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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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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6 20:48:21
第420章 殺計

  夜色漆黑,月色凄冷。

  南嶽城外,一行修士鬼鬼祟祟地向礦山走去。

  而他們的身後,三個隐匿着身形的小修士,也偷偷摸摸地跟着。

  一路無話,沒過多久,王來等人就來到了礦山外。

  礦山夜晚不開工,外圍被幾道大鐵門鎖住。

  王來貼着鐵門,向右走了二十步,蹲下身子,在夜色中以手摸索着,不多時,便打開了一處低矮的暗門。

  老于頭和王二三人面面相觑。

  他們常年挖礦,竟不知這礦山外面,還有這樣一處暗門。

  “走。”

  王來低聲道,而後壓低身子,帶頭從暗門進了礦山。

  老于頭有些遲疑。

  有幾個地痞在後面推了一下老于頭。

  富貴險中求。

  老于頭咬了咬牙,也跟着王來一樣,低身鑽進了礦山。

  王來一行人都進了礦山,最後一個地痞,将暗門關上了。

  墨畫三人也來到了暗門前,發現暗門不僅被關上,還被鐵鏈纏住了,鐵鏈上還有一副鐵鎖。

  白子勝問道:“要我劈開麽?”

  墨畫搖頭,“動靜太大了。”

  “那怎麽進去?”

  墨畫指了指那道鎖,“這鎖上面有陣法。”

  “你能解開麽?”

  墨畫小小眉毛一挑:
  “這種小鎖,再解不開,我就不配當一品陣師了……”

  白子勝嘀咕道:“不是所有一品陣師,都會解陣的……”

  白子曦則豎起白皙的小手指,“噓”了一聲,讓他們别說話了,而後對墨畫道:

  “你快解。”

  “嗯。”

  墨畫點頭,取出筆墨,心中稍加衍算,便洞悉了鎖上的陣法。

  一品七紋的鐵鎖陣。

  墨畫随意勾了幾道陣紋,鐵鎖之上,光芒閃過而後又消退,“咯吱”一聲,便打開了。

  手法娴熟,仿佛拿自家鑰匙,開自己鎖一般輕松。

  白子勝有些驚歎。

  墨畫有點小小的得意,而後小心翼翼,想将暗門推開,但推了幾下,都沒推動……

  這暗門有點重,不是煉體修士,不太好推。

  墨畫看了眼白子勝。

  白子勝明白了,伸手輕輕一推,便将暗門推開了,而後沖着墨畫得意地笑了笑。

  墨畫搖了搖頭,剛想進去,便被白子勝攔住。

  “我先進去。”白子勝道。

  墨畫不是體修,肉身是短闆,先進去的話,遇到危險,就麻煩了。

  墨畫微怔,明白了白子勝的心思,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雖然他事先已經用神識掃過,發現暗門後面沒危險,不過小師兄的好意,他還是心領了。

  白子勝先從暗門鑽了進去,片刻後低聲道:

  “沒危險,都進來吧。”

  于是墨畫和白子曦,也都依次進了暗門。

  暗門後面,就是礦山。

  這是墨畫第二次進礦山。

  第一次來,是白天,很多礦修在挖礦。

  礦山炎熱而又嘈雜。

  此時卻是晚上,礦山上杳無一人。

  漆黑夜色罩下來,整座礦山,顯得詭異而死寂。

  觸目所及,隻有崎岖的亂石,和黢黑的礦井。

  王來等人,也不見了身影。

  白子勝問道:“怎麽辦?”

  墨畫神識放開,而後指向一條路,開口道:“走這邊。”

  于是三人,又開啓隐匿陣,遮掩着行迹,悄悄往礦井走去。

  漆黑的礦井中,王來帶頭走着。

  老于頭、王二和唐五走在中間。

  後面還有三個地痞跟着。

  夜晚的礦井,潮濕又陰森,死寂的洞穴中,唯有幾人淩亂的腳步聲回響着,偶爾還有水滴下來的聲音,似遠似近,讓人心中不安。

  唐五問道:“王大哥,哪裏有礦?”

  王來道:“你跟着我走就是。”

  王來背對着他們走着,聲音聽不出喜怒,在礦井中回響,有一絲說不出的叵測。

  身後的王二,察覺到有些違和,便小心問道:
  “王大哥,你是不是,經常來偷礦?”

  “我也是第一次。”

  “可這條路,你看起來好熟……”

  王來微滞,片刻後才緩緩道:

  “我事先踩過點,買通了陸家修士,留了暗門,所以才這麽順利……”

  王二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老于頭默默走着,沒怎麽說話,但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他已經發覺有些不對了。

  王來此行太熟練了,仿佛已經來過許多次了。

  可他自己卻說,是第一次偷礦。

  這明顯不可能。

  就算踩過點,也不可能這麽熟悉。

  老于頭神色不變,但心裏已經有些後悔了,腳步便慢了幾分。

  王來察覺到了,便回過頭來,淡淡看了老于頭一眼,“就快到了,走快點。”

  就這一眼,卻讓老于頭心中咯噔一跳。

  王來的這個眼神,仿佛是看死人的眼神。

  他們想做什麽?
  老于頭後背冷汗直流。   
  可他還是隻能跟着王來他們走。

  他們往礦井深處走,越走越深,越走越死寂。

  走了幾步,王二忽然摔了一跤,低聲咒罵道:
  “這地怎麽這麽滑?”

  王來不悅道:“你小心點。”

  王二讪讪笑道:“好的,王大哥。”

  他眼神微閃,緩緩站起身子,故意落後了衆人幾步,趁王來幾人不注意,王二轉身就跑,想向礦井入口逃去。

  王來聽到急促的腳步聲,猛然回頭,神色猙獰:

  “抓住他!”

  一個大漢疾步上前,幾步便追到了王來,一把薅住他的衣領,将他扯翻在地。

  王來冷冷道:“王二,你什麽意思?”

  王二臉色有些發白:“沒……沒什麽……”

  “那你跑什麽?”

  “我沒跑。”

  王來神色漸冷。

  王二咬牙道:“你根本不是帶我們來偷礦的!”

  王來神情有些錯愕,而後冷漠道:
  “你怎麽知道的?”

  王二指着深處的礦井道:“這裏根本沒有礦,什麽都沒有!”

  話音未落,老于頭也臉色驟變,後退了幾步,就想逃走。

  可爲時已晚,王來已經抽出刀,一刀向老于頭砍去。

  老于頭年老體衰,本就不是王來的對手,更何況這一下猝不及防。

  他被王來一刀砍中肩膀,又被狠狠踢了一腳,癱倒在地,倚着冰冷的石壁,喘着粗氣。

  唐五仍有些發愣,他不明白,爲什麽王二突然間就想跑了,也不明白,爲什麽大家突然間就動手了……

  “王大哥,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話沒說完,旁邊的地痞大漢,便猛然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唐五吃痛,捂着肚子,緩緩跪下。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另一個地痞已經一棍子打在他的後腦勺上。

  這一棍夾雜靈力,勁力很足,打完之後,棍上沾了血迹,唐五則緩緩倒在了地上。

  王二目急切喊道:

  “唐五!”

  他與唐五雖不同姓,但從小一起長大,一起挖礦,關系很好。

  他适才想一個人逃跑,也隻是一時畏懼,本能地想跑,但他沒想到,王來等人,竟真的能對唐五動手。

  無冤無仇的,怎麽就下了死手?
  王二目眦欲裂,對王來怒道:

  “王賴皮,你他媽……”

  一個地痞一拳打在他的臉上,打斷了他的話,而後同樣有人,一棍子打在他的頭上。

  王二頭頂有血迹滲出,腦袋也緩緩垂了下去。

  老于頭癱倒在地,苦澀道:
  “王來,你究竟想怎樣?”

  王來聳了聳肩,“你們這些窮鬼,活着也是受苦,不如去死,少受些苦,也讓我賺些靈石花。”

  老于頭臉色一陣灰敗。

  他早就該想到的。

  王來是豺狼,想與豺狼分肉,就是與虎謀皮,根本是不可能的。

  自己不該一時貪心,信了王來的話。

  老于頭畏懼道:“放了我們吧,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王來嗤笑一聲,“你們能有什麽?全身家當,也不知值不值一枚靈石,有什麽好談的?”

  “唐五他們還年輕,你别……”

  “年輕力壯的,價錢更好。”

  有個地痞道:“大哥,時候不早了,這裏不能久待。”

  王來點了點頭,“說的是。”

  他轉過頭,看了眼老于頭,皮笑肉不笑道:

  “我跟你說了啊,富貴險中求,不遇到點兇險,哪來的富貴呢?隻不過,這個風險是你們的,富貴是我的。”

  老于頭聲音有些顫抖,“殺了我們,你究竟能有什麽好處?”

  王來一笑,“這你就别管了。”

  幾個地痞從儲物袋中取出鐵鏈,将王二和唐五都鎖住。

  王來叮囑道:“剖開心脈,殺了他們,别傷到四肢,弄破了皮。”

  而後他又看了眼老于頭,“這個老頭我來。”

  王來修爲高,手段狠,他想殺老于頭,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死到臨頭,老于頭既驚懼,又後悔。

  自己不該貪心,跟王來這種人打交道。

  随即心中又是深深的愧疚。

  礦修生活凄苦,他兒子死得早,與孫兒相依爲命。

  一旦自己死了,留下一個孤苦無依的孫子,可怎麽活啊……

  他若死了,那相依爲命的小孫子,會不會有衣服穿,會不會有一口飯吃,會不會受人欺淩,會不會在夜晚餓死在街頭……

  老于頭心中苦恨。

  既因照顧不了孫子而痛苦,又因自己貪婪而悔恨。

  他流着淚,苦苦哀求道:

  “王來,我求求你,饒我一命,求求你……我那小孫子……”

  王來根本不爲所動,右手握刀,高高揚起,嘴角流露出麻木不仁的冷笑。

  老于頭如墜冰窖,隻能眼睜睜看着,這刀砍向自己的胸口。

  他蒼老的淚水變得冰冷,目光之中,滿是絕望。

  便在此時,一道深紅的火光轉瞬閃過,照亮了漆黑的礦井。

  火光刺目,洶湧的火系靈力撲面而來。

  老于頭情不自禁閉上眼,片刻後,再睜開眼時,發現胸口完好,自己竟沒死。

  他呆滞地擡頭,就見到王來整條胳膊,都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深紅的火舌,舔舐着王來的胳膊,将他的右臂焚燒得焦黑,他右手的刀,也早就掉落在地上。

  王來受烈火灼燒之苦,半跪在地,掙紮出聲。

  老于頭麻木的心神,漸漸回轉過來。

  剛剛那是……火球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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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6 20:48:40
第421章 救人
  “什麽人?!”

  另幾個地痞目露驚恐,高聲喝道。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發現已經有個修士,近了他們的身。

  此人身形不高,但速度奇快,拳頭之上,纏着金光,隻一拳,就将一個地痞打得吐血倒地。

  另一個地痞慌亂出刀,向這道身影砍去。

  可刀至半途,小臂就被人托住。

  那人用力一擰,擰斷了地痞的小臂。

  地痞吃痛,哀叫出聲,沒等叫幾聲,又被一腳踹飛,胸口翻江倒海,一口鮮血噴出。

  剩下一個地痞大漢,修爲深厚些,勉強過了幾招,可越打越是心驚。

  這不知身份的修士,明明也是煉氣,但氣息渾厚無比,出手快而迅疾,拳法純熟,而且一看便品階不低。

  每次拳拳相交,他都感覺自己拳頭被震得發麻,裏面的手骨似乎都要粉碎。

  在對方淩厲的攻勢下,他隻能被動挨打,根本還不了手。

  而他本也支撐不了多久,勉強過這幾招,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果不其然,幾招過後,他拳骨粉碎,疼痛難忍,身形一滞,露出了破綻。

  對手一個閃身,到他的側面,拳勢由下到上,金光四溢,一拳轟斷了他的手臂。

  大汗痛苦悶哼,轉身欲走,又被這身形鬼魅的修士近身,一腳踹斷了腿。

  大漢撲通一聲倒地,疼暈了過去。

  轉瞬之間,幾個地痞之中,就隻剩下王來一人。

  此時的王來,已經撲滅了手臂的火焰,但右臂焦黑,無力低垂,顯然傷勢極重,已無法握刀。

  王來環顧四周,神色驚懼,連忙道:
  “何方修士?”

