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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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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6 08:36:47
 第410章 死狀
  “這個洞是怎麽回事?”司徒芳冷冷問道。

  陸家修士臉色蒼白,但嘴還是很硬,“這是礦井,裏面有山洞,豈不是很正常?”

  但他的語氣,帶着一絲顫抖。

  “進去看看吧。”墨畫沒理他,隻是淡淡道。

  陸家修士目光之中閃過慌亂之色,連忙擋在洞口前,張開手臂,将衆人攔住:

  “這處井洞,是我陸家礦山的機密,閑雜人等,不得……”

  白子勝直接一腳,把他踹進了洞中。

  墨畫點頭道:“他是陸家修士,他帶頭進去了,沒辦法,我們也隻能跟着進去了。”

  司徒芳怔怔地看着兩人。

  心道你們這兩個,還真是一個師門的師兄弟……

  不是一類人,不進一師門。

  墨畫堂而皇之地邁步進了礦洞。

  其他幾人,也都跟着進去了。

  司徒芳進去之後,便默默跟在墨畫身邊。

  她知道墨畫先天體弱,也不是體修,一旦被人或是什麽東西近身,就很危險。

  她跟緊點,萬一遇到什麽變故,也能護着墨畫。

  墨畫可是爲了幫她,才會以身犯險,進入礦井的,她可不想墨畫受到什麽傷害。

  摔了狗啃地的陸家修士也從地上爬起來,怒道:

  “你們……咳……”

  他“呸”了一聲,吐掉嘴裏的泥,接着道,“欺人太甚!我要上禀家主……”

  “别廢話!”白子勝又踢了他一腳,“帶路!”

  陸家修士愠怒,“休想!我是不可能帶路的!”

  因爲他其實也不知道路。

  墨畫左右看了看,道:“跟我走吧。”

  說完帶頭往井洞深處走去。

  其他幾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墨畫往裏面走。

  陸家修士神色陰晴不定。

  這個小鬼,莫非是他們陸家的叛徒?
  怎麽對這礦井這麽熟悉?

  這礦洞裏有什麽,他也不太清楚,更不敢往深處走。

  可他又不敢放任道廷司的典司,在這礦井裏肆意查看。

  否則的話,家族上面追究下來,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陸家修士躊躇良久,最後也隻能咬着牙,硬着頭皮跟着他們往裏面走……

  ……

  這井洞裏,與外面一樣潮濕陰沉,有着污穢的氣息。

  但又多着一絲腐味,還有一絲死氣,以及滲入骨髓的陰冷。

  而且四周同樣布有陣法。

  墨畫一邊走着,一邊以神識感知石壁上的陣法,心中微微吃驚。

  這井洞内的陣法,大多竟然都是一品陣法。

  不光如此,這些一品陣法,還構成了一整套,彼此呼應,陣式複雜的一品複陣。

  這套複陣,設計精巧,筆法純熟,用的也是上等靈墨,與外圍粗糙的陣法截然不同。

  明顯是出自一品,甚至是資深一品陣師之手。

  看來陸家,不是沒有陣師,也不是請不起陣師。

  這就很奇怪了……

  墨畫放慢了腳步,開始以神識衍算陣紋,分辨陣法類型。

  片刻之後,心中明白了個大概。

  這套複陣之中,包括了土石陣、預警陣、隔音陣,以及其他幾類相輔相成的陣法。

  土石陣是加固,預警陣是預防,隔音陣是爲了隔絕噪音……

  墨畫微微皺起了眉頭。

  陸家在這裏開礦洞,畫這麽齊備的陣法,爲的是什麽?
  墨畫又将神識放遠了點。

  神識所及,感知到的,是礦井内駁雜的氣息。

  既有土石之氣,也有污穢之氣,還有一些陣法的氣息。

  這些氣息混雜在一起,形成天然屏障,阻礙了神識的感知。

  什麽都有,等同于什麽都沒有……

  此外,也沒有其他發現。

  墨畫便隻能繼續往前走。

  走着走着,面前也出現了幾個岔路的洞口。

  同時傳來一股刺鼻的味道。

  像是沉悶的腐肉味。

  衆人盡皆皺起眉頭,以衣袖捂着鼻子。

  那陸家修士更是不堪,當即捂着肚子,趴在牆邊,吐了起來。

  墨畫略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而後神識掃視四周,發現洞口分叉,但并不深,也沒什麽危險,便道:

  “我們分開找找。”

  司徒芳等人點頭,分開之後,挨個走進洞口查看。

  這些洞口,都像是剛開鑿的。

  上面的陣法,都還是新畫的。

  墨畫走了幾個洞口,忽然一怔,瞳孔微縮,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他找到了那幾個礦修。

  他們的确已經死了,隻留下了屍首。

  但這似乎,又不能被稱作屍首……

  小小的洞内,殘肢遍地,血肉模糊,遍地血水。

  血水已經凝固,又因濕氣,變得半粘半稠,散發着強烈的腐臭味,聞之令人作嘔。

  這些礦修,死狀血腥而殘忍。

  像是被什麽東西啃食過……

  墨畫心中滲出寒意。

  過了一會,司徒芳也走了進來。

  見到此情此景,神色震驚。

  随後就是一陣反胃,以袖掩面,忍不住吐了幾下。

  白子勝也走了進來。

  他忍了幾下,最終也是沒忍住,“哇”地吐了出來。

  白子曦聽到動靜,便往這邊走。

  墨畫聽到腳步聲,見白子曦走了進來,連忙伸出小手,把她的眼睛捂上。

  白子曦一怔,有些疑惑道:
  “怎麽了?”

  “不能看。”墨畫道。

  “爲什麽不能看?”

  “看了會做噩夢……”

  “嗯。”白子曦明白了,便點了點頭,安安靜靜地,任由墨畫捂着她的眼睛。

  最後是那個陸家修士。

  他剛剛就吐過了,一見到此情此景,更是面露驚恐,蜷縮着倒在石壁上,快要把腸子都吐了出來……

  司徒芳皺眉道:“換個地方說話吧。”

  墨畫點了點頭。

  于是衆人往回走,白子勝也扯着那陸家修士的衣領,将他拖着走了。

  一直到稍微空曠些的地方。

  衆人這才松了口氣。

  盡管這裏,味道也不好聞,但比起洞口的腐臭,已經算得上是“清新怡人”了……

  白子勝好半天才緩了過來,見到沒事人似的墨畫,忍不住道:

  “你沒吐麽?”

  “我還好……”

  墨畫點頭道。

  他不僅是陣師,還是獵妖師。

  雖然年紀小,但在大黑山混過很長時間,見過妖獸殺人,也見過妖獸吃人的血腥模樣,所以勉強還能忍受。

  白子勝扯了扯嘴角,說不出話來。

  司徒芳也緩過神來,歎了口氣:
  “那幾個礦修,還是死了……”

  盡管已經有所預料,但她心裏還是不免有些沉重。

  “怎麽死的呢?”

  白子勝有些疑惑,“被洞裏的妖獸吃了?”

  墨畫皺着眉,搖了搖頭,“不太像,妖獸口齒,一般較長,而且吃人以撕咬爲主,吃得也比較幹淨。”

  “現在的樣子,更像是……被什麽東西啃食,或者是掏食……”

  墨畫用詞很嚴謹。

  白子勝用略帶複雜的目光,看了一眼墨畫。

  就連司徒芳看墨畫的眼神,都有一些詫異。

  你這孩子,懂的東西……是不是有些跑偏了?
  正常修士,誰會研究這個麽?

  司徒芳無奈搖了搖頭,“道廷司有仵作,可以驗屍,等下讓他們來,應該能知道,這些礦修究竟因何而死。”

  說完他又看向墨畫,關心道:

  “你們還是先回去吧,這裏污穢,你們幾個孩子,就不要久待了。”

  “嗯。”墨畫點了點頭。

  找到了失蹤的礦修,他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他指着那個陸家修士道:
  “拷問一下他,看他知不知道什麽。”

  這個陸家修士有些滑頭。

  平時問他,他未必會說。

  但現在他見了礦修死狀,心神俱震,整個人也吐得稀裏糊塗,心防失守,正是拷問他的好時候。

  說不定能問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墨畫想知道,礦修因何而死。

  也想知道,這礦洞究竟是用來做什麽的?

  此外,還有最詭異的一點……

  墨畫皺起眉頭,眼眸之中,有寒光凝聚。

  适才在井洞中,他竟從慘死的礦修身上,感知到了一絲絕陣的氣息……

  隻是這絲氣息,帶着一些邪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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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6 08:37:08
 第411章 死因
  司徒芳問那陸家修士,“這礦洞,究竟是做什麽用的?”

  那陸家修士臉色蒼白,咬牙不說。

  司徒芳威脅道:

  “這裏面死了人,你不說,道廷司會追查到底的,你們陸家肯定脫不了幹系。”

  陸家修士道:“幾個礦修,死便死了,我陸家賠靈石便是。”

  他說完,似是想通了,也有了底氣。

  “對,對的!幾個礦修,我陸家賠靈石便是……”

  他冷笑一聲,“這礦井四通八達,有些廢棄的洞口,再正常不過。”

  “這些礦修不知好歹,自己鑽了進來,被……被妖獸吃了而已,與我陸家有什麽關系?”

  “幾條賤命,死了也是活該!”

  司徒芳聽着怒氣上湧,便想動手揍他。

  墨畫連忙攔着她,“司徒姐姐,生氣沒用的。”

  司徒芳蹙着秀眉,但還是停了手。

  墨畫便轉過頭,對陸家修士道:
  “一般礦修身亡,是意外,的确賠點靈石就行,但這次不一樣,這次可是謀殺,是犯了《道律》的……”

  陸家冷笑道:“那是誰殺的他們?”

  衆人一時有些沉默。

  現場血腥凄慘,的确不知道是誰殺的,更不知道是不是人殺的。

  陸家修士笑道:“你們找不到兇手,怎麽能說是謀殺?我看,就是這幾個礦修,膽大包天,闖入這礦洞中,想偷我陸家的礦産,反而被困死了,又被妖獸吃了……”

  陸家修士,越說越笃定,神色也越發倨傲起來。

  墨畫眼睛一轉,忽而粲然一笑,栽贓道:
  “我明白了,是你謀财害命,殺了這幾個礦修!”

  陸家修士一愣,“你個小鬼,說什麽鬼話,我根本不認識他們,何況這幾個是礦修,礦修都是窮鬼,有什麽财值得我謀害他們?”

  墨畫道:“不認識才好下手,何況财不外露,你不殺他們,沒搜過他們的儲物袋,怎麽知道他們身上沒财?”

  陸家修士惱怒,“你含血噴人!”

  廢話,這還用你說?

  墨畫心裏默默道。

  随後他有些遺憾道:“你既然不招,那就隻能将你帶到道廷司,關進道獄,再嚴刑審問了……”

  陸家修士冷笑,“你不敢。”

  “爲什麽不敢?”

  “掌司與我陸家……”

  他說到一半,臉色一變,不敢再說下去。

  墨畫目光微動,心中明白了。

  陸家既然是南嶽城最大的家族,坐擁最多的礦山,那必然與掌司打交道。

  而且看樣子,這種“交道”,很不一般。

  表面上,道廷司與陸家各行其是。

  出了事,道廷司也會追查,也會向陸家問責。

  但背地裏,估計難免會有一些交易。

  墨畫想了下,忽而冷笑道:

  “就算掌司與陸家有交情,那也與你無關……”

  “你不過是陸家一個小修士,五條礦修的人命,你覺得陸家會保你,還是掌司會出面保你?”

  “你覺得自己配麽?”

  陸家修士心底隐隐發涼,臉上也沒了倨傲之色。

  墨畫繼續道:
  “我們把你拿回去,關入道獄,對外就說,你殺了五個礦修……”

  “你覺得,陸家會怎麽做?是會爲了保你,從而犯下衆怒,還是會讓你背這個鍋,來息事甯人?”

