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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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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08:29:27
 第429章 屍血丹

  司徒芳帶着道廷司的執司,沖進了百花樓的後院。

  片刻後,靈力四溢,交戰聲、驚呼聲、叫喊聲與建築的粉碎聲交織一片。

  墨畫很好奇,想了想,便對青蘭道:
  “你找個地方躲躲,千萬别出來。”

  青蘭有些緊張,但還是點了點頭。

  之後墨畫三人,也施展身法,到了二樓,從窗口向後院看去。

  百花樓分前後兩座樓,中間有庭院。

  前樓是前廳,用于酒宴招待,女修歌舞,後樓則是廂房,做的是青樓的生意。

  後樓中間是個有山有水,花團錦簇的庭院。

  庭院寬闊,景色怡人。

  庭院後面便是後樓,三面高樓圍着庭院。

  高樓走廊相連,廂房精緻,廊間挂着大紅燈籠,和粉色帏帳,脂粉味極重。

  走廊間布有各式陣法,有加固的,有隔音的,有顯塵的,也有照明的。

  淡粉色的燈光,将整個後院閣樓,照得旖旎而風流。

  墨畫就有些不高興了。

  礦井裏礦修艱辛,生死攸關,裏面畫的陣法,粗淺至極。

  百花樓這種貪歡取樂的場所,陣法卻如此完備。

  甚至還用陣法,來烘托氛圍,渲染情調。

  屬實是過分了。

  此時突然一陣靈力激蕩,磚石破碎,木屑紛飛。

  墨畫循聲望去。

  就見遠方二樓處,一間屋室的門窗被徹底打碎,兩邊的陣法,也被盡皆摧毀。

  而走廊上,兩個築基修士正在交手。

  一人玄衣,一人灰衣。

  玄衣修士,便是司徒家的築基長老,名爲司徒謹。

  而那蒙着面的灰衣修士,周身氣息陰沉,大概率便是墨畫要找的,那個礦山買屍的幕後之人。

  司徒芳帶着南嶽城道廷司的執司,守在四周,以防這灰衣修士逃跑。

  他們都是煉氣修士,無法與築基力敵,但結成陣仗,與築基過一兩招,拖延片刻,還是可以的。

  道廷司修士嚴陣以待。

  而走廊間,司徒謹與灰衣人頻頻交手。

  墨畫看了一會,皺了皺眉。

  白子勝小聲道:

  “這個灰衣修士,好像有點菜……”

  墨畫不由點了點頭,“是挺菜的……”

  看着陰險,靈力也很陰柔,但修爲實在是弱,即便放在一般築基前期的修士中,也是墊底的。

  墨畫所見過的築基修士中,這灰衣修士,算是最弱的一個了。

  即便是通仙城裏,年邁的周掌司,和不擅長道法的安老爺子,動起手來也比他要強。

  這灰衣修士是個體修,但氣血不強,會的武學,也稀松平常。

  除此之外,他好像還學了一兩手法術。

  看樣子是土毒術,但他又明顯不是走靈修的路子,這法術對付煉氣還行,對付同階的修士,就實在不夠看了。

  這灰衣修士從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半吊子的氣息。

  墨畫眉頭皺得更緊了。

  怎麽能這麽菜呢?
  連他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場上的局面也是如此,司徒謹掌力如風,一直壓着這灰衣修士打。

  灰衣修士左支右绌,勉強支撐。

  他想逃,但四周又有執司攔着,他每次想沖出去,都會被拖延片刻,然後再被司徒謹纏住。

  又過了幾十回合,灰衣修士眼看就要落敗,便一個縱身,從樓上跳下,落入園林之中,周身灰色光芒一閃,竟然消失不見了。

  司徒謹随之落地,看着四周,皺起了眉頭。

  墨畫也有些吃驚,轉頭問道:

  “這是什麽道法?”

  白子勝遲疑道,“這是……遁術?”

  白子曦點了點頭,“是五行遁術中的土行遁術。”

  “遁術?”墨畫眨了眨眼。

  白子曦解釋道:

  “遁術其實算是身法的一種,隻不過是專門用來逃命用的,施展的時候,靈力覆于周身,與天地五行融合,借此隐藏氣息,逃出生天。”

  而那灰衣修士,最後才用土遁,就是爲了不暴露底牌。

  這種遁術,一旦被人知道,再提防起來,就容易多了。

  墨畫明白了,由衷誇道:

  “小師姐,你懂得好多!”

  “這很簡單的。”

  白子曦淡淡道,隻不過修長的眉梢輕輕揚起,眼眸中有微微的得意。

  白子勝忍不住道:
  “墨畫,你好會拍馬屁。”

  墨畫不悅道:
  “實話實說,怎麽能叫拍馬屁?再說了,我怎麽不拍你馬屁呢?還不是因爲你不知道麽?”

  白子勝無話可說。

  修道學識方面,他的确比不上妹妹子曦。

  不光修道學識,其實很多方面都比不上……

  白子勝也不與墨畫鬥嘴了,而是皺眉道:“用了遁術,那人是不是就要跑了?”

  墨畫笑眯眯道:“他跑不掉的。”

  灰衣修士的神識,不過十紋。

  而墨畫的神識,是十二紋!
  墨畫神色一凝,閉上雙眼,全神貫注,将神識外放,并延展至極緻。

  于一片虛白的神識視界中,搜尋灰衣修士的蹤迹。

  片刻後,墨畫睜眼,并指運氣,自指尖凝起火球。

  然後術随意動,轉瞬間,火球便向園中飛去,炸在一片草地上,将草木成飛灰。

  草木成灰,焦黑的地面上,露出一張黑臉。

  灰衣修士一臉茫然。

  哪裏來的火球術,又是怎麽打中自己的?
  這記火球術,也引起了司徒謹的注意。

  随之他也發現了灰衣修士的行迹。

  正苦尋無果的司徒謹精神一振,運起靈力,一掌向灰衣修士拍去。

  灰衣修士躲閃不及,中了他這一掌,被打出原形,衣衫褴褛,臉上一片黑灰。

  墨畫的火球術雖然威力不俗,但對築基而言,傷害不大,隻不過讓他行迹狼狽了一點。

  灰衣修士咒罵一聲,後撤幾步,又往地上一撲,消失不見了。

  司徒謹眉頭緊鎖,他又找不到人了。

  便在這時,空中又是一道迅疾的火球術飛過,落在園中,炸開了一株花木,逼出了灰衣修士的行迹。

  司徒謹一愣,擡頭看着墨畫,目光中透着一絲不可思議。

  這小修士,竟能窺破土行遁術?
  自己可是築基修士,都看不出這灰衣修士的蹤迹。

  他是怎麽看出來的?

  不過此時此刻,也不是感歎的時候。

  司徒謹又驅使身法,縱身向前,向灰衣修士攻去。   
  灰衣修士被迫露出身形,一擡頭,自然也看到了樓上的墨畫。

  他既驚且怒,破口大罵道:
  “該死的小鬼,壞我好事,我非宰了你……”

  可他沒罵完,就被司徒謹打斷了。

  司徒謹一掌拍來,冷冷道:
  “賊人,受死!”

  灰衣修士硬拼了一掌,連連後退,口吐鮮血,而後急忙取出一粒丹藥服下,穩住氣息,繼而又施展遁術,消失在地面。

  但之後三番五次,還是會被火球術命中。

  司徒謹也學聰明了,索性不自己找了,火球術指哪,他就打哪。

  灰衣修士像地鼠一樣,剛鑽下去,就被打得露頭,憋屈至極。

  他心中幾欲吐血。

  這個小鬼怎麽回事?

  到底是怎麽識破自己的遁術的?

  又中了幾記火球術,灰衣修士心中恍然。

  是神識!
  他被這小鬼,以神識鎖定了?!
  灰衣修士隻覺匪夷所思。

  自己一個築基修士,被一個煉氣期的小鬼,以神識鎖定了?

  他還沒來得及震驚,隻是詫異了一小會,走了點神,一個火球術就砸他臉上了。

  灰衣修士滿面劇痛,恨得牙癢。

  他媽的,這小鬼還越打越準了……

  這樣下去,自己就要栽在這裏了。

  與此同時,司徒謹又是一掌襲來,這一掌,打在了灰衣修士左肩,風力纏繞,撕碎了他的衣物,也扯去了他蒙面的黑巾。

  黑巾下面,是一張陰冷的,慘白的,沒有半分血色的臉。

  灰衣修士怒極,嘶啞道:

  “你們他媽的找死!”

  随後他取出一個樣子古怪,布有血紋的青銅藥瓶,猛地将瓶中丹藥,灌入口中。

  “不好!”

  在他掏出藥瓶的瞬間,司徒謹便知不妙,瞬間出手,一掌擊出。

  雖然他不知這是什麽丹,但一定不能讓他服下。

  這一掌擊中了灰衣修士的胸口,靈力撕開皮肉,掌力将他震飛,但卻并未能阻止灰衣修士,服下那瓶血色的丹藥。

  灰衣修士死屍一般,躺倒在地,許久未動。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司徒謹目光凝重,也不敢輕舉妄動,隻是神情戒備。

  片刻之後,變故驟生。

  躺倒在地的灰衣修士突然無規則地抽搐起來,四肢變形,各自扭動,身體也逐漸膨脹,青筋現形,最後竟以一個怪異的姿勢,挺直地站了起來。

  他膚色鐵青,身形健壯,兩眼隻剩眼白,如同一具死屍,周身散發死氣。

  司徒謹倒吸一口冷氣。

  周圍的執司,也都驚惶失色。

  便在這時,形如死屍的灰衣修士,一個邁步,便到了司徒謹身前,一拳向他胸口打去。

  司徒謹用盡全力,催動掌力,接下了這拳。

  築基期的靈力震蕩,将四周的草木山石絞得粉碎。

  司徒謹不敵灰衣修士,被這拳打得向後退了七八步,最後不得不半跪于地,口吐鮮血。

  灰衣修士正欲上前,乘勝追擊,忽而一個火球術驟然出現,砸在他的後腦門上。

  靈力爆炸,炸得他一個踉跄。

  威力不大,但羞辱力十足。

  灰衣修士緩緩轉頭,死白的目光,看向樓上。

  樓上的墨畫,沖他扮了一個鬼臉。

  這個鬼臉,差點把變成死屍的灰衣修士給氣炸。

  那一瞬間,灰衣修士隻有一個念頭。

  無論如何,宰了這個小鬼!
  他丢下司徒謹,大邁步向墨畫走去。

  司徒芳大驚,想攔住他,但被他一拳擊飛。

  其他幾個煉氣執司,也都不是一合之将。

  灰衣修士到了墨畫面前。

  墨畫站在二樓,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灰衣修士鐵青的面容,發出一絲怪異的咆哮,随後一躍而上,來到二樓。

  白子勝目光一冷,迎了上來,雙手交錯一握,一柄銀白長槍顯現,而後身形如風,槍出如龍,槍上金芒大盛,向死屍一般的灰衣修士攻去。

  灰衣修士膚色鐵青,青筋虬結,近乎刀槍不入,僅憑肉身,就能與白子勝的長槍硬碰。

  白子勝長槍紮不破他的皮肉,也奈何他不得。

  盡管氣勢威猛,但還是占了下風。

  畢竟他天賦再高,也仍舊隻是煉氣。

  便在這時,白子曦如琉璃般的眼眸,光芒閃動,指尖凝成的劍芒,燃着雪白的火焰。

  白皙的纖手一指,遞出幾道劍光,劍氣凜冽,破了灰衣修士的肉身,雪白火焰,也在灼傷着他的傷口。

  灰衣修士吃痛,發出不似人的怪異吼聲。

  但也僅此而已。

  金光破開的肉身,緩緩恢複。

  雪白的火焰,也漸漸熄滅,隻留下幾道焦痕。

  灰衣修士神色複又猙獰,但心中卻忍不住驚悸。

  這兩個小修士,又是什麽來頭?
  自己可是服了屍血丹,修爲大增,肉身如鐵屍一般,刀槍不入的。

  不過煉氣境界,就能單槍匹馬,與自己交手。

  還能以法術,破開自己的肉身?
  灰衣修士心中一凜。

  不能久戰,否則一旦屍血丹的藥力耗盡,自己受藥力反噬,就麻煩了。

  殺了那個小鬼洩憤,然後立馬就撤!

  灰衣修士主意已定,環顧四周,死屍一般猙獰的臉上,忽然一陣茫然……

  那個小鬼呢?
  怎麽不見了?
  他去哪了?

  隐形了?
  灰衣修士瞪大死白的眼睛,看不到人。

  神識放出,感知不到蹤迹……

  灰衣修士心頭一陣怒意上湧。

  那個小鬼……

  遁術被他識破了,然後又被他偷襲了,被他羞辱了,還被他扮鬼臉嘲諷了,結果現在連那小鬼的人影都看不到……

  看不到他,這還怎麽殺他?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他,甚至連棉花都沒打到。

  眼看時間耗去,藥力即将耗盡。

  灰衣修士一腔怒火,無處發洩,氣得渾身顫抖,隻能咬牙切齒,聲音沙啞,仰天嘶吼道:

  “你出來啊!”

