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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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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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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3 00:14: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六零章 先坑一波打個招呼,再次出現的樂期頤

  點了靈香,燃了紙錢,秦陽躬身一拜。

  趙榮輝跪伏在一旁,躬身回禮。

  秦陽站在這裡,久久不動,心裡唏噓不已。

  到了此刻,才終於明白,為什麼黃泉宗主根本不在乎得失了,因為他只是化身,站的立場就不是黃泉宗主的立場,而是九指神侯的立場。

  這位在南境威名赫赫的神侯,能有今日的地位,的確不是靠運氣,傳說,他不是靠祖上蒙蔭,全靠自己一點一點積累功勞,爬到了南境第一侯爺的位置。

  秦陽終於切身感受到這位神侯的手腕了。

  這仇肯定是結下了,恩怨也結下了。

  三身寶術的邪門,秦陽早已經見過不少次了,修成此法的人,沒有一個有好結果的。

  自己得到的三身術,版本也不止一個了,每一個都會有不一樣的地方。

  但有一點秦陽可以確定,黃泉宗主死前,被仡樓抓住死穴將其重創,現在九指神侯想要得到黃泉宗主的記憶,就沒那麼容易了,只有親自接觸到,才有可能找回一些不完全的記憶。

  黃泉宗主在南蠻之地這麼多年,又偽裝成魔教教主這麼多年,他知道的情報,隨便一樣,可能對於九指神侯來說,都是至關重要。

  更重要的,黃泉宗主也不是傻子,他在最後已經知道了自己輸在哪一步上,說不定也會知道了一切的關鍵是什麼。

  自己必須要在九指神侯出手之前,超度了黃泉宗主,抹去所有的一些,半點信息都不給他留下。

  可真的來到這裡的時候,秦陽卻又有些遲疑了。

  前兩天,後續的處理還未結束,所有人都是緊繃著神經,尤其是全力注意著南境的情況。

  就算是黑黎的仡樓大佬,都沒閒著,就等著九指神侯做什麼。

  若他敢來南蠻之地,絕對不會讓他活著回去。

  南境的確有異動,神朝的大軍有了調動的跡象,南境之內的那些家族門派,也都有些難以掩飾的異樣,有些是緊閉山門,有些是活動忽然變得頻繁,這些都是無法掩飾的。

  可自從黃泉宗主身隕,他一人竊據兩派掌門的秘密,也洩露了之後。

  南境的異動,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九指神侯更是一點舉兵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參加了一個門派掌門的三千歲壽宴。

  現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放棄了,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就算是仡樓大佬他們,也都認為九指神侯現在但凡是有點理智,都不會有絲毫動作,甚至他還會撇清南蠻之事跟他之間的聯繫。

  唯獨秦陽覺得不會,這人費盡心機,不可能在失敗之後,什麼都不做了。

  如同秦陽覺得一些信息的重要性一樣,秦陽覺得,這位九指神侯也是如此。

  哪怕不幹別的,他也會拿回化身的記憶。

  仡樓沒有點明莫霆流是化身這件事,是因為三身寶術是禁忌,秦陽也沒有隨便亂說,那是因為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整個南蠻之地,知道這件事的,屈指可數。

  而這,也是為什麼正常入葬,可門內卻沒幾個人前來,外人也沒人前來弔唁的原因。

  這口黑鍋,還是在莫霆流身上背著,所有人都以為莫霆流幹的,而不是化身幹的。

  秦陽邁步上前,看著棺材裡的莫霆流屍身,伸出手掰開他放在腹部的手,將那封舊信,塞進他的手中,口中喃喃自語。

  「人死債消,這封信,應該就是你生前唯一的一封信了吧,若無必要,你也不會拿出這封信,而不是別的……」

  觸碰到的瞬間,感覺到技能可以施展之後,確認了莫霆流已經死了,秦陽一顆心也放下了不少。

  可是此刻,卻強忍著沒有動手。

  方才站在九指神侯的角度上,來看待這件事,秦陽才忽然驚覺了一件事。

  他能超度了莫霆流,抹去所有的記憶,抹去所有的痕跡,讓九指神侯所有得來的消息,只能通過別的地方得來,而不能得到莫霆流的記憶,甚至也不能得到莫霆流的一些想法。

  看似一勞永逸,可站在對方的角度上看,秦陽才忽然發現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超度這件事本身,什麼都沒有本身,就成了唯一的痕跡了。

  他現在才有機會來接觸到莫霆流的屍身,而別人,那些屈指可數來弔唁的人,是不是就有九指神侯的人。

  是不是現在就有人在等著呢,等著看誰來抹去這些痕跡。

  若對方在這個時候,發現了痕跡被抹除的乾乾淨淨。

  矛頭直指他秦陽呢。

  秦陽驚覺之後,才明白過來,自己也是個凡人,也和普通人一樣,都會按照正常人的想法那樣去思考。

  知道了莫霆流是化身的人,只有那麼幾個。

  仡樓肯定是知道,九指神侯可以從屍身上得到什麼,所以他出手了。

  而自己曾經利用技能,抹去過痕跡,就在黑林海的時候,那時候為了保險,為了怕人追查到自己,所以利用了技能。

  那個時候的自己偽裝了身份,行動也太過可疑,必然會有人來追查,可是他們注定什麼都查不到。

  若對方知道了,南蠻之地會有這麼一個人,擁有這種手段呢?

