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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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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4 09:44:17
第370章 定品
  一品十二紋!

  墨畫吃了一驚,他萬萬沒想到,嚴教習的宗門,竟有一品十二紋的陣法傳承。

  莊先生教他的逆靈陣,也才一品十紋。

  而五行屠妖大陣,莊先生雖未明說,但按墨畫自己猜測,這門大陣陣樞所需的神識,也不會超過十一紋。

  現在從莫管事口中,他竟聽到了一品十二紋的陣法,而且似乎,還是一副單陣。

  「靈樞陣……」

  墨畫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又好奇道:

  「這個陣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麼,竟需要十二紋這麼強的神識……」

  莫管事苦笑著搖頭: 「沒人學會,自然也就沒人知道。」

  墨畫點了點頭,而後暗自琢磨道:
  「靈樞陣,聽著不像是五行陣法,有『靈』字,那就與靈力有關,應該是類似'聚靈陣'或是'逆靈陣'之類的,靈力聚散或流轉的陣法…” “

  陣法名字中,又有'樞'字,要麽是指以靈力為樞紐,要嘛就是指'陣樞'的特殊。”

  “單陣的陣樞一般結構簡單,可這單陣,竟需十二紋的神識,莫非是因陣樞結構複雜,與眾不同? 」

  ……

  墨畫嘀嘀咕咕琢磨了半天。

  莫管事聽得目瞪口呆。

  他什麼都沒說,隻說了個陣法的名字,墨畫就能想出這麼多門道……

  而且他根本聽不懂。

  莫管事暗暗心驚。

  陣法之道,果然博大精深,墨畫的陣法水平,也的確高深莫測,難怪就連洛大師,也都對墨畫欽佩不已……墨畫

  琢磨了半天,還是不好下定論。

  隻憑一個陣法名,的確看不出太多東西來。

  他又問:「莫管事,您知道嚴教的去向麼?」

  莫管事回過神來,略作思索,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紙條,遞給墨畫,紙條上隻寫著一行字:

  「小荒州界,南嶽城。」

  「這是我託人打聽來的,有門派故人,在離州以東,小荒州界,一個名為南嶽的仙城中,見過那欺師滅祖的叛徒。」

  「我將此事,告訴了嚴師兄,若我所料不差,他應該也是往南嶽城去了。」

  墨畫點頭,將紙條收好。

  莫管事想了下,還是拜託道:

  「墨畫,我有個不情之請……你若途徑那裡,遇到了嚴師兄,還望幫一幫他。」

  墨畫正色道:「管事放心,我定會幫嚴教習抓到那個叛徒的。」

  「不是……」莫管事搖頭。

  墨畫一怔,「什麼不是?」

  「我不是讓你幫他抓人,是讓你幫我勸勸他,讓他找個道夫妻,成家立業……」莫管事無奈道。

  墨畫有些懵了。

  莫管事嘆道:「嚴師兄他其實天賦挺好的……」

  「當然跟你沒的比……」莫管事看了眼墨畫,而後接著道:
  「他若用心鑽研陣法,不說有多大成就,至少當個一品陣師,做個外門長老,還是沒問題的。」 「

  一品陣師,在一般州界,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莫管事語氣有些艷羨慕。

  墨畫也點了點頭,他最初學陣法,夢想就是成為一品陣師。

  莫管事接著嘆息道:「可是嚴師兄這些年,心事鬱結,靜不下心,所以也總邁不過那道門檻。」「他入門早,與師父情誼深厚,所以接受不了這件事,我

  很理解,但不能因為一心復仇,耽誤了自己一輩子。」 「

  就算大仇得報,到頭來孑然一身,白髮蒼蒼的,陣法上也再難有建樹了。」 「

  你若是遇見他,就勸勸他,讓他也多體諒下自己,就算他報了仇,師父也已經死了,宗門也都散了,往事隨風散去,但他自己,還是要想辦法,好好活下去的……”

  莫管事說得情真意切,語氣又有些無奈:
  「這些話,我說他未必聽,你說的話,他興許會聽。」

  墨畫點了點頭,心裡也感嘆,莫管事是真心為嚴教習考慮的,便答應:

  「您放心吧,我會勸勸教習的。」

  莫管事也展顏笑了起來。

  當墨畫走時,他又拿了幾盒名貴的點心,揣到了墨畫懷裡:
  「都拿回去嚐嚐。」

  墨畫推脫不得,隻好收下。

  墨畫走後,莫管事獨自坐在屋裡,自斟自飲,喝了幾杯茶,神色有些悵然,喃喃說道:
  「師兄,你別嫌我多事…」

  「靈樞陣的事,我告訴了墨畫,你也別怪我。」

  「宗門都沒了,這陣法也算不得什麼機密了。」

  莫管事沉默了一會,看著杯中浮動的茶水,又緩緩道:

  「何況我也想知道,一品十二紋,這種離譜至極的陣法,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學會……」

  ……

  墨畫辭別莫管事,心中記住了「南嶽城」這個地名。

  想到嚴教習對他的囑託,對他的期望,還有離別時,那有些蕭瑟的背影。

  墨畫的心情,一時有些沉重。

  不知嚴教習現在在哪,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遇到什麼難處。

  找沒找到那個弒師叛門的叛徒,又會不會遇上什麼危險……

  不過現在擔心也沒用,希望以後真能見到嚴教習吧。   
  墨畫嘆了口氣。

  隨後他又想起另一個問題:
  自己當初學陣法,是想當一品陣師來著,現在即將外出遊歷了,要不要去嘗試著定品呢?
  墨畫去問莊先生。

  莊先生並不意外,點頭道:「可以試試。」

  「真的麼?」墨畫忽然有些緊張,「要是考不過呢?」

  「你隨便去考,過不過都無所謂。」

  莊先生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道:

  「你現在都是一品大陣的主陣師了,區區一品普通陣師的考核,怎麼可能過不了。」

  「陣法這種事,好與不好,明明白白,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定品考核,就算有黑幕,也不敢黑到你的頭上。」 「

  他們若真的敢'睜眼瞎',取締你的一品名額,以後指定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

  墨畫點了點頭,想了想也對,普通一品陣法,的確沒什麼好擔心的。

  「那我什麼時候去考呢?」

  墨畫對定品考核的流程一竅不通。

  「外出遊歷前,就要考完。」莊先生說。

  「不能在外面考麼?」

  「不行的。」莊先生搖頭,耐心解釋:
  「陣師的定品考核,遵循舉薦制,且州界限定名額。」

  「若要去定品,不僅要有舉薦信,一州一界一城,每次都要限定一品陣師的名額,有的地方名額多些,有的地方名額少些。」 「你在

  通仙城,有人舉薦,定品之後,佔的是通仙城的名額。 」「

  到了外面,人生地不熟,一是沒人願意舉薦,二是你一旦定品成功,佔的是其他仙城的名額,別人更不樂意……」 「

  好麻煩呀… 」墨畫想起莊先生之前說過的話,不由問道:
  「搞這麼麻煩,也是為了設門檻牟利麼?」

  「有一部分是。」

  「另一部分呢?」

  莊先生想說,但還是沒說,隻說:

  「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現在知道也沒用。」

  墨畫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名額是按什麼分的呢?」

  莊先生嘆道: 「這就多了,州界貧富,世家宗門數量,人脈關係等等……越是貧寒,陣法傳承越弱的州界,名額越少,想要成為一品陣師,付出的努力就越多。 」

  「相反,一些底蘊深厚,或是權力根植的地方,每年給的名額都很多,想成為一品陣師,相對也會簡單許多。」

  墨畫咋舌道:「這還真是……不太公平。」

  莊先生說:「天道是公平的,陣法就在那裡,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不公的其實是人,有些人會了,卻成為不了一品陣師,有些人不會,依舊能頂著一品陣師的頭銜……」

  墨畫若有所思,又悄悄問道:
  “那我要找誰舉薦呢?”

  “道廷司、當地家族、宗門或是其他經過道廷認定,有頭有臉的一品勢力,都有舉薦的資格。」 「

  你麼…走道廷司的路子吧,你身上不還是有一塊道廷司的青銅腰牌麼,你們掌司,肯定也很樂意舉薦你的。」

  莊先生指點道。

  墨畫有些吃驚,「先生,我有腰牌的事,您也知道?」

  莊先生神色從容,「這種小事,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墨畫心中感嘆,莊先生果然是高深莫測。

  「還有,」莊先生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墨畫的頭髮,「要喊『師父』了,不是先生。」「

  喔…」

  墨畫反應過來,訌訌笑了下。

  他喊先生喊習慣了,一時半會,沒改過來。

  「師父!」

  墨畫的聲音清脆清澈。

  莊先生微閉雙眸,神色悠閒,輕輕點了點頭。

  之後墨畫又去找周掌司。

  掌司聽說墨畫要參加一品陣師的定品,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墨畫能透過道廷司的舉薦,定品成功,成為一品陣師,那他也是面上有光。

  即便定品落第,他也很樂意幫這個忙。

  雖然在周掌司心裡,以墨畫的陣法水準,不可能通不過定品。

  但他也清楚,定品這種事,裡面的門道複雜得很。

  道廷定品,定的不是陣法的品,而是陣師的品,也不是由天道來定,而是由利益錯綜複雜的人來定。

  除非人脈通天,否則結果如何,誰也不好斷言。

  週掌司他也隻是一個小仙城的掌司,人脈有一些,但還影響不到道廷中央的天樞閣定品,所以他隻能舉薦,其他的事,還是要靠墨畫自己。

  週掌司查了相關文書,手書了一封舉薦信,然後對墨畫道:
  「十月廿六,二品黑山州界有一次定品考核,地點在青山城的蒼雲宗,到時候我派人們送你過去。」

  墨畫點了點頭。

  十月廿六,也就是七天後,日子很近。

  「看來莊先生……師父,連定品的時間都算好了……」

  墨畫心裡默默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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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4 09:44:41
  第371章蒼雲宗

  幾日後,墨畫便隨著道廷司的馬車,前往青山城的蒼雲宗了。

  因為隻是參加考核,所以隨行的人不多,隻有幾個道廷司的執司,還有他爹墨山。

  馬車是道廷司專用的,拉車的馬是經過修士豢養的靈獸,血脈尋常,不算名貴。

  車上掛著道廷司的旗子,走的是大路,一般也沒人敢招惹。

  這算是墨畫第一次出遠門。

  他坐在馬車裡,撩開窗簾,探出小腦袋,一路看風景。

  遇到新奇的,沒見過的景色或是看著陌生,奇形怪狀的修士,便轉過頭問他爹墨山:
  “爹,這是什麼山?”

  “這河裡怎麼一條魚沒有?”

