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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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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0:44
 第439章 行屍寨

  墨畫将南嶽城荒山的輿圖取出。

  說是輿圖,但質地粗糙,線條簡單,隻草草地勾勒出了一些山勢,其餘内容,一點沒有。

  這片荒山,人迹罕至,所以沒有什麽詳實的輿圖。

  墨畫手裏這幅,還是之前找司徒芳要的,是南嶽城道廷司收錄的山川形勢圖。

  墨畫回憶司南羅盤上的光點軌迹,在輿圖上,将張全的行迹描了出來。

  張全的行迹,看似雜亂,但他所有的路線,都集中在荒山以東,兩處山峰間的山林之中。

  他到此處,是爲了回老巢。

  所以他煉屍藏屍的地方,必然就在不遠處。

  而他爲了躲避跟蹤,又必然不敢在老巢附近盤桓。

  所以他老巢的位置,大概率就在他盤桓的位置以西。

  兩處隔着一道大山,遙遙相望。

  墨畫将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白子勝疑惑道:

  “這你怎麽知道的?”

  墨畫道:“我可是獵妖師,經常在山裏追蹤妖獸,這是獵妖師的基本。”

  “可張全又不是妖獸。”

  “差不多吧,反正他也不太能算是人,估計跟妖獸習性很像。”

  白子勝點了點頭,又問:

  “那如果猜錯了呢?”

  “猜錯就猜錯呗,又沒什麽影響。”墨畫無所謂道。

  白子勝歎道:“行吧……”

  反正都是要找,有方向總比沒方向要強。

  墨畫三人便暫時丢下張全,跨過一條山脈,到了荒山以西,尋找張全藏身的地方。

  墨畫并不擔心張全。

  反正有司南羅盤,張全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可以先不用管,讓他自己跟自己捉迷藏玩吧。

  而隻要找到張全藏身的地方,他們甚至可以反客爲主,守株待兔來算計張全。

  南嶽荒山以西,也沒什麽特殊的地方。

  還是枯黃的草,低矮的樹,幹燥的山岩,和陡峭的山峰。

  三人一起找了一會,又各自分開找了會,依舊一無所獲。

  至少表面上,隻有荒草山石。

  再往外,雖然還有連綿的荒山,但距離就比較遠了,而且範圍太大,也不好搜。

  白子勝疑惑道:“沒有麽?”

  墨畫搖頭,“不一定,我們隻搜了第一遍。”

  獵妖師搜山,也不會隻搜一遍的。

  第一遍隻是大概看看山川形勢,識海中對地勢有個整體的印象,這樣再對照輿圖,就會有清晰的路感。

  之後再根據經驗,選定路線,仔細搜尋。

  墨畫回憶了下地勢,猜測哪些地方,可以用來煉屍,或者藏身,哪些地方地形特殊,哪些地方氣息可疑……

  而後取出筆,勾了一條路線,繼續再找。

  這次墨畫就搜得很細緻了。

  每到一處,他就盤腿坐下,放開神識,感知天地之間,稀薄的靈氣流動,以及山間,各類氣息的流轉。

  與此同時,他還要在心中衍算,看看有沒有陣法的痕迹。

  白子勝和白子曦則在墨畫身邊保護他,以防有修士或者妖獸偷襲。

  墨畫搜尋完,睜開眼,起身前往下一處,一處一處搜。

  這樣的搜尋,比較枯燥。

  而且需要衍算,神識消耗也大。

  好在墨畫足夠耐心,本身神識強大,且掌握了冥想術,所以神識恢複得也快。

  就這樣走走停停,在一群光秃秃的山石旁,墨畫忽地“咦”了一聲。

  白子勝眼睛一亮,“找到了?”

  墨畫微微點頭道:“有陣法。”

  白子勝放開神識,掃視一遍,無奈道:“哪裏有?”

  他什麽都沒發現。

  墨畫指了指眼前那群秃石,“這些都是陣法。”

  白子勝看了看那些山石,又光又秃,體型龐大,而且數量不少,堆疊在一起,将一面山峰全堵住了。

  “這是什麽陣法?”

  墨畫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看着像是……一種土系的幻術,你等等……”

  說完墨畫又盤腿坐在地上。

  他一面閉目沉思,凝神思索,一面找了根樹枝,在地上畫着什麽。

  半個時辰後,墨畫睜開眼,指了指地面的圖案道:
  “陣紋是這樣的。”

  白子勝張大了嘴,“你連陣紋都猜出來了?”

  墨畫糾正道:“是‘算’,不是‘猜’。”

  “算”才顯得自己專業,是一個陣法造詣很深的一品小陣師該做的事。

  “猜”就顯得很業餘,有蒙的嫌疑。

  白子勝啧啧稱奇,問道:

  “是師父教你的衍算麽?”

  墨畫點了點頭。

  白子勝羨慕不已。

  學會神識衍算,就能看破陣法。

  這荒山上的陣師,明明是用陣法來隐藏行迹,但因爲布下了陣法,在墨畫眼裏,又明若觀火。

  甚至通過衍算,還能推導出具體陣紋。

  真是賴皮……

  白子勝歎了口氣。

  可惜了,他神識不夠,還不能學。

  當然就算能學,估計也學不會,就算學會了,也未必能用得像墨畫這麽好。

  在陣法上,他這個小師弟在他心裏,一直就是個“小變态”……

  墨畫忽地心神一動,目光不善地看着白子勝:
  “又說我壞話?”

  白子勝徹底無奈了,“我在心裏誇你呢……”

  墨畫輕哼一聲,“你猜我信不信?”

  白子勝歎了口氣,隻好賠禮道歉,然後立馬轉移話題道:   
  “這陣法怎麽破?”

  墨畫道:“不用破,這隻是掩人耳目的。”

  他放開神識,窺視過後,道:
  “你們随我來。”

  白子勝和白子曦點頭。

  墨畫徑直走到秃石面前,然後輕輕伸手,手指便陷入了山石之中。

  墨畫繼續往前走,整個人直接走進了石頭裏。

  白子勝一驚,白子曦也是微怔。

  這光秃秃的山石,原來都是假象,并非真正的實物。

  兩人對視一眼,也跟着墨畫走了進去。

  進了山石後,面前一片漆黑,但墨畫似乎卻對一切了然于胸,熟門熟路地在前面帶路。

  又走了片刻,眼前一亮,面前便出現了一座石制大門。

  大門陰森,死氣缭繞,門口有着淡淡的腐臭。

  而大門上,刻着三個斑駁的粗字:
  行屍寨。

  墨畫一皺眉,行屍寨?

  三人沒有直接進去,而是隐着身形,在附近找了個大石頭,蹲在底下,三個小腦袋湊在一起。

  “又是山寨……”

  “山裏的寨子,自然是山寨。”白子曦道。

  “行屍寨……這寨子不會就是用來煉屍的吧……”

  “有可能。”

  “這下有點麻煩了……”

  “怎麽了?”

  墨畫想了想道:“既然是山寨,那就說明裏面,不會是一個修士,而應該是很多修士……”

  “張全也不是孤家寡人,而應該是一個頭領,至少是個當家的。”

  白子勝問:“那現在怎麽辦,沖進去把他們都宰了麽?”

  墨畫無奈:“你殺得完麽?”

  “不試試怎麽知道?”

  白子勝目光明亮,神情躍躍欲試,恨不得立馬沖進去,将山寨給剿了。

  白子曦默默擰了一下他胳膊,他這才老實起來。

  墨畫道:“凡事必須未雨綢缪,不能貿然動手,我先隐身進去,看看情況再說。”

  “你一個人去麽?”

  “嗯。”墨畫點頭:“這事我熟。”

  當初他就是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了黑山寨。

  那個時候,他混進黑山寨,還是有些危險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他神識更深厚,隐匿術更強,陣法也遠超一般的一品陣師,即便面對築基也不怕的。

  墨畫雖打不過築基,但仗着隐匿,築基也看不到他。

  白子曦不同意,“我們一起去!”

  白子勝也附和着點頭。

  墨畫搖頭道:“你們隐匿不行,會被築基識破。”

  白子曦還是有些不放心。

  墨畫便道:“我進去,你們在這裏接應,一旦事有不對,我就放煙火,你們沖進來幫我。”

  話雖這麽說,但大概率也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白子曦想了想,也沒其他好辦法,隻能點了點頭。

  白子勝有些失望,随即叮囑道:
  “遇到意外,不要怕,直接放煙火,師兄我沖進去宰他們……不,是保護你!”

  白子勝還想着打架。

  墨畫有些無奈。

  之後墨畫不再說什麽,而是隐着身形,悄悄摸進了行屍寨。

  進入行屍寨前,墨畫先放開了神識,确定了大門口幾個修士的位置,然後悄悄避開,繞了進去。

  之後又找了個隐蔽的地方,将神識放到極緻。

  每次隻放一下,便迅速收回。

  如蜻蜓點水,不留痕迹。

  隔了一盞茶的功夫,然後再放出神識。

  如此以神識試探了三四遍,都沒發覺有什麽異常,墨畫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看來行屍寨裏,并沒有築基。

  又或者,雖然有築基,但神識并不強,不足以發現墨畫的窺視。

  墨畫心态便從容了許多。

  他開始打量起了行屍寨的格局和裏面的修士。

  行屍寨依山而建,格局簡單,有搭建的木屋,也有挖出的山洞。

  不簡單的,是裏面濃郁的屍氣,和衆多死氣沉沉的氣息。

  墨畫隻是神識微掃,便能發現很多棺椁。

  這些棺椁,大多是木棺,但還有幾副,屍氣更重,是由精鐵鑄成,以邪陣固養的鐵棺。

  裏面養的屍,應該就是更強的鐵屍了。

  整個寨子裏死人多,活人少。

  活的修士,看樣子,也不全是屍修。

  能控屍的,隻有少數修士,一身灰袍,膚色蒼白。

  此外大多數修士,看着更像是劫匪。

  墨畫有些意外。

  除此之外,就是陣法了。

  行屍寨四周,不出所料,也布有不少陣法。

  這些陣法,水準大多在一品以下,低則七八紋,最多也就九紋。

  墨畫解了幾副陣法,仔細看了看,忽然就愣住了。

  這些陣紋的筆法,他很熟悉。

  工整而嚴謹,甚至有些刻闆。

  當初他在通仙門學陣紋時,就是以這樣的陣紋爲範本的。

  這是……嚴教習畫的陣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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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1:02
 第440章 嚴教習

  “嚴教習他……在爲行屍寨畫陣法?”

  墨畫小臉擔憂起來。

  嚴教習不會變壞了吧……

  他想弄個明白,便放開神識,想看看有行屍寨裏,沒有人在畫陣法。

  磅礴的神識展開,行屍寨便消融了輪廓。

  一切虛白之中,淡藍、淡白、黑灰之氣,彼此糾纏而紛呈。

  這是世間表相之下的靈氣本相。

  又或者,隻是更深一層的表相。

  墨畫摒氣凝神,一間間房去搜,一個個修士查看。

  一盞茶功夫後,終于有所發現。

  一處僻靜而狹仄的房間内,有修士獨居,修爲煉氣九層,正坐在桌前,專心畫着陣法。

  他的筆端,一條條工整的陣紋勾畫而出,筆下的陣法,也漸漸顯現。

  似乎,是一副聚靈陣。

  在墨畫以神識窺探他的時候。

  他若有所感,筆下一頓,擡頭四處看看,而後目露茫然。

  “有人?”

  “不,這裏是行屍寨,不可能有外人……”

  “可是……”

  他皺緊了眉頭。

  自己适才的确覺察到了一絲氣息。

  這絲氣息,非常熟悉,仿佛是故人,但仔細分辨時,又杳然無痕迹。

  “錯覺吧……”

  他搖了搖頭,似是想到什麽,微微歎了口氣,就繼續畫起了陣法。

  墨畫睜開眼。

  是嚴教習的氣息!
  他微微思索,而後隐着身形,施展身法,蹑手蹑腳地跳到一間屋頂,倒趴着身子,探出小腦袋,向屋裏看去。

  狹小的房間内,布局簡單,僅有一床,一桌,一椅。

  此外就全是陣書和陣圖,以及筆墨等陣法相關的雜物。

  屋中有人在畫陣法,衣着樸素,身姿筆直。

  他的面容嚴肅,帶些疲倦,但目光堅定。

  正是墨畫熟悉的嚴教習!

  墨畫心裏微微有些激動。

  自從嚴教習離開通仙城,墨畫就沒見過他了。

  嚴教習對自己有陣法啓蒙之恩,墨畫偶爾也會心有挂念。

  不知嚴教習境況如何,道途是否順遂,陣法有沒有精進,有沒有找到道侶……

  後來到了南嶽城,聽聞嚴教習在礦山失蹤,墨畫一直有些憂心忡忡。

  此刻見到嚴教習安然無恙,墨畫也松了口氣。

  墨畫想了想,沒有急着與嚴教習相見,而是決定先觀察一下,看看嚴教習到底在做什麽。

  時過境遷,人心易變。

  墨畫不确定,現在的嚴教習,是不是還是當初的嚴教習。

  他到底有沒有幫行屍寨做壞事。

  墨畫靜下心來,繃着小臉,暗中觀察。

  嚴教習還在畫陣法,他态度認真,一絲不苟,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被昔日的學生“偷窺”。

  畫完陣法後,嚴教習又看了會陣書,翻閱些陣圖,做了筆注。

  墨畫微微點頭,嚴教習當初是這麽教自己的。

  學陣法要勤勉。

  多看,多學,多思還要多記。

  嚴教習看了會陣書,沒過多久,就被人打擾了。

  一個全身灰衣,面色死白的屍修,敲了嚴教習的房門。

  “嚴先生。”

  嚴教習皺眉,面露不悅,他不太喜歡研究陣法時被人打擾,但他還是起身,打開了門,語氣淡然道:

  “什麽事?”