  在莫霆流死後,這個人,必然會第一時間來抹去化身留下的東西。

  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正常人會想到的東西,當局者迷的時候,會立刻去做的事情。

  秦陽反過來想了一番之後,果斷放棄了現在就超度了莫霆流。

  實在是技能的效果太好了,超度完之後,真的是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會留下。

  秦陽自己也曾經用欽天寶鑒試驗過,這個特徵著實有點明顯了。

  思忖再三之後,秦陽放開了手,轉而去看了一眼魯促仁。

  說起來,最不應該死的,就是魯促仁,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盡心盡力的做好了第一真傳而已。

  看到魯促仁面頰上的一道劍痕,秦陽嘆了口氣,拿出工具,給他補全了遺容,順手看了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弄完這些之後,秦陽轉身離開,根本沒有再做停留。

  相比被九指神侯拿到記憶的危險,被九指神侯知道了自己擁有超度的手段,則更加危險。

  兩相害取其輕,只能冒險一下,順便看看,自己的顧慮是不是真的會出現,九指神侯是不是真的,會在別人都以為他不會出現的時候,悄悄出現。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七天的弔唁,很快就結束了。

  入葬儀式,也隨之開始。

  莫霆流可以被安葬到祖地,是因為莫霆流在位的這些年,的確為黃泉魔宗做了不少,起碼黃泉魔宗從來沒吃過什麼虧,整體上還是在向上爬的。

  可之前的事情,在黃泉魔宗,屬於叛宗之罪,出賣黃泉魔宗的行為,又罪無可恕。

  最後還是崔老祖站出來說話了,才讓莫霆流能入祖地,卻不能用宗主的待遇入葬,只能用一個普通弟子的規格。

  抬棺扶靈的人,只有趙榮輝。

  他跟魯促仁不一樣,他覺得莫霆流做錯了,就不會出手幫忙送死,但又覺得畢竟有師徒的名分,此刻為莫霆流抬棺扶靈,也是應該。

  他一人扛著棺材,從靈堂直奔祖地而去,後面跟著一些來送行的人。

  一行人離去之後,靈堂裡空空蕩蕩,只見一個已經快要老死的老者,打理著靈堂,將一應物品都收了起來,直到收起角落裡一面銅鏡的時候。

  老者努力睜開眼睛,拿出一面銀鏡,渾濁的目光望著銀鏡,只見銀鏡上浮現出一幅幅畫面,如同將靈堂內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全部倒著放了一遍一般。

  短短幾個呼吸,銀鏡上的畫面消散,老者喘了口粗氣,收拾完東西,趔趄著離開。

  到了魔宗內部一個偏僻的小院裡,老者躺在椅子上,呼吸都開始變得衰弱。

  「田伯,你在不在,我給你送點東西……」

  門外,一個年輕弟子,喊了一聲推門進來。

  老者不由分說,將銀鏡塞到他手中。

  「想辦法送出去吧,老朽的壽元已經耗盡,也算是為大人最後出一點力,告訴大人,一切都正常。」

  說完這句話,老者艱難的吐出一口氣,生機決斷,沒了聲息。

  年輕人接過銀鏡,將其收起之後,面帶悲色,重重的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年輕人去而復返,帶著幾個人來到老者的小宅院,其中一個中年人看著老者屍身,長嘆一聲。

  「原本以為老田還能活個一年半載的,沒想到,這人啊,說沒就沒了,哎,都別看了,來搭把手,給安葬了吧……」

  一個沒什麼天賦,到了老死,也不過三元境界,只是處理雜事伺候人,連弟子的名分都沒有的糟老頭子,沒人會去在意的。

  甚至他死了,都不會有幾個人知道。

  秦陽自然也不知道,他忽然不按照正常人思維走了一次,還真有人蹲點呢。

  對方也知道,弔唁的這幾天,來人複雜,是抹去痕跡最好的機會。

  秦陽沒有超度了莫霆流,自然而然的,那位毫不起眼的老頭,耗盡了最後一點壽元,催動寶物之後,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回溯前幾日的事情。