  “你給我出來啊!!”

  這無能的狂怒,充滿了憋屈。

   這章長了點,所以寫得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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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08:29:50
第430章 不能看

  他嗑藥了,他變強了,但是墨畫隐身了。

  灰衣修士一點辦法沒有。

  一旦屍血丹的藥力消退,他就走不了了。

  灰衣修士又面目猙獰地嘶吼幾聲,縱使心中再有不甘,此時也無法再逗留下去。

  那小鬼的羞辱戲弄之仇,日後再報。

  他一拳逼退白子勝,而後身形極快,沖向走廊,接連撞破牆壁,消失在了後樓的廂房之中。

  廂房内一陣雞飛狗跳,傳出修士的尖叫之聲。

  墨畫用隐匿術拖得灰衣修士藥力消退,奪路而逃後,這才緩緩現出身形。

  白子勝問他:“要追嗎?”

  墨畫想了想,點了點頭,“稍微追追,但别追太急,免得他狗急跳牆。”

  “好。”

  三人便沿着灰衣修士撞破的牆壁,向他追去。

  灰衣修士是往後樓逃的,鑽進了廂房之中,沒頭蒼蠅一樣,見牆就撞,把整個後樓撞得千瘡百孔。

  他服食丹藥後,肉身強橫,實力大增,百花樓用的也隻是普通的陣法,所以根本禁不住他撞。

  而墨畫三人追着追着,就發現面前,到處都是破敗的門窗,和殘損的牆壁。

  根本不知道,那灰衣修士逃向何處了。

  墨畫神識放開,微微皺眉。

  以他的神識,竟然也感知不到了。

  莫非這百花樓裏,還有暗道?

  墨畫記着青蘭的話,她說這灰衣修士,“常在這裏留宿,但又神出鬼沒的,不知何時進的門,也不知何時離開……”

  這麽一來,他藥力消退,隻能想辦法逃命。

  而逃命,就隻有暗道了。

  修士倒是有傳送的能力的,但這種層次的手段,涉及空間轉換,顯然不是煉氣和築基修士有能力用的。

  墨畫思索片刻,便對白子勝和白子曦道:
  “我們分開找找吧,看有沒有機關或者暗道。”

  白子勝和白子曦點了點頭。

  白子曦道:“你小心。”

  “嗯。”

  墨畫點頭道,而後施展了隐匿術,隐匿了身形,向中間走去。

  白子勝向左,白子曦向右。

  墨畫一邊搜尋着灰衣修士的蹤迹,一邊以神識留意白子勝和白子曦的動向,害怕他們出什麽意外。

  走着走着,他發現白子曦在一處房間停下了。

  墨畫微怔。

  小師姐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他便回頭,向白子曦處走去。

  而白子曦看着眼前的一幕,蹙起了眉頭。

  當前一張床鋪,被人強行打穿,露出了下面黑黢黢的洞口。

  這洞口,應該就是密道的入口。

  而床下死了一個男修,他的胸口被掏了一個血窟窿,似乎是被人以手臂,強行洞穿胸膛,心脈盡毀而死。

  看手法,應該就是那個灰衣修士。

  而男子旁邊,還有幾個光着身子,不着片縷的女修瑟瑟發抖。

  白子曦正考慮,要不要進密道看看,就聽到了墨畫的腳步聲。

  墨畫的腳步聲很輕盈,也很熟悉。

  “小師姐?”

  墨畫喊了一聲,就要走進屋。

  白子曦看了一眼屋裏沒穿衣服的女修,忽然意識到什麽,連忙走到門前,伸出白嫩的小手,将墨畫的眼睛捂住。

  “不能看!”

  墨畫隻覺一雙溫軟細膩的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身前還有小師姐的氣息,不由面色微紅。

  但他還是小聲疑惑道:
  “爲什麽不能看?”

  白子曦清脆道:“就是不能看!”

  “好吧……”

  墨畫就老老實實被她捂着眼睛。

  過了一會,白子勝也過來了,剛想說什麽。

  白子曦就輕輕瞪了他一眼,“不準看!”

  “哦……”

  白子勝就默默地,自己把自己的眼睛捂住了。

  屋裏的女修驚魂甫定,見墨畫幾人進來,便扯了些綢布,遮住了身子,而後找些衣物,胡亂穿上了。

  雖然還是露了一點,但總歸是能入眼了。

  白子曦這才松開小手。

  墨畫看了她們一眼,大概明白了,然後問道:

  “是不是有一個,奇形怪狀的,死屍一般的修士來過?”

  那幾個女修點了點頭,嗫嚅道:
  “我們正寬了衣,準備服侍趙公子……”

  “趙公子?”

  有個女修就指了指躺在地上,胸口被開了血窟窿的男子,而後接着道:
  “沒想到那怪物突然闖了進來……”

  “趙公子被攪了興緻,出言喝罵,就被那怪物,一爪掏穿了胸口。”

  “那怪物殺了趙公子,又一拳将床闆打破,鑽進了床底的洞口,不知去了哪裏……”

  “這是誰的房間?”墨畫問道。

  幾個女修面面相觑,最後一人開口道:

  “是玉蘭姐姐的房間。”

  “這位趙公子,曾是玉蘭姐姐的恩客,喝了點酒,不知怎麽,就想起了過世的玉蘭姐,然後就硬是拉着我們,到這裏……”

  後面她們當着墨畫的面,就不好意思說了。

  墨畫點了點頭。

  他去查看了一下床底的洞口,裏面黑黢黢的。

  神識一探,墨畫搖了搖頭。

  “怎麽了?”白子勝問道。

  墨畫道:“被堵住了。”

  “能打穿麽?”

  墨畫搖了搖頭,“裏面有機關,啓動後陣法自毀,土石會将通道全堵住,看來就是爲了逃生,以絕後路用的。”   
  “那怎麽辦呢?”

  墨畫問道:“我給你的針,你留在他身上了麽?”

  白子勝點頭,“三根,頭發上一根,衣袖上一根,還有一根,子曦的劍氣破開他的皮肉後,我趁機打入了他的傷口,融到他的血肉裏了。看他的樣子,短時間内,應該發現不了。”

  墨畫笑道:“那就好。”

  過了一會,司徒謹和司徒芳帶着幾個執司走了進來。

  他們都受了不大不小的傷,此時都剛服過丹藥,簡單調息完了。

  司徒謹目露感激,看着墨畫道:
  “多謝小兄弟了。”

  灰衣修士服下丹藥,實力暴增,他不是對手。

  要不是墨畫在樓上,以火球術吸引了灰衣修士的注意,又用手段拖住了他,耗費了時間,也耗去了那邪異的藥力。

  不然的話,讓這灰衣修士大殺四方,此行損失,必然慘重。

  即便是自己,恐怕也要身受重傷。

  司徒謹又看了眼白子勝和白子曦,目露驚豔,贊賞不已。

  這便是真正的,大世家的天之驕子。

  隻是煉氣境的修爲,就能與築基修士正面抗衡,甚至還能傷到服藥後,實力大增,形如死屍一般的灰衣修士。

  這要是築了基,那還了得?
  “不愧是真正的世家嫡系啊……”

  司徒謹心中默默感慨道。

  司徒家的勢力雖然也不小,但比下有餘,比上就遠遠不足了,尤其是跟白家這種大世家相比。

  這點從家族子弟的實力上,就可見一斑。

  墨畫幾人禮貌地寒暄了幾句,說了些“不必客氣”,“應當如此”之類的話。

  當然主要都是墨畫在說。

  白子曦性子清冷,白子勝有一點點高傲。

  這種事,還是要交給墨畫來。

  墨畫也向司徒謹道了謝,然後問道:
  “司徒長老,道廷司接下來怎麽辦呢?”

  司徒謹看了眼司徒芳,司徒芳想了想,便道:
  “我們已經知道了灰衣修士的長相,接下來,會上報道廷,核實畫像,調取籍貫,确定身份。”

  墨畫有些驚訝,“他是壞人吧,這也能查到麽。”

  司徒芳道:“壞人也不是生下來就是壞人的。”

  “惡貫滿盈的罪修,或是邪魔外道,很多一開始也是正經修士,隻是私欲作祟,或是行差踏錯,這才踏上歧途。”

  “隻要是正經修士,道廷就會錄籍貫。”

  墨畫道:“那我也有籍貫麽?”

  司徒芳無奈道:“你是正經修士麽?”

  墨畫點頭,“我很正經的。”

  “那自然就是有了,隻不過一般修士的籍貫信息,都比較簡單,一般道廷司就能查。”司徒芳道。

  “那豈不是,很容易就被人查到底細了?”

  墨畫蹙着眉頭。

  他印象中,道廷司是很容易被買通的。

  一旦被買通,豈不是誰都能查他的底細。

  “一般修士是這樣。”

  司徒芳道,而後她看了眼墨畫,笑了笑道:
  “不過假如你将來修爲高了,陣法有成,身份顯貴,籍貫就會被中央道廷加密,一般道廷司,就無權查看了。”

  “而每個查看過你籍貫的修士,也會被要求說明事由,并被記錄在案。”

  墨畫點了點頭,又問道:

  “确定那灰衣修士的身份後,道廷司怎麽抓他呢?”

  司徒芳歎道:“這就要費一些功夫了……”

  “一般是會發通緝,進行懸賞,然後根據他的身份,找相關的修士,從而抽絲剝繭……”

  司徒芳說着說着,忽然一愣,狐疑地看着墨畫:

  “你問這些做什麽?”

  墨畫腼腆地笑了笑,“我學一下。”

  司徒芳失笑,搖了搖頭,“你别什麽都想學……追查的事,就交給道廷司吧,你們先回去。”

  “嗯。”墨畫答應道,随後他又想起什麽,問道:

  “青蘭姐姐怎麽辦呢?”

  “你說那個小姑娘?”

  墨畫點頭。

  他怕鸨母會記恨并報複青蘭。

  風塵之地的女子,大多命如浮萍。

  既然青蘭幫了自己,墨畫也要考慮周到,給她一條出路。

  司徒芳想了想,道:

  “交給我吧,我找老鸨,要了她的身契,帶她回去。”

  “老鸨會同意麽?”

  司徒芳冷笑,“她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就說,青蘭這小丫頭,與這罪修有勾結,她這百花樓也有嫌疑。”

  “老鸨爲了擺脫嫌疑,肯定會把青蘭這燙手山芋丢給我,身契她也不敢留。”

  墨畫笑道:“那多謝司徒姐姐了。”

  之後的事,便由司徒芳和道廷司收尾了。

  墨畫三人,則離開了百花樓。

  今夜來之前,百花樓一派奢靡,走之後,卻是一片狼藉。

  墨畫回頭看着百花樓,突然之間,一絲疑惑浮上心頭。

  他記得,百花樓是有築基修士坐鎮的。

  鬧這麽大的動靜,陸家的築基,都未曾出手。

  是不知道,所以不幹預,還是什麽都知道,但假裝不知道呢?

  墨畫又皺起了眉頭。

  礦山,絕陣,死去的礦修,陸家,百花樓,灰衣修士……

  還有失蹤的嚴教習。

  這些是不是有什麽關聯呢……

  一時之間,墨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又有點晚了……

    我要調整下作息,争取每天準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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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08:30:08
 第431章 張全
  墨畫感覺這件事疑雲重重,思來想去,也沒什麽頭緒。

  等抓到這灰衣修士就好了。

  一切就有了突破口。

  經過百花樓一戰,這灰衣修士的底牌,墨畫差不多摸清了。

  再下手坑他,就方便多了。

  回去的路上,墨畫想着心事,随後歎了口氣。

  他這些時日,例行修煉,修爲倒是按部就班地增長了。

  但神識的增強,卻止步于十二紋,再難寸進。

  一是因爲沒有十二紋的陣法供他學,所以神識增長緩慢;
  二則是因爲道碑。

  自從墨畫借助道碑,體悟道蘊之後,道碑過載,到現在都還沒完全恢複。

  墨畫每日陣法的練習量大大減少,神識增長得也微乎其微。

  按照這個進度,可能築基的時候,神識也突破不了十三紋。

  道碑恢複緩慢,一品十二紋的陣法更是難找。

  墨畫找了這麽多時日,還是一無所獲。

  目前看來,唯一的線索,還是隻能找到嚴教習了。

  可嚴教習,到底在哪呢?

  墨畫又歎了口氣。

  白子勝有些詫異,問道:

  “墨畫,你有心事麽?”

