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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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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3:47
 第449章 水深
  墨畫将行屍寨,從頭到尾又搜了一遍。

  所有陣法,全部拆解,一個不留;
  所有庫房,全部打開,一個不落;
  所有密室,全部曝光,一個不漏……

  墨畫翻出了不少東西。

  靈石、靈器還有丹藥之類的東西,墨畫大多沒拿。

  這些算是戰利品,是要大家一起分的。

  而且有些靈器和丹藥,充滿邪異,不幹不淨的,墨畫拿着也沒用。

  行屍寨清繳的戰利品會由司徒家清點,然後上報道廷,再由道廷論功行賞。

  最後肯定會有一筆落在墨畫手裏。

  雖然層層克扣,到手的靈石不會太多,但至少是過了明路。

  而且還會加功勳。

  道廷司的功勳可比靈石重要。

  但除了靈石丹藥外,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墨畫就不客氣了。

  尤其是與陣法有關的。

  甯殺錯,不放過,墨畫就全部收下了。

  行屍寨中有絕陣。

  墨畫推測絕陣畫在了控屍鈴上。

  現在控屍鈴已經到手,墨畫還沒來得及細看。

  不知銅鈴之中,是否就真的有絕陣。

  但以防萬一,還是要多一手準備。

  絕陣即便不在銅鈴中,也是在行屍寨中。

  墨畫便将行屍寨中,所有畫有陣法的東西,都搜羅了一遍,以免到時候衍算絕陣的時候,會有疏漏。

  除此之外,行屍寨中,還畫有其他陣法。

  譬如那個枯墨屏風,上面畫的陣法,便脫離五行範疇,涉及到了墨畫不熟悉的陣法領域。

  類似屏風的物件,寨中還有不少。

  這些物件上的陣法,也都風格迥異。

  明顯不是嚴教習畫的,但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所以爲了拓寬陣法眼界,提高陣法閱曆,增強陣法學識,墨畫決定将這些物件都帶回去,一一拆了,仔細研究。

  墨畫一邊翻一邊拿。

  不過他的儲物袋太小,裝了一會,就裝不下了。

  墨畫有些犯愁。

  白子曦便取出一個嶄新的,繡着祥雲鳳紋的儲物袋,清脆道:

  “這個袋子大。”

  墨畫眼睛一亮,笑眯眯道:

  “謝謝小師姐!”

  于是墨畫就沒了後顧之憂,放開神識,在寨内一邊翻找,一邊挑揀含有陣法的東西。

  挑揀出的東西,就放進白子曦的儲物袋裏。

  就這樣,墨畫挑着,白子曦用袋子裝着。

  兩人逛了一圈,将行屍寨又搜刮了一輪。

  直到天色漸明,兩人才滿載而歸,将一個上品的儲物袋,都塞得滿滿的。

  而另一邊,司徒芳也帶着司徒家族的修士,将行屍寨清繳得差不多了。

  靈石這些,墨畫都留給他們了。

  司徒家這次興師動衆。

  調動人手,需要花費不少靈石。

  而此戰固然順利,也難免會有一些修士傷亡,這些傷亡的修士,也需要靈石撫恤。

  之後衆人聚在一起。

  司徒芳,以及司徒家的兩位長老,都向墨畫三人道謝。

  沒有墨畫三人的幫忙,他們此戰死傷估計會更大,而且能否成功攻下行屍寨,還是未知數。

  畢竟山寨陣法嚴密,鐵屍刀槍不入,正面交手,還是很吃力的。

  墨畫則擺了擺手道:“不用客氣。”

  而後他問道:“接下來怎麽辦呢?”

  司徒謹捋了捋胡子,思索片刻,就沒瞞着墨畫,而是實話實說道:
  “我們清點完後,不走南嶽城道廷司,而是通過司徒家的關系和人脈,借隔壁南山城道廷司的名義,上報道廷。”

  “南山城道廷司?”

  司徒謹颔首,“南山城的掌司,他的妻子,姓司徒。”

  墨畫便明白了。

  司徒謹接着道:“這份功勞,會繞過南嶽城的道廷司,算在芳小姐身上。”

  “當然,”司徒謹看着墨畫,又道,“小先生,也會算在您的身上,除了靈石外,還有道廷分發的功勳。”

  “至于功勳是多是少,就看道廷那邊的運作了。”

  畢竟隻要有人,便有利益分割。

  道廷這種地方,便是清水流過,都要刮出三層油。

  司徒謹又道:“除此之外,司徒家還有些薄禮,送給小先生……”

  畢竟此次,多虧了墨畫,他們才有這個機會,立下這個功勞。

  功勞這種東西,有的時候,是花靈石也買不到的。

  有了這份功勞,芳小姐也會被家族的重視。

  他們這一支,有出息的子弟不多,司徒芳修行勤奮,做事認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所以司徒謹對墨畫,還是很感激的。

  “哪裏哪裏,長老客氣了……”

  墨畫嘴上謙遜着,但還是沒忍住,好奇道:
  “送我什麽薄禮啊……”

  司徒謹一怔,不由有些失笑。

  這個小先生,心性坦蕩,還真是個實在人。

  司徒謹笑道:“靈石之類的俗物,小先生未必喜歡,司徒家會準備一些家傳的陣書,送給小先生,結些善緣……”

  墨畫想說,靈石之類的俗物,自己也是很喜歡的。   
  但這話說出來,有點掉自己的面子。

  墨畫就沒好意思說。

  不過有陣法學,他還是很高興的。

  不知道司徒家,會送自己什麽陣書。

  墨畫道謝道:
  “謝謝長老,也謝謝司徒姐姐!”

  司徒芳見墨畫接受了他們司徒家的善意,微笑着點了點頭。

  之後張全由司徒謹羁押,送往了道廷司。

  這些行屍和棺材,也都清點好,由道廷司負責處理。

  煉屍棺是魔道器物,是要銷毀的。

  僵屍危害大,失控之後便會暴走,四處遊蕩,吞噬活人血肉。

  屍毒也易引起修士屍變。

  所以一般僵屍,會由道廷司統一焚毀,不留禍害。

  但這些事,就跟墨畫沒什麽大關系了。

  司徒芳還有收尾的事要處理,也要等着南山城道廷司過來交接一些事務,接下來會很忙。

  嚴教習已經先一步,被司徒家的修士,送回了南嶽城。

  行屍寨事了,墨畫便也告辭,和白子勝白子曦一起回去了。

  此時天已放明,朝霞漫天,灑在路上。

  墨畫三人并肩,踩着山石,披着霞光,看着山間雖然荒涼,但也有着幾分野趣的景色,一步步往回走着。

  路上白子勝可惜道:

  “沒能宰了張全……”

  他倒是想趁張全氣暈的時候,一槍了結了他,但墨畫沒讓。

  “張全背後還有人,要留他一命,想辦法問出這人是誰。”墨畫道。

  “張全不會說吧。”

  “那就由不得他了。”

  白子勝問道:“你不會還想,親自去拷問張全吧?”

  墨畫點頭。

  白子勝猶豫道:“你還是别去了……”

  墨畫有些疑惑,“爲什麽?”

  白子勝道:“你把張全氣成那副德行,他就是死,被千刀萬剮,也肯定什麽都不會跟伱說的。”

  墨畫一怔,“他的度量不會這麽小吧。”

  白子勝無語:“我覺得他度量算大了,他度量但凡再小一點,早就被你氣得咽氣了……”

  墨畫皺着眉頭,小聲疑惑道:

  “我有那麽氣人麽?”

  他自己怎麽沒發覺?
  白子勝歎了口氣,“就是你這一臉無辜去氣人的樣子,才最氣人。”

  墨畫不信,轉頭問白子曦:
  “小師姐,我氣人麽?”

  白子曦美眸微動,輕聲道:
  “還好。”

  墨畫點了點頭,覺得小師姐說得沒錯。

  白子勝看了眼妹妹,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

  三人并肩又走了一陣,白子勝突然想起什麽,又問道:
  “行屍寨裏,到底有多少僵屍?”

  墨畫不假思索道:“五具鐵屍,六百三十七具行屍。”

  “你真數過?”

  “那是自然。”墨畫點頭道。

  行屍寨裏有多少具僵屍,他可能比張全這個當家的還要清楚。

  白子勝砸了咂嘴,“這麽多……”

  墨畫卻搖頭道:“不,還不夠多……”

  白子勝微怔,“還不夠?”

  墨畫點頭道:“不夠!”

  白子勝有些疑惑。

  墨畫便解釋道:“張全的煉屍法是祖傳的,他買屍煉屍,少則數十年,多則上百年,這些年來,被他煉成僵屍的,不可能隻有這些數目……”

  “而且他不是一個人在煉,他建了行屍寨,劫匪殺人,礦修買屍,一兩百的屍修,也都在煉屍,日積月累,煉出的僵屍,絕不是一個小數目。”

  白子勝也皺眉,“他還有其他藏屍的地方?”

  “不是藏,也有可能是賣。”

  墨畫記得,張全說過的“送屍”的事。

  他煉屍,不可能是爲了“送”給别人,這裏面,必然還存在着某種交易。

  隻不過,這些事暫時還是一團霧水,沒什麽線索。

  白子勝感歎道:“水好深啊……”

  墨畫點了點頭,不由看向了另一邊。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南嶽城,路的另一邊,就是礦山。

  已是上午,朝霞散去,日光變得灼熱起來。

  礦山被曬得火熱。

  礦修們在烈日下開工。

  他們頭頂烈日,腳踩滾燙的山石,遍布鞭痕的身軀被曬得黢黑,雙手皲裂,背被壓彎,在監工的辱罵下,艱辛而麻木地勞作。

  他們活着,每喘一口氣,都極其艱難。

  像是溺于深水的人,因窒息而喘不過氣來。

  墨畫目光微動,口中喃喃道:

  “南嶽城水很深……”

  “所以這些礦修,才會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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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4:04
 第450章 開棺

  白子勝和白子曦聽了墨畫的話,又親眼見了礦修的艱辛,也都皺着眉頭,有些沉默。

  氣氛一時有些低沉。

  墨畫想了想,忽然手指往北面一指,道:
  “我們先去一趟那邊的山林。”

  白子勝錯愕道:“去山林做什麽?”

  墨畫道:“你不是要吃山豬麽,那裏有一隻,抓了回去做給你吃。”

  白子勝一滞,随後大喜,忍不住拍了拍墨畫的肩膀:

  “不愧是我的好師弟!”

  白子曦便也淺淺笑了笑。

  三人去山林裏,抓了一頭山豬。

  一品後期的山豬,完全不是三人的對手。

  抓到豬後,墨畫将豬帶回去,按照娘親教的做法,除去腥膻,化去血污,加入辛香調料,起鍋炖煮。

  豬肉很硬且韌,炖煮的時間有點長。

  足足一天時間,香味才彌漫開來。

  墨畫切好後,放入碟子,端去給嚴教習和莊先生下酒。

  嚴教習暫時也住在洞府裏。

  有空的時候,他就會拜訪莊先生。

  兩人坐在院子裏,吹着風,喝着酒,吃着肉,聊着小靈隐宗的往事,以及背後大靈隐宗的興衰。

  嚴教習對這山豬肉贊不絕口。

  他萬萬沒想到,墨畫不僅陣法學得好,做的膳食竟也頗有水準。

  莊先生嘗了一口,也微微颔首。

  味道上,雖然比之前在通仙城吃的要差些,但吃在嘴裏,心裏卻熨帖不少。

  畢竟是他的小徒弟,親自爲他做的。

  院中的大樹下,墨畫三人并排坐着。

  白子勝大快朵頤,恨不得将一頭豬全吃掉。

  白子曦卻吃得很斯文,舉止娴靜,柔美而優雅。

  墨畫吃了幾口,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天氣炎熱,樹下陰涼。

  清風從樹間拂過,撥動斑駁的樹影。

  墨畫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挺好的……

  有師父,有師兄,有師姐。

  還有嚴教習這樣的故人來訪。

  隻是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能過多久……

  ……

  吃飽喝足後,墨畫就開始着手辦正事了。

  他要推衍靈樞陣紋,參悟靈樞陣法,借這一品十二紋的陣法,磨砺神識,使神識更進一步,邁入一品十三紋的境界。

  十三紋,便是築基前期修士的神識極限了。

  墨畫也能向築基,邁出關鍵的一步。

  靈樞陣需要推衍。

  最先要研究的,是張全的控屍鈴。

  控屍鈴是一種魔道邪器,表面上渾然一體,陣法藏在内部。

  墨畫對煉器了解不多,無從下手,也不知道怎麽拆。

  最後是白子曦翻閱了一些修道典籍,才弄清楚了拆解之法。

  控屍鈴拆解起來很麻煩,需要相當深厚的煉器知識,和一些特殊的煉器手法。

  白子曦耐心爲墨畫講解,墨畫卻聽着一頭霧水。

  除了陣法,其他的修道技藝,墨畫大多不甚精通,遠遠比不上白子曦。

  于是這個控屍鈴,隻能白子曦來拆。

  白子曦不知從哪裏,取出來一個小型的煉器爐,樣式精美,材質昂貴,爐火凝練如汞。

  而後她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系列煉器用具。

  有金剪、銀鑷、玉針等等。

  這些煉器器具,墨畫從沒見過。

  他隻見過大錘……

  就是陳師傅煉器時,掄的那個大鐵錘。

  白子曦爲墨畫解釋道:
  “靈器規格不同,煉器的器具不同,刀槍劍戟,一般用錘;環佩鈴墜,用的器具,就會精緻些。”

  “嗯嗯。”

  墨畫一臉佩服,連連點頭。

  之後白子曦就開始爲墨畫演示,怎麽拆解控屍鈴。

  她先将控屍鈴,置于爐火上焚烤,到了一定火候就取下,而後白嫩的玉手,或用金剪,或使銀鑷,或撚玉針,一點點,将控屍鈴内外兩層,分離開來。

  白子曦做着遊刃有餘。

  墨畫看着,還是稀裏糊塗。

  他擡起頭,剛想問什麽,便見白子曦眸如秋水,目光專注,偶爾眨一眨眼,修長的睫毛微微閃動。

  墨畫看着有些入神,一時忘了要說什麽。

  過了一會,白子曦便将控屍鈴拆開,擡起眸子,看向墨畫,聲音婉轉道:

  “看明白了麽?”