  陸家修士目光震動。

  墨畫把他的神情看在眼裏,又歎了口氣,裝出一副置身事外,怕麻煩的樣子:

  “其實這件事,我們也不想管的……”

  “可那些礦修,沒事就到道廷司鬧事,道廷司也是沒辦法。”

  “上面需要一個交代,司徒姐姐也要交差。”

  “誰殺了這五個礦修,其實根本無關緊要。”

  “事實是什麽,也沒人在意。”

  “大家需要的,隻是能有這麽一個人,背下這個鍋,認下這個罪,平息這件事……”

  墨畫拍了拍陸家修士的肩膀,“上面決定,這個人就是你了……”

  陸家修士猛一激靈,“你騙我!”

  隻是語氣顫抖,心中沒有底氣。

  他不知墨畫的身份,但知道司徒芳的身份。

  司徒芳的确是南嶽城道廷司的典司。

  表面上看,她是在爲那些礦修,查出真相。

  但道廷司的水很混,人很黑,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

  他也拿不準,這個司徒芳,到底是哪一邊的。

  而且,陸家那麽多弟子,爲什麽偏偏選中他來帶路?

  墨畫給司徒芳使了一個眼色。

  司徒芳便黑着臉,陰恻恻笑道:
  “把他押回去,掌司那邊有個交代,陸家家主那邊……區區一個煉氣中期的弟子,想必也不會舍不得。”

  白子勝伸手去抓他。

  陸家修士掙紮着,怒喊道:“你們沒有證據,抓不了我,也定不了我的罪!”

  墨畫一拍腦袋,“對了,要制造些證據。”

  說完,墨畫就掏出十多枚靈石,捏碎了塞進了陸家修士手裏。

  陸家修士愣住了,“你做什麽?”

  墨畫“指鹿爲馬”道:“這些靈石,就是你謀财害命的證據!”

  陸家修士覺得匪夷所思。

  這個小鬼,裝都不願意裝了?

  有這麽明目張膽地栽贓的?
  陸家修士連忙将靈石都丢在地上,“我沒有,不是我……”

  墨畫冷笑,“敬酒不吃吃罰酒?”

  陸家修士道:“你還能怎樣?”

  墨畫目光微動,臉上浮現出一絲邪氣,聲音低沉,帶點陰森:
  “把你關在這個洞裏,再用陣法封住,讓你和這五個死去的礦修待在一起……”   
  “幾天之後,我們再帶人過來查,到時候大家發現,你就在案發現場,還和死者在一起,你就百口莫辯了。”

  陸家修士道:“我會說……是你栽贓的!”

  墨畫瞬間又是一臉天真無辜,“誰會信呢?”

  陸家修士眼皮狂跳。

  “哦,對了。”墨畫又想起來了,“你未必能活到那天,這洞裏不知有什麽東西,它能吃礦修,估計也會吃你……”

  “有可能剛把你關進去,隔天你就被它吃了……”

  “不過這樣也正好,就說你謀财害命,結果同歸于盡。”

  “反正這裏發生的事,别人是不會知道的……”

  陸家修士難以置信地看着墨畫。

  這個小鬼,到底是什麽來頭,怎麽坑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陸家修士無奈點頭道:
  “好,我答應你。”

  話音未落,他趁着墨畫大意,起身便跑,可還沒跑幾步,就覺得身子一緊,被什麽束縛住了。

  低頭一看,發現周身已經被淡藍色的水形鎖鏈鎖住了。

  陸家修士大驚失色。

  這是什麽法術?
  墨畫則冷笑一聲。

  白子勝大邁步上前,将陸家修士拖了回來。

  墨畫假裝失去了耐心,對白子勝使了個眼色,便道:
  “将他封進去吧,我來畫陣法。”

  司徒芳猶豫了一下,但也沒說話。

  白子勝挑了挑眉毛,便扯着陸家修士的衣領,把他往那礦修慘死,腐臭不堪的洞裏拖去。

  陸家修士心驚膽寒。

  此時他才意識到,這小鬼是來真的!
  他掙紮着,連忙哀求道:“放過我!放過我!我什麽都說!”

  白子勝看了眼墨畫。

  墨畫點了點頭。

  白子勝又把陸家修士往回拖,丢在了墨畫面前。

  墨畫看着他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答得好了,我放過你,你若有所隐瞞,就去陪那幾位礦修吧……”

  陸家修士臉色灰敗,點了點頭。

  “這個礦洞,是做什麽用的?”

  陸家修士搖了搖頭。

  墨畫目光一冷,當即就想把他送進去。

  陸家修士連忙道:“我,我……真不知道!”

  墨畫目光微凝,“那你知道什麽?”

  “我……我隻知道……”

  陸家修士猶豫了下,歎了口氣,“我隻知道,這些礦洞,是家主讓建的,裏面的陣法,也是家主親自讓人畫上去的。”

  “這些礦洞,建好後就封了起來,從沒人進去過……”

  “裏面也不知有些什麽。”

  “家主有嚴令,礦洞的事,不能讓任何修士知道,也不允許任何修士進去……”

  陸家家主麽……

  墨畫皺了皺眉,而後又問:

  “這幾個礦修,是怎麽死的?”

  陸家修士讷讷道:“這個我就更不知道了……我怎麽知道,他們會偷偷摸進這些礦洞裏?”

  “你們沒察覺到?”

  “他們是半夜來的,半夜這裏陰森森的,誰沒事會往這礦井裏跑?”

  墨畫目光一凝,“陰森森?”

  陸家修士自知失言,閉口不言。

  墨畫道:“這洞裏或許潮濕,或許陰暗,但也不算陰森森吧……”

  “這……”陸家修士目光閃躲。

  “你不想說麽?”

  陸家修士點了點頭,随即見墨畫神色不善,心中一懼,又搖了搖頭。

  “說吧,爲什麽陰森森的。”

  陸家修士神色猶豫,咽了口唾沫,緩緩道:

  “據說,這礦井裏,晚上有鬼……”

  墨畫一怔,“鬼?”

  陸家修士點了點頭,“每到晚上,陰氣陣陣,還有咯吱咯吱的聲音,整個礦井,都有細微的顫動,像是有人,在鑿着什麽……”

  陸家修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有人說,是在礦井中枉死的礦修,變成了鬼修,一到晚上陰氣重的時候,還會如同生前一般,回到這礦井裏挖礦……”

  墨畫皺起了眉頭。

  看來是那幾個礦修,想到礦井偷礦,結果晚上遇到了礦井之中不知名的鬼祟,這才會慘死。

  可這樣看來,還是疑點重重。

  墨畫又翻來覆去問了幾遍。

  這陸家修士結結巴巴,但說的大差不差,看樣子是沒有撒謊。

  更機密的事,他一個煉氣中期的陸家弟子,估計也未必知道。

  墨畫又順便打聽了一些陸家的消息,而後才點頭道:

  “看在你這麽聽話的份上,我就不爲難你了。”

  陸家修士心中一口大石落地。

  墨畫又疑惑道:“假如,陸家知道,你把這些都告訴了我……”

  陸家修士心中剛落下的大石頭又堵了回去,他連忙道:
  “小友,小爺,小祖宗唉……您千萬别說出去……”

  若是說出去,陸家是不會放過他的。

  墨畫勉爲其難道:“行吧……”

  繼而又叮囑道,“不過你要聽話,以後有什麽事,我還問你……”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陸家修士欲哭無淚:“陸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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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6 08:37:28
 第412章 洞府
  陸銘被墨畫折騰了一遍,徹底老實了。

  司徒芳則有些錯愕,回去的路上,一直偷偷打量着墨畫,心中疑惑不已。

  墨畫這孩子,看着乖巧天真。

  怎麽做起栽贓,威脅,拷問,逼迫的事,這麽熟練啊……

  這都是誰教的啊?
  幾人離開了陸家的礦山。

  接下來的事,就交由道廷司負責了。

  礦修找到了,死因是什麽,是不是修士所殺,兇手又是誰,包括後續賠償的問題,都由道廷司處理。

  司徒芳松了口氣,對墨畫道:

  “這次多謝你了,有空我請你吃好吃的!”

  “謝謝司徒姐姐!”

  墨畫想了下,又悄悄道:“司徒姐姐,道廷司假如查出了兇手的線索,能不能告訴我?”

  司徒芳微微皺起眉頭。

  道廷司辦案,案情一向是不讓外洩的。

  不過這件事,墨畫幫了大忙,沒有他,連礦修的屍首都找不到,告訴他好像也無妨。

  一想到這,司徒芳突然有些疑惑道:

  “你怎麽找到那個礦洞的?”

  她在礦井的時候就想問了。

  看着尋常的石壁上,爲何會有陣法?
  墨畫又是怎麽知道,石壁後面,就是山洞的?
  墨畫矜持道:“我就是神識強了一點,然後懂一點點陣法,然後碰巧發現的。”

  司徒芳神情複雜,一時之間,也不知墨畫說的是真是假。

  不過她也沒細問,點了點頭道:
  “我知道了,要是有線索,到時候我偷偷告訴你。”

  墨畫笑道:“謝謝司徒姐姐。”

  之後衆人告别。

  墨畫離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陸銘一眼,“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明白吧?”

  陸銘吓得一哆嗦,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墨畫欣慰地點了點頭。

  離開陸家的礦山後,墨畫幾人就回到了南悅客棧,見了莊先生,将礦山的事情說了。

  莊先生皺眉不語。

  墨畫小聲道:“師父,我懷疑兇手身上,就有絕陣的線索。”

  莊先生微微笑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死去的礦修身上,好像有一絲絕陣的氣息……”

  白子勝和白子曦面面相觑,他們不會神識衍算,什麽都沒察覺到。

  “知道是什麽絕陣麽?”莊先生又問。

  墨畫搖了搖頭,有些失望道:

  “氣息太淡了,陣法痕迹又淺,我算不出來……”

  “但是……”墨畫想起什麽,有些驚疑,“這絲絕陣的氣息,有點邪異……”

  “邪異……”

  莊先生的目光,明晦不定。

  “師父,邪陣之中,也有絕陣麽?”墨畫問道。

  莊先生點了點頭,“這世間,有正便有邪,陣法也是如此。”

  “那邪異的絕陣,和一般絕陣有什麽不同呢?”

  莊先生看了眼好奇的墨畫,忽而笑道:
  “這種問題,你自己能想明白,我就不告訴你了。”

  “自己能想明白?”

  墨畫一愣,小聲嘀咕道:“可我沒想明白啊……”

  莊先生笑道:“你若能找到這副絕陣,自然就明白了。”

  墨畫眼睛一亮,“所以師父,這南嶽城裏,果真藏了一副絕陣麽?”

  莊先生一怔,随即似笑非笑道:
  “誰知道呢?我又沒出客棧,怎麽能知道……”

  墨畫大眼睛忽閃忽閃,盯着莊先生看,然後心中漸漸笃定。

  一定是有的!

  每當莊先生露出這種賣關子的表情,就說明确有其事。

  莊先生微微搖頭,摸了摸墨畫的小腦袋,“可能要在這裏待久點,找個洞府住下吧,客棧嘈雜,不太方便。”

  “洞府?”墨畫有些錯愕。

  他長這麽大,還沒住過洞府呢。

  修界的洞府,一般都是很貴的。

  通仙城裏,隻有有頭有臉,或者有家世背景的修士,才能花得起靈石,買得起洞府。

  比如作爲一品陣師的洛大師,還有安家的掌權者安老爺子。

  墨畫自己雖然也是一品陣師,但他沒有洛大師那麽“腐敗”,平日給人畫陣法,收的靈石都很少的。

  若是像東山村那些散修,他甚至都沒收靈石。

  隻要他們自己出靈墨就好。

  自己隻當免費練習陣法了。

  所以他現在雖然不缺靈石,但也遠遠沒那麽富裕。

  “洞府,很貴吧……”墨畫弱弱道。   
  莊先生見了墨畫的神情,嘴角露出笑容,溫和道:
  “你現在是一品陣師了,你這個身份,不住洞府,反而奇怪。”

  “可是……”

  “靈石不用擔心。”莊先生道,“等會你和你師兄師姐,就去城裏挑一座洞府。”

  莊先生既然發話了,墨畫也隻能點了點頭,而後又問道:
  “挑什麽樣的洞府呢?”