  墨畫點了點頭,“神識增長太慢了……”

  找不到嚴教習,就找不到絕陣,沒有絕陣,就磨煉不了神識,磨煉不了神識,那就無法按莊先生所說的,以神識證道。

  修極緻的神識,窮極陣法,問鼎大道。

  墨畫現在的神識,距離莊先生給的标準還差得較遠。

  “你現在神識多少了?”

  白子勝好奇問道。

  他隻知道墨畫神識強,有築基水準,但具體有多強,他還沒具體問過。

  墨畫學的絕陣,他沒學過,也沒法學,更學不會。

  墨畫嘀咕道:“也就十二紋……”

  白子勝微怔,“多少?”

  “十二……”

  白子勝沉默了。

  也就十二紋……

  這都馬上達到築基前期神識的限度了。

  一般神識十紋,築基境界的陣師,就可以嘗試學習二品陣法了。

  多數二品陣師,一開始的神識,也都是十一二紋左右。

  白子勝也是第一次聽到,煉氣修士,就能有十二紋神識的。

  而且看樣子,墨畫還很不高興。

  一副不情不願,不太滿足的樣子。

  得了便宜還賣乖!
  白子勝氣得牙癢癢,忍不住撓了撓墨畫的腦袋。

  就連一邊的白子曦,也沒忍住,和白子勝一起,撓了下墨畫的頭發。

  墨畫有些無奈。

  不過誰讓自己是小師弟呢,就不跟他的小師兄小師姐計較了。

  幾人回到洞府後。

  墨畫取出了一個司南母陣羅盤。

  這個羅盤上,畫有一副司南母陣。

  而對應的司南子陣,墨畫以微刻的手法,畫在了精鐵鑄成的細針上。

  這些細針,墨畫提前給了白子勝,讓他在與灰衣修士交手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紮在灰衣修士的衣服,或是身上。

  這樣他根據司南母陣,判斷子陣的方位,也就能追蹤到灰衣修士的下落。

  那灰衣修士,買兇殺害礦修,又買下礦修的屍首,不知在做什麽。

  但反正不會是什麽好事。

  他今日交戰之時,服下的可幻化死屍,實力暴增的丹藥,血腥邪異,估計就是用屍體煉成的。

  這幾十年來,不知有多少礦修因此而喪命。

  更不知有多少礦修家庭,因此而分崩離析。

  礦修本就困苦,謀生不易,還要被這等歪門邪道惦記,死無全屍。

  墨畫小臉一寒。

  所以這個灰衣修士,一定要宰掉!

  但在宰他之前,墨畫還想問問,他是否知道嚴教習的下落。

  嚴教習是在礦山失蹤的。

  最壞的情況,是被王來等人殺了,屍體賣給了灰衣修士。

  此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嚴教習發現了什麽,并順藤摸瓜,追查了下去……

  這樣的話,那嚴教習很可能與這灰衣修士有交集。

  無論如何,墨畫都要确認下。

  可是司南母陣的羅盤上,卻沒有光點,這也意味着,并沒有灰衣修士的蹤迹。

  “壞了?”

  白子勝皺了皺眉。

  墨畫檢查了一下陣法,搖了搖頭,“沒壞。”

  “那就是……你的那些司南子針,被他發現了?”   
  “就算發現了,子針被丢掉,或是損壞,羅盤上也都會有些反應。”

  白子曦略作思索,緩緩道:

  “因爲遁術?”

  墨畫一怔,便想明白了。

  那灰衣修士會遁術,遁入土下,會遮掩住陣法的氣息,影響子母陣之間的聯系。

  母陣上沒顯現,要麽是他還在暗道裏,沒走出來。

  要麽就是灰衣修士施展了遁術,不知在哪裏鑽着地。

  墨畫想了下,便道:

  “等等吧。”

  作爲一名獵妖師,狩獵獵物時,要有足夠的耐心。

  這是他爹墨山教給他的。

  兩日之後,司徒芳過來,告訴墨畫,道廷司那邊查到了灰衣修士的身份。

  “此人名叫張全,南嶽城修士,家中世代經營壽材……”

  “壽材?”墨畫微怔。

  “就是棺材。”

  “哦。”墨畫明白了。

  做棺材生意……

  跟那灰衣修士的形象氣質,還有所作所爲,倒還是挺搭的。

  司徒芳繼續道:

  “三十年前,張全爹娘死了,壽材店就由他一人經手……”

  “張全氣息有些陰沉,不與鄰裏修士交談,但因爲做的是死人生意,所以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張全偶爾會賭,經常會嫖……”

  “我問了百花樓裏的幾個女修,從她們口中得知,張全此人經常宿居青樓,但很少以真面目示人。”

  “認識張全的修士,也都不知道,他竟然會是個築基修士。”

  墨畫問道:“張全的住處,去過了麽?”

  司徒芳點頭,“去過了,店鋪關門了。我們破門而入,發現裏面的壽材,全被燒毀了,而其他一些物件,也都被銷毀了。”

  “不知是他自己做的,還是有同夥,在幫他毀滅罪證。”

  “現在的問題是,他買屍體,究竟是用來做什麽的?”

  “他那日服用的丹藥,是否就是用屍體煉成的?”

  “如果是,是在哪裏煉的,丹爐在哪,丹方怎麽得的,煉邪丹的草藥,又是通過何種渠道購買的?”

  “是他自己煉的,還是有人在幫他煉?”

  “除此之外,他還有沒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

  司徒芳将事情說完,歎道:
  “道廷司已經發了通緝令,若是抓到他,這些東西,應該就能水落石出。”

  随後她看了眼墨畫,又有些擔心:

  “這些時日,你小心些。”

  “那日在百花樓,他千方百計想殺了你,如今他逃到暗處,說不定會對你下手……”

  墨畫點頭,“嗯,我心裏有數的。”

  司徒芳還是有些不放心。

  墨畫便道:“放心吧,我跟着我師兄師姐,他們會保護我的。”

  司徒芳這才放下心來,聊了片刻,喝了幾杯茶,便離開了。

  墨畫卻目光微凝。

  自己神識強,又會隐匿術,不可能讓張全找到。

  而且現在,不是他找墨畫,而是墨畫在找他。

  年紀小小的墨畫是獵人,這個築基期的張全,才是獵物。

  此後的幾天,墨畫有空,就會翻出司南羅盤,查看上面的動靜。

  三日後的下午,羅盤上終于亮了。

  兩處光點,亮在一起,另一個光點,卻有些暗淡。

  看來是張全發現了一枚子針,所以擰斷丢棄了。

  而另外兩枚,他沒發現,所以應該還在他身上。

  墨畫精神一振。

  終于露出馬腳了……

  墨畫又取出南嶽城的輿圖,發現亮點所在的位置,是城外一處偏僻的礦山。

  南嶽城外的礦山很多。

  這些礦山,有陸家的,有南嶽宗的,有道廷司的,還有被其他大大小小的家族、宗門或死人占據的。

  礦山有些正在開采;有些因種種原因,還未開采;
  而有些礦山,已經開采殆盡,并被廢棄了。

  張全藏身之處,就是一座廢棄的礦山。

  墨畫三人,披着披風,隐着身形,出了南嶽城,到了張全藏身的礦山。

  這是一處很小的礦山,又髒又亂。

  因爲被廢棄,所以沒有一點人氣。

  取而代之的,礦山之間,充斥着陳腐的死氣。

  墨畫神識一掃,目光微寒。

  這礦山裏,有着不少道陰森的氣息。

  張全買的那些礦修屍體,或許就藏在了這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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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08:30:28
 第432章 抓人
  白子勝道:“我們直接動手?”

  墨畫想了想,搖頭道:
  “雖然那張全受了傷,又受丹藥反噬,實力大損。但這裏是他的老巢,還是要做些準備,盡量周全些。”

  墨畫說完,便掏出了幾副陣盤。

  陣盤上是墨畫已經提前畫好的土牢陣。

  自從見了張全的土行遁術後,墨畫回去就琢磨着,怎麽應對這種遁術。

  他最擅長的是陣法,自然要從陣法處下手。

  這土牢陣是他這幾日現學的,然後又抽空,在陣盤上畫了一些,就是爲了破解張全的土遁之法。

  張全是築基修士。

  這土牢陣隻有一品,困敵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但這種圍困之戰,能拖延幾息的時間,就足以左右戰局了。

  礦山雖然不大,但想以陣法封住,陣盤顯然不夠用。

  墨畫又親手在地上畫了幾副土牢陣。

  這幾副陣法手法特殊,靈墨浸入土石,陣紋與大地契合,是墨畫借厚土陣,觀想大地道蘊後,才學會的手段。

  以地爲陣媒,畫地成陣。

  這幾副土牢陣,與大地一體,氣息更隐晦,效果也更強一些。

  準備完畢後,墨畫又與白子勝白子曦商量了一下對付張全的注意事項:

  “不能讓他嗑藥。”

  “他一掏出丹藥,就要及時打斷。”

  “不嗑藥,張全的肉身和法術,都很稀松平常。”

  “留心他的土遁。”

  “他若鑽地,盡量把他往土牢陣的方向上逼……”

  “土牢陣能困住幾息時間,趁這個機會,狠狠揍他!”

  “修道險惡,不能太莽……”

  “見機不妙,我們就跑,再從長計議……”

  ……

  商議完後,墨畫道:

  “我先進去看看。”

  他的神識強,隐匿更強,張全發現不了。

  但白子勝和白子曦,盡管神識也不弱,還還在煉氣範疇,僅僅依靠披風的隐匿,很容易被張全的神識發現。

  白子勝點頭。

  白子曦輕聲叮囑:“小心。”

  “嗯。”

  墨畫便隐匿身形,收斂腳步,蹑手蹑腳地往這廢棄的礦井裏走。

  礦井外面很亂,裏面更亂。

  廢棄的礦洞,廢鐵,生鏽的礦車,滿地的碎石。

  鐵鏽味,陳腐味與穢氣和死氣纏在一起。

  墨畫皺了皺眉。

  這種地方,張全都能呆得住……

  莫非真是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
  這座礦山較小,礦井也不深。

  墨畫走了一會,便發現在礦井的盡頭,一處半封閉的石室内,臉色蒼白,如同“雪上加霜”的張全,正在運功調息。

  看樣子傷得不輕。

  墨畫摸了摸下巴。

  要直接下手麽?

  但在礦井裏,有點危險。

  而且這裏是張全藏身的地點,倉促之間,墨畫不曾細察,不知道他都有些什麽布置。

  墨畫想了想,悄悄往外退了一些。

  然後開始在礦井周圍的石壁上,布一些地火陣。

  地火陣這個陣法,還是蠻好用的,自大黑山獵妖之時,墨畫就一直在用,用得也很順手。

  算是居家旅行,挖坑埋伏,設計殺敵的必備陣法。

  沒事他就會備着一些,放在儲物袋裏。

  現在也剛好派上用場。

  墨畫想把張全逼出來。

  或者,礦井崩塌,直接把張全埋了?

  “築基期的修士,就算再弱,應該也不會被埋死吧……”

  墨畫便想着拿張全驗證一下。

  他布好地火陣,就偷偷溜出了礦井,對白子勝白子曦悄悄道:

  “我們跑遠點。”

  白子勝狐疑地看着他,“你做什麽了?”

  墨畫悄咪咪笑道:
  “我給張全準備了見面禮!”

  三人跑遠了,躲在一個大石頭後面。

  墨畫捂着耳朵,白子勝和白子曦不明就裏,但也都學着他捂了耳朵。

  不一會兒,轟隆一聲,爆炸聲響,礦井崩塌。

  動靜很大。

  但好在此地偏僻,而且是在礦山,開山炸礦的事常有,所以并沒有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

  礦井崩塌,掀起濃濃的煙塵。

  煙塵散去後,洞口已被大石堵住。

  墨畫有些驚訝。

  可能是礦井有些特殊,裏面氣息混雜且危險,地火陣的威力比他想的要大。

  白子勝道:“不會把他炸死了吧?”

  墨畫也不确定,“應該不會吧,一品的地火陣而已,而且礦井也不深……”

  話音未落,礦洞口便傳出動靜。

  聲音越來越大,不一會兒,門口的山石被打碎,一個灰頭土臉,破布條子挂身上的修士,便走了出來。

  他怒道:

  “誰?是誰?”

  “他媽的是誰?”

  “敢暗算老子?!”

  此人正是築基期的張全。

  地火陣爆炸的瞬間,他便察覺到了,然後拼命往外跑,但還是被巨石堵住了。

  而地火陣在礦洞中威力大增,雖不緻命,但也将他炸得皮膚焦黑,頭震耳鳴,狼狽不堪。

  此處礦山可是他的藏身之地。

  張全盛怒之下,根本想不到誰能找到他,誰又敢這麽算計他。

  而且,還是用陣法!