  寂靜的礦井中,無人應答。

  王來轉身便跑,可沒跑幾步,一道金色劍光亮起,倏忽飛過,刺穿了他的右腿。

  王來踉跄幾步,撞倒在地,捂着右腿哀嚎。

  他的右腿,被劍光洞穿,傷口上,還有雪白色的,火焰般的靈力,一點點地炙烤着,讓他痛苦不堪。

  不過幾個刹那,王來這幾個兇悍的地痞,就都被放倒了。

  老于頭難以置信。

  他眼神一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畏懼道:
  “不知何方高人,求……”

  他沒說完,就發現有個白皙的小手,托住了自己的手臂,将他扶了起來。

  面前三道小小的人影顯現了出來。

  礦洞昏暗,老于頭勉強看清了他們的面容,一時之間更是驚愕難言。

  輕而易舉就制伏王來幾人的,竟是三個眉清目秀,容貌不凡的小修士。

  “你,你們是……”

  墨畫揚了揚手裏的一塊青銅腰牌。

  “我們是道廷司的人。”

  這塊青銅腰牌,是在通仙城時,張瀾和周掌司特意爲他申請的。

  畢竟外出遊曆,多個身份,多個門路。

  現在這種情況,道廷司的身份剛好能用。

  老于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道廷司還能有這麽小的修士?

  不過這腰牌不像是假的的,而且他們,也沒必要騙自己這個老頭。

  老于頭納頭便拜,“多謝三位小大人。”

  墨畫不讓他拜,而是遞給了他一粒止血丹,道:
  “你先服下,調息一會。”

  而後他又跑到王二和唐五面前,一人喂了一顆丹藥。

  他剛才以神識窺視過了,這兩人隻是暈過去了,破了頭皮,識海受了些震蕩,但性命無礙。

  之後墨畫便慢悠悠地向王來走去。

  王來右臂被墨畫的火球術所傷,右腿被白子曦的劍光所傷,靠在牆角,疼得汗如雨下。

  他看向墨畫,同樣滿眼的不可思議。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栽在幾個孩子手裏。

  這幾個小鬼,到底是什麽來頭?
  他們是怎麽發現自己的,又是怎麽會出現在礦井裏的?

  他們究竟想做什麽?
  “你們……是道廷司的?”王來忍痛問道。

  墨畫點了點頭。

  “那你們,可認識……趙典司?”王來試探道。

  墨畫眉毛一挑,“你與趙典司很熟?”

  王來勉強笑了笑,“不算很熟,有一點交情。”

  “哦。”墨畫意味深長。

  王來有點看不透墨畫的來曆,更猜不透墨畫的心思,神識也無法窺視,仿佛墨畫整個人,都籠罩在迷霧之中。

  王來心裏沒底,但還是問道:

  “三位小大人,不知到這礦井裏,所爲何事?”

  墨畫似笑非笑,“你說呢?”

  王來尴尬道:“還請大人明示。”

  墨畫看着他道:“你在殺人!”

  王來神色一變,立馬喊道:

  “冤枉,小大人,冤枉!”

  他右臂灼傷,無力動彈,便舉起左手,指着老于頭道:

  “是他們,他們要偷陸家的礦,被我發現了,這才将他們制住,準備送到道廷司發落……”

  “他們這些礦修,看着老實,其實内心奸詐,貪圖小利,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您别被他們給騙了……”

  墨畫微怔。

  這王來,着實是個人才。

  不過片刻功夫,就想了一套颠倒黑白,栽贓污蔑的說辭。

  怪不得能在南嶽城混得如魚得水,也怪不得,别人都喊他“王賴皮”。

  老于頭聽着大怒,手指顫巍巍地指着王來:

  “你,你無恥!”

  無冤無仇的,明明是他要殺人滅口,卻還要倒打一耙。

  王來冷笑不語。

  墨畫笑了笑,卻道:“王賴皮。”

  王來聞言,臉色驟變,“你認識我?”

  如果不知他的底細,就不可能知道他這個诨号。

  王來細細想來,心底漸漸發涼,眼睛微眯道:
  “這麽一說,你什麽都知道了,一開始就是奔着我來的,這裏的一切,你也早就看在眼裏了?”

  “算是吧。”墨畫淡淡道。

  王來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墨畫掰着手指道:
  “你這個月,去了七次怡紅樓,劫了兩次道,打了六次人,吃了五頓白食,前天賭錢,還輸了十枚零三分靈石……”

  王來大驚失色,“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知道!”

  墨畫撇了撇嘴。

  我天天盯着你,當然什麽都知道。   
  隻不過你個蠢貨神識低微,沒發現罷了。

  這些話,墨畫自然不會說出來,隻是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讓王來更加捉摸不透。

  王來心中驚悸,“你到底要做什麽?”

  墨畫聲音清脆道: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交代。”

  王來目光一凝,“我說了,你能放過我?”

  “你說,我不殺你,而是把你押到道廷司,由道廷司發落。你不說,我現在就宰了你!”

  墨畫威脅道。

  王來冷笑,“到了道廷司,我不也還是死?”

  墨畫道:“早死晚死,還是有區别的,而且你不是認識趙典司麽,向他求情,說不定他能放過你。”

  王來目光閃爍,冷笑一聲:
  “你既然對我這麽了解,那想知道的,應該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

  “你現在既然問我,那肯定就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而我知道,那我就還有價值,所以你不會殺我!”

  王來笃定道。

  白子勝不悅道:“他還嘴硬。”

  墨畫給他最後一個機會,“你真不說?”

  王來嗤笑一聲,“打死我也不會說的。”

  墨畫道:“好!你的骨氣,我很欣賞!”

  然後墨畫抽出了千鈞棒,看了眼白子勝道:

  “揍他吧。”

  白子勝神色興奮,他早就想揍這王八蛋一頓了,但墨畫要問王來一些事情,所以他才忍着沒動手。

  此時聞言,白子勝既是開心,又有些顧慮:
  “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

  “萬一揍死了呢?”

  “揍死就揍死呗,他本來就不是好東西。”

  “不是,萬一揍死了,你不是就問不到東西了麽?”

  “沒事,随緣吧,何況那邊還有三個呢……”

  “有道理……”

  ……

  于是墨畫和白子勝說完,面帶和善的笑容,一步一步向王來走去。

  王來心底有些發涼,忍不住以手撐地,貼着冰冷的石壁,向後挪動,直到退無可退,這才顫抖道:

  “你們……别……”

  墨畫将千鈞棒高高舉起,“看看你的嘴硬,還是我的鐵棒硬!”

  然後一棒子,狠狠地砸了下去。

  白子勝也不客氣,上去拳打腳踢。

  白子曦想起王來的所作所爲,也有點生氣,便将金色的劍氣,凝成金針大小,一根一根,紮在王來的身上。

  王來咬着牙,死死支撐,“你們這群小王八蛋,我記住了……”

  “還敢放狠話?”

  墨畫眉毛一挑,揍得更狠了。

  又揍了一會,墨畫想起什麽,取出一粒丹藥,喂給了王來。

  白子勝疑惑道:“這是什麽丹?”

  墨畫道:“小還丹,吊命用的,怕把他打死了。”

  白子勝忍不住道:“你考慮得……真周到。”

  墨畫點了點頭,“應該的。”

  打了一會,眼看王來隻有出氣,沒什麽進氣了,白子勝皺眉道:
  “你這小還丹不行啊……”

  墨畫撓了撓頭,有些困惑。

  這可是馮老先生給自己的,應該是好東西,莫非自己揍得太狠了?

  白子勝便掏出了一瓶丹藥,“你試試這個,白家秘制,十全大補丹,先補血,再接着揍……”

  墨畫拿在鼻子間嗅了嗅,眼睛一亮,“這個好。”

  他取出一粒,給半死不活的王來服下。

  王來的氣色,很快好了許多,血氣也漸漸旺盛了起來。

  白子勝撸了撸袖子,道:“繼續!”

  墨畫不是體修,已經有點累了,但想了想,還是咬牙堅持道:

  “好!”

  就這樣,對着王來又是一頓胖揍。

  就連旁邊的老于頭,看得都是眼皮直跳。

  而王來,也終于支撐不住了。

  拳頭狠,鐵棒硬,金針疼。

  關鍵是,這幾個小鬼,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被打死了。

  王來再也不硬氣了,斷斷續續求饒道:

  “我……錯了,饒……饒我一命……”

  白子勝有些意猶未盡,墨畫也很是遺憾,不由道:
  “非要挨一頓揍才老實,我看你别叫‘王賴皮’,改叫‘王賤皮’得了……”

  王來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

  挨了頓揍,王來就不賴皮了。

  墨畫問什麽,他也都老老實實說了。

  這王來,的确是個慣犯。

  先找個借口,将礦修騙到礦井,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再聯系礦修的家人,向陸家索要賠償。

  殺人之後,還賺了死人錢。

  這種事,王來做了很多起,但因爲礦井本就危險,也經常有礦修失蹤,道廷司疏于職守,也懶得查,所以他才一直能逍遙法外。

  但這件事,還有一個疑點。

  因爲陸家規定,不見屍首,不賠靈石。

  所以很多時候,他們是要不到賠償的。

  王來雖然貪婪,但也不太可能,爲了一筆不确定能到手的靈石,就冒着風險去殺人。

  而且墨畫記得王來适才說過:

  “剖開心脈,殺了他們,别傷到四肢,弄破了皮……”

  殺害礦修,僞裝失蹤,對殺人手法這麽講究做什麽?
  所以這裏面肯定還有問題,王來肯定在瞞着什麽。

  王來不願說。

  墨畫目光微冷,再三逼問。

  王來發現這審問的小修士,心若有七竅,精得跟鬼一樣。

  自己但凡說一句謊話,都會被他察覺,根本就騙不了他,這才開口吐露實情:
  “有人花靈石,買礦修的屍首……”

  “我們是靠殺人賣屍……賺的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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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08:26:38
 第421章 救人
  “什麽人?!”

  另幾個地痞目露驚恐,高聲喝道。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發現已經有個修士,近了他們的身。

  此人身形不高,但速度奇快,拳頭之上,纏着金光,隻一拳,就将一個地痞打得吐血倒地。

  另一個地痞慌亂出刀,向這道身影砍去。

  可刀至半途,小臂就被人托住。

  那人用力一擰,擰斷了地痞的小臂。

  地痞吃痛,哀叫出聲,沒等叫幾聲,又被一腳踹飛,胸口翻江倒海,一口鮮血噴出。

  剩下一個地痞大漢,修爲深厚些,勉強過了幾招,可越打越是心驚。

  這不知身份的修士,明明也是煉氣,但氣息渾厚無比,出手快而迅疾,拳法純熟,而且一看便品階不低。

  每次拳拳相交,他都感覺自己拳頭被震得發麻,裏面的手骨似乎都要粉碎。

  在對方淩厲的攻勢下,他隻能被動挨打,根本還不了手。

  而他本也支撐不了多久,勉強過這幾招,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果不其然,幾招過後,他拳骨粉碎,疼痛難忍,身形一滞,露出了破綻。

  對手一個閃身,到他的側面,拳勢由下到上,金光四溢,一拳轟斷了他的手臂。

  大汗痛苦悶哼,轉身欲走,又被這身形鬼魅的修士近身,一腳踹斷了腿。

  大漢撲通一聲倒地,疼暈了過去。

  轉瞬之間,幾個地痞之中,就隻剩下王來一人。

  此時的王來,已經撲滅了手臂的火焰,但右臂焦黑,無力低垂,顯然傷勢極重,已無法握刀。

  王來環顧四周,神色驚懼,連忙道:
  “何方修士?”

  寂靜的礦井中,無人應答。

  王來轉身便跑,可沒跑幾步,一道金色劍光亮起,倏忽飛過,刺穿了他的右腿。

  王來踉跄幾步,撞倒在地,捂着右腿哀嚎。

  他的右腿,被劍光洞穿,傷口上,還有雪白色的,火焰般的靈力,一點點地炙烤着,讓他痛苦不堪。

  不過幾個刹那,王來這幾個兇悍的地痞,就都被放倒了。

  老于頭難以置信。

  他眼神一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畏懼道:
  “不知何方高人,求……”

  他沒說完,就發現有個白皙的小手,托住了自己的手臂,将他扶了起來。

  面前三道小小的人影顯現了出來。

  礦洞昏暗,老于頭勉強看清了他們的面容,一時之間更是驚愕難言。

  輕而易舉就制伏王來幾人的,竟是三個眉清目秀,容貌不凡的小修士。

  “你,你們是……”

  墨畫揚了揚手裏的一塊青銅腰牌。

  “我們是道廷司的人。”

  這塊青銅腰牌,是在通仙城時,張瀾和周掌司特意爲他申請的。

  畢竟外出遊曆,多個身份,多個門路。

  現在這種情況,道廷司的身份剛好能用。

  老于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道廷司還能有這麽小的修士?