  “那修士為啥扛著把大刀? 」

  「那路邊叫賣的,紅紅的又是什麼?」

  ……

  墨畫一路上嘴沒停過,墨山也一直溫和地為他解釋:

  「這是青平山,河水有毒所以沒魚,修士扛刀是為人賣命的,路邊叫賣的是填不飽肚子的山裏紅……」

  墨畫問了一路,墨山也就答了一路。

  一路顛簸,但也算一路順風,三天之後,馬車便到達了蒼雲城。

  蒼雲城比通仙城大,街道也更寬敞,但沒通仙城熱鬧,街邊擺攤賣的東西,有些看著新奇,但多數與通仙城大同小異。

  轉過幾條街道,便隱隱可見青平山上,雲霧繚繞間,一座巍峨的宗門。

  蒼雲宗。

  這是二品州界黑山界,最大的一個宗門。

  宗門為二品,有十餘位築基修士,據說太上長老還是築基後期。

  不過這些都跟墨畫沒關係,他隻是來考個試而已。

  道廷陣師定品考核,數年一次,時間不定,具體日子由道廷天樞閣議定。

  天樞閣會選定考核地點,每一州界,有定品資格的陣師,會集中在一起進行考核。

  考核地點,一般都是宗門,或是顯赫的家族。

  今年選的地點,便是蒼雲宗。

  墨畫進了蒼雲宗,下了馬車,便有蒼雲宗的弟子上前,問明來意。

  一個通仙城的年輕執司道:“我們是來參加陣師定品的。”

  那弟子態度更恭敬了幾分,道了聲“請”,便將墨畫等人,帶到了左手邊,一處裝飾典雅的廳堂裡。

  堂內有不少修士,坐在紅木椅上,喝茶等候。

  「定品前需出示舉薦信,由本門長老登記,待天樞閣的考官確認無誤,可於後日在蒼雲峰主峰,問賢殿參與陣法考核。」那弟子提醒道,說完

  行了一禮,便告辭了。

  墨畫等人坐著喝了杯茶,等了起來。

  另一邊陣師依序登記。

  閒著無聊,墨畫想聽登記時,都會問些什麼,但豎起耳朵,卻聽不到。

  神識放開,這才察覺到周圍布有隔音陣法。

  這陣法簡單,難不倒墨畫,不過出於尊重,他還是收回了神識,老老實地坐著,安安靜靜地等著。

  等了一會兒,半盞茶的功夫,便輪到他了。

  墨畫在墨山的陪同下,將舉薦信遞給了登記的長老。

  這長老不過中年,修為煉氣九層,資歷看著也不深,應該是剛晉升,所以才會被安排做登記的事。

  他狐疑地看了眼墨畫,接過墨畫的舉薦信,眉頭瞬間皺在了一起,沉思片刻,試探著問道: “

  你們倆,誰是墨畫?”

  墨畫道:“我。”

  這位長老又問:「那你們兩個誰考?」

  墨畫又說:「我!」

  長老看了眼墨畫,又看了眼舉薦信,又看了眼墨畫,又看了眼舉薦信……半晌道:

  「你多大了? 」

  「我十三了!」

  長老的表情一時變得十分複雜。

  他又看向墨山,問道:「您是這孩子的父親?」

  墨山點了點頭。

  「你知道,他這是做什麼來了麼?」

  墨山微微皺眉,淡淡道:

  「信上應該寫得很清楚吧。」

  蒼雲宗的長老看了眼舉薦信,信上的確寫得清清楚楚:

  「茲有通仙城修士,姓墨名畫,年方十三,陣法學識深厚,已有定品之資,特此舉薦。   
  通仙城掌司:週天成。」

  上面還有道廷司的官印,以​​及掌司週天成的私印。

  信是真的,但又越看越假。

  哪裡有十三歲,就來參加定品考核的?
  」不會是在騙我吧……」

  中年長老心裡尤不放心,便放開神識,想窺探一下墨畫。

  他做得很隱晦,神識一放即收,但放出去的神識,在觸及墨畫的時候,就瞬間湮滅,沒留一絲痕跡,也沒窺探到一絲信息。

  深不可測?

  這長老心中一驚,甫一擡頭,就見墨畫默默地看著他,神情有一絲不悅。

  」被發現了!」

  長老心底又是一寒,連忙站起身來,抱拳道:

  「是在下唐突了,請勿見怪,我這便登記。「

  墨畫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便點了點頭,道:

  「有勞長老了。」

  長老重又坐下,心裡鬆了口氣。

  「差點就惹麻煩了……」

  神識無法窺視,應該是佩戴了阻礙神識的靈器。

  這類靈器非常名貴,一般隻有有背景或是有底蘊的世家,或是宗門弟子才會佩戴。

  若是如此,那這孩子身份背景,不可小覷。

  如果不是如此,那就更可怕了。

  神識越強,則越隱晦。

  自己無法以神識窺探。

  這就意味著,這孩子本身神識極強,甚至比自己要強許多,這才能完全隔絕自己神識的窺視。

  甚至隻是輕輕地窺視一下,也會被他發現。

  神識如此之強,的確有學陣法的資本,而且很可能,真的有參與定品,成為一品陣師的實力。

  再加上他才十三歲。

  十三歲的一品陣師……

  那就堪稱恐怖了……

  長老心中細細琢磨,越想越是心慌。

  他表面上不露聲色,認認真真,一筆一畫將墨畫的姓名登記好,而後又拱手緻歉道:

  「適才多有冒犯,還請二位海涵。」

  之後他自我介紹:

  「在下姓李,忝為蒼雲宗外門長老,負責此次陣師定品的接待事宜,二位若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可以找我。」

  李長老又遞過來一塊玉牌,一張地圖,一枚玉簽。

  「這玉牌是憑證,後日定品考核,需持玉牌才能參與。」

  「這張地圖是外山的簡圖,標註了外山的建築地形,哪裡可去,哪裡不能去,裡面都有標記。」

  「我蒼雲宗是黑山州界第一大宗門,閒暇時,可依據地圖四處逛逛,看看蒼雲宗外山的景色。」

  「這枚是我的身份玉簽,蒼雲宗的長老都有一枚,若有什麼麻煩事,出示此簽,可省去很多功夫……」 ……

  李

  長老態度不卑不亢,但說的話卻很熱情。

  墨畫有些意外,便笑著說:
  「多謝李長老!「

  李長老見墨畫笑容真摯,不像心有芥蒂的樣子,這才舒了口氣,並親自將墨畫和墨山送了出去。其他幾個還在等著登記的

  陣師面面相覷。

  他們在這裡等了許久,也看了許久。

  這位李長老做事循規蹈矩,公事公辦,並不是什麼熱心的人,也不會說多餘的話。

  為何會對這對父子這麼熱情?

  幾人心中疑惑。

  登記的地方,布有簡單的隔音陣法,他們聽不清墨畫幾人說了什麼,自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同時,更令他們疑惑的是墨山。

  他們不知墨山姓甚名誰,隻是見他劍眉星目,器宇軒昂,周身血氣澎湃,穿著不算名貴,但的確氣度不凡。

  隻是雖然氣度不凡,但卻並不像陣師。

  他這樣子,看著更像是擅使刀劍的體修,而不是會動筆潑墨畫陣法的陣師。

  還有就是,他來參加陣師考核,帶著他兒子,算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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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4 09:49:34
  第372章定品考核
  安排好住宿後,墨畫由墨山陪著,逛了蒼雲宗的外山。

  剛開始逛,隻覺蒼雲宗很大,裡面東西好多,可逛了幾圈後,失去了新鮮感,一山一水,一樓一台,覺得大差不差,也沒什麼好逛的了。

  墨畫便回到屋裡,安心溫習陣法。

  但一品普通的陣法太過簡單,也沒什麼好溫習的。

  墨畫就隻能畫了幾遍逆靈陣,又溫習了一下五行屠妖大陣的陣樞。

  到了飯點,就去蒼雲宗蹭飯。

  陣師考核,是由道廷天樞閣主管,由蒼雲宗經辦的。

  蒼雲宗格外重視,不敢有一絲疏忽。

  否則既褻瀆道廷,容易被道廷司問責,也會得罪前來參與考核的陣師,使宗門在陣師之中風評變差。

  能參與定品考核,又都是「準一品」的陣師,蒼雲宗更不敢怠慢。

  因而無論吃住,都是盡力安排,住得寬敞,吃的也很豐盛。

  墨畫吃到了很多沒吃過的靈肉。

  靈肉的肉質,的確更加細膩,沒有一絲腥羶,而且靈氣氤氳,吃完煉化之後,氣海中的靈力,也有一絲增長。

  隻是味道就一般般了,因靈氣富鬱,有點像是在“吃靈石”,味道遠沒他娘親做的好吃。

  不過墨畫也不挑食。

  而且就衝著這些靈肉的名貴,他也會多吃一點。

  墨畫住得好,吃得飽,蒼雲宗的弟子也都恭敬有禮,沒遇到什麼麻煩。

  這般過了兩日,便是正式的定品考核了。

  考試的地點,定在了蒼雲宗主峰的問賢殿。

  殿堂廣闊高聳,莊重堂皇,裡面擺著幾十張桌案。

  桌案是紅木製作,桌面寬闊,雕鏤雲獸之紋,質感厚重,有淡淡光澤,一看就很名貴。

  桌案周圍布有陣法,用以隔絕神識,聲音,以及視線。

  一旦陣師有出格的動作,便會引發陣法預警,被驅逐出考場,罷免定品資格。

  墨畫向考官出示玉牌,進了問賢殿,找到自己的桌子,安安靜靜坐下,感受到莊嚴的氛圍,心裡有些緊張。

  他往四周一看,忽然又不緊張了。

  莊先生說得沒錯,與他一起考試的,大多是一些白髮蒼蒼的老陣師,還有一些中年修士,髮絲也是斑白。

  墨畫心裡默默道:
  「這些叔叔和老爺爺學了一輩子,考了一輩子,尚且還會落榜,自己年紀還小,就算這次考不中,也不算什麼……」

  這麼一想,墨畫就徹底放下心來。

  然後他就發現,大家似乎都在偷偷看自己。

  最開始是門口的考官。

  他頭髮半白,神情嚴肅,面容刻闆。

  身上穿著白色道袍,胸口繡著七星圖案。

  七星呈鬥形,其餘六星暗淡,唯有北鬥首星,也就是天樞星發亮,散發著瑩瑩的星光。

  這意味著,他是道廷中央七星閣中,天樞閣的修士。

  也是陣法定品的主考官。

  墨畫把玉牌遞給他的時候,能明顯看到他臉上錯愕的神情。

  他看了看玉牌,又盯著墨畫看了許久,這才緩緩點頭,放墨畫進考場。

  墨畫進了問賢殿。

  隨後發現,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盯著他看。

  看著他進門,看著他走過走道,看著他走到桌案前,又看著他大大方方地坐下。

  一瞬間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

  似乎是意識到,這個十來歲的小娃娃,竟真是來定品的,所有陣師的神情都有些剎那間的恍惚。

  這可是一品陣師的定品考核啊……

  一品陣師啊!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饒是墨畫見過大陣崩解的大場面,此時在眾人震驚,羨慕或是驚疑的目光中,也有一丟丟的局促和不好意思。

  還好半個時辰後,人便到齊了,即將開考了,也沒人再暗戳戳地看墨畫了。

  墨畫也輕輕鬆了口氣。

  片刻之後,蒼雲宗鐘鳴之聲響起。

  眾人盡皆肅靜。

  考官環顧四周,肅聲道:

  「道廷天樞閣,二品黑山州界,蒼雲宗問賢殿,一品陣師定品考核,現在正式開始!」

  說完他舉起一個金玉鑲邊的鐵盒,鄭重道:

  「現在我當著諸位的面,解開封印試題的陣法。」

  考官撥動了幾塊細小的陣盤,使鐵盒上金玉相嵌,而後光芒一閃,陣法解開,盒上鑲嵌的金玉盡皆脫落。

  這是一個一次性的陣法,一旦開啟後,金玉脫落,無法復原,以防有人事先打開,竊取考題。

  考官打開鐵盒,以示眾人。

  鐵盒內是幾十枚玉簡,玉簡之中,便是定品考核的考題。

  考官命人將玉簡發下,同時分發的,還有道廷限定的陣筆、陣紙、靈墨、硯台等。

  這個流程周密而繁瑣,以杜絕陣師作弊。

  之後定品考試正式開始。

  墨畫看了下玉簡。

  玉簡的試題,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陣論,考究的是陣法理論,包括陣法類型,陣法源流,陣道歷史,陣紋生剋等等。