  陣法可不是一般修士能學會的。

  便在這時,張全忽然一驚。

  他眼角的餘光,瞥到身後,有一點金光。

  這點金光,非常熟悉。

  張全倉促轉身,便見到了一個白衣小少年,與此同時的,是他的長槍,以及槍尖璀璨的金光。

  一道金芒先至,而後槍出如龍。

  白子勝槍勢洶洶,直取張全喉嚨。

  張全大驚失色。

  是百花樓的那個小少年!

  他慌了。   
  當時在百花樓,他服了屍血丹,修爲增強,這才勉強将這白衣小修士壓制住。

  如今他身受重傷,又受藥力反噬,必然不會是這小少年的對手。

  張全以手臂,格開這槍。

  手上立馬被劃出一道血痕,溜出一絲血迹。

  張全咬牙,施展土遁,消失于地。

  在他消失的片刻後,一枚火球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在了旁邊一片碎石處。

  白子勝與墨畫是師兄弟,相處時間長,雖然偶爾鬥嘴,但也相當默契。

  在墨畫火球術飛出的刹那,白子勝便目光一動。

  等火球術命中碎石地面,白子勝也剛好一槍,捅了過去。

  地面滲出血迹。

  而後幾道斑駁的犁痕出現,向外延展後,顯現出張全狼狽的身形。

  他捂着流血的肩膀,雙目通紅。

  這個火球術,他更熟悉!

  那個挨千刀的陰險至極的小鬼!

  張全環顧四周,果然看到遠處一個大石頭上,墨畫盤腿坐着,一臉戲谑地看着他。

  “是你!!”

  張全目眦欲裂。

  墨畫點了點頭,“是我!”

  張全咬着牙,忽然心中一顫,失色道:
  “那枚針,是你留的?”

  墨畫疑惑道:“你怎麽猜出來的?”

  張全沉默不言。

  他是走出了密道,換衣服時,才發現了衣服上的那根針。

  這根針,他看不明白。

  但常年的修道經驗,讓他明白,這類東西必不能留,所以他将針毀了,并丢棄了。

  而此時此刻,他藏到這偏僻的礦山,如此隐蔽,還是被發現了。

  這麽一看,這根針,就是追蹤用的。

  追蹤而來的,是這三個小修士。

  那這根針,便是這三個小修士的手段。

  而這三個小修士中,這個年紀最小,看着天真,但又心眼最壞的小修士,必然是這枚針的始作俑者。

  張全恨得咬牙切齒。

  他當即就想沖過去,把墨畫宰了。

  但他轉眼,又看到了墨畫身邊的白子曦。

  那個清冷貌美的小姑娘,手中蘊着的劍光熠熠生輝,且有白火缭繞。

  當初在百花樓,這道金色劍光,破了他的鐵屍皮囊。

  張全心生忌憚,忍不住罵道:

  “無恥小鬼,仗勢欺人!有本事你過來,與我正面交手,不要躲躲藏藏。”

  墨畫震驚道:
  “你這麽大年紀的修士,怎麽臉都不要了,讓我一個十來歲的小修士跟你單挑……”

  “你以爲我跟你一樣蠢麽?”

  張全恨然道:“牙尖嘴利!”

  便在此時,白子勝又是一槍刺出。

  張全狼狽招架,幾個回合後,漸感吃力。

  他重傷未愈,再這麽耗下去,必然落敗。

  張全用盡全力,硬生生受了白子勝一槍,而後以掌将白子勝震飛,接着遁身入地,向外面逃去。

  可沒逃多久,就發現地下土地異變,形成栅欄,生成牢籠,将他給困住了。

  張全大驚。

  這又是什麽東西?
  土牢陣将張全困住,張全極力掙脫,幾息後破了陣法,得以脫身。

  但白子勝也趕了過來,纏住了他。

  張全又逃,又被困,又被白子勝追上。

  幾次三番,張全明白了。

  是陣法!
  這附近的地上,布有陣盤。

  以陣法克制自己的土行遁術。

  當真是好手段!

  張全心中微涼,但也并不緊張。

  既然知道是陣法,那便好辦了。

  他雖不懂陣法,但并不是沒有應對陣法的經驗。

  何況,他也常與陣師打交道。

  附近的土系陣法以陣盤做陣媒,地上的陣盤,是能看得到的,隻要避開陣盤,就能避開陣法。

  張全遁入地下,挑了一個沒有陣盤的方位,逃遁而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還是被困住了。

  而且這次,困住他的土系陣法更強了一些,困得也更久了一點。

  這副陣法融于大地,氣息深厚。

  仿佛是這片大地的意志,想将他困住他。

  張全驟然色變。

  這又是什麽手段?
  怎麽能布下這樣的陣法?

  這陣法究竟是誰布的,又是怎麽融于大地的?
  張全完全不明白。

  就在他愣神之際,白子勝又一槍,紮到了他的後背。

  張全心中一涼,忍着傷痛,随即惱羞成怒。

  他可是一個築基,何時如此屈辱,被幾個煉氣期的小輩,攆得跟條土狗一樣,狼狽地鑽來鑽去。

  張全顯出身形,身上血流不止。

  他的神色,滿是陰森與猙獰。

  “我必殺了你們!”

  張全取出一個血紋青銅藥瓶。

  即便是藥力反噬,走火入魔,他也要将這幾個小修士殺了!
  可白子勝早就等着,見他取出藥瓶,準備嗑藥,立馬出手,一槍劃破他的手掌,挑飛了他的藥瓶。

  張全又驚又怒,滿臉的難以置信。

  你們他媽的,真就一點機會不給?!

  遁術、屍丹,但凡用過的手段,都被防得死死的!
  白子勝白衣勝雪,身姿挺拔,以槍指着張全,朗聲道:

  “你還有什麽手段,都使出來吧!”

  這些話,是墨畫讓他說的。

  還說一定要擺個威風凜凜的姿勢說,以顯帥氣和目中無人。

  張全面色更白了一分,但他的眼睛,卻顯出密布的血絲。

  走投無路,他也沒必要藏着掖着了。

  “這些東西,我本來,不想讓任何活人看到的……”

  張全的聲音,透着入骨的陰毒。

  白子勝微微皺眉,墨畫也是目光微凝。

  便在此時,死寂的礦山中,忽然響起驚悸的鈴聲。

  鈴聲一響,陰風吹過。

  四周山石顫動,簌簌脫落,露出了藏于碎石之中的數十具黑色棺木。

  棺木之中,傳出指甲撕撓之聲。

  像是有什麽東西,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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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18:53
第433章 抓屍
  漆黑的棺木,被漸漸掀開。

  棺木之中的死屍,一個個爬了出來。

  它們眼睛空洞無物,皮膚腐敗潰爛,密密麻麻,有數十人,陰森森地站在礦山上。

  煉屍!

  墨畫目光一寒,看着張全,冷冷道:

  “你入魔了?”

  煉屍乃是真真正正的魔道手段,爲修界不容,與道律相悖。

  煉屍的修士,是會遭道廷誅殺的。

  煉屍的宗門或是家族,也會被道廷抄家滅門。

  想到這些行屍,大多都是礦山的礦修。

  他們窮苦一輩子,枉死之後,屍體還要被煉成僵屍,用來做惡事。

  墨畫在心裏,又給張全記上了一筆。

  此間事了,他定會想個辦法,讓張全不得好死。

  張全冷笑,“是又如何?我孤家寡人一個,隻要能得道,入魔又何妨?”

  墨畫不屑,“都入了魔,還想得道,做你的春秋大夢。”

  “你一個小屁孩,能懂什麽?”

  “你被小屁孩攆得亂竄,老鼠一樣,你就能懂了?”

  張全一口血湧上喉嚨,強忍着才沒吐出來。

  他怒道:“好好,你牙尖嘴利,我說不過你。待會我宰了你,撕了你的嘴,拿你喂這些行屍,看你還能不能這麽硬氣?”

  墨畫哼了一聲道:

  “算了吧,你自己變成死屍,都抓不到我,還指望這些蠢笨的行屍?”

  說完墨畫又悄悄問白子曦,“師姐,行屍是什麽?”

  白子曦道:“就是低級的僵屍。”

  “哦哦。”

  墨畫心下大定,連連點頭,然後又擡起頭,換上一副目中無人的神情:

  “不過是低級的僵屍,你一個築基,隻有這點手段,還是早些滾回娘胎喝羊水吧,别出來丢人現眼了……”

  墨畫高聲罵道。

  墨畫是獵妖師出身,師從俞長老,罵人的話,就算不會自己說,也可以照着俞長老說的背。

  隻不過小師兄和小師姐都在,那些更難聽的話,他沒好意思罵出來。

  怕影響自己的形象。

  所以就找了些還算“友善”的說辭,拿張全小試牛刀。

  張全卻有些受不了了。

  一般的小屁孩,再怎麽罵,他也不會理會。

  因爲他反手就能宰了。

  但是墨畫,他宰不掉。

  無論墨畫怎麽罵,他都隻能忍着,卻奈何不了他。

  而且他的所有手段,都被防得滴水不漏,如今也的确隻剩下這些行屍了。

  張全死死盯着墨畫。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墨畫已經被他殺了十遍了。

  墨畫怡然不懼,反叉着腰,看着張全道:
  “你一個小眼睛,瞪什麽瞪?你以爲你瞪着小眼,我就會怕你?”

  張全氣得頭皮發麻。

  他右手顫抖,搖着血繩異紋銅鈴,聲嘶力竭地吼着:

  “我殺了你!”

  數十具行屍,受鈴聲牽引,露出獠牙,指如利爪,狀若癫狂,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向墨畫等人撲去。

  白子曦素手一展,幾截劍光飛出,削斷了幾隻行屍的腿。

  可更多的行屍,依舊撲殺而來。

  斷了腿的幾個行屍,即便倒地,還是不管不顧,向墨畫爬過來。

  墨畫并指,凝結火球術。

  一記又一記火球術飛出,将幾個行屍的手臂焚成焦炭,化爲飛灰。

  可隻要殘肢尚在,行屍依舊會掙紮着,向墨畫爬過來。

  墨畫皺了皺眉頭。

  一品行屍隻有煉氣期的實力,不足爲懼,但數量衆多,而且悍不畏死——因爲它們已經死了。

  隻要肢體尚存,就會貪食血肉,奉命殺人。

  還真有點麻煩。

  很快僵屍便近了墨畫的身。

  張全目露興奮。

  他想看着行屍将墨畫分屍吃掉的樣子。

  但墨畫從容幾步,就從行屍的利爪之下閃過,飄然身退了。

  另外幾個行屍出現在墨畫身後,伸頭啃噬而去。

  但也都被墨畫間不容發地躲開了。

  張全皺起了眉頭。

  還會身法……

  這個小鬼,真他媽的難殺!

  張全陰笑道:“好,你躲,我看你仗着身法,能躲到什麽時候。”

  煉氣期的靈力,遲早有耗盡的時候,隻要失誤,或是靈力耗盡,就會是這些行屍的血食。

  張全陰恻恻笑着,忽然眼角餘光,又出現一道金光。

  他吓了一跳,連忙搖動銅鈴。

  幾個行屍擋在他的身前,而後被白子勝一槍洞穿。

  張全連忙後退。

  白子勝将幾具僵屍挑飛,而後大邁一步,又是一槍刺出。   
  張全無奈再退,同時喚僵屍來擋槍。

  白子勝再挑飛,再出槍!

  如此幾次三番,張全被逼得連連後退,無暇搖鈴,行屍的動作,也都慢了起來。

  有些甚至站在了墨畫的面前,一動不動。

  行屍不動,墨畫也不動,還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僵屍。

  他想弄明白,這僵屍到底是怎麽控制的。

  而張全被白子勝步步緊逼,無奈之下,調動全身靈力,施展土遁,逃到礦山一處破舊的棚子下。

  棚子下空無一物。

  張全一跺腳,山石拱動,灰塵漸起。

  而後面前浮現一具鐵棺。

  墨畫覺得有些不妙,便喊道:

  “師兄!”

  不用墨畫提醒,白子勝便催動靈力,一槍向張全紮去。

  便在此時,鐵棺掀起,一隻僵直的手猛然伸出,攥住了白子勝的槍尖。

  白子勝眉毛一挑,靈力迸發,金光大盛,絞殺着這隻手。

  鐵青色的手掌,被金色靈力震得開裂,力道稍松。

  白子勝的長槍也掙脫了出來。

  長槍掙脫後,白子勝沒有再動手,而是目光微凝,盯着那具鐵棺。

  片刻後,鐵棺之中,爬出了一具僵屍。

  這具僵屍,與其他行屍不同。

  它的皮膚并未潰爛,而是呈黑青色,看似堅硬如鐵。

  獠牙更長,手指也更尖利,周身氣息,也更強橫。

  墨畫連忙小聲問白子曦,“小師姐,這又是什麽?”