  屍修道:“寨子西邊的陣法壞了……”

  這個墨畫知道,因爲就是他故意弄壞的!
  嚴教習皺眉,“壞了?”

  屍修拱手道:“請嚴先生過去看看。”

  屍修說了“請”,但神情冷淡,并沒有“請”的态度,似乎也不容嚴教習拒絕。

  嚴教習點頭,“稍等。”

  而後他進屋,找了幾支筆,挑了幾瓶墨,又翻找出一張陣圖,一并放進儲物袋,便對那屍修道:
  “走吧。”

  屍修領着嚴教習出門了。

  出門前,嚴教習将屋子反鎖了,并開啓了陣法。

  似乎并不想讓他人,進入這間屋子。

  但隻要是陣法,就防不住墨畫。

  嚴教習走後,墨畫就悄悄解了屋頂的陣法,輕手輕腳地,從屋頂落入了屋内。

  他并未動手翻閱,隻是大概掃了一眼,通過陣法氣息和陣紋類型,判斷嚴教習都在畫什麽陣法。

  屋内大部分陣法,都是五行陣法。

  五行陣法,墨畫很熟,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大概。

  是正規且正經的陣法,并非邪陣。

  此外,還有少部分稀有的陣法,也都不算難。

  有幾副陣圖擺在桌面上,有常年翻閱的痕迹。   
  這些陣圖,是熔火陣,土石陣等,一品陣師定品考核,常年會用到的陣法。

  看來嚴教習,還在爲成爲一品陣師而努力。

  看了嚴教習畫的幾副陣法,墨畫點了點頭,初步判斷,嚴教習已經有了一品陣師的水準。

  可惜的是,涉獵不夠廣泛。

  一旦考核的陣法偏僻刁鑽一些,定品的難度就很大了。

  這就要看一點運氣,或者說機緣了。

  除此之外,沒有絕陣,也沒有邪陣。

  墨畫既有些失望,又很是慶幸。

  失望的是,沒有絕陣的線索。

  慶幸的是,嚴教習沒有掌握絕陣,也沒有爲虎作伥,爲這些行屍寨的屍修畫邪陣,幫他們煉屍養屍。

  墨畫猜測,嚴教習可能隻是被挾持了。

  因爲陣師的身份,保全了性命,又因爲陣師的身份,被屍修脅迫,不得不加入行屍寨,爲他們畫些營寨建設用的陣法。

  畢竟無論到哪,陣師都是稀有的修道人才。

  嚴教習這種,有着近乎一品水準的陣師,更是如此。

  但這隻是自己的猜測,究竟是不是這樣,還要問下才知道。

  墨畫便找了個凳子,坐在角落,隐着身形,安安靜靜等嚴教習回來。

  半個時辰後,嚴教習回來了。

  那個屍修一直把嚴教習送到門口,看着嚴教習進屋,這才轉身離開。

  嚴教習進屋後,歎了口氣,繼續回到桌前,開始看陣書。

  看着看着,嚴教習嘀咕了一聲:
  “陣法怎麽會壞呢?”

  忽而他神情一凜,覺得不對。

  陣法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壞掉。

  随後嚴教習一驚,瞳孔微縮。

  自己這間屋子,似乎有人來過!
  他立馬站起身,神識一掃,可卻什麽都沒發現。

  明明桌椅書圖,什麽都沒被動過,但他就是有種直覺,似乎有人進來過,翻看過什麽。

  是誰?!
  又爲了什麽?
  嚴教習眉頭緊皺,神情凝重。

  便在此時,一隻小手,輕輕拍了拍嚴教習的肩膀。

  嚴教習心底一涼,頭皮發麻。

  屋裏有人?

  而且這個人,此時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後?!
  嚴教習正心神忐忑時,耳邊便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問道:

  “嚴教習,您怎麽做賊了啊?”

  這個聲音,是個孩子的聲音,清脆動聽。

  而且,非常非常熟悉……

  嚴教習猛然轉身,張大了嘴巴,半晌才發出聲道:
  “墨……墨畫?!”

  墨畫燦然一笑,“嚴教習,好久不見啊。”

  嚴教習徹底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看了看墨畫。

  墨畫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精緻可愛,眉眼清澈,隻不過年紀大了幾歲,長得高了一點點。

  眼神熠熠生輝之外,還帶了些深不可測,像是深邃而内蘊光澤的玉石。

  嚴教習又眨了眨眼,看了看墨畫,随後釋然道:

  “原來是做夢……”

  人老了,就喜歡回憶往事。

  看來自己是又想起通仙城的事,還有墨畫那個孩子了……

  嚴教習放下心來,神色頗有些感慨。

  墨畫有些無語,又有些無奈道:
  “嚴教習,是我,我找你來了。”

  嚴教習微怔。

  就做夢而言……

  這個聲音,未免太清晰了些。

  墨畫的表情,也太生動了點。

  他凝神看去,似乎能看到墨畫吹彈可破的小臉。

  嚴教習又擡頭,見山間晦暗,一片陰冷,但崖間的确有日頭高懸。

  這大白天的,哪有夢可做?
  嚴教習一怔,随後有些顫抖地伸出手,輕輕扶着墨畫的肩膀,難以置信道:

  “真……真的是墨畫?”

  嚴教習聲音微顫,眼角有微微的濕潤。

  他沒想到,自己這輩子,竟真的還能再見到墨畫這個學生……

  墨畫也有些感動,點頭道:
  “是我!”

  嚴教習忽而神色一凜,又擔憂道:

  “可是你怎麽……怎麽到這裏來了?”

  “我來找您的。”

  嚴教習一愣,“找我?”

  墨畫道:“也不隻是找您,還找張全,找僵屍,以及……找一副陣法。”

  嚴教習聽着困惑,随後想起什麽,目光震動:

  “你也在找……靈樞陣?”

  墨畫點了點頭,心下便确定了。

  看來僵屍身上的陣法,就是小靈隐宗珍藏的,傳承自千餘年前大靈隐宗的絕陣:

  靈樞陣!
   謝謝書友ChanSO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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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1:22
 第441章 靈樞陣

  “嚴教習,靈樞陣到底是一副什麽樣的陣法?”

  墨畫忍不住問道。

  嚴教習剛想回答,忽而頓了一下,“你怎麽知道靈樞陣的事?”

  嚴教習有些奇怪。

  靈樞陣圖應該是小靈隐宗的絕學,墨畫是如何得知的?
  “莫管事告訴我的!”

  墨畫轉手就把莫管事賣了。

  嚴教習嘴角抽了抽。

  心裏給莫管事記了一筆。

  這個胖師弟,嘴風如此不嚴,這麽重要的事,竟然都對墨畫說。

  “嚴教習,能告訴我麽?”

  墨畫神情期待,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嚴教習本不想說,但看着墨畫的眼睛,又拒絕不了,猶豫片刻,不由深深歎了口氣。

  小靈隐宗已經覆滅,這些東XZ着也沒什麽意義了。

  “好。”嚴教習點了點頭,看着墨畫,說起了靈樞陣的來曆:

  “我當年在宗門求學,頗得師父看重,平日閑聊的隻言片語中,也聽了一些往事秘辛……”

  “小靈隐宗的傳承,得自昔年的大靈隐宗。”

  “門内的傳承,大多都是前人遺澤,并不完整,隻鱗片爪的,也不算稀有……”

  “唯有這副靈樞陣,極其玄奧,異常艱深,是真正的,可以用作鎮派的陣法。”

  “但這個靈樞陣,又太過玄奧,太過艱深了,數百年來,小靈隐宗沒有一個修士,能參透這副陣法。”

  嚴教習歎了口氣,“一品陣法,九紋爲止,可這副靈樞陣,竟足足有十二紋……”

  “十二紋的神識啊,非築基不可達,非二品陣師不可能有!”

  煉氣八層,神識十二紋的墨畫默默沒有說話。

  墨畫想了想,又問道:
  “小靈隐宗,有出過二品陣師麽?”

  “有的。”嚴教習點了點頭,“兩百年前,有過一位師祖,築基中期修爲,有二品初階的陣法造詣。”

  “他也沒學會靈樞陣麽?”

  嚴教習搖頭,惋惜道:“沒有。”

  墨畫皺了皺眉,疑惑道:

  “築基中期修士,神識也應該有十四紋左右吧,這樣都沒能學會靈樞陣麽?靈樞陣這麽難學?”

  “沒這麽簡單……”

  嚴教習整理了下思緒,爲墨畫解釋道:
  “對陣師而言,神識是門檻,是依仗,但也僅僅如此。”

  “神識不夠,無法學陣法。”

  “有了神識,也隻是有了學陣法的資格,未必就一定能學會。”

  “還要多學,多練,多思考,多領悟……”

  “若不加努力,神識天賦再好,也隻能虛度歲月,蹉跎才華,無法成爲不凡的陣師。”

  墨畫點了點頭。

  莊先生也是這麽教導自己的。

  嚴教習目光凜然,接着歎道:

  “而靈樞陣,就是這種,即便神識夠了,也極難參悟的陣法……”

  墨畫道:“因爲涉及到對天道和靈力本原的領悟麽?”

  嚴教習神色詫異,點頭道:
  “不錯。”

  随後他又心生感慨:
  “莊先生的确是高人,墨畫這孩子,這麽大點年紀,竟已然知道這些陣法深層的領悟了。”

  看來自己當年的選擇沒錯,不然就真的浪費這麽好的陣法苗子了。

  墨畫又問:“那小靈隐宗的那位二品祖師,是因爲沒能領悟靈樞陣的大道本原,才沒學會靈樞陣麽?”

  嚴教習點頭,苦澀道:
  “是啊,師祖他,大概知道靈樞陣的本原是什麽,但就是領悟不了,更無法将靈樞陣畫出來……”

  “有時即便畫出來了,但也徒有形骸,而無神韻,毫無效果。”

  墨畫點頭表示理解。

  自己當初學厚土陣的時候,不知道要溝通大地的道蘊,畫出來的陣法,也隻有形式上的陣紋,而沒有陣法本原的效果。

  就像是失了神韻的圖案。

  “那這靈樞陣,到底有什麽效果呢?”墨畫好奇道。

  嚴教習道:“具體的,因爲門内無人學會,所以我也不大清楚……”

  “但據宗門師祖的參悟,這副陣法,核心應該就是一個‘控’字。”

  “控?”

  嚴教習點頭,“靈力控制。”

  墨畫想到了控屍的張全。

  看來自己想的沒錯,這個張全,就是先煉屍,再利用靈樞陣,從而增加控屍的數目。

  隻是……

  “這個……好像也沒那麽厲害吧……”墨畫弱弱道。

  不過是靈力控制的效果而已。

  張全用來煉屍,雖說控制的僵屍數量多,危害大,但也不是很值得忌憚。

  真要動起手來,還是有很多手段來針對的。

  “不,”嚴教習神色凝重,“靈樞陣,其實非常強大。”

  墨畫微怔。

  嚴教習對墨畫解釋道:
  “靈力控制極爲重要,控屍隻是小道。”

  “其他修道方面,小到木石傀儡,大到機關重獸,乃至修道巨兵,都需要靈樞陣這類陣法,進行中樞控制。”

  “尋常的陣法,沒有這般強大的控靈效果。”

  “這種陣法,對單個修士,效果不夠明顯,可修士越多,勢力越大,圖謀越深遠,涉及到的機關、器械、修道工程越浩大,靈樞陣就越至關重要!”

  墨畫聞言心中震撼。

  看來是自己淺薄了。

  修界浩瀚,幅員廣闊,果然還有許多自己不曾了解的修道知識。

  靈樞陣竟這麽厲害……

  “嚴教習,您知道張全麽?”墨畫不由問道。

  嚴教習神情一凜,“你見過他了?”

  “嗯。”墨畫點頭。

  嚴教習皺眉,“此人陰險,手段狠毒,最好不要與他有矛盾。”

  墨畫小聲道:
  “已經晚了,他現在做夢估計都是在殺我……”

  嚴教習張大了嘴巴,“你……你對他做了什麽?”   
  墨畫想了想道:“好像也沒什麽,主要是他心胸狹隘,有些記仇。”

  自己也就是想抓他,沒抓住,想搶他鈴铛,沒搶到,最後搶了幾具僵屍而已。

  而且還是在師兄師姐的幫助下做的。

  誰知張全柿子專撿軟的捏,不記恨他的師兄師姐,單單就記恨自己了。

  墨畫心裏腹诽道。

  嚴教習不知說啥好了。

  張全是築基啊,還是屍修,常年與屍體打交道,手下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墨畫竟被他記恨上了……

  嚴教習擔憂不已。

  墨畫則悄悄道:“嚴教習,靈樞陣,是不是就在張全身上?”