  就在魔宗內將莫霆流和魯促仁帶入祖地下葬的時候,那面看似普通的銀鏡,也已經被年輕的弟子,趁著出去辦事的時候,帶了出去。

  輾轉之後,在那座簡陋的地宮之中,一個黑衣人跪伏在地,手中捧著一面銀鏡,那張輿圖之前,有一個人形虛影浮現。

  「大人,黃泉宗主已經下葬,門內的探子,也耗盡了壽元,以寶物回溯前幾日,一切正常,無人出手抹去痕跡,大人讓屬下關注的那幾人,都跟此無關係。」

  「知道了,你下去吧。」

  ……

  另一邊,秦陽自黃泉祖地回來,看到原本的靈堂,已經拆掉了那些白布白幡,靈位也被搬走了,曾經的宗主,留下的最後一點存在的印記,也這麼沒了。

  魔宗的人,怕是有不少都對宗主的所作所為,頗有怨言了,不然的話,何至於棺材剛走,就拆了靈堂。

  趙榮輝望著空蕩蕩,看不出半點靈堂樣子的大堂,轉頭看了一眼大堂周圍的人。

  「誰把這拆了?」

  一句話,那些還在打掃外圍的弟子,頓時齊刷刷的面色一白。

  宗主死了,第一真傳也死了,趙榮輝這個第二真傳,繼任宗主之位的可能就無限高了,地位和身份,自然不是往日可比的。

  秦陽嘆了口氣,拍了拍趙榮輝的肩膀,對他搖了搖頭。

  這種事,哪裡是一些弟子能決定的,很顯然是有上面的高層吩咐的。

  「拆了靈堂,起碼把靈位留下吧,靈位呢?」秦陽環視一周,詢問這裡的弟子。

  看了一圈,沒人回答,趙榮輝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難看了。

  眼看就要背鍋,在大佬面前留下一個很差的印象了,有一個弟子連忙開口解釋。

  「秦師祖,靈位真不知道放哪了,靈堂是田老頭佈置的,也是他收拾的,可是他收拾完回去,就死了……」

  「死了?怎麼死了?」

  「田老頭本來就快要老死了,去年還有人給他看過,說他估計還能活個兩年吧,誰想到,他今天就壽終而亡了,弟子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秦陽的瞳孔微微一縮……

  去年還能活兩年,那到今日,起碼還有個一年半載的壽元,怎麼就忽然壽終而亡了?

  而若是要用欽天寶鑒之類的寶物,回溯往日,勘察過往,需要消耗的,便是壽元。

  若無干擾的情況下,回溯的時日越近,消耗就越小。

  有心去看看那位田老頭的屍體,可念頭剛浮現,秦陽就放棄了。

  若猜測是真的,去摸屍賭一下,看能不能摸到重要的消息,也沒有必要了。

  若猜測是錯的,去摸屍也得不償失。

  念頭一轉,秦陽就對那些弟子揮了揮手。

  「還不快去找?」

  那些弟子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離開。

  趙榮輝不說話,自顧自的離開,來到往日裡喝酒的崖邊。

  秦陽跟著一起來,給他斟了酒,趙榮輝卻一把奪過酒壺,大口狂飲。

  「我這醉生夢死,可是喝一點少一點,你心裡不痛快,也別死在這。」待趙榮輝喝了幾大口之後,秦陽才奪過酒壺,收了起來。

  趙榮輝一言不發,拿出自己的酒葫蘆,繼續喝。

  「行了,門內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瞭解,宗主有錯在先,若非有人能提前察覺不對勁,這次就不只是宗主隕落了,而是魔宗都會被帶到陰溝裡,門內的人,有怨言也很正常……」

  「我就是心裡不痛快……」趙榮輝沉著臉……

  「我知道,你跟宗主的關係,不如魯促仁與宗主那般,之前你覺得宗主犯了大錯,你不想幫忙,也知道出手也沒用,可現在人已經死了,你又不想別人如此羞辱他,是你自己心裡彆扭吧。」

  「沒錯,我就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不明白的事多了,以前怎麼不見你這麼糾結,喝你的酒,然後當好你現在的第一真傳,你若是真的不想魔宗沒落,就想想,怎麼當好一個宗主吧。」