  這些墨畫不算太擅長,但那也是跟白子曦這種家學淵源的世家子弟相比,他隨莊先生學陣法,耳濡目染之下,這些基礎的一品陣論,其實也都耳熟能詳。

  第二部分,就是陣法,考究的是實際陣法的刻畫。

  墨畫看了眼考試的陣法,徹底放下心來。

  一品熔火陣、一品金光陣、一品水牢陣……

  都是五行類陣法,而且都是墨畫畫爛了的。   
  五行屠妖大陣,囊括了五行類大多數困殺,以及建築陣法。

  墨畫主建了五行屠妖大陣,連大陣的陣樞都畫出來了,更不用說,這些用來填充的簡單單陣了。

  但是墨畫記住他爸的教誨,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越是簡單,越不能大意。

  墨畫先是答完了陣論,然後開始認真畫陣法。

  但再認真,這也隻是普通的一品九紋陣法,實在沒什麼難度。

  墨畫一開始還仔仔細細,一筆一筆地畫。

  畫著畫著,習慣上來了,筆走龍蛇,刷刷刷三下五除二,沒用多久,就把陣法全畫完了。

  然後墨畫就愣住了:

  「我好像考完了……」

  他擡頭看了眼四周,雖然有陣法隔絕,看不真切。

  但模糊中,還是能看到,大多數陣師,都是剛答完陣論,而後神色嚴肅,如臨大敵般,開始真正動筆畫陣法。

  可墨畫已經都畫完了,他已經沒畫了……

  他檢查了一遍,發現沒什麼好檢查的。

  一品陣法而已,一眼就能看穿,檢查什麼呢?

  墨畫想著畫些其他陣法玩,打發下時間,可也沒有多餘的陣紙了。

  他突然發覺,自己沒事做了……

  要不要提前交卷?
  墨畫想了想就搖了搖頭。

  這樣太張揚了,而且對「一品陣師定品考核」也不太尊重。

  出頭的椽子先爛。

  他這個年紀來定品,已經夠高調了,此時還是低調點好。

  「等大家一起交卷的時候,我再跟著一起交…」

  墨畫打定了主意。

  之後他又端坐了一會,仍舊覺得十分枯燥。

  陣師考核,給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他先前還覺得這個時間很好,很充裕,現在卻覺得,有些充裕得過頭了……

  他總不能真在這裡枯坐一天吧。

  墨畫百無聊賴,可沒墨沒紙,隻能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劃著光潔的桌面,隨意畫些陣紋解悶。

  但真的太無聊了……

  墨畫小臉貼著桌面,畫著畫著,上下眼皮打架,呼呼就睡著了……

  他的呼聲很輕,很柔。

  但很快就被考官發現了。

  考官面沉如水,在心裡默默念著玉牌上的名字:

  「通仙城,墨畫!」

  墨畫一進門的時候,他便留心了。

  哪有十來歲的孩子,就來參加陣師定品的?

  這到底是走了多大的後門?
  又到底是託了多大的關係?
  他本來還以為,這孩子是由哪個家族,或是宗門舉薦來的。

  到時候命令當地的道廷司,罷了他們五十年內的舉薦資格。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孩子竟是道廷司自己舉薦的!
  買通道廷司,這得花多大代價,真是捨得?

  定品考核,暗中交易這種事,是避免不了的,大多數情況下,道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可是你也別做得太過分!
  讓一個小孩子來定品,當別人都是瞎子麼?

  一品陣師的定品,是極其嚴肅的事,現在竟被這些人當做兒戲,真是豈有此理!
  考官心裡發怒。

  他沒有當場問責,是怕影響了其他陣師的考核。

  而他也心存萬一,想著這孩子,或許真的有些陣法天賦,真的有參加定品的資格,所以他有意無意地,就在上面看著墨畫答卷。

  問賢殿監考的位置是個高台,站在上面,視線所及,一覽無遺。

  自然也包括墨畫的種種行徑。

  這孩子一開始寫陣論,答得還認真。

  但沒多久,不知是答完了,還是不知道怎麼寫了,就把陣論丟在一邊,開始畫陣法了。

  一開始畫陣法,畫得還認真,一筆一畫,都一絲不苟。

  可畫著畫著,就原形畢露了。

  陣圖隻瞄了一眼,而後就徹底丟掉,筆走龍蛇,隨性所畫,像是在信手塗鴉一般。

  幾張陣紙很快就用完了……

  他把陣紙糟蹋完,又百無聊賴,開始趴在桌上,小手不知在劃拉什麼東西。

  劃拉劃拉著,他竟然……

  竟然!

  竟然睡著了!
  考官眼皮狂跳,鐵色鐵青。

  真是豈有此理!

  蔑視道廷,蔑視陣法,蔑視考場,更是不把他這個考官放在眼裡!

  考官又看了眼墨畫,剛想動怒,但見他睡得香甜,神態天真,心裡又是一軟,不由嘆息道:
  “一個小孩子,他能知道什麼?”

  隨後他目光一冷。

  此事定然是這小修士背後家族或是宗門的謀劃,買通道廷司,讓他這個沒學多久陣法的小陣師,就來參加一品陣師的定品考核。

  這孩子可能迷迷糊糊就來了,題不會答,陣法也不會畫,不知道乾啥,隻好趴著睡覺了。

  考官嘆了口氣,心裡默默道:

  「讓他先睡吧,此事事後再追究……」

  因此一品陣師的定品考核,墨畫答完卷後,就趴在桌面上,安安穩穩地,從頭睡到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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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4 09:51:03
  第373章一品

  墨畫是被蒼雲宗的鐘聲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參加一品陣師的定品考核,而此時距考核結束,也隻有一盞茶的功夫了。

  墨畫又將自己的答案卷檢查了一遍,發現沒什麼問題,就又趴在桌上,等著交卷。

  桌面光潔,冰冰涼涼的,趴著還挺舒服。

  隻是那個考官,總是盯著自己看,讓墨畫有些不自在。

  不過他是考官,這麼做,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一盞茶時間後,又鳴了一次鐘。

  陸續有陣師封好答案卷,上交給考官。

  墨畫也依葫蘆畫瓢,混在人流裡,將自己的答案紙交給考官。

  墨畫覺得自己已經很低調了,但一路上,還是有許多陣師看著他。

  還有那個考官,神情嚴肅,別人不看,就隻盯著他看,甚至還有些欲言又止。

  搞得墨畫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也沒做什麼啊……

  莫非是因為自己考試睡覺了?
  交完卷後,墨畫離開問賢殿,忽然覺得一身輕鬆。

  考核本身不累,他很快就答完了。

  反倒是被別人盯著看,有些累人。

  墨畫神識強,但凡有人看他,他都能察覺。

  別人一看他,他神識就隨之而動,久而久之,還是很累的。

  考完後,墨畫還要在蒼雲宗停留三日。

  這三日內,來自天樞閣的考官會批閱答卷,審核陣法,最終評定一品陣師的名額。

  墨畫閒來無事,便自己練練陣法,或是跟他爹墨山,一起去青山城逛逛,遇到有趣的東西,就買一些,想著回去送給娘親。

  兩日後,答案卷已審閱完畢。

  封閉的大殿內,暫時擬定一品的答案卷放在一起。

  定品考核有數個考場,每個考場都有一個考官,此時這些考官們聚在一起,開始統一商議定品:

  「這位青玄城的趙成,年歲一百九十六,筆力老道,依我看,可封一品……」

  「守舊有餘,靈變不足,我看不是特別好……」 「

  青山城,楊旭,八十六歲,陣法底蘊深厚,稱得上年少有為」

  「楊家底蘊的確不錯,就是八十六歲,年紀有些小了,名額還是多給一些老陣師吧……」 「

  我們還有多少名額?」

  「不多了,幾個大世家打過了招呼,討了幾個名額,還有那幾個宗門,也預留了一些,還有兩個名額,是金丹修士為了後輩,拿靈石捐來的……」 「

  滿打滿算,也就剩不到五個。」

  「唉……難為人了。」有考官嘆道。

  「不然怎麼辦?上面打了招呼,我們得罪不起,也不能不做……」

  ……

  幾個考官議論紛紛。

  在座的一位面容刻闆的考官,卻看著一張答案卷,一言不發,滿臉的不可思議。

  「趙兄,你看什麼呢?」有考官好奇問。

  趙姓考官回過神來,這才將手中的答卷攤開,緩緩道:

  “你們看這陣法……”

  眾人紛紛看過來,皆有些錯愕:
  “好筆法!”

  “功底很是深厚! 」

  「行雲流水,一口氣呵成,竟有幾分大師風範……」

  「確實不錯!」

  ……

  讚譽之後,隨即又有考官疑惑道:
  「這麼好的陣法,我們竟看漏了?」

  「如此陣法造詣,不在擬定一品的行列之內?

  有個中年考官聞言苦笑道:
  「是我剔出去的……」

  其他人紛紛皺眉問道:「為何?」

  這考官指了指答卷眉處的姓名一欄,「你們猜這陣師,多大年紀?」

  卷眉上寫著「墨畫」這兩個字。

  眾人見狀,面面相覷,紛紛猜測道:
  「功底如此深厚,怎麼也得一兩百歲?」 「

  我猜兩百多…」

  「一百歲以內,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陣師之中,天才之輩不知凡幾……」

  中年考官緩緩道:「十三歲。」

  所有人都是一愣。

  「多少?」

  「十三。」

  「開什麼玩笑。」

  「十三歲,能畫過幾副陣法,看過幾本陣書?」

  「一百三十歲還差不多……」

  趙姓考官嘆了口氣,「是十三歲。」

  屋裡瞬間安靜了一會兒。

  「真是十三歲?」

  「不可能。」 「這人

  騙鬼呢?」

  「這是他自己畫的嗎,不會是有人代筆吧…」

  「有人監考,如何代筆?」

  「這人是誰監考的?」

  一臉嚴肅,面容刻闆的趙姓考官淡淡道:「是我。」

  這下眾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有人問:「趙兄,這陣法當真是他自己畫的?」

  趙姓考官苦澀一笑,「是。」

  他也不願相信,但陣法擺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之前他隻是想將墨畫的捲子翻出,看看他到底瞎畫了什麼東西,若是真的狗屁不通,他高低要上報天樞閣,問責當地的道廷司。

  隻是沒想到,這陣法看得他汗顏……

  又有人問那中年考官,“既是如此,這孩子畫得這麼好,你為何單獨把他剔除?”

  中年考官無奈道:「年紀太小了……百歲以內的陣師定一品,我們都要好好考慮,更何況,他才十三……」 「

  真給他一品,別人一定會說我們有黑幕……」

  有考官點頭,「不用別人說,我自己都覺得有黑幕。」

  「可惜了……這陣法畫得真好,反正我是自嘆不如……」

  眾人都有些惋惜。

  趙姓考官卻沉聲道:「給他一品吧。」

  其他幾個陣師一怔。   
  中年考官紛紛皺眉道:
  「給他一品的話,必會遭人質疑,惹人非議,天樞閣追究起來,我們也很麻煩。」 「而且他年紀太小了,以後機會多的是,

  不必急於這一時。」

  趙姓考官卻說:「不給他一品,我們麻煩更大。」

  中年考官皺眉:「趙兄,這是何意?」

  趙姓考官緩緩道:「眾所周知,學陣法需要師承,無名師指點,必將寸步難行。」 「

  他十三歲,能有一品水準,必然有高人教導。」

  「這個高人是誰,我們不知道,但其身分背景,陣法造詣,必然極深,我們得罪不起……」

  「這隻是其一,」趙姓考官豎起食指。

  「其二,」他接著豎起第二根手指,嘆道:「這個孩子,我們也得罪不起。」

  眾人一愣,隨後漸漸想明白了。

  十三歲,便是一品陣法水準,天資驚人。

  一旦他以後成為二品,或是二品以上的陣師,記他們的仇,翻他們的舊賬,追究他們的責任,這誰能吃得消?