  墨畫有些心虛,移開了目光:
  “看明白了……”

  白子曦滿意地點了點頭。

  控屍鈴被白子曦拆開了。

  墨畫便收攏起心思,靜下心來,研究鈴铛上的陣法。

  但很快,墨畫就皺起了眉頭。

  控屍鈴上的陣法,并不是絕陣……

  上面的陣法,是以五行水系爲基準陣式,化水爲血,以人血凝成的陣法,借血陣控引鐵屍。

  而并非墨畫之前推測的,強調靈力控制的靈樞絕陣。   
  墨畫很是失望。

  “不對麽?”白子曦問道。

  “嗯。”墨畫點頭。

  白子曦建議道:“行屍寨裏的其他陣法,你要看看麽?”

  “好。”

  于是白子曦把儲物袋打開,讓白子勝幫忙,将之前搜刮來的,行屍寨中,大大小小的,有關陣法的物件,全部擺在了院子裏。

  墨畫松了口氣。

  還好自己事先準備了一手。

  完整的靈樞絕陣,不在控屍鈴中,那也一定在行屍寨。

  現在行屍寨的陣法老底都被自己搬來了,他不信自己還找不到。

  于是墨畫開始一個個去找。

  陣法淺顯的,一眼就能看破的,就丢回儲物袋。

  有生僻陣法的,墨畫就将陣紋記下。

  有些物件,陣法藏得很深,而且晦澀,就單獨做個标記,後面再拆開仔細研究。

  白子勝和白子曦也在幫忙。

  他們的神識不夠,學不會絕陣,但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就這樣,一直翻找了一天。

  仍舊一無所獲。

  墨畫得到了一些冷門的,稀有的陣法,但這些陣法,并不是絕陣。

  “奇怪了……”

  墨畫皺眉道。

  “會不會這副陣法,不在行屍寨裏?”白子勝問道。

  墨畫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太可能……”

  陣法總是要用的。

  行屍身上的靈樞陣,是殘缺的,不可能行屍身上有陣法,對應控屍的手段,卻不以相同陣法加持。

  “是不是還漏掉了什麽?”

  墨畫嘀咕道。

  “行屍寨裏,但凡沾一點陣法的東西,不是都被你搜刮來了麽?”白子勝疑惑道,“還能漏掉什麽呢?”

  漏掉什麽呢?

  墨畫将遇到張全的經過,重新又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百花樓、土遁術、屍血丹、養屍棺、行屍、鐵屍、控屍鈴、行屍寨、張家祖師……

  墨畫想了幾遍,忽然一驚:
  “鐵屍!”

  白子勝疑惑,“鐵屍?”

  “嗯。”墨畫點頭,連忙道:
  “行屍身上,有靈樞陣,那鐵屍身上,自然也有……”

  “我之前以爲,行屍和鐵屍,都由控屍鈴控制。”

  “那它們身上的陣紋,應該是一樣的,最多陣法強度,有些差異。”

  “但現在控屍鈴上面,并沒有靈樞陣,那控屍的陣法,很可能就畫在鐵屍身上!”

  “張全是以控屍鈴,控制鐵屍,再以鐵屍身上的靈樞陣,輻散開來,控制更多的行屍!”

  白子曦目露驚訝。

  白子勝也張大了嘴巴,“這你怎麽想到的?”

  墨畫道:“陣法原理,一通百通,學的陣法多了,自然就能想到了。”

  白子勝琢磨道:“很有可能。”

  “鐵屍呢?”墨畫問道。

  “在道廷司吧。”

  墨畫立即起身,道:“事不宜遲,我們去找司徒姐姐,要一具鐵屍。”

  墨畫三人,便去找了司徒芳。

  司徒芳驚訝道:“你們要鐵屍做什麽?”

  墨畫道:“研究研究。”

  司徒芳有些懵。

  這是能研究的東西麽……

  研究什麽?
  總不可能研究煉屍吧。

  墨畫便道:“跟陣法有關。”

  司徒芳微怔,心裏明白了一點,但還是皺眉道:“很危險的。”

  “沒事的,”墨畫保證道:“我是陣師,多畫點陣法,保證它就算失控,也翻不出浪來。”

  說完墨畫又補充道:“研究完,我再還回來。”

  司徒芳遲疑片刻,點了點頭道:
  “好吧,但你們要低調點,不能讓别人知道。”

  墨畫笑道:“謝謝司徒姐姐!”

  笑容澄澈而真摯。

  司徒芳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拿墨畫也實在沒辦法。

  行屍寨内,一共五具鐵屍。

  司徒芳給了墨畫一具。

  鐵屍藏在棺材裏,棺材需要馬車拉。

  墨畫又好說歹說,哄了大白好久,這才将這具藏着鐵屍的棺材,偷偷從道廷司拉了出來,送回了洞府。

  還是原先那個廂房。

  墨畫又重新加固了一遍陣法。

  因爲要關押鐵屍,所以要更慎重點,墨畫這次用的陣法,最低也都是一品複陣。

  陣法如同蛛網一般,遍布房間的每個角落。

  準備完畢後,墨畫便要開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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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7 20:24:22
 第451章 靈樞
  鐵棺之中,封存着鐵屍。

  鐵屍比遊屍高一級。

  遊屍皮肉蒼白腐壞,内藏屍毒,雖悍不畏死,但實力較爲一般,主要依靠數量和屍毒,來占據優勢。

  鐵屍的皮膚鐵青,猶如鐵鑄,實力更強,足有媲美築基前期修士的實力。

  煉制鐵屍,成本更高,時間更長。

  同樣,控制鐵屍的難度也更高。

  唯有築基修士,依仗築基神識,以控屍鈴爲引,才能較爲穩定地控制鐵屍。

  煉氣期的屍修,神識不夠,控制鐵屍的時間一長,就容易使鐵屍失控,從而引起反噬。

  所以張全才會想着要祭鈴,通過借神念,增強控屍的穩定性。

  墨畫打開鐵棺。

  一具膚色黑青,鐵面獠牙的鐵屍,就閉着眼,躺在棺中。

  身上有濃郁的屍氣,血肉之中,流淌着陰綠色的屍毒。

  白子勝手握長槍,槍尖點着鐵屍的額頭,以防鐵屍失控暴起,傷到墨畫。

  白子曦手中也握着一柄金色長劍,站在墨畫身邊。

  墨畫以匕首,割開鐵屍的上衣,露出它鐵青色,陰森森的胸膛。

  胸口的表皮,什麽都沒有。

  但墨畫卻眼睛一亮。

  他确确實實,感知到了絕陣的氣息。

  墨畫以匕首,在鐵屍的胸口,劃了幾刀,但鐵屍皮膚堅硬,連一道劃痕都沒留下。

  墨畫歎了口氣,隻能将匕首遞給白子勝,道:
  “師兄,靠你了。”

  白子勝接過匕首,道:
  “你離遠點。”

  墨畫老老實實地退開了幾丈。

  白子勝便催動功法,以金色靈力,包裹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在鐵屍的胸口,将鐵屍胸膛的表皮剝去。

  表皮下面,血肉森綠,屍毒氤氲。

  而血肉之上,凝結着的,的的确确是一副血紅色的,複雜而深奧的陣法!

  “墨畫,你來看看!”

  白子勝喊道。

  墨畫便連忙跑過來,伸頭打量起來。

  打量片刻,墨畫眼睛便亮了起來。

  沒錯!

  的确是行屍同類,但陣紋又略有不同的靈樞陣。

  他連忙取出紙筆,先将陣紋簡單記下。

  可記着記着,墨畫神色便有些不對。

  他看了眼鐵屍,沉聲道:

  “師兄,這鐵屍,要失控了……”

  白子勝一怔,“你怎麽知道?”

  墨畫的目光有些深邃,“陣法在運轉,有人在控制這具鐵屍……‘失控’……”

  白子勝聞言一驚,立馬取出長槍,一槍将鐵屍,定在了鐵棺之中。

  與此同時,鐵屍陡然睜眼。

  雙目赤紅,蘊含血腥與暴虐。

  它的手臂前伸,鐵爪銳長,淬着屍毒,身形僵直,拼命想站起身來。

  但它的身子,被白子勝的長槍定死,一時無法掙脫。

  而随着它的掙紮,鐵屍胸口的血陣,也漸漸鮮明。

  陣紋之間,似乎有血液流動,血液流動之際,聲音漸漸響亮,如同一種奇特的脈搏聲。

  陣紋越紅,鐵屍暴虐的氣息越重,掙紮的力道越大。

  白子勝皺起了眉道:

  “讓開點,我制不住它了!”

  白子曦蓮步輕點,便身姿輕盈地退開了。

  墨畫也随即退後了幾步。

  不過幾息時間,鐵屍一聲嘶吼,身上屍氣翻湧,洶湧的力道傳來,直接震開白子勝,也掙脫了長槍的束縛。

  掙脫束縛的鐵屍,神色猙獰,有着類似妖獸般低沉的嘶吼,但它并不嗜血,也沒嗜殺。

  它似乎知道,這間屋裏的修士,它誰也殺不掉。

  鐵屍一個縱身,便欲破門而出。

  一旦逃到外面,進了南嶽城,它便可以飽餐一頓,吞噬血肉,恢複血氣。

  鐵屍撞向房門,想脫身而出。

  但周圍蜘蛛網一般密集的陣紋一亮,幾道靈力枷鎖顯現,直接捆住了鐵屍,讓其掙脫不得。

  鐵屍大怒,鐵爪橫撕,破壞了幾道陣法,想掙脫開來。

  沒等它掙脫,白子勝的長槍,便已攻來。

  白子曦的劍氣,也燃着潔白的火焰,直取鐵屍的頭顱。

  而墨畫的幾發火球,則精準地飛向鐵屍兩腿的關節。

  廂房之内,陣法震蕩,靈力四溢。

  盡管布了隔音陣法,但這麽大的動靜,以及靈力的波動,還是傳了出去。

  院中嚴教習正與莊先生喝茶。

  嚴教習聞聲,面露疑惑道: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莊先生淡然笑道:
  “無妨,小孩子玩鬧罷了。”

  嚴教習一怔,似信非信地點了點頭。

  廂房之中,喧鬧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便漸漸平息了下去。

  屋内的陣法,被墨畫布得太過密集,一層又一層,盤絲洞一般,鐵屍根本逃不出去。

  而白子勝和白子曦的道法又極強。

  還有墨畫在一旁見縫插針地偷襲。

  所以鐵屍很快就被制住了。

  白子勝的長槍,洞穿了鐵屍的喉嚨,将它定在地面。

  可鐵屍的四肢,仍舊不停歇地掙紮撕撓。

  白子勝道:“小師弟,有沒有辦法,讓它動不了?”

  墨畫盯着鐵屍胸口的陣法,想了想道:

  “将這陣法毀了。”   
  白子曦問道:“你學會了麽?”

  “還沒。”墨畫搖了搖頭,“不過我記住陣紋了,以後慢慢參悟便是。”

  “好。”白子曦聲音清脆道。

  随後她纖手一撚,幾道金色劍光凝出,并一齊飛出,洞穿了鐵屍的胸口,廢掉了上面的血陣。

  鐵屍四肢又掙紮一會,便漸漸停止了動作。

  三人都微微松了口氣。

  “這鐵屍怎麽辦?”白子勝問道。

  墨畫沉吟道:“還是先封在鐵棺裏吧,我用陣法鎮住,以免它又生出變故,跑了出來。”

  “絕陣呢?”

  “我記下來了。”

  白子勝有些不信,“這才多久,你就記住了?”

  “嗯。”墨畫點了點頭,有些不确定道:

  “這個絕陣,似乎不難……”

  “絕陣哪有不難的?”白子勝擔憂道,“你别記錯了,白忙活一場。”

  “沒事,就算記錯了,司徒姐姐那裏,還有四具呢。”

  “行吧。”白子勝道,忽而又皺起了眉頭:
  “司徒姐姐那裏的四具鐵屍,會不會也失控了?”