  不過這腰牌不像是假的的,而且他們,也沒必要騙自己這個老頭。

  老于頭納頭便拜,“多謝三位小大人。”

  墨畫不讓他拜,而是遞給了他一粒止血丹,道:
  “你先服下,調息一會。”

  而後他又跑到王二和唐五面前,一人喂了一顆丹藥。

  他剛才以神識窺視過了,這兩人隻是暈過去了,破了頭皮,識海受了些震蕩,但性命無礙。

  之後墨畫便慢悠悠地向王來走去。

  王來右臂被墨畫的火球術所傷,右腿被白子曦的劍光所傷,靠在牆角,疼得汗如雨下。

  他看向墨畫,同樣滿眼的不可思議。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栽在幾個孩子手裏。

  這幾個小鬼,到底是什麽來頭?
  他們是怎麽發現自己的,又是怎麽會出現在礦井裏的?

  他們究竟想做什麽?
  “你們……是道廷司的?”王來忍痛問道。

  墨畫點了點頭。

  “那你們,可認識……趙典司?”王來試探道。

  墨畫眉毛一挑,“你與趙典司很熟?”

  王來勉強笑了笑,“不算很熟,有一點交情。”

  “哦。”墨畫意味深長。

  王來有點看不透墨畫的來曆,更猜不透墨畫的心思,神識也無法窺視,仿佛墨畫整個人,都籠罩在迷霧之中。

  王來心裏沒底,但還是問道:

  “三位小大人,不知到這礦井裏,所爲何事?”

  墨畫似笑非笑,“你說呢?”

  王來尴尬道:“還請大人明示。”

  墨畫看着他道:“你在殺人!”

  王來神色一變,立馬喊道:

  “冤枉,小大人,冤枉!”

  他右臂灼傷,無力動彈,便舉起左手,指着老于頭道:

  “是他們,他們要偷陸家的礦,被我發現了,這才将他們制住,準備送到道廷司發落……”

  “他們這些礦修,看着老實,其實内心奸詐,貪圖小利,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您别被他們給騙了……”

  墨畫微怔。

  這王來,着實是個人才。

  不過片刻功夫,就想了一套颠倒黑白,栽贓污蔑的說辭。

  怪不得能在南嶽城混得如魚得水,也怪不得,别人都喊他“王賴皮”。

  老于頭聽着大怒,手指顫巍巍地指着王來:

  “你,你無恥!”

  無冤無仇的,明明是他要殺人滅口,卻還要倒打一耙。

  王來冷笑不語。

  墨畫笑了笑,卻道:“王賴皮。”

  王來聞言,臉色驟變,“你認識我?”

  如果不知他的底細,就不可能知道他這個诨号。

  王來細細想來,心底漸漸發涼,眼睛微眯道:
  “這麽一說,你什麽都知道了,一開始就是奔着我來的,這裏的一切,你也早就看在眼裏了?”

  “算是吧。”墨畫淡淡道。

  王來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墨畫掰着手指道:
  “你這個月,去了七次怡紅樓,劫了兩次道,打了六次人,吃了五頓白食,前天賭錢,還輸了十枚零三分靈石……”

  王來大驚失色,“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知道!”

  墨畫撇了撇嘴。

  我天天盯着你,當然什麽都知道。   
  隻不過你個蠢貨神識低微,沒發現罷了。

  這些話,墨畫自然不會說出來,隻是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讓王來更加捉摸不透。

  王來心中驚悸,“你到底要做什麽?”

  墨畫聲音清脆道: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交代。”

  王來目光一凝,“我說了,你能放過我?”

  “你說,我不殺你,而是把你押到道廷司,由道廷司發落。你不說,我現在就宰了你!”

  墨畫威脅道。

  王來冷笑,“到了道廷司,我不也還是死?”

  墨畫道:“早死晚死,還是有區别的,而且你不是認識趙典司麽,向他求情,說不定他能放過你。”

  王來目光閃爍,冷笑一聲:
  “你既然對我這麽了解,那想知道的,應該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

  “你現在既然問我,那肯定就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而我知道,那我就還有價值,所以你不會殺我!”

  王來笃定道。

  白子勝不悅道:“他還嘴硬。”

  墨畫給他最後一個機會,“你真不說?”

  王來嗤笑一聲,“打死我也不會說的。”

  墨畫道:“好!你的骨氣,我很欣賞!”

  然後墨畫抽出了千鈞棒,看了眼白子勝道:

  “揍他吧。”

  白子勝神色興奮,他早就想揍這王八蛋一頓了,但墨畫要問王來一些事情,所以他才忍着沒動手。

  此時聞言,白子勝既是開心,又有些顧慮:
  “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

  “萬一揍死了呢?”

  “揍死就揍死呗,他本來就不是好東西。”

  “不是,萬一揍死了,你不是就問不到東西了麽?”

  “沒事,随緣吧,何況那邊還有三個呢……”

  “有道理……”

  ……

  于是墨畫和白子勝說完,面帶和善的笑容,一步一步向王來走去。

  王來心底有些發涼,忍不住以手撐地,貼着冰冷的石壁,向後挪動,直到退無可退,這才顫抖道:

  “你們……别……”

  墨畫将千鈞棒高高舉起,“看看你的嘴硬,還是我的鐵棒硬!”

  然後一棒子,狠狠地砸了下去。

  白子勝也不客氣,上去拳打腳踢。

  白子曦想起王來的所作所爲,也有點生氣,便将金色的劍氣,凝成金針大小,一根一根,紮在王來的身上。

  王來咬着牙,死死支撐,“你們這群小王八蛋,我記住了……”

  “還敢放狠話?”

  墨畫眉毛一挑,揍得更狠了。

  又揍了一會,墨畫想起什麽,取出一粒丹藥,喂給了王來。

  白子勝疑惑道:“這是什麽丹?”

  墨畫道:“小還丹,吊命用的,怕把他打死了。”

  白子勝忍不住道:“你考慮得……真周到。”

  墨畫點了點頭,“應該的。”

  打了一會,眼看王來隻有出氣,沒什麽進氣了,白子勝皺眉道:
  “你這小還丹不行啊……”

  墨畫撓了撓頭,有些困惑。

  這可是馮老先生給自己的,應該是好東西,莫非自己揍得太狠了?

  白子勝便掏出了一瓶丹藥,“你試試這個,白家秘制,十全大補丹,先補血,再接着揍……”

  墨畫拿在鼻子間嗅了嗅,眼睛一亮,“這個好。”

  他取出一粒,給半死不活的王來服下。

  王來的氣色,很快好了許多,血氣也漸漸旺盛了起來。

  白子勝撸了撸袖子,道:“繼續!”

  墨畫不是體修,已經有點累了,但想了想,還是咬牙堅持道:

  “好!”

  就這樣,對着王來又是一頓胖揍。

  就連旁邊的老于頭,看得都是眼皮直跳。

  而王來,也終于支撐不住了。

  拳頭狠,鐵棒硬,金針疼。

  關鍵是,這幾個小鬼,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被打死了。

  王來再也不硬氣了,斷斷續續求饒道:

  “我……錯了,饒……饒我一命……”

  白子勝有些意猶未盡,墨畫也很是遺憾,不由道:
  “非要挨一頓揍才老實,我看你别叫‘王賴皮’,改叫‘王賤皮’得了……”

  王來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

  挨了頓揍,王來就不賴皮了。

  墨畫問什麽,他也都老老實實說了。

  這王來,的确是個慣犯。

  先找個借口,将礦修騙到礦井,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再聯系礦修的家人,向陸家索要賠償。

  殺人之後,還賺了死人錢。

  這種事,王來做了很多起,但因爲礦井本就危險,也經常有礦修失蹤,道廷司疏于職守,也懶得查,所以他才一直能逍遙法外。

  但這件事,還有一個疑點。

  因爲陸家規定,不見屍首,不賠靈石。

  所以很多時候,他們是要不到賠償的。

  王來雖然貪婪,但也不太可能,爲了一筆不确定能到手的靈石,就冒着風險去殺人。

  而且墨畫記得王來适才說過:

  “剖開心脈,殺了他們,别傷到四肢,弄破了皮……”

  殺害礦修,僞裝失蹤,對殺人手法這麽講究做什麽?
  所以這裏面肯定還有問題,王來肯定在瞞着什麽。

  王來不願說。

  墨畫目光微冷,再三逼問。

  王來發現這審問的小修士,心若有七竅,精得跟鬼一樣。

  自己但凡說一句謊話,都會被他察覺,根本就騙不了他,這才開口吐露實情:
  “有人花靈石,買礦修的屍首……”

  “我們是靠殺人賣屍……賺的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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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08:27:01
 第422章 賣屍
  墨畫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之中,都有些驚愕。

  殺人賣屍?
  “你賣給誰了?”墨畫問。

  王來支吾道:“一個灰衣蒙面的修士……我也不知道是誰……”

  “你沒見過他的長相?”

  “我隻要靈石,不在乎他的長相。……”

  “還有呢?”墨畫目光微凝。

  王來有些錯愕,“還有什麽?”

  墨畫道:“你是怎麽認識他的,又是怎麽接頭的,怎麽做交易的,怎麽殺人,怎麽将屍體賣出去的,一五一十,都說出來。”

  王來扯了扯嘴角。

  墨畫踢了他一腳,兇巴巴道:

  “别想騙我,伱那點小心思,瞞不過我的。要是讓我知道,你騙了我,我就讓你倒大黴!”

  隻是他那眉目如畫的小臉,兇起來也不會讓人害怕。

  但王來又不敢不說。

  這小鬼一臉可愛,但下手可毫不可愛。

  尤其是那雙眼睛,天真之中,帶着一些深邃,仿佛能将自己的底細看穿……

  何況事已至此,他也沒必要隐瞞了。

  要麽不開口,一旦開口,就沒什麽話不能說的了:
  “我是在金華街的,一間青樓,遇到那個灰衣修士的……”

  “他中等個頭,身材偏瘦,蒙着臉,看不清長相,神識也窺探不到。”

  “他身上常年帶着淡淡的異味,一開始我不知道,後來打過交道,做了買賣,這才明白,那股異味,是死人的味道,是有些冰冷的腐味。”

  “第一次做‘買賣’,是因爲我沒靈石了。”

  “前天賭了一晚,全輸光了,債主催債,說再不還,就剁我的手。”

  “我走投無路,他便問我,‘要不要做買賣?’”

  “我嗤笑了一聲,這年頭,正經買賣,哪能賺到靈石?”

  “他便道,不是正經的。”

  “我便來了興趣,問他什麽買賣,他問我殺過人麽,我說殺過,他便道,跟你殺人差不多,隻不過現在殺完人,把屍體給他。”

  “我嫌晦氣,但我身上沒靈石,沒吃沒喝,連街上的野狗都不如。”

  “窮可比死更可怕。”

  “何況死的還是别人,與我無關,我便答應了下來。”

  “第一次做他這個買賣,殺的是一個過道的修士,殺完後,我多砍了幾刀,将屍體給他,他便皺了眉,說除了心脈,不能有太多傷口,不然要扣錢。”

  “我不耐煩,殺個人而已,講究也太他媽多了,但我沒靈石,隻能聽他的。”

  “他又給我細細講了規矩……”

  “一具青壯修士屍首,一百五十靈石;”

  “年邁修士屍首,八十靈石;”

  “男女不限。”

  “除了心脈以外,四肢肉身,不能有傷口。”

  “若有傷口,視傷情而定,會扣十到五十枚靈石……”

  “……”

  “我做了幾筆後,就發現這生意做不長。”

  “殺一兩個,道廷司那幫懶貨,未必會管,但你若殺得多了,傻子都能查到你。”

  “這時,那灰衣修士就建議我,殺礦修。”

  “我一開始還猶豫,畢竟我爹是礦修,我也算半個礦修,雖然平日不做好事,但低頭不見,擡頭見,多少有點交情。”

  “但他給的太多了,我拒絕不了……”

  “對修士而言,靈石才是真的,交情都是假的。”

  “殺一個礦修,差不多一百枚靈石進賬。”

  “這南嶽城這麽多礦修,殺到最後,能賺多少靈石啊,我想都不敢想……”

  “而且礦修還會生礦修,生生世世殺不完……”

  “就算我不殺,他們也會老死,會累死,會中礦毒而死,會被壓迫死,會在礦井中出意外而死……”

  “既然都是死,那何不讓我賺點靈石呢?”

  “而且,殺礦修,可以很隐蔽。”

  “礦修生活很苦,随便找個借口,說能賺靈石,他們就會跟來了。”

  “晚上礦井僻靜,又沒人來,最适合殺人了。”

  “殺完僞裝成失蹤,誰也找不到,可以說天衣無縫。”

  “但我們還是有些擔心,害怕被人發現。”

  “于是就找到死去礦修的家人,說會幫他們要賠償。”

  “一是爲了掩人耳目,減輕懷疑,我們替礦修要賠償,他們就不會懷疑人是我們殺的。”

  “二是,我們要到賠償,還能再分些靈石。”

  “死一個礦修,能賺兩份靈石……”

  老于頭聽着雙目通紅,恨不得将王來給吃了。

  墨畫神情冰冷至極,“之前失蹤的五個礦修,也是你殺的?”