  「而且還有一點。」

  趙姓考官又補充道,「這孩子的陣法天賦,比你們現在想的,還要可怕。」

  眾人皺眉不解。

  趙姓考官沉默良久,苦澀嘆道:
  「他考試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

  一眾考官神情錯愕。

  「睡覺?」

  「豈有此理,竟然睡覺?」

  趙姓考官見他們沒明白,無奈道:

  「這也就是說,考核用的一品陣法,他僅用了極少的時間,就全都畫完了,然後百無聊賴,一覺睡到考試結束……」

  考官們細細琢磨,回過味來,俱都心中一謙,心底發寒。

  這是什麼人啊?
  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

  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妖孽……

  「所以,」趙姓考官環顧四周,沉聲道,「我們必須,給他定一品!」

  考官們面面相覷,也都怔然無聲,無話可說。

  事到如今,這個一品,不給也得給。

  有考官嘆氣,喃喃道:

  「十三歲,這恐怕是黑山州界,近千年來,最年輕的一品陣師了吧……」 ……

  次日

  放榜,墨畫就在一品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墨畫心中一喜。

  「通仙城,墨畫,一品陣師。」

  榜上隻有籍貫和姓名,沒有其他資訊。

  墨畫也沒高喊「我中了!」

  所以身邊的陣師,也不知道他透過定品,成為一品陣師了。

  欣喜過後,墨畫既覺得意外,想了想,又不覺得意外。

  意外是竟然真的沒什麼黑幕。

  不意外的是,答案卷的確太簡單了,成為一品陣師,對現在的他而言,的確不算難。

  他爹墨山卻打心底裏高興。

  雖然早就知道,墨畫有一品陣師的能力了,但正式經過道廷定品,意義還是不一樣的。

  墨山便在青山城的膳樓,宴請了同行的幾位執司,既是感謝,也是慶祝。

  幾位執司與有榮焉。

  這趟也可以說是滿載而歸。

  蹭吃蹭喝,遊玩一場,還順利定品,成為了一品陣師。

  之後回蒼雲宗收拾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臨行前,墨畫竟遇到了那位監考他的考官。

  墨畫上前,行了一禮,正不知該如何稱呼時,那位考官道:
  「我姓趙,乃天樞閣學正。」

  墨畫不知道天樞閣學正,是個什麼職位,但還是恭敬道:「學正大人。」

  趙學正直言道:「我有個不情之請。」

  「學正請說。」

  「你隨我來。」

  趙學正將墨畫帶到一處空曠的廳堂處,鋪好陣紙,取出筆墨,對墨畫道:「可否請你,再畫一副熔火陣給我看看。」墨畫疑惑道:「

  這是一品陣師的後續考核麼?」

  趙學正搖了搖頭, 「不是,算是我私人的請求。」

  墨畫便放了心,點了點頭,而後小手握筆,行雲流水,不一會兒,就將熔火陣畫完了。

  儘管心中已有預期,趙學正仍舊心中震動。

  那日這孩子筆走龍蛇,竟真的是在畫陣法……

  隻是筆法太過嫻熟,隨性而至,而他又年紀太小,看上去才像是小孩子在亂畫。

  信手拈來,這是一品陣法臻至化境的顯現。

  這孩子,到底悟性有多高,又到底畫過多少遍陣法……

  趙學正心緒起伏,最終隻能在心裡嘆了一句: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趙學正的態度,忽而鄭重了許多,而且帶了一絲恭敬,拱手道:
  “多謝小友!”

  墨畫也不知道他謝啥,反正就習慣性地擺手道:“學正客氣了。”

  趙學正微微頷首,目露讚賞,而後道:
  「這次一別,他日有緣再見!」

  墨畫也拱手告辭,然後隨著父親墨山,坐上道廷司的馬車,晃悠悠地離開了蒼雲宗,踏上了回家的路。

  趙學正站在蒼雲宗的山峰上,看著墨畫的馬車遠行,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有天樞閣弟子過來,請趙學正到問賢殿議事。

  趙學正點頭,但並未動身。

  這弟子有些疑惑,順著學正的目光,看到了即將消失在青山中的馬車,有些疑惑道:

  “學正,這姓墨的小陣師,真的這麼厲害?”

  這弟子姓趙,與趙學同屬一族,有些淵源,所以此次定品考核,趙學正將他帶出來,歷練一番。

  趙學正點頭道:「這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的最有天賦的陣師。」

  那弟子一愣,皺眉道:「不可能比我們趙家的七少爺,天賦還好吧……」

  這弟子有些不服,「七少爺雖說是二十歲定一品,但若非老祖讓他沉澱沉澱,早就能去參加定品了,不說十三歲,至少十五歲可以成為一品陣師。」

  「而我們趙家,陣學淵源,根基紮實,七少爺從小就要學很多東西,這才拖慢了定品的進度。」「真論天賦與陣法前景,這姓墨的小兄弟,未必

  比得上我們家七少爺吧……」

  「你不明白。」趙學正搖了搖頭。

  那弟子疑惑,「不明白什麼?」

  趙學正又看向遠方,嘆了口氣,緩緩道:
  「七少爺定一品,是因他能定一品,而這孩子定一品,是因為我們,隻能定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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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4 19:18:04
 第374章 通仙節

  墨畫通過定品,正式成爲一品陣師。

  消息傳回通仙城,衆人欣喜不已。

  這是迄今爲止,通仙城中散修出身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一品陣師。

  俞長老決定慶祝一下。

  既慶祝墨畫成爲一品陣師,也慶祝通仙城齊心協力鎮殺了大妖封豨。

  此外,俞長老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爲墨畫餞行。

  墨畫即将外出遊曆,離開通仙城了。

  而鎮殺大妖,保通仙城安定,墨畫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俞長老無以爲報,便想以一個全城的節日,爲墨畫送别。

  俞長老特意找到周掌司,幾番商議過後,将十一月一日,定爲通仙節。

  墨畫從蒼雲宗回來後,便見通仙城張燈結彩,一副節日前的氣氛。

  知道原委後,墨畫開心不已。

  畢竟過節是很熱鬧的。

  青山城雖然大,但明顯就沒有通仙城熱鬧,自然也就沒通仙城有趣。

  隻是墨畫還是有一點擔心:
  “我們建了大陣,靈石差不多用完了,現在還有靈石過節嗎?”

  俞長老從容道,“我們以前更窮,不還是照樣過節?”

  墨畫微怔,覺得很有道理。

  俞長老笑道:“無論如何,節日總歸是要過的,無非就是富裕時過得闊綽些,沒錢了就過得拮據些。”

  “雖說建大陣,用了大半靈石,但剩下的靈石,也足夠我們用了。”

  “何況煉器行、煉丹行這些基業都在,現在更是有了山路,往來方便,過個幾年,通仙城會越來越富裕的。”

  墨畫點了點頭,這下他就放心了。

  随即他有些期望道:“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麽?”

  俞長老點了點頭,“放心吧,散修不怕吃苦,隻要不受壓迫,日子總是會越來越好的。”

  隻要不受壓迫……

  墨畫聞言心情複雜。

  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

  這世間,受壓迫與剝削的修士,應該還有許多,而通仙城以後……

  俞長老見墨畫不知想些什麽,小小的眉頭蹙起,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不必想那麽多,努力修煉,不失道心,做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墨畫眼眸微亮,點了點頭:
  “好!”

  之後便是開開心心過節了。

  他還請子勝和子曦一起玩。

  莊先生答應了收徒,雪姨此行任務完成,特意給兄妹倆放了假。

  而且不久之後,他們就要離開通仙城了,此後能不能再回來,還是個未知數。

  所以雪姨也不拘着兩個孩子,想讓他們玩個盡興,不要留什麽遺憾。

  白子勝高興不已,白子曦的眼睛,也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通仙節那天,墨畫略盡“地主”之誼,帶着白子勝和白子曦逛了一天。

  白天街道熱鬧非凡,晚上燈火通明璀璨。

  墨畫在前面帶路,白子勝和白子曦跟在他後面。

  白子勝興緻勃勃地左顧右盼,遇到新奇的東西,便問:
  “墨畫,那是什麽?”

  “墨畫,那個好吃嗎?”

  “墨畫,這個竹蜻蜓居然會飛……”

  ……

  墨畫作爲小師弟,隻好耐心解答。

  白子曦不會說這麽多話,隻是見到沒吃過的糕點,就會停下腳步,默默看着。

  墨畫就明白了,買幾塊過來,跟白子勝和白子曦一人一塊分了,一邊走一邊吃。

  雖說是“買”,但墨畫也不用付靈石。

  因爲他付了,别人也不要。

  整條街上的修士,差不多都跟墨畫認識,也知道了墨畫是建了大陣,殺了大妖的小陣師,如今更是道廷認定的一品陣師。

  所以根本沒人收墨畫靈石。

  有些擺攤的修士還會把自己賣的東西,挑幾件好的,專門送給墨畫。

  墨畫推脫的話,他們還會不高興。

  三人走了一路,得了一堆東西,但卻一枚靈石都沒花出去。

  白子勝和白子曦很是驚訝。

  白子勝偷偷道:“墨畫,要不是我認識你,我都懷疑這條街,都是你家開的了……”

  墨畫哭笑不得。

  白天街上人來人往,一片喧鬧。

  到了夜晚,夜幕拉下,燈籠一挂,點點燈火交相輝映,延伸至遠方,通仙城又是另一番景象。

  晚上有趣的活動比較多。

  比如通仙城慣常的鬥妖戲。

  因爲是慶祝獵殺封豨,所以“鬥妖戲”中的“妖獸”,就變成了一頭豬妖,體型碩大,看着呆呆傻傻的。

  豬妖是獵妖師假扮的。

  因爲豬妖碩大,所以假扮的獵妖師也多。

  除了大虎三人、大平、大柱幾個少年,就連餘承義和俞承武兩個大人,也在裏面湊熱鬧。

  看完“鬥妖戲”,就開始吃“殺豬菜”。   
  封豨已經被墨畫用大陣崩解成黑灰了,這裏的殺豬菜,殺的是其他草食類的豬妖。

  獵妖師殺了不少豬妖,交由福膳樓烹饪,專門用來過節當天吃。

  慶祝殺豬妖,自然要吃豬肉。

  整個通仙城,每個修士都吃了一份。

  這之後也成了通仙城的習俗,此後的每年十一月一日通仙節,爲慶祝鎮殺豬妖封豨,通仙城的修士,都會吃上一份豬肉。

  吃完殺豬菜,又是放煙火。

  這次的煙火陣,還是墨畫畫的。

  他在原先的複陣基礎上,又增添了新的陣法。

  結合從五行屠妖大陣得來的經驗,利用五行生克之理,神識衍算之道,使煙火的顔色更加豐富,軌迹更加清晰,消耗的靈石也少了一些。

  放煙火前,墨畫帶着白子勝和白子曦爬到了一處房檐上。

  “這房檐是俞長老家的,很适合看煙火。”

  墨畫對白子勝和白子曦道。

  白子勝一愣,偷偷道:“你爬俞長老屋頂,他不會找你麻煩麽?”