  “不會。”墨畫斷言道,“司徒姐姐他們不會陣法,不動陣法,鐵屍就不會失控……”

  “這具鐵屍失控,是怕被發現什麽。”

  “有人不想讓我看到鐵屍心脈上的陣法……”

  墨畫托着下巴,沉思着說道。

  白子勝點頭道:“那你好好研究研究,陣法我幫不上忙,但要是需要打架,你一定要喊我。”

  “嗯。”墨畫答應道。

  之後的時間,墨畫就用來研究僵屍身上的陣法了。

  行屍身上的陣法和鐵屍身上的陣法,加起來,就是一副較爲完整的,靈力運轉可以自洽的,有始有終,且陣紋互相呼應的,一品十二紋的絕陣。

  而這副絕陣,就是靈樞陣。

  幾天之後,墨畫坐在院子裏,看着面前的一副陣法,有些愣神。

  他已經能将這副絕陣畫出來了。

  這遠遠出乎墨畫的意料。

  墨畫原本以爲,學靈樞陣,不說領悟什麽特殊的道蘊,至少也要花些時間,去參悟靈力特殊的運行規則。

  但這副靈樞陣,墨畫卻學得很快。

  不過幾天時間,他就已經能将陣法掌握了。

  墨畫試着将靈樞陣,畫在一隻玩具木老虎身上。

  這老虎是傀老做了,送給墨畫的。

  木老虎畫上陣法後,墨畫塞了一枚靈石進去,以靈力催動,發現自己竟然可以以神識,操控這隻木老虎行動。

  或走或坐,或跑或奔,或伏或跳,栩栩如生。

  白子勝和白子曦看了,都覺得頗爲新奇。

  一般修界的玩具,是可以自己動的。

  墨畫在通仙城,就買過不少這類玩具,塞些碎靈石進去,有了靈力催動,木偶就會“咯哒咯哒”向前跑。

  但它的動作,是機械的,是固定的。

  與墨畫如今做出來的這個不同。

  這個木老虎,是可以用神識操控,做出很多細微動作的。

  兩者看着差别不大,但涉及到的陣法,卻是天差地别。

  一個是隻需幾道陣紋的粗淺陣法。

  而另一個,卻需要超乎品階的,一品十二紋的絕陣。

  墨畫又仔細研究了一下靈樞陣的原理。

  發現嚴教習之前說的沒錯,這副絕陣,核心的确在一個“控”字。

  是将靈力,分化爲更細緻的遊絲,通過這些靈力遊絲,完成精細入微的控制。

  但僅此而已麽?
  自己領悟的,是不是還隻是陣法的淺層?
  是不是還有什麽更深刻的東西,自己沒有參悟?

  墨畫皺着眉頭。

  而且除了對靈樞陣規則的領悟外,他發現這個陣法,還有一個問題。

  這副陣法,或許仍舊不是完整的靈樞陣。

  明明已經生效了,但爲什麽,還不算完整的呢?
  墨畫想了許久,沒想明白。

  直到他想起,那具失控的鐵屍,才恍然大悟。

  鐵屍的失控,實則是受陣法控制下的“失控”。

  也就是說,鐵屍控制行屍,而鐵屍,同樣受着什麽控制。

  鐵屍和行屍身上的靈樞陣,基本可以構成靈力循環,達成靈樞陣的效果。

  但在鐵屍之上,還有一類靈樞陣。

  這類靈樞陣,高于鐵屍和行屍身上的陣法。

  是靈樞陣更高一層的組成部分。

  也就是說,墨畫如今掌握的,還隻是中低層的靈樞陣。

  這種陣法類型,超出了墨畫以往的陣法認知。

  “陣法果然博大精深……”

  墨畫又感慨了一句。

  如果他所料不差,所謂的靈樞陣,并不是簡單的一副單陣。

  而是由一副陣法,衍生而出一類由上到下,由高到低,自成體系的特殊陣法。

  所有靈樞陣,是同一類陣法,但又是分權逐級控制的。

  行屍身上的,是最底層的靈樞陣,權重最低,隻能受人控制。

  鐵屍身上的,是高一層的靈樞陣,權重較高,可以控制行屍。

  既然如此,那必然還有什麽,在控制着鐵屍!

  控制着鐵屍的,是邪器,是修士,還是另外的僵屍?
  而這個不知是物,是人,還是屍的東西,在靈樞絕陣的體系中,有着最高的權柄,可以支配中下層,所有心脈之處,畫有靈樞陣的僵屍。

  支配所有行屍和鐵屍!

  光是想想,墨畫就覺得心生寒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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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8 08:27:31
 第452章 恩怨

  “南嶽城的水,真的好深啊……”

  墨畫又歎了口氣。

  行屍寨背後,是什麽勢力,張全背後,又是什麽人,墨畫現在還沒什麽頭緒。

  隻能看道廷司那邊,能否從張全口中問出什麽來了。

  墨畫沒去問。

  因爲張全的确不會對他說。

  張全恨死墨畫了。

  也差點被墨畫氣死。

  墨畫去問他,不把他氣得腦淤血就算不錯了,肯定是問不出什麽來的。

  而現在靈樞陣和行屍寨的線索,都在張全身上。

  隻有從張全嘴中,問出些東西,才能繼續查下去。

  隻有查到張全背後的修士或是勢力,才能找到更高一層的靈樞陣紋。

  墨畫才能借此,還原出完整的靈樞陣法。

  并真正掌握十二紋的靈樞陣。

  剩下的時間,墨畫還是在用心參悟殘缺的靈樞陣。

  靈樞陣是此事的關鍵。

  能以靈樞陣,支配鐵屍的修士,絕對不容小觑。

  這南嶽城隐藏的陰謀,也必然非同小可。

  未雨綢缪,以陣破陣。

  隻有對陣法了解越多,将來遇到危險,才能想到應對的辦法。

  ……

  墨畫這日畫完陣法,蒸了些茶點,送給莊先生佐茶,閑聊了幾句,告辭後,又送了些給嚴教習。

  嚴教習坐在院中出神,憂心忡忡,面有愁容。

  墨畫将茶點放在桌上,又爲嚴教習斟了杯茶,不由問道:

  “教習,您有心事麽?”

  嚴教習欲言又止,搖了搖頭,“沒什麽。”

  墨畫目光微動,“是小靈隐宗那個叛徒的事麽?”

  嚴教習一滞,苦澀道:
  “你都知道了?”

  “嗯嗯。”墨畫點頭,“莫管事都跟我說了。”

  嚴教習無奈,歎道:

  “我這個師弟,真的是管不住嘴……”

  墨畫問道:“那個叛徒,現在在南嶽城麽?”

  嚴教習不太想說。

  墨畫就眨了眨大眼睛看着他。

  嚴教習猶豫了,無奈道:

  “宗門恩怨,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墨畫搖頭道:“沒事的,說不定我已經牽扯進來了。”

  嚴教習一怔,想了想,覺得也對。

  行屍寨就是墨畫帶頭剿滅的,他牽扯得,估計也不淺。

  但嚴教習還是有些猶豫。

  墨畫便小聲道:

  “而且南嶽城我很熟的,陸家、南嶽宗、道廷司、礦修、百花樓,我都有些交情,可以幫您打聽消息。”

  嚴教習聽到了重點,瞪大了眼睛道:
  “百花樓你也熟?”

  他雖沒去過,但一聽這名字,也知道這是個青樓。

  這孩子,年紀輕輕的不學好,怎麽跑這種地方厮混去了?
  墨畫連忙擺手道:
  “我不熟,但我認識一個姓蘇的長老,他很熟……”

  “蘇長老?”

  “南嶽宗的一個築基長老。”墨畫道。

  嚴教習微怔。

  他來了南嶽城幾年,認識的修士,也沒幾個。

  墨畫才來幾個月,怎麽就認識這麽多修士了……

  嚴教習又想起,自己聽司徒家的長老說起,墨畫已經是一品陣師了。

  一品陣師啊……

  他萬萬沒想到,不過兩三年不見,當年那個,三四道陣紋的陣法,還要向自己請教的學生,如今已經超過自己,正式定品,成爲一品陣師了……

  這個天賦,實在可怕啊……

  嚴教習心中,既是激動,又是怅然。

  随即他也想明白了,如今的墨畫,看着還小,但卻不能拿他當一般普通的孩子看待了。

  行屍寨的時候,墨畫行事,有膽有謀,且神出鬼沒。

  這些嚴教習都看在眼裏。

  就連行屍寨築基期的屍修,都被墨畫玩弄于股掌之間。

  而自己能從行屍寨脫身,也是多虧了墨畫。

  想到這裏,嚴教習對墨畫的态度,不知不覺,就鄭重了許多。

  他略作沉思,微微歎了口氣,便開口對墨畫道:
  “那個叛徒,的确在南嶽城……”

  “您怎麽知道的?”

  “我在南嶽城中,見過他畫的陣法。”

  嚴教習歎氣,接着道:
  “雖然隔了這麽多年,他陣法精進,畫法迥異,但細微的筆法,我一看便知!”

  “隻是我四處打聽,都不知這些陣法,出自何人之手,又是從何而來的……”

  嚴教習神色失望。

  “那個叛徒,叫什麽名字啊?”墨畫問道。

  嚴教習似乎想起了不堪的記憶,猶豫許久,才緩緩道:
  “他姓沈,名才。”

  “沈才?”

  墨畫皺了皺眉,“南嶽城裏,好像沒這個人……”

  會陣法,而且陣法實力接近一品,甚至是一品以上,又在南嶽城盤踞許久,必然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南嶽城有頭有臉的陣師,墨畫大多見過。

  即便沒見過,也大都聽過。

  但并沒有“沈才”這号人。

  墨畫問道:“是不是改名換姓了?”

  嚴教習微微颔首,“估計不隻是改名換姓,恐怕也改頭換面了……”   
  “改頭換面……”

  嚴教習咬牙切齒道:

  “他欺師滅祖,必遭萬人唾面,那張臉,估計他也不敢留着。”

  “這就麻煩了……”墨畫喃喃道。

  名字改了,臉也換了,身份不知,隻知道些相似的畫陣手法,的确不太好找。

  而一旦打探得多了,也容易打草驚蛇。

  修界這麽大,萬一讓他跑了,再去找他,就真的是大海撈針了。

  “您找他,是想報仇麽?”

  墨畫斟酌着問道。

  嚴教習眸中閃過痛苦之色,最後化爲濃濃的苦澀:

  “這麽多年了,報仇的心,早就淡了,我隻是想找到他,親自問一下他,他搶了靈樞陣也便算了,爲什麽還要殺了師父?師父待他那麽好……”

  嚴教習說完,又深深歎了口氣:
  “還有一件事,就是靈樞陣圖了。”

  “我想在有生之年,找回這副陣法,以告慰師父的在天之靈。”

  “小靈隐宗不在了,但我希望,這陣法能夠傳承下去,不至于永世蒙塵……”

  靈樞陣圖……

  墨畫想了想,取出了一副陣圖,遞給了嚴教習:

  “教習,您看是這副麽?”

  嚴教習一愣,瞥了一眼墨畫手中的陣法,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雙手顫抖着,從墨畫手中,接過陣圖,瞳孔不由震動,喃喃道:

  “沒錯……沒錯……”

  嚴教習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墨畫,“這……你這是……如何得到的?”

  墨畫就簡單說了下:

  “這是根據行屍和鐵屍身上的陣紋,以神識衍算,還原出來的……”

  衍算……還原……

  嚴教習一時失神。

  他聽不明白……

  嚴教習有些恍然,他這才意識到,盡管自己已經高看了墨畫,但很可能,還是低估了墨畫的陣法水準。

  衍算這種陣法學識,即便以小靈隐宗的陣法傳承,都未曾有隻言片語的提及……

  墨畫又道:“不過可惜了,這隻是部分陣法,不是完整的。”

  嚴教習聞言,低頭看了看,也發現陣法是殘缺的,神情有些遺憾。

  随即他又想到什麽,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試探着問道:

  “你,能學會麽?”

  墨畫搖了搖頭,“還不行,我隻學會了一點。”

  嚴教習一怔,“一點?”

  “嗯。”墨畫點頭,然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隻木老虎,放在桌上。

  嚴教習有些錯愕,“這是……”

  “這老虎裏面,畫着一部分靈樞陣。”

  而後墨畫以神識,操控這隻木老虎。

  木老虎便如同活過來一般,在桌上奔跑飛撲,翻轉打滾,然後直立而行,雙手捧着茶杯,送到了嚴教習面前,又作了個揖。

  嚴教習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他是陣師,所以明白,這隻老虎适才在陣法催動下的種種舉動,蘊含了極高深且複雜的陣法原理。

  墨畫将木老虎送給了嚴教習。

  一直到墨畫告辭離開,嚴教習都看着那個老虎,怔怔發呆。

  許久之後,他才緩過神來。

  是靈樞陣啊……

  而且不含邪異,沒有任何投機取巧的手法。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到,有人能運用靈樞陣,達到如此精妙的控靈效果。

  嚴教習心中震驚。

  與此同時,也有些如釋重負。

  仿佛這些年來,一個人四處尋覓,茫然堅持,苦苦尋仇的沉郁頓挫,都有了纾解。

  灰白而壓抑的日子,也有了一束光。

  他也稍微,能看到面前的路了。

  嚴教習擡頭望天,神情複雜,口中喃喃道:

  “師父啊,我們小靈隐宗的絕陣,終于有人,能學會了……”

  “而且是真真正正,堂堂正正地學會了……”

  ……

  離開後的墨畫,卻想着嚴教習的說的話。

  小靈隐宗的叛徒。

  欺師滅祖的仇怨。

  嚴教習嘴上說,這麽多年,報仇的心,早已淡了,但眼中還是有着深深的執念。

  恨意不濃,但執念很重。

  意思就是,他不恨了,但這叛徒得死。

  從嚴教習當時的語氣看,恐怕讓他跟這叛徒同歸于盡,他也心甘情願。

  墨畫歎了口氣。

  雖然他不願承認,但嚴教習的道法,其實是很菜的。

  他所有的功夫,都花在了陣法上。

  即便讓他跟仇人同歸于盡,恐怕也有些困難。

  真讓他去尋仇,恐怕到頭來,危險的還是嚴教習自己。

  墨畫想了想,便點了點頭。

  嚴教習報不了的仇,那就自己來幫他報吧。

  以德報德,以仇報仇。

  自己受過嚴教習的恩情,幫他報個仇,也算是理所應當的。

  而且墨畫也很想知道,替張全畫靈樞邪陣的修士,是否就是這個小靈隐宗的叛徒。

   抱歉,有點晚了。

    晚點還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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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8 08:27:52
 第453章 神念殺伐

  張全、靈樞陣、小靈隐宗的叛徒。

  這三者肯定有關聯。

  不過線索不多,不太好追查。

  目前,還是陣法要緊。

  清風徐來的院子中,墨畫還在練習靈樞陣。

  隻是練着練着,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東西。

  忘了什麽呢?