  秦陽暗嘆一聲,沒告訴趙榮輝真相,至少現在,以趙榮輝的性子,實在是不適合知道這個真相。

  等有一天,他真的坐上宗主之位了,成了一個合格宗主了,會有人告訴他的。

  入夜,趙榮輝還在這裡喝酒,秦陽卻離開了。

  給禾孝老婆婆傳了信,大致說了一下自己的推測,九指神侯可能會出現。

  禾孝老婆婆知道了莫霆流早就遇難了,也沒有始亂終棄,也沒有變過,感官自然就不一樣了。

  當年禾孝老婆婆雖然不怎麼願意,可後來看到莫霆流的用心,早就默認了,現在知道,一切都是誤會,一切都是因為九指神侯。

  有這麼個機會,可能會坑了九指神侯,弄死他,以禾孝老婆婆的脾氣,怎麼可能會放過。

  果然,不過兩個時辰的時間,秦陽就察覺到懷中一個蛇形護符亮起,將其催動之後,就見自己的院子裡,空間扭曲,一條黑蛇從裡面鑽了出來。

  蛇口張開,禾孝老婆婆沉著臉出現,而他身後,仡樓頗有些無奈的跟著……

  很顯然,是禾孝老婆婆硬將仡樓拉了過來。

  「前輩見諒,只是晚輩覺得,小心無大錯。」

  「他未必敢出現的。」仡樓搖了搖頭,心裡很明白,這個時候,九指神侯敢出現的可能不大。

  「你若是不願,就走吧,別在這裡聒噪。」禾孝老婆婆厲喝一聲,仡樓頓時不說話了。

  有秦陽這個內奸在,再加上這二位的手段,還真的沒人能發現他們。

  三人一路來到祖地內,隱遁了身形氣息,在這裡蹲點。

  一連三天時間,都沒有任何異樣,秦陽都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直到第三天的後半夜,天色已經開始濛濛亮的時候,閉著眼睛的禾孝老婆婆和仡樓,同時睜開眼睛。

  「果真是膽大包天!」禾孝老婆婆一聲厲喝,手握蛇頭杖,一步跨出,沒入虛空之中。

  「他還真的敢來。」仡樓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緊隨禾孝老婆婆身後,步入虛空之中。

  秦陽眼皮一跳,一個人留在了祖地內,望著這裡空蕩蕩陰森森一片,心裡為九指神侯豎起個大拇指。

  九指神侯當真是一路勇猛闖出來的地位,這膽子當真不是一般的大。

  這追殺去的兩人。

  一個是恨不得用萬蟲將他活活咬死,脾氣又不怎麼好的老婆婆……

  一個是才裝完逼沒幾天,就被他當場打臉,而且還能剋死他的大佬……

  這位九指神侯,怕是不死也不會好過了。

  而到了這個時候,秦陽才手捏印訣,輕而易舉的破開莫霆流墳塋上的陣法。

  這墳塋不過是一個普通弟子的規格,根本不用費事,輕鬆的分開了土包,開了棺蓋。

  將莫霆流握在手中的書信拿在手裡,再次嘗試拾取,依然不行。

  而這一次,秦陽掌中卻浮現出一層熾白色的火焰,火舌尖卻有一抹橘紅閃耀。

  正是梧桐焰。

  火焰灼燒到這封看似普通的書信時,卻見一層金光浮現,擋住了火焰。

  「再不出來,我就下死手了。」秦陽眼中浮現出一絲了然,冷笑一聲。

  書信上金光浮動,慢慢的匯聚成一隻金色的小蟲。

  小蟲有兩根觸角,三根觸角一般的尾巴,通體金黃,似千足蟲,卻只有六隻腳,又似西瓜蟲,卻又略顯枯瘦。

  小蟲縮成一團,以外殼抵禦著梧桐焰,落入秦陽另外一隻手裡。

  而書信,這次卻可以被直接煉化了。

  煉化了書信之後,秦陽就將其放回到莫霆流手中,化解了煉化,而後再隨手一摸,摸出來三個光球,一白一藍一紫,將其拍進腦袋裡之後,立刻將墳塋復原到原來的樣子。

  這時,秦陽才盯著金色的小蟲子。

  「我這火焰乃是梧桐焰,鳳棲梧桐的梧桐,內有一絲鳳尾焰的真意,縱然你乃異種生靈,卻也是五蟲之屬,此火足夠將你燒的飛灰煙滅,要麼認主,要麼死,你選一個。」

  金色小蟲果斷認慫,口吐一個金色的符文,秦陽滴出一滴精血,落入符文,符文又重新回到金色小蟲體內。

  頓時,秦陽就察覺到自己跟小蟲之間已經有了一絲聯繫了。

  散去了梧桐焰,小蟲老老實實的趴在他的手背上一動不動,秦陽伸手一番,拿出一本書籍,遞給小蟲。

  小蟲觸角抖動個不停,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敢亂動。

  「吃吧。」

  得了秦陽允許,才見這小蟲,撲到書中,不過幾個呼吸,就見書籍上的字跡,消失的乾乾淨淨,化作一本空白,而小蟲重新飛回來,落到秦陽手背上,兩個觸角相互觸碰著,傳來一陣喜悅的情緒。