  “不會。”墨畫搖頭道,“我事先跟俞長老說過了。”

  最多踩壞幾片瓦,值不了幾個錢。

  白子勝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于是同門三人,一個小師兄,一個小師姐,還有一個小師弟就并排坐在屋檐上,小腿晃啊晃的,等着看天邊的煙火。

  墨畫心中也很期待。

  這陣法雖然是他畫的,但用了不一樣的畫法,具體點亮後什麽樣,他也還沒見過。

  俞長老家的屋頂上,三人并肩而坐。

  墨畫和白子勝,左手右手各攥着一個烤好的豬肉串。

  白子曦則捧着一個點心盒,盒子裏面是白白的,糯糯的,小兔子形狀的糕點。

  三人都有些期待。

  不一會兒,煙火便綻開了。

  先是一聲清鳴,火光劃破夜空。

  而後五色陣法的光芒沖天而起,聚到空中,綻出五色煙火,又四散而開,繼而再次綻開,鱗次栉比,一層層傳遞下去,織成五光十色的天幕,缤紛璀璨,鋪滿了整片夜空。

  仿佛是大陣開啓時,光芒漫天的盛景。

  隻不過這副盛景之中,沒有殺伐之氣,隻有繁華與安甯。

  墨畫三人也一同擡頭望天。

  這漫天絢爛,五色缤紛的煙火,印入他們澄澈的眼中,也永遠留在了他們的記憶中。

  此時此刻,通仙城所有修士,都擡起頭,看着這片美不勝收的煙火,怔怔出神。

  而通仙城所有陣師,同樣因這幕煙火而震撼,同時又忍不住在心裏嘀咕:
  “放個煙火而已,至于用這麽複雜的陣法麽……”

  ……

  通仙節在熱鬧歡快的氣氛中結束了。

  通仙節過後,莊先生就要離開了。

  一日清晨,墨畫在城外與爹娘告别。

  送别的還有俞長老、馮老先生、陳師傅、周掌司、張瀾、以及大虎、大柱、大平他們……

  城外烏壓壓的一片人。

  大家看着墨畫,心中不舍。

  “一定要尊師重道,好好聽莊先生的話。”柳如畫囑托道,“還有,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墨畫鄭重點頭,眼睛有些酸酸的。

  墨山沒說什麽,隻是摸了摸他的頭,神色溫和地看着他。

  衆人也都紛紛送别,說些關切囑咐的話。

  過了一會,白家的馬車來了。

  墨畫登上馬車,又從車上探出小腦袋,與衆人揮别。

  既向他的爹娘,那麽多的長輩,朋友,熟人和夥伴揮别。

  也向他生于此,長于斯的故鄉揮别。

  此後他便踏上漫漫道途,去見這世間的百态,去探求陣法的艱深,不知何時能再回來。

  馬車載着墨畫,漸行漸遠。

  柳如畫站在原地,戀戀不舍得看着墨畫,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消失在重重的山巒,消失在缭繞的雲端,一直到再也看不見爲止。

  她這才默默流下了離别的淚水。

  ……

  半年之後,大黑山下。

  一座巨大的鎮妖碑落成。

  這鎮妖碑是安家老爺子親自督建的,用的是上等石料,可曆經風吹日曬而不毀。

  碑上刻着通仙城鎮殺大妖封豨之戰中,貢獻卓著的修士姓名。

  鎮殺大妖,是通仙城數百,甚至近千年以來,最大的功績。

  這塊石碑,同樣也是近千年以來,最大的一塊鎮妖碑。

  通仙城在,鎮妖碑就在,碑上的名字也會在。

  在鎮妖碑首,顯赫的位置上,刻着安老爺子的名字。

  字迹遒勁,蒼然有力,遠遠望去,一目了然。

  而在安老爺子的名字之上,還刻着一個更爲顯赫的名字:

  “墨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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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4 19:18:26
 第375章 雲遊
  通仙城以南,上台城外的山道上,一輛馬車悠悠地走着。

  十三歲的墨畫便坐在這輛馬車上。

  除了墨畫,還有莊先生、傀老以及他的小師兄白子勝和小師姐白子曦。

  雪姨不得莊先生應允,所以并沒有跟着。

  這輛馬車是白家的。

  外表看着普通,但異常結實,裏面不算奢華,但坐着舒适,而且相當寬敞,足以容納五六人。

  墨畫三人年紀還小,不占地方,所以車内空間更顯得寬裕。

  但也隻能盤坐,而不能躺卧。

  傀老在前面趕車,莊先生在裏面喝茶,墨畫三人則趴在一個小書桌上,做着莊先生布置的功課。

  這些功課,以陣法爲主,也有一些修行的秘辛。

  偶爾走得久了,也會停下來歇歇。

  墨畫便會跑下馬車,到附近的山頭上,薅一些草來喂馬。

  這匹馬也是白家的,而且是一頭靈獸,性情溫順,即便遇到妖獸,也不會受驚。

  據白子勝所說,這馬雖看着普通,毛發也不算特别白,但血脈特殊,而且還有一個很拉風的名字,叫什麽雲,什麽龍,什麽骥……

  墨畫嫌太拗口,就給這匹馬換了個名字,叫它“大白”。

  白子勝不滿意這個名字,覺得弱了氣勢,很沒威風。

  但這馬似乎卻很喜歡,每當墨畫喊它大“大白”,它便拿腦袋親昵地蹭蹭墨畫。

  墨畫越發喜歡這匹大白馬了,所以一旦停下來休息,就想着點子給大白找吃的,神識放開,到處薅草,喂給大白。

  大白也不挑食,墨畫喂什麽,它就吃什麽。

  此時天近晌午,傀老停車休息。

  墨畫喂着大白,回首看着山巒疊嶂,天遠路迢,已經離通仙城很遠了,不由微微歎了口氣。

  此時距他離開,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

  墨畫也漸漸适應了雲遊的生活。

  與他之前想的不同,雲遊不是仙氣飄飄,遊曆四方,而是風餐露宿,奔波勞碌。

  還好他們有大白馬拉車,不然一路更加辛苦。

  煉氣期的修士無法飛遁,雲遊萬裏,也隻能用兩隻腳去走。

  墨畫也還沒見過會飛的修士。

  大抵是因爲,他所處的州界,都是二品州界,最高修爲不過築基。

  而飛遁應該是金丹境,甚至是金丹境以上修士才有的能力。

  他們若到二品州界來飛,怕是動用修爲,剛一升天,轉瞬就會被劫雷抹殺,真正地“升天”了……

  飛天啊……

  墨畫默默念着,心生不由憧憬,自己有沒有一天,能夠修成金丹,飛天遁地呢?

  可惜金丹距他還早,他現在都還沒築基呢。

  墨畫有些感慨,

  想着想着,他肚子餓了。

  可想着中午要吃的東西,墨畫又提不起興趣。

  這一路,他們吃的,大多是辟谷丹。

  辟谷丹簡單方便,可供修士充饑,但長時間吃,難免乏味,且血氣不暢。

  不過既然是雲遊,也不講究那麽多。

  墨畫這點苦,倒還是吃得的。

  除了辟谷丹,墨畫其實也有其他吃的。

  臨行前,柳如畫也做了很多肉幹,放在儲物袋裏,讓他帶着。

  但這些墨畫不舍得吃。

  實在辟谷丹吃吐了的時候,才會拿出來吃,或者想家的時候,他就吃上一片。

  這是娘親親手做的,他漂泊在外,回不了家,吃一塊少一塊,吃完了就沒了……

  墨畫歎了口氣。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于是這次午飯,衆人又都吃的辟谷丹。

  白子勝愁眉苦臉。

  由奢入儉難,吃慣了香辣的牛肉,再天天吃辟谷丹,的确有些受不了。

  白子曦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看着也不大開心。

  莊先生皺起了眉頭,忽而道:

  “你們不想着,自己做點什麽吃麽?”

  墨畫三人皆是一怔,随後都看向傀老。

  莊先生也望着他。

  正常來說,似乎應該是傀老做飯。

  傀老淡然道:“我不介意,隻要你們不介意就行。”

  墨畫和白子勝,白子曦對視一眼,不明白他們要介意什麽。

  第二天中午,傀老端上來一鍋肉,他們就明白了。

  光是賣相,就很讓人介意……

  出于禮貌,他們嘗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莊先生也歎道:

  “我以前吃的,竟然是這種東西……”

  傀老白了他一眼,“你現在口味養刁了,與我有什麽關系,反正就是這個味道,你愛吃不吃。”

  莊先生自然是吃不下的,他想了下,不由看向墨畫。

  白子勝和白子曦眼眸一亮,也都看向了墨畫。

  就連傀老,也在看着他。

  墨畫一愣,“我也不怎麽會……”

  莊先生摸了摸下巴,“按理來說,廚藝這種東西,也是會遺傳的吧,你娘膳食做得這麽好,你應該也不差。”   
  莊先生鼓勵了一句。

  墨畫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隻好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之後墨畫回憶着娘親做菜的手法,嘗試着做了一道肉羹。

  莊先生嘗了一口,微微颔首。

  白子曦嘗了,也輕輕點了點頭。

  白子勝呼哧呼哧吃完,搖了搖頭,“比柳阿姨還是不如的。”

  “那你還吃得這麽幹淨?”

  白子勝老實道:“我餓了……”

  雖然不算特别美味,但矮個子裏拔将軍,的确就數墨畫膳食做得最好了,所以做飯這件事,就責無旁貸地落到了墨畫這個小師弟頭上。

  或許真的是遺傳了柳如畫的廚藝,墨畫學膳食,也學得特别快。

  過了幾天,就做得有模有樣了。

  但衆口難調,還是有一堆問題。

  莊先生血氣微弱,想吃清淡點的;傀老想吃脆的,嚼起來有聲音的;白子勝想吃辣的,最好是肉;白子曦想吃甜的,最好是糕點……

  墨畫聽着直撓頭。

  最後他想了一個辦法,就是單獨再做一個竈爐。

  他畫四個陣法,分四個竈口。

  一個用來清蒸,一個用來幹炒,一個用來烹煮,一個再用來蒸點心。

  墨畫畫好圖紙,設計好陣法,途徑一個小仙城的時候,逗留了幾天,多花了些靈石,找了位煉器師,将竈爐打造了出來。

  打造完後,煉器師疑惑道:

  “小兄弟,你這個竈爐,我可以造出來,但你這個陣法,可沒人幫你畫。”

  墨畫無所謂道:“沒事,我自己畫。”

  于是墨畫真當着他的面,将陣法畫了出來。

  煉器師大受震撼。

  直到墨畫付了靈石,帶着竈爐,離開了煉器行,他都沒緩過神來……

  竈爐上的陣法,是墨畫畫的,但打造的靈石,墨畫隻是墊付,最後是白子勝出的。

  竈爐打造好後,墨畫便試着一爐四用。

  做了一碟清蒸魚。

  魚用的是靈獸,不然無法清蒸,也蒸不爛。

  炒了一鍋松子。

  松子是給傀老準備的,傀老喜歡嗑松子聽響,飯可以不吃,松子不可以不嗑。

  烹煮了一鍋牛肉。

  這個牛肉是妖肉,很便宜,但炖煮比較花時間,而且用的香料多,辣味比較重。

  還蒸了一鍋糕點。

  軟軟的,糯糯的,甜甜的……

  不光是白子勝和白子曦,就連莊先生和傀老都大受震撼。

  莊先生也忍不住懷疑,自己教墨畫陣法,是不是阻礙了他膳食廚藝上的發展……

  白子勝依舊是吃個了精光,然後遺憾道:“還是比不上柳阿姨。”

  墨畫不慣着他了,冷哼一聲道:

  “那你自己做?”