  墨畫愣了片刻,這才恍然記起。

  張全的老祖宗,還被自己塞在儲物袋裏呢……

  那副張家祖師像!
  畫像上的,應該是張家的先祖。

  張全開壇焚香,拜祖師像,可以借先人神念,祭煉控屍鈴。

  圖中蘊藏神念。

  這便說明,這副祖師像,很可能就是一幅觀想圖。

  而開壇的祭品,是人的神識。

  那這觀想圖裏,寄居着的,即便不是青面小鬼那樣的鬼物,也應該是一些污穢的邪念。

  張全煉屍。

  他的煉屍法,是他老祖宗傳下來的。

  那他這老祖宗,必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墨畫摸了摸儲物袋,神情有些躊躇。

  “要看一眼麽?”

  看的話,估計有危險。

  就像黑山寨中一般,這祖師圖中,指不定就有什麽邪祟,會趁機侵入自己的識海。

  而道碑現在隻恢複了一半。

  若是道碑無法鎮壓這邪祟,貿然被邪念入侵,就等于引狼入室,禍害就大了。

  而且還可能暴露道碑的秘密,更加危險。

  但是不看的話,也不太好。

  這圖是留不得的。

  留着的話,一旦再落到張全手中,就是助纣爲虐了。

  不落到張全手中,被其他修士得到,也可能會害人性命,爲圖中寄居的邪祟,提供了進補的神識。

  自己留着的話,風險又比較大。

  指不定哪天,生死一線之際,這張圖中的邪念,就會出來搗亂。

  所以不能留。

  不留的話,那就隻能毀了。

  一把火,将張全這老祖宗燒了,灰也給揚了。

  張全若是知道,估計真的會被活生生氣死。

  墨畫忍不住腹诽道。

  但墨畫想了想,又有些舍不得。

  畢竟觀想圖是很難得的。

  迄今爲止,墨畫也隻遇到過兩幅:

  一幅黑山寨的山水道童圖。

  還有一幅,就是這張家祖師圖了。

  這兩張圖,都極珍貴,被收藏得很深,得來都很不易。

  燒掉的話,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更重要的是,假如自己能煉化觀想圖中的神念,是可以增強神識的。

  墨畫如今最強的是神識,最缺的也是神識。

  他的神識,遠超煉氣修士,較之一般築基前期修士,也毫不遜色,甚至還要更深厚些。

  但這個神識,又遠遠不夠。

  他必須想辦法,将神識突破到築基中期。

  也就是十四紋的境界。

  然後他才能去築基,築神識的道基,走神識證道的路子。

  如今他缺乏高難的陣法,磨煉神識。

  靈樞陣是十二紋的,但并不完整。

  想得到完整的靈樞陣圖,估計還要費一些周折。

  在這種情況下,若能煉化觀想圖,神識的精進,就會快很多了。

  墨畫也能早一些築基。

  墨畫想了想,還是跑去問了莊先生。

  他把揉成一團,沾着香灰,皺皺巴巴的張家祖師圖放在莊先生面前。

  莊先生看着這團髒兮兮的東西,神情有些一言難盡。

  “怎麽揉成這樣了?”

  墨畫闆着小臉,嚴肅道:

  “我怕它蠱惑我!”

  莊先生沉默片刻,問道:“它蠱惑你了?”

  “嗯。”墨畫點頭。

  “怎麽蠱惑的?”

  “它誇我天賦好,要給我機緣,還讓我看它……”墨畫哼了一聲,“它想得美!”

  “然後呢……”

  “然後我教訓了一下它,它就老實了。”

  莊先生又看了眼這幅圖。

  這幅圖被墨畫的小手,揉得滿是褶皺,香灰什麽的,沾了一圈,上面還有幾道小腳印。

  看起來,的确是被“教訓”過了……

  莊先生不由失笑。

  墨畫小聲問道:

  “師父,這幅圖,我能看麽?”

  莊先生想了想,搖頭道:

  “還不行。”

  墨畫有些失望,随即眼睛一亮,問道:

  “還不行……那師父,什麽時候行呢?”

  莊先生沒回答,而是反問道:
  “那副靈樞陣,你學得怎麽樣了?”   
  “學會了一點……”

  墨畫将自己對靈樞陣的參悟和理解,告訴了莊先生。

  莊先生聽了,微微颔首。

  墨畫忍不住道:

  “師父,這副靈樞陣,是不是太簡單了點……”

  莊先生微滞,忍不住用手指,點了點墨畫的額頭,“這話出去别說。”

  不然肯定有陣師聽着來氣,忍不住想揍你。

  墨畫讪笑,但還是不解道:
  “師父,我以爲這靈樞陣,應該會更難一些……”

  “就像一品十紋逆靈陣,或者一品十一紋的厚土陣這種,需要領悟更深的東西,才能将陣法掌握……”

  “但是這靈樞陣,似乎也沒領悟什麽,我就學了個大概……”

  莊先生似笑非笑,“你怎麽知道,你沒領悟呢?”

  墨畫一愣,“我領悟什麽了?”

  我自己怎麽都不知道……

  莊先生問道:“靈樞陣的核心是什麽?”

  “靈力控制。”墨畫脫口而出。

  “如何控制?”

  “通過陣法,解析靈力的本質結構,再化分靈力,形成遊絲,神識以陣法爲中樞,控制靈力遊絲,借以控制外物。”

  莊先生意味深長地笑道:

  “是不是有些熟悉?”

  墨畫皺眉想了想。

  神識控制靈力……

  片刻之後,墨畫忽而恍然大悟。

  “天衍訣!”

  天衍訣,也是一門,修煉神識操控的功法。

  天衍訣修得越精深,神識操控,也就越敏銳。

  “不錯!”莊先生點頭道,“靈樞陣講究靈力控制,天衍訣修的是神識操控,二者同源,有所關聯……”

  “你學靈樞陣,不是沒領悟。”

  “而是這些陣法原理,你在修習天衍訣的時候,日積月累之下,都一點一滴地領悟過了。”

  “因此,你參悟靈樞陣,難度其實不大。”

  “參悟絕陣後,也是隻日常的領悟,加深了一些,并沒有頓悟的感覺……”

  墨畫緩緩點了點頭,心中明白了。

  片刻之後,他又皺起眉頭,問道:

  “但是師父,靈樞陣和天衍訣,涉及的靈力控制,還是不同的吧。”

  這兩者,還是有挺大懸殊的。

  所以一開始,自己才沒想到這點。

  莊先生目露贊許,點頭道:
  “算是同歸而殊途,本質相似,但側重不同……”

  “天衍訣,講究神識操控,側重點在神識本身。”

  “靈樞陣,講究靈力控制,側重點在神識控物,或者說,是神識控靈,以神識,細緻入微地去控制靈力。”

  “一個對内,一個對外,兩者相輔相成。”

  “你學了天衍訣,神識操控強,所以對靈樞陣的原理,就更容易理解,理解得也就更透徹。”

  “神識控物……”墨畫忽然想起什麽,問道:“這跟築基期的神識禦物,有關系麽?”

  莊先生解釋道:

  “原理相同,都是禦物,但形式不同。神識禦物,重在強度,而神識控物,則重在精妙。”

  墨畫道:“那我現在能神識禦物麽?”

  “不行,”莊先生道,“築基才能學,你神識雖然夠了,但修爲不夠。”

  墨畫有點失望,但想了想,也在情理之中。

  築基的手段,煉氣沒那麽好學的。

  聽了莊先生的一番講解,墨畫明白了不少,但疑惑也不少。

  “師父,這些又跟觀想圖,有什麽關系呢?”墨畫問道。

  莊先生目光微凝道:

  “記不記得我說過,要教你神念殺伐的法門?”

  墨畫心中一凜,面露期待,連連點頭。

  莊先生目光深邃,緩緩道:
  “神念殺伐,以神識爲本,以顯化爲形,而神識控物,便是法門。”

  “神識爲本,顯化爲形,神識控物,便是法門……”

  墨畫默默念叨了一遍。

  莊先生問道:“明白了麽?”

  墨畫老老實實搖頭。

  “神識”、“顯化”、“控物”這些詞,分開來他都明白,但莊先生連在一起說,他就有些聽不懂了。

  “無妨,”莊先生笑道,“一步一步來……”

  “神念殺伐,算是極偏門的手段,而且極難,也極兇險,正常修士,都不會去學。”

  “即便魔道修士,會的也不多。”

  “我教給你,是因爲你以神識證道,将來肯定會面臨神識層面的兇殺。”

  “而實際上,你已經遇到過了……”

  譬如黑山寨觀想圖中的那個青面小鬼……

  莊先生心中默默道。

  他不知墨畫是如何化解的,但也沒有追問。

  有些秘密,是要藏好的。

  莊先生看了眼墨畫,若有所指地叮囑道:
  “有之以爲利,無之以爲用。”

  “外物可以依仗,但不可依賴。”

  “你要不斷壯大神識,精通法門。”

  “要學着靠自己的力量,去應對神念之中,内藏的種種兇險……”

  “以神識證道的是你,而非任何外物。”

  墨畫微怔,而後豁然開朗,小臉嚴肅,認真地點了點頭。

  莊先生見墨畫目光明徹,知道他明白了,心中寬慰,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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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8 08:28:12
 第454章 顯化
  “用張家的老祖宗練手?”

  墨畫忽然期待起來,而後問道:

  “師父,神念顯化殺伐,具體要怎麽做呢?”

  莊先生淡然一笑,喝了口墨畫煮的茶,待茶味回甘,這才坐直了身子,緩緩開口道:

  “如我剛才所說,神識爲本,顯化爲形,控物爲法……”

  “所謂神識爲本,便是說,神念的殺伐,以神識本身的強弱爲根本。”

  “煉氣的神識,即便手段再強,法門再多,也很難勝過築基的神念。”

  “當然,這是在神識顯化的前提下。”

  “識海之中,神識若不顯化,即便再強,也隻是刀俎上的魚肉,無法反抗,隻能任人宰割。”

  莊先生又舉例道:
  “一個煉氣一品的鬼物邪念,若侵入築基的識海,便會以築基神識爲溫床,每日蠶食,強大自身。”

  “築基修士,若無法神識顯化,也不知其他祛祟之法,便隻能任由小鬼吞噬神識。”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識海被外邪入侵。”

  “在不知不覺中,便成了鬼物的養料。”

  “他的神識,一點一點,被鬼物蠶食。”

  “長此以往,便神識虛耗,精神不濟,漸漸心生妄念,諸欲纏身,從而心性大變,不人不鬼,最後要麽走火入魔而亡,要麽神識枯竭而死。”

  “而這鬼物,吃完了他的神識,邪念壯大,便可繼續尋找下一個宿主寄生……”

  墨畫聽着心生寒意。

  當初要不是自己以陣法逼退識海中的青面小鬼。

  又以道碑鎮壓,将它吞掉了。

  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萬一被小鬼寄生,不知不覺中,變得不人不鬼,不僅害了自己,也還會害到爹娘和身邊的朋友。

  墨畫有些後怕。

  神念果然兇險異常,而且還防不勝防。

  神念殺伐的手段,一定要好好學,以後誰再敢不經同意,就進入自己的識海,一律通通宰掉!
  墨畫頻頻點頭,連忙問道:
  “師父,那怎麽神識顯化呢?”

  莊先生道:“你在識海中,是可以顯化自身的吧。”

  “嗯。”墨畫點頭。

  這是他天生就會的。

  自從出生,墨畫的識海中,便有了自身神識的顯化。

  他之前還以爲,所有修士都是這樣。

  直到遇到青面小鬼,才知道自己是例外。

  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在識海顯化自身的。

  這究竟是因爲自己神識天賦異禀,還是因爲自己識海中存在道碑,墨畫也不大清楚。

  但因爲這屬于先天神識顯化。

  所以墨畫也不清楚,這種顯化,到底是怎麽來的。

  “自知者明,修士觀想自身,足夠透徹,便可顯化自身。”

  莊先生道,而後他看了眼墨畫,沉思道:

  “你能神識顯化,應該是先天神識強,且存赤子之心,心思通透,所以自然而然,便在識海中,顯化了自身。”

  當然,也不排除也其他因素……

  莊先生目光微凝,但并未追究,而是接着道:
  “神念殺伐,顯化自身,隻是基礎。”

  “既然自身可以顯化,那自身的法術、武學、靈器,自然也都能顯化。”

  “能顯化法術,或是顯化武學,便有了殺伐的手段……”

  墨畫聽着有些玄乎,便問道:

  “師父,那這顯化,是不是有點像‘幻想’,或是‘妄想’?就跟白日做夢一樣,想什麽,就是什麽。”

  想自己懂這門法術,那就有法術了;
  想自己會這門武學,那就會武學了;
  想自己有什麽靈器,那也就有靈器了……

  那假如自己在識海中想條龍,是不是就有龍了?