  王來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墨畫目光微凝,“那他們怎麽會慘死在礦洞裏?”

  王來神情露出一絲恐懼,“我……我也不知道。”

  “我隻是殺了他們,可殺完他們,見礦井裏好像有動靜……”

  “我想到礦井的傳聞,有些害怕,就先将他們藏在角落,用碎石蓋住,然後再找時間,将屍體偷偷從礦井運出去。”

  王來咽了口唾沫,“可……可等我第二天,再去找時,就發現這五個人的屍體,不見了……”   
  墨畫目露寒光,“陸家礦洞的事,你不知道?”

  這五個屍體,像是被什麽東西,拖進了礦洞,然後被吃掉了……

  王來一臉迷惑,“什麽礦洞?”

  墨畫放出神識,窺視王來的神識波動,發現他并沒有說謊。

  王來……竟然真不知道……

  “這個買賣,你做了多少年了?”墨畫又問。

  “三四十年了……”

  墨畫面無表情,“也就是說,你殺了三四十年的礦修,礦修的屍首,也賣了三四十年?”

  王來咽了口唾沫,“是……”

  白子勝忍不住道:“要不宰了他吧……”

  王來大驚,“你答應過,放了我的。”

  墨畫目光漸漸變冷,神色不見喜怒,不知想着什麽。

  王來心底發寒。

  便在此時,墨畫神色突然一驚,向身後的礦井看去。

  礦井之中,彌漫的死氣驟然變重。

  似乎有什麽東西,漸漸蘇醒了過來。

  濕氣凝成水滴,滴滴答答落下,水滴聲在礦洞四處響起,詭異而陰森。

  四周的石壁,也傳出細微的異響。

  墨畫神色驟變,急忙道:
  “快走!”

  白子曦和白子勝也察覺到不妙,紛紛點了點頭。

  墨畫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王二和唐五,對老于頭道:“叫醒他們。”

  老于頭神色慌張。

  他也感到了礦井的異常。

  此時正是子夜,也正是礦井之中,最危險的時候。

  不知有什麽東西活了過來……

  老于頭兩腿發軟,顫顫巍巍站起,走到王二和唐五身邊,一人給了一巴掌,“快起來!”

  兩人隻是被砸暈了,服了墨畫的丹藥,傷勢漸漸痊愈,又受了老于頭的巴掌,聽得他的呼喊,便漸漸睜開了雙眼。

  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很是陌生。

  地痞們口吐鮮血,倒在地上,王來全身凄慘,縮在牆角。

  王來前面,還有三個氣度不凡的小修士。

  兩人一時有些懵,“老于頭……這……”

  老于頭道:“先别問,快逃命!”

  王二和唐五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掙紮着爬起來。

  “走!”墨畫果斷道。

  幾人剛準備跑,王來便哀求道:

  “救救我!我不想死在這裏!”

  墨畫目光微閃,對白子勝道:“帶着他。”

  白子勝有些不情願。

  墨畫道:“他還有用。”

  “行吧。”

  白子勝點了點頭,用鎖鏈将王來鎖住,拖着往外跑。

  至于剩下幾個地痞,墨畫就不管了。

  礦井異動,他們能活,算是他們命大,他們若死了,也是他們活該,給死在他們手中的礦修償命。

  就這樣,白子勝拖着癞皮狗一樣的王來,速度不減,向礦井外跑去。

  墨畫施展身法,跟着白子勝。

  白子曦腳步輕盈,跟在墨畫身邊。

  身後老于頭、王二和唐五,玩命地飛奔着,或許是危機當頭,跑得竟也不慢。

  礦井之中的氣息,逐漸陰森,死氣逐漸遍布每個角落。

  但好在墨畫發現得早,撤退得也還算及時。

  所以當礦井之中,傳來沉悶的,似人非人的嘶吼聲時,墨畫幾人,已經從礦井之中逃了出來。

  墨畫仍不放心,帶着大家穿過暗門,離開陸家礦井,直到礦山的邊緣,這才停了下來。

  王來被拖得遍體鱗傷,暈了過去。

  王二和唐五也都驚魂甫定,不住喘着粗氣。

  白子勝和白子曦的神色,也都有些驚疑。

  墨畫回頭,望向礦山,瞳孔震動。

  此時的礦山,竟爆發出了一股恐怖的氣息,這股氣息,由衆多陰森的氣息構成。

  礦井之中,隐隐傳來刺耳撕心的動靜,像是有鬼物,在用手抓撓着什麽。

  又仿佛是有死去的礦修,在挖着礦。

  而夾雜在腐敗死氣之中,墨畫曾感知到的,那股絕陣的邪異氣息,也更加濃烈。

  墨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究竟是什麽人,布的是什麽絕陣?
  這陰森森的礦山裏,又究竟藏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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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消失
  礦井有異狀,不能久留。

  墨畫等人便離開了礦山,到了南嶽城,找了個地方,暫時休息了一會。

  王來遍體鱗傷,看着凄慘,但還喘着氣。

  墨畫把他折騰醒了,趁着有空,又問了一些東西。

  等天微明,問不出其他東西了,墨畫就将王來交給了司徒芳。

  同時他也将王來,以及這些地痞的所作所爲,一并說了。

  老于頭三人在一旁作證。

  司徒芳聞言,既驚又怒。

  她萬萬沒想到,王來這些地痞無賴,竟真能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

  殺人賺靈石,還要騙賠償。

  司徒芳秀眉豎起,怒道:

  “接下來交給我吧,我把王來先押去道獄,審問出幫兇,再将他們一網打盡!”

  “道廷司那邊……沒問題麽?”墨畫問道。

  南嶽城的道廷司,與通仙城不同,裏面的水渾得很,而且掌司,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人。

  司徒芳皺眉,沉思片刻,歎道:

  “我小心點吧,一切按章程走,掌司那邊,應該也沒法說什麽。”

  墨畫點頭道,“嗯,那司徒姐姐,你小心。”

  “放心吧。”

  司徒芳點了點頭,又看了眼墨畫三人,感慨道:

  “這次真是多虧你們了。”

  墨畫擺擺手,“舉手之勞,沒什麽的。”

  司徒芳拍了拍墨畫的肩膀,“改日我請你吃飯。”

  而後便押着王來離開了。

  老于頭三人,對着墨畫也是千恩萬謝。

  “謝謝三位小大人,謝謝!”

  “多謝恩公!”

  墨畫道:“不必謝了,早些回家,養養傷吧。”

  三人又行了大禮,這才深感劫後餘生的慶幸,如釋重負地回去了。

  差一點,他們就要死在礦山裏了。

  也差一點,他們就與自己的家人,天人永隔了……

  老于頭三人走後,白子勝問墨畫:

  “接下來怎麽辦?”

  墨畫想了想道:“我要回趟礦山。”

  白子勝一驚,“你傻了?回去找死麽?”

  墨畫指了指天上。

  天上豔陽高挂。

  白子勝這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是白天了。

  礦井就算“鬧鬼”,那也是子夜時分的事。

  “你現在去礦井做什麽?”白子勝問道。

  墨畫目光有些深邃,“我想看看,那幾個地痞的屍首,到底怎麽樣了……”

  白子勝神色也有些凝重,“那我們一起去。”

  墨畫搖了搖頭,“不用,我一個人去就行。你們不會隐匿術,披風上雖然有隐匿陣,但這陣法不夠完善,晚上用還好,白天用的話,還是會有淡淡的行迹,容易被人發現。”

  白子勝有些無所謂,“發現就發現呗,沒什麽大不了……”

  這礦山裏,沒人能攔得住他。

  墨畫卻道:“這礦山是陸家的,白日或許有築基坐鎮,萬一被他們發現,即便能脫身,也會打草驚蛇,暴露了行蹤……”

  “一旦引起陸家警惕,我們接下來要查什麽,就不大方便了。”

  白子勝道:“你一個人去的話,若是遇到築基,豈不同樣危險?”

  墨畫搖了搖頭,“陸家築基發現不了我。”

  他會隐匿術,還有隐匿陣,再加上築基十二紋的神識,不可能被陸家的築基修士發現。

  “哦,也對。”

  白子勝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擔心。

  白子曦便道:“你一個人進去,我們在外面接應。”

  墨畫還想說什麽,白子曦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聲音婉轉道:
  “我是師姐。”

  墨畫沒辦法,隻能同意。

  于是他們稍作休息,便又啓程,回到了陸家礦山。

  此時天已大亮,朝霞滿天。

  礦山已經開工。

  陸陸續續有礦修來到礦山上,開始受着炎熱,手握礦鎬,一下又一下地開采礦石。

  礦山又是一派嘈雜而喧鬧的模樣,全無夜晚的陰森死寂。

  墨畫隐着身形,大搖大擺走進礦山。

  礦山之中,的确有個陸家長老,築基修士,坐在一邊乘涼喝茶,看着礦修辛苦勞作。

  旁邊還有俏麗的婢女,爲他扇風。

  墨畫從他身邊從容走過。

  這長老一無所覺,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婢女窈窕的身段上亂轉。

  這沒出息的樣子,看得墨畫直搖頭。

  墨畫穿過人群,走進礦井,一直走到深處,來到昨晚王來殺人未遂的地方。

  四周空空蕩蕩,沒有一個礦修。

  也沒有任何人的蹤迹。

  昨晚礦井異動,被墨畫留在這裏的幾個地痞,也都消失不見了。

  沒有礦修,是因爲這裏是礦井的深處,偏僻安靜,也沒有礦可挖,所以礦修很少過來。

  但是那幾個地痞呢?   
  死了?屍骨無存?
  他們作惡多端,死就死了,屍骨無存,也沒什麽所謂。

  但墨畫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死的……

  墨畫放開神識,在虛白的視界中,感知周遭的一切。

  石壁冰冷,呈淡淡的黑灰色。

  四周有血氣,淡薄而微弱,是昨晚留下的,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

  而諸多血氣中,有部分血氣,摻雜着漆黑的死氣,在地面蜿蜒,沿着石壁向遠處延伸。

  墨畫默默睜開眼,神識鎖定着這道血氣,沿着石壁,一點點地走着。

  走了一盞茶功夫,血氣便斷掉了。

  面前是一處石壁。

  墨畫神識一掃,便知這石壁上畫有陣法。

  而石壁後面,必然是陸家挖出的礦洞。

  墨畫目光微凝。

  “從痕迹看……這幾個地痞,是被什麽東西拖着,一直拖到了礦洞之中……”

  礦洞之中發生了什麽,墨畫不得而知。

  但大概率,這幾個地痞和那五個失蹤的礦修一樣,被什麽東西吃了……

  墨畫猶豫了一下,想解開陣法,再進礦洞看看。

  可剛一落筆,就停住了。

  他神識微動,衍算片刻,緩緩收起了筆。

  “竟然……加固了陣法……”

  不僅石壁更加堅固,而且裏面還畫上了層層疊疊的預警陣法。

  這些陣法,墨畫可以解開,但不确定,解開之時,會不會有異動,從而驚動陸家修士。

  又或者,陸家故意畫下陣法,就是爲了引自己上鈎?

  墨畫權衡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冒險爲好。

  要是被陸家堵在礦井裏,就不太好了。

  墨畫歎了口氣,轉身離開,心中卻蒙着一層疑雲。

  陸家在礦井中建這些礦洞,究竟是做什麽用的?
  礦洞之中,又究竟有什麽秘密……

  墨畫皺着眉頭,離開的時候,順便又偷聽了附近礦修說的話。

  隻是并沒有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而且這附近的礦修,也不曾發現那幾個地痞。

  那幾個地痞,就這麽不見了,和那五個礦修一樣,消失在了礦井之中……

  ……

  墨畫離開礦山後,與白子勝和白子曦彙合。

  “發現什麽了麽。”白子曦問道。

  墨畫将地痞的事說了。

  白子勝哼了一聲道:“死有餘辜!”

  随即他也疑惑道:“陸家,是不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墨畫搖了搖頭,“還不清楚。”

  “不是陸家,那就是其他人?”

  “那個王來,不是說有個灰衣修士麽?”

  墨畫點頭道:“事到如今,隻能從那個灰衣修士身上下手了。”

  三人便往回走。

  路上墨畫神情還是有些低落。

  白子曦便問道:“怎麽了?”