  白子勝大言不慚道:“做就做!”

  他隻覺得,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何況他肉吃了許多,也見過墨畫做菜的工序,這麽點事,以他的悟性來說,應該不算什麽。

  于是白子勝就自己試着煮了一鍋肉。

  結果煮出來的肉,又幹又柴,沒入味,嚼不動,還有腥膻味。

  白子勝嘗了一口,小臉整個皺在了一起。

  白子曦好奇,也試着捏了一個面團,但沒蒸熟,軟趴趴的像是一團白色的泥巴……

  兩人又都隻能眼巴巴地看着墨畫。

  墨畫歎了口氣,隻能重新給他們做。

  一番功夫之後,白子勝再吃着墨畫做的菜,感動得都快哭了,尤其是跟他自己做的相比。

  白子曦小口吃着點心,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就這樣,馬車晃悠悠走着,不知不覺,又過了小半個月。

  白天他們趕路,在車上跟莊先生學陣法。

  到了飯點,墨畫做飯。

  晚上如果沒遇到仙城,小鎮,或是一些山居的野廟和小宗門,就要在山中露宿。

  馬車自然給莊先生住。

  莊先生是三人的師父,尊師重道,是理所應當的。

  而且莊先生離開通仙城後,氣色雖然好了一些,但氣息還是有些微弱。

  墨畫也希望莊先生能好好休息。

  墨畫三人,就在外面露宿。

  露宿之前,墨畫先在周圍插上石陣,布上預警陣法,以防遇到妖獸或是匪類。

  之後和白子勝和白子曦一起,一個人蓋一條毯子,席地而卧。

  這毯子也是白家的,不過重新被墨畫畫過陣法。

  可以取暖,也能通風,暖絨絨的,也不會悶,蓋着很舒服。

  夜幕低垂,山月清冷。

  三人一人裹着一條毯子,像是三隻小毛毛蟲,披着月光,安安靜靜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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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4 19:18:47
第376章 無上神識
  幾天後,墨畫幾人到了上台城。

  上台城隻是一個小仙城,比通仙城還小,城内築基也少。

  街道也不算繁華,往來修士,衣着寒酸,面容多有愁苦。

  墨畫微微歎氣。

  看來不隻通仙城的散修困苦,這天下的散修,大多都是一樣。

  而且苦難之處,可能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幾人進了城,找了一家客棧歇腳。

  莊先生單獨留了墨畫說話。

  墨畫在小闆凳上,恭恭敬敬坐着,專心聽莊先生的話。

  莊先生溫和問道:“此次遊曆,你知道要做什麽嗎?”

  墨畫想了想,答道:

  “學陣法?”

  “此外呢?”

  “嗯……”墨畫尋思了一下,又道,“築基?”

  莊先生點了點頭,“你與常人不同,也與尋常陣師不同,你修的功法,是天衍訣,天衍訣的瓶頸,在于陣法。”

  “你的陣法與修爲,其實是一體的。”

  “陣法學不好,解不開迷陣,破不了瓶頸,修爲無法提升。”

  “不提升修爲,破不了境界,又無法學更高一品的陣法……”

  “更重要的是,你要學的陣法,比别人學的,要艱深許多,學一般的陣法,你根本無法去解迷陣,去突破瓶頸……”

  墨畫點了點頭,這些事,他也早有預期。

  他要想成爲大陣師,就必須成爲大修士,他若想成爲大修士,也必須成爲大陣師。

  “師父,我築基之前要做什麽呢,繼續學陣法麽?”墨畫問道。

  莊先生颔首,“沒錯。”

  “可是……我學什麽陣法呢?”墨畫疑惑問道。

  一品十紋的逆靈陣他學會了,五行屠妖大陣,他也學會了。

  墨畫随即眼睛一亮,“二品陣法我能學麽?”

  莊先生看透了墨畫的想法,笑着搖頭道:“不行……”

  墨畫有些失望。

  莊先生解釋道:“二品陣法的靈力構成,與一品截然不同,你修爲不提升到築基,沒有二品如汞的靈力,是學不了二品陣法的。”

  “那我……還學大陣?”

  莊先生似笑非笑道:

  “哪有那麽多大陣給你學?一品大陣本就不多,而且大多也都是絕密的傳承,我手裏也沒多少……”

  “何況就算你學會了,又如何去建大陣呢?”

  “大陣所需的人力物力,可是極其巨大的”

  “若非大妖現世,通仙城危亡,而他們又都信任你,願意與你齊心協力,不然五行屠妖大陣,你也是建不成的。”

  墨畫一怔,想了想,也的确如此。

  構建大陣的成本太高,風險太大,一州界之内,真正能籌建大陣的勢力,也屈指可數。

  這些勢力,要麽已經建成了大陣。

  就算沒有大陣,要新建一座,也不可能找墨畫去做主陣師。

  他們不可能相信墨畫這個十三歲的小陣師是主陣師。

  更不會信任墨畫,去做大陣的主陣師。

  墨畫撓了撓頭,“那我還能學什麽呢?”

  莊先生道:“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的絕陣麽?”

  墨畫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一品九紋以上,脫離道廷規範,神識需求超品,陣法學識超綱的陣法,謂之絕陣。”

  莊先生颔首道:“天下的絕陣,對其他陣師而言,可望而不可及,但對你來說,卻是必修的陣法,你能學,而且必須要去學。”

  墨畫本來也想學一些更難的陣法,但心思一轉,還是弱弱問道:

  “師父,假如我不學絕陣,是不是也能築基……”

  莊先生似笑非笑道:“一般來說,你現在的神識和陣法水準,已經足夠築基了。”

  墨畫神色一喜。

  莊先生轉言又道:“……但光築基是不夠的。”

  墨畫眨了眨眼,“是因爲神識不夠強麽……”

  莊先生颔首道:“與同境界修士相比,你的神識已經很強了,但是還不夠強。”   
  墨畫疑惑道:“那要強到什麽地步,才算是夠強呢?”

  莊先生目光微凝,緩緩道:
  “至少十三紋之上……”

  墨畫張大了嘴巴,“十三紋之上……是築基中期麽?”

  “不錯。”莊先生沉聲道,“築基前期,神識十紋至十三紋,十三紋之上,便是築基中期。”

  莊先生說完,頓了一下,又道:

  “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的,神識築基的事麽?”

  “記得。”墨畫點了點頭。

  莊先生神色鄭重道:

  “築基,是第一次大境界的突破。突破之後,靈力質變,神識倍增。”

  “所以築基之前,必須打好根基。”

  “築基之前,落後一點,築基之後,就落後許多,而且越往後修行,差距會越來越大。”

  “很多修士不重根基,隻一味追求修行進度,貿然築基,緻使底蘊不夠,盡管開始風光,但很快就會泯然于衆。所以單純築基,是不夠的,必須選好自己的道,奠定根基,再去鑄就道基。”

  “我的道……便是神識麽?”

  墨畫還記得莊先生說過的,神識證道的事。

  莊先生點頭,“你肉身和靈根的劣勢,是很難彌補的,也永遠無法與那些天之驕子相比,但是你的神識,卻有可能一騎絕塵,令所有同輩天驕,都望塵莫及……”

  “所以我才要你築基之前,将神識增強到極緻。”

  “你若有築基中期,十三紋之上的神識,一旦築基,神識倍增之後,可能直接邁入築基後期!”

  莊先生說着,自己心中也覺着一絲震顫。

  剛入築基,就擁有堪比築基後期的神識。

  這才是真正的絕世妖孽。

  神識看着隐晦,不似靈力和血氣那般直接而強大,但那是因爲,其他修士的神識不夠強。

  神識若是強到極緻,那才是絕對的恐怖。

  無上的神識,君臨一切,是足以讓天地萬物,所有生靈,都臣服顫栗的恐懼之力。

  墨畫雖不知這到底有多強,但也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随後他有些期待地問道:

  “那我怎麽才能将神識增強到十三紋以上呢……”

  莊先生回過神,目光微閃,道:“還是老辦法,也是笨辦法……畫陣法。”

  參悟陣法,磨煉神識。

  這件事,其他陣師做不來,但莊先生知道,墨畫可以。

  墨畫身上,有着他也看不清的機緣。

  墨畫畫陣法的次數很多,比其他陣師,多了太多太多,一定是夜以繼日都在潛心練習陣法。

  這是很多陣師都做不到的。

  而且墨畫練習陣法,增長的神識,似乎也比其他陣師多一些。

  似乎冥冥之中,參悟過什麽東西。

  所以隻要一直練習陣法,練神識消耗多的高深陣法,墨畫的神識,就會一直增長。

  “五行屠妖大陣,是一品十一紋的大陣。”莊先生又接着道。

  墨畫一愣,随後心道果然如此。

  他早就猜測莊先生騙了他……

  不算是騙,至少也是藏着掖着,沒将實話告訴他。

  莊先生道:“換而言之,你現在的神識,其實也是十一紋。”

  “十一紋的神識,比剛入築基的修士,甚至是一些修行尚淺的築基前期修士,還要強上一些。”

  “你現在十一紋,練十紋的逆靈陣,神識增長得已經不多了。”

  “十一紋的大陣,你可以練,但沒有機會讓你實際去畫,意義不大……”

  “而且畫一遍大陣陣樞,時間太長,用以磨煉神識,效率比較低。”

  “所以你要找十一紋,乃至十一紋之上的絕陣來學,既增強對陣法的領悟,也借助陣法,進一步磨煉神識。”

  “天衍訣的唯一瓶頸,便是陣法,陣法的關鍵,在于神識……”

  莊先生看着墨畫,目光深邃道:

  “你的神識越強,陣法學得就越好,陣法學得越好,修行就越順利,長生之道也就走得越遠……”

  “因此你要将神識修到極緻。”

  “将來用無上神識,去證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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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絕陣
  無上神識,得證大道……

  墨畫微微失神。

  他沒想到,莊先生對自己的期望如此之深,規劃也如此之遠。

  原本他能築基,就心滿意足了,之後的事,他還不曾考慮過……

  墨畫點了點頭,認真道:

  “師父,我都記住了!”

  他的思路也漸漸清晰。

  一直去學艱深的陣法,磨煉更強大的神識,成爲更高品的陣師,修成更高深的境界,尋求更長遠的大道。

  莊先生目露欣慰。

  墨畫略微想了下,又問道:
  “師父,那我去哪學絕陣呢?”

  莊先生頓了一下,目光微露歉意:

  “本來我手裏有一些絕陣的傳承,但遭逢變故,大多都遺失了,所以你想學絕陣,就要學着自己去找。”

  墨畫一愣,虛心問道:“要怎麽找呢……”

  莊先生道:“這世間絕大多數的陣法傳承,都由道廷、世家和宗門壟斷,絕陣也是如此。”

  “你想從他們手裏學,基本不太可能,即便能學,代價也非常大。”

  “所以你若想學絕陣,就隻能去找那些,遺落在九州各個角落,不爲人知的絕密陣法。”

  墨畫疑惑道:“既然是絕陣,那必然珍貴,既然珍貴,又怎麽會不爲人知呢?”