  秦陽笑了笑,拿出個琉璃瓶,將其裝入其中,收了起來。

  自從上次那個玉蟬不能煉化,發現裡面存留了一絲別人的力量之後,秦陽也曾想過,這封書信裡,是不是也有。

  可這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書信,根本無法承載什麼力量,再說,經手了幾個大佬都沒看出來問題在哪,秦陽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再加上之前中了噬心蠱,這噬心蠱乃是生靈,也不能煉化,秦陽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既然這封書信,可能被黃泉宗主當作竊聽器用,自己又不能煉化,而幾個大佬都沒發現什麼……

  秦陽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書信本身若是沒問題的話,是不是裡面就有一個誰也發現不了的生靈。

  當日將這封舊信,物歸原主,一方面的確是為了還回去,另一方面,其實也擔心,九指神侯可能也對這個東西有感應。

  而到了剛才,這封信另外一個意義就消失不見了,變成了一封只對莫霆流有意義的東西,秦陽自然就可以放心試驗了。

  誰想到一試驗,才發現,這封信裡還真的存在一個生靈,而且是一隻蠹蟲。

  蠹蟲,也叫書蠹,乃是生於書籍之中的一種奇特生靈,以書內的內容為食,可是牠們自己,卻根本無法理解其中的東西。

  所以歷來說誰是書蟲,其實就是罵人家讀死書……

  有一隻書蠹在,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

  無法煉化,書信本身也沒有承載一絲一毫的力量,而書蠹融入那些文字之後,就跟文字本身沒有任何區別,那些大佬也發現不了。

  既然確認了是書蠹,牠以前的主人,不用想了,肯定是莫霆流,跟九指神侯沒有一點關係。

  那秦陽還有什麼好客氣的,趕緊收了。

  ……

  另一邊,虛空之中,一個人影,騰挪轉移,如同群星閃耀,每一次閃爍,都會變幻一次位置。

  而其後方,仡樓拉長了臉,沉聲一喝。

  「鎮魂。」

  霎時之間,言出法隨,虛空之中,一種莫名的力量,驟然出現,鎮壓神魂的偉力,貫穿虛空,鎮壓在那到人影身上。

  那人身形一頓,僵在了原地,同一時間,就見禾孝老婆婆手中蛇頭杖所化的黑蛇,一口咬下。

  關鍵時刻,只見那人身上,一枚大印浮現。

  大印通體烏金色,上面有一隻下山猛虎的雕刻盤踞。

  只見大印之上靈光一閃,一種截然不同的威壓浮現,那人頭頂上,一頭吊睛白額虎的虛影,驟然浮現。

  白虎仰天一聲嘶吼,鐵血殺伐之氣衝霄而起,引得虛空之中,星辰閃耀,煞氣蒸騰。

  「他有大嬴神朝的國運護體,讓你的蛇蠱回來。」仡樓沉聲低喝,面沉似水,以血在半空中書寫出兩個古樸蒼涼的大字,再次一聲低喝:「獻祭!」

  血光洞穿了白虎虛影,沒入到那人體內,霎時之間,一絲似是虛幻的血色火焰,將那人籠罩。

  而同一時間,卻見煞氣匯聚,白虎虛影驟然破碎,而那人卻也消失不見了。

  「快走,剛才他引動了官印,必然會引來大嬴神朝的巡天使關注。」

  仡樓不由禾孝老婆婆多說,拉著她就走。

  ……

  不等秦陽再去察看摸到的技能書,仡樓和禾孝老婆婆就從虛空之中遁出。

  「可恨,竟讓讓他跑了!」禾孝老婆婆氣的一頓手中的蛇頭杖,滿臉不甘。

  「他暗自潛入南蠻之地,竟然還敢動用官印,必然會有巡天使關注,只要巡天使出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看著他隕落,而我們若是殺了巡天使,就算是主動壞了規矩,必定會引來大亂。」

  「老身就是不甘啊,好不容易有一次機會,他死在這裡,誰都無法說什麼,現在卻讓他跑了!」

  「放心吧,老夫方才看的真切,他的確是修成了三身寶術,有了破綻,中了獻祭之火,他不死也殘,破綻會變得更大,下次若再見到,立時就能讓其暴斃而亡!」

  仡樓的話雖然是這麼說,可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秦陽在旁邊沒說話,卻聽明白最後的結果了。

  「禾孝前輩,無需介懷,給了他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其實也夠了,想來這次之後,他只要惜命一點,肯定再也不敢出現在南蠻之地了。」