  “看靈氣,看方位,看陣法,看五行。”莊先生道。

  墨畫一怔,随即漸漸琢磨過來了。

  師父這是在考自己。

  表面上是在挑洞府,實則還是看對陣法,對靈氣,對各種修道原理的認知和理解。

  “好的,師父。”

  下午抽空,墨畫就跟着白子勝和白子曦,一起去了南嶽城的街上,想租一座洞府。

  買的話太貴,而且他們隻是暫住,租一座就好。

  墨畫沒住過洞府,但怎麽找洞府,這裏面的門道,他還是清楚的。

  他從小在通仙城長大,在大虎大柱這些差不多同齡的修士間,人緣一直很好。

  後來成爲陣師,在一些大人之間,人脈也廣得不行。

  耳濡目染之下,底層修士之間的門道,他都還是知道的。

  南嶽城雖不是通仙城,但底層散修的行事規矩,也都大差不差。

  一般來說,洞府的租賃和買賣,是要靠牙行來做中介的。

  牙行的中介人,一般叫牙人。

  墨畫到了一個牙行,找了一個機靈的牙人,說要租座洞府。

  牙人看了眼墨畫三個孩子,神色有些困惑,神情也就有些冷淡。

  他以爲墨畫在拿他開涮。

  三個小孩子,租什麽洞府?
  墨畫丢了一枚靈石給他。

  牙人一怔,掂量了下手裏的靈石,臉上便立馬堆上了笑:
  “三位小友,想看什麽樣的洞府?”

  無論這三個孩子租不租,反正這一枚靈石,他賺到手了。

  不買也無所謂。

  就當是拿了一枚靈石,陪這三個孩子逛街,也不算虧。

  墨畫也不知要什麽樣的洞府,便道:“帶我們看看吧。”

  “好嘞!”

  于是牙人熱情地帶路,帶他們将牙行登記簿上的洞府,一個個逛了一圈。

  牙人一邊在前面領着,一邊口若懸河地說着:

  “這個洞府好,地方大,很寬敞……”

  “這個洞府也好,地方小,很精緻……”

  “這個洞府好,地勢高,很氣派……”

  “這個洞府也好,地勢低,很低調……”

  反正無論怎麽都是好,大的叫“寬敞”,小了就叫“精緻”,高了叫“氣派”,低了叫“低調”,總歸能找到誇贊的說辭……

  墨畫默默記着,覺得這種話術,自己應該好好學學。

  學會了以後,就能睜眼說瞎話般誇人了。

  牙人一開始還有些矜持,後來想到,自己帶的客人是三個孩子,騙他們也沒什麽意思。

  何況他們租不租都不一定,漸漸地他就開始放松心情,說一些大實話了……

  “這個洞府好是好,但隻是樣子貨,看着好看,住着難受……”

  “這個洞府,算了,偷工減料……”

  “這個洞府可惜了,假山假水,陣法齊備,就是死過人……”

  “怎麽死的?”

  墨畫好奇心上來了。

  “這就不清楚了……”牙人搖頭道,“有說是煉功時走火入魔,筋脈盡斷而死;有說是仇家尋仇,亂刀斬身而死;還有人說他是得罪了陸家,被殺了之後,丢進了礦山……”

  “陸家真做過這種事麽?”

  “那是……”牙人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自知失言,讪笑道:“傳聞罷了,傳聞……”

  逛到下一個洞府,他又道:
  “這個洞府,也是什麽都好,格局精緻華美,園中布有花木陣,以靈石激活陣法,園内花團錦簇,芳香四溢,美不勝收,不過這個最好也别租……”

  “爲什麽?”

  牙人壓低聲音,“這是道廷司的掌司,用來包小三的……”

  墨畫震驚了,“這你都知道?”

  牙人撇了撇嘴,“這種小道消息,外人不知,但我們這種内行天天聽,耳朵都起繭子了。”

  白子勝也問道:“然後呢?”

  牙人幸災樂禍道:“東窗事發了呗,掌司的正室,帶人捉奸,撕爛了小三的臉,還用毒粉,浸了傷口,讓她終身都破了相。”

  “掌司想攔着,結果沒攔住,也被撕得渾身是傷……”

  墨畫愣了,半晌後不由感歎道:
  “南嶽城的修士生活,還挺豐富多彩……”

  牙人輕輕哼道:“飽暖思淫欲,他們這種身份的修士,吃喝不愁,靈石也有人送,自然要想辦法找點樂子了,這種烏七八糟的事,多着呢……”

   謝謝書友大紅橙子皮、木莯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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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6 08:37:47
 第413章 砍一刀
  牙人一邊聊着南嶽城閑言碎語,一邊向墨畫介紹着洞府。

  墨畫則一邊打量着洞府的外觀布局,一邊記着莊先生說的話。

  “看靈氣,看方位,看陣法,看五行……”

  道廷一統,修界發展兩萬餘年,修士繁衍億萬,天地靈氣卻漸漸淡薄。

  如今天地間,自然存在的靈氣,已不足以支撐修士的修煉。

  但天地之間,的确還是有靈氣的。

  隻是這些靈氣,要麽稀薄,要麽混雜,要麽污穢,無法供修士吸納煉化罷了。

  墨畫心裏默默思索着:

  “師父讓我看靈氣,看的是什麽呢?”

  “靈氣又有什麽好看的?”

  墨畫放開神識,觀察洞府上,氤氲盤桓的靈氣,看了片刻,漸漸恍然,心裏明白了一些。

  莊先生讓自己看的,不是靈氣本身,而是靈氣的流動。

  靈氣流動,則氣機通暢,洞府宜居。

  風不常有,但靈力的流動常在。

  隻不過這種流動非常細微,需要耐心感知,細心分辨。

  方位也很好理解。

  東南西北,上下四方。

  洞府的坐落,在整座仙城的格局,以及朝向,也都是有講究的。

  陣法就更不用說了。

  墨畫是一品陣師,還是一品主陣師,主掌構建過五行一品屠妖大陣,神識十二紋,還學會了超乎一品之上的絕陣。

  對如今的墨畫而言,涉及到陣法的東西,反而是最簡單的。

  尤其是一品煉氣期的陣法。

  這南嶽城,也隻是二品仙城。

  最高修爲隻有築基,陣師最多也隻是一品。

  這洞府中應用的陣法,也以一品爲主,甚至連一品九紋的陣法都很少,大多數還是六七紋的簡單陣法。

  這些陣法,墨畫甚至不用衍算,一眼就能看穿了。

  六七紋的陣法,對如今的墨畫而言,與基礎的陣紋沒什麽兩樣。

  最後是五行……

  墨畫還記得他爲煉器行構建陣圖的時候,涉及到的五行生克的原理。

  修道建築之中,不同屋室,不同陣法之間,都涉及到五行生克的道理。

  如何利用金生水,蓄養水源;以水生木,滋養花草;以土生金,加固房屋……

  墨畫一邊看,一邊盤算,一邊振振有詞地念叨着。

  牙人不由詫異地看了眼墨畫。

  這小修士,看樣子不像是外行。

  而且對洞府裏的陣法,熟悉得不行……

  似乎頗有些陣法功底。

  莫非是哪位大陣師的學徒,要替師尊挑選洞府?
  牙人精神一振,臉上的笑容更加真摯了。

  陣師啊……

  就算不能讨好,也千萬不能得罪。

  ……

  牙人很熱情,帶着墨畫三人,将牙行所有洞府,都看了一遍。

  墨畫看了一圈,細細琢磨,初步敲定了三座洞府,問白子勝和白子曦:
  “怎麽樣?”

  白子曦并不說什麽。

  白子勝卻不大滿意。

  “不夠大,不夠氣派,房子也不夠多,煉丹煉器這些設施也很簡單。”

  墨畫瞥了他一眼,“要不你來挑?”

  白子勝想了想,打了退堂鼓:

  “還是算了,師父讓你挑,還是你來吧。”

  什麽靈氣、格局、陣法、五行之類的,他聽着就頭疼。

  墨畫挑錯了,師父不會罰他。

  自己若挑錯了,那就不好說了,說不定會罰自己抄書,或者畫幾百遍陣法……

  白子勝又看了眼墨畫,心裏嘀咕道:

  “墨畫不會是師父有血緣關系的後輩吧,不然爲什麽師父待他這麽好?”

  白子勝推測着,随即又自己在心中否定道:

  “不可能,莊先生的後輩,靈根不可能像墨畫這麽差!”

  墨畫皺起眉頭,“你是不是又在說我壞話?”

  “我都沒說話!”

  “你在心裏說了。”

  白子勝張了張嘴,“墨畫,你是不是成精了,别人心裏想什麽,你都能知道?”

  墨畫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自從神識變強,學了衍算,有些事他心中隐隐會有些感知。

  當然,他知道白子勝心裏想什麽,主要還是對他太熟悉了。

  白子勝對外人戒備,但對熟人,尤其是朝夕相處的小師弟,心事就都寫在臉上了。

  白子勝問起正事:“那這洞府,要選哪個?”

  墨畫道:“我按師父說的靈氣、格局、陣法、五行這些标準挑過了,這三座都差不多,你們喜歡哪個,選哪個就好。”

  白子勝撓了撓頭。

  他覺得都不算好,但真要挑,又都差不多。

  墨畫看了眼白子曦,“小師姐,你喜歡哪個?”

  白子勝也看向妹妹。

  白子曦想了下,纖白的手指輕輕一點,指着一幅洞府圖道:
  “這座。”

  墨畫看了眼,這座洞府也沒什麽特别之處,隻不過院子裏有個池塘,池塘邊有個草坪,草坪上還有一棵大樹。

  雖然格局還是不同,但與通仙城南山上,他們向莊先生求學的那處山居,有幾分相像。

  尤其是院中的那棵大樹。

  墨畫便點頭道:“那就這座了。”

  墨畫将洞府的圖紙給莊先生看。

  莊先生隻瞥了一眼,便點頭道:“不錯。”

  墨畫心中一喜,看來自己之前考慮的東西是對的。   
  既然莊先生同意,接下來就是去找牙人租洞府了。

  牙人聞言很是吃驚。

  他沒想到,墨畫三人,竟然真的要租。

  “你們真的要租?”牙人又确認了一句。

  墨畫點頭,還沒說話,一邊的白子曦就聲音清脆道:
  “不租。”

  不光牙人愣住了,墨畫也愣住了。

  白子曦淡淡道:

  “我們買。”

  墨畫小聲道:“師姐,買的話,要很多靈石……”

  白子曦搖了搖頭,“不多。”

  她輕輕拍了拍自己腰間那個金絲錦繡鳳紋的儲物袋,輕聲對墨畫道:
  “臨行前,雪姨把靈石都給我了……”

  說完她怕墨畫擔心,又補充道:

  “很多很多……”

  墨畫有些震驚。

  他這個小師姐,竟然是個小富婆……

  随即他又有些疑惑,“這個小儲物袋,能放得下麽?”

  白子曦點了點頭,“能放下的。”

  墨畫明白了。

  這個儲物袋,應該是個非同尋常的靈器。

  一般散修用的儲物袋空間有限,裝不了太多東西。

  若是搬運大件,就要用到儲物箱了。

  但墨畫知道,有些儲物靈器,裏面的空間是很大的,當然也非常貴重,至少墨畫自己是買不起的。

  墨畫又看了那個金絲鳳紋的儲物袋,心中好奇,很想知道這裏面到底能裝多少東西。

  但他又不好意思,去翻自己小師姐的儲物袋。

  另一邊的牙人卻聞言大喜。

  原本是租,沒想到變成買了。

  大買賣變成了更大的買賣。

  牙人立馬笑道:“此處洞府,原價四萬靈石,幾位小友若想買,本行可以給個優惠價,三萬八千靈石!”

  白子曦剛想點頭,墨畫就氣呼呼道:
  “等一下!”

  三萬八千靈石?!
  騙鬼呢?
  一般散修築基,也就花個一萬靈石。

  這一萬靈石,要散修不吃不喝,攢個三十多年。

  何況散修怎麽可能不吃不喝?

  又怎麽可能一帆風順?
  若是遭逢變故,急需靈石,大概率會入不敷出,别說一萬靈石,一百靈石都攢不出來。

  這一個洞府,就要三萬五千靈石?

  不吃不喝攢一百年?

  區區一個洞府,憑什麽這麽貴?