  墨畫歎了口氣,“我在擔心嚴教習……”

  “司徒姐姐說,嚴教習進了礦山,便消失不見了,此後也沒人再見到他的身影……”

  “我擔心,他是不是被王來等人給害了……”

  白子勝情不自禁點了點頭,“有可能……”

  墨畫一聽更擔心了,小眉毛也蹙了起來。

  白子曦輕輕瞪了兄長一眼,對墨畫柔聲道:

  “吉人自有天相,嚴先生未必就遇害了。”

  白子勝也自知失言,撓了撓頭,讪笑道:
  “我随便說說,你别放心上,嚴先生也有可能是發現了其他線索,所以離開南嶽城,自行搜查去了。”

  墨畫知道師兄師姐是在安慰自己,雖然覺得他們說的沒什麽道理,但心裏還是好過了些。

  “希望嚴教習吉人天相吧……”

  墨畫默默歎道。

  白子勝見墨畫有些不開心,便轉移話題道:

  “那個灰衣修士,我們要去查麽?”

  墨畫點頭,“要的。”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是那個灰衣修士要買屍體,所以才蠱惑王來等人去殺礦修。

  源頭在那個灰衣修士身上。

  就算除去王來,還會有趙來、錢來、李來……

  隻要灰衣修士還在,自然就會有其他修士,爲了靈石,殺礦修賣屍體。

  除惡務盡,斬草也要除根。

  白子勝也連連點頭。

  随即他想到了一個問題:“王來說,他是與那灰衣修士在青樓碰頭的,那麽……”

  白子勝神色嚴肅問道:
  “我們要去青樓麽?”

  這個問題,把墨畫也難住了。

   謝謝書友靜谛、今天不是我值班、南祁連的打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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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08:27:37
第424章 顯塵
  白子曦直接道:“不許去。”

  墨畫小聲嘀咕道:“我也沒說要去……”

  白子勝皺眉,“可是不去,怎麽去查那個灰衣修士呢?”

  “也對……”

  墨畫看着白子曦,白子勝也看着她。

  白子曦秋水般的眸子微閃,“去也行,但我要一起去。”

  白子勝連忙搖頭。

  墨畫也道:“小師姐,你去不合适吧。”

  白子曦道:“你們能去,我也能去,反正是隐身進去。”

  “這……”

  墨畫有些猶豫,剛想說什麽,觸及白子曦琉璃般晶瑩的目光,隻好歎道:

  “行吧……”

  于是到了晚上,亥時時分。

  夜幕一落,燈籠一挂,金華街車水馬龍,繁華喧鬧之時。

  墨畫三人裹着披風,爬到了百花樓的對面。

  百花樓,是青樓,也是王來所招供的,殺人藏屍後,與灰衣修士接頭的場所。

  百花樓裝飾華麗。

  門前花團錦簇,門外無人攬客。

  但到這個地方的人,都知道自己是爲什麽來的。

  白子勝悄悄問墨畫:“我們怎麽進去?”

  墨畫神識放開,窺測了一會,皺眉道:
  “一個青樓,竟然搞了顯塵陣……”

  “顯影陣?”白子勝微怔。

  “顯塵陣。”墨畫糾正道。

  白子勝疑惑:“有什麽區别嗎?”

  “陣法原理不同。”

  白子勝有些迷茫。

  墨畫便解釋道:“顯影陣,顯物現形,會讓陣法範圍内的隐匿陣和隐匿術失效。”

  “顯影陣效果更好,但卻是一品九紋偏上的陣法,神識要求高,比較難學,用墨特殊,布置起來也很貴。”

  “顯塵陣是土系陣法,一品七紋,布置容易,成本較低。”

  “與顯影陣不同,顯塵陣并不能使隐匿失效,而是在陣法内部,生成細微的粉塵,一旦隐匿的修士,通過陣法,就會沾上粉塵,顯現蹤迹。”

  “顯影陣是從原理上,使隐匿失效;”

  “而顯塵陣,則是通過外物,間接使修士顯出身形。”

  白子勝有些錯愕,“你研究得這麽細緻?”

  “嗯。”墨畫得意點頭,“陣法之道,博大精深,自然要研究得細緻一些。”

  白子勝張了張嘴,又問道:
  “那青樓開店迎客,用顯塵陣,讓客人身上沾灰,是不是不太好。”

  “嗯……”墨畫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陣法,道:
  “這個灰塵,是一種廉價的香料,一般修士,不懂陣法,隻會以爲自己沾上了脂粉,不會意識到,這是陣法的作用。”

  “而且顯塵陣,效力有限,這種粉塵,也隻持續一盞茶作用,就會漸漸消失……”

  “一盞茶……”白子勝皺了皺眉,“那就是爲了防止,有人隐身進青樓偷窺?”

  “應該是……”随即墨畫又有些疑惑,“誰會閑着沒事去青樓偷窺啊……”

  白子勝看了看墨畫,看了看白子曦,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弱弱道:

  “我們三個,不就是想進去偷窺麽……”

  墨畫愣了下,皺眉思索,而後嚴肅道:
  “我們是去查線索,是正事,不算偷窺。”

  白子勝點頭,“有道理!”

  白子曦看着這兩人,眼神有些無奈。

  “既然有顯塵陣,那我們怎麽進去呢?”

  白子勝又問道。

  墨畫也有些犯難,“陣法我倒是能解,但要想不引人注意,就有點難了……”

  “那現在呢,先回去麽?”

  墨畫想了想,點頭道:
  “先回去吧,青樓裏還有個築基,我們在這裏盯久了,估計會被他察覺。”

  這點墨畫倒是不怕。

  一般築基,也窺不破他的隐匿。

  但小師兄和小師姐就不好說了。

  三人便又偷偷摸摸離開了。

  白子勝路上嘀咕道:“一個青樓,還搞個築基坐鎮……”

  要不是有築基,他們行事就方便多了。

  尋常煉氣修士,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墨畫道:“這說明,青樓鬧事的人多,賺的靈石也多。”

  白子勝想了想,點了點頭。

  墨畫想起礦山裏賣命,一天一枚靈石的礦修,微微歎了口氣。

  越是不正經的行當,賺的靈石越多……

  ……

  灰衣修士在百花樓出沒。

  墨畫想進百花樓看看,但時間倉促,一時之間,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

  百花樓人流太多,不好偷偷混進去。

  最主要的問題,還是顯塵陣。

  顯塵陣好處理,但不好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

  而且除了門口的顯塵陣,百花樓裏,門窗走廊,屋前梁上,估計都有一些微小的顯塵陣,防人偷窺。

  墨畫有些不滿。

  一定是有修士,用隐匿術做壞事。

  搞得他現在想用隐匿術做些正事,抓個壞人,也被提防得死死的。

  爲了防小人,連君子也防上了……

  過了幾天,也沒什麽進展。

  墨畫就想着,旁敲側擊,看能不能從其他修士處,打聽一些線索。

  最好的人選,是蘇長老。

  他是一品陣師,還是南嶽宗的築基長老,人脈肯定很廣,消息肯定靈通。

  但墨畫不确定,蘇長老與這件事有沒有關系,所以問得比較隐晦,而且談話也很謹慎。

  “蘇長老,金華街有什麽好玩的?”

  蘇長老并不意外。

  墨畫雖是一品陣師,但畢竟年紀不大,孩子心性,到了不同的地方,貪玩一點,也很正常。

  蘇長老便爲墨畫娓娓道來。

  金華街是整個南嶽城最繁華的地方。

  什麽節,有什麽景,什麽地方有什麽吃的……   
  哪家膳樓的哪道菜做得好,哪家酒樓的哪種酒最好喝,哪家茶樓的哪味茶最醇厚……

  聊得多了,蘇長老也會情不自禁跑偏。

  比如哪家賭坊的哪個桌最容易赢,以及哪個樓裏的哪個女修最……

  蘇長老的話,到這裏就止住了。

  “最怎麽樣?”墨畫問。

  蘇長老滿頭大汗,尴尬道:“少兒不宜,少兒不宜……”

  墨畫狐疑道:“蘇長老,你對這種事,很熟麽……”

  蘇長老大驚,“沒有,不是,我沒有……你别污人清白!”

  “哦……”墨畫明顯不信。

  蘇長老又尴尬地笑了笑。

  墨畫還想打聽更多,卻見門人走了過來,附耳對蘇長老說了什麽。

  蘇長老面露難色。

  墨畫便知趣道:“蘇長老您忙,我先告辭了。”

  蘇長老也連忙起身還禮,“有客來訪,實在抱歉,他日我備好酒宴,向小先生賠罪。”

  墨畫擺手,“長老客氣了。”

  心中又有些好奇,蘇長老能備什麽酒宴,不知有沒有什麽好吃的。

  蘇長老将墨畫往外送,剛到庭院,迎面走來了一個錦衣華服的修士,中等年紀,相貌俊朗,溫文爾雅。

  墨畫有些驚訝,“陸家主?”

  來人正是與墨畫有過一面之緣的陸家家主。

  而蘇長老要招待的客人,應該就是這位陸家家主了。

  墨畫從蘇長老口中得知過,陸家家主的名字,叫陸乘雲。

  陸乘雲見到墨畫,并不意外,面容帶笑,語氣溫和道:
  “小墨先生。”

  互相見禮,打了招呼。

  墨畫又簡單寒暄了幾句,便打算離開,誰知卻被陸乘雲留住了。

  “小先生可以一起喝喝茶。”

  墨畫有些疑惑,“您不是和蘇長老有事要談麽?”

  陸乘雲道:“不是什麽要事,交流一些陣法心得罷了,小先生也是陣師,陣法造詣不俗,不如一起聊聊。”

  墨畫想了下,便同意了。

  陸家的礦山,肯定有問題。

  但他對陸家不熟。

  和陸家家主接觸下,說不定能有什麽線索。

  但陸乘雲能做家主,城府自然很深,與墨畫聊了半天,一點沒提及礦山和礦修的事,真的就單純是聊陣法。

  而陸乘雲的陣法造詣,也讓墨畫驚訝。

  家族的家主事務繁忙,未必能有時間和心思去鑽研陣法,但陸乘雲的陣法學識,竟比蘇長老還高深一些。

  難怪他與蘇長老交從甚密。

  多聊了幾句陣法後,陸乘雲對墨畫的态度更加和善了,目光之中,有掩飾不住的贊賞。

  陸乘雲頓了一下,突然問道:

  “小墨先生,可曾婚配?”

  墨畫正在喝茶,聞言嗆了一口,“還……還沒……”

  陸乘雲眼睛更亮了,“不知……”

  墨畫咳嗽了一聲,爲難道:
  “年紀還小,暫不考慮。”

  陸乘雲并無不悅,而是露出心領神會的神情,偷偷将一個冊子塞給墨畫。

  “這是陸家部分族譜。”

  剩下的話,陸乘雲就沒說了,隻給了墨畫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墨畫輕輕翻開族譜,發現上面記着的,都是陸家的嫡系,而且還都是适齡的女子。

  翻到後面,就是一張張貌美的女修畫像。

  墨畫有些無奈。

  陸乘雲笑得雲淡風輕,蘇長老則默默喝茶,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喝完茶,聊完陣法,陸乘雲便起身離開。

  臨行前,陸乘雲又拍了拍墨畫,輕聲道:
  “不急,慢慢看。”

  墨畫不知說什麽好。

  陸乘雲轉身欲離開,又仿佛忽然想起什麽,回身對墨畫道:

  “陸某有個疑惑,不知可否問小先生?”

  墨畫微怔,點頭道:“您問吧。”

  “可能會有些冒失。”

  “沒事的。”

  陸乘雲點了點頭,問道:

  “小先生周身氣息隐晦,無法以神識窺探,莫非是……有遮掩氣息的靈器?”

  墨畫目光微動,而後語氣真摯道:
  “沒錯,家主眼力真好!”

  陸乘雲松了口氣,然後拱手道:“告辭,他日有空,再與小先生聊聊陣法。”

  墨畫也拱手道:“陸家主慢走。”

  陸乘雲走後,蘇長老也緩緩舒了口氣,對墨畫道:
  “他是家主,這麽做,也是分内之事,情理之中,不過……”

  蘇長老有些猶豫。

  “不過什麽?”墨畫好奇道。

  蘇長老想了下,歎道:
  “陸家是非多,能不進,還是不進爲好。”

  墨畫點了點頭。

  蘇長老看了眼墨畫,目光微微凝起,神色有些複雜,緩緩問道:
  “小墨先生,你到我這裏,是有目的的吧?”

  墨畫微怔,“您怎麽知道?”

  蘇長老面無表情道:

  “這幾日你來我這裏,旁敲側擊,應該是想問什麽……”

  “但這件事,有些隐秘,不太好說出口,所以你沒直接問,才找了些由頭,東拉西扯,想從我口中,打聽一些消息。”

  墨畫沉默了。

  蘇長老目光微冷。

  他就知道,這小陣師,必然是有所圖謀的。

  蘇長老端起茶杯,撇開茶沫,目光如茶水般漂浮莫測:
  “小墨先生,你到底,想做什麽?”