  嚴教習微怔,緩緩點頭道:
  “我也是這麽猜測的……”

  墨畫點了點頭,而後又想起什麽,問道:

  “嚴教習,您是怎麽到行屍寨的呢?”

  嚴教習神色惆怅,想了想,還是緩緩說道:

  “兩年前,我到了南嶽城,想找那個欺師滅祖的叛徒……”

  “可南嶽城裏,并沒有那個叛徒的蹤迹。”

  “我隐瞞身份,打探許久,都毫無音訊,正欲離開時,卻察覺礦山有些蹊跷,我以爲是那個叛徒在作祟,便在礦山附近租了房間,打算一查究竟。”

  “一天晚上,我聽到動靜,悄悄出門,一番周折後,發現礦山附近,有幾個修士在運棺材……”

  “我已經足夠小心了,但萬萬沒想到,他們之中,竟然有築基修士。”

  “是那個張全麽?”墨畫問道。

  “嗯。”嚴教習點了點頭,随後有些慚愧“我隻顧學陣法,道法不精,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更是逃無可逃,便落在了他們手中。”

  “張全翻了我的儲物袋,見我是個陣師,便讓我爲他們做事。”

  “我本不願助纣爲虐,但師門深仇,不得不報,隻能……”

  嚴教習神色慚愧,“……隻能委曲求全,進了這行屍寨,替他們畫陣法。”

  墨畫問道:“那您見過張全身上有靈樞陣圖麽?”

  嚴教習無奈:“沒見過……”

  “我懷疑他煉的屍,就畫有靈樞陣,但張全從不讓我爲僵屍畫陣,也從不讓我接觸那些行屍……”

  墨畫道:“是怕有什麽秘密暴露麽?”

  嚴教習點頭,“很有可能。”

  墨畫托着小下巴,盤算了一會。

  這個張全的秘密,果然還有不少,要想辦法弄清楚。

  靈樞陣圖,相當重要,要想辦法弄到手。

  這個行屍寨,殺人煉屍,也要想辦法端掉。

  墨畫謀劃着接下來要做的事,而後道:
  “嚴教習,您再呆幾天,幾天後,我接您出去。”

  嚴教習一愣,“你這……怎麽接?”

  這裏可是行屍寨,有劫匪,有屍修,有行屍有鐵屍,築基期的張全,也随時可能回來。

  “您放心好了。”墨畫保證道。

  他倒想現在就把嚴教習接出去。

  行屍寨畢竟不是什麽好地方。

  但他是隐身混進來的,暫時也沒那個實力大殺四方,就算有小師姐和小師兄掩護,交戰之時,也不能保證嚴教習的周全。

  那就不如從長計議,籌備周全再下手。

  反正有陣師的身份,這些屍修,應該也不會爲難嚴教習。

  墨畫主意已定,又想起什麽,“語重心長”對嚴教習道:

  “教習,小靈隐宗已經沒了,您也不要一心想着報仇,多考慮考慮自己,好好活着,找個道侶,成個家……”

  “你這話……”嚴教習皺眉,“我怎麽聽着這麽耳熟?”

  墨畫清脆道:“這也是莫管事讓我說的。”

  嚴教習神色複雜,心裏又給莫管事記了一賬。

  自己唠叨不算,還要讓墨畫來唠叨。

  以後再慢慢找他算賬。

  墨畫又叮囑了一會,然後告辭道:
  “嚴教習,我先回去了,過幾天再來找您。”

  墨畫的語氣輕松随意,說得嚴教習一陣恍惚。

  仿佛這裏不是行屍寨,而是南嶽城的客棧,墨畫過幾天再來串門一樣……

  然後墨畫就當着嚴教習的面,消失不見了。

  嚴教習瞳孔一縮。

  盡管有所預料,知道墨畫有隐匿的手段,但此時還是覺得十分震驚。

  墨畫來的時候,他一無所覺,走的時候,也沒有一絲痕迹。

  這個隐匿的手段,相當高明。

  是誰教他的?
  莊先生麽……

  嚴教習怔怔站了片刻,忽然又是一愣,他想起了一個問題:
  墨畫找靈樞陣圖做什麽?
  墨畫這孩子問題多,之前在通仙門,就一直問個不停。

  嚴教習身爲教習,習慣性爲墨畫解答問題。

  所以墨畫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可此時他才突然反應過來。

  墨畫費盡周折,找這副陣圖做什麽?
  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忽然浮現在腦海。

  墨畫這孩子,不會真的想學吧。

  不可能吧……

  一品十二紋,所需神識……

  嚴教習一怔。

  他意識到,墨畫進屋,完全躲過了他的神識窺視,離開時,也悄無聲息。

  而且周身氣息晦澀,深不可測。

  這是神識強大的迹象。

  莫非……

  嚴教習看着空蕩蕩的屋子中,墨畫适才消失的地方,心底突然一顫。

  “靈樞陣啊……”

  嚴教習喃喃道,眼底也不由流露出了一絲希冀。

  他也想看看,是不是有人能真正學會,這副小靈隐宗,數百年來,從未有人能參透的一品十二紋的靈樞陣法!
   謝謝書友PYHuang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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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1:40
 第442章 幕後
  墨畫順着房頂,避開屍修,離開行屍寨的大門,走到大石頭下,與白子勝和白子曦彙合。

  白子勝問道:“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墨畫笑眯眯道:“我找到嚴教習了!”

  “嚴教習沒事吧。”

  “嗯,”墨畫點頭,“過幾天把嚴教習救出來。”

  白子勝疑惑,“爲什麽要過幾天,現在就救呗,我沖進去,将屍修都宰了!”

  墨畫無所謂,“行啊,那你去呗。”

  白子勝愣了一下,撓了撓頭道:
  “還是算了,你肚子裏壞水多,聽伱的吧。”

  墨畫不悅,“你肚子裏壞水才多。”

  白子勝自顧自歎道:

  “我也想多點壞水,可惜了,心性正直,想不出壞點子。”

  墨畫小聲道:“我看是笨吧……”

  白子勝便去撓墨畫的頭發,“又敢說你師兄笨?”

  ……

  兩人嘀嘀咕咕,吵吵鬧鬧。

  白子曦撿起一個樹枝,一人腦袋上敲了一下,“說正事!”

  “哦。”

  兩人老實答應道。

  于是三人開始商量,接下來做什麽。

  白子勝想了想道:
  “我們在必經的路上設伏,然後抓住張全,到時候行屍寨群‘屍’無首,趁機再把行屍寨端掉……”

  墨畫剛想點頭,忽然想起什麽,又搖頭道:

  “不行。”

  “怎麽不行了?”白子勝疑惑道。

  墨畫尋思道:“張全背後,應該還有其他人。”

  “什麽人?”

  “替他畫陣法的人。”

  墨畫神色有些凝重,“嚴教習替行屍寨畫的陣法,都是常規五行陣法,而且都是山寨建築用的。”

  “可用來煉屍的,是完全不同的邪陣。”

  “這種陣法,張全不會畫,我剛剛看了一圈,行屍寨裏,似乎也沒人會畫。”

  “至少我看到的屍修裏,沒人能畫出這種陣法。”

  “更何況,這是小靈隐宗的靈樞陣,根本不是一般陣師,能畫得出來的。”

  “不弄清這人是誰,宰了張全,端掉黑山寨,也無濟于事。”

  “陣法才是關鍵,隻要這人會陣法,還是會不停殺人,買屍,煉屍……”

  “而且,”墨畫頓了一下,又歎了口氣,道:
  “這是嚴教習宗門傳承的絕陣,我不想有修士,用這副絕陣來做壞事……”

  白子勝聞言點頭道:“行,聽你的。”

  白子曦也微微颔首,問墨畫:

  “想好怎麽做了麽?”

  “嗯。”墨畫點頭,而後道:
  “我們将張全放回行屍寨,然後偷窺他,看他跟誰接頭,誰在幫他畫陣法……”

  “弄清楚這些事後,告訴司徒姐姐,聯合道廷司,繳了行屍寨。”

  “再抓住張全,奪了他的控屍鈴,複原靈樞陣圖。”

  “最好是把他背後的修士,一同揪出來……”

  “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

  墨畫一闆一眼都說了。

  白子勝點頭贊同,但還是顧慮道:

  “估計沒這麽順利……”

  “師父說過,凡事要未雨綢缪,事先計劃,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的,到時候再随機應變就是。”墨畫說道。

  “好!”

  三人商議完畢,就開始依計行事。

  首先是等張全回寨。

  但這第一步,就出了些意外。

  這個張全,好像過于謹慎了……

  他到現在還在荒山裏亂轉,鑽山洞,藏樹林,設陷阱,與空氣鬥智鬥勇,愣是不回山寨。

  張全自以爲謹慎周全,卻不知他這一切操作,都被墨畫看在眼裏。

  墨畫都看得迷惑了。

  至于苟成這樣麽……

  而且看樣子,他還能繼續“苟”下去。

  墨畫看着都覺得累。

  即便是以墨畫的耐心,都有些等不下去了。

  于是三人商量好,分頭行事。

  墨畫先回行屍寨,摸清寨内格局,畫出建築陣圖,順便和嚴教習聊聊天,看看有沒有什麽疏漏的地方。

  白子曦在寨外接應墨畫。

  白子勝則去找司徒芳,提前商議人力調動,爲剿滅行屍寨做準備。

  又過了足足五日,張全才回山寨。

  他身形狼狽,神情憔悴,但内心卻如釋重負。

  與看不見,而且根本不存在的跟蹤者一番智鬥,張全花了不少心機和手段,最終終于确認,自己已經擺脫了墨畫的追蹤,這才敢放心地回到煉屍的老巢。

  盡管偶爾,還是有種微妙的感覺。

  似乎有什麽東西,跗骨之蛆般,黏在自己身上。

  但花了這麽多時間,費了這麽多手段,即便有什麽東西跟着自己,也足以被甩脫了。

  張全冷笑一聲。

  自己活了這麽多年,修道經驗,比那初出茅廬的小鬼,不知高出多少。   
  那個精通隐匿的小鬼,絕不可能再查出自己的蹤迹!
  張全心下大定,心懷喜悅,邁着大步,回到了自己隐秘的,不爲人知的,且不可告人的行屍寨。

  而此時的墨畫,已經在他老家,等了他好久了。

  看見張全進門,墨畫的心情,甚至比張全還高興。

  待在行屍寨的這幾天,墨畫隐着身,差不多把寨子摸透了,已經覺着有些無聊,開始沒事找事做了。

  連寨子裏有多少具棺材,他都數了一遍……

  張全大搖大擺地走進行屍寨的大門。

  墨畫則眼睛一亮,施展逝水步,在屋頂間幾個身法輕盈的跳躍,而後進入最深處的一個房間,爬上房梁,盤腿坐着,耐心等着。

  這個房間寬敞,隐蔽,陣法完備,而且裏面全是煉屍的東西。

  他猜這裏就是張全的密室。

  果然過了一會,張全便走進屋子,走到了墨畫的眼皮子底下。

  墨畫隐着身,甚至還提前在附近畫了隐匿陣。

  張全毫無所覺。

  屋裏靜悄悄,表面上看,隻有張全一個人。

  張全長長松了口氣,而後焚香沐浴,換了件人模狗樣的衣服,又打坐調息了一會,便陸續有屍修過來,向他禀報寨内的情況。

  屍修恭敬禀報,張全高坐垂聽,墨畫則坐在他頭頂上,豎起耳朵偷聽。

  這些屍修禀報的,大多是一些寨内瑣事。

  這個月劫了幾個行商,殺了幾個修士,買了幾具屍體……

  煉了多少具行僵,煉成了幾具,又失敗了幾具;

  花了多少靈石,用了多少材料;
  哪些煉屍的材料不夠了,需要購置,哪些僵屍失控了,需要處理等等……

  這些東西,零零散散。

  墨畫在梁上聽着,也漸漸明白了行屍寨的運作章程。

  行屍寨有劫匪,有屍修。

  普通劫匪,隻要敢殺人,肯殺人,殺過人,就能加入行屍寨。

  但進入行屍寨,不一定會被傳授煉屍之法。

  需要經過考核,熬些資曆,得到張全的信任,才能成爲正經的屍修。

  屍修就是煉屍,控屍的屍道魔修。

  屍修煉屍,需要修士屍首。

  屍首的來源,有好幾種。

  一種是劫殺。

  寨内的修士,入寨之前,不是罪修,就是劫匪,慣常劫道,殺人越貨。

  隻不過這個“貨”,不僅包括靈石靈器,同樣也包括修士的屍體。

  行屍寨的劫匪,殺了人,再将屍體帶回寨内,用作煉屍。

  二就是去買。

  雇傭王來等人,殺礦修,買屍體。

  又或者是從其他盜墓掘墳的盜墓賊手裏去買。

  當然主要的來源,還是礦修。

  畢竟南嶽城礦山多,礦修也多,而且在這些人眼裏,礦修命賤,不值多少靈石。

  買來屍體後,就是煉屍。

  這個墨畫之前簡單看了下。

  煉屍的手段,的确如小師姐所說,需要用到草藥,養屍棺,控屍鈴等。

  但具體的手法,就有些複雜了。

  用哪些草藥,以什麽比例,熬成腐臭的藥汁。

  再用藥汁,浸泡屍體。

  泡夠時日,再放進養屍棺來煉。

  煉屍的時候,每日屍修還會在棺材四周來回踱步,一邊踱步,一邊搖控屍銅鈴。

  這個過程,工序繁瑣,但分工明确。

  如同煉丹的草藥,煉器的精鐵一般,行屍寨的屍修,将屍體當成一種煉屍的“材料”,而不是人。

  他們的神情,也是冰冷而麻木,仿佛理所當然一般。

  墨畫看得直皺眉。

  甚至想直接畫些逆靈陣,将行屍寨給崩解掉算了。

  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不能意氣用事。

  行屍寨的屍修,禀報的一直是些寨内瑣碎的事務,并不涉及煉屍的陣法。

  墨畫聽了幾天,都沒什麽線索,直到三日後,才聽出一些端倪。

  一個屍修,壓低聲音問張全:
  “當家的,要不要送屍?”