  墨畫蹙着眉頭,有些生氣。

  牙人無奈:“行情就是這個行情,我們也沒辦法……”

  然後又說了一些,道廷司,家族,地皮之類的話,意思是洞府的确貴,怪不得他們。

  “這幾年行情一直如此……”

  墨畫見他們确實有苦衷,便道:
  “那你們便宜一點。”

  雖說不用他出靈石,但小師姐的靈石,也是靈石。

  三萬多靈石,他也替小師姐心疼。

  “便宜不了了……”牙人一臉爲難,“小兄弟,你眼光不錯,挑的這座洞府,雖然看着不起眼,但風調水順,是上上之選……”

  墨畫眼睛微微眯起,“你這座洞府,陣法不好。”

  牙人微怔,有些不悅:

  “這裏的陣法還能不好?别的不說,就說這陣法,五行兼濟,攻守兼備,既可防賊禦敵,也可通風養氣,還有這陣法品階,可都是實打實的一品陣法,由陣法大師,親手所畫,而且幾乎是全新……”

  牙人口齒伶俐,吹得天花亂墜。

  墨畫便指着一處地面道:“這裏的陣法壞了。”

  牙人一愣,“壞……壞了?”

  墨畫點頭,“土石陣,第二道陣紋處的陣媒壞了……”

  墨畫往前走了幾步,一擡頭,又道:
  “這裏的陣法畫錯了。”

  “明燈陣,第四道陣紋,第五筆畫錯了……”

  牙人張大了嘴。

  墨畫又轉過頭,看了看院子,“這裏原本有四副陣法,但失效了,也沒人修過,可能連你也不知道……”

  “還有,這裏的陣法也錯了……”

  “這裏的陣法倒沒錯,但用的是劣質靈墨,兩個月後就失效了。”

  “還有這裏,陣法沖突了……”

  “這裏畫的是什麽東西……”

  “這裏……”

  ……

  牙人整個人都傻了。

  這小修士,到底是什麽來頭?
  自己也沒将這洞府的陣圖,給這小修士看過啊……

  陣法是機密,陣圖也都是封存的,沒完成交易,是不能拿出來的。

  可這小修士,怎麽看了幾眼,就把這洞府陣法上的毛病,“如數家珍”般全說得一清二楚?
  洞府好不好看,好不好住,格局好不好。

  這些算是主觀問題。

  一人一個說法,算不得準。

  但陣法的問題,卻是實打實的,騙不了人……

  而且還被人,這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穿了……

  牙人失魂落魄,冷汗直流。

  墨畫把毛病數落得差不多了,目光一閃,便趁其不備,狠狠地砍了一刀:

  “兩萬靈石吧!”

  獅子大開口,一刀差點砍了一半。

  牙人整個一哆嗦,差點沒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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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6 20:46:15
第414章 湯圓
  砍價砍一半,然後慢慢談。

  這是墨畫在通仙城的坊市上學來的。

  牙人面露苦色,“不是……沒您這麽還價的……”

  “這陣法是不是有問題?”

  “是……”牙人無奈道,忽然又激靈了一下,“不,我不知道……”

  “嘴硬也是沒用的!”

  墨畫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剛剛說的話,你記下來,找其他陣師來看,肯定是絲毫不差。”

  牙人讷讷無言,“那……”

  “陣法是不是有問題?”墨畫又問。

  “算是……有吧……”

  “陣法的問題,是不是大問題?”

  “是……吧。”

  “既然你這洞府有大問題,你還賣這麽貴?”墨畫理直氣壯。

  牙人苦澀道:“那也不能便宜這麽多?”

  “我也沒說不能還價啊,你還多少?”

  牙人頂着墨畫目光給的壓力,試探道:“三萬……七千?”

  墨畫搖頭,“兩萬零五百。”

  “三萬六千?
  “兩萬一千……”

  ……

  一番你來我往地報價,最後墨畫隻願意給到兩萬九千。

  牙人咬了咬牙,無奈道:“我回去問下東家,您稍等。”

  “去吧去吧。”

  墨畫對他擺了擺手。

  白子勝稀奇地看着墨畫,“你還真會讨價還價……”

  “那是自然。”

  墨畫點了點頭。

  對散修來說,一枚靈石都是好東西,該讨價還價的時候,自然不能客氣。

  有靈石是一回事。

  不花冤枉靈石,又是另一回事。

  過了一會,牙人又跑了回來,拿了一張靈契,賠笑道:
  “我回報了東家,東家他也不知這洞府的陣法竟有這麽多問題,深感抱歉,所以願意低價将這座洞府,出售給三位小友。”

  牙人雙手捧着靈契,遞給墨畫:

  “價錢還再優惠一點,兩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圖個吉利……”

  墨畫一看靈氣,上面的确是兩萬,後面綴着一堆“八”字。

  “你們東家,這麽好說話?”

  墨畫反而有些疑惑。

  砍了将近一萬靈石啊……

  牙人笑道:“一是這洞府确有不周,被小爺您看出來,贻笑大方了;二是我們東家,也想與您結交一下,您買下我們的洞府,也算是給我們面子。”

  墨畫狐疑道:“你們東家認識我?”

  “東家與您,還未謀面。”

  墨畫水靈靈的眼睛轉了下,又問:“你們牙行背後,是陸家,還是南嶽宗?”

  牙人一怔,随後道:
  “不瞞小爺,既有陸家,也有南嶽宗……”

  墨畫也有些吃驚,“你們牙行,背景這麽大?”

  牙人讪笑道:“那倒不至于……背後有陸家出資,管事的東家,是南嶽宗的内門嫡傳弟子。”

  “雖說兩方背景都有,但都不及長老以及家主那層,所以也隻是一座小牙行……”

  陸家,道廷司,南嶽宗……

  看來穿的是一條褲子。

  墨畫歎了口氣。

  不過他算是外人,暫時也不好過問太多,便拱手道:“替我謝謝東家。”

  牙人拱手恭敬道:“不敢。”

  之後就是交靈石,簽靈契,然後交接一些洞府陣圖,還有陣法密鑰。

  簽靈契的時候,白子曦對墨畫道:“你簽。”

  墨畫一愣,“爲什麽要我簽?”

  白子曦道:“你挑的。”

  “可是,是小師姐你出的靈石啊……”

  白子曦道:“我不能簽。”

  白子勝也在一邊點頭,“雪姨不讓我們與别人簽靈契。”

  墨畫微怔,然後明白了。

  估計是大家族的子弟,有一些忌諱,簽靈契的話,會被人騙或者暗算。

  “行吧。”

  墨畫就簽了靈契,簽完後,他把靈契給了白子曦,“小師姐,你收着吧。”

  白子曦本想拒絕,但想了想,還是收下了。

  買下洞府後,就要收拾一番。

  主要是陣法。

  之前的陣法太寒酸了,墨畫看不上眼。

  而且既然是自己住的地方,還是自己畫上陣法才安心。

  墨畫花了點時間,重構了洞府的陣圖。

  這副陣圖,就大多都是一品陣法,甚至還用上了厚土陣。

  墨畫和小師兄小師姐一起,按照陣圖,将洞府内的陣法翻新了一遍。

  之後又讓牙人,請人過來打掃了一遍。

  洞府幹淨整潔,門窗走廊,花草庭院,各個角落,都畫上了陣法,這些陣法互相連接,形成精妙而繁複的一品複陣。

  墨畫這才滿意。

  收拾妥當,墨畫三人便回客棧,将莊先生接到洞府。

  莊先生看到靜谧的院子,清淨的竹室,幽靜的池塘。

  還有雖然繁多,但又與一庭一院,一居一室,一草一步自然契合,連成一體的陣法,頗爲愉悅地點了點頭。

  晚飯衆人是在院子裏的大樹下吃的。

  墨畫鋪了個矮桌子,大家在草坪上席地而坐。

  桌上擺着各色飯菜。

  因爲去過礦井,聞了井中的氣味,又見過礦修慘死的樣子,所以這些時日,墨畫三人的胃口都不算好。

  墨畫其實還好,白子曦被墨畫捂住眼睛,也沒什麽。   
  主要是白子勝,沾不得一點葷腥。

  墨畫便做了些清淡些的素食或是點心。

  這日的主食,吃的是芝麻餡的湯圓。

  清風拂過,樹葉蹁跹。

  墨畫一邊吃着湯圓,一邊問莊先生:“師父,靈氣的流動,是不是很重要?”

  墨畫之前就有些疑惑。

  洞府之中,靈氣的流動,究竟能說明什麽?
  他猜測,是與風向,氣機之類的有關,但這些隻是他的猜測,深層的原因,他也拿不準。

  莊先生言簡意赅道:
  “靈氣的流動,與靈脈有關。”

  “靈脈?”

  墨畫微怔。

  莊先生微微颔首,“所謂靈脈,是指龐大靈氣在天地間流轉,所形成的氣脈。”

  “龐大靈氣……”墨畫道,“那現在,是不是沒有靈脈了?”

  因爲如今天地間的靈氣,已經異常稀薄了。

  “還是有的。”莊先生淡淡道,“隻不過普通修士見不到……”

  莊先生頓了一下,吃了口湯圓,點了點頭,接着又道:

  “現存的靈脈,要麽在道廷,要麽在一些傳承至今,仍未衰落的遠古世家或宗門。”

  “一些中等勢力,若圖謀深遠,想讓自身源遠流長,也會試圖借助陣法,人造靈脈……”

  墨畫微驚,“人造靈脈?”

  “不錯。”莊先生感慨道,“花大量靈石,以特殊的陣法,構造龐大的靈力流動,從而形成源源不斷,而又生生不息的靈脈。”

  “以靈脈之中的靈氣,供子孫後代修煉。”

  “隻是這個太難,成本也太大了……”

  “而一般修士所見的靈脈,其實是另一種姿态。”

  莊先生看着墨畫,緩緩道:“你也見過。”

  墨畫皺着眉,沉思了一會,眼睛一亮:
  “靈礦?”

  莊先生颔首,“靈脈之中的靈氣,經天地形勢變化,覆于地下,與山石草木融合,經年累月,就形成了靈礦。”

  “所以靈礦,其實算是一種不流動的‘靈脈’,也是一次性的‘靈脈’,是固化後的‘靈脈’……”

  墨畫不由點了點頭,自己往下想了一下,随即心中一跳,問道:

  “那師父,假如我能看出山間靈氣流動,分辨出過去的靈脈流向,是不是就能推算出……哪裏有靈礦?”

  莊先生欣慰笑道:
  “道理是這個道理……”

  “神識衍算,靈力感知,陣法靈力軌迹和天地靈氣流動,這些都有相通之處,自成體系。”

  “但這種事,具體做起來,還是很複雜。”

  “你自己多學學,多練練,從靈氣流動開始,由簡入繁,由淺入深,将來說不定,真的能從靈氣流動中衍算靈脈,從而推算靈礦的位置……”

  靈礦!

  墨畫連連點頭,眼睛閃閃發光。

  那要是真找到靈礦,豈不是發财了?
  能挖好多好多靈石!

  墨畫一副小财迷的模樣。

  莊先生失笑着搖了搖頭。

  這事哪有這麽簡單。

  道廷兩萬餘年發展,這修界未被發現的靈礦,已經少之又少了。

  就算發現了,這麽大一塊肥肉,誰都想分一口,往往就意味着,血雨腥風……

  莊先生目光明晦不定,心中微微歎氣。

  轉過頭看了眼墨畫,莊先生忽而又有些遲疑,露出饒有趣味的神情。

  他這弟子,看着乖巧,但又古靈精怪。

  當初能幫散修,硬生生從錢家手裏搶來一座靈礦。

  将來若真發現靈礦,說不定也能投機取巧,吃得滿嘴流油……

  之後無話,墨畫專心吃飯。

  他的腮幫子,也塞得滿滿的。

  湯圓又香又甜。

  墨畫忍不住多吃了點,轉頭發現,坐他身邊的白子曦,正看着碗裏的湯圓發呆。

  墨畫好奇問道:“不好吃麽?”

  甜甜的東西,他記得小師姐應該愛吃的。

  白子曦搖了搖頭。

  墨畫目光有些疑惑。

  白子曦看了眼墨畫,又指了指碗裏的湯圓,道:“有點像你。”

  墨畫一怔,随即皺起了眉頭。

  他看了眼碗裏的湯圓。

  白白的,圓圓的,又晶瑩剔透。

  墨畫想了想,不确定道:“師姐,你是說我長得白麽?”