  “因爲常人不懂陣法,也看不懂陣紋,即便是陣師,沒有相關傳承,也都無法窺探絕陣的門徑。”

  墨畫恍然,又有些好奇:

  “那道廷以及世家宗門,不會去搜羅這些絕陣麽?”

  “會的。”莊先生颔首,“但天地之博大,陣法之精深,他們再怎麽搜羅,也總是會有遺漏的。”

  “更何況,有些絕陣,精妙絕倫,不是一般肉眼凡胎的修士能認出來的。”

  “即便是道廷出身,或是有世家宗門傳承的陣師,大多也不過是照本宣科的書呆子罷了,超脫品階而外的東西,他們想不到,也理解不了。”

  莊先生的神情,帶着淡淡的睥睨。

  墨畫看着敬佩不已,偷偷問道:
  “師父,您到底有幾品了?”

  莊先生轉過頭來,見墨畫亮晶晶的眸子,忍不住點了點墨畫的額頭,語氣溫和道:“别瞎打聽。”

  “哦。”墨畫捂了捂額頭,想了下,又問道:

  “那我們接下來,就是去找絕陣麽?”

  “算是吧。”莊先生目光之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我要去一個宗門,見一些故人,讓你去學他們的陣法,然後沿途,順便找一些絕陣。”

  宗門?故人?陣法?

  墨畫一怔,“師父,是什麽宗門啊?”

  莊先生并未回答,隻是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墨畫心中還是好奇,又忍不住問道:
  “那要去學什麽陣法呢?”

  莊先生神色微滞,有一絲怅然,緩緩道:

  “是我當年,都沒能學會的陣法……”

  墨畫神色震驚,“師父您都沒學會?”

  莊先生微微笑道:“爲師我也隻是人,不曾成仙,自然也有學不會的東西。”

  墨畫不确定道:“那師父您都學不會,我能學會麽?”

  莊先生目光溫和地看着墨畫,“你應該沒問題。”

  墨畫神情一喜,心裏又有些擔心:
  “師父都沒能學會,自己真的能學會麽?”

  萬一自己沒能學會,豈不是辜負了師父的期待,也丢了師父的面子……

  莊先生看着墨畫,明白了他的心思,目光一動,微微笑道:

  “爲師當年沒學會,受了他們的鄙夷,這次帶你去,就是想讓你替爲師,報這一箭之仇。”

  墨畫一聽,微微一怔。

  受了鄙夷?

  竟敢鄙夷我師父?
  墨畫小臉一闆,立馬鬥志昂揚起來。

  他拍着胸脯保證道:
  “師父,您放心,我肯定把陣法學會,打他們的臉,然後氣死他們!”

  莊先生微怔,随後也不由失笑道:

  “好,氣死他們……”   
  ……

  之後莊先生又囑托了幾句,指點了幾句陣法上的疑難,便微露倦色。

  墨畫見狀,便起身告辭了,并輕輕把房門帶上了。

  墨畫離開後,走在走廊裏,心裏有些嘀咕。

  莊先生爲什麽離開通仙城,爲什麽雲遊,他之前不清楚。

  但此時看來,似乎就是爲了讓自己學陣法?

  墨畫心中一暖,随即又有些疑慮。

  學陣法是真,但應該也沒這麽簡單……

  他記得莊先生說過的,那個讓自己不要提及,不要去想,最好忘掉的詭異道人。

  還有封豨死而複生,臉上那重重疊疊的人臉,以及其中那一副道人模樣的面容。

  墨畫腦海中隐約回想起,自己直面封豨碩大空洞的眼眸時,那道人說話的聲音:

  “你的氣息?”

  “膽子不小……”

  “很熟悉……”

  “你是誰?”

  ……

  這些話,出自不同人之口,由不同聲音,同時說出來,嘈雜而又詭異。

  但連在一起,意思就是:
  “你的氣息……很熟悉……你是誰?”

  自己和這道人素未謀面,有什麽氣息,是讓那道人覺得熟悉的呢?
  墨畫思來想去,覺得這裏的緣故,應該來自莊先生。

  自己是莊先生的徒弟,時常與莊先生接觸,又得莊先生傳授陣法,布下的五行大陣,也是莊先生給的,所以自然而然的,會有莊先生的氣息。

  而那道人,說這氣息“很熟悉……”

  換而言之,就是與莊先生熟悉。

  詭異道人與莊先生,應該是有些淵源的。

  而且,肯定不是什麽好的淵源。

  那道人,肯定不是什麽好人,而且手段詭異莫測,什麽境界,什麽修爲,用的什麽法術,以墨畫的修道閱曆,根本毫無頭緒。

  他有些擔心莊先生。

  莊先生如今氣血微弱,神識虛缈,如果和那道人有仇,被道人追殺,那就危險了……

  而且真遇到這種情況,自己好像也沒什麽手段,能對付那詭異的道人……

  總不可能,再把一個大陣弄崩解吧……

  關鍵是,就算他想,也沒大陣給他解。

  墨畫心事重重,沿着客棧的走廊走着,走着走着,擡頭便見對面走來一個俊俏的小姑娘。

  面容有些陌生,氣息又覺得熟悉。

  兩人擦肩而過,墨畫微怔,轉頭試探道:
  “子曦?”

  那小姑娘轉過頭,豎起白皙的小指,糾正道:
  “要叫師姐。”

  墨畫一怔,緩緩道:“小師姐……”

  白子曦滿意地點了點頭。

  墨畫問道:“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用幻術換了下容貌,免得麻煩。”白子曦道。

  “哦。”墨畫點了點頭。

  白子曦的容貌太過出衆,走到哪裏,都有一堆人注目,容易惹起事端。

  現在的樣貌,雖然也不錯,但隻是“一般”好看,不是那種匪夷所思的好看。

  “你怎麽知道是我?”白子曦也有些好奇。

  “我猜的……”

  墨畫實話實說道。

  白子曦狐疑地看了一眼墨畫,但也沒說什麽。

  隻是心中還是疑惑,她現在容貌大變,墨畫到底是怎麽認出自己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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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4 19:19:21
第378章 小鎮
  墨畫回到房裏,又練了一會逆靈陣。

  果然覺得神識增長變緩,沒有以前快了。

  “看來要找更難的陣法來學了。”

  墨畫心裏默默道。

  而後又練了一會陣法,待神識耗盡,墨畫休息片刻,想了想,又打開儲物袋。

  接下來的遊曆,不知會遇到什麽,他想先清點一下身上的東西。

  首先是靈石。

  墨畫随身帶的靈石有上千。

  還有大幾千靈石,放在馬車裏,用陣法封存,莊先生幫他看着。

  這些靈石,是墨畫用來築基的。

  有他自己賺的,也有爹娘攢的,還有一些是俞長老給的。

  至少築基之前,應該是夠用的。

  此外還有一品靈器,千鈞棒。

  這個千鈞棒,墨畫重新請陳師傅煉制過,質地更結實,他還加固了一層千鈞複陣,用來打悶棍,也更得心應手了。

  墨畫的脖子上,還挂着一枚丹玉。

  這是馮老先生送他的,有着淡淡的暖意,可以清新甯神。

  盡管馮老先生說“功德之說,虛無缥缈。”

  但這枚丹玉上,仿佛真的承載着,馮老先生治病救人的功德,一直散發着溫潤的光澤。

  墨畫每次看,都覺得其中包含了許多善意。

  除了丹玉,墨畫的脖子上,還挂了一枚獵妖令。

  這枚獵妖令是當初俞長老送他的,每位獵妖師,都會有一枚。

  但墨畫發現,他的這枚,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其他獵妖師,殺了妖獸後,獵妖令上會多一條紅色的細細的血痕。

  而墨畫以大陣崩解,殺了封豨之後,他的獵妖令上,也出現了一道血痕。

  但這道血痕,卻是半指粗,淡金色的血痕。

  墨畫去問俞長老,俞長老也是一臉疑惑,說他從沒見過,即便是獵妖師的文獻上,也不曾有記載。

  淡金色血痕……

  墨畫搞不清楚,就先不管。

  反正這獵妖令上的血痕,是紅色,還是金色,都沒什麽影響,目前也沒什麽好處,等以後有空了再弄明白。

  道廷司的青銅腰牌,墨畫也揣在儲物袋裏。

  據周掌司所說,他向上面申請,劃撥了好多功勳,分在了這個腰牌裏。

  通仙城鎮殺封豨,當地道廷司有大功。

  周掌司任職晚年,得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大功績,樂得合不攏嘴。

  這份功勞,也多虧了墨畫。

  墨畫身份有些特殊,十三歲的一品主陣師,報上去了也沒人信,周掌司就沒向道廷司明說,隻是暗地裏,多分給了墨畫一些好處。

  這些好處,便是青銅腰牌裏的功績。

  墨畫将來外出,若有需要,可以用功績簿上的功勞,換些靈石或是靈物,以備不時之需。

  至于這些功績具體有多少,能換多少東西,他還沒去換過,暫時還不知道,但想來也不會少。

  墨畫拍了拍這塊腰牌,心裏踏實了許多。

  此外,最重要的東西,是一品陣師的戒指。

  白玉鑲金,古樸華貴。

  這枚戒指,叫天樞戒,由道廷天樞閣煉制,發放給通過定品的陣師。

  戒身刻着九顆星紋,每顆星紋上有三道星痕,象征着陣法九品,每品三階。

  墨畫的天樞戒,如今隻亮着一顆星,意味着他經天樞閣認定,是位列一品的陣師。

  天樞戒既是陣師身份的憑證,也還是一個小的納戒。

  如同儲物袋一般,可以存放東西,隻是空間較小,隻能放一些機密貴重的東西。

  墨畫将天衍訣的玉簡,還有一些稀有的陣圖,都放在天樞戒裏,系了根繩,同樣挂在了脖子上。

  他原本是想戴在手上的,但他的手太小了,天樞戒隻能套在大拇指上,像是一個扳指。

  墨畫總怕它會掉了,隻好用繩子串着,挂在脖子上。

  現在他脖子上挂了三個東西,好在都不重,挂着也不累。

  清點完東西,墨畫打坐冥想,然後又開始畫陣法。

  晚飯是在客棧吃的,衆人簡單點了幾個菜,不算好吃,也不算難吃,不如墨畫自己做的。

  晚飯後,衆人在客棧休息了一晚,次日便又要啓程了。

  啓程前,墨畫親昵地摟着大白的脖子,拍了拍它的背,道:

  “又要辛苦你了。”

  大白“哼哼”幾聲,用腦袋蹭了蹭墨畫的小臉。

  墨畫開心地笑了笑。

  朝霞潑天,灑在路上。

  幾人踏上旅程,出了城門,走上了大路。   
  大路走了一陣,便經過一條山道,兩山掩映,重巒疊嶂,路上人煙稀少,唯有馬蹄聲陣陣。

  如此又走了大半日,便遇到了一座小鎮。

  墨畫擡頭一看,遠遠便見到小鎮的牌匾:

  千家鎮。

  目光所及,小鎮的景象便盡收眼底。

  千家鎮上人不少,但明顯都是散修,而且衣服上都沾着泥漬。

  小鎮的遠處,是一大片連起來的靈田。

  有不少修士正躬着腰,在靈田中勞作。

  墨畫聽父親墨山說過,修道有“靈植師”的門類,以耕種培育各類修道作物,或是種植草藥謀生。

  其中種田的,一般稱爲“靈農”。

  這些在靈田中耕種的修士,應該就是他爹墨山說到的“靈農”了。

  傀老停下馬車。

  莊先生撩開窗簾,瞥了一眼小鎮,點頭道:
  “我們要在這裏逗留一陣。”

  墨畫三人對視一眼,不知道爲什麽要待在這裏。

  墨畫想起莊先生與他說過的話,眼眸微亮,問道:
  “師父,這個鎮子裏,有絕陣麽?”