  不懂就要問。

  而且是問自己的小師姐,也不丢人。

  墨畫的修道學識,主要都集中在陣法上,其他的認知,本就遠遠不如白子曦了。

  甚至連白子勝都不如。

  白子曦道:“是鐵屍,比行屍高一級。”

  墨畫連忙點頭,然後又擡起頭,對着張全不屑道:
  “不過是具鐵屍,有本事你弄一具銅屍金屍出來?”

  說完墨畫才想起什麽,又偷偷問白子曦:
  “小師姐,有銅屍金屍的吧……”

  銅屍金屍是他剛剛自己胡扯的。

  他也不知有沒有。

  墨畫怕自己學識不精,露了底細,被張全瞧不起。

  白子曦點頭,“有的。”

  墨畫便放下心來。

  張全聞言,卻是心神大震。

  這小鬼知道的這麽多,必然是大世家,大宗門出身。

  看他這個口氣,銅屍金屍,也隻是尋常?
  要知道,能煉出這具媲美築基修士的半步鐵屍,他已然是費了極大的功夫了。

  迄今爲止,見過這鐵屍的人,無不恐怖色變。

  也沒幾個修士,見過這鐵屍,還能活下來。

  張全卻沒想到,這小鬼不僅不怕,反而還看不起他。

  張全被唬住了。

  而白子勝見獵心喜,已經與鐵屍戰做一團。

  這具鐵屍還沒煉完,所以隻能算半步鐵屍。

  實力比一般築基前期修士要差一些,但皮肉堅硬如鐵,真正打起來,比一般築基修士,還要強上一絲。

  至少比不嗑藥的張全要強。

  白子勝稍落下風,但卻越戰越勇。

  之前被雪姨跟着,嚴令不準動手,所以白子勝空有一身本領,無處施展,隻能跟墨畫切磋切磋。

  現在外出遊曆,經過幾次交手,白子勝的道法,已經越發純熟了,與人厮殺的經驗,也漸漸豐富。

  但打着打着,白子勝還是漸漸有些吃力。

  因爲不光鐵屍,其他行屍,也會拼命向他撲殺過來。

  這些行屍,即便被長槍洞穿,被削去手腳,也依舊不管不顧,纏着白子勝。

  白子勝忍不住嘀咕道:

  “好煩啊。”

  便在這時,白子勝躲過鐵屍一擊,又一槍捅穿了一具行屍的胸口,忽然眼睛一亮,高喊道:
  “墨畫,行屍身上有陣紋!”

  墨畫微怔,而後手掌虛握,施展水牢術,定住一具行屍。

  白子曦劍氣一掃,絞碎了行屍胸前的衣物。

  行屍胸口腐潰,有死斑,但沒有陣紋的痕迹。

  墨畫便道:“師姐,削皮!”

  白子曦點頭,纖手一劃,劍氣一蕩,破開行屍的表皮。

  皮下死肉僵硬,其中隐有血紋,隐藏的陣法的氣息蕩漾開來。

  墨畫一滞,随後神色震驚,繼而大喜,兩眼放光,對白子勝道:

  “師兄,幫我抓僵屍!!”

  這僵屍身上,刻畫的血色陣法,竟然是絕陣!
  而且,至少是一品十一紋以上的絕陣!

  抓僵屍?
  張全聞言,先是一愣,随後想到什麽,臉色狂變。

  這個小鬼,竟然是個陣師?!

  他看出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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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19:11
第434章 屍陣
  怎麽可能?

  張全瞳孔微縮。

  這小鬼,怎麽可能還是個陣師?
  那适才以地火陣炸礦井逼自己現身,以土系陣法克制遁術不讓自己逃走,莫非都是這小鬼的手筆?
  張全再看向墨畫。

  墨畫的眼神澄澈,而帶些深邃,明亮而又難以捉摸。

  他一開始隻覺得這眼神陰險可惡。

  現在看來,這的确是心思過人,神識強大的征兆。

  張全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一旦老謀深算起來,也是這種眼神。

  而那人,也是一個陣師。

  這個眼神,的确有點像陣師的眼神。

  張全心中一凜。

  不妙了……

  這小鬼如果是陣師的話,很可能看破了這些行屍身上的陣法。

  現在的問題是,他到底看出了多少?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是什麽陣法?
  張全的眼中,漸漸露出寒光。

  如今最好的辦法,是殺人滅口。

  人隻要死了,就會永遠閉口,知道的東西,也會埋到土裏,永遠不爲人知。

  但張全心知肚明。

  現在這種情況,他是沒辦法殺人滅口的。

  那白衣小少年修爲深厚,武力骁勇,他拿不下。

  那清麗的小姑娘道法危險,殺傷極大,他不敢去觸黴頭。

  明面上,這小鬼的實力是最弱的。

  但他又異常狡猾,一肚子壞水,鬼點子太多,手段陰險,滑不溜手,且相當棘手。

  更何況,他可記得,這小鬼是能隐匿的。

  不知是憑借法術,還是依靠靈器,其隐匿的手段相當高明,自己築基的神識,都窺探不破。

  這麽一來,自己根本抓不到他。

  一念及此,張全惱羞成怒。

  自己堂堂築基,屢次三番受其折辱,偏偏又奈何他不得,當真是窩火!

  這三個人他都殺不了。

  既然不能殺人滅口,就隻能“毀屍滅迹”了。

  不能把陣法的痕迹留下!

  張全主意已定,神色凝重。

  另一邊,白子勝已經開始幫墨畫抓僵屍了。

  他躲開鐵屍,轉而攻擊普通的行屍,長槍一抖,靈力激蕩,廢掉行屍的四肢,讓其動彈不得。

  片刻功夫,便有四五具行屍,被其制住。

  墨畫也開始動手,配合白子曦抓僵屍。

  墨畫施展水牢術,将行屍定住,而後白子曦以劍光,斷其四肢。

  三人動手又快又準,轉瞬之間,便又有不少僵屍被制伏。

  張全眼皮一跳。

  不能再等了!
  他目光一冷,搖動手中的血繩異紋銅鈴。

  銅鈴引屍,陰風陣陣。

  場内戰局驟變。

  這些行屍,神情猙獰,不再攻擊墨畫等人,而是自相殘殺,啃噬彼此的心脈,想要毀掉心脈附近的陣法。

  而那鐵屍,也開始獵殺低等級的行屍,一拳一爪,便掏空了行屍的胸膛,留下一個黑黢黢,流着黑血的窟窿。

  僵屍自毀,滅掉痕迹。

  白子勝見狀,生氣道:
  “好你個王八蛋,是不是玩不起?”

  張全冷笑,不予理會,隻搖動手中的銅鈴。

  墨畫盯着他的銅鈴,仔仔細細看着,忽而小手一指,高聲道:
  “銅鈴裏也有陣法,師兄,搶他的鈴铛!”

  張全唬得一跳。

  白子勝眼睛一亮,不管那些行屍,而是直接閃身,催動身法,一槍紮出,想挑掉張全手中的銅鈴。

  張全連忙後退,躲過白子勝這槍,而後立馬将銅鈴收起,心中暗罵。

  這小鬼的眼睛可真毒!
  他媽的!
  再這樣下去,估計底褲都得被看穿!
  不能再耗着了。

  張全不敢再将銅鈴露出來,而是将其藏在袖中,暗自搖動,催動行屍自毀陣法,也催動鐵屍,護佑自己逃遁。

  白子勝想将其留下,但有鐵屍攔着,他留不住。

  場面一時混亂,張全也終于能脫身離開。

  張全離開前,回首看了眼墨畫,新仇舊恨,一并記在心中。

  他陰恻恻道:
  “小鬼,我記住你了!”

  “他日我必會殺了你,将你煉成僵屍,帶在身邊,爲我端茶倒水,做牛做馬,終身受我奴役!”

  說完他就跑了,不給墨畫還口的機會。

  他怕墨畫再罵些什麽,他承受不住。

  在氣人這方面,他自認比不過這個小鬼。

  墨畫撇了撇嘴,嘀咕道:

  “罵完就跑,慫包一個。”

  他罵人的話都想好了,但張全跑得快,他沒來得及罵出口。

  墨畫有些遺憾,看來隻能等下次了。

  張全一逃,戰鬥便停止了。

  礦山經過一片鏖戰,滿目狼藉。

  山石破碎,井洞盡毀。

  遍地都是行屍殘骸,還有些行屍,被掏了心脈,倒在地上,無意識地抽搐着。

  鐵屍被張全帶走了,剩下的行屍,大半互相殘殺,毀了胸口,僅有幾具行屍胸口是完好的。

  除此之外,就是礦山上的棺材了。

  這些棺材應該是煉屍和藏屍用的,足足有數十具。

  鐵屍藏身的是鐵棺,其他的行屍,大多是藏身木棺。   
  一番鏖戰,白子勝也很累了,他緩了口氣,恢複了靈力,便問道:
  “還要追麽?”

  墨畫想了下,搖了搖頭:

  “先不急,放長線,釣大魚吧。”

  白子勝微怔:“還有大魚麽?張全不是大魚麽?”

  “有的。”

  墨畫點了點頭,他指了指礦山上的棺木和行屍,“這些太少了。”

  白子勝張了張嘴,“這還少麽?”

  這裏數十具行屍,悍不畏死,配合鐵屍,尋常築基前期修士,大概率也不是對手。

  白子勝修爲深厚,但打到現在,也覺得有些累,靈力消耗也有些大。

  這行屍要再多點,那他除了跑,也無能爲力了。

  否則的話,遲早會被耗死。

  墨畫皺眉道:
  “張全他買兇殺人,足有數十年,這數十年,不知多少礦修被殺,然後屍體被他買來……”

  “他買這些屍體,應該就是煉屍用的。”

  “這麽多屍體,不可能隻煉出這幾十具僵屍。”

  “俞長老跟我說過狡兔三窟的道理。”

  “張全做這種不爲道廷所容的魔道之事,必然會多留幾條退路。”

  “所以我猜,他肯定還有其他藏身的地方,藏有很多很多棺材,棺材裏還藏着很多很多的僵屍……”

  白子勝張大了嘴,而後又憤然道:

  “這個張全,真的該死!”

  墨畫也點頭贊同。

  随後他又說道:“其實還有一個問題。”

  “陣法麽?”白子勝問。

  “嗯。”墨畫點頭道,“張全這人,一看就不會陣法,但他控屍用的鈴铛,煉制的僵屍身上,包括這些棺木上,卻全都是陣法……”

  “這就說明,有人在替他畫陣法!”

  “這個人,陣法造詣必然不低,而且很可能,他還領悟了絕陣……”

  “這種絕陣,可能還不是正經陣法,而是絕陣中的邪陣……”

  墨畫神色有些凝重。

  “絕陣……”

  白子勝也是心中一凜,他看了眼地上躺的僵屍,又問墨畫道:

  “這些行屍身上的陣法,是絕陣麽?”

  墨畫托着小下巴,沉思道:

  “有可能……”

  “有可能?”

  “嗯。”墨畫看着地上的僵屍,點頭道:
  “現在還不好說,我得先研究研究……”

  ……

  礦山另一邊的荒林中。

  土地拱起,石塊滾動,張全顯出身形,大口喘着粗氣,心中松了口氣。

  終于逃出來了。

  他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會被三個小修士,攆得和喪家之犬一樣。

  四周荒涼,沒有其他修士,也沒有妖獸。

  張全稍作喘息,一絲疑惑浮上心頭。

  自己爲什麽會被找到?
  那根針,自己明明已經丢掉了……

  張全放開神識,掃視周身,忽然目光一凝,抓着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半天才從頭發中,拈出一根細針。

  竟然還有?

  張全微吸一口涼氣,心中一慌。

  他立馬将細針擰斷丢掉,然後又施展土遁,逃到了另一處山林的小溪邊,讓鐵屍駐守,這才覺得安心點。

  随後他又換了衣服,洗了血污,包紮了傷口,再以神識自視,發現外在周身,沒有其他可疑的東西,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張全有些感慨。

  區區幾個小屁孩,怎麽心思這麽深,手段這麽隐蔽,讓人防不勝防。

  張全頭疼不已。

  而後他想起什麽,又有些擔心。

  他雖以銅鈴控屍,毀去了大半陣法。

  但到底還是有幾具行屍殘存。

  行屍殘存,便意味着,留下了陣法的痕迹。

  張全皺眉,他記得那人的叮囑:
  “這個陣法,不能被任何人發現,一旦被發現,要麽殺人滅口,要麽毀屍滅迹!”