  事已至此,墨畫也就不必再隐瞞了。

  他神情嚴肅道:

  “蘇長老,我想去青樓!”

  蘇長老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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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08:27:57
 第425章 百花樓

  墨畫想好了。

  既然百花樓布有顯塵陣,隐匿會露出破綻,那幹脆就不隐匿了,他光明正大地進去!

  隻是他年紀小,别人未必會讓他進。

  這樣的話,就要找個帶頭的。

  南嶽城裏,他最熟悉的,是司徒芳。

  但他總不可能去找司徒姐姐,讓她帶自己進青樓。

  她肯定不會答應的。

  而且肯定還會以爲自己學壞了,有損自己的聲譽。

  雖然自己年紀不大,但已經是一品陣師了,算是有身份的修士了,聲譽還是很重要的。

  除此之外,與墨畫最熟的,就是經常一起喝茶的蘇長老了。

  而且蘇長老說起青樓,談笑風生,一副很熟的樣子,估計平時私底下沒少去。

  找他一準沒錯。

  墨畫目光炯炯地看着蘇長老。

  蘇長老僵住了。

  墨畫這個樸素而直接的回答,讓蘇長老一切陰謀詭計的猜測,全部泡湯。

  這和自己預想的不一樣啊……

  他還以爲墨畫處心積慮,圖謀的必然是某些隐秘的,不願爲人知,且不可告人的事。

  結果這件事,竟然是去青樓,這事,你說這……

  倒也合情合理……

  蘇長老微怔,摸了摸胡子,又想了想。

  好像……是沒什麽毛病。

  這的确是隐秘的,不願爲人知的,不可告人的,需要旁敲側擊打聽的事……

  隻是這……

  蘇長老看了看眉眼清澈,天真無暇的墨畫,委婉道:

  “這個事,對你來說,是不是早了那麽‘億’點點……”

  墨畫闆着小臉,嚴肅道:

  “我是有正事的。”

  蘇長老有些爲難。

  你這一臉嚴肅地,說着這麽不嚴肅的事,讓我也很難嚴肅起來啊……

  蘇長老轉念又道:“要不,你翻翻陸家主給你的族譜,看看有沒有入眼的姑娘,偷偷告訴我,我去找陸家主,替你說說,讓你早點定個親事?”

  墨畫蹙起眉頭,“我真的有正事!”

  蘇長老一愣,“真的?”

  “嗯。”墨畫認真點了點頭。

  蘇長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悄聲問道:

  “能告訴我是什麽事麽?當然,這是私事,不說也行。”

  墨畫想了想,道:
  “我不是讓您,幫我找一位姓‘嚴’的先生麽?”

  蘇長老驚訝了,“他也好這口?”

  墨畫默默看着蘇長老。

  蘇長老自知失言,有些慌亂,連忙改口道:
  “這位嚴先生,也是同道中人?”

  墨畫看他的眼神就更複雜了。

  蘇長老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越說越錯,他索性不說這個了,而是詢問道:
  “金華街的青樓裏,真的有這位嚴先生的線索?”

  墨畫其實也不太确定,可能有,但也可能沒有。

  嚴先生下落不明,他還沒線索。

  墨畫此次主要的目的,還是去找那個雇人殺人買屍的灰衣修士。

  嚴先生在礦山失蹤,礦山與灰衣修士有關。

  兩者之間,可能有所關聯。

  當然這些不好明說。

  墨畫便道:“應該是有的。”

  “這樣啊……”

  蘇長老看着墨畫,神情便漸漸寬慰了。

  原來是挂念師長,去找線索。

  他之前,還真是誤會這孩子了……

  蘇長老便道:“沒問題,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帶你去!”

  墨畫道:“還有我的師兄師姐,你見過的。”

  蘇長老猶豫了下,也點頭道:

  “沒問題。”

  “多謝蘇長老!”墨畫笑道,随即又有些擔心,“我們年紀小,你帶我們去,沒問題麽?”

  蘇長老笑道:“無妨,青樓也不是隻有風月之事,也有一些清倌,聽聽歌,看看舞,也是不錯的。”

  墨畫點了點頭,心中感激。   
  蘇長老這次算是幫了大忙了。

  墨畫想了下,決定報答一下蘇長老,便小聲對蘇長老道:

  “蘇長老,你之前畫的陣法,有點小問題,我沒告訴你,怕你不好意思。但知錯能改,陣法才能精進,我現在偷偷告訴你,錯在哪裏了……”

  蘇長老愣住了,心情複雜至極,一時不知該做出如何反應。

  他哭笑不得地聽墨畫爲他指出陣法的問題。

  但聽着聽着,蘇長老的神情便嚴肅起來。

  墨畫說的分毫不差,他的确是畫錯了。

  蘇長老微微皺眉。

  可問題是,他畫的那副陣法,墨畫好像隻是蜻蜓點水般瞄過兩眼,并不曾仔細看過。

  隻看這麽兩眼,就能看出問題來了?
  蘇長老不由暗暗心驚。

  這小先生的陣法造詣,究竟深厚到了何等地步……

  ……

  墨畫離開後,将蘇長老答應的事,與白子勝和白子曦說了。

  “我們裝成書童,跟蘇長老進百花樓。”

  “好。”

  白子勝和白子曦點了點頭。

  三日後的晚上,華燈初上,金華街燈火通明。

  墨畫三人跟着蘇長老,去了百花樓。

  三人都穿着淡青色書童的衣服。

  墨畫清秀可愛,白子勝英姿挺拔,白子曦則攏起長發,作小少年裝扮。

  她膚色白皙,容貌易過容,沒之前好看,但也十分精緻,氣質清冷,眼眸狹長,有種英氣的絕美感。

  墨畫和白子勝看着,都覺驚豔。

  蘇長老也是微怔,在心中暗暗笃定,墨畫這師兄師姐,來頭必然很大。

  這等姿容和氣度,絕非等閑。

  蘇長老對他們也恭敬了許多。

  金華街很繁華,流金瀉玉,紙醉金迷。

  墨畫三人,便跟在蘇長老身後,沿着金華街道,向着百花樓走去。

  金華街的青樓,不止一家。

  每當路過其他什麽怡紅院,倚翠樓,掬芳苑之類的地方,總有女修對着蘇長老,搔首弄姿地笑道:
  “蘇長老,好久沒來看奴家了。”

  蘇長老尴尬不已,恨不得把臉遮住。

  平日也就罷了,現在他可是還帶着墨畫這三個孩子,若是敗壞了自己在墨畫心中的形象,那可就完了。

  一路上,蘇長老故作從容,老臉卻尴尬得發紅。

  隻是街上的燈光也是紅的,照得墨畫幾人的臉,也是紅撲撲的,所以蘇長老的尴尬才沒被發現。

  煎熬了一路,蘇長老終于帶着墨畫三人,來到了百花樓的大門。

  果然,百花樓中也有一個穿着輕薄的女子迎了出來,蹙眉哀怨道:

  “蘇長老,你好久沒來了……”

  蘇長老咳嗽了一聲,“今日隻聽曲觀舞。”

  那女子一聽,便也端莊起來,笑吟吟行禮道:
  “好,蘇長老這邊請。”

  蘇長老遞過去一袋靈石,“備一壺上好的國色天香酒,煮一爐新嫩的出水芙蓉茶,一盒百花争妍的點心……”

  那女子笑顔如花,“好。”

  蘇長老看了眼墨畫。

  墨畫點了點頭。

  蘇長老便将墨畫帶到花廳前的一處,由水仙幽蘭屏風隔開的,寬敞而精緻的雅座。

  幾人落座後,墨畫不由誇道:

  “蘇長老,您好熟練啊。”

  蘇長老微笑,剛想點頭,頭點到一半,回過神來,立馬搖頭:
  “不熟,不熟,我也是第一……第二次來。”

  他沒好意思說得太離譜。

  “哦。”

  墨畫明顯不信。

  被墨畫盯着,蘇長老如坐針氈,便想着轉移話題,道:

  “小先生,你不是要找人麽,可以找這裏的姑娘問問。”

  墨畫點了點頭,但疑惑道:
  “我怎麽找呢?”

  蘇長老咳嗽了幾聲,便有一個女子上前,含笑行禮道:
  “長老有何吩咐?”

  “找一些姑娘來,要懂禮,知分寸的,脂粉不要塗太重,不要太妖豔的,年紀小點的……”

  蘇長老熟練地吩咐道,那女子領命走了。

  蘇長老從容颔首,轉過頭,就見墨畫一臉佩服地看着他,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墨畫剛想開口說什麽,蘇長老便連忙道:
  “我這也是……聽别人這麽說的,我不熟,真不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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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08:28:21
 第426章 女修
  蘇長老就連說“不熟”的樣子都很熟練。

  墨畫表示理解,點頭道:

  “放心吧,蘇長老,我明白的。”

  蘇長老無奈歎了口氣,感覺自己百口莫辯了。

  好在不過片刻,就有一群莺莺燕燕的女修走了進來。

  蘇長老松了口氣。

  有小姑娘就好了。

  有小姑娘,墨畫就不會盯着他看了。

  蘇長老便笑着問墨畫:“你看如何?”

  墨畫便打量起這群女修。

  的确是按蘇長老的吩咐,年紀都不大,脂粉很淡,也沒有故作姿态,或是搔首弄姿,而是本本分分地站成一排。

  墨畫打量他們的時候,這群小姑娘也在打量墨畫幾人。

  蘇長老是熟客,沒什麽稀奇的。

  讓他們驚奇的,是墨畫三個小修士。

  她們美目漣漣,看着墨畫三人。

  墨畫眉目如畫,白子勝劍眉星目,白子曦鳳眉絕美。

  女修們看墨畫的目光,透着喜愛;看白子勝的目光,透着仰慕;

  但看白子曦時,卻會臉紅,甚至眉眼低垂,不敢直視,隻是目光潋滟地,偷偷瞄上一眼。

  這讓墨畫很是費解。

  墨畫也偷偷看了眼白子曦。

  白子曦察覺到了,轉過頭看了眼墨畫,疑惑道:

  “怎麽了?”

  墨畫皺了皺眉,嘀咕道:

  “不對呀……”

  雖然穿着男衣,氣質凜然,有中性美,但眉眼之間,還是能看出是個女子啊。

  這些女修,爲什麽會盯着小師姐看呢?
  而且看得臉都紅了。

  墨畫不明白。

  白子曦見墨畫皺眉,以爲他不舒服,便靠得近了些,兩人并肩,白子曦伸出纖手,摸着墨畫的額頭,片刻後,微訝道:
  “你額頭有些燙。”

  低頭一看,又疑惑道:“你臉怎麽也紅了?”

  墨畫白皙的臉頰紅撲撲的。

  “有……有點悶。”墨畫支吾道。

  白子曦看了下四周,花枝招展的,還以爲墨畫是被胭脂味熏到了,便道:
  “這種地方,下次别來了。”

  “嗯。”墨畫輕輕點了點頭。

  墨畫臉紅的樣子,被蘇長老看在眼裏。

  蘇長老樂得直點頭。

  這才對嘛。

  這才是小少年該有的樣子。

  墨畫這位小先生,平日太過機靈,說話滴水不漏,眼睛靈動而深邃,讓人捉摸不透。

  被他盯着看,蘇長老都有點心虛。

  現在這臉紅乖巧的樣子,看着就舒服多了。

  話說回來,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手足無措,臉比墨畫還紅。

  蘇長老回憶往昔,頗多感慨,忽然想起什麽,問道:

  “小先生,你不是要問什麽嗎?”

  墨畫這才記起,偷偷喝了口茶,平複了下心情,便開口道:

  “諸位姐姐,我想打聽一個人。”

  女修們面面相觑。

  到這裏的,都是客人,按樓裏的規矩,是不能透露客人的身份的。

  蘇長老道:“他問,你們隻管說,不會有事。”

  說完蘇長老又将一個玉镯擺在桌上,“誰說對了,這隻玉镯便給她。”

  玉镯華貴,溫潤細膩,靈氣流轉,一看就是好東西。

  女修們眼眸一亮,紛紛點頭。

  “小公子請問,我們知道的話,一定告訴您。”

  墨畫便問道:“你們之前在百花樓,有沒有見過,一位先生模樣的,像是陣師的修士?”

  女修們微怔,随後都默默看着蘇長老。

  蘇長老怒道:“不是我!”

  女修們悻悻然,又移開了目光。

  她們都靜心想了想,便有個青衣女修道:
  “這樣的修士,雖不算多,但也不少,不知小公子還有其他線索?”

  墨畫便簡單說了下嚴教習的相貌氣質。

  “……神色嚴肅,也比較刻闆,但認真負責。”

  女修們都搖了搖頭。

  墨畫皺眉,又看了眼蘇長老,面露歉意道:
  “蘇長老,我能單獨問她們一些問題麽?”