  嘴裡安慰著禾孝老婆婆,瞥了一眼仡樓,秦陽心裡忍不住暗自誹謗,這位大佬的臉色這麼難看,十有八九是因為剛裝完逼被打臉吧……

  蹲點的結果,還不算太差,三人一起離開祖地。

  走的時候,秦陽回頭看了一眼莫霆流的墳塋,再看了看仡樓,心頭暗道一聲抱歉。

  就算是退一萬步講,那位九指神侯,再膽大妄為的來一次,什麼也找不到了,他也會認為這是仡樓大佬的手筆吧……

  反正這次大佬好不容易裝逼一次,卻被九指神侯打了臉,大佬估計也不介意背這個鍋吧,十有八九是巴不得九指神侯趕緊再出現一次……

  然後,將他打死。

  三人回去之後,二位大佬悄悄離去,秦陽則回到自己的宅院裡,開始輕點之前的收穫。

  三個光球,全部都是書籍。

  白色的,不出意外,的確都是些信息。

  而且全部都是跟九指神侯相關的信息,只是都沒太大的聯繫,零零散散的一大堆,現在也都用不上,只能通過這些信息,先從側面瞭解一下真實的九指神侯。

  畢竟,跟自己的化身接觸,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各方面,肯定都要比九指神侯在別人面前真實的多。

  藍色的光球,只是看到名字,秦陽就沒心思多看一眼了。

  又是三身寶術,跟以前的沒太大區別,就是細節上有些不太一樣,秦陽也沒仔細看。

  而最後紫色的這本,才是秦陽最在意的。

  乃是一門神通,又是一門煉製寶物的方法,名曰化形。

  就是莫霆流之前用過的那招,可以用神通,變化成另外一個人,與胎化易形之間有些區別。

  胎化易形著重變換的是樣貌、身形、氣息、聲音、真元波動之類的,而這門化形神通,著重偽裝的就是內在,甚至煉到高處,神魂本相,都可以隨之變幻。

  可缺點也有,那就是偽裝對方修行的法門,畢竟是假的,遇到真貨,很容易被看穿。

  而法寶的煉製之法,就是補充完善用的,可以將人皮剝下,煉製成法寶,穿在自己身上,就可以補足不少缺憾。

  當日,若非莫霆流自己修行的不到化境,而且修行了三身寶術,缺憾太大,這才被仡樓看穿。

  稍稍看了一會,秦陽睜開眼睛,頗有些遺憾。

  還以為是個強攻法門,自己學會了之後,可以在法爺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從此之後,再也不用跟人肉搏了。

  沒想到,只是一個輔助法門。

  當什麼輔助啊,要當輸出位,就要當法爺。

  雖說這個東西對自己來說挺有用的……

  別人偽裝的不像,自己卻可以直接學了,壓根就不用偽裝,反正也不害怕修行的法門多了不好,只要道基能承受得住就行。

  至於剝皮還是算了,自己是出了名的心地善良,急公好義,以前也都是偽裝成已死的人,要麼就是偽裝成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人……

  現在更是立志要成為法爺的人,可幹不出來剝人皮這種粗活。

  招出書蠹,給牠餵了點拓印的書籍,讓牠先湊合吃點,秦陽摸著下巴,望著祖地的方向。

  實在是想去看一下魯促仁,可這次摸莫霆流的鍋,讓仡樓大佬背了,再超度了魯促仁,就有些畫蛇添足了……

  思來想去之後,決定暫時還是算了吧,都下葬了,自己又不是那種以挖墳掘墓為生平愛好的人渣。

  再說了,攢了這麼久的手氣,還不怎麼好,也沒聽說魯促仁修習過什麼太強的殺伐法門,說不定去了又摸出來輔助法門……

  還是繼續攢人品吧,等以後再看看,能不能摸個只會殺伐的大佬,摸出來個可以遠遠的搓大火球的強攻神通。

  ……

  接下來的日子,基本沒秦陽什麼事了,就待在魔宗內當鹹魚,有時間的時候,就開始鑽研崔老祖收藏的典籍。

  當然,全部都是強攻殺伐之類的秘術秘法……

  既然摸不到了,秦陽就下定了決心,自己慢慢學吧,雖然慢一點,但有崔老祖這個修仙界的科學家在,不懂了就問,理解上不存在什麼難題。

  南蠻之地的局勢,前所未有的好,各個勢力之間的矛盾殺伐,都變得少了很多。

  唯一過的不怎麼好的,就是咎族的人。

  這些傢伙之前跳出來冒頭,以為可以順風得來一些功勞,誰想到是順風栽進了大坑。

  上次跳出來蹦躂的高手,近來那叫一個慘,不是遠遁外海了,就是被人打死了。

  而浮屠魔教這次是徹底偃旗息鼓了,閉了山門,修生養息。

  黃泉魔宗沒閉山門,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了,宗主死了,而且宗主幹的事情,得罪了不少人。