  那人說這話時,一改常态,神情嚴肅得可怕。

  張全沉思片刻,忽而輕笑一聲。

  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幾具僵屍,幾副殘缺的陣法,估計也看不出什麽……”

  陣法是很難學的。

  而這煉屍的陣法,更是艱深晦澀,匪夷所思,超脫常規的陣理。

  就算是陣師,也根本沒什麽人能學會。

  那小鬼年紀輕輕,還是煉氣,能看明白才怪。

  張全嗤笑一聲,不以爲意。

  忽然山風吹過,吹動溪水,水中折射的日光,熠熠生輝。

  墨畫那通明且深邃的目光,自張全腦海中一閃而過。

  張全心中一悸,皺緊眉頭,喃喃道:

  “應該……看不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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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滅迹
  礦山的事,由道廷司收尾。

  清理礦山,處理行屍,查繳棺木,後續追查,這些事都由司徒芳負責。

  看着現場一片狼藉的樣子,司徒芳也暗暗吃驚。

  這麽多僵屍都能制伏,還能打得張全落荒而逃……

  要知道,張全可是築基修士啊。

  現在看來,還是入了魔道,煉了鐵屍的屍修,危害很大,而且相當棘手……

  盡管如此,還是被打得底牌盡出,狼狽而逃。

  墨畫這幾個小修士的能耐,比她想的,要大得很多。

  随即司徒芳又有些無奈。

  他們是道廷司,但追查張全的事,墨畫幾人卻總先行一步,他們隻能善善後,收收尾。

  如今道廷司的修士就在收尾。

  墨畫則背着小手,左逛逛,右晃晃,指指這個,看看那個,俨然一個“小典司”的模樣。

  司徒芳看着,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過了一會,墨畫晃了過來,司徒芳便想說他幾句。

  南嶽城的道廷司,不是專門用來擦屁股的!

  但沒等她說出口,墨畫見機不對,立馬甜甜地喊了一聲“司徒姐姐”,然後一臉真誠道:

  “幸虧有你們,幫了大忙了!”

  說完,他又拍了拍小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這麽多僵屍,可吓壞我了。”

  司徒芳神情複雜,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這哪點像吓壞了的樣子?
  剛剛盯着僵屍身上的陣法看,小臉比誰都興奮。

  司徒芳又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

  墨畫見她不生氣了,立馬轉移話題,問道:

  “司徒姐姐,這事是不是挺嚴重的?”

  司徒芳微怔,神色也漸漸凝重,點了點頭道:
  “很嚴重。”

  随後她看了眼滿地的棺材和行屍,不由歎道:
  “而且看樣子,是越來越嚴重了……”

  礦修失蹤,地痞殺人,張全買屍,現在更是行魔道之事,大肆煉屍……

  司徒芳神色漸漸凝重。

  她也猜到了,眼前的這些,很可能隻是冰山一角。

  隻是冰山一角,就死了這麽多人,煉了這麽多屍。

  那整座冰山呢?

  又該死多少人,煉多少屍?
  司徒芳光是想着,都隐隐覺着心悸。

  這有可能是南嶽城數百年,乃至近千年來,最大的一宗案件了。

  墨畫目光微閃,問道:
  “這件事,南嶽城的掌司,有說什麽嗎?”

  司徒芳微滞,搖了搖頭,神色複雜道:

  “掌司什麽都沒說,估計是想息事甯人,畢竟事情一旦鬧大,他是要擔責任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麽嚴重的事,也能化小化了麽……

  墨畫“啧”了一聲,悄悄道:
  “他是不是貪污腐敗了啊……”

  司徒芳微微瞪了墨畫一眼,“不要說得這麽直白。”

  墨畫便委婉了點,“他是不是‘禮尚往來,盛情難卻’了?”

  司徒芳愣了片刻,“這都是誰教你的說辭?”

  “張叔叔……”

  司徒芳一言難盡,“他就不能教你點好的……”

  好的也教了。

  墨畫的身法逝水步,就是張瀾教的。

  但這件事,張瀾不讓墨畫說,墨畫爲了替張瀾隐瞞,就隻能點頭道:
  “是沒教我什麽好東西!”

  司徒芳默默記在心裏,打算回去,找張家的幾個叔伯告狀。

  說張瀾口無遮攔,在外面教壞孩子。

  墨畫不知司徒芳的心思,又問道:
  “司徒姐姐,南嶽城的掌司,是個什麽樣的人?”

  “什麽樣的人?”司徒芳微怔。

  “就是……”墨畫想了幾個詞,“陰不陰險,狡不狡猾,貪不貪婪,城府深不深,心性壞不壞……”

  “你這裏,也沒一個好詞啊……”

  “我感覺他不像好人,就沒用好詞。”

  司徒芳無奈,想了想,還是覺得告訴墨畫比較好:
  “南嶽城的掌司,姓錢……”

  “錢?”

  “嗯。”司徒芳點了點頭,“剛好也姓錢,不過跟你們通仙城的錢家,應該沒什麽姻親。”

  “掌司他……”

  司徒芳猶豫了下,壓低聲音道:
  “也不能說壞,隻是貪财,而且好色,貪圖享樂,對道廷司的事務,并不上心……”

  墨畫大概明白了,“就是無能呗。”

  “也不能說無能……”   
  “那就是隻有斂财享樂的能力?”

  司徒芳點了點頭,“差不多。”

  墨畫想了想,又道:“這樣的話,那你們掌司,應該也收了陸家不少靈石吧……”

  司徒芳搖了搖頭,“我沒證據,不能亂說。但按常理來說,他不可能沒收過。”

  墨畫颔首,心裏琢磨着什麽。

  司徒芳有些好奇,“你問這個做什麽?”

  墨畫眼睛一轉,笑眯眯道:“沒什麽。”

  司徒芳猜不透墨畫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忍不住揉了揉墨畫的頭發,沒好氣道:
  “你不是怕僵屍麽,趕緊回去。”

  “嗯嗯。”

  墨畫笑着跟司徒芳道别,便離開了。

  墨畫離開後,沒有回去,而是走到礦山另一頭,坐在一個大石頭上,不知等着什麽。

  一盞茶的功夫後,白子勝趕着大白,拖着一輛馬車過來了。

  這個馬車是新的,比較簡陋,是修士運貨,裝載儲物箱用的。

  墨畫招了招手,馬車停下,白子勝問道:
  “沒被發現吧?”

  “嗯。”

  墨畫點頭,然後跑到大石頭後面,解開隐匿陣,露出了陣法隐藏下的兩副棺木。

  這兩副棺木裏,各藏着幾具行屍。

  這些行屍,胸口的陣法相對完好。

  墨畫要将它們運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這件事要掩人耳目,既不能讓道廷司知道,也不能讓其他修士知曉,防止有心人猜到他們的意圖。

  雖然有可能是多此一舉,但做事謹慎周密些,總不會出錯。

  白子勝将棺木擡到馬車上。

  墨畫畫上隐匿陣,棺木便消失不見了,也不會被他人發現。

  但大白卻不樂意了。

  僵屍棺木,這等污穢的東西,大白很不情願拉。

  墨畫哄了好久,又薅了些靈草喂大白,它看在墨畫和靈草的面子上,這才勉強同意。

  于是白子勝趕車,墨畫和白子曦坐在車裏,看着棺木。

  三人便瞞着他人,将棺材和僵屍偷偷拉走了。

  進城的時候,遭執司盤查。

  墨畫與那執司面熟,打了個招呼,又塞給他兩枚靈石,讓他拿去喝酒。

  那執司潦草看一眼,便客客氣氣地放行了。

  馬車進了洞府,墨畫找了一個安靜的,偏僻的,陰涼的廂房,在四周畫上隐匿、防禦、控制的陣法後,這才将棺木安置其中。

  “要不要和師父說一聲?”白子勝悄悄問道。

  墨畫想了下,點頭道:“要的!”

  他們做的這些事,莊先生肯定知道。

  但知道歸知道,他們也要本本分分地,先告知莊先生。

  尊師重道,是弟子的本分。

  墨畫去找莊先生。

  不待墨畫開口,莊先生就擺了擺手,“好好研究研究,事後處理得幹淨些,這種污穢的東西,不要久留。”

  墨畫眼睛一亮,“是,師父!”

  莊先生果然知道。

  但墨畫也沒急着去研究,他要先做些準備,再多加固下陣法,以免出現疏漏,讓僵屍跑了出來,髒了院子,擾了莊先生的清淨。

  誰知還沒等墨畫準備好,次日司徒芳便找上門來,神色愧疚,似乎有什麽事,難以啓齒。

  墨畫疑惑道:
  “司徒姐姐,發生什麽了?”

  司徒芳有些過意不去,猶豫片刻,這才開口道:

  “都沒了……”

  墨畫一怔,“什麽都沒了?”

  “僵屍、棺木,還有現場一切證據,全都沒了……”

  司徒芳咬牙道。

  墨畫皺眉,“發生了什麽?”

  司徒芳目光微寒,“掌司……他以僵屍污穢,恐引屍變,遺禍四方爲由,将所有的僵屍,全都燒了,棺木也盡皆焚毀,一切證據,付之一炬……”

  “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什麽都沒留下。”

  司徒芳聲音沙啞,有着深深的自責。

  墨畫目光微動。

  道廷司的掌司麽……

  他拍了拍司徒芳的肩膀,小大人一樣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寬慰道: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些波折,也是難免的。人要向前看,那些僵屍什麽的,沒了就沒了吧……”

  反正我都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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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煉屍
  司徒芳哭笑不得,“這話又是誰教你的?”

  “俞長老!”

  “通仙城獵妖行的俞長老?”

  “嗯。”墨畫點頭。

  司徒芳歎了口氣,贊同道:
  “俞長老這話說得不錯,你以後多聽俞長老的話,别聽你張叔叔的。”

  墨畫表面點頭,心裏卻腹诽道:
  “那是你沒聽過俞長老罵人,不然就不會這麽說了……”

  司徒芳沒怎麽接觸過俞長老,不知道俞長老究竟是個什麽樣的長老。

  估計她還以爲,俞長老是那種德高望重,言語“和善可親”的前輩……

  墨畫心裏搖了搖頭,又道:
  “僵屍燒就燒了吧,張全作惡多端,肯定還會有其他線索,再找找就是。”

  “不過這也不是壞事,”墨畫轉念又道:
  “至少這下知道了,掌司的屁股是歪的了,下次也好提防些。”

  “嗯。”

  司徒芳點頭,心情也好了些。

  她昨日忙了一天,很是疲憊,隻不過休息了一個時辰,稍微懈怠了點,掌司就暗施手腳,讓一切都付之一炬,她全都白忙活了……

  司徒芳心中焦躁,又自責,還有對墨畫的愧疚。

  卻沒想到墨畫并不介意,反而安慰起她來。

  真是個好孩子啊……

  司徒芳鄭重道:

  “這次是我失職,算是我欠你一份人情,下次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墨畫笑眯眯道:“好!”

  把司徒芳哄走後,白子勝和白子曦便冒出頭來,他們剛剛一直在旁邊偷聽。

  白子勝問道:
  “我們留了幾具僵屍,要不要告訴司徒姐姐?”

  “先不說吧。”

  “爲什麽?她跟我們是一夥的吧。”白子勝不解。

  墨畫爲司徒芳考慮道:
  “讓司徒姐姐幫忙善後就好了,她畢竟隻是煉氣,張全可是築基,還是屍修,正面動起手來,司徒姐姐是很危險的。”

  白子勝想了想,道:“也對。”

  白子曦也點了點頭。

  三人卻沒想到,他們三個自己,也都還隻是煉氣……

  僵屍的事,暫時告一段落。

  道廷司毀屍滅迹,沒了線索,也就沒了進展,無法追查。

  看似是個大事,但明面上,又不了了之了。

  隻是沒人知道,墨畫還偷偷藏了幾具僵屍,更沒人知道,墨畫藏着僵屍,是爲了做什麽……

  小廂房内。

  墨畫面前擺着兩具棺木。

  棺木之中,有墨畫偷來的幾具僵屍。

  周圍被墨畫畫滿了陣法。

  有隔音陣,有封氣陣,有固土陣,有地火陣,有土牢陣,有木縛陣……

  白子勝看了看四周,不由問道:
  “陣法是不是有點多了……”

  墨畫小臉嚴肅道:“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做事一定要周密,不能有一點閃失……”

  白子勝又看了眼周圍的陣法,有些無語。

  你這也太“周密”了……

  畫得跟個盤絲洞一樣……

  墨畫如今神識十二紋,陣法水準遠超一品。

  這些随手畫來的一品陣法,不要錢一樣,一層套了一層,畫了好多……

  白子勝覺得墨畫單純就是手癢,想畫陣法玩玩。

  墨畫仍有些意猶未盡。

  他又将陣法檢查了一遍,發現四周還有空白,就又在空白的角落,補上了幾道陣法,将整個廂房,填得滿滿的。

  這下看起來就舒服了……

  墨畫點了點頭,然後開始“開棺驗屍”。

  白子勝打開棺材,裏面幾具僵屍直挺挺地躺着,一點動靜沒有。

  墨畫對僵屍的習性不太了解,便問白子曦:
  “小師姐,這僵屍不會動的麽?”