  莊先生微微颔首。

  墨畫又打量了一下這個小鎮。

  房屋低矮,磚石破舊,許多地方經年累月,已經有些破敗,顯然大多修士,過得并不算好。

  鎮上有一處明顯富麗堂皇的府邸,應該是當地最富裕的家族住處。

  這和墨畫一路上見到過的小鎮差不多。

  有窮,便會有富,有富,自然也就有窮。

  鎮上的屋舍,都畫有陣法,隻是大多很簡陋,隻有寥寥幾道陣紋。

  即便是那處看着最富裕的府邸,所用的陣法,也是墨畫一眼就能看穿的程度。

  這樣的小鎮,哪裏會有絕陣呢?
  墨畫想不明白,就問莊先生:

  “師父,您怎麽知道,這裏有絕陣的?”

  莊先生高深莫測道:“看出來的。”

  墨畫又尋根究底問道:
  “怎麽看出來的?”

  他心裏很是好奇。

  莊先生看了眼墨畫,溫和道:“你猜猜看。”

  墨畫皺了皺眉頭。

  莊先生讓自己猜,而不是蒙,那就說明,這個方法,自己也是知道的。

  墨畫又遠遠看了一眼小鎮。

  入目沒有明顯的陣紋,那就說明,莊先生并沒有看到具體的陣法。

  而且是途徑此地,臨時停下的。

  這就說明,莊先生事先也不知道這裏有絕陣。

  是看到了什麽,臨時起意,這才在此逗留。

  看到了什麽呢?

  或者說,是感知到了什麽呢?

  墨畫神識放開,天地轉爲一片虛白,而後諸色靈力,一一呈現。

  墨畫神識感知了一會,忽而眼眸微亮,試探着道:
  “是神識衍算出來的麽?”

  既然看不到陣紋,那就是通過陣法靈力,反推了陣紋,從而判斷陣紋的神識強度,進而斷定,此地有遺失的絕陣。

  墨畫隐隐感知到了一些陣法的靈力,隔得較遠,這些靈力氣息隐晦,墨畫衍算不出,隻能根據直覺猜測。

  莊先生欣慰地點了點頭,“不錯。”

  接着莊先生耐心解釋道:
  “絕陣與普通陣法不同,是對靈力更細微,更本質,也更高端的運用。”

  “逆靈陣是逆解靈力,大陣是積聚靈力,其他絕陣,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世事變換,滄海桑田,事物表象紛呈,又流轉更叠。”

  “一些絕陣,因此掩埋地下,或是塵封于古迹,又或者畫在某個不知名小鎮的角落,默默運轉,又無人所知……”

  “光憑眼睛去看,是找不到陣法的蹤迹的。”

  “眼睛會騙人,神識不會,表相會騙人,其本質的靈力不會。”

  “所以要以神識感知,在識海衍算,通過對陣法的理解,和對靈力運轉的認知,從而判斷,此地是不是藏有失傳的陣法……”

  墨畫豁然開朗,連連點頭。

  神識感知,靈力衍算,推演陣紋,尋覓絕陣……

  經莊先生一點撥,墨畫恍然大悟。

  白子勝和白子曦卻面面相觑。

  他們完全不知道,墨畫與莊先生,到底在說些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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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4 19:19:44
第379章 孫家
  墨畫放出神識窺探的同時,千家鎮最華麗的府邸之中,一位面容刻薄,身形寡瘦的中年修士陡然睜開雙眼,面色微驚。

  他皺着眉吩咐道:

  “把澤兒喊來。”

  下人領命下去,不一會兒,一個眉眼輕浮的少年走了進來,随意道:

  “爹,什麽事?”

  中年修士姓孫名義,乃孫家家主。

  這少年姓孫名澤,是孫家的嫡系長子。

  孫家家主孫義皺眉道:“有修士以神識窺探。”

  孫澤也驚訝道:“築基修士?”

  孫義颔首,“這神識極爲隐晦,也極爲深厚,輕輕掃過,若非我在參悟陣法,神識集中,不然也不一定能察覺得到。”

  “此人,必是築基修士無疑!”孫義斬釘截鐵道。

  孫澤也皺起了眉頭:

  “築基修士,跑我們千家鎮來做什麽?”

  孫義沉思片刻,緩緩道:
  “無論他做什麽,我們以禮相待,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早點将他送走便是。”

  而後他又吩咐道:“這築基修士,以神識探路,想必是外來的修士。”

  “這千家鎮外來的路,隻有一條。”

  “你帶些人去迎,将他們請來做客,不要冒犯。”

  孫澤不滿道:“何需如此麻煩?他愛來便來,愛走便走,我們理他做什麽?”

  孫義呵斥道:“你懂什麽?築基與築基,可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我們孫家偏居一隅,自然要多結交其他修士,就算不結交,也要弄清楚他來做什麽,不能得罪。”

  “何況這個築基修士,恐怕來頭不小。”

  這道神識,讓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忌憚。

  孫澤受了呵斥,隻好順從道:

  “行,爹,我聽您的。”

  孫澤走後,孫義仍舊皺着眉頭,心思不定,最後目光漸冷,“希望不是來找麻煩的……”

  ……

  千燈鎮上。

  傀老磕着松子,趕着馬車。

  大白拖着車,慢悠悠地走在千燈鎮的街道上。

  墨畫則伸頭觀望,打量着四處的陣法。

  可四周房屋低矮,陣法粗陋,也沒什麽好看的。

  過了一會,路前面出現了幾個修士。

  爲首的是一個錦衣華服,面容輕佻,但故作莊重的年輕修士。

  傀老停住馬車。

  那年輕修士拱手,面容帶笑道: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

  傀老神色木然,淡淡道:“你們,是什麽人?”

  這聲音澀如枯木,明明是人聲,卻又不像人聲。

  孫家衆人心中一顫。

  孫澤連忙道:“在下孫澤,乃千家鎮孫家長子。”

  傀老又淡淡道:“何事?”

  枯澀的聲音,孫澤聽着有些難受,心中也有些不滿。

  向來都是他問别人問題,很少被人用這樣冷淡的語氣問話。

  但他爹有言在先,他也不敢違背。

  一個趕車的老者,都如此詭異,車裏的修士,恐怕更不簡單。

  若真有築基修士,那更是他得罪不起的。

  孫澤便恭敬道:“千家鎮簡陋,恐唐突貴客,諸位若是不棄,可移步孫家,我孫家也好略盡地主之誼。”

  傀老并不作聲。

  馬車之内,墨畫三個弟子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看向莊先生。

  莊先生微微颔首。

  車外的傀老便點頭道:“可以。”

  不知爲何,孫澤竟松了口氣。

  這看似木頭一般的趕車人,總讓他有種淡淡的壓迫感。

  也更讓他好奇,坐在車上的,究竟都是些什麽人。

  孫澤在前面帶路,傀老趕着馬車,在路人驚訝的目光中,緩緩駛入了孫家高廣的大門。

  馬車停下。

  孫家家主孫義親自迎接。

  可馬車裏出來的修士,讓他們頗爲驚訝。

  先是一個劍眉星目的小少年,而後是一個面容嬌俏的小姑娘。

  之後下車的,是一個眼神清澈,眉目如畫的小修士。

  這小修士又扶着一位看着豐神俊逸,仙風道骨,但渾身沒一點氣息,甚至不像修士的白衣修士。

  孫義一時有些懵了。   
  這些人中,誰是築基?
  那道窺探的神識,又是誰的?

  孫義皺眉。

  按理來說,這個白衣修士,最像築基,但他若是築基,不可能氣息内斂到,讓他一點都察覺不到。

  除非他是築基以上,金丹境的大修士。

  可金丹境修士,也不可能到二品州界,這偏僻的小地方來。

  “莫非,是我看錯了?”

  其實并沒有築基修士在窺視?

  孫義心裏有些嘀咕道。

  可人都迎進來了,他不可能再把人趕出去,而且也不好承認自己看錯了。

  他隻能硬着頭皮道,“不知這位道友貴姓……”

  莊先生淡淡道:“姓莊。”

  孫義一怔,是個不凡的姓氏,惜字如金,也很有高人的風範。

  就不知道,是不是個冒牌貨了。

  不過事已至此,也不必糾結這些了。

  孫義拱手道:“貴客到此,不知所爲何事?”

  莊先生語氣仍舊是淡淡的:
  “途徑貴地,歇息幾日。”

  孫義不太信,但還是笑着道:
  “相逢皆是緣,遠來即是客,若不嫌棄,就在我孫家住上幾日,孫某也好略盡心意。”

  莊先生露出一絲絲淺淡的笑容:
  “那便打擾了。”

  “不必客氣。”孫義拱手道。

  之後孫義便安排衆人他們住下,并熱情道:

  “有什麽需要,盡管跟下人說,我孫家盡力滿足。”

  安置好了莊先生幾人後,孫義回到客廳,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淡了下來。

  孫澤問他:“爹,誰是築基?”

  孫義搖了搖頭,“我還沒看出來。”

  孫澤不滿,“要是沒築基,我們不是白忙活了,您還這麽低聲下氣的,他們也配?”

  “這種沒見識的話少說點!”孫義皺眉斥責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低聲下氣又怎麽了?”

  孫家客廳裝飾得富麗堂皇。

  孫義坐下,有貌美的婢女上前奉茶,孫義喝了口茶,尋思片刻,又緩緩道:

  “這群修士之中,就算沒有築基,身份也不會尋常……”

  孫澤的目光,留戀地從婢女的腰身上挪開,也點頭應和道:
  “沒錯,那趕車的老頭,那器宇軒昂的小少年,還有那俊俏的小姑娘,氣質都很不一般……”

  “還有那姓莊的,仙風道骨的模樣,不是真正的高人,就是個真正的大騙子……”

  孫澤數了一遍,唯獨漏了墨畫。

  墨畫看上去也就長得乖巧了些,還不入孫澤的眼。

  “爹。”孫澤湊上前去,低聲道:
  “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孫義眉毛一挑,放下茶杯,緩聲道:

  “觀察幾日,如果惹不起,我們以禮相待……”

  “那如果我們惹得起呢?”

  孫義看着孫澤,目光有些隐晦,“……那也要好好招待。”

  孫澤也笑了笑。

  ……

  孫家爲墨畫他們準備了兩間大客房。

  一間莊先生和傀老住,另一間給墨畫三個孩子住。

  雖說是大客房,但也布局精緻,一應瓷器,屏風俱全,燃着檀木,香煙袅袅。

  并排放有五六張床,床上鋪着毛毯,軟軟的。

  白子曦優雅而娴靜地打坐。

  墨畫師兄弟兩人則趴在床上,小聲說着話。

  “那個姓孫的,看着不像好人。”

  “哪個姓孫的?”

  “還有哪個姓孫的?”

  “一個爹,一個兒子……”

  “兩個都不像好人。”

  “就是,笑得太假了。”

  “皮笑肉不笑。”

  “大熱情了,心懷鬼胎。”

  “無事獻殷勤……”

  ……

  兩人嘀嘀咕咕,白子曦沒辦法修行,隻能睜開秋水般的眸子,無奈地看着他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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