  白子曦又搖了搖頭。

  墨畫更加不明白了。

  白子曦就用湯匙舀起一個糯白的湯圓,輕輕咬了一口,黑黑的芝麻餡流了出來……

  墨畫愣住了,想了半天,總算想明白了。

  小師姐是在說他壞心眼。

  小臉是白的,但又是個小腹黑。

  墨畫不滿地嘀咕道:“我哪裏有腹黑了……”

  白子曦點頭道:“有的!”

  在礦洞的時候,又是恐吓,又是栽贓,又是騙人,又是威脅,手段可熟練了。

  白子勝也在一旁點頭:
  “就是就是,表面上人畜無害,其實心裏的鬼點子可多了……

  墨畫瞪了白子勝一眼,“腹黑也比笨蛋好!”

  白子勝愠怒:“竟敢說你師兄是笨蛋!”

  “我沒說,你自己承認的……”

  ……

  大樹下,墨畫和白子勝吵成一團,熱熱鬧鬧的。

  莊先生神情淡然,嘴角有幾分笑意。

  白子曦則又吃了一口湯圓,眼眸微微眯起,目光晶瑩剔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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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線索
  墨畫住進洞府之後,本想清淨一些,卻沒想到,不過幾日,便接連有人遞上拜帖。

  首先是牙行的東家,據說是南嶽宗的嫡傳弟子。

  墨畫簡單招待了他。

  這東家姓鄭,年紀不算大,煉氣九層修爲,錦衣玉服,一副公子打扮。

  鄭公子見了墨畫,也十分客氣,兩人簡單聊了幾句。

  墨畫便明白了個大概。

  鄭公子是南嶽宗某位林姓長老的嫡系弟子,爹娘做的煉器生意,家底豐厚,拜入南嶽宗内門。

  但内門之中,嫡系弟子之間,争鬥也多。

  他爹娘怕他吃虧,就出資替他辦了個牙行,讓他做牙行東家,賺些靈石,用來與宗門,以及其他本地修道勢力交好。

  但是牙行沒有勢力支撐,是辦不起來的。

  他的道侶,便出自陸家,而這牙行的一小半,也算是陸家的嫁妝。

  鄭公子見墨畫年紀小小,但陣法見識不凡,起了結交的心思,這才以較低的價格,将洞府出售給墨畫。

  這些事情,一部分是墨畫從鄭公子口中問來的。

  另一部分,則是墨畫花了兩枚靈石,從那牙人口中打聽來的。

  既然這鄭公子不算不懷好意的人,墨畫待他也是客客氣氣的。

  鄭公子沒其他事,喝了幾杯茶,便離開了,臨行前道:

  “待會我讓下人,送幾盒好茶給小公子。”

  估計是嫌墨畫的茶不好喝,但又不好意思明說。

  這茶肯定不好喝,因爲是墨畫花五分靈石買的。

  好的茶是很貴的。

  他平日隻“蹭”茶喝,很少自己去買。

  隻是買了洞府,怕有人登門,這才勉爲其難,買些茶葉來招待。

  反正好不好喝都是一樣喝,墨畫也不挑剔。

  但既然鄭公子想送,墨畫也不與他客氣,便拱手笑道:

  “那便多謝鄭公子了。”

  鄭公子見墨畫接受了他的好意,也很是開心,笑着拱手告辭了。

  之後也有一些陣師拜訪,喝喝茶,交流交流陣法。

  還有一些鄰居,送來一些見面禮。

  兩天後,蘇長老竟也來了。

  墨畫将鄭公子送的茶,泡給了蘇長老喝。

  蘇長老嘗了一口,便道:

  “這是……我南嶽宗的茶?”

  墨畫疑惑道:“您喝出來了?”

  蘇長老笑了笑,“天天喝,聞着茶味,就能知道。”

  蘇長老沉吟片刻,而後又問:

  “這茶,是誰送給小先生的?”

  墨畫便道:“是一位姓鄭的公子。”

  蘇長老皺眉,“姓鄭?”

  “就是穿着華麗,戴着玉佩,有一點點胖,開了牙行的……”

  “哦。”蘇長老想了起來,“鄭羽吧……”

  “他竟給小先生送了茶?”

  蘇長老有些意外,不過短短幾天,他發現墨畫在南嶽城認識的修士,已經不少了。

  他進門的時候,門口甚至還堆了不少禮物。

  “買洞府認識的。”墨畫道。

  蘇長老點了點頭。

  墨畫又問起嚴教習的事。

  蘇長老搖了搖頭,道:“後來我又派人打聽了一下,還是沒有這位嚴先生的線索。”

  “是麽……”墨畫點頭,“有勞蘇長老了。”

  “區區小事,不足挂齒。”蘇長老客氣道。

  随後他略作沉思,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

  “小先生,你去過陸家的礦山了?”

  墨畫心中微訝,但還是不露聲色,而是神色如常地點了點頭,“去過了。”

  蘇長老欲言又止。

  墨畫問道:“是有什麽不妥麽?”

  蘇長老躊躇良久,還是歎道:

  “陸家的礦山,水有點深,小先生還是不要牽扯進去爲好。”

  墨畫壓低聲音道:
  “陸家莫非有什麽不可告人……”

  蘇長老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小先生别瞎想。”

  蘇長老又道:“陸家的礦山,是合法合規的,經過道廷司的審核,而且礦修也是自願的,又不拖欠靈石,有事也會賠償,沒什麽不可告人的。”

  墨畫露出一副雖然事不關己,但非常好奇的神色,悄悄道:

  “我聽道廷司的朋友說,有五個礦修,在礦洞裏慘死了……死得可慘了……”

  蘇長老驚訝道:“您在道廷司還有朋友?”

  “算是吧。”墨畫點了點頭。

  他喊司徒芳姐姐,又一起辦過差,吃過飯,自然算是朋友。

  蘇長老神色複雜。

  這一品的小陣師,不是第一次來南嶽城麽?

  認識鄭羽也就罷了,怎麽道廷司也有朋友了。

  不過這些,也無所謂了,與他也沒什麽關系。

  蘇長老隻是感歎一下,而後道:
  “這個礦洞,每年都死人的,隻要死在裏面,死狀沒有不凄慘的。”

  “每年都死麽?”

  “是的。”

  墨畫皺了皺眉,“會死多少呢?”

  “這就不好說了。”蘇長老沉吟道,“幾百總歸是有的,若是遇到重大事故,估計要死成千上萬……”

  “重大事故?”

  “礦井塌陷,妖獸作亂,穢氣外洩等等。”

  墨畫心有不忍,“竟死這麽多人?”

  蘇長老歎了口氣,“沒辦法,靠山吃山,南嶽城這裏,隻有礦山多,修士也隻能靠這個過活了……”

  “現在還好點,死了陸家還會賠靈石。”

  “要是以前,死了就是白死……”

  墨畫有些驚訝,“以前都不賠靈石的麽?”

  蘇長老點頭道:“散修麽,死幾個,沒人在乎的。”

  墨畫也歎了口氣。

  蘇長老這才意識到,話題有些扯遠了,便道:
  “總而言之,礦山這事,牽扯到礦修生計,家族利益,還有道廷司那邊的權力,複雜得很……”   
  “我們是陣師,超然物外便好,不必理會這些瑣事。”

  “尤其是,小先生你還是外人,就更不好插手了……”

  蘇長老說得倒也真切。

  墨畫點了點頭:

  “蘇長老放心,我有分寸的。”

  蘇長老便松了口氣。

  他也不知,墨畫是真聽進去了,還是假聽進去了,反正有這句話,也就足夠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蘇長老便告辭了。

  墨畫卻托着下巴,有些疑惑。

  蘇長老,是怎麽知道自己去過了礦洞呢?

  他要打聽的話,肯定能打聽到。

  但他與自己非親非故,爲何要打聽自己的行蹤呢?
  莫非這件事,與陸家有關?
  墨畫記得,南嶽宗與陸家,可是交從甚密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墨畫便收到了一份請柬。

  請柬是陸家家主親自發來的。

  上面措辭簡略,沒有道明緣由,隻說請墨畫到陸府一叙,共論陣法。

  共論陣法……

  看來陸家知道了自己的一品陣師身份,不然陸家家主,不會親自發請柬。

  在二品州界,一品陣師的身份,還是很尊貴的。

  而南嶽城中,知道墨畫一品陣師身份的修士,目前來看,隻有蘇長老。

  看來蘇長老與陸家,交情不淺。

  墨畫皺了皺眉頭。

  去不去呢?

  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墨畫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

  無緣無故,陸家不敢,也沒必要對一位一品陣師下手。

  就算下手,也是暗地裏,神不知鬼不覺的。

  而不是發了請柬,光明正大地将自己請到陸家再動手。

  而且墨畫也有點好奇。

  他想知道陸家家主,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墨畫将這件事,告訴了莊先生。

  莊先生隻是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墨畫便放下心來,莊先生沒說什麽,那就說明,這件事是沒什麽風險的。

  白子勝想和他一起去,但被莊先生留下了。

  “把我教你的陣法,先畫一百遍……”莊先生說道。

  白子勝便苦着臉,看着墨畫一個人,輕輕松松地出門了。

  墨畫到了陸家。

  陸家有專門的弟子,在外迎接,畢恭畢敬将墨畫請進了門,并在前面帶着路。

  墨畫便趁機打量了陸家的府邸。

  第一印象是,陸家很富!

  孫家如果是小财主,那陸家便是大地主。

  其府邸的規模,和建築的堂皇,比通仙城的錢家,還要奢侈一些。

  陣法上面更是如此。

  陸家應該是有着完整的陣法傳承的,府上應該也有着一品陣師,再加上靈石又多。

  所以整座府邸的陣法,是墨畫迄今爲止,見過的最好的建築陣法,比他爲煉器行和煉丹行畫的陣法還要好一些。

  當然,比起五行屠妖大陣這種真正的大陣,還是差得遠了。

  陸家弟子将墨畫帶到了陸家家主的書房。

  墨畫也第一次見到了陸家家主。

  讓他很意外的是,陸家家主,竟是個極其溫文爾雅的中年修士,待人如沐春風,且相貌俊朗,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墨畫與其交談幾句,發現他陣法造詣很高,至少是一品陣師。

  言談之中,陸家家主對墨畫也極爲贊賞。

  兩人談了一個時辰,就隻是談了些陣法,說了些瑣事,以及南嶽城的風俗,和一些修道見聞。

  隻字未提礦山的事。

  墨畫表現得腼腆而禮貌,陸家家主則熱情而周到。

  一副賓主盡歡的模樣。

  臨别前,陸家家主又大包小包,送了一堆禮給墨畫,有陣書、有靈墨、有陣筆、還有一些靈肉點心,和南嶽城特産。

  之後又讓陸家的豪華馬車,親自将墨畫送回門口。

  墨畫坐着陸家華麗麗軟綿綿的馬車回到家,又将大包小包的儲物袋丢在院子裏。

  白子勝張大了嘴巴,“墨畫,伱是不是詐騙去了?”

  墨畫白了他一眼,“我又不騙人。”

  白子勝搖了搖頭,“大家是師兄弟,你就别騙我了。”

  随後他又問道:“這些,都是陸家送你的?”

  墨畫點了點頭。

  白子勝皺眉,“爲什麽呢?”