  蘇長老微怔,意識到此事或許有些隐情,需要他回避一下,便點頭道:

  “好,我去隔壁,聽聽曲子,你慢慢問。”

  墨畫笑道:“謝謝蘇長老。”

  蘇長老起身離開。

  墨畫便想向她們打聽灰衣修士的事,開口道:   
  “你們……”

  問到一半,墨畫察覺到什麽,突然停住了,他又起身,跑到屏風處,探着小腦袋,對着隔壁道:
  “蘇長老,别偷聽哦。”

  蘇長老震驚了,“這你都能知道?”

  他是準備偷聽,可剛偷聽了兩個字,就被墨畫發現了。

  自己可是築基修士啊,神識築基,偷聽這麽一下下,也能被墨畫發現?

  你這神識,有點離譜吧……

  還是說,墨畫有其他手段?
  無論如何,偷聽被抓包了,還是很尴尬。

  蘇長老老臉一紅,也不好意思否認,隻咳嗽了一聲,讪讪道:
  “你問,你問,我不聽了。”

  墨畫滿意地點了點頭。

  之後回到座位上,确認了蘇長老沒在偷聽,也沒有其他修士偷聽後,墨畫這才問道:
  “你們在百花樓,有見過奇怪的修士麽?”

  女修們都有些錯愕。

  “什麽樣叫奇怪呢?”

  到青樓的修士,形形色色,有些人相較尋常修士,算是奇怪的,但到了青樓裏,又算是見怪不怪了。

  畢竟這種地方藏污納垢,奇形怪狀的修士,也都不算稀奇。

  墨畫想了下,便道:

  “身上有怪味的。”

  “什麽怪味呢?”

  墨畫目光微凝,“冰冷的,淡淡的,腐味,像是……死人的氣味。”

  一衆女修聞言,吓了一跳。

  她們沒想到,墨畫小小年紀,問的竟是這種詭異的問題。

  但冰冷的腐味,死人的氣味……

  這是什麽修士?
  女修們都皺起眉頭,又都紛紛搖了搖頭。

  墨畫有些失望,便道:
  “謝謝姐姐們,你們先走吧。”

  随後他又叮囑道:“不過我問你們的話,你們别跟其他人說啊,不然會很危險。”

  女修們心中一凜,都點了點頭。

  墨畫又給了他們一人一枚靈石。

  她們不由露出笑顔,紛紛道:“謝謝小公子。”而後便又魚貫離開了。

  女修們走時,墨畫卻将那位青衣女修叫住了。

  “姐姐,幫我煮壺茶吧。”

  墨畫笑着道。

  青衣女修一愣,随後也笑道:
  “不敢當,小公子吩咐便是。”

  青衣女修便坐在桌前,點了火,起了爐,斟了水,浸了茶,以文火慢煮。

  墨畫便小聲問她:
  “那個修士,你知道吧。”

  青衣女修神色慌亂,而後又鎮定下來,含笑道:
  “小公子說笑了。”

  墨畫悄悄道:“這裏就我們幾人,沒他人偷聽,你的那些姐妹,也不知你說了什麽,你偷偷告訴我就好。”

  青衣女修面露躊躇。

  墨畫便将蘇長老的玉镯塞在她手裏,“這個給你。”

  青衣女修一怔,面露喜色,随後神色掙紮,猶豫片刻後,眼神堅定,點頭道:

  “好。”

  “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青蘭。”

  墨畫問道:“青蘭姐姐,你見過那個冰冷的,有腐味的修士麽?”

  青蘭神色肅然,點了點頭。

  墨畫等她說下去。

  青蘭便道:“那人是百花樓的常客,穿着灰衣,常蒙着臉,看不清長相……”

  “他常在這裏留宿,但又神出鬼沒的,我不知他何時進的門,也不知他何時離開。”

  “那人身上,有股異味,我一開始隻覺得奇怪,說不出是什麽味道,但小公子适才說了,我才意識到,那股味道,的确有點像……死人的味道……”

  青蘭神色有些驚悸,也有些慌張。

  墨畫給她倒了杯熱茶。

  青蘭喝了茶,這才好了些。

  墨畫又問:“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青蘭嗫嚅道:“我與玉蘭姐姐關系好,他在玉蘭姐姐處留宿,我見過他幾次。”

  “但他有點陰森,我害怕,所以沒怎麽接觸過。”

  墨畫又問:“他每次都是到玉蘭處留宿麽?”

  青蘭點了點頭,“之前是。”

  “之前?”

  青蘭低下頭,攥着衣角,手指發白,“是。”

  墨畫皺眉,“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青蘭抿着嘴,強忍着,但眼淚還是流了下來,“玉蘭姐姐,她……死了……”

  墨畫一愣,“死了?”

  青蘭臉色慘白,“不光是玉蘭姐姐,據說之前服侍過他的所有姐妹,最後都不明不白地死了……”

  “玉蘭姐姐死了……”

  “而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謝謝書友歪國人、2023020422123961的打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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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08:28:45
 第427章 孤苦
  “爲什麽會輪到你了呢?”

  青蘭猶豫了一下,緩緩道:
  “我去玉蘭姐姐那裏,被他看到了,他盯着我看了許久,眼睛像毒蛇一樣,又粘又惡心……”

  “我猜他不懷好意。”

  “而玉蘭姐姐死後,阿娘也對我說……”

  “阿娘?”墨畫微怔。

  青蘭左右看了眼,見沒其他人,就低聲道:“是鸨母。”

  墨畫點頭。

  鸨母就是青樓的老鸨,手下的姑娘,由她養着,稱她作“阿娘”。

  青蘭接着道:“阿娘也對我說,有個客人,點名要我……我問這客人是誰,阿娘似笑非笑,就不明說。”

  “我再三問她,阿娘就生氣了,打我罵我,說我翅膀硬了,敢對她問三問四的,還說我是個賠錢貨,就算死了也是活該……”

  墨畫皺眉道:“你們阿娘好壞啊。”

  青蘭不敢說鸨母的壞話,隻微微點了點頭。

  “然後呢?”墨畫又問。

  青蘭道:“然後,我就猜到,他肯定是要我陪那個灰衣人。”

  “玉蘭姐姐死了,之前還有一些姐妹,也沒活下來。”

  “我,我……”

  青蘭說不下去了,默默擦了擦眼淚。

  墨畫又給她倒了杯茶,輕聲安慰道:

  “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

  青蘭臉頰垂淚,像是抓到一條救命稻草,目含希冀道:
  “我不會死麽……”

  “人都有一死的。”墨畫實話實說道。

  青蘭:“……”

  墨畫闆着小臉道:“但他在害你之前,肯定會先死!”

  青蘭雖然感覺這話有些微妙,但還是受到了安慰,緩緩松了口氣。

  她不知這小先生是什麽來曆,但見他小小年紀,就連蘇長老都對他敬重有加,估計身份不一般,心中也多少生出了些希望。

  “這些話,你沒跟别人說過麽?”墨畫好奇道。

  青蘭搖了搖頭,苦澀道:

  “我跟誰說呢,玉蘭姐姐死了,其他姐妹,也都是朝不保夕,不知哪天得罪了客人,就被打得下不了床,阿娘也……不是好脾氣……”

  墨畫聽着直皺眉,“你們這裏,沒有人管的麽?”

  青蘭苦笑,“我們這些低賤的人,别人隻會拿我們取樂,誰會管我們死活呢?”

  墨畫聽着有些不是滋味,“你們爹娘呢?”

  青蘭目光黯然,“我是被爹娘賣進來的。”

  墨畫聞言微怔,白子勝和白子曦看她的目光,也都帶着同情。

  墨畫沉默了一會,小聲問道:

  “你恨你爹娘麽?”

  青蘭搖了搖頭,“我不恨,因爲他們都已經死了。”

  “死了?”

  “嗯。”青蘭點了點頭,“餓死的。”

  青蘭目中有淚光閃爍,聲音還有些哽咽:
  “我爹娘……是怕我餓死,才把我賣進了青樓,連賣我的靈石……他們也偷偷塞給我了,讓我好好活下去……”

  墨畫聞言,有些心酸,“他們是礦修麽?”

  青蘭點了點頭,“是的。我爹爲陸家挖礦,遇到礦井坍塌,斷了一條腿,又被穢氣侵蝕了心脈,不能再挖礦了……”

  “我娘養家,太過辛苦,積勞成疾,他們兩人,都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就把我賣進青樓,好歹有條活路……”

  墨畫目光微凝,“這個青樓,也是陸家的?”

  “是的。”青蘭道,“不隻是這個青樓,這金華街,大半條街,吃喝嫖賭的産業,大多都是陸家的……”

  “那你想從青樓出去麽?”

  青蘭面容凄苦地搖了搖頭,“出不去的。”

  墨畫皺着眉頭,默默沉思着,口中喃喃道:

  “陸家麽……”

  白子勝小聲對墨畫道:“這個陸家,好像也不是好東西。”

  随即他盤算着,“錢家、孫家、陸家……這些家族,怎麽都不是好東西……”

  白子勝忽然吓了一跳,“我們白家,不會也不是好東西吧……”

  白子曦美眸似劍,瞥了他一眼。

  墨畫也不知說他什麽好。

  白子勝撓了撓腦袋,嘀咕道:“這個真不好說……”

  墨畫搖了搖頭,又問道:

  “青蘭姐姐,你知道那個灰衣修士,是什麽修爲麽?”

  青蘭蹙着眉頭,“我不太确定。”

  “不确定也行。”

  青蘭猶豫了下,而後說道:“我猜他,可能是築基修士……”

  “這是玉蘭姐姐跟我說的,說他修爲很深厚,玉蘭姐姐是煉氣後期,那他應該就是築基了……”

  墨畫微微搖頭。

  築基的話……就有些不好辦了。

  “那他一般什麽時候來青樓呢?”

  “每月初四,十四這兩天會過來,然後住的時間不定。”

  “我知道了。”

  墨畫點頭,他指了指青蘭手中的玉镯,“這個玉镯,你先收好,别讓别人看到,初四那天我過來,就說你偷了蘇長老的玉镯,我們找你興師問罪。”

  “這樣無論事成與否,都不會牽連你。”

  青蘭看了眼墨畫,小聲問道:

  “你們……打算做什麽?”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青蘭點了點頭,看了眼墨畫三人,還是有些擔心:
  “你們年紀不大,别爲了救我,反倒遭了那灰衣人的奸計,那人陰沉沉的,估計行事也陰險……”

  白子勝道:“你放心吧。”

  他指了指墨畫,“你别看他年紀小,肚子裏的壞水,未必比别人少……”

  墨畫不高興了,“誰一肚子壞水了?”

  白子勝兩眼望天,假裝什麽都沒說。

  墨畫嘀咕道:“一肚子壞水也比笨蛋好……”

  “好啊,你又說你師兄笨蛋?”

  “你還說你師弟一肚子壞水呢?”   
  ……

  兩人低聲吵吵嚷嚷的。

  白子曦無奈,照着後背,一人拍了一巴掌。

  拍白子勝的力道重了些,墨畫體弱,拍得就輕了些。

  白子勝疼得龇牙咧嘴道:

  “子曦,你偏心!”

  白子曦沒理他,隻是對墨畫道:“說正事,早點回去。”

  “嗯嗯。”

  墨畫答應道。

  之後墨畫又問了一些細節,便囑咐青蘭道:

  “青蘭姐姐,你先回去,這件事誰也别說,也不要露出聲色,過幾天我們再來找你。”

  青蘭抿着嘴,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便離開了。

  墨畫又去找蘇長老。

  蘇長老正悠哉悠哉地一邊喝酒,一邊聽曲,一邊看着台下的女修翩翩起舞。

  見了墨畫,蘇長老便問道:

  “問完了麽?”

  墨畫點頭。

  “好。”蘇長老也不多過問,畢竟這些算是修士隐私,貿然打聽,不太禮貌。

  “小先生,你是再玩一會,還是……”

  “天色晚了,我要回家了。”墨畫道。

  這話墨畫說來,倒也沒毛病,但這個時間,在青樓裏聽着這句話,多少感覺怪怪的。

  蘇長老有些遺憾道:“行吧。”

  墨畫見他臉上意猶未盡的神情,悄悄道:
  “要不,我們先回去,蘇長老您再玩一會?”

  蘇長老有些意動,片刻後連忙搖頭:
  “不不不不,你把我當什麽人了,這個地方我又不熟,也沒……沒什麽好玩的……”

  蘇長老言不由衷道。

  墨畫看着蘇長老,神情似笑非笑。

  蘇長老被他看着,多少有些心虛。

  接着一行人便離開了百花樓,路上蘇長老神情有些失落。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高風亮節”,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墨畫爲了感謝蘇長老,拿出幾副稀有的陣法,送給了他。

  蘇長老有些震驚,“這是送給我的?”