  墨畫聞言,心中一動。

  送屍?

  送什麽屍?送到哪?爲什麽要送?
  莫非……是送去畫陣法?
  墨畫記得,行屍寨内,一些新煉的行僵身上,心脈處是沒有陣法的。

  既然沒有,那肯定要畫。

  送屍……那就是說,不是他自己畫,不是在行屍寨畫,而是送去給别人,讓别人幫他畫?

  墨畫屏氣凝神,很想知道,這送屍究竟是送去哪,送給誰,又是誰會幫張全畫陣法?

  可張全卻搖了搖頭,“不送。”

  那屍修微怔,随後遲疑道:
  “再不送,怕是有些晚了,那些僵屍……控制不住……”

  張全目光一冷,“控制不住,就廢掉,喂給其他僵屍,這還要我教?”

  那屍修連忙低頭道:“是。”

  屍修退下後,張全又冷哼一聲,開始閉目修煉。

  墨畫卻皺了皺眉。

  這個張全,有點不上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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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1:57
 第443章 發現
  張全估計是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所以保險起見,不敢貿然進入屍寨,害怕引狼入室。

  更不敢貿然“送屍”,害怕洩露機密。

  但他不知道,“狼”已經入室了,此刻就在他屋頂上看着他。

  墨畫趴在房梁上,蹙着眉頭想了下,還是決定再給張全一個機會。

  這段時間,張全若是送屍,就還能多活點時間。

  不然的話,墨畫立馬就下手。

  通報道廷司,糾集人手,端了行屍寨,抓住張全,送入道獄,嚴刑逼問,狠狠拷打,然後再宰了他,給死在他手裏的礦修,以及百花樓的女修們一個交代!
  墨畫心裏惡狠狠想着。

  張全正與屍修說話,忽然就覺得背後涼飕飕的。

  他四處打量了下,什麽都沒有,不由皺起眉頭。

  “當家的,怎麽了?”那屍修問道。

  張全略微失神,搖了搖頭,“沒什麽……”

  但他心裏,仍忌憚不已。

  似乎有個強大的神識,冰冷冷地注視着自己。

  “錯覺吧……”

  或許是這些日子,東躲XZ,提心吊膽習慣了,所以有些風聲鶴唳。

  張全自我安慰道。

  見張全的樣子,墨畫心裏也有些疑惑。

  自己隻是心裏想宰了張全,張全竟也有了反應?

  是張全心思太過敏銳,還是說,神識本身,就可以威懾或恐懼他人?
  那如果神識強大了,是不是還可以直接凝成殺伐之力?
  墨畫印象中,還沒見過修士以神識殺人的例子。

  觀想圖中的青面小鬼,可以寄生識海,吃人神識,算是神識殺人。

  但那是因爲,它本身就是鬼祟邪念,才能侵入識海,傷人神識。

  一般修士,似乎無法用這個手段……

  墨畫将這個疑惑記在心裏,想着以後有空,就去問問莊先生,眼下還是要盯着張全。

  可接下來的日子,張全一如既往地謹慎,沒有透露一絲線索。

  墨畫有些不耐煩了。

  就在他考慮,是直接動手,端了行屍寨,還是再等等,看有沒有其他線索的時候。

  張全發現了體内的那根針。

  是司南子母陣中的司南子針。

  墨畫做出來,畫上陣法,交給了白子勝。

  白子勝與張全交手時,趁機紮在他身上的。

  子針一共紮了三根,一根在衣服上,一根在頭發上,一根在傷口内。

  前兩根被張全發現了,第三根還沒有。

  張全服用屍血丹,又屢番鏖戰,狼狽逃竄,遍體鱗傷。

  回到寨内,事務繁多,隻能簡單休養,傷勢好得比較慢。

  這日張全在清理傷口時,忽然覺得有些異常,一些經絡行氣,略有滞澀,似乎血肉之中,夾雜了什麽東西。

  張全取出匕首,重新劃破傷口,在血肉之間,挑出了那根銀白色的細針。

  墨畫看着他把細針挑了出來,不由歎了口氣。

  張全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麽他媽還有??!

  這根針又是什麽時候的事?
  張全心底發寒,神色震驚。

  “那個小鬼,不會已經知道我的位置了吧?”

  更或者,他不會……已經進了行屍寨了吧?!
  張全立馬站起身來,吓得心驚膽顫。

  行屍寨被人發現了,甚至還有可能,被人偷偷摸摸混了進來!

  那個小鬼的隐匿手法極其高明。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不是沒有可能。

  張全立馬失聲喊道:

  “來人!”

  有個屍修走進來,躬身道:“當家的。”

  張全指着他,聲音略帶顫抖:

  “全寨戒嚴!然後去搜!”

  “寨内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給我仔仔細細搜一遍,看有沒有人混進來!”

  那屍修神情錯愕,“這……”

  張全神情焦急,踹了他一腳,“你他媽的快去!”

  那屍修這才驚惶道:“是。”

  “等等。”

  張全又叫住他,而後取出一個木盒,将細針放進木盒,再将木盒遞給屍修,命令道:

  “找人,将這個木盒,丢得遠遠的……不,丢到河裏,水流湍急的河裏,讓它順流而下……”

  “是!”那屍修領命下去。

  不過片刻功夫,整個行屍寨就都嘈雜了起來。

  屍修帶着劫匪,巡邏搜查。

  每個房間,每個棺材,每個角落,都不落下。

  墨畫搖了搖頭,心裏有些可惜。

  他倒不怕張全能發現自己。

  整個行屍寨,所有修士算一起,都沒誰的神識能強過他,自然也無法識破他的隐匿。

  而且行屍寨是山寨,寨内多建築,建築多陣法。

  在這種陣法多的地方,擅長畫陣和解陣的墨畫如魚得水,先天就有優勢,根本不怕他們找。

  墨畫可惜的是,這下打草驚蛇,張全肯定不會再去送屍了。

  自己也就無從得知,究竟是誰替他畫煉屍的陣法了。

  而且寨内戒嚴,屍修警惕,再想将寨子端掉,就要多費些周折了。

  墨畫皺了皺眉,盤算着,接下來怎麽辦。

  張全卻仍在那裏疑神疑鬼。

  甚至有一瞬間,他恍惚覺得,墨畫不僅摸進了行屍寨,甚至進了他的這間密室,此刻正不知在何處,暗中看着自己。

  張全冷汗直冒,連連搖頭。

  不可能!
  那小鬼再怎麽詭詐,也不可能離譜到這個地步。

  最多也就是摸到寨子的外圍……

  又或者,隻是知道大概位置,還沒來得及追過來……

  此刻張全既希望屍修能查到墨畫的蹤迹,又希望他們查不到。

  很快有手下來報:“當家的,有痕迹。”

  張全一驚,“什麽痕迹?”

  “陣法似乎被動過手腳。”

  “陣法?!”

  張全陡然睜大雙眼。

  那個小鬼,的确會陣法!

  “快,帶我去看看。”   
  張全随着那個屍修出了門。

  梁上的墨畫摸了摸下巴,尋思道:“我哪裏有露出手腳呢?”

  墨畫記得自己這次手腳還挺幹淨的。

  他心中好奇,便也悄悄跟着去看看,想看看自己到底是哪裏疏漏了,下次他好注意一下,查漏補缺,改善一下手法。

  行屍寨一群人鬧哄哄地在找墨畫。

  而墨畫就跟在張全身後不遠處,踩在行屍寨的屋頂上,一直走到了一個牆壁處。

  牆壁上的陣法,的确有塗改的痕迹。

  墨畫看了一眼,神情恍然。

  自己的确解了這裏的陣紋,然後重新描了幾筆,但有些大意了,少畫了幾筆陣紋,平日倒沒什麽,但一細看就暴露了出來。

  墨畫心中引以爲戒。

  陣法是嚴謹的,即便是最粗淺的陣法,都要一絲不苟,不能馬虎大意。

  墨畫想明白了,但張全卻沒看明白。

  他皺眉道:“這個……動了什麽手腳?”

  屍修們面面相觑。

  他們怎麽知道?

  他們是屍修,是煉屍的,又不會畫陣法……

  張全罵道:“一群廢物!請嚴先生過來看看。”

  過了一會,有人将嚴教習請來。

  嚴教習看了一眼,神色平淡問道:“這陣法怎麽了?”

  張全問道:“是不是被人動過手腳?”

  嚴教習點頭,“我看此處陣法老舊,所以加固了一下。”

  張全皺眉,“你畫的?”

  “是。”嚴教習颔首,而後不解道:
  “這個陣法,有什麽問題嗎?”

  這個問題,把張全問住了。

  他要知道,這個陣法有什麽問題,就不會問嚴教習了。

  但他直覺上,還是覺得,這個陣法有些蹊跷。

  此時一個屍修突然道:“你既然說是加固用的,爲何這個牆壁,不堪一擊?”

  說完他沖牆壁砍了一刀,牆上有明顯的刀痕。

  這是因爲墨畫解了陣法,原本的陣法失效了,牆壁沒了陣法加持,這才輕而易舉,就留下了刀痕。

  嚴教習一點都不慌,而是淡淡地瞥了那個屍修一眼,“我還沒畫完,怎麽能生效?”

  那屍修一愣。

  嚴教習又指着牆上的刀痕道:“待會你把這牆補好,劈之前是什麽樣,就補成什麽樣,不然我沒法畫陣法。”

  那屍修讪讪,不知說什麽。

  張全狠狠地瞪了那屍修一眼,對嚴教習抱拳道:
  “手下莽撞,多有得罪,請嚴先生勿怪。”

  嚴教習微微颔首。

  張全遲疑片刻後,目光微閃,又問道:

  “嚴先生,你說這山寨裏,會不會有人,偷偷溜進來?”

  嚴教習皺眉,“怎麽溜?”

  張全微怔,“這……”

  嚴教習不悅道:“這寨裏寨外,都有我布下的陣法,陣法不破,蚊子都飛不進來,更何況是修士?”

  張全道:“那人陣法造詣,有點深厚……”

  嚴教習神情一肅,冷聲道:
  “當家的言下之意,是說我嚴某人學藝不精?陣法比不過别人?”

  張全尴尬一笑,“先生何出此言……”

  嚴教習冷哼一聲,神情倨傲道:
  “不是我嚴某人自誇,我雖未定品,但已有了一品陣師的造詣,這南嶽城,陣法高于我的修士,不是沒有,但想不動聲色,就破了我的陣法,這絕無可能!”

  說完他看了眼張全,“當家的,莫非是看不起我嚴某人?”

  陣師的脾氣,果然又臭又硬,還偏偏得罪不得。

  張全心裏腹诽,但明面上還是客氣道:

  “嚴先生言重了,我這也是以防萬一。”

  不過嚴教習如此說,張全也就放心了。

  而後他踹了那屍修一腳,“給嚴先生賠罪。”

  那屍修隻好垂手道:“請嚴先生恕罪。”

  嚴教習面容稍霁。

  張全見狀,這才笑道:“先生,我想請教一個問題。”

  嚴教習颔首道:“當家的請說。”

  張全道:“假如有人,擅長隐匿,想混入我行屍寨,該當如何防範?”

  嚴教習心中微驚,但神色還是如常,輕描淡寫道:
  “區區隐匿小技,何足挂齒。”

  張全面色一喜,“請先生賜教。”

  嚴教習道:“最好是用顯影陣,顯影陣下,修士無所遁形,隐匿不攻自解。”

  “但這顯影陣較難,寨内也沒有對應的靈墨,而且提防太大,布置起來,也不方便,所以不太适用。”

  “最好的辦法,是用顯塵陣。”

  “布在寨子大門和四周,任何修士隐匿進來,都會被窺破行迹……”

  “好!”張全稱贊道,“不愧是嚴先生。”

  顯影陣他沒聽過,但顯塵陣他是知道的。

  百花樓就布有不少顯塵陣,以防那些有特殊癖好的登徒浪子,偷窺床笫風流之事。

  張全道:“不知可否請嚴先生,在寨中布一些顯塵陣?”