  若非黎族這邊都沒人說黃泉魔宗什麼,再加上魔宗元氣大傷,可底子還在,而且還有最近的大勢在。

  說不得就會有人開始打黃泉魔宗的主意了。

  就這麼平穩度過了三個月,宗內趙榮輝成了第一真傳,沒讓他繼承宗主之位,而是在一些高層的輔助下,開始讓他接手之前魯促仁的活,先試著來管事。

  能不能上位,以後看綜合情況再說。

  就在這個時候,秦陽接到了盜門的消息。

  衛老頭重傷瀕死,讓他趕緊回來見最後一面。

  秦陽接到盜門的渠道傳來的消息,嚇了一跳,連忙拿出畫像,點了祝由香。

  可是衛老頭的畫像,這次卻毫無反應。

  又換上了蒙師叔的畫像,才見畫像上年輕俊傑一般的蒙師叔,一臉沉重的走了出來。

  「你師父受了重創,回天無力,你快點回來吧,你師父有些事要親自交代給你。」

  「哦。」秦陽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

  「你哦什麼哦,你師父快死了。」

  「蒙師叔,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這麼不會騙人,怎麼教出來張正義這麼個不要臉的人渣?」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蒙毅一怔,搖頭裝傻。

  「你快拉倒吧……」秦陽嘆了口氣,指了指掛在一旁的另外一幅畫像:「蒙師叔,我剛剛呼叫了一下不靠譜的衛老頭,他沒反應,轉而呼叫你,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快?是不是就等著我找你呢?衛老頭呢,是不是在旁邊呢?」

  「咳……」蒙毅臉上有些尷尬:「這不是覺得,你在南蠻之地,鬧騰了這麼久,最近不是也沒事了麼,你也該回來認認門了吧,別等到你師父哪天真死了,你還沒認過門,那多不好,你說,是吧?」

  「行吧行吧,反正我最近也沒事,我在這不過是個弟子的身份,再加上幽靈船長的身份,真去了大嬴神朝,也不至於有誰會明目張膽的弄死我這個小輩,去就去吧,不過,蒙師叔,下次你倆要是演戲,我呼叫你的時候,你就在心裡默數一百個數,之後再回應,顯得真一點,別我剛呼叫,你就有回應了。」

  「你放心,這邊都給你安排好了,就這幾天,就會有人帶你來南境,絕對不會有人針對你的。」蒙毅也知道演不下去了,索性直接承認了。

  說完之後,才又問了一句:「你張師弟最近在搞什麼呢,你知道不?他是不是瘋了,怎麼還在不停的盜墓?」

  「張師弟?不知道啊?很久沒見了啊,張師弟磨練技藝,以此為畢生愛好,為了更好的傳承蒙師叔的衣缽,是有些失了分寸了,太過分了,我下次見到了,肯定代蒙師叔弄死他一次以示懲戒。」

  「弄死就算了,讓他悠著點,別這麼瘋狂……」

  結束了交談,秦陽收起了畫像,心裡也琢磨著,張正義怎麼還在瘋狂考古……

  真是個不怕死的人渣啊……

  又過了兩天,秦陽終於知道,蒙師叔說安排好了是怎麼安排的……

  「秦師叔,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長的平平無奇,氣質卻聽沉穩的年輕人,見到秦陽之後,剛入大門,立刻揖手而拜。

  「樂期頤?」秦陽回憶了一下,這不就是上次陰泉開啟之時,見到的那個挺有禮貌的小哥麼。

  「秦師叔好記性,這麼久了竟然還記得晚輩。」

  秦陽盯著樂期頤看了半晌,然後伸出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絲奇異的氣息,在樂期頤身上浮現,秦陽眼中立刻浮現出一絲恍然,果然是龍血寶術。

  此刻才終於明白,為什麼上次坑黃泉一脈的人時,樂期頤順手幫了自己一下了。

  「你爹是汝陽侯?」

  「秦師叔目光如炬,正是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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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3 00:14: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六一章 只要把敵方全幹掉,就不需要救隊友了

  樂期頤應答的乾脆,秦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明白了不少事情。

  汝陽侯,封地在九山州的汝陽郡,而大嬴神朝之中,爵位大小,其實並不是太重要,更重要的乃是封爵的方式,以地封侯,就是封爵方式之中,地位最頂尖的那一小撮。

  更重要的,以地封爵,必定是有實權在握,縱然只是個侯爵,地位也會遠比一些空有大公之名,卻沒什麼實權的公爵要強的多。

  現在在回頭想一想,當初汝陽侯親自來參加幽靈拍賣會,怕是都有盜門的影子在裡面。

  這位汝陽侯,跟盜門的關係,遠比自己想的還要親近的多。

  「秦師叔……」

  「你又不是黃泉魔宗之人,無需如此,我們各交各的。」

  「秦師叔有所不知,家父年輕時,曾被祖父送出歷練,曾在黃泉魔宗落了一個記名弟子的名分,得到過一段時日的指點,按照輩分,晚輩叫一聲師叔也是應當的,有所淵源之言,並非客套。」