  莊先生失笑,搖了搖頭:

  “不是你想什麽,就是什麽。若是如此,這神識顯化,也未免太簡單了。”

  “神識顯化,是以‘真實’爲本,顯化虛妄的神念。”

  “沒有客觀真實之物,是顯化不了虛妄的念的。”

  “你想顯化法術,必須自己會這門法術。”

  “你想顯化靈器,也必須自己擁有這個靈器……”

  “甚至這還不是,你會或者有,就能顯化出來的。”

  “必須對法術足夠精通,對外物足夠熟悉,對本質認知透徹,才能在識海中顯化出來。”

  “未見過,未理解,未領悟,不熟悉的事物,是無法顯化的。”

  “即便顯化,也是隻無妄的虛影,不堪一擊。”

  “神念顯化,越是真實,則越強大……”

  墨畫恍悟,若有所思。

  莊先生頓了一下,又具體解釋道:

  “你若以神識,顯化出近乎真實的‘火’,那這‘火’,便可真正地灼燒他人的神念……”

  “若顯化出刀劍,這刀劍,亦可傷人神念……”

  墨畫恍然大悟。

  莊先生又看了眼墨畫,語氣略微凝重道:
  “你要學的,是先顯化靈力,再顯化法術,最終……顯化陣法!”

  墨畫心中微震。

  顯化陣法!

  但他琢磨了一下,又疑惑道:   
  “師父,我好像……已經能在識海中畫陣法了,這種算顯化麽?”

  當初他就是趁着小鬼變身,自己畫出了陣法,這才震懾住了那隻青面小鬼。

  “隻能算皮毛。”莊先生道。

  墨畫心中驚訝,不太明白。

  莊先生目光深邃道:

  “這種神識顯化,有些粗淺,所顯化的,隻是神念構成的陣紋虛影,不夠真實,威力也不夠強……”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太慢了。”

  “慢?”墨畫微怔。

  莊先生颔首,“神念交鋒,生死一瞬,不是什麽時候,都有機會,給你一筆一畫去畫陣法的……”

  “有些邪祟妄念,暴虐兇殘,不等你畫完陣法,恐怕就會将你吞掉了。”

  墨畫心中凜然,皺眉道:

  “陣法不一筆一畫地畫,那要怎麽畫呢?”

  莊先生目光微變,神色凜然道:
  “顯化靈力,神識操控,一念呵成,畫地成陣。”

  “這樣無需筆墨,神識一動,片刻功夫,便可于識海之中,構成陣法……”

  墨畫張大了嘴,回過神來,又蹙起了眉頭,不知在琢磨什麽。

  莊先生眉毛輕挑,溫和問道:

  “又想什麽呢?”

  墨畫斟酌着開口道:

  “師父,您是不是都算好的?”

  “算好什麽?”

  墨畫皺着眉頭,掰着手指算道:

  “想學會陣法顯化,需要會天衍訣,需要會神識衍算,又需要掌握靈樞陣……”

  “學會天衍訣,神識敏銳,才能有神識控靈的基礎;”

  “學會衍算,才能推演陣法的靈力軌迹,才能通過控制靈力,構成陣法;”

  “而學會靈樞陣,才能明白靈力的結構,領悟靈力本質,從而顯化靈力,同時也與天衍訣相輔相成,進一步增強神識對靈力的控制……”

  靈樞陣的核心,是控制。

  但控制其實也是表象,隻有理解靈力結構,化分靈力遊絲,才能達成控制的效果。

  理解靈力結構,才容易顯化靈力。

  靈樞陣顯化靈力,天衍訣控制靈力,以衍算構成陣法。

  三者缺一不可。

  自己少學一個,恐怕都無法按莊先生說的那樣,在識海中神念畫陣,顯化陣法。

  莊先生也神色驚訝。

  他知道墨畫聰穎,但也沒想到,他的心思竟如此敏銳。

  莊先生心中寬慰,微微笑道:

  “也不是算好的,隻是你機緣好,選了天衍訣做功法,又學會了衍算,還恰好遇到了靈樞陣,諸事俱備,我便順着往下教你了……”

  墨畫點了點頭。

  看向莊先生的目光,就更加欽佩了。

  因材施教,而且還因機緣施教。

  莊先生的修道學識和陣法造詣,不知高到哪裏去了。

  被墨畫亮晶晶的,滿是敬佩的大眼睛看着,莊先生心情大好,隻是表面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高人模樣。

  他從衣袖中,取出一本小冊子,遞給墨畫。

  墨畫接過,見扉頁上寫着六個字:
  《神念顯化要訣》

  冊子小巧,而且薄薄的。

  墨畫有些疑惑,“師父,就這麽點麽?”

  神念顯化,應該是很難的。

  他還以爲這種要訣,不說連篇累牍,怎麽也要厚厚一本才對。

  “這點就夠了。”莊先生道,“和冥想術類似,神識顯化,隻是手段,是形式,而非本質。”

  “重要的不是顯化,而是你能顯化出什麽,能有幾分領悟,又能有幾分‘真實’……”

  “神念顯化,是器,而不是道。”

  “顯化就像刀劍,但這刀劍,威力如何,不在于刀劍本身,而在于用刀劍的人。”

  “你若有十分力量,這刀劍的威力,便是十分……”

  “你若有百分勁力,那這刀劍的威力,便是百分!”

  “顯化學得如何,全靠你自己去觀想,去練習,去領悟。”

  “你觀想越多,領悟越深,顯化越真,則神念殺伐之力,便會越強!”

  莊先生看着墨畫,語氣鄭重,面帶期許。

  墨畫聽着連連點頭,聲音清脆道:

  “弟子記住了,多謝師父教誨!”

  墨畫将這本薄薄的《神念顯化要訣》,珍而重之地放進儲物袋。

  神念殺伐,至關重要。

  墨畫打算待會就好好學學。

  他都盤算好了。

  等自己學會顯化,神念殺伐略有小成,就可以試着,用張全的老祖宗開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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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8 08:28:32
 第455章 開圖

  墨畫離開後,靜室之中,傀老又慢慢顯出了身形。

  他看了眼神情淡然的莊先生,不悅道:

  “你教他的,怎麽都是這種詭谲的東西?”

  莊先生一挑眉,“詭谲就對了,自己詭谲,總比敵人詭谲要好。”

  傀老皺眉,心中默道:

  “墨畫這孩子,再這麽學下去,我都有點看不懂了……”

  神識超階,神念殺伐,天賦異禀,陣法顯化……

  光是想想,就覺得異常棘手。

  也不知這樣修神識,究竟是好是壞……

  傀老忽而想起什麽,心中一凜,語氣凝重道:
  “你不怕他,走你師兄的路子,成爲第二個詭道人麽?”

  莊先生沉默,目光有些黯然,許久後才緩緩道:

  “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修士壽元漫長,人生也長。”

  “這一生中,會遇到很多人,很多事,面臨很多抉擇,能不能秉承初心,堅定道心,這都要靠他自己,我……陪不了他那麽久……”

  莊先生神色落寞,歎息道:
  “他是我的小徒弟。”

  “我所希望的,隻是他能好好活下去,一直修煉,一直學陣法,一直堅持己心,去追求天道……”

  “一直活下去就好……”

  “哪怕他成爲第二個‘詭道人’……也比他成爲詭道人的‘道人’要好……”

  成爲第二個詭道人,至少他還好好活着。

  可若他成了“道人”,那就是遭了詭道人的毒手,神識泯滅,淪爲了傀儡。

  傀老明白了,也沉默了。

  片刻後他歎了口氣,不再言語,漸漸隐去了身形。

  ……

  墨畫則回屋,開始學神識顯化了。

  他的屋子不大,但陳設俱全,精緻而典雅,跟師兄師姐的房間毗鄰,而且格局也都一樣。

  墨畫盤腿坐在床上,先将莊先生給他的《神念顯化要訣》認真通讀了一遍,心中明白了大概。

  顯化的要點,其實就是觀想。

  先通過觀想,洞悉外物,再在識海之中,以神識顯化其形骸。

  墨畫掌握了基本法門,便開始試着顯化。

  他先試着顯化了下他人,發現不行。

  無論爹娘、莊先生、小師兄、小師姐、還是通仙城的俞長老、大虎大柱他們,都顯化不出來。

  看來人不行……

  不對,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不行。

  至少現在不行。

  人不能顯化,那妖獸呢?

  墨畫想起了自己捉到的那隻小貓妖,以及後來貓妖變成的大老虎,發現還是顯化不出來。

  墨畫想了想封豨……還是算了……

  小貓妖都不行,大妖就更不用想了。

  妖獸不行,那靈獸呢?
  墨畫又想到了大白。

  試了一下,發現大白也顯化不出來。

  墨畫歎了口氣,至少活着的東西,自己暫時無法顯化。

  那就隻能顯化一些死物了。

  墨畫試着顯化屋裏的闆凳、桌子、屏風、陣筆、陣紙、茶杯等等。

  但都沒用。

  估計是自己不夠熟悉。

  墨畫想了想,便顯化了一下千鈞棒。

  千鈞棒自己熟悉得很,陳師傅煉制的時候,他還去看過,上面的陣法,也都是自己畫的,墨畫也用千鈞棒,打過很多悶棍。

  墨畫取出千鈞棒,瞪大眼睛,仔細瞅了一會,将千鈞棒的形狀、構造合陣法,全都記在腦海裏。

  而後便閉上眼,沉入識海,試着顯化千鈞棒。

  過了片刻,墨畫的手中,便出現了一個棍棒虛影。

  墨畫大喜。

  雖然隻是虛影,但也有明顯的進步。

  這樣在識海中,他也能打人悶棍了。

  墨畫揮舞了幾下,試了試“橫掃千軍”,和“勢若千鈞”兩招,覺得竟比在外面用得還得心應手。

  墨畫耍了半天,這才意猶未盡地,将“千鈞棒”收了起來。

  這大半天,他幾乎嘗試了個遍,确認了外在事物及人物之中,他隻能初步顯化出“千鈞棒”的雛形。

  接下來要嘗試的,就是自身的靈力和法術,以及陣法了。

  墨畫先試着顯化自己的靈力。

  他觀想自身,模拟自身經脈運轉,很快就覺得身上,有一股玄妙的氣息在流動。

  墨畫精神一振,集中精神,進一步觀想顯化。

  幾個時辰後,識海中的墨畫睜眼,發現自己身上,竟纏繞着淡淡的靈力。

  這些靈力,其實不是靈力。

  而是神識顯化出來的。

  表面上是靈力,但本質上,其實還是神識。

  雖然是神識,但其效果,又與靈力近乎一緻。

  似真似假,似實似虛。

  頗有一種,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但山又是山的意味。

  靈力是法術的基礎。

  顯化出靈力後,墨畫便開始試着以靈力,模拟法術。

  墨畫的神識虛影之中,似乎能透過皮膚,看到淡藍色的靈力,在丹田和手臂處,沿着經絡流轉,而後凝聚于指,最後形成法術。

  隻是凝成的火球術,幾個閃爍後,便熄滅了。

  第一次嘗試失敗了。

  不過墨畫并不氣餒。

  他又試了幾次,一次比一次好點。

  不知練了多少遍,墨畫發現神識耗盡了。

  神識顯化靈力,沒了神識,就沒了靈力,也就無法再用法術。

  墨畫打坐冥想,恢複神識後,繼續練習。

  這般廢寝忘食,練了兩日後,墨畫終于成功使用出第一枚火球術了。

  威力不大,隻是普通的火球術。

  但意義卻不同。

  自己終于可以在識海中,運用法術了!

  這樣再有鬼祟邪念入侵識海,他也有了基礎的攻伐手段了。

  墨畫精神一振。

  之後,他又練習了水牢術,逝水步,以及隐匿術。

  逝水步是有效的。

  但這隐匿術,就不好說了,畢竟在識海中,他自己是不知道自己隐沒隐身的,隻能有機會再試下了。

  顯化了這些法術之後,墨畫心下大定。

  這下遇到危險,自己也有了殺伐的手段了。

  接下來,就是顯化陣法了。

  墨畫從比較簡單的七紋地火陣開始。

  他先消耗神識,顯化靈力,然後再控制靈力,按照地火陣紋的形式,一點點去畫出陣法。

  淡藍色的靈力,自行流轉,在識海的地面蜿蜒曲折,構成陣法。

  可剛畫了三道陣紋,便出錯了。   
  墨畫神識出了岔子,沒控制好靈力軌迹,陣法便報廢了。

  “單純以神識控制靈力,好像的确有些難……”

  墨畫皺眉喃喃道。

  他知道陣法怎麽畫,但神識就是控制不好靈力,無法按照自己的心意,使靈力流轉,凝結成陣法。

  墨畫之後試了幾次,都進展甚微。

  而且這樣畫陣法,速度也很慢。

  墨畫皺了皺眉。

  這跟莊先生說的不太一樣啊……

  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麽?
  墨畫又将前後的關鍵聯系起來,回顧了一遍。

  天衍訣、靈樞陣、神識衍算……

  莫非,是靈樞陣?
  墨畫想起了莊先生說過的話:

  “靈樞陣,核心是控制,但控制隻是表象,解析靈力結構,才是靈樞陣的本質。”

  控屍控物,或許都隻是表層應用。

  而其本質,在于洞悉靈力結構。

  墨畫便不先想着以神識,控制靈力,去畫陣法。

  而是靜下心來,參悟靈樞陣,以神識洞悉靈力本質。

  一盞茶過後,墨畫心神一顫,心思洞明。

  他發覺自己的靈力,有了變化。

  神識顯化出的靈力,變得更加細緻,微如遊絲。

  這些靈力遊絲,是靈力結構下,更細微的構成。

  而且這些靈絲,似乎與自己的神識,彼此呼應,融爲一體。

  心随意動,靈随識動,如指臂使,渾然天成。

  以神識控制靈絲,便如呼吸一般自然。

  墨畫心中震驚。

  他這才意識到,靈樞陣中蘊含的靈力本則,竟如此精妙。

  自己之前學會了靈樞陣,也應用了陣法,但卻不曾深刻地領悟到這裏面的玄妙。

  不愧是小靈隐宗……

  不,又或者說,是當年大靈隐宗的絕密傳承……

  這等陣法,用來控屍,真的是暴殄天物。

  墨畫有些感慨。

  之後他又試着,以神識控靈力,以靈力化靈絲,以靈絲畫陣法。

  這一次,靈力的運轉,便靈活、精準且迅速了許多。

  墨畫心念甫動,不過幾息時間,地面靈絲凝結,便構成了一副七紋地火陣!