  墨畫尋思道:“無事獻殷勤,肯定有問題。”

  不過有什麽問題,墨畫還猜不到,隻能将這件事先放在心底。

  墨畫皺了皺眉頭。

  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找到嚴教習。

  嚴教習對自己有傳道受業啓蒙之恩。

  而現在看來,南嶽城情況有些複雜。

  勢力勾結,礦修慘死,邪異的絕陣……

  嚴教習如果真的到過這裏,恐怕會遇上什麽不測。

  墨畫想盡快找到嚴教習,确認下他的安危。

  可他找來找去,還是沒有什麽線索,隻好去拜托司徒芳。

  司徒芳是道廷司的典司,找人的手段,應該比自己多。

  司徒芳也答應了。

  幾天後,司徒芳登門,說了兩件事。

  一件事是,的确有個姓嚴的,先生模樣的修士,在幾年前來到過南嶽城,并在城南靠近礦山的地方,租了一間房子。

  但這間房子,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

  據附近的修士說,這位姓嚴的先生,有一天傍晚出了門,去了礦山方向,就再也沒回來過……

  另一件事是,那五個慘死的礦修,有了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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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6 20:46:56
 第416章 墳葬
  “道廷司的仵作,進礦井驗了屍,最後斷定這幾個礦修,是被妖獸所殺,然後又被妖獸吃掉了……”

  “陸家來人,說會賠靈石。”

  “礦修的家人,能拿到靈石,也就不再鬧事了。”

  “道廷司裏,這件事暫時就這樣了……”

  司徒芳無奈道。

  墨畫目光微沉,“沒這麽簡單吧……”

  别的不說,至少那幾個礦修,絕對不是被妖獸吃掉的。

  墨畫在大黑山,常見和妖獸打交道,所以很笃定。

  司徒芳見四周沒其他人,便壓低聲音道:
  “不錯,那個仵作,說了假話。”

  墨畫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他說了假話?”

  司徒芳道:“我給了他靈石,他自己跟我說的。”

  墨畫點了點頭。

  靈石的确能讓人誠實。

  他給了買賣洞府的牙人兩枚靈石,他也就什麽實話都說了。

  司徒芳接着道:
  “仵作跟我說,這幾個礦修,是先被人殺了,然後又被不知什麽東西給吃了……”

  “死的時間有些久,洞内穢氣又重,所以腐穢、死濁的氣息混雜,難以分辨吃人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墨畫心中微凜,随後又有些感慨。

  礦修死成那般模樣,這仵作竟還能判斷死因,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修道百業,即便是看似不起眼,被人視爲“低賤”的行當,也都有着特殊的門道,不能小觑。

  “那這仵作,爲何不實話實說呢?”墨畫又問道,“有人不讓他說麽?”

  “是的。”司徒芳點了點頭,“道廷司的趙典司,暗中提點過他。”

  “趙典司?”

  司徒芳低聲道:“比我資曆老,在南嶽城的道廷司,做了六七十年典司,深得掌司信任。”

  掌司麽……

  墨畫有些明白了。

  那就是南嶽城掌司授意,将這件事壓了下去,找了個“妥當”的理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修士殺人,是謀殺。

  妖獸殺人,就是意外了。

  既然是意外,也算是在所難免。

  道廷司不用費心去查,陸家責任也不算大,隻要賠些靈石就好。

  礦修家人,能得到靈石賠償,也不會再繼續鬧事。

  事态便平息了……

  明面上看,的确算是“妥當”。

  墨畫看了眼司徒芳的神情,見她耿耿于懷,便小聲問道:

  “司徒姐姐,你是不是還要繼續查下去?”

  司徒芳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這件事沒這麽簡單。誰殺的礦修,又是什麽東西吃了他們的屍首,總要查個明白。”

  司徒芳歎了口氣,“不弄明白,估計還是有礦修會這般慘死……”

  墨畫便道:“你們掌司,不會同意你查下去吧。”

  司徒芳無所謂道:

  “我是輪值,背後有家族撐腰,明面上對他客氣點就行,也不必對他太過顧忌。”

  墨畫點了點頭,誇道:“司徒姐姐心地真好!”

  然後他又拍胸脯道:“我幫你查!”

  司徒芳又狐疑地看了一眼墨畫,“你查什麽?”

  “查礦修的死因啊。”

  司徒芳不解,“我是職責所在,才會去查,你趟這個渾水做什麽?”

  墨畫想了想,便道:

  “我想找到嚴教習,他既然也是在礦山失蹤的,那說不定與礦修的死因有關。”

  “此外,我也想查清真相,不能讓這些礦修死得不明不白。”

  當然還有關鍵的一點,就是絕陣。

  墨畫從慘死的礦修身上,感知到過邪異的絕陣的氣息。

  墨畫很想知道,這絕陣到底是什麽,又爲何會有邪祟的氣息。

  又究竟是什麽人,在用這種陣法害人……

  不過事關絕陣的事,墨畫沒說出來。

  司徒芳深思熟慮了下,點了點頭,“行。”

  随即她又叮囑道:
  “不過你一定要小心,此事估計牽扯不小,見機不妙,你就趕緊跑。”

  “他們勢力再大,也僅僅在南嶽城。”

  “你離開南嶽城,回到通仙城,就是你自家的地盤,也不用怕什麽。”

  墨畫目光微閃,看來司徒芳,也隐隐察覺到了什麽。

  墨畫點了點頭道:“好!”

  ……

  雖說要查,但線索也很有限。

  墨畫想先去看看礦修的屍首。

  他想以神識感知一下,屍首上的死穢氣息,究竟是什麽,與尋常的天地氣息,有什麽不同。

  也想再衍算一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絕陣的線索。

  礦井的礦洞被清理後,礦修的屍首封存在道廷司。

  墨畫随着司徒芳到了道廷司,卻被告知,屍首已經送給家屬火葬了。

  墨畫目光微微凝起。

  司徒芳也緊皺着眉頭,“誰允許的?”

  “還能是誰?”仵作撇了撇嘴,見四下無人,用手往上面指了指。

  上面,那就是南嶽城的掌司了。   
  墨畫心中暗暗盤算。

  這麽匆忙,就将屍首處理掉了……

  這個掌司看來問題很大。

  這也說明,這些屍首,的确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徒芳目光閃爍,看來也是一樣的想法。

  他們也沒想着去找掌司對質,因爲這種事毫無意義。

  “去問下那些礦修的家人看看吧。”墨畫提議道。

  司徒芳點了點頭。

  這些礦修,住在礦山附近的民宅。

  這些民宅,非常狹小,又髒又亂,而且烏煙瘴氣。

  住在裏面的礦修,無不蓬頭垢面。

  此時正值午時,很多人吃着清粥,就着又黑又硬的鹹菜。

  粥裏和着面,而沒有幾粒米。

  在狹窄的巷道間跑來跑去的孩子,也渾身髒兮兮的。

  司徒芳面露不忍。

  即便是見慣散修窮苦的墨畫,也微微歎氣。

  哪怕在散修之中,這裏的礦修,也幾乎算是最窮苦的那批了。

  墨畫之前總覺得,通仙城的散修,已經夠苦了。

  但沒想到,走得越遠,見得越多,便越能見到窮苦的下限。

  看來俞長老說的沒錯,“通仙城的散修很苦,但通仙城外,比通仙城還苦的散修,更是比比皆是……”

  墨畫目光晦澀,心中默默琢磨着什麽。

  司徒芳帶着墨畫,來到了一個破房子前。

  房子的門是關着的。

  司徒芳問了鄰居,這才知道,道廷司将屍首火化送了回來,這戶人家去給死去的礦修入葬了。

  入葬的地方,在南邊一大塊荒地。

  那是一處亂葬崗。

  墨畫和司徒芳到亂葬崗的時候,便見到荒涼的地面上,雜亂地立着許多墳冢。

  有的有碑,碑上寫着死者名諱。

  有的隻是立了木牌,風吹日曬,木已腐朽。

  大多數無碑,不知墳冢葬的是誰,又是誰葬下去的。

  亂葬崗中,有一處新墳正在落葬。

  墨畫和司徒芳走近,便見到三四戶人聚在一起,穿白衣,焚紙錢,低聲啜泣着。

  面前隻有一個棺木。

  司徒芳問了一下,才得知,這五人四分五裂,死得凄慘,分不清肢體。

  道廷司那邊,就混在一起,一同火化。

  他們這些礦修的家人,便隻能将五人,合葬在一個棺椁中。

  司徒芳愠怒道:“怎麽能這樣?”

  一個面容憔悴,中等年紀,帶着一個瘦小孩子的婦人無奈道:
  “就算分開,我們也買不起棺木,這一副棺木,還是我們四戶人家湊的。”

  “不是五家麽?”

  “還有一家,他妻子已經帶着兒子改嫁了,沒人給他下葬。”

  司徒芳說不出話。

  婦人歎了口氣,道:

  “我們也不怪她,孤兒寡母,不改嫁,她活不下去的。”

  司徒芳皺眉道:“陸家不是賠了靈石麽?”

  “賠了一百,到了我們手裏,隻有二十了。這二十枚靈石,也撐不了多久。”

  司徒芳面色一冷,“誰克扣了?”

  那婦人嗫嚅着,卻說不出口,隻能面容愁苦地歎氣。

  司徒芳又問,婦人隻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衆人都有些沉默。

  荒涼的墳地間,又變得死寂起來,唯有有氣無力的啜泣聲此起彼伏。

  墳冢立好後,衆人上了香。

  香煙袅袅,墳冢孤寂。

  礦修的家人面色愁苦。

  礦修謀生艱辛,也不知能活到何時。

  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在礦井中遭逢意外,在這亂葬崗上,又添一座墳。

  而最終這些墳冢,都會無名無姓,立于這荒涼的山崗之間。

  無人問起,無人祭掃。

  隻是一堆不知名的土堆和山石。

  墨畫看了一眼四周,心生莫名的凄涼與感慨。

  片刻之後,墨畫一怔。

  他又打量了下這幾戶修士,緩緩皺起了眉頭。

  他記得,當初這些礦修的家人鬧事,向道廷司讨要說法,與司徒芳争執時,身邊是跟着好幾個大漢的。

  可是現在,這幾戶人家,不是婦孺,就是老者。

  有幾個年輕修士,但也身形單薄。

  那幾個大漢,哪裏去了?

  墨畫目光微冷。

   作息有點亂,更得晚了點,抱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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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7章 地痞
  墨畫偷偷将自己的疑惑對司徒芳說了。

  司徒芳微怔,随後眉頭皺緊,也意識到了不對,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緩緩道:
  “那幾個大漢,穿着礦修的衣服,手掌粗糙,皮膚黢黑,我便以爲他們是這些失蹤礦修的家人,至少也是親戚朋友之類的。”

  “之前也都是他們胡攪蠻纏,獅子大開口,向陸家讨要賠償。”

  “可現在事情塵埃落定,陸家給了賠償,他們忽然就消失了,連入葬這種事都沒露面,這就很蹊跷了……”

  司徒芳斟酌道:“我再去問問礦修的家人。”

  墨畫搖了搖頭,“他們未必敢說。”

  适才看他們的樣子,唯唯諾諾,必然是害怕報複,不敢多說什麽。

  司徒芳便道:“那我找當地的礦修,問一下他們的身份。”

  “礦修也未必會說實話。”墨畫道。

  畢竟他們對道廷司,也不抱太多好感。

  “那……”

  墨畫目光一閃,道:“這件事交給我吧,司徒姐姐,你把那幾個大漢的畫像畫出來……”

  “交給你?”司徒芳一怔。

  “嗯。”墨畫點了點頭,“我知道找誰。”

  司徒芳遲疑道:“你是第一次來南嶽城吧……怎麽認識的修士這麽多?”

  墨畫謙虛道:“我人緣還行……”

  司徒芳一時無法反駁。

  “行吧。”

  司徒芳歎了口氣,照着記憶,畫出了那幾個大漢的樣子,隻是筆法有些生疏。

  墨畫接過,又照着她說的,潤色了幾筆。

  司徒芳眼睛一亮:“是這樣的,你畫得真好。”

  墨畫笑了笑。

  陣師天天與陣紋打交道,畫些肖像圖,還是挺簡單的。

  墨畫将畫像收好,然後偷偷摸摸溜到了陸家礦山,隐匿着身形,坐在一塊山石上,守株待兔。

  傍晚時分,監工換班。

  一個煉氣中期的陸家修士,趾高氣昂地從礦山走了出來。

  墨畫喊道:“陸銘。”

  名叫陸銘的陸家修士聞言微怔,四處看了看,沒有一個人影,神色疑惑,嘀咕道:

  “奇怪了,誰在喊老子的名字……”

  他繼續往前走。

  沒走幾步,又聽到有人喊他。

  是一個年輕的,清脆的,小孩的聲音。

  陸銘一愣,環顧四周,依舊一個人沒有。

  他臉上嚣張的神色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凝重與緊張。

  “見鬼了……”

  他們這些看守礦山的修士都知道,夜晚時分的礦山,危險而詭異。

  可現在還是傍晚,還沒天黑呢……

  難道是……

  陸銘後背漸漸滲出冷汗。

  他害怕得不行,不由撒腿就跑,可踉跄着沒跑幾步,就發現自己忽然被定住了。

  藍色水形靈力鎖鏈,将他捆得動彈不得。

  這感覺很熟悉,陸銘一下就明白過來。

  他轉過頭,果然發現另一邊的大石頭上,正悠哉悠哉地坐着一個小修士。

  那小修士還對他招了招小手。

  陸銘欲哭無淚。

  他才煉氣中期,而這小修士,已經煉氣後期了。

  不僅如此,這小修士還會陣法,一身法術,也詭異得很。

  陸銘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隻好不情不願地向墨畫走去,走到墨畫面前,強行擠出笑臉道:

  “小……小爺,您怎麽來了?”