  嚴教習明知故問道:

  “布顯塵陣,是爲了提防誰?”

  張全似笑非笑,“這先生就不必管了。”

  嚴教習微露不悅,沉思片刻,還是緩緩點頭道:
  “既然當家的吩咐了,我自然遵從。”

  張全松了口氣,面露喜色道:

  “那就有勞嚴先生了。”

  嚴教習也拱了拱手。

  将張全應付走了,嚴教習也微微松了口氣。

  随後他看着牆上的陣法,神色一陣恍惚。

  這是……解陣吧?

  墨畫這孩子,連解陣都會了?

  而且看這手法,遊刃有餘,明顯非常娴熟,必然是下了苦功的。

  嚴教習有些失神。

  自己費了心思,認認真真畫的陣法,輕輕松松就被這孩子解了……

  嚴教習搖了搖頭,既覺震驚,又覺欣慰,心中忍不住喃喃道:

  “墨畫這孩子的陣法,究竟學到什麽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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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2:17
 第444章 攻寨
  嚴教習看着墨畫的陣法,心中有些震驚。

  墨畫則看着嚴教習,心中同樣震驚。

  一臉方正的嚴教習,騙起人來,眼睛都不帶眨的。

  不僅撒了謊,騙了張全,還替自己打了掩護,打消了張全的顧慮。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墨畫發現自己低估嚴教習了。

  不過嚴教習真的會幫張全布顯塵陣麽?

  墨畫有些好奇。

  行屍寨内,若真布下了顯塵陣,自己雖然還是能想辦法混進來,但要多費許多周折。

  嚴教習回去便準備“顯塵陣”了。

  墨畫跟他回去,一看就明白了。

  嚴教習準備的,根本不是顯塵陣,而是一種頗爲生僻的,而且用處也不大的,五紋土系陣法。

  這陣法啓動時,也會有一些灰塵,但根本沒有顯隐的效果。

  看着像,但其實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嚴教習是仗着行屍寨大多修士,都是“陣盲”,這才明目張膽地騙他們……

  墨畫小臉嚴肅,心中總結道:
  果然還是要多讀書,多長見識,多學一些修道知識。

  這樣明目張膽地騙别人,别人都不會發覺。

  否則的話,被人當傻子騙,都不自知。

  墨畫随即又有些擔憂。

  嚴教習這樣做,是有風險的。

  一旦被發現,遭張全懷疑,乃至記恨,嚴教習就很難脫身了,恐怕還會有性命之憂。

  嚴教習是爲了掩護自己,才冒這個風險的……

  要盡快将嚴教習救出來,再剿了行屍寨,抓住張全,搶了他的鈴铛。

  墨畫點了點頭,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離開了行屍寨。

  離開行屍寨後,墨畫在附近找到了白子曦。

  白子曦正抱着膝蓋,坐在石頭下面,纖手拈着樹枝,在地上畫着什麽,偶爾擡起頭,向行屍寨方向看一眼。

  墨畫隐身接近的時候,白子曦忽然擡頭,看向空無一人的地方,聲音婉轉道:

  “師弟?”

  墨畫顯出身形,疑惑道:

  “小師姐,你能識破我的隐匿術了?”

  白子曦搖頭,“我猜的。”

  墨畫顯然不信,但也沒細問,而是目光一轉,看了眼地面。

  他記得小師姐剛剛在地面上畫着什麽。

  地面鋪了一層細軟的土壤。

  白子曦适才在上面畫的,是一堆笑眯眯的小臉,一個挨着一個,有眼睛沒眉毛,有嘴巴沒鼻子。

  “小師姐,你畫的這是什麽啊?”墨畫好奇道。

  白子曦指了指墨畫,“你。”

  墨畫一愣,“我?”

  “嗯。”白子曦微微點頭道:“一個時辰畫一個,我看你能讓我等多久。”

  墨畫有些赧然,他在裏面偷聽,不知不覺花的時間就久了點,忘了小師姐還在外面接應他了。

  随即墨畫看了地上的小臉,又小聲嘀咕道:

  “我也沒這麽醜吧……”

  白子曦柳眉微蹙,有一點生氣道:

  “你嫌我畫得醜?”

  墨畫連連搖頭,“不醜不醜。”

  白子曦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

  “你都打聽好了麽?”

  墨畫想了想,答道:“打聽到了一些,但被發現了,我們隻能想辦法先下手爲強了。”

  “行。”

  白子曦看了眼墨畫,又将地上的小臉都抹去,然後道:“走吧。”

  “嗯。”

  墨畫點頭,走前又看了眼地面。

  地面上還有一個笑臉留着,線條簡單,筆法自然,嘴角勾勒的笑容,也天真而單純。

  看着就讓人心底洋溢着開心。

  墨畫忍不住想,小師姐畫這些小臉的時候,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呢?

  她畫這些小臉的時候,又是什麽表情呢?

  是不是跟這些小臉一樣,嘴角也含着笑呢?

  小師姐笑起來,是什麽樣子來着?

  墨畫有些愣神。

  “小師弟?”

  白子曦回頭,見墨畫站着不動,便喊了一聲。

  “哦。”

  墨畫回過神來,眯着眼笑了笑,施展身法,立馬跟了上去。

  離開行屍寨後,墨畫找到了司徒芳。

  白子勝已經将事情告訴了司徒芳。

  司徒芳道:“我寫信回了家族,也将此事告知了謹長老,族中也答應了剿滅行屍寨的事……”

  “此事會借道廷司的名頭,但實際調用的,是我司徒家的人手。”

  墨畫點了點頭。

  道廷司的人手用着不放心,而且要剿滅行屍寨,道廷司人手肯定不夠。

  但是司徒家……

  墨畫又問道:“司徒家會調動多少修士?”

  “兩百多吧。”

  墨畫微驚,“這麽多?”

  南嶽城隻是一個小仙城,司徒芳也隻是到此曆練,竟能調動這麽多修士。

  而且這不是普通的修士,而是擅長殺伐,能參與剿滅的,精通道法的修士。

  司徒芳道:“我動用了我爹的人脈。”   
  墨畫疑惑道:“會不會,有些興師動衆了……”

  “兩百多修士,還好吧……”司徒芳道。

  “不是,”墨畫想了想,便說的直白了一些:
  “這事對司徒家,其實沒什麽好處吧……”

  家族之間,家風也是迥異的。

  有些家族固然唯利是圖,壓榨盤剝,仗勢欺人。

  但也有一些家族,家風正直,族中子弟嫉惡如仇,一旦族中子弟違背祖訓,行差踏錯,便會被受到嚴懲。

  更有甚者,會被銷去族譜,逐出家族。

  但即便司徒家行事再過正派,也不太可能,會爲南嶽城行屍寨,這種不相幹的事,動用這麽多人力。

  司徒芳猶豫一下,覺得也沒必要隐瞞,便對墨畫道:

  “對司徒家好處不大,但對我是有好處的。”

  墨畫有些不太明白。

  司徒芳便解釋道:
  “家族弟子的地位,不單單是看修爲和天賦的。”

  “家族弟子曆練,其實也是一種考核。”

  “誰在曆練中表現好,立的功勞大,做出的功績多,就越被看重,将來在族中的地位,也就更高,”

  “這次是我爹,爲我的前途着想,這才動用人脈,調動了一些家族人手。”

  “剿滅行屍寨,如果能立下功勞,司徒家就會跳過南嶽城的道廷司,直接向道廷申報。”

  當然這隻是一部分原因。

  司徒芳看了眼墨畫三人。

  他父親能同意,一定程度上,也是看在了墨畫三人的面子上。

  一個前途無量的陣師,兩個大族子弟,即便不刻意拉攏,也是要打好關系的。

  想到這裏,司徒芳有些慚愧道:
  “所以這件事,我是有私心的……”

  墨畫點頭明白了,卻并不在意,而是理直氣壯道:
  “隻要能剿滅行屍寨,就是做好事,做了好事,得些好處,也是理所應當的。”

  “張瀾叔叔曾跟我說過,這世間,有人做壞事,攫取利益,反倒受人推崇;有人做好事,得了些好處,反而遭人指責……”

  “這肯定是不對的。”

  “是人就有私心,所以司徒姐姐,你也沒必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司徒芳聞言微怔,心中略有寬慰,随後詫異道:

  “張瀾還跟你說過這樣的話?”

  墨畫連連點頭,試圖挽回張瀾的形象:

  “張叔叔也不總是遊手好閑,漫不正經,老不着調的……”

  司徒芳一滞。

  你這到底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啊……

  随後司徒芳想起什麽,又皺眉道:

  “就是不知行屍寨的實力如何……司徒家這兩百修士,不知能不能将其剿滅。”

  墨畫想了下道:“有點勉強。”

  司徒芳不由問道:“你怎麽知道?”

  “我進去看過,連裏面有多少具棺材,我都數過。”墨畫理所當然道。

  司徒芳一怔,欲言又止,半晌後才無奈歎道:
  “你膽子可真大。”

  本事也是真不小。

  屍修煉屍的山寨,都能摸進去打探底細。

  司徒芳看着小小年紀的墨畫,目光越發不可思議。

  墨畫不知司徒芳心裏想什麽,而是掰着手指,給司徒芳數着行屍寨的實力:

  “我都摸清楚了……”

  “行屍寨裏,築基隻有張全一個。”

  “但是有四五具鐵屍。”

  “這些鐵屍,實力比築基差一些,但皮膚堅硬如鐵,真正交起手來,也不會落入下風。”

  “此外,行屍寨裏活人不算多,也就隻有兩百多。”

  “這裏面有些是劫匪,欺軟怕硬,很好對付。”

  “其餘就是屍修……”

  “煉屍的屍修,本身修爲和道法也都一般,跟張全一樣,但棘手的是,他們會控屍……”

  “一旦屍修控屍,一人哪怕隻控兩三具行屍,行屍寨的實力,也會翻倍甚至三倍增長,這樣麻煩就大了。”

  “除此之外,寨子裏還有陣法,這些陣法,雖然……”

  墨畫本想說“不太高明”,但又想到這陣法是嚴教習畫的。

  嚴教習已經有一品陣師的實力了,在一般二品州界而言,這等陣法造詣,已然是不俗了。

  墨畫便改口道:“雖然……但也很棘手了,有了陣法加持,整個山寨,易守難攻,強行攻打,肯定會有不少死傷……”

  ……

  墨畫将行屍寨的老底,扒得一幹二淨。

  司徒芳張大了嘴,不知說什麽好。

  要不是她認識墨畫,她差點都以爲墨畫就是行屍寨的“寨主”了。

  墨畫這孩子,到底做什麽了?

  能把行屍寨打探得這麽清楚?

  但這肯定涉及墨畫的功法或是道法,司徒芳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爲墨畫着想,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包括自己。

  随即司徒芳又皺起眉頭。

  這麽一算,要想剿滅行屍寨,不僅僅是“勉強”了,恐怕勝算極低。

  即便加上南嶽城道廷司也不行。

  而且就算是赢了,恐怕也是慘勝,不知要死傷多少司徒家的修士。

  司徒芳有些不忍。

  這些修士,都是他爹托了關系,才調動的。

  雖說都是煉氣修士,但煉氣期的命也是命啊。

  他們将來,也都是有可能築基,乃至修成金丹,成爲家族的助力的。

  若是都葬送在行屍寨這裏……

  司徒芳皺着眉,忽而見墨畫神色輕松,便疑惑道:
  “你是不是還有辦法?”

  墨畫大眼睛一轉,燦然一笑,點頭道:“有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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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2:36
 第445章 交戰
  “我先混進去,救下嚴教習,然後再解了行屍寨的陣法,這樣行屍寨沒了陣法防禦,再攻進去,就容易多了。”

  “普通的屍修和行屍,我雖然可以在陣法上做些手腳,但數量太多,而且時間太少,我不太好下手,就隻能交給你們了。”

  “但是那些鐵屍,我會想辦法解決掉的……”

  墨畫盤算道。

  司徒芳聞言驚訝道:
  “鐵屍你要怎麽解決?”

  墨畫豎起兩根小手指:“有兩個辦法……”

  “最好的辦法,是我偷了張全的控屍鈴,沒有控屍鈴,張全無法操控鐵屍,等于自斷雙臂。”

  “但控屍鈴極爲重要,張全必會随身攜帶,所以不一定能偷到。”

  “如果偷不到,我就在鐵屍的陣法上動手腳,讓鐵屍失控,這樣寨内大亂,大家再掩殺過去,行屍寨就肯定完蛋了。”

  墨畫安排得明明白白。

  司徒芳皺着眉頭。

  聽着倒挺簡單的,但實際做起來,恐怕風險很大。

  她不由擔憂道:“能行麽?”