  無筆無墨,心念一動,便自行生成陣紋,構成陣法。

  既快,又方便。

  這樣一來,自己的識海中,看着處處都沒有陣法,但隻要神念一動,又處處皆可是陣法!

  墨畫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未免也太強了些。

  雖然隻是七紋陣法,但這個畫陣的速度,當真有些匪夷所思。

  随即墨畫又覺得可惜。

  這種手段,隻能在自己的識海中用,外面是用不了的。

  “不知道哪天,自己能不能在識海之外,也能憑強大神念,瞬間構成陣法……”

  墨畫忍不住有些憧憬地想着。

  當然,現在也就隻能想想……

  掌握了法術顯化和陣法顯化的方法,接下來,隻要不斷練習,不斷精進就好了。

  火球術的威力還不夠,需要多練練。

  還有陣法,七紋畫得快,但更難些八九紋陣法,就會慢不少。

  墨畫要找一些一品九紋的陣法,在識海中練練。

  這樣茶飯不思,練了一兩周,墨畫的神念殺伐,總算是略有小成了。

  接下來,就是小試牛刀了。

  墨畫取出了張全的祖師圖。

  以防萬一,墨畫還喊來白子勝和白子曦替自己護法。

  “小師兄,小師姐,這幅圖,你們一定不能看!”

  “無論聽到什麽聲音,也都不要相信!”

  墨畫先叮囑道,而後又接着道:
  “待會我偷偷看一眼,就會把圖合上……”

  “若是一切如常,你們就不用管。”

  “如果我看着畫發呆,沒把畫合上,你們就幫我把畫合上,再把畫丢到地上,狠狠踹幾腳。”

  “如果我看圖之時,心性大變,你們就把我打暈,再去喊師父。”

  “如果這圖有什麽異變,或者有什麽要跑出來了,你們就直接把它燒了!灰也給它揚了!”

  ……

  墨畫考慮了各種情況,安排得明明白白。

  白子勝和白子曦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準備周全後,墨畫便展開了張家祖師圖。

  畫圖展開,墨畫的目光,如蜻蜓點水般,瞥了一眼。

  隻此一眼,便見了此圖的全貌。

  這是一幅群像圖,畫的是祖師授業。

  高閣肅穆,香煙袅袅。

  當前一位須發皆白,德高望重的老者,正中端坐,在傳道講課。

  下面一排一排,坐着許多弟子。

  這些弟子,按資排輩,由高到低,依次落座。

  他們皆穿白衣,坐姿端莊而恭敬。

  看着便是一幅莊嚴肅穆的祖師授業圖。

  但同樣隻此一眼,圖中的景象,便驟然生變。

  圖中那些人,似乎隐隐活了過來。

  墨畫又聽到了一個老者蠱惑的話:
  “你天資聰穎……”

  “你根骨不凡……”

  “入我門下……助你得道……”

  “入我門下……助你成仙……”

  “入我門下……”

  ……

  與此同時,老者座下的弟子,驟然轉過頭來,不約而同,看向墨畫。

  露出一張張狀若僵屍的臉。

  墨畫心中微驚。

  這個張家老祖,在爲僵屍傳道?
  還是說,張家一族人,都成了僵屍?

  沒等他想明白,距離張家祖師最遠,座下末端的一個僵屍弟子,忽而面露猙獰,離席一躍,直撲墨畫天庭,鑽入了墨畫的識海之中。

  墨畫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失神,而後又轉瞬間變得明亮。

  在其他僵屍,紛紛猙獰着,想侵入他識海的時候。

  墨畫眼疾手快,将圖畫一合。

  将一群僵屍,留在了圖中。

  也将一隻僵屍,困在了自己的識海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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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8 08:28:49
 第456章 吃與被吃
  這隻張家的僵屍弟子,甫一進入墨畫識海,便神色震驚:

  “好深厚的神識!”

  “先天大補!”

  它的聲音嘶啞而粘稠,還有些漏風。

  像是腐化成屍的活人。

  而後它便迫不及待,張開猙獰大口,狠狠地吸食了一口識海中充盈的神識。

  神識入口,僵屍弟子目露興奮。

  純粹、濃郁而美味。

  這是上品神識的味道!
  僵屍桀桀狂笑。

  之後便忍不住大快朵頤,猛然吸食起來。

  随着它吞噬的神識越多,身軀也漸漸健壯,身形也高大了幾分。

  僵屍吸食神識,墨畫的識海,也隐隐作痛。

  “這就是神識被吃的感覺麽?”

  隐匿在一旁,觀察着僵屍的墨畫,心中默默道。

  有些疼痛,有點不适,但又相當隐晦。

  如果不留心,的确注意不到。

  甚至若非親眼所見,很可能也根本不會相信。

  隻會覺得自己精神虛耗,精力不濟,心神渙散,心情抑郁,諸多煩惱邪欲,萦繞于心。

  不會想到,自己的神識,正在被邪物蠶食。

  墨畫點了點頭,記住了這種感覺。

  “以後一定要小心提防!”

  人心虛妄莫測,神識的諸多變化,自己未必時時刻刻都能發現。

  所以要一步步,去熟悉識海變動的種種征兆,防微杜漸,以杜絕神識中未知的隐患。

  以免将來,有什麽邪祟,偷吃自己的神識,自己卻不知道。

  除此以外,墨畫還驗證了一點。

  就是識海之中,隐匿術是可以生效的。

  至少這個僵屍,就沒發現自己。

  墨畫又微微皺眉。

  但這個僵屍,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呢?

  它算是人,還算是僵屍?

  墨畫又觀察了一會,心裏漸漸有了推測。

  這僵屍弟子,應該也算是張家的先人。

  張家世代煉屍,神念與僵屍同化,自我認知中,自己既是人,也是屍,所以死後神念封存于圖中,便顯化出了僵屍的模樣。

  不過不管它是人是屍,墨畫都不打算放過它。

  墨畫隐着身,拎着千鈞棒,悄悄走到僵屍弟子身後。

  這僵屍張開大嘴,吃得正歡。

  根本想不到,自己一舉一動,都在别人的注視下。

  也根本意識不到,兇險在逐步降臨。

  墨畫走到僵屍身後,高舉千鈞棒,雙手用盡全力,狠狠地砸了下去!
  “讓你偷吃!”

  這一棒,威力極大,砸得僵屍弟子頭皮變形,身形都虛幻了幾分。

  因偷吃神識,而增長的身高,被這棒子一砸,又矮了回去。

  砸完之後,墨畫也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自己這一記千鈞棒,威力竟這麽大。

  而那僵屍弟子,卻頭皮發麻,痛徹心扉,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怒氣洶洶地轉過頭,便見他身後,站着一個眉眼清秀,唇紅齒白的小修士。

  僵屍弟子愣住了。

  随後它瞪大眼睛,如同見“鬼”一般。

  “不對!怎麽會有人?!”

  墨畫闆着小臉,神情有些危險:
  “你到我的識海裏偷吃,還問怎麽會有人?我的神識,是那麽好吃的麽?我……”

  墨畫還想再威脅幾句。

  可沒等他說完,那僵屍弟子,見機不妙,拔腿就跑。

  它醜陋的臉上,滿是慌亂。

  見到墨畫的瞬間,它便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這小修士年紀不大,身姿小巧,但身形卻清晰無比,而且氣息深厚莫測。

  這是神識強大,完全顯化的征兆。

  更何況,它剛剛還吃了一記千鈞棒。

  這棒子的威力,讓它心有餘悸。

  威力越大,便說明神念越強。

  僵屍弟子心生畏懼。

  若是神識不曾顯化,自己還能偷吃。

  可一旦顯化,神識懸殊至此,自己再不跑,那就隻能葬身于此了。

  僵屍想逃出墨畫的識海。

  墨畫自不會讓它逃,小手一伸,反掌虛握,顯化的靈力便凝結成水牢術。

  神念枷鎖,憑空出現,将那僵屍,死死捆在原地。   
  僵屍弟子奮力掙脫,卻根本掙脫不開。

  它一臉驚恐,難以置信道:
  “法術?”

  怎麽會?
  神念還能用法術?
  老祖沒說過這事啊……

  墨畫慢悠悠地走到它面前。

  僵屍跪倒在地,惶恐道:“小前輩,饒我一命!”

  墨畫道:“饒你一命,讓你再去害人麽?”

  僵屍弟子發誓道:“小前輩放心,我從今往後,恪守本分,絕不害人!”

  墨畫疑惑道:“你是僵屍吧,本分不就是害人麽?你恪守本分,又怎麽可能不害人呢?”

  僵屍弟子一滞,見墨畫神色玩味,心知這小修士根本不會信自己的诓騙,氣急敗壞道:

  “老祖不會放過你的!”

  墨畫目光微動,似笑非笑道:

  “你以爲……我會放過你們老祖?”

  僵屍弟子大驚失色。

  這個小鬼,竟然,在打它老祖宗的主意?!
  他怎麽敢?
  僵屍弟子忽而心中又是一涼。

  這小鬼神識強橫,詭計多端,手段莫測,神念還會用法術,以有心算無心之下,老祖他恐怕……

  僵屍弟子既驚且怒。

  “不行,一定要告知老祖,不然老祖危矣!”

  僵屍弟子面容陡然猙獰,一口咬掉自己的手指,吞入腹中,而後身軀膨脹,周身惡意漸生,轉瞬間,便化作了一具膚色鐵青的死屍。

  與張全服用屍血丹的情形,一模一樣。

  “先拼了老命,與這小修士周旋,然後趁機逃走,向老祖禀報,哪怕事後元氣大傷,肢體不全,老祖念我孝心,也會保我周全。”

  僵屍弟子心道。

  而後它盡全力,掙脫了水牢術的束縛,猛然向墨畫撲去。

  墨畫神色不變,輕輕擡手,凝出了一記火球術。

  火球鮮紅而熾熱,是神識凝聚的虛妄之火,但看着又無比真實。

  墨畫心念一動,火球便驟然射出,轟擊在屍化的僵屍胸口。

  火光四溢中,僵屍弟子還沒撲到墨畫面前,也沒周旋到一個回合,就直接被火球術打回了原形。

  他洩了氣一般,褪去了屍化,全身着火,躺在地上哀嚎。

  仿佛有真正的火,在它身上焚燒。

  與痛苦一同蔓延的,還有無邊的絕望。

  它萬萬沒想到,這個小修士的神念,竟如此強大。

  顯化出的火球術,威力竟如此恐怖……

  墨畫也皺了皺眉,疑惑道:
  “我怎麽這麽強呢?”

  他琢磨了一下,漸漸明白了。

  現實中,自己是煉氣。

  但在識海中,自己可是築基。

  這個僵屍弟子,隻是一般行屍,算起來也就是煉氣修爲。

  自己現在是在以築基,打煉氣。

  算是在以“大”欺“小”。

  墨畫小腰杆瞬間挺直了。

  “怪不得,我說我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厲害了!”