  墨畫道:“我來找你。”

  陸銘眼皮一跳,“找我……做什麽?”

  墨畫似笑非笑道:
  “你是不是,把我的事,告訴你們家主了?”

  陸銘臉色一白,“不,我沒有!”

  “說實話。”

  陸銘不說話。

  “你說實話,我不爲難你。”墨畫道。

  而後他又陰恻恻笑了一下,“但你若說假話,這礦山裏的東西,晚上又能吃一頓飽飯了……”

  陸銘想到那幾個礦修的死狀,不禁打了個寒顫,立馬老實道:
  “我也不想說的,可家主問我,我……我不敢不說……”

  “你都說什麽了?”

  陸銘弱弱道:“我就說你會陣法,發現了礦洞,然後找到了裏面礦修的屍體,其他的事,我就都沒說了……”

  “我也不敢說……”   
  因爲其他的事,就與陸家有關了。

  這些事,是他洩露出去的。

  家主若知道他走漏消息,尤其是礦洞的事,必然不會放過他。

  墨畫點了點頭。

  他會陣法,發現礦洞這種事,本身就瞞不住,陸家家主知道,倒也沒什麽所謂。

  隻要不知道,他對礦洞感興趣就行。

  “好了,那我們說正事。”

  墨畫取出司徒芳畫的那幾個大漢的畫像,問道:

  “這幾個人,你認識麽?”

  陸銘将畫像都看了一遍,搖了搖頭,道:

  “都不認識。”

  墨畫目光微凝。

  他從畫像中,挑出了三張,對陸銘道:

  “你撒謊了,這三張畫像,你認識。”

  陸銘張大了嘴巴,“這……這……”

  他怎麽看出來的?

  這小修士,莫非還能讀心不成?
  墨畫倒不會讀心。

  隻是陸銘在看這三張畫像的時候,雖然神色如常,但神識有細微的波動。

  這點神識波動,逃不過墨畫的感知。

  神情會騙人,但神識不會騙。

  所以陸銘,肯定與這三人認識。

  墨畫清脆的聲音中,透着一絲寒意,他警告道:

  “我雖然年紀小,但是脾氣不好。”

  “你騙了我一次,我先記着,如果你再騙我一次……”

  墨畫燦然一笑,“我就讓你,永遠都沒機會再騙人!”

  墨畫笑容天真之中,帶着一絲邪氣。

  既像仙人座下的仙童,又像地府勾魂的小鬼……

  陸銘又吓得哆嗦了一下,心中苦澀:

  這小祖宗,到底是什麽身份?
  墨畫小手拍了拍那三張畫像,“說吧,這三個是什麽人?”

  陸銘歎了口氣,頹唐道:“是礦修……”

  “礦修?”

  “說是……礦修,其實也不算是礦修……”

  陸銘解釋道:“他們其實是城裏的地痞,平日裏,要麽爲一些世家子弟做幫閑,仗勢欺人;要麽勒索一些小商販,魚肉鄉裏;要麽去城外劫道,混些靈石花……”

  “有了靈石,就花天酒地,去賭去嫖。”

  “實在沒靈石了,才會到礦山,挖一兩天礦……”

  “所以他們既是礦修,又不能算是礦修……”

  墨畫皺起了眉頭,“他們是不是,還會幫遇難的礦修讨要靈石?”

  陸銘有些意外,“你怎麽知道?”

  見墨畫沒搭理他,陸銘又隻好自顧自地解釋道:

  “若有礦修遇難,他們就會通知礦修的家人,然後自告奮勇,替他們讨要靈石。”

  “讨要來的靈石,他們自己分了大頭,剩下的才能到礦修家人的手中。”

  “沒人管他們嗎?”墨畫問道。

  “沒用的。”陸銘道,“他們人比較多,做事又不擇手段,一旦沾上,癞皮狗一般,甩都甩不掉……”

  “上面的修士,懶得管他們,底層的礦修,又都敢怒不敢言。”

  墨畫琢磨了一下,又問道:
  “你怎麽認識他們的?”

  陸銘不太敢說。

  墨畫道:“說實話,我不怪你。”

  陸銘這才讷讷道:“我收了他們靈石,在礦山這裏,給他們一些便利……”

  墨畫目光微凝,“什麽便利?”

  陸銘連忙道:“也沒什麽,就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有什麽事,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墨畫眉頭蹙起,心中有些疑惑。

  這些地痞,本身就挖不了幾次礦,行這種賄賂做什麽?
  他們又到底在做什麽,需要礦山的監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墨畫心裏隐隐有了推測,目光也變得陰冷起來。

  通仙城的散修,雖然窮,但底層互幫互助。

  但南嶽城這裏,有的散修,明明身處底層,也是弱者,卻肆意去踐踏更弱者。

  “這三個修士,叫什麽名字?”墨畫冷冷道。

  陸銘道:“這個高個子的,叫王虎,頭發燒掉一半的,叫唐胡子……”

  “爲首的這人,臉上有疤的,叫王來,私底下大家都叫他‘王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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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6 20:47:28
 第418章 跟蹤
  墨畫把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司徒芳。

  司徒芳想到貧苦的孤兒寡母,秀眉緊蹙,很是生氣。

  “豈有此理!”

  這是在發死人财,吃絕戶!
  第二天,司徒芳便帶着道廷司的修士,在賭坊找到王來等人,将他們押到道廷司,審訊了一番。

  順便繳回了他們訛的靈石。

  司徒芳将這些靈石,重又賠給了礦修的家人,但拿王來等人,卻沒什麽辦法。

  王來他們強行替礦修索要賠償,并将大部分賠償的靈石據爲己有,算不上太嚴重的罪責。

  道廷司那邊,也判不了太重的刑。

  司徒芳想翻他們的舊賬,數罪并罰。

  這些地痞禍害鄉裏,必然劣迹斑斑。

  可礦修勢弱,害怕報複,沒人敢指認。

  司徒芳沒辦法,最後隻能關了他們一個月,又用上木刑,打了他們三十大闆,将他們放了。

  王來等人出了道獄,第一件事,就是夥同一堆地痞,到死去礦修的家中,威脅勒索,将靈石又搶了回去,甚至還打傷了幾個人,并放言:

  “再敢去道廷司報案,就讓你們一家老小,徹底絕戶!”

  這事是司徒芳對墨畫說的。

  在洞府的小院裏,司徒芳氣得咬牙切齒。

  “我本再将他們抓進道獄,卻被幾個年長的執司攔住了……”

  “他們告訴我,這樣是沒用的,這種事,這些年來,他們見得多了。”

  “除非真的殺了這些地痞,不然他們狗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掉。”

  “抓了又關,關了又放……”

  “我是道廷司的典司,倒不怕他們,可最後受苦的,還是下面那些被他們欺負的窮苦礦修……”

  司徒芳神色有着深深的無奈。

  聊了一會後,司徒芳便滿面愁容地離開了。

  墨畫坐在院子裏,皺眉想着什麽。

  白子勝和白子曦随莊先生學完陣法,出了門,路過院子,便見墨畫坐在大樹下沉思。

  白子勝跑到墨畫面前,問:
  “怎麽了?”

  墨畫想了下,便将王來等人的事說了。

  白子勝聞言生氣道:“宰了他們!”

  白子曦也柳眉輕蹙。

  墨畫道:“行事要講規矩,要遵道律,他們若沒犯下該死的罪行,不好随便殺人的……”

  白子勝嘀咕道:“我覺得他們已經該死了……”

  墨畫看了他一眼。

  白子勝不說話了。

  随後他又一愣,狐疑地看着墨畫,“你是不是在動什麽壞心思了?”

  墨畫不悅道:“怎麽能叫壞心思?”

  “你肯定是想坑人了……”白子勝道。

  白子曦也疑惑地看着墨畫。

  “不算坑人……”墨畫想了想,道:“我打算暗中跟蹤他們,看看他們平日都做些什麽,有沒有什麽把柄。”

  這些修士既然惡行累累,必然會留一些蛛絲馬迹。

  “跟蹤?”白子勝眼睛一亮。

  “你不能去。”墨畫道。

  白子勝大感失望,“爲什麽?”

  “你又不會隐匿術。”

  “不需要吧……”

  “當然要了!”墨畫挑了挑細小的眉毛,“隐匿着身形,才能去跟蹤,明目張膽地去跟,不是把他們當傻子麽?”

  “好吧……”

  白子勝意興闌珊。

  白子曦輕輕咳了一聲,提醒了一下白子勝,又微微看了一眼墨畫。

  白子勝一愣,恍然大悟,對墨畫道:
  “對啊,你不是會隐匿陣麽?”

  “我的隐匿陣,效果不好……”墨畫推脫道。

  白子曦搖頭道,“你的隐匿陣效果很好,是你用的道袍不好。”

  白子勝一聽,也連連點頭:
  “對的對的,你是我師弟,怎麽可能陣法不好,是你用的道袍不好……”

  “我給你準備上好的道袍,你幫我們畫隐匿陣,然後我們一起去跟蹤那些壞蛋。”

  白子勝算盤打得哐哐響,而後他又理直氣壯道:
  “我是你師兄,怎麽能讓你一人去犯險?這樣我良心過意不去。”

  墨畫默默看着他,“你是‘良心’過意不去,還是‘玩心’過意不去……”

  白子勝被墨畫觑破心思,讪讪道:
  “都有,都有。”

  他這幾日,被莊先生拘着,學那些複雜且高深的陣法,頭都大了。

  如今能和墨畫出去玩幾日,自然要把握住機會。

  墨畫疑惑道:“師父那邊呢?你們不是要學陣法麽?”