  白子曦道:“僵屍也分很多種,有些是自然屍變,有些是人爲煉屍……”

  “怨氣積蓄,陰氣彙聚,穢氣浸體,長年累月之下,就會自然屍變。”

  “自然屍變的僵屍兇戾,貪食血肉,會一直殺人,吃人,乃至其他活的生物。”

  “人爲煉制的僵屍,實力會弱些,需要修士以邪器操控,若是無人操控,大多就會在棺中沉眠,蘊養屍氣,最多有些本能的小動作……”

  “但人爲煉制的僵屍,如果失控的話,也就和自然屍變的僵屍一樣了,受血氣吸引,殺人吃人……”

  “哦哦。”墨畫連連點頭,又指了指棺材問道:

  “那這幾具,沒失控吧?”

  “失控了。”白子曦道。

  墨畫一驚,“它們失控了?”

  白子曦點頭道:“失控了,但這些低級行屍太弱,又耗盡了屍氣,即便失控,也動彈不得了,除非……”

  “除非給它們喂血?”墨畫道。

  “嗯,有血氣的東西都行。”

  “喂了之後呢?”

  白子曦目光微閃,“它們就會自己活過來,一直不停地找血肉進食……”

  墨畫皺眉,“還是很危險的……”

  随即他想起什麽,又弱弱問道:
  “那假如,被僵屍咬了,會變成僵屍麽?”

  “有可能會。”

  “爲什麽是可能呢?”

  白子曦道:“僵屍身上,帶有屍毒。”   
  墨畫皺眉,“屍毒?”

  白子曦豎起小小的食指,解釋道:

  “所謂毒,本質上是‘屍氣’,與靈氣類似,但又秉性邪異。”

  白子曦看着墨畫,又道:“這類屍氣,形成屍毒,會污穢尋常修士的血氣,使修士屍變。”

  “屍毒少,或是屍毒弱,隻會變一點。”

  “一旦屍毒太強,或者侵入心脈,那修士也就會變成僵屍了。”

  随即她又叮囑墨畫,“你不能被僵屍咬哦,你體弱,血氣也弱,中了屍毒,傷勢也會更重些。”

  “嗯嗯。”

  墨畫連連點頭。

  随即他又心裏琢磨着,要想個辦法,克制一下僵屍,不讓自己被僵屍咬,以免到時候遇到危險,手忙腳亂。

  不過這個先不急。

  “那人爲煉屍,是怎麽煉的呢?”墨畫想了下,又問道。

  “需要血食,需要穢物,需要一些邪異的草藥,還需要煉屍棺,又或者叫養屍棺。”

  “具體怎麽煉,我沒煉過,我不知道。”

  白子曦聲音清脆道。

  一般世家弟子,是不允許接觸邪道和魔道的知識的,以免生了邪念,壞了心性。

  直到年歲漸長,要外出遊曆或是求學時,這才會由家中前輩耳提面命,告知一些邪魔手段,讓他們注意提防,以免遭了邪魔奸計,死無葬身之地。

  這些知識,白家應該也不會教。

  白子曦知道這些,估計就是功課太好,修道學識豐富,涉獵太廣泛了。

  墨畫看着白子曦,仿佛看着一本優雅而精緻的“修道百科全書”,不由佩服地誇贊道:

  “小師姐,你知道的真多!”

  白子曦神情還是淡淡的,唯有一雙晶瑩的眼睛,透着幾分小小的得意。

  白子勝撇了撇嘴,“馬屁精。”

  “那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

  白子勝嗫嚅道。

  子曦天賦高,記性好,修行認真,學識廣泛。

  修道學識上,自己的确比不過子曦。

  墨畫拍了拍白子勝的肩膀,也點頭誇獎道:
  “人貴有自知之明……”

  白子勝半天才回過味來,又忍不住撓了撓墨畫的小腦袋。

  知道了煉屍的原理,墨畫就開始研究陣法了。

  首先是棺木。

  這種棺,叫煉屍棺,也叫養屍棺。

  集煉屍、藏屍、養屍于一體,算是一種邪道的靈器。

  每個僵屍,都有一具棺材。

  級别不同,棺材的品質也不同。

  僵屍分行屍、鐵屍、銅屍、金屍等,對應的棺材質地,也有木質、鐵質、銅質、和金質。

  什麽品階的屍,用什麽級别的棺。

  墨畫不由心中吐槽。

  人活着,要分上下尊卑,死後成屍,棺材也要分個金銀銅鐵。

  真是死講究。

  張全是開壽材店的。

  這些棺木,應該都是他自己煉制的。

  但棺木上面的陣法,卻絕不是他自己畫的。

  張全不是陣師,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墨畫研究了下棺木上面的陣法,皺起了眉頭。

  棺木上的并非絕陣,而是一般的土系邪陣。

  陣法内核,是一種土系陣法,隻不過形式邪異,墨水是人血,加了白骨粉,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腥穢之物。

  陣媒是鑲嵌在棺木中的骨片。

  陣眼是一顆腐臭的心髒,像是煉制過的,又像是腌制過的,其中血氣、穢氣和靈氣雜糅,爲煉屍陣法,提供運轉之力。

  這副陣法,看着血腥可怖,但内在的陣法原理,有些粗陋。

  墨畫不大看得上眼。

  真正讓墨畫在意的,是僵屍心脈處的陣法。

  如果他所料不差,這道陣法,是真正的絕陣。

  墨畫喊了聲:“小師兄。”

  白子勝點了點頭,然後皺着眉頭,忍着惡心,取出匕首,一點點削開行屍胸口的表皮,露出融于血肉之中的陣法。

  墨畫則一邊看,一邊在紙上記。

  同時放開神識,進行衍算,推演陣紋。

  這個過程緩慢,且容易出錯。

  一旦出錯,就要重來。

  墨畫整整花了一天時間,将幾具屍體都研究過了,并互相參照比較,這才試着還原出了一副完整的陣法。

  墨畫看着紙上的陣法,神色凝重。

  這道陣法,果真包含了十二道陣紋。

  是真正的一品十二紋的絕陣!
  但他卻不怎麽敢學,因爲這道十二紋絕陣,很有可能是魔道煉屍用的邪陣……

  自己總不能,學了去煉屍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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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0:08
第437章 不屑
  拿不準的事,還是不要逞強,問下莊先生比較好。

  墨畫便跑去竹室裏見莊先生。

  莊先生坐着竹椅,泡着茶,吹着過堂風,微微眯着眼,神情惬意。

  墨畫在外面等了一會,忽然一擡頭,見莊先生看着他,便眼睛一亮,跑上前去,遞上他還原出來的陣法,問道:
  “師父,這個陣法,我能學麽?”

  莊先生看都沒看,點頭道:
  “可以。”

  墨畫微怔,“這個不是邪陣麽?”

  莊先生目光微微深邃,問道:

  “你知道,邪陣與正常的陣法,有什麽不同麽?”

  墨畫皺眉想了想,老實地搖了搖頭。

  他沒學過邪陣,隻簡單看過幾副邪陣的陣紋,并不清楚二者的區别。

  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

  既然不清楚,當着莊先生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胡謅。

  “那共同之處呢?”

  莊先生又問。

  墨畫沉吟片刻,試着道:
  “無論是正經陣法,還是邪陣,陣法的基本框架是一樣的,都由陣媒、陣眼、陣樞、陣紋構成……”

  “隻不過陣法的具體構成不同,邪陣更邪異一些,手段也血腥殘忍些。”

  莊先生微微颔首,“不錯。”

  他又拿起墨畫還原出來的那副十二紋的絕陣,目光微露贊賞,指點道:

  “所以這副陣法,除去白骨陣媒,人血陣紋,人心陣眼,其他的陣理部分,的确也是天道的顯現,是正常的陣法範疇。換句話說……”

  莊先生看着墨畫。

  墨畫的眼睛漸漸明亮,接着道:
  “換句話說,這其實就是正經的絕陣,隻是被人用邪異的手段,畫了出來?”

  莊先生滿意道:“不錯。”

  墨畫又皺起眉頭,“既然是正經絕陣,爲什麽不正經地去用呢,非要走這些邪魔外道?”

  莊先生目光隐晦道:

  “因爲正經去畫,他畫不出來……”

  墨畫微怔。

  莊先生沉默片刻,歎了口氣道:
  “走正道,其實是很艱難的……”

  “世間所謂的正道修士,雖不乏沽名釣譽,道貌岸然之輩,但也有真正的道心正直堅毅之人。”

  “這類修士,其心性,手段,胸懷,都遠超常人,而其付出的努力,所受的磨砺,承受的艱難,遭受的非議,同樣異于常人。”

  “陣法也是如此。”

  “正道的陣法,越到深處,越是難學,付出十倍努力,看到的成果,往往隻有十之一二。”

  “所以很多修士,便開始去找捷徑。”

  “這個捷徑,就是邪陣。”

  “神識不夠,就一味觀想,盲目去借他人他物的神念,而不加甄别和煉化。”

  “陣法練度不夠,就在靈力親和的人皮上畫,降低陣法難度。”

  “陣樞領悟不深,就以人血爲墨,人心爲眼,強行促進陣法之力的流轉……”

  “所謂的邪陣,與常規陣法,秉承的陣理,其實是一樣的。”

  “隻不過,有的修士不想去思,不想去學,不想去練,不想去參悟,便用了取巧的方式,以人的性命血肉爲陣法形骸和樞紐,去畫出原本自己無法畫出的陣法……”

  莊先生說完,看着墨畫,語重心長道:

  “所以我之前,不将邪陣的陣理告訴你,就是讓你能耐心去學陣法,一遍遍去練,不要急躁,不要想着走捷徑。”

  “伱天賦很好,悟性也高,一旦想着走捷徑,學了邪陣,堕入魔道,陣法的水準很可能突飛猛進,一日千裏。”

  “但這樣一來,嘗到了甜頭,就不會再去苦練陣法了,也無法窺見真正的大道。”

  “學邪陣是揠苗助長,不可能長久的。”

  “在真正領悟天道的陣師面前,所謂的邪陣師,不過是投機取巧的宵小之輩……”

  “所謂的邪陣,也隻是血氣污穢,徒有其表的赝品陣法,邪不壓正,不堪一擊!”

  莊先生目光漸漸鋒利,整個人也如同一柄藏鋒的仙劍,隐隐散出驚人的氣勢。

  “你要記住,我輩修士,不入邪魔外道,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墨畫心神俱震,欽佩不已。

  不入魔道,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莊先生的這句話,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中。

  又仿佛有人以劍,将這句話,刻在了他的道心之上。

  墨畫的目光漸漸堅定,神情也漸漸堅毅。

  他再看着手中的邪陣,就覺得心神平和了許多,縱使看的是邪魔外道的陣法,充滿詭誕與邪異,心下也一片坦然,沒了什麽顧慮。

  “師父,弟子記住了!”

  墨畫小臉鄭重地點了點頭。

  之後的幾日,墨畫開始研究這副絕陣。

  取其陣理,去其糟粕。

  隻關注陣法本身最本質的原理,而忽略其人皮陣紋,血肉陣樞,人心陣眼等投機取巧的邪魔手段。

  如此一來,陣法的難度倍增。

  一品十二紋的陣法,墨畫的神識強度,也隻是剛剛達到門檻。

  而神識,也隻是門檻。

  有了這份神識,還需要練習陣法的紋路,剖析陣法的格局,領悟陣法的原理。

  這需要大量的時間,以及大量的練習。

  這個過程,枯燥而且乏味。

  神識也會一遍遍耗盡,然後緩緩複蘇,繼而再耗盡……

  道碑還未恢複,墨畫隻能用這種辦法,靠自己的能力,多花時間,多耗心神,一遍遍練習,一點點去參悟。

  他心中記着莊先生的教誨,盡管進度緩慢,但也不驕不躁。

  修行講究水滴石穿。

  練習陣法更是如此。

  每一遍練習,都是水滴,每一次思索,都是雨滴落在石上。

  隻要堅持下去,水滴便會穿石。   
  陣法的原理,也會被窺破,陣法也會被徹底洞悉和掌握。

  如此參悟了數日,墨畫也漸漸領悟到了門道,對這副明面上是“煉屍”的邪陣,有了些許的領悟。

  但這份領悟并不深刻,朦朦胧胧,像是隔着一層紗,看不真切。

  “看來是練習得還不夠,思考得不夠多,體悟也不夠深……”

  墨畫心中歎道。

  就在他以爲要多花些時間的時候。

  識海中忽而顫動,道碑漸漸複蘇過來。

  墨畫心中一喜,連忙将神識沉入識海。

  道碑上的灰色,漸漸褪去,那股古樸玄妙的氣息,也漸漸充盈了幾分。

  墨畫試着畫了幾副陣法,發現道碑能用了,隻是效果比以前,還是差了不少。

  畫完陣法再抹去,隻能回溯一半的神識。

  墨畫有些遺憾。

  看來是還沒完全複蘇。

  不過這樣也能湊合着用了,至少比沒有好。

  墨畫摸了摸道碑,心疼道:
  “下次不折騰你了。”

  道碑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似乎有點脾氣,并不接受墨畫的道歉。

  有了道碑後,盡管隻是“殘缺”版的道碑,但墨畫每天練習絕陣的次數,還是直接翻了兩三倍。

  他對絕陣的參悟,也快了許多。

  又過了幾日,墨畫終于能将絕陣畫出來了。

  陣法之中,靈力化爲細絲,互相遊離,又互相呼應,彼此聚合……

  但與此同時,墨畫卻皺起了眉頭。

  不對勁……

  “這副絕陣……是殘缺的……”

  或者說,隻是整副絕陣的一部分。

  墨畫畫了出來,但還是覺得少了些什麽,靈力也能流轉,也有特殊變化,但卻相當割裂,仿佛是被遺棄的一部分。

  “怎麽會是殘缺的呢?”