  築基赢煉氣,還不是天經地義。

  墨畫得意了一會,又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這個僵屍弟子,太弱了,發揮不了自己的實力。

  看來得在張全的先人中,挑一些實力強的,來練練手了。

  一步一步,循序漸進。

  等自己将顯化的手段練熟了,将張家滿門僵屍的手段摸透了,再對張全的老祖下手。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張全的老祖,修爲最高,邪念最強,必然是一隻大僵屍。

  而且活了這麽久,詭計肯定也多。

  現在對它下手,還是有些風險。

  何況它還有那麽多“徒子徒孫”,雙拳難敵四手,一群僵屍跑到識海裏,墨畫也應付不過來。

  飯要一口一口吃。

  墨畫主意已定,便打算先“吃”第一口飯。

  這隻僵屍弟子,已經沒用了。

  墨畫打算物盡其用。

  他又用了幾發火球術,直接将這僵屍轟成飛灰。

  飛灰散去,僵屍形念俱滅,化爲灰色的,氣絲一般的神念。

  墨畫小口一張,全部吞入腹中。

  這隻想吃墨畫神識的僵屍,最終便被墨畫給“吃”了。

  它的邪念,也壯大了墨畫的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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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8 08:29:12
 第457章 多吃點

  墨畫将僵屍弟子滅殺,“吃”了它的邪念,便開始打坐煉化。

  邪念中,存在着一些斑駁的記憶。

  都是煉屍、養屍、控屍的事。

  張家曆代傳承,行的都是鬼祟之事,明着賣棺材,暗地裏煉屍。

  這弟子也是如此。

  他也算是張全的先人。

  但他天賦一般,隻是煉氣,而且沒接觸僵屍多久,就屍毒攻心,成了行僵。

  張家人怕他暴露,就将他殺了,然後神念封存在祖師圖中。

  和張家許多其他先人一樣。

  它活着的時候,成了僵屍,死了之後仍是僵屍,所以死後顯化的邪念,也是僵屍。

  張家一族,本身也都是這樣半人半屍。

  墨畫将其邪念煉化,與此同時,一股冰冷的,帶着腐味的,死朽的欲念,也污染了他的神識。

  墨畫的心中,生出嗜血的欲望。

  仿佛自己也變成了僵屍,渴求血肉,欲擇人而噬。

  邪念入心,墨畫立馬入定,靜心冥想,摒棄雜欲。

  墨畫心中并不慌張。

  如莊先生所說,每次邪念入心,都是對自己道心的一次考驗。

  能否在物欲橫流,和邪欲纏身之中,秉承初心,堅守道心,這對修士而言,至關重要。

  一旦道心失守,初心泯滅,很容易就行差踏錯,與天道悖離。

  人不是生來就萬邪不侵的。

  道心也需要一點一點鍛煉。

  墨畫打算從小的邪念入手,磨煉意志,明心漸悟。

  一點點地,堅定道心。

  直到将來,萬邪不侵。

  縱使邪神入腦,天魔亂心,也心如明鏡,一塵不染。

  僵屍弟子很快就被墨畫煉化了。

  它的些微邪念,也被墨畫摒棄。

  墨畫的神識,也明顯有了增長。

  這是這幾個月來,墨畫神識,增長得最明顯的一次。

  但還是不太夠。

  墨畫砸了咂嘴,有些意猶未盡。

  僵屍弟子隻是煉氣,神念不算強,再煉去邪念,得到的神識,就沒多少了。

  這點神識,還不夠塞牙縫。

  墨畫有些可惜,便睜開了雙眼。

  白子勝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見墨畫睜眼,立馬問道:
  “怎麽樣?”

  墨畫道:“沒事。”

  白子勝松了口氣,又問:

  “接下來呢?”

  墨畫想了想道:“我再看一眼,你還是跟我之前說的那樣……”

  “嗯嗯。”白子勝點頭道,“打暈你,喊師父,燒圖畫,把灰也揚了……”

  雖然跟墨畫說的有些出入,但也算大差不差。

  墨畫便又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這幅,明面上是“祖師圖”,其實是“僵屍圖”的觀想圖。

  他又看了一眼。

  圖上的同樣有人,回頭看他一眼。

  露出的,還是僵屍臉。

  也同樣有僵屍離席,從畫中跳出,跳入了墨畫的識海。

  這次墨畫放了兩隻僵屍,之後便又将圖合上了。

  這兩隻僵屍,仍舊隻是煉氣,按人的身份來算,是張家的弟子,按僵屍的身份來說,隻是行屍。

  這兩隻僵屍弟子,跳入墨畫的識海後,互相對視一眼,同樣面露狂喜。

  這個識海,太寬廣了。

  裏面的神識,太豐厚了。

  夠它們吃很久。

  甚至有可能,直接吃成築基!

  想不到這年紀輕輕的小修士,識海之内,竟是個進食的寶地。

  可沒等它們高興多久。

  一個火球術,便呼嘯而至,轉瞬炸開。

  直接将一個行屍轟飛,鮮紅的火焰,焚燒着它的全身,讓其受着苦楚,在地上掙紮。

  另一個行屍愣住了。

  剛剛那是什麽?
  火球術?
  識海裏面,哪來的火球術?
  很快它便知道,哪來的火球術了。

  因爲在不遠處,一個眉目如畫的小修士,正目光深邃,不見喜怒,小手并指指着它。

  沒等這行屍反應過來,小修士的指間,便凝出了火球。

  這火球極快,極準,又極狠。

  刹那之間,便飛到它的面前。

  行屍死白的瞳孔,被紅色的火光占滿,而後整個身子,也同樣被火球術炸飛,倒在地上,受着烈火焚身的痛苦。

  這個痛苦非常真實。

  行屍差點忘了,自己已經死了,已經沒有肉身了。

  它心中惶恐。

  這個小修士,究竟是何方神聖?
  墨畫卻不打算廢話了。

  時間有限,速戰速決。

  他這次就不玩躲貓貓了,煉氣期的行屍,也試探不出張家老祖宗的底細。

  墨畫簡單粗暴,直接以火球術,将這兩具行屍轟殺。

  轟殺之後,煉化邪念,增強神識。

  之後墨畫又如法炮制,開圖放屍,火球轟殺,煉化邪念。

  雖然煉氣邪念不強,但積少成多,“吃”了幾個行屍後,墨畫感覺自己的神識,又有了明顯增強。

  但還是有些不夠。

  這次他把主意,打到了張家前排的幾位先人身上。

  座次靠前,在張家的先人中,也是排得上名号的,至少也是張家長老。

  長老的邪念,應該也會強些。

  可怎麽把它們引到自己的識海呢?
  墨畫想了想,眼睛微亮。

  他取出兩張紙,一張将張家老祖宗遮住,一張将末座的徒子徒孫遮住。

  隻留着中間一排,看着像是長老的張家修士。

  墨畫随機挑了一人,直勾勾盯着他看。

  沒幾息的時間,那“人”也轉過頭,看向了墨畫。

  同樣是僵屍臉。

  鷹鈎鼻,吊梢眼,面容陰鸷,臉色鐵青。

  是個鐵屍!

  它見了墨畫,神情狠毒,随後灰白的眼中,貪婪之色一閃,隻一閃身,便撲入了墨畫的識海。

  進入墨畫的識海後,鐵屍便是一怔。

  哪怕它是長老,見過世面,但也被墨畫的識海震驚了。

  随後便是桀桀狂笑。

  它笑聲嘶啞,喉嚨破敗,刺耳而難聽。

  隐身在旁邊的墨畫,點了點頭。

  看來鐵屍長老,也識破不了自己的隐匿……

  墨畫又拎着棍子,蹑手蹑腳摸到鐵屍身後,千鈞棒高舉,照着鐵屍的腦袋就是一棒子。

  千鈞棒砸在鐵屍後腦勺上。

  墨畫甚至聽到了“铛”的一聲。

  像是鐵器交擊的聲音。

  墨畫的手掌,也微微震得發麻。

  而那鐵屍長老,也被砸得一個踉跄,面容猙獰又有些發懵,轉過頭來,見了墨畫,神色更是吃驚。

  片刻之後,它回過神來,目光愈發貪婪。

  看着墨畫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株千年人參。

  墨畫卻有些可惜。

  看來鐵屍的實力,還是很強的。

  打悶棍傷害不大。

  這鐵屍長老,身影凝實,不像尋常行屍,一棍子下去,身形都會有些渙散。

  它被墨畫打了一棍子,也隻是踉跄了幾下,神情痛苦,卻沒什麽傷勢。

  兩人對峙起來,都沒輕易動手。

  鐵屍長老摸不透墨畫的底細,盡管它心存觊觎,但也心有忌憚。

  他仔細打量了墨畫,又環顧四周,忽而恍然,聲音嘶啞道:
  “我說爲何,有好幾個弟子,進了你的識海,卻出不去了,原來是遭了你的毒手!”

  神念顯化,神識深厚。

  比起它這個鐵屍長老,都毫不遜色。

  那幾個行屍境界的張家子弟,根本不可能是這小修士的對手。

  死在他手裏,也無可厚非。

  墨畫不置可否。

  鐵屍長老厲色一閃,“你殺我張家子弟,該當何罪?”

  墨畫心裏嘀咕道:

  “我不光要殺你張家子弟,還要殺你張家老祖宗呢……”

  不過明面上,他隻是無所謂道:

  “它們想吃我,我殺了它們,也算是它們咎由自取。”

  鐵屍長老冷笑,“它們隻想吃你幾口神識,你卻殺了它們,小小年紀,手段未免太狠毒了。”

  墨畫驚呆了,“你是不是變成僵屍,腦子也爛掉了?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鐵屍長老冷哼一聲。

  它在心裏盤算着墨畫的實力。

  這小鬼神識顯化,應該是先天的天賦。

  可神念交鋒,沒這麽簡單。

  這小鬼縱使有些天賦,又怎麽能與張家傳承數百年的屍道手法,相提并論?
  一兩個小弟子,這小鬼或許能撿撿漏。

  但既然讓自己進來了,那這小鬼,便是張家滿門弟子的,一道大餐!
  鐵屍長老看着鮮嫩可愛的墨畫,忍不住舔了舔舌頭。

  墨畫也明白了它的心思,心裏冷哼道:
  “誰是誰的大餐,還不一定呢?”

  鐵屍長老看着墨畫,根本忍不住了。

  它陡然張開大嘴,露出森森的獠牙,獠牙之上,淬着腐臭的屍毒,身子化成一道青光,直接向墨畫咬去。

  它的攻擊看似快,但一切舉止,早已被墨畫洞悉。   
  墨畫施展逝水步,從容躲過鐵屍長老的撲殺。

  鐵屍長老一鼓作氣,連續變招,伸出利爪,從不同角度,撲殺數次,可都被墨畫一一躲過。

  墨畫最後甚至還踩了一下鐵屍長老的腦袋,從容後退。

  鐵屍長老又惱又怒。

  這個小鬼,竟敢羞辱自己?
  它作勢又要前撲,卻發現拉開距離的墨畫,手指遙遙一點,火光驟現。

  一發火球,呼嘯而來。

  鐵屍長老瞳孔一縮,隻來得及兩臂交疊,擋在面前。

  而後火球術便在它身前炸開。

  兩臂的衣物被焚毀,露出鐵青色,死人一般的手臂。

  鐵臂上,被燒得焦黑。

  周身還有火舌在舔舐。

  鐵屍長老倒吸一口涼氣。

  火球術?
  怎麽可能?

  神識怎麽會凝成法術?
  它意識到不對了……

  這小鬼,不是單純運氣好,或是先天天賦好,才能神識顯化。

  他必然是有着神念法門的傳承的!

  識海之中,顯化法術。

  這種手段,極爲高明,它在圖中寄生這麽久,吃過這麽多修士神識,此前都不曾見過,甚至根本是聞所未聞。

  即便是老祖宗,恐怕也不曾知曉這種手段。

  鐵屍長老心生畏懼。

  “需要從長計議……”

  與這小鬼單打獨鬥,實在不智。

  需要集張家全族之力,另謀他計,殺了這小鬼,再分食了他的神識。

  若有機會,再奪了他的傳承!

  張家實力必會大增!

  鐵屍長老主意已定,便萌生退意。

  墨畫瞬間便洞悉了它的心思。

  既然想跑,那墨畫就不客氣了。

  他反手一個水牢術,将鐵屍控住,而後火球術頻發,一發接着一發,熊熊的火焰,直接将鐵屍長老吞沒。

  片刻之後,火光消退,煙塵四布。

  鐵屍長老怒吼一聲,自火煙中邁步走出。

  它赤紅雙目,身軀碩大,膚色鐵青而發黑,明顯也屍化了,整體實力,又攀升了一截。

  “小鬼,你惹怒我了!”

  鐵屍長老屍化發怒。

  但對墨畫而言,其實沒什麽差别。

  他還是以水牢術控住,然後以火球術轟殺。

  鐵屍長老一身力氣無處施展,隻能任由墨畫壓制,它心知不妙,拼盡全力,頂着火球術爆炸的沖擊,沖殺到墨畫面前。

  可擡頭一看,面前早已沒了人影。

  墨畫已施展逝水步從容退去,重新拉開距離,再以水牢術控住,再以火球術轟殺……

  火光紛飛中,鐵屍長老面容猙獰,身形狼狽,心中驚懼。

  自己活了這麽多年,吃了那麽多修士,竟然完全,不是這小修士的對手?
  自己竟被他的法術,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

  隻能像沙包一樣,被法術定住然後被吊着打?
  鐵屍長老難以置信。

  墨畫卻也皺着眉頭。

  好像……殺不掉。

  這鐵屍進一步屍化後,皮肉太過堅硬。

  單靠火球術,可以壓制,可以擊敗,但很難擊殺。

  這麽硬耗着的話,有可能自己的神識耗盡,法術威力衰弱,就被它找機會逃走了。

  墨畫目光微冷,“要想辦法,将它宰了。”

  鐵屍長老也明白了這個道理。

  它不是墨畫的對手,便隻能硬抗墨畫的火球術,盡量減少傷害,等墨畫神識耗盡,它才能有機會逃走,乃至反殺。

  這樣以法術壓制,消耗的神識也不會少。

  這小鬼,堅持不了多久……

  果然片刻之後,火球術便停了。

  鐵屍長老心中狂喜,剛一擡頭,卻見墨畫閉目凝神,不知在做什麽。

  鐵屍長老一怔。

  這小鬼是何意?

  走神了?還是放棄了?
  又或者是,神識出了什麽岔子?
  自己是先逃,還是直接撲過去,殺了他?