  白子勝和白子曦這幾日都在學陣法。

  就是那種,自己不能學的陣法。

  “沒事的,師父這幾日沒教新東西,隻要抽空溫習就行。”

  墨畫還是有些猶豫。

  白子勝眼巴巴地看着他。   
  白子曦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墨畫歎了口氣,“好吧,不過一定要低調,謹慎些……”

  “要聽我的話哦。”墨畫又強調道。

  小師弟如此說了,小師兄和小師姐,都乖巧地點了點頭。

  之後,墨畫就開始畫隐匿陣。

  道袍太累贅了,他們總不能在衣服外面,再套一件衣袍,這樣隐匿的時候還好,不隐匿的話,就很引人注目了。

  而且行動也不大方便。

  白子曦挑了好幾件衣物給墨畫。

  墨畫結合陣法,挑來挑去,最後選中了披風形制的氅衣。

  這種連帽的,套在外面,既可以保暖,也可以擋風塵,帶着帽子,還能遮住面容。

  小荒州界,天氣炎熱,不用保暖,墨畫便選了三件輕薄一些的披風。

  這些披風煉制手法特殊,都是上好的靈器,

  墨畫在上面,畫好隐匿陣。

  而後三人試了下,效果很好。

  至少肉眼看上去,什麽都發現不了。

  當然墨畫神識太強,還是能發現他的小師兄和小師姐,但白子勝二人,卻發現不了墨畫。

  準備妥當,三人便開始盯梢。

  盯梢的對象,就是王來。

  王來,别名王賴皮,算是這幫地痞的頭子。

  他個頭不高,但修爲不低,煉氣九層巅峰,是這群地痞修士中,修爲最深厚的。

  土系靈根,走煉體的路子,功法中規中矩,擅使一柄環首刀,道法名爲《開山刀》。

  平日他遊手好閑,惹是生非。

  有靈石的時候,吃喝嫖賭,一樣不少。

  他常去的街,叫金華街,位于南嶽城北,是整個南嶽城,最繁華的地方。

  當然,也是最腐敗的地方。

  秦樓楚館,勾欄瓦舍,酒樓賭坊,應有盡有。

  還有一些墨畫見都沒見過,想也想不到的場所……

  墨畫有些好奇,但還是忍住,沒進去看看。

  反正肯定不是什麽好地方。

  他自己就算了,小師兄和小師姐也跟着,他可不能把他們帶壞了,不然師父肯定會敲他小腦袋。

  金華街雖然繁華,但也分三六九等。

  王來能去的,都是一些偏僻的青樓,和狹仄之處的賭坊,還有低檔次的酒肆。

  就這樣醉生夢死,吃喝嫖賭,把發的死人财揮霍完了,王來就開始“賺”靈石了。

  不“賺”靈石不行,他還欠賭坊的錢。

  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财不富。

  不出墨畫所料,王來“賺”靈石的手段,都見不得光。

  有偷,有騙,有坑,有搶。

  有爲南嶽城某個世家弟子做走狗,打人開路賺的打賞;有從小商販處敲詐來的保護費;
  有在賭坊,聯手做局,從外來修士處騙來的賭資;有半路劫道,劫來的财物;

  還有找了個青樓女修,一起做“仙人跳”訛來的靈石……

  墨畫真的是大開眼界。

  礦修賺靈石的方式隻有一種,勤勤懇懇,卻又苦又累。

  而這王來,不做正事,卻每天花天酒地……

  越是勤奮,越是辛勞,過得越苦。

  這個世道,果然是欺負老實修士。

  墨畫有些感慨,與此同時,心中又有些疑惑。

  他記得陸銘說過,王來這些地痞,實在沒靈石了,就會到礦山,做幾天礦修,挖幾天礦,賺幾枚靈石。

  可這些時日,王來也确實有囊中幹癟,一枚靈石都沒有的時候。

  但他卻沒進過一次礦山,也沒挖過一次礦。

  “不對勁……”

  墨畫皺了皺眉頭。

  這個王來,看樣子和礦山,沒一點交集。

  這應該不太可能。

  墨畫耐心等着,而過了幾天,墨畫發現,王來終于要進礦山了。

  因爲他找到了一個年老的礦修,偷偷道:

  “礦井裏面,有陸家秘藏的上等礦石,我們去偷點,下半輩子,吃喝不愁……”

  偷礦……

  墨畫瞳孔微縮。

  那五個失蹤的礦修,似乎就是因爲偷礦,才死在了礦井裏……

  而偷礦,是礦修的大忌。

  慘死的五個礦修,爲什麽會突然想到去偷礦?
  墨畫看着王來,眸中蘊起寒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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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6 20:48:02
 第419章 算計
  “老于頭,你怎麽說?”

  王來對着那年邁黢黑幹瘦的老修士道。

  老于頭吓了一跳,連連擺手:

  “不行,陸家的礦,我不敢偷……”

  王來嗤笑一聲,“有什麽不敢?撐死膽大,餓死膽小的。陸家騎在我們頭上,讓我們受苦受累,爲他們賣命。他們倒好,享着榮華富貴,我們連飯都吃不上。偷他一點礦,又算得了什麽?”

  王來一副爲老于頭着想的模樣。

  老于頭目光有些警惕,還是搖了搖頭。

  王來目光不悅,耐着性子道:“放心,陸家不會發現的。”

  “你怎麽知道?”老于頭小心問道。

  “我們半夜去,神不知,鬼不覺。”王來壓低聲音,“而且,我買通了陸家的修士,讓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可是秘礦,是陸家的珍藏,不知有多少好東西。”

  “我們不挖多,隻挖一兩塊,賣出去了,也能換一大筆靈石……”

  王來一點點引誘道。

  老于頭明顯有些心動,但他看了眼王來,還是搖了搖頭。

  他放心不下王來的爲人。

  王來是什麽人,他還是清楚的。

  王來又勸道:“你不是缺靈石麽?”

  老于頭點了點頭,“這礦山裏的,誰不缺靈石?”

  “你不一樣,”王來道,“你的小孫子,靈根很好,但沒靈石修煉,這多可惜……”

  “你想想,他如果修煉有成,就能脫離礦山,有着大好的修道前程。”

  “可你這麽窮,他沒靈石修煉,天賦再好,還是隻能跟你一樣,一輩子走不出礦山,一輩子埋頭在這些爛石頭裏,過着苦命的日子,然後不知哪天,死在礦井裏……”

  王來歎了口氣,“要是靈根差,那也無所謂了,大家爛命一條,爛在山裏,也沒什麽說的。”

  “可是你孫子不一樣啊,他不修煉,不博一次前程,豈不是蹉跎了天賦?”

  “靈根是天生的,你孫子有這靈根,可是百年難求的福報啊,不是誰家都能生出靈根這麽好的孩子的……”

  王來神情誠懇,語氣非常惋惜。

  老于頭聽着有些失神。

  王來見狀,目光微閃,低聲蠱惑道:
  “你就不想,賺一筆靈石,爲你孫子,爲你于家,博一次出人頭地的機會?”

  這話說到了老于頭的心坎。

  他神色愧疚,内心痛苦,枯瘦的老手攥得緊緊的,佝偻的身子也有些顫抖。

  他是苦命,可他不想自己的孫兒,也苦一輩子。

  他們這些礦修,真的是,一輩子都爛在了山裏,永遠擡不起頭。

  但偷礦這件事,老于頭心有顧忌,又不太敢答應。

  王來見狀,面露譏諷:
  “越老越沒種,半截身子入土了,還畏首畏尾的。”

  “算了。”王來歎了口氣,“本來我是見你孫子天賦好,給你這個機會,萬一他将來修道有成,我也能跟着沾沾光。”

  “但你這做爺爺的不争氣,那就沒辦法了。”

  “有了王二唐五幾個,也足夠了。”

  王二、唐五是附近另外幾個礦修,家中兄弟姊妹多,沒起名字,都按排行來算。

  老于頭心中一顫,“他們也去?”

  王來道:“那是自然,都已經說好了,不然光靠你一個老頭,哪裏能偷多少礦?”

  王來說完,便起身道:“你不去就算了,但這事,你别跟任何人說,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王來作勢要走。

  老于頭心中一慌,連忙拉住他的袖子,“我……我去!”

  王來的臉色有些不情不願。

  老于頭口氣軟了下來,“王爺,您給我這個機會,少分點靈石也行,将來我那孫兒修煉出名堂,定不會忘了您的大恩。”

  王來這才展顔笑道:

  “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他拍了拍老于頭的肩膀,“你也别怪我勢利,這非親非故的,肯定是無利不起早,我也想混個盼頭不是……”

  老于頭笑着附和道:“這是自然。”

  王來點了點頭,又低聲囑咐了幾句,然後走出了老于家,拐過路口,見四周無人,回身啐了一口唾沫:
  “一大把年紀了,還異想天開,說什麽都信……”

  “修道有成?做你媽的大夢去吧。”

  “生在礦山,就是賤命,靈根再好,也是賤命一條!”

  ……

  王來冷哼一聲,踱步走了。

  另一旁的屋頂上,穿着披風,隐着身形的三個小修士偷偷趴着,小腦袋湊在一起。

  “這人是個王八蛋。”白子勝斷言道。

  白子曦點了點頭。

  墨畫也跟着點頭。

  “要不要先把他幹掉?”白子勝躍躍欲試。

  白子曦看了眼墨畫。

  墨畫搖頭道:“先不急,看他們要做什麽。”

  白子勝想了下,點頭道:

  “行,你是師弟,聽你的。”

  三人又蹑手蹑腳,跟在王來身後。

  走在大路上,趾高氣揚的王來,對身後的事,一無所知。

  完全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身後的三個小修士看在眼裏。

  王來離開老于頭家,又見了其他幾個礦修。

  也就是他所說的,王二和唐五。   
  “老于頭已經答應了,你們去不去?”

  王二皺眉,“他竟然答應了?”

  “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他怎麽會不明白?”王來冷哼一聲,略帶鄙視地看着王二兩人。

  “他一個老頭,都比你們有血性,你們兩個,年紀輕輕的,膽子這麽小?”

  唐五有些不服,當場就想答應下來。

  王二卻拉了一下他,示意他别急。

  王來眼睛一轉,問道:“你們還沒讨媳婦吧?”

  兩人神情有些讷讷。

  王來壓低聲音,“城裏賣糕點的李婆,家裏兩三個閨女,年紀輕輕的,臉蛋嫩得出水……”

  “你們跟我去偷礦,賺了靈石,我給你們做媒。”

  王二兩人有些意動,臉色微紅,“可是……”

  “可是什麽?”王來鄙夷道,“不趁着年輕,賺點靈石,怎麽成家,怎麽娶媳婦?你想讓人嫁過來受苦?”

  唐五當即便道:“我跟你去!”

  王二還是有些遲疑,“你們能自己偷吧,爲什麽帶上我們?”

  王來歎道:“老于頭年紀大,力氣不夠,我手下幾個人,雖然也挖過礦,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對礦山的事又不熟,這才找到你們……”

  說完王來神色凝重,低聲叮囑道:

  “你們可千萬别把這件事說出去,不然陸家不會放過我們……”

  王二和唐五都神色一肅,點頭道:
  “王哥,您放心。”

  王來點了點頭,“那這件事,便說定了……”

  “明晚子時,礦山東頭,半截柳樹那兒,我在那等你們。”

  交代完後,王來便離開了。

  王來離開後,沒有像往常一般,去吃喝嫖賭,而是老老實實回家睡了一覺,似乎是想做好準備,養精蓄銳。

  墨畫三人,便也回到了洞府。

  回到洞府,進了庭院,三人解開氅衣披風,顯露出身形。

  白子勝意猶未盡道:“偷聽真好玩!”

  墨畫微微瞪了他一眼,“這不是玩的。”

  “好吧……”白子勝頓了一下,又問道:
  “你說那個王來,究竟打算做什麽?”

  “殺人?”白子曦道。

  墨畫點了點頭,“我猜他是想把礦修騙到礦井,然後殺了,再去找陸家要賠償……”

  “他們先騙人,再殺人,再賺死人錢……”

  墨畫聲音微微發寒。

  白子勝皺眉,“真壞!”

  他攥了攥拳頭,“要不要先把他們都宰了?這種人渣,沒必要留着。”

  墨畫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怎麽了?”白子曦問道。

  “我總感覺,有些不對。”

  “哪裏不對了?”

  墨畫思索片刻,緩緩道:

  “按理來說,他們殺礦修,僞造礦修失蹤,再去向陸家要賠償,賺的是賠償的靈石……”

  “但是陸家又有規矩,不見屍首,不賠靈石。”

  “所以這麽來說,單純殺了礦修,也是要不到賠償的。”

  “就算能要到,也很費功夫。”

  “王來不太可能會因爲這種不一定到手的靈石,而去殺人……”

  “這件事,恐怕還另有蹊跷……”

  白子勝托着下巴,盯着墨畫看。

  墨畫微怔,“怎麽了?”

  “你的小腦袋裏,怎麽彎彎繞繞這麽多?”白子勝道。

  白子曦也微微點了點頭。

  墨畫豎起小手指,理直氣壯道:
  “師父說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遇事多思多想,行事要未雨綢缪……”

  “好了好了……”白子勝有些無奈,“我說不過你。”

  “接下來怎麽辦呢?”白子曦問道。

  墨畫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明天我們見機行事吧。”

  ……

  第二天,傍晚時分。

  晚霞落山,暮色漸重。

  墨畫三人早早就穿着披風,隐匿身形,在礦山附近,找了個小土坡趴好,探着小腦袋,等王來等人過來。

  夜色漸深,王來等人先來了。

  他們一共四人,都是南嶽城的地痞,見面之後,互相點頭,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但沒怎麽說話。

  将近子時,老于頭,王二和唐五才結伴而來。

  礦山荒涼,陰森虬曲的半截柳樹下。

  兩方修士碰了頭。

  夜色之中,王來的眼中微微閃着寒光:

  “今晚我帶你們發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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