  墨畫推算道:“解陣容易,有九成把握……”

  墨畫其實想說十成,因爲對現在的他而言,解一品,甚至部分一品未到的陣法,再簡單不過了。

  但凡事不能太過自信,總要留些餘地,所以他隻說九成。

  “……偷張全的控屍鈴,概率很小,估計隻有一兩成把握;”

  “在鐵屍身上動手腳,大概五六成把握,一是我不清楚鐵屍身上,具體都有什麽陣法,沒研究過,二是鐵屍看守嚴密,我未必有機會接近……”

  墨畫聲音清脆道。

  司徒芳有些汗顔。

  墨畫這孩子,既能打聽消息,又能分析消息,還能根據消息,想出辦法。

  思維缜密,行事也周密且從容有度。

  還是個陣師……

  難怪聽張瀾說,楊繼勇千方百計想拉攏墨畫進道兵司。

  司徒芳點頭道:

  “好,就按你說的做。”

  之後司徒芳又将司徒家的兩位長老請來。

  一位是司徒謹,另一位則是身材瘦高的築基修士。

  衆人又商量了一下具體細節,包括攻寨時間,潛伏地點,靈器配備,丹藥購置,修士統籌調度等。

  商議妥當,兩日後的夜裏,司徒家兩百餘修士集結,啓程前往南嶽城的荒山。

  荒山夜黑,月冷林深。

  枯草怪木,投下奇形怪狀的樹影。

  偶有妖獸低鳴,似泣似訴,徒增幽寂。

  衆人穿着黑衣,銜枚疾走,不發一言,直至午夜三更,在墨畫的領路下,來到了行屍寨外。

  面前就是光秃秃的石林。

  墨畫壓低聲道:“我先進去看看,你們等我消息。”

  說完不待司徒芳回應,便悄然隐去了身形。

  司徒芳微怔。

  她身後的兩個司徒家的長老,也是一愣,随後就目露驚駭。

  不見了?
  就這樣一點氣息不露,就消失不見了?

  他們可是築基,竟不知墨畫是如何消失的,神識之中,四周也是空蕩蕩的,沒有一點蹤迹。

  他們竟識破不了一個煉氣修士的隐匿?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隐匿術?

  幾人驚訝之際,墨畫已經施展逝水步,偷偷摸進了行屍寨。

  行屍寨的大門前,較之前日,多了四五人防守。

  看來張全還是不太放心。

  而大門四周,也布下了嚴教習的假冒版“顯塵陣”。

  墨畫隐着身,大搖大擺地走過“顯塵陣”,而後輕手輕腳躍上房頂,輕車熟路找到了嚴教習的房間。

  天色晚了,嚴教習還在看陣書。

  墨畫放開神識,見四周沒人,便悄悄進去,低聲對嚴教習道:

  “嚴教習,今晚救您出去,您先收拾一下。”

  嚴教習正認真看着書,陰暗的角落,突然響起低語,不由吓了一跳。

  待聽到聲音是誰的,驚訝之餘,也沒說話,而是鎮定地點了點頭。

  之後嚴教習就開始起身,悄悄地收拾起陣書和陣圖。

  而墨畫則趁着這段時間,去解除行屍寨的防禦陣法。

  墨畫解得很快。

  因爲不需要掩飾痕迹,也用不擔心陣法損壞,墨畫筆走龍蛇,手法簡潔粗暴。

  隻要天一亮,大戰開啓,這些陣法都會被毀。

  所以墨畫也不用客氣。

  有些方便解的,他就解一下。

  有複雜些的,他懶得解,就畫些逆靈陣。

  一旦這些陣法開啓,就會因靈力悖行,陣紋雜亂,而引起陣法自毀。

  隻不過這種自毀,威力較小,遠沒有到陣法崩解的程度。

  墨畫的本意,也是隻毀掉陣法。

  而不是利用陣法殺傷行屍寨的屍修。

  他現在還沒這個功夫。

  偌大的行屍寨,墨畫熟門熟路,跑來跑去。

  或是攀牆壁,或是爬屋頂,或是上房梁,或是鑽山洞……

  将寨裏的陣法,或解或毀,一個個全廢掉了。

  這個路線,也是墨畫事先規劃好,并在腦海中,模拟了數遍的。

  力求以最短的時間,廢掉最多的陣法。

  兩三個時辰後,行屍寨裏的陣法,就被墨畫破壞得七七八八了。

  墨畫有些累,歇了一會,想了下,又去了趟張全的密室。

  張全在打坐休息。

  他的控屍鈴放在儲物袋裏,儲物袋放在腰間。

  墨畫觀察了他很多天,張全鈴不離袋,袋不離身。

  控屍鈴,他一直是放在儲物袋裏随身帶着,從未取出來過。

  除非把他打悶,否則拿不到儲物袋,也搶不到控屍鈴。

  而墨畫隻有煉氣,正面交手,肯定不是張全的對手。

  他也沒小師兄和小師姐那等天賦和修爲。

  就算打悶棍,也打暈不了張全。

  墨畫有些可惜。

  看來自己猜的沒錯,正常情況,是偷不到控屍鈴的。

  張全不是笨蛋,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墨畫又去了趟藏屍窟。

  藏屍窟,是行屍寨用來煉制蓄養僵屍的。

  那幾具鐵屍的棺材,就擺放在藏屍窟的最深處。   
  墨畫看了眼,有幾個屍修在連夜看守,附近有預警陣法,也接近不了。

  這幾具鐵屍,之前是沒人看守的。

  看來是張全吃了虧,長了記性,所以絲毫不敢大意。

  “這下麻煩了……”

  墨畫皺了皺眉。

  鈴铛偷不到,鐵屍也動不了手腳。

  真動起手來,他們肯定會吃虧。

  墨畫想了想,微微搖頭。

  看樣子,光靠自己,暫時是沒辦法解決了。

  墨畫便起身,先離開了行屍寨。

  他到寨外,見了司徒芳,如實道:

  “陣法我解了,但控屍鈴偷不到,鐵屍接近不了。”

  司徒芳微怔。

  能将陣法解開,就已經出乎她的意料了。

  至于控屍鈴和鐵屍,這些她本就不奢求。

  “沒事,能解開陣法,就已經很好了。”司徒芳道,“接下來,我們依計行事?”

  “嗯。”墨畫點了點頭,“不過不必強攻,以騷擾爲主,讓寨内生亂。”

  “好。”司徒芳道。

  墨畫又看了眼白子勝和白子曦,道:
  “我們趁亂,先救嚴教習吧。”

  “嗯。”白子勝和白子曦點頭。

  于是趁着天色未明,人心倦怠之時。

  司徒芳,以及司徒家兩位築基長老,便帶着兩百餘司徒家修士,黑衣暗行,摸進了行屍寨。

  行屍寨的大門處,幾個屍修正在燒火喝酒,模模糊糊說着話。

  築基長老打頭,仗着身法迅捷,轉瞬之間,就到了這幾個屍修身邊,而後全力出手,以雷霆之勢,将幾個看門的屍修,全部抹殺!

  之後确定四周無人,這才讓司徒家其他修士跟上。

  這樣殺了幾波,還是被屍修發現了。

  行屍寨警鍾大作。

  漆黑的夜中,亮起點點火把,将寨子照得通明。

  劫匪拔刀,屍修搖起控屍鈴。

  一具具棺木顫動,棺蓋被掀開,行屍從棺中爬出……

  司徒芳目中寒光一閃,冷聲道:
  “殺!”

  司徒家的修士,也都不再隐藏氣息,紛紛拔出刀劍,運轉靈力,高聲喝道:
  “殺!”

  行屍寨一瞬間,殺氣震山。

  刀劍相擊,靈力迸發。

  而另一邊,墨畫已經帶着白子勝和白子曦,救下了嚴教習。

  墨畫道:“師兄師姐,你們先把嚴教習送出去。”

  白子勝道:“你呢?”

  “我還有點事。”

  白子勝搖頭道:“不行,這裏太危險了,你和子曦把嚴先生送出去,我留下來斷後!”

  白子勝說得義正言辭。

  墨畫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是想留下來打架吧……”

  白子勝辯解道:“胡說,我是那樣的人麽?”

  隻是這話說着,到底有些心虛。

  墨畫便勸他道:“我先去找張全,盯着他,不讓他跑了……”

  “你将嚴教習送出去,然後再回來找我,我們彙合,将張全拿下。”

  白子勝一聽,眼睛一亮,“好!”

  白子曦則看了墨畫一眼,輕聲叮囑道:
  “小心點。”

  “嗯嗯。”墨畫點頭。

  嚴教習也看着墨畫,神色擔憂,還想說什麽,白子勝就拉着他走了。

  早去早回。

  他還想早點回來,宰了張全那個王八蛋呢。

  嚴教習走後,墨畫看了眼四周,心思微動,又在房間内部,加固了一些陣法。

  這樣即便屍修發現不對勁,想破門而入,也要多費一些周折。

  畫完陣法後,墨畫施展隐匿,又溜到了張全的密室。

  張全的密室,對墨畫而言,已經跟不要錢的客棧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

  而張全此時,還渾然不知。

  他正神情凝重,跟幾個領頭的屍修,叽叽咕咕交談着什麽:
  “……怎麽會有敵人?”

  “……他們是怎麽發現山寨的?”

  “有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清。”

  “少則一兩百,多則四五百……”

  “何方勢力?道廷司?”

  “看着不像……穿着黑衣,身份不明。”

  “估計是其他勢力。”

  “他媽的,無緣無故,竟打上門來了!欺人太甚!”

  “有沒有築基?”

  “似乎有一兩個……”

  “當家的,怎麽辦?”

  ……

  張全沉思片刻,忽而冷笑,“真當我們行屍寨是軟柿子?”

  他目光之中,閃過一絲陰沉:
  “傳令下去,喚醒所有行屍鐵屍,既然來了,就别讓他們走了,正好我們行屍寨許久不開張,也要進一批‘貨’了。”

  有個屍修遲疑道:
  “當家的,我們幾個,操控鐵屍,可能有些吃力,怕……”

  張全沉默不語,似乎在猶豫什麽。

  片刻後,他咬牙恨聲道:

  “無妨,我這就開壇焚香,拜祖師畫像,祭控屍血鈴!”

  “讓這些來犯的宵小之輩,成爲鐵屍腹中血食!”

  幾個屍修大喜,神情振奮道:“當家的英明!”

  墨畫卻聞言一怔。

  開壇祭鈴?
  拜祖師畫像?
  祭鈴的話,他是不是要把鈴铛拿出來?

  拿出來的話,自己是不是就有機會偷了?
  畢竟正面交戰的話,對上這些屍修和悍不畏死的僵屍,己方死傷必然很大。

  如果搶了銅鈴,那就能少了很多傷亡。

  還有一點,讓墨畫很在意。

  拜祖師畫像?
  這個祖師,是什麽祖師?
  這個畫像,又是什麽畫像?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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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2:56
第446章 屏風
  墨畫心中一動,目光炯炯,盯着張全。

  他要看看,這個張全怎麽開壇,怎麽祭鈴,又是拜的什麽祖師像。

  還有,張全要開的這個壇,到底在哪?
  墨畫将行屍寨摸了個遍,都沒發現哪裏有什麽壇。

  張全對一個屍修吩咐道:

  “去準備祭品。”

  屍修領命退下,不一會兒,帶了一個劫匪進來,劫匪抱着一個陶缸,缸裏滿是血水。

  張全點了點頭,而後将密室大門關上。

  之後他又四處檢查了一下,發現沒有“外人”,便神情一肅,走到一處屏風處。

  屏風老舊,靠牆而放,上面畫着枯墨山水。

  張全掐了幾個訣,念叨了什麽。

  屏風上邊墨氣氤氲,漣漪陣陣,最後化爲虛無,露出一個洞口。

  墨畫微驚。

  這密室裏,竟然還有個密室?

  自己竟然都沒發現。

  看來是自己小看了張全。

  這個張全,藏的秘密,還真不少……

  墨畫心中暗道。

  屏風後面,還是一間密室。

  墨畫所處的房梁,視角不好,隻能瞥見室内的一角,看不到裏面的全貌。

  但僅此一角,也能見到裏面,裝飾華麗,燭火陰森,有各類邪異的陳設,還有金黃桌布搭就的台子。

  墨畫又換了一根房梁,攀着梁木,倒垂着小腦袋,探頭向裏面看去。

  這下看得清楚了些。

  裏面确實有一座祭壇。

  祭壇上供奉着一張畫像。

  隔得有些遠,看不太真切,墨畫也沒敢定睛去看,隻匆匆一瞥,便移開了視線。

  台上供奉着祭品。

  隻不過不是正經祭品。

  三個碟子,一個供着手骨,一個供着腳骨,中間供着頭骨。

  不知是無辜修士的骨頭,還是張全祖師的骨頭。

  壇上還點了蠟燭。

  蠟燭是白色的,火光是陰綠色的,燭油流着,像是人的眼淚,滴落後凝聚在台底。

  墨畫猜這應該是屍油。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器物。

  墨畫不是屍修,看不明白。

  而祭壇下面,還陳列着一具棺椁。

  這個棺椁,是雪白色的。

  質地非木非石,非銅非鐵。

  墨畫端詳許久,這才發覺,這應該是個骨棺。

  随即他心中微訝。

  這個骨棺,莫非也是煉屍用的?
  可骨棺煉的,是什麽屍?