  墨畫點了點頭,“禮尚往來。”

  蘇長老這才高興起來,滿腦子的莺莺燕燕也都忘了,翻着幾張陣圖,愛不釋手。

  墨畫走着走着,忽然問蘇長老道:

  “長老,百花樓裏的那些姑娘,是不是都挺凄慘的?”

  蘇長老微滞,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

  他歎了口氣,“是啊。”

  “她們大多都是礦修出身,被賣到了青樓,命如浮萍,難有善終,即便想幫,也幫不了……”

  墨畫好奇道:“您也想過幫她們?”

  蘇長老點了點頭,随即有些赧然,“我雖有些私欲,偶爾流連此處,但也都是你情我願的事,不忍看她們如此被糟踐。”

  “可我幫不了她們。”

  “就算能幫,也就是幫一個兩個,這金華街這麽多座青樓,這麽多女修,我幫不過來的……”

  “何況就算我能幫她們,也沒用的。”

  蘇長老歎息。

  “爲什麽呢?”墨畫問道。

  蘇長老指了指遠處漆黑的礦山,語氣凝重道:
  “這青樓的根源,不在這條街,而在于礦山。”

  “隻要礦山之中的礦修窮苦,不得不賣兒鬻女,那這青樓,就永遠不倒,這青樓裏,也永遠不缺女修……”

  “固然也有自甘堕落的,不愛惜自己的,但畢竟是少數。”

  “多數女修,還是對此深惡痛絕,不想在這種泥潭裏過日子的……”

  蘇長老深深歎了口氣,有些無力道:
  “但這不是我們這些築基修士,能解決的問題。”

  墨畫目光閃動,似乎在想着什麽。

  随後他誇道:“蘇長老,你是個好人。”

  蘇長老含笑點頭,片刻後一怔,立馬搖頭道:
  “不是,不是,跟我沒關系,這些都是我聽一個‘道友’說的……”

  墨畫道:“你說的這個‘道友’……”

  蘇長老擺手道:“不是我,不是我……”

  ……

  青樓的事,暫時還解決不了,墨畫想先将那個灰衣修士就出來。

  辭别了蘇長老後,墨畫三人回到洞府,湊在一起商量着。

  “我們要把那個灰衣修士宰了麽?”白子勝問道。

  墨畫小手一握,“先抓,再審,然後宰掉!”

  “築基不好抓吧。”

  墨畫點頭,“憑我們三個,是有點難。”

  “那你打算怎麽辦?”白子勝問。

  墨畫想了想,偷偷道:“我們向道廷司舉報……”

  “舉報?”

  “對啊。”墨畫理直氣壯道,“這人買兇殺人,販賣屍體,觸犯道律,十惡不赦,自然要向道廷司舉報,由道廷司抓人,我們幹嘛費這個力氣?”

  白子勝道:“那假如道廷司抓到他,我們不是打聽不到消息了?”

  “不會,”墨畫神秘兮兮道,“道廷司裏,有我們的人!”

  白子曦有些疑惑,“我們的人……你是說司徒姐姐麽?她應該不能算‘我們的人’吧……”

  “算不算無所謂,反正結果是一樣的。”

  隻要道廷司那邊能審問出消息,他去問司徒芳,自然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家交情這麽好,司徒芳肯定不會瞞着他。

  所以,落在道廷司手裏,跟落在他手裏,結果是一樣的。

  白子勝又問:“那假如道廷司抓不到他呢?”

  墨畫小聲道:“那我們就隻能鹬蚌相争,漁翁撿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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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08:29:03
 第428章 動手
  隔天墨畫就去道廷司舉報了。

  他找到司徒芳,将灰衣修士買兇殺人,藏匿青樓,還害死青樓女修的事說了。

  司徒芳怔怔地看着墨畫,“你怎麽知道得這麽多?”

  他們道廷司還什麽都沒查出來呢。

  墨畫道:“我去了趟青樓,偶然,不小心,恰巧聽到了……”

  司徒芳瞪大眼睛道:

  “你去了青樓?!”

  “就聽聽曲子,看看跳舞,天色一晚,就回家了……”墨畫有點心虛道。

  司徒芳目光嚴肅:“下次不能去了!”

  在河邊走習慣了,總有濕鞋的時候,司徒芳怕墨畫學壞了。

  墨畫連連點頭,“放心吧,我是有正事才去的,沒事誰去青樓啊,我可是很忙的。”

  他要修煉,要學陣法,要給師父師兄師姐做飯,還要給傀老炒松子,對了,還要給大白喂草。

  的确是很忙的。

  司徒芳歎道:“行吧,你心裏有數就行。”

  墨畫又問:“你想好怎麽抓那個灰衣修士了麽?”

  司徒芳皺眉,“這件事道廷司會想辦法處理,你就别……”

  “道廷司真的沒問題麽?”

  墨畫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司徒芳一怔,耐心想了想,有點拿不準。

  雇兇殺人,買賣屍體長達數十年,這灰衣修士什麽身份,什麽背景,到底與道廷司,有沒有關系,她也不确定。

  萬一與道廷司内部有勾結,她上報給掌司,等于打草驚蛇,就算再怎麽周密行事,也注定竹籃打水,徒勞無功。

  司徒芳沉思片刻,道:“我從家族調人過來。”

  “家族?”

  司徒芳點頭,“司徒家有築基修士在南嶽城,我請他出手,事後再上報道廷司,來個先斬後奏。”

  墨畫便放心了。

  南嶽城的道廷司,他有點信不過,但司徒芳,他還是相信的。

  墨畫便将青蘭的一些消息,巨細靡遺地告訴了司徒芳,然後又商量了一下抓人的時間、地點和方式。

  商議妥當後,司徒芳想了想,對墨畫道:
  “初四那天,你就别去了。”

  墨畫搖了搖頭,“我要去的,而且我不去,你怎麽跟青蘭姐姐接頭呢?”

  司徒芳有些遲疑,“可對面畢竟是築基……”

  “放心吧。”墨畫從容道,“就算是築基,也不一定能發現我,我想跑,還是能跑掉的,何況我還有師兄師姐呢。”

  “你師兄師姐,也不過是煉氣吧……”

  “雖然是煉氣,但他們很厲害的。”

  司徒芳想到白子勝和白子曦身上深厚的靈力,歎了口氣道:
  “行吧。”

  墨畫決定的事,她也隻能建議下。

  這孩子現在本事似乎比自己還大,至少在陣法上是如此。

  他既然想去,那肯定有打算的。

  到時候,自己叮囑一下司徒家的長老,讓他幫忙照看一下墨畫,别讓墨畫受傷就行。

  即便築基交戰,墨畫隻要躲得遠點,應該也不會有危險。

  而墨畫是很會躲的。

  當初在大黑山,司徒芳印象很深。

  ……

  商議妥當後,司徒芳就開始部署人手,也安排一些執司,提前去百花樓踩點。

  這些修士,都是她信得過的,有些甚至本就是司徒家的人。

  同時,她也去了趟南嶽宗,将在那裏做客的司徒家的長老請了出來。

  而墨畫則一邊修煉,一邊練陣法。

  并且特意準備了一套特殊的司南子母陣。

  這套陣法,他有大用。

  到了初四,夜幕降臨,墨畫便與司徒芳彙合,一同進了百花樓。

  事先已經有道廷司的執司混了進去。

  而司徒家的那位長老,也已經在百花樓裏喝酒了。

  司徒芳一進門,就被人攔住了。

  攔她的人,是個濃妝豔抹,穿着大紅大綠,面容帶笑,但眼神刻薄的,大概百餘歲的中老年女修。

  這個女修,就是百花樓的鸨母。

  鸨母将司徒芳攔住,态度客氣,但卻有些陰陽怪氣道:
  “呦,這不是道廷司的,司徒典司麽,怎麽,您也到我們百花樓來玩了?”

  鸨母又故作驚訝道:

  “可是……您不是女兒身麽,哦,奴家明白了,您莫非……是那個……”

  鸨母的尾音拖得很長,而後用鴛鴦扇遮着臉,難聽得笑了幾聲。

  司徒芳則闆着臉,“我來此處,是有公事。”

  鸨母笑聲止住,目光不善道:   
  “什麽公事?”

  司徒芳看了眼墨畫。

  墨畫便走上前,做出一副嚣張跋扈,盛氣淩人的樣子,“你們百花樓,有人偷我東西!”

  偷東西……

  鸨母心中微微松了口氣,皮笑肉不笑道:
  “我們百花樓,做的可是正經生意,姑娘們都本分得很,怎麽會偷東西呢?小公子說這話,可是有什麽憑據?”

  一旁的司徒芳聽得眉頭直跳。

  正經生意?本分姑娘?
  她恨不得把這鸨母胡說八道的嘴撕爛。

  墨畫冷哼一聲,“你們樓裏,是不是有個叫青蘭的?”

  鸨母微微錯愕,笑道:
  “是有這麽個姑娘。”

  “那就對了。”墨畫揚起眉毛,“她偷了我的玉镯,這玉镯,可是蘇長老送給我的!”

  “蘇長老……”

  鸨母一愣。

  她想起來了,幾日前,南嶽宗的蘇長老的确來過,當時這小公子似乎就陪在蘇長老身邊。

  而那蘇長老,也的确點了青蘭。

  鸨母眉頭一皺,心裏便信了七八分。

  這些小丫頭窮慣了,上不得台面,見了好東西,手腳不幹淨,偷偷拿了,也是有可能的。

  鸨母心裏罵道:“這個賤蹄子,真給我惹事!”

  隻是……

  鸨母有些爲難,“青蘭正在服侍客人,不太方便。晚點我審一下她,她如果真拿了小公子的東西,我必讓她交還……”

  “這個小賤人,不知道分寸,我一定狠狠打罵,給她立個規矩……”

  鸨母咬牙切齒,臉色有些醜陋。

  墨畫聽着目光微冷,語氣卻愈發不依不饒:

  “不行,我怎知你不會包庇她?你現在把她喊過來,當面對質下。”

  鸨母神情猶豫。

  墨畫冷笑,“那個玉镯,可貴重得很,若是丢了,你可擔當不起!”

  說完,墨畫又道:
  “我請司徒典司來,就是做個見證,如果你百花樓包庇那個叫青蘭的,私吞了我的玉镯,那我就隻能上報道廷司,要個說法了。”

  “這……”

  鸨母有些坐蠟。

  蘇長老她不願得罪,這小公子與蘇長老有關系,她也不願開罪。

  而道廷司,她更不想招惹。

  雖然百花樓能開這麽久,早就買通了南嶽城的道廷司。

  但那些道廷司的上層,都是一群喂不飽的餓狼。

  一旦驚動了他們,少不了要打點一番,賠了靈石不說,她手下的姑娘,還要平白受累,一分靈石賺不到。

  鸨母咬了咬牙,“好,公子稍等,我這便将青蘭那賤蹄子喊來,問個究竟!”

  鸨母扭着腰,氣勢洶洶地走了。

  一盞茶後,戰戰兢兢的青蘭就被她帶過來了。

  墨畫看了眼青蘭,發現她重新梳洗過,頭發微濕,臉色蒼白,手指還在顫抖,而脖子處,還有細細的鞭痕。

  墨畫便冷笑一聲,指着青蘭道:
  “你過來,我問你件事。”

  青蘭痛苦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希望,緩緩走到墨畫身前。

  墨畫眼神微凝,沉着聲,緩緩道:
  “我問你,那個‘玉镯’,在不在?”

  青蘭抿緊蒼白的嘴唇,鄭重點頭道:
  “在!”

  墨畫微微松了口氣,看了司徒芳一眼。

  司徒芳心領神會,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個酒壺,摔在地上,怒道:

  “真是豈有此理!”

  酒壺落地,摔得粉碎,瓷碎之聲傳到樓上。

  鸨母皺了皺眉,隐隐覺得他們的對話,有些不對勁,但一時之間,又想不通哪裏不對勁。

  正疑惑間,後院樓上,突然爆發一股強橫的靈力波動。

  鸨母臉色陡變。

  一群賓客也都嘩然起身,大驚失色。

  “築基修士?!”

  有築基修士,在百花樓動手!

  大廳之中瞬間陷入一陣嘈雜與混亂。

  混亂之中,墨畫輕輕将瑟瑟發抖的青蘭拉到自己身後,白子勝和白子曦也一左一右,将青蘭護住。

  司徒芳目露寒光,拔刀道:
  “竟有人在百花樓尋釁滋事?你們随我去鎮壓!”

  賓客之間,隐藏的道廷司執司紛紛站了出來,亮出明晃晃的刀刃,縱身向樓上躍去。

  見到這一幕的鸨母張大了嘴,心裏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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