  它猶豫了這片刻功夫,忽然發覺不對。

  周身的氣息,似乎有什麽變化。

  鐵屍長老猛然低頭看去,就見腳下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淡藍色的,細碎的靈力遊絲,這些遊絲,蜿蜒曲折,自行流轉,連接成玄妙的紋路。

  鐵屍長老瞪大雙眼。

  這又是什麽?
  它見機不妙,拔腿欲跑,可已經來不及了。

  墨畫第一副陣法,已經畫完。

  這是一副金鎖陣。

  淡藍色的靈力,在地面構成陣法,轉而發出金光,凝成一節節靈力鎖鏈,将鐵屍長老,死死地鎖在原地。

  鐵屍長老試了幾次,無法掙脫。

  而又過了一會,第二道陣法,也已經畫好。

  這是一副熔火陣。

  陣紋構成的瞬間,淡藍色的靈力,便發出刺目的紅光,地面化爲火海,如同一座烈焰熔爐,将鐵屍長老,困于其中焚烤。

  鐵屍長老心中恐懼。

  陣法?

  這小鬼,是個陣師?

  可陣師,是這樣畫陣法的嗎?

  無筆無墨,隻憑神念,就能這麽快地凝結陣法?

  陣法秉承天道,對神念的殺伐,是最大的。

  更何況,還是如此逼真且強大的陣法。

  鐵屍長老心底打顫。

  “完了,陰溝翻船了。”

  它不過是餓久了,想出來吃點東西,就被一個不知哪裏來的小鬼,架個陣法烤了?

  修界真他媽的險惡!

  一個小鬼,都如此兇險。

  死到臨頭,鐵屍長老想拼盡全力,再掙紮一下。

  它有一瞬間,掙脫了金鎖陣,但又被墨畫的水牢術定在原地,片刻後,金鎖陣上的靈力,重又複原,化成金鎖,将它牢牢鎖住。

  而熔爐一般的熔火陣,無時無刻,不在焚燒着它的軀體。

  鈍刀子割肉,遲早有割完的時候。

  鐵屍長老心生絕望。

  墨畫則在一邊打量着鐵屍長老,忽而好奇道:

  “你屍化的手段,是你老祖宗傳下來的?”

  鐵屍長老咬牙道:

  “是又如何?”

  “你還有其他手段麽?”墨畫問道。

  鐵屍長老憤而不語。

  “你沒其他手段,今天就要死在這了。”墨畫“好意”提醒道。

  鐵屍長老氣得說不出話。

  墨畫摸了摸下巴,尋思着。

  這鐵屍長老,似乎真的黔驢技窮,沒有其他手段了。

  墨畫有些可惜,又有些失望道:
  “你們老祖宗,就傳你這點東西?”

  鐵屍長老冷笑道:“自然不可能,我老祖宗的手段多得很,豈是你一個小……”

  它說着說着,忽然停住了,随即就是猛然一驚。

  這小鬼,在套自己的話?

  他什麽意思?
  他想知道什麽?
  老祖宗……

  他想弄清楚老祖宗的手段,莫非……他在打老祖宗的主意?

  鐵屍長老心中驚懼。

  不,不可能。

  憑他一個小鬼,怎麽可能……

  鐵屍長老一愣,繼而面露駭然。

  不,有可能!
  憑這個小鬼在識海中匪夷所思的本事,真的有可能謀害老祖宗!
  若真讓他得逞,摸清老祖的手段,那老祖,老祖……

  老祖危矣!

  鐵屍長老心中一顫。

  墨畫見自己的想法,被它看穿了,不由惋惜道:

  “做個糊塗鬼多好。”

  什麽都想明白了,那隻能宰了你了。

  雖然墨畫原本也沒打算讓他活。

  墨畫也不啰嗦了,專心催動陣法,直接将神色驚恐的鐵屍長老煉化,而後又一口吞掉了。

  鐵屍神念,就要強了許多。

  墨畫吞掉之後,暫時還煉化不完,估計要花幾天,慢慢去煉。

  一些邪念,也偶爾會從心底冒出。

  墨畫也隻能以後靜心冥想,漸漸平息心中的邪念了。

  退出識海後,墨畫睜開眼,看了眼張家祖師圖。

  圖中還有不少僵屍,幾個鐵屍,同時還有張全的老祖宗。

  一個個來吧……

  一個都跑不掉!
  就是不知道一鍋端地“吃完”後,神識會不會直接到十三紋……

  墨畫忍不住想了想。

  白子勝見狀問道:“你……沒事吧?”

  墨畫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事的。”

  白子勝卻皺着眉頭,“有些不對……”

  白子曦眼眸如水,也盯着墨畫看了一會,疑惑道:
  “你的臉,怎麽看起來壞壞的?”

  墨畫揉了揉小臉,“吃了不好的東西,要消化一下。”

   這章有點長,5k多字了,寫得晚了點~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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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8 08:29:30
 第458章 騷亂
  之後墨畫花了幾天時間,“消化”了鐵屍長老,也淨化了它的邪念,神識增長了一大截。

  “不愧是鐵屍長老,神念堪比築基……”

  墨畫心中大喜。

  神識增強,再加上神念交戰之時,顯化靈力凝結了法術與陣法,墨畫的靈力控制,更加細微,對靈樞陣的領悟,又深了一層。

  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之後墨畫無論再怎麽練習,再怎麽思索,也都參悟不到什麽了。

  對靈樞陣的領悟,到了一個瓶頸。

  墨畫想了想,覺得這應該不是自己的問題。

  畢竟學習靈樞陣,無論是神識消耗,還是對法則的領悟,都沒到山窮水盡,舉步維艱的地步。

  現在遇到瓶頸,就應該是陣法本身的問題。

  手裏的靈樞陣,是殘缺的。

  殘缺的陣法,是無法徹悟靈力本則的。

  “看來要想辦法,找到完整的靈樞陣了……”

  墨畫心中默默道。

  接下來的時間,首先還是要處理張家的“僵屍”圖。

  将圖裏的僵屍,由弱到強,一個個“吃”掉。

  以戰養戰,“吃”掉徒子徒孫,壯大神識,最後再對付僵屍的祖師。

  就是張全的老祖宗。

  不過據鐵屍長老所說,這僵屍老祖,還有許多手段。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要想辦法摸清楚它的底細,才能設法針對。

  而且神念顯化,墨畫用得還不是太熟。

  盡管之前屢次交手,法術和陣法的顯化,也都還有模有樣,但墨畫還是不太滿意。

  顯化的靈力,不夠真實;

  顯化的法術,威力稍遜;
  而顯化的陣法,速度還是有點慢……

  這個水準,對付小僵屍遊刃有餘。

  對付鐵屍長老,也能勉強鎮殺。

  但面對張家的這個僵屍老祖,墨畫心裏就沒什麽底了。

  盡管對一般修士而言,張家一族邪念,滿門僵屍,不知吞了多少人,實力已是極強了。

  能鎮殺行屍和鐵屍,已經不錯了。

  但墨畫覺得,自己是莊先生的弟子。

  師父既然教了自己神識顯化,那就一定要學得很好很好才行,不然肯定丢了師父的面子,也辜負了師父對自己的期望。

  所以神識要修到極緻。

  神念顯化,也要修到極緻!
  顯化法術和陣法,需要以靈力顯化爲基礎。

  顯化靈力,又需要對靈力的本質認知。

  認知越深,顯化越真,威力越強。

  而對靈力的本質認知,就涉及到靈樞陣了。

  所以墨畫“吃”僵屍之餘,就要開始着手,準備去找那副完整的靈樞陣了。

  何況這靈樞陣,也與小靈隐宗的叛徒有關。

  嚴教習花了大半輩子,想了結這段宗門恩怨。

  他此生的執念,就是尋回靈樞陣,并手刃那個欺師滅祖的叛徒。

  嚴教習對自己有着知遇之恩。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如果礦山屍修的幕後黑手,真的是小靈隐宗的那個叛徒,墨畫不介意讓該死的人,死得其所。

  ……

  靈樞陣的線索,藏在張全身上,張全關在道廷司。

  這些時日,墨畫的心思,都用來抓僵屍了。

  但道廷司那邊的消息,他也一直有留意。

  司徒芳和司徒謹來送禮的時候,墨畫便順帶着,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些。

  司徒芳送的禮,是陣圖還有一些陣書。

  這是之前說好的。

  既是司徒芳的感激,也是司徒家的交好。

  有功可以受祿。

  行屍寨的事,自己是幫了大忙的。

  更何況還是陣法相關的東西。

  墨畫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筆墨紙硯,司徒家的靈果特産,以及各色靈肉等。

  不算名貴,但很用心。

  墨畫也收下了。

  靈果可以做糕點,給小師姐吃。

  靈肉就炖了,給師父和小師兄吃。

  此外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果子,不知道什麽味道,但看着幹幹脆脆的,墨畫也打算炒了,給傀老嘗嘗……

  收了禮,上了茶,寒暄了幾句,墨畫便問道:
  “張全那邊怎麽樣?”

  司徒謹有些遲疑。

  司徒芳猶豫了一會,搖頭道:
  “什麽都沒問出來……”

  “用刑了麽?”

  “用了,”司徒芳歎道,“棍子都打斷了五六根,但他就是不開口,一句話都沒說。”

  墨畫疑惑道:“他不知道疼麽?”

  司徒謹皺眉解釋:
  “看着像是一種特殊的功法,可以使皮肉如僵,感知麻木,不受痛苦。”

  “那用其他手段呢?”墨畫想了想,又道:
  “我記得,張叔叔跟我說過,道廷司的刑罰,五花八門,有夾手指的,有割經脈的,有毒眼睛的……”

  “張瀾跟你說的,這都是什麽啊……”   
  司徒芳在心裏腹诽不已。

  她把墨畫這話記下了。

  下次去張家告狀,張瀾的“罪責”又多了一條。

  随後司徒芳無奈道:“用了,但都沒用。”

  “行吧……”

  墨畫有些遺憾。

  “我再想辦法問問,如果張全說了什麽,我再告訴你。”司徒芳道。

  “嗯嗯,謝謝司徒姐姐!”

  墨畫也點頭道。

  司徒芳和司徒謹走後,墨畫就琢磨着:

  “怎麽才能讓張全招供呢?”

  不知道陣法,能不能用來上刑……

  還沒等墨畫想出什麽,兩日後的夜裏,南嶽城便忽然發生了騷動。

  街上人影重重,火光點點。

  還有修士嘈雜的叫喊聲,和密集的靈力波動。

  墨畫聽到了動靜,可那時他正在識海中抓僵屍,無法分心,也就沒去理會。

  第二天司徒芳就來了。

  她身上帶傷,神色憔悴。

  墨畫關心道:“司徒姐姐,發生什麽事了?”

  司徒芳懊悔道:“張全死了。”

  墨畫一愣,“死了?”

  司徒芳歎了口氣,“昨晚子時,有修士劫獄,穿着黑衣,行事隐蔽,等道廷司察覺,已經爲時已晚了……”

  道廷司的确疏于防備。

  但最主要的是,他們都沒想到,竟有人膽子這麽大,敢劫道廷司的獄。

  這是在忤逆道廷。

  若是被查出來,是要問罪株連的!

  墨畫神色也有些凝重,問道:

  “他們劫獄,是爲了救張全?”

  司徒芳點了點頭。

  墨畫疑惑:“既然是爲了救張全,那張全怎麽還死了呢?”

  司徒芳道:“當時戰局混亂,不知是誰,一劍将張全捅死了,而後放了火,将小半座道獄,連同張全的屍首,全燒了……”

  墨畫皺眉,“一劍捅死張全……這人該是築基吧。”

  “是。”司徒芳也眉頭緊皺,“劫獄的有築基,道廷司有築基,還有其他宗門和家族,聽聞道廷司生亂,也有築基前來助戰……”

  “混亂之中,根本不知,是誰殺了張全,又是誰放的火。”

  “這件事……有些奇怪。”墨畫尋思道。

  司徒芳點了點頭,“我懷疑劫獄是假,殺人滅口是真。”

  “那些劫獄的修士,後來如何了?”墨畫問道。

  司徒芳無奈道:“也全死了。”

  墨畫張了張嘴,有些驚訝,“全死了麽?”

  “嗯。”

  “真就……一個活口沒留?”

  “是。”司徒芳無奈地歎了口氣,“甚至這些死去的劫匪,都未必是真的劫匪。”

  “他們的身份呢?”

  “還在查,但未必能查出什麽來。”

  墨畫蹙着眉頭嘀咕:“竟然,都死了……”

  “那這件事,道廷司責任應該很大吧。”墨畫又問道。

  劫獄這種事,總該會徹查到底吧。

  司徒芳想了想,卻搖了搖頭:

  “不好說……”

  果然兩日後,此事又是不了了之了。

  司徒芳找到墨畫,神色有些氣憤,又有些無奈。

  墨畫也從司徒芳口中,得知了事件的結果。

  南嶽城錢掌司上報道廷的文書裏寫道:

  “道曆兩萬零二十五年,四月初一……

  不明黑衣修士劫囚,遭道廷司雷霆鎮壓,囚犯張全身死,劫匪盡數伏誅。

  道獄損毀小半,執司一死十傷……需靈石兩千八百三十六枚,以作撫恤……”

  雖然被劫獄了,但劫匪全死了,囚犯也死了。

  道廷司雖然付出了一些代價,但維護了道廷的顔面。

  大抵上功過相抵。

  就算追究,也無從追究,因爲都死了……

  最多受些不疼不癢的責斥。

  墨畫有些震驚。

  這真的是膽大心細。

  明明做着劫獄這麽猖狂的事,但對上對下,又都能有所交代。

  最後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墨畫露出耐人尋味的目光。

  幕後的大魚,浮出了水面。

  但它咬了鈎,吃了餌,扯斷了線,又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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