  他隻聽過行屍鐵屍銅屍銀屍金屍,沒聽說過,還有骨屍的……

  隻剩下骨頭的僵屍,能有什麽用?

  墨畫心中腹诽着。

  便在這時,他見到張全和那幾個屍修,在壇前叩拜,而後口中念念有詞,說着什麽:
  “宵小來犯,祖師顯威……”

  “借我神念,祭煉銅鈴……”

  “……銅鈴飲血,屍骨無存……”

  “當以白骨,供奉先師,當以人識,奉爲飨宴。”

  “張家先祖在上,晚輩弟子張全,叩首!”

  ……

  墨畫聽着,皺了皺眉頭。

  張家先祖?

  那這副畫像,供奉的應該就是張家的先人。

  既是先人,又是祖師。

  那應該就是,張家自祖輩,就得了這煉屍法,然後開了棺材鋪,一代代傳了下來。

  之後的“借神念,祭銅鈴,以人識,奉飨宴。”

  墨畫聽着,就有些糊塗。

  而在這時,張全打開骨棺,蒼白的手掌一抓,拘住那個送血水的劫匪,将其丢進了骨棺之中。

  那劫匪兀自掙紮,但根本不是築基期張全的對手,掙紮不脫,隻能被活生生關進骨棺。

  他在棺中哀求,求饒,手指撕着棺壁,發出凄慘之聲。

  片刻之後,喊聲停止,骨棺之中,也沒了動靜。

  張全再打開棺蓋,那劫匪已沒了生機,兀自睜大雙眼,雙目驚恐,但卻一動不動。

  他的雙手,因撕抓而指甲盡脫,滿是血迹。

  但除此之外,周身沒有一點傷痕。

  就這麽呆滞着,直接死去了。

  像是被人,直接吃掉了神魂。

  墨畫心中一凜,随後恍然大悟。

  所謂“借神念,祭銅鈴。”

  應該是指,借張家祖師的神念,來祭煉銅鈴,增強銅鈴控屍的能力。

  這幾個屍修中,張全是築基修士,控制鐵屍,自然不在話下。

  除張全以外的幾個屍修,卻隻是煉氣九層巅峰。

  讓他們去控制接近築基實力的鐵屍,的确有些勉強。

  隻能通過這種手段,去借神識,讓張家先祖的神念,通過祭煉,附着在銅鈴上,幫他們去控屍。

  “以人識,奉飨宴。”

  就是要以人的神識,去喂張家祖師。

  明面上,高壇是供台,白骨是祭品。

  而實際上,骨棺才是供台,活人的神識,才是祭品。

  “這麽說的話,這副張家祖師圖,實際上就是一幅……觀想圖?”

  墨畫心思微動,眨了眨眼。

  劫匪被當成祭品,神識被吃,驚惶而死。

  張全将那劫匪,自骨棺中抓出,丢到一邊,吩咐道:
  “待會拿去喂屍。”

  而後他又神神叨叨地念着什麽,念完之後,便自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血繩異紋的銅鈴。

  正是墨畫心心念念的控屍鈴!

  墨畫兩眼閃閃發光。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控屍鈴中,便畫着一品十二紋的靈樞陣法。

  得想個辦法,搶了這個銅鈴!

  還有那幅觀想圖,也要想辦法搶了!
  可是怎麽搶呢?

  在張全眼皮子底下,估計不好動手。

  墨畫皺眉盤算着。

  而那張全,依舊在壇前祭鈴。

  他取出三隻鐵盞,置于台上,之後将銅鈴,放入盞中,再在盞中,斟入血水。

  血水慢慢滲入銅鈴。   
  又像是,銅鈴在喝着血。

  墨畫則趴在房梁上,心思急轉。

  “是去外面弄些動靜,将張全引出去……”

  “還是喊來小師兄小師姐,直接動手強搶呢?”

  沒等墨畫決定好,門外便有了動靜,有人焦急喊道:
  “當家的!”

  張全有些不耐煩。

  門外那人高聲道:“當家的,出大事了!”

  張全正在祭鈴,暗罵了一聲,對身旁一個屍修吩咐道:

  “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那屍修領命出去,回來後神色驚慌:
  “大當家,不好了!”

  張全皺眉,“怎麽了?”

  屍修顫聲道:“陣法……全都壞了!”

  張全瞪大雙眼,“什麽他媽叫全都壞了??”

  “就是……全都壞掉了,一個不能用……”

  張全隻覺氣血上湧,一陣鑽心地疼。

  他難以置信道:

  “怎麽可能一個都不能用?”

  “似乎……是被人動了手腳……”

  張全心底冰涼。

  他原以爲,行屍寨依仗陣法,易守難攻,足以将敵人拒之門外。

  自己祭完鈴,喚醒鐵屍,出去之後,便可大殺四方。

  最不濟,依仗陣法,守住寨子總是沒問題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付出心血打造的陣法,竟然全都壞了?
  沒了陣法,行屍寨便沒了外在的壁壘。

  别人想攻進來,就容易得多了。

  可是……這怎麽可能?

  張全壓抑下心中的驚怒,便道:“我去看看。”

  可他剛走了幾步,又皺了皺眉。

  血壇祭鈴,還要花一些時間,才能祭煉完畢。

  這個壇,要人看着,可他又不放心讓其他人看守。

  煉屍之人,心性涼薄。

  不光是他,所有屍修都是。

  這個寨内,他誰都信不過。

  張全目光逡巡一周,将在場幾個屍修,一一看去。

  其他屍修,遇上他的目光,都默默垂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張全冷哼一聲,緩緩道:
  “你們随我,一起出去看看。”

  有個屍修目光微閃,低聲問道:
  “當家的,這祭壇是不是要留人看守……”

  張全目光一冷,“你想留下?”

  屍修立馬驚惶道:“不敢。”

  張全陰恻恻笑了下,“你們都出去,我關門封陣,蚊子都飛不進來,你們不必擔心。”

  “是。”

  那屍修垂首答應,神色有些失望。

  幾個屍修,便帶着那個劫匪的屍體,走出了密室。

  張全最後一個走。

  他走的時候,封住了屏風。

  掐了什麽訣,念了什麽咒,屏風上的水墨一陣變換,又重新變成了枯墨山水圖。

  張全猶不放心,四處檢查了數遍,這才放心,小心翼翼出了門。

  出門之前,将大門也鎖上了。

  墨畫待在房梁上沒動。

  果然過了一會,張全又走了回來。

  他又将屋内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任何外人的痕迹,這才松了口氣,重又鎖上大門,腳步聲漸行漸遠。

  墨畫心中哼了一聲:
  “這點小伎倆,還想騙過我?”

  張全一舉一動,全在他神識感知之内。

  等墨畫神識确定,張全确實已經走遠了,這才身姿輕盈地,從房梁上落下。

  屋内靜谧,屏風上也沒有一絲特殊的氣息。

  看着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屏風。

  墨畫研究了一下屏風,心中恍然。

  這個屏風,竟是一件上等的靈器,而且煉制手法很特殊,怪不得能瞞過自己的感知。

  估計能值不少靈石……

  “張全是怎麽得來的呢?”

  墨畫有些好奇。

  是偷的,是搶的,是别人送的,還是他祖上傳下來的?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要想辦法,先打開屏風,進入祭壇,将銅鈴給偷了。

  墨畫記得張全進屏風前,念了什麽咒,掐了什麽訣,然後屏風的水墨便化開,露出了洞口。

  墨畫便也照葫蘆畫瓢,掐着訣,跺着腳,叽裏咕噜瞎念了一通。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的什麽,純粹是碰碰運氣。

  但顯然這不是碰運氣的事。

  屏風一點動靜都沒。

  墨畫撓了撓頭。

  不對麽……

  可他又不能去找張全,讓他當年再示範一遍,掐什麽訣,念什麽咒。

  墨畫皺眉想了想。

  他記得莊先生數過,凡事有其表相,也有其本相。

  掐訣念咒,隻是表相。

  其本質,是内在的靈力運轉。

  這麽一看,這屏風也有着本質上的靈力運轉。

  而靈器上,控制靈力運轉的,便是陣法了……

  墨畫又仔細看了一遍,終于在屏風的四腳和邊緣處,發現了細微的陣紋。

  這種陣紋,非常微小,而且隐晦。

  更麻煩的是,墨畫竟然不認識。

  即便以神識,推導衍算出了完整的陣紋,墨畫也不知這是什麽陣法。

  隻能根據陣法學識,粗略推測一下。

  這屏風上的陣法,應該是與音聲和顯象有關。

  念咒是音,掐訣是象。

  隻有念對了咒,掐對了訣,聲音和動作都對了,才能開啓陣法。

  但具體是運用了什麽陣法原理,涉及的是五行,還是其他陣法規則,墨畫就不清楚了。

  “陣法博大精深,看來自己要學的還有很多……”

  墨畫取出紙筆,先将陣紋記下,決定後面有空,再慢慢參悟研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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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3:14
 第447章 搶了
  之後的問題是,怎麽破開這面屏風呢?
  墨畫默默思索着。

  一般來說,屏風是靈器,靈器上有陣法。

  那解開陣法,就能破解靈器,使這面屏風失效。

  但墨畫不知這屏風上,畫的是什麽陣法,也不知道生克的陣紋是什麽,自然就沒辦法去解陣。

  既然解不開的話,那索性就毀了?

  以逆靈陣,破了陣法結構,廢了陣眼,使陣法自毀?
  墨畫尋思着。

  到了這個時候,就不必擔心被人發現了,屏風他留不留也無所謂,手法粗暴一些也無妨。

  陣法一旦自毀,屏風就壞了。

  有可能屏風上的洞口就會打開。

  也有可能會将密室封死,誰都進不去。

  最好的情況是,毀了陣法,沒了陣法加持,屏風失效,密室洞開。

  自己就可以溜進去,将東西都打包帶走。

  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屏風自毀,誰都進不去。

  自己進不去,張全也進不去。

  這樣一來,控屍鈴和觀想圖都會被封在裏面。

  自己進不去無所謂。

  而張全進不去,就沒了控屍鈴,沒了控屍鈴,就控不了鐵屍,實力便會大損。

  沒了鐵屍,行屍寨就沒了築基戰力,自然不堪一擊。

  怎麽想,都對自己沒有壞處。

  墨畫便不再猶豫,開始對屏風上的陣法下手。

  第一個逆靈陣畫上去,屏風上的陣法便藍光一閃,靈力開始錯亂,發出刺耳的聲音,陣法随之失效,屏風也暗淡了一點。

  墨畫眼睛一亮,繼續畫逆靈陣。

  每畫一副逆靈陣,陣法便被毀掉一副。

  屏風上的墨色也漸漸暗淡。

  等墨畫将陣法全都毀掉,整個屏風上的墨水,便全部淡去,隻留灰蒙蒙的一片。

  墨畫皺眉。

  這是解了,還是壞了?
  墨畫以神識掃視,發現屏風的确失效了,門口的屏障也沒了。

  隻不過障眼的水墨還在。

  墨畫索性取出千鈞棒,對着屏風一頓亂捶。

  将原本老舊的屏風,捶得破破爛爛。

  屏風“吱呀”一聲,仿佛是在哀嚎,然後便徹底退去形骸,消弭了水墨影像,露出了密室的洞口,以及裏面的祭壇。

  墨畫松了口氣,心中大喜,踏步走了進去。

  密室之中,氣息更加陰沉。

  金黃綢布鋪就的祭壇上,綠森森的燭火搖曳。

  血鈴、白骨、棺材,一個不少。

  以及祭壇上,焚香祭拜着的那副張家祖師像。

  墨畫低垂目光,沒看那副祖師像,而是眼疾手快地将鐵盞之中,以鮮血祭煉的銅鈴,一個一個揀了出來,丢進了自己的儲物袋。

  然後又将密室内搜刮了一遍。

  靈石,祭品,靈器之類的東西,隻要看着值錢,或是刻有陣法,或是有些來曆,或是有些奇怪,他看不明白的,全被墨畫薅羊毛一般薅走了。

  最後輪到那副祖師像了。

  墨畫虛眯着眼,盡量不去看,打算小心翼翼地将畫像取下,然後丢進儲物袋。

  可在他的手指,觸及畫像的同時。

  一股冰冷的神念,驟然傳入墨畫識海。

  似乎有個蒼老但清越的聲音,在耳邊呢喃道:
  “小子……你骨骼清奇……”

  “你天賦異禀……”

  “我傳你機緣……助你成仙……”

  “你看過來……”

  “你……”

  這道聲音,似真似幻,引誘着墨畫,去看那副畫。

  與此同時,畫中有什麽人,似乎有了什麽變化,皮膚漸漸腐化,就要破圖而出。

  墨畫察覺到神識微滞,迅速入定,靜心冥想,隻一瞬間便摒棄了雜念,心神通明。

  回過神來的墨畫左手一揮,将祭壇打翻。

  又随手一扯,将張全的祖師畫像扯落在地。

  之後拿起香爐,鐵盞,燭台等一堆東西,一股腦砸了上去,砸完還沖着畫像踩了兩腳。

  畫像立馬老實了……

  墨畫心中冷哼了一聲。

  “還想陰我?”

  “同樣的套路,我才不會中第二遍!”