  墨畫不明白。

  明明陣眼、陣樞、陣紋都是完好的。

  而且,這副絕陣到底有什麽效果?
  陣法之中的靈力,被拆分成更細微的遊絲,像是絲線,擰在一起,但每條絲線,又有特殊的流動。

  看着奇妙,又讓人摸不着頭腦……

  這陣法畫在僵屍的心脈上,又到底能有什麽用呢?
  墨畫沒想明白,想着集思廣益,就去問了白子勝和白子曦。

  白子曦微微皺眉道:

  “可能,是控屍用的……”

  “控屍?”

  墨畫疑惑道,“煉屍的修士,有自己的控屍法吧,爲什麽要用到絕陣呢?”

  如果非要絕陣,才能控屍,那這世間,根本沒多少屍修,也根本沒幾個修士能煉屍。

  畢竟會絕陣的陣師寥寥無幾。

  而煉屍控屍,卻是魔道一個較爲顯赫的流派。

  煉屍的屍修,在魔道中,并不算少見。

  白子曦想了想道:“控屍容易,但數量有問題。”

  “數量?”墨畫微怔。

  白子勝卻想起來了,點頭道:

  “對的,一般屍修,是控制不了這麽多僵屍的。”

  “幾十具僵屍,那個張全控制得遊刃有餘,的确有些蹊跷,而且他還可能煉了更多的僵屍,這就不對了……”

  墨畫恍然。

  如果一個屍修,能控這麽多僵屍,那依仗“屍海”戰術,其他同階修士,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這明顯有些強得過分了。

  白子曦道:“一般屍修,控制的僵屍,少則數具,多則十多具,不可能控制幾十具這麽多。”

  墨畫目光微微凝起。

  這麽說來,張全有可能是仗着絕陣,才能控制這麽多僵屍。

  另一部分絕陣在哪呢?
  墨畫沉思片刻,忽而眼睛一亮:
  “那個銅鈴?”

  白子曦和白子勝也都微微點頭。

  張全以銅鈴控屍,如果絕陣有殘缺的話,大概率另一部分的陣法,就畫在銅鈴之中。

  至于這副陣法,究竟是什麽原理,要等墨畫找全陣法,研究研究才能知道。

  “看來,還是要找到張全……”

  墨畫點點頭,口中喃喃道。

  與此同時,他還有另一個疑惑。

  控屍的這副絕陣,一品十二紋,會不會就是……那副小靈隐宗的靈樞陣?
  墨畫皺眉,仔細思索。

  一品十二紋的陣法,超出限度,極其稀少。

  一個小荒州界,應該沒那麽巧,會有兩副一品十二紋的絕陣。

  而且靈樞陣,靈樞,靈力樞紐……

  也很像是控屍的效果。

  如果這副陣法,真的就是靈樞陣,那又是誰畫的呢?

  誰能掌握絕陣,并且會替張全畫來控屍呢?

  畫陣的這人,莫非是小靈隐宗的那個叛徒?

  又或者……是嚴教習呢?

  墨畫心中一凜,神色複雜起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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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0:26
第438章 藏身
  小靈隐宗的叛徒欺師滅祖,很有可能堕入魔道,替人煉屍。

  而嚴教習……假如他複仇心切,不擇手段,也是可能行差踏錯的。

  墨畫歎了口氣,很爲嚴教習擔心。

  他希望嚴教習安然無恙,同時也希望嚴教習不要一時執念,誤入歧途,做出什麽壞事來。

  嚴教習爲人正直不假,但再正直的人,也難免有一時激憤,不擇手段的時候。

  白子勝問道:“我們要去找張全麽?”

  墨畫點頭,“要去的。”

  現在所有的線索,都在張全身上。

  礦修之死、煉屍之法、藏屍之處、絕陣的完整陣圖,還有嚴教習的下落。

  這些估計都與張全有關。

  白子勝眼睛一亮,摩拳擦掌,“那早點去,我想把他宰了!”

  這幾天一想到張全煉屍的所作所爲,他就來氣。

  白子勝特意學了幾招道法,準備拿張全練手。

  随即他又有些擔憂:

  “過了這麽多天,我們還能找到他麽?”

  “不好說,但線索還是有的。”

  墨畫點頭,而後取出了司南子母羅盤。

  羅盤上,原本的三個亮點,如今還剩一個。

  這也就說明,還有一根司南子針,留在了張全的身上。

  有可能是這根針藏得隐蔽,張全并未發現。

  還有可能,就是他發現了,但卻故意留着,就是引誘墨畫前去,想設計埋伏。

  無論如何,墨畫總要去看看的。

  他将僵屍放回棺木,又在棺木上畫了金鎖陣和寒冰陣,爲的是鎖住棺材,同時以寒冰陣冷藏行屍。

  以防行屍逃走或腐壞。

  次日清晨,墨畫便喊上白子勝和白子曦,三人出了通仙城,在無人之處,隐匿起身形,而後施展身法,向南嶽城西面的一大片荒山趕去。

  墨畫看過南嶽城的輿圖。

  司南母陣羅盤上的光點,對應的方位,就是城西的荒山。

  這些荒山,與礦山相似,但其中無礦可挖,也沒有其他物産,所以修士罕至,一片荒涼。

  山間草木低矮,多呈淡綠色或灰褐色。

  裸露的山岩幹澀發白。

  荒草紮根在岩縫中。

  偶爾會有不知名的妖獸,不知從何處,傳出怪異的叫聲,在空蕩的山間回蕩。

  墨畫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盯着司南羅盤。

  白子勝和白子曦也湊頭看去。

  羅盤上的光點,行迹非常可疑,一直在山間盤桓,忽東忽西,像是在躲着什麽,又像是在刻意藏匿,毫無規律可言。

  這個張全在做什麽?
  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搞不懂。

  “是不是有詐?”白子勝道。

  “有詐的話,應該會停下來,設個埋伏吧,亂跑有什麽用呢?”

  “也對……”白子勝點頭,随即又猜測道:
  “會不會,是他發現了,取下了那根針,然後紮在了山豬之類的妖獸身上?”

  墨畫摸了摸下巴,“有可能……”

  白子勝道:“我們去看看吧,如果是張全,就抓起來,如果是山豬,就看看它吃肉還是吃草……”

  墨畫一怔,“吃肉吃草有什麽關系?”

  “吃肉的話,那就宰了,不用再管;吃草的話,宰了之後要帶回去,我想吃豬肉了……”

  白子勝一臉期待地看着墨畫。

  白子曦微微歎了口氣。

  墨畫的神情也一言難盡,“我不會做給你吃的。”

  白子勝振振有詞道:

  “我其實無所謂,主要是孝敬師父……”

  “我殺豬,你炖肉,然後拿給師父嘗,但師父肯定吃不完,我作爲弟子,自然要替師父分憂……”

  白子勝的算盤打得哐哐響。

  墨畫道:“你不會自己做麽?”

  “你做是孝敬師父,我做就是毒害師父了……”

  白子勝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行吧……”

  墨畫點了點頭。

  南嶽城的夥食,的确一般,這些時日,莊先生吃的也不多。

  白子勝大喜,連忙道:
  “那我們趕緊出發。”

  三人隐着身,對照着司南羅盤,尋找亮點的方位。

  很快,在一處山丘坡下的灌木中,他們找到了那個亮點的位置。

  灌木中藏着的是張全,而不是山豬。

  看來那根陣還在張全身上,而沒有紮在豬身上。

  白子勝有些慶幸,但又有些遺憾。

  張全蹲在灌木中,目光四處逡巡,似乎是在警惕什麽。

  墨畫三人便隐着身,遠遠地看着。

  過了一會,張全又蹑手蹑腳,鑽進了樹林,而後東拐西拐,消失不見了。

  墨畫看了眼羅盤,指了個方向。

  白子勝和白子曦跟着他,來到了另一處山頭,往下看去時,發現張全從一個洞口鑽了出來,又四處警惕地看了一眼,然後在原地留下了一處陣法。

  隔得比較遠,墨畫看不到什麽陣法。   
  但根據陣法靈力衍算,似乎是一個陷阱類的陣法,一品七八紋這樣,雖然隐晦,但品階不高。

  張全布下陣法,然後沿着山路走下去。

  走了一段時間,又繞到小路,又鑽進樹林,又找了山洞,又布下陣法……

  循環往複,不知疲憊,且不知所謂。

  墨畫皺眉,“他在幹什麽……”

  白子勝想了想,“似乎是在提防什麽,估計是怕人跟蹤。”

  “提防誰啊?”

  墨畫不明白。

  白子勝和白子曦略作思索,而後都默默看了他一眼。

  墨畫一怔,“我?”

  白子曦道:“你會隐匿,他估計是怕你隐身跟着他。”

  墨畫啧啧道:“戒心好重。”

  而另一邊,張全卻心亂如麻。

  “爲什麽,爲什麽沒有?”

  這些時日,他隐隐約約,覺得有什麽不對。

  似乎是被什麽盯着。

  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人的掌握之中。

  可他将周身翻了個遍,都沒找到什麽可疑之處。

  張全百思不得其解。

  但常年在陰暗中行走的直覺,不會騙自己。

  一定是有人在跟蹤自己!
  可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蹤自己?

  張全想了片刻,便有了答案:

  是那個小鬼!
  那個擅長隐匿,連築基的神識都無法窺破的小鬼!
  在自己認識的修士中,隻有他能用這種隐蔽的手段,不露痕迹,又如跗骨之蛆般跟着自己。

  “真是陰魂不散!”

  張全暗罵道。

  不能被那小鬼跟着!

  張全放開神識,可無論如何,都沒有找到任何修士的蹤迹——因爲一開始,的确沒人跟蹤他。

  但他心中仍舊不安,于是想盡各種辦法,在山洞樹林裏繞來繞去。

  又放下陣法,試探有沒有人跟他。

  可陣法完好無損,根本無人觸動。

  張全困惑不解。

  到底是自己猜錯了,還是那個小鬼,手段太陰險,讓自己發現不了?
  ……

  墨畫卻也皺起了眉頭。

  白子勝問:“你是不是又想什麽壞點子了?”

  “我才不想壞點子!”

  白子勝輕哼道:“騙别人就行了,師兄你也騙?”

  墨畫沒理他,而是疑惑道:
  “這個張全,有點太警惕了。”

  白子勝琢磨了一下,緩緩道:
  “他吃了這麽多苦頭,弄得這麽狼狽,警惕點也無可厚非吧。”

  “警惕是沒錯,但他警惕得有些過頭了。”

  白子勝看了眼張全,隔得比較遠,看不清神情,但見他動作,也覺得太過鬼祟。

  白子曦目光微凝,“是怕被發現什麽?”

  墨畫微微點頭,而後擡頭向四處看去。

  四周荒山連綿,一眼望不到邊。

  這種地方,看着荒涼,但又群山遮掩,讓人看不透底細。

  “害怕被發現什麽呢?”

  墨畫三人皺眉沉思,忽而一齊擡頭,目光一亮,都想明白了。

  “是他煉屍藏屍的地方!”

  墨畫道:“我們悄悄跟着,不打草驚蛇。”

  白子勝和白子曦都點了點頭。

  三人就這樣盯着張全,想讓張全帶路,他們順藤摸瓜,找到張全的屍巢。

  但張全的耐心,比他們想得更離譜。

  又足足過了三四日,他還是在山裏晃蕩着,東鑽西竄,不停以陣法、路标之類的東西試探。

  墨畫看着都覺得煩,張全依舊做得一絲不苟。

  “這個張全,也太能苟了……”

  白子勝吐槽道。

  而且看樣子,他還能“苟”很久。

  墨畫卻目光微沉。

  張全越是謹慎,卻說明他煉屍和藏屍的地方,藏着大秘密,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疏忽。

  所以他才一點風險,都不敢冒。

  但凡有一絲顧慮,都要徹底排除。

  墨畫沉思片刻,便道:

  “不跟了!”

  白子勝微怔,“爲什麽不跟了?”

  墨畫看了眼遠處的荒山,小小眉毛一挑,道:
  “都到門口了,我們自己找就行,不需要他帶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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