  見畫像沒動靜了,墨畫這才将它折在一起,胡亂揉了揉,塞進了儲物袋。

  短短十幾息的時間,控屍鈴和畫像都到手了。

  墨畫的儲物袋也揣得滿滿的。

  事不宜遲,開溜大吉!
  墨畫絲毫不拖泥帶水,幾個縱步,離開祭壇,而後翻身上梁,解開陣法,輕輕松松逃出了張全的密室……   
  而此時此刻,張全仍然毫不知情。

  他站在行屍寨的外牆上,看着眼前的陣法,滿眼的難以置信。

  陣法真的全壞了!
  有些是失效了,有些是毀掉了,有些是開啓陣法的時候,靈力短路,而自爆了。

  爲什麽?爲什麽會壞?
  明明他前兩天看時,所有陣法,都還是好好的。

  可不到兩天時間,整個行屍寨,陣法盡毀,就像被扒掉了一整層皮?
  誰弄壞的?

  誰能有這麽大本事,在這麽短時間内,毀了他行屍寨内的所有陣法?
  是陣師?
  可南嶽城這裏,哪個陣師能有這麽高的手段?
  張全既是驚懼,又是震怒,他厲聲道:

  “去請嚴先生過來!”

  有屍修嗫嚅道:

  “嚴先生,請不過來……”

  張全怒目而視,寒聲道:“他人呢?”

  “嚴先生的房間,被封住了,我們……打不開……”屍修支支吾吾道。

  張全目光一冷,“帶我去。”

  很快張全便到了嚴教習的房間。

  房間四處斑駁,有受擊打的痕迹,但房門仍舊緊閉。

  似乎有人,從房内加固了陣法,使得牆壁堅固,無法從外面攻破。

  張全目光一冷,悍然出手,一掌拍在了房門上。

  房門有了裂痕,張全卻也被震得手掌微麻。

  張全神色凝重。

  這又是誰布下的陣法?
  區區一品陣法,竟如此堅硬?
  張全傾盡全力,催動靈力,掌風赫赫,勁力綿綿,花了足足半盞茶的功夫,才将房門打破。

  房門破碎,張全定睛看去。

  房内一個人影沒有。

  不但如此,東西也都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這個姓嚴的,竟然跑了?

  “陣師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張全氣得咬牙切齒,隻覺得心亂如麻,思緒一片混亂。

  這個姓嚴的,究竟是怎麽跑的?

  他是自己跑掉的,還是說,有人來救他?
  又是誰救的?怎麽救的?

  行屍寨的陣法,是不是這姓嚴的動了手腳?

  是他裏應外合,勾結外人,意圖毀了行屍寨。

  如今事發,所以畏罪潛逃。

  還是說,有人暗中……

  張全忽地一滞。

  暗中……

  隐匿術?
  能瞞過築基神識,神不知鬼不覺,暗中潛入行屍寨的,據他所知,就隻有一人。

  那個會隐匿術的小鬼?!

  張全眉頭緊鎖,随即又覺得不對。

  行屍寨,有顯塵陣,那個小鬼,應該混不進來……

  “不對,”張全忽然搖頭,心思急轉:

  “姓嚴的有異心,他布下的顯塵陣,肯定有問題,也肯定防不住那個小鬼!”

  甚至有可能,這兩人還是一夥的!

  張全怒不可遏,随即心中劇烈一跳。

  隐匿……隐匿……

  他勃然變色,“祭壇!”

  張全想起來了,如果墨畫真的隐匿進來了,那他做的一切,可能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包括,适才他開壇祭鈴!
  張全将身法催到極緻,不過片刻功夫,便回到了自己房間。

  房門上的門鎖,安然無恙,陣法也完好無損。

  張全松了口氣,可當他打開門鎖,剛一進門,就看到了被捶得破破爛爛爛的屏風。

  張全兩腿一軟,差點就沒站穩。

  完了!

  他腳步踉跄,走進了密室,定睛一看,整個人頭皮發麻。

  密室之中,一片狼藉。

  祭壇被打翻了,香灰撒了一地。

  蠟燭滅了,鐵盞翻了。

  張全顫抖着雙手,低頭在地上翻來翻去,可無論怎麽翻找,都找不到。

  祭煉的銅鈴沒了……

  張全又擡頭一看。

  祖師畫像也沒了……

  張全氣得氣血攻心,聲嘶怒吼道:
  “我的控屍鈴呢?”

  “我的老祖宗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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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3:29
第448章 氣死
  張全氣得吐血。

  墨畫此時已經揣着他的控屍鈴和老祖宗跑得遠遠的了。

  漆黑的夜色下,修士的混戰中。

  墨畫以隐匿術隐藏身形,以逝水步動如流水,自行屍寨内穿梭,避開所有攻擊和法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一直到一個房頂,墨畫這才停下,放開神識,找到了司徒芳。

  司徒芳正和司徒家兩位長老,與幾個屍修操控的僵屍交手。

  擊退敵人後,稍作喘息之際,便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喊道:

  “司徒姐姐。”

  司徒芳看向一邊的空地,不一會,墨畫便顯出身形,笑着道:
  “控屍鈴我搶到了。”

  司徒芳一怔,“你竟然真的搶到了?”

  墨畫晃了晃小手,手上一把攥着三隻銅鈴。

  這些銅鈴更加精緻,系着血繩,上面的紋路更複雜,一看便知,所操控的僵屍,也更強大。

  不唯司徒芳,便是司徒謹和另一位不苟言笑的司徒長老,都神色震動。

  交戰沒多久,就把對面的底牌給偷出來了?

  司徒芳先是震驚,而後心中大喜,神色一振道:

  “兩位長老,我們速戰速決,拿下行屍寨!”

  “好!”

  司徒家兩位長老颔首道。

  沒有鐵屍,他們也就沒了忌憚,出手更無顧忌。

  有兩位築基帶頭沖殺,司徒家的修士氣勢如虹,一時所向披靡。

  屍修也有服屍血丹,修爲暴增,化爲死屍的。

  但這些屍修,本就是煉氣修爲,功法道法也都一般,再怎麽嗑藥,也不是築基修士的對手。

  隻不過是多支撐了一會罷了。

  墨畫又找到白子勝和白子曦,“我們抓張全去,别讓他跑了!”

  白子勝大喜:“好!”

  張全的确想跑。

  行屍寨守不了了。

  陣法被破,又沒了控屍鈴,控不了鐵屍,行屍寨被攻破,隻是早晚的事。

  事不可爲,便不必爲。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張全收拾了一些關鍵的東西,然後換了件普通劫匪的衣服,混在人群中,想偷偷溜走。

  行屍寨混亂,追殺和逃竄的修士四處都是。

  一時之間,沒人發現張全。

  但他騙得了别人,騙不過墨畫。

  墨畫發現張全不見了,就輕點腳步,貼着牆壁,走到了行屍寨一處高閣上,将神識催動到極緻。

  混亂的戰局中,修士身上的靈力,清晰可見。

  是強是弱,是什麽顔色,分什麽屬性,一清二楚。

  墨畫環視一周,便在一處牆角,發現了一股深厚的靈力氣息。

  靈力呈土灰色,陰沉穢氣,被極力收斂着,似乎生怕别人發現。

  墨畫小手遙遙一指,“在那裏!”

  白子勝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見到一處石壁的角落裏,一個劫匪打扮的修士,縮在牆角,佯裝畏懼,然後目光陰沉,找着機會逃跑。

  “王八蛋,哪裏跑?”

  白子勝高喝一聲,右手一揮,取出長槍,槍威赫赫,身形如龍,直奔張全而去。

  與此同時,白子曦纖手撚訣,三道金色劍氣彙聚,劍上白火晶瑩,也自空中劃過,向着張全飛去。

  張全頭皮發麻,急忙起身逃竄,可狼狽轉身之際,右肩還是被白子勝的槍尖挑中,劃出一道血痕。

  與此同時,白子曦的劍氣也至。

  張全躲了兩道,卻被第三道,洞穿了肩膀,劍光絞着傷口,白色靈火燎烤,痛楚難耐。

  “你們他媽的!”

  張全怒極,又無奈至極。

  他隻能跑,現在的他,招式全被看破,底牌還被偷了,根本不可能是這一男一女,兩個小修士的對手。

  何況如今外敵環伺,再拖下去,他必死無疑。

  張全又施展土遁。

  行屍寨依山而建,地面多土石,房屋洞穴多,加上夜色漆黑,戰局又異常混亂。

  所以土遁更加隐蔽,不易被察覺。

  可沒等他遁多遠,便聽得一聲呼嘯,一枚火球,轉瞬即至,打在了地面上。

  火系靈力,透過地面,傳到他身上,有微微的灼燒,威力不大。

  但火球術隻是引路。

  随之而來的,便是一柄銳利長槍,還有一道金色劍氣。

  張全又被紮了一槍,後背又中了一道劍氣。

  他連忙退出遁術,環顧四周,果然就見到,不遠處的高閣上,一個熟悉的,小巧的身影,盤腿坐着,指尖凝着火球,笑吟吟地看着他。   
  一看到這張笑臉,張全腦袋便“嗡”地一聲,頭皮發顫。

  他覺得全身的血氣,都往腦袋上湧,氣得說不出話來。

  良久後,他才顫着手,指着墨畫,怒道:

  “我……我的東西……是不是你偷的?”

  墨畫一臉無辜,“什麽東西?”

  張全氣道:“我的控屍鈴!”

  “哦,”墨畫似乎“想”起來了,從儲物袋裏扒拉扒拉,翻出了幾個鈴铛,疑惑道:

  “這東西是你的啊,我看擺在那裏,沒人要,就暫時‘保管’了一下。”

  說完墨畫又将銅鈴,塞進了自己的儲物袋。

  張全親眼看着墨畫,掏出自己的控屍鈴,又親眼看他,将自己的控屍鈴,塞進了他自己的儲物袋,一時間兩眼通紅。

  張全咬牙切齒道:
  “那我的……先祖……”

  “先祖?”

  墨畫又從儲物袋中,扒拉了一會,攥出一大團揉皺了的紙一樣的東西:

  “這個是你祖宗麽?”

  張全一口血吐了出來。

  “好!好!好!”

  他連道三個“好”,雙目血紅,遍布血絲,聲音嘶啞道:
  “你搶我控屍鈴,辱我張家先人,今日我即便是死,也要将你挫骨揚灰!”

  說完他右手一翻,取出一枚鮮紅丹藥。

  這枚丹藥,比他之前服的屍血丹還要紅一些,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

  在他取出丹藥的瞬間,白子勝便有所察覺,長槍一點,就要将這丹藥挑飛。

  白子曦也凝出一道劍氣,想割斷他的手腕,打斷他嗑藥。

  張全咬着牙,以左臂格擋,硬吃了白子勝的槍法。

  而後微微側身,也硬吃了白子曦的劍氣。

  繼而拼着命,也想将手中的血異丹藥服下。

  可還沒等他入口,一枚迅疾的火球,便呼嘯而至,精準地命中了張全的右手,燒黑了他的手掌,也将他手中的丹藥,焚成了灰。

  張全出離了憤怒,整個人都失了神。

  又是火球術?!

  又是這個小鬼!

  張全氣得有些麻木了。

  墨畫卻還在嘲諷他:

  “雕蟲小技,還敢班門弄斧?”

  “你要還是隻有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那你的控屍鈴,就是我的了,你的老祖宗,也要沒了……”

  老祖宗,要沒了……

  張全聞言,目眦欲裂,還欲說什麽,可沒開口,便兩眼一翻,嘴角溢出鮮血,直挺挺倒了下去。

  白子勝走上前去,踢了張全一腳。

  張全全無反應。

  白子勝皺眉,擡頭道:“墨畫,你把他氣死了。”

  “不會吧……”

  墨畫一怔。

  好歹也是個當家的,還是個煉屍的,心性不會這麽不堪吧。

  “不是說煉屍之人,心性涼薄的麽?這麽容易就氣死了?”墨畫嘀咕道。

  “再怎麽涼薄,也禁不住你這麽氣他……”白子勝無奈道。

  墨畫撓了撓頭,“我也沒怎麽氣他啊,也就是實話實說了呗……”

  你那是“實話實說”麽?

  白子勝有些無語。

  “等會……”

  墨畫跳下高閣,放開神識,窺視了一下張全的靈力氣息,不由松了口氣:
  “氣暈了而已,沒氣死。”

  “找司徒姐姐,用銀針封住他經脈,再用道廷司的鐵鎖将他鎖住吧。”

  墨畫想了想,又道:

  “對了,還要喂點丹藥,給他吊命,不然真的就氣死了……”

  白子勝點了點頭,“行。”

  抓住了半死不活的張全,行屍寨便等同于攻破了。

  後續的事,就是追剿屍修,清繳殘餘,清點山寨和處理傷亡了。

  這些收尾的事,主要是司徒芳,以及司徒家的修士負責去做。

  白子勝主動去幫忙了,他還沒打過瘾。

  墨畫則趁着這段時間,帶着白子曦,将行屍寨又翻了個底朝天。

  之前沒進的山洞,沒開的門,沒掀的棺材,都被墨畫重又仔仔細細搜了一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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