  樂期頤姿態擺的很正,從站位再到身形姿態,都完全將自己擺在了晚輩的份上,根本沒管什麼實力或者年齡之類的東西,至少看上去,的確不是做樣子的。

  秦陽眉頭一挑,也不勉強了,看來盜門做事,的確是周全,這來歷,還真的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

  再加上上次,樂期頤來了之後,竟然能佔據一個陰泉名額,起碼這關係肯定是不止記名弟子了。

  之所以只是這個名分,十有八九是因為當年的汝陽侯,以後是要繼承汝陽侯之位,不方便拜入門派之下,只是一個記名弟子,倒是也無妨。

  畢竟,大嬴神朝之中的紈褲衙內,除了有些家底深厚的,是修習家學之外,大部分也都是會在別處求學,大嬴神朝境內的宗派,能一直存在下去,跟這件事也有很大關係。

  而這些拜入宗派的弟子,絕大多數其實也都是只有一個記名弟子的名分。

  衙內到宗派接受指導,修習法門,之後就算是在神朝得了什麼職務,這關係也是抹不去的。

  隨著時間推移,到了現在,隨便一個還存在的宗派,其實都跟神朝的權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只要門派不想著推翻大嬴神朝,不造反,神朝也沒法隨便針對這些門派,只能讓這些門派自治。

  就算是那些沒有職位在身的衙內,在神朝之外的門派修行拜師,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可能是天生擁有某些特殊體質,更適合修行某一派的法門,為了前途,自然要將其送到某一派裡。

  名義上沒問題就行,私底下究竟是什麼樣,大家都一樣,心照不宣就行了。

  「你這次來魔宗,是要幹什麼?」

  「家父曾在魔宗修行,承蒙崔老祖指點過,惦念老祖指點之恩,如今聽說了秦師叔之前受傷,也知道了魔宗的情況特殊,所以特地差晚輩前來,請秦師叔和崔老祖到南境小住一些時日……」

  「你去拜見過我師尊了?」

  「已經去過了,老祖說宗內現在的情況,他要留下坐鎮,不好遠行,只能婉拒了家父心意,但卻擔心秦師叔安危,所以已經應允,去不去,全看秦師叔的意思,而且,家父可以保證,在南境之地,定能保秦師叔周全,秦師叔可以在南境安心修行……」

  秦陽點了點頭,心裡了然。

  這說出來的話,委婉了很多。

  其實就是說,秦師叔你太弱雞了,已經被人針對過了,而魔宗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南蠻之地的情況也不好,崔老祖坐鎮魔宗,又太過在意你,有人想搞事的話,你太容易被人針對了。

  所以啊,趕緊來南境吧,在我們這,你是汝陽侯府的貴客,至少沒人敢這麼明著針對你,你來了也能在這好好修行,等到神功大成了,你愛去哪浪去哪浪……

  再者,這個名義,完全是私人的名義,也沒有半點插手魔宗之事,南蠻之事的意思。

  總不能因為汝陽侯惦念往日指點之恩,來關心一下長輩,就說人家不對吧。

  崔老祖不願意去,又擔心徒弟,讓徒弟去安全的地方,避避風頭,有什麼不對的。

  雖然秦陽沒覺得大嬴神朝的南境,會比南蠻之地安全……

  可去還是必須得去了,至少以現在這種方式去,反而是最好的。

  「行吧,既然是汝陽侯的好意,總不能隨意拒絕了,正好我自小體弱多病,身子骨差了些,之前又接連受傷,在南蠻之地這等毒瘴之氣濃郁的地方,著實難好了些,聽說南境十八州,皆是氣候溫和,四季如春,靈氣也極為溫馴柔和……」

  秦陽唉聲嘆氣,一臉憂鬱,摸了摸自己沒有肌肉稜角的手臂……

  「有勞師尊擔憂,經常熬湯煮藥,為我調補,我這身子骨還是不行啊,既然師尊已經應允,我這去了,養個十年八年的,說不定傷就自己好了,身子骨也能變強一些……」

  「秦師叔無須擔心,南境物產豐富,聽說秦師叔愛吃凶獸肉,屆時候府必定不會吝嗇,定然會讓秦師叔的身子骨變強一些……」樂期頤一臉鄭重,聽到秦陽應允了,連忙做出保證。

  「……」秦陽頗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樂期頤。

  這孩子,是真的實心眼,什麼都不懂,卻很有禮貌呢?還是懂了也裝不懂,隨著他的話往下說的?

  反正秦陽沒看出來什麼破綻……

  什麼體弱多病,身子骨虛,純粹是開玩笑的而已,他還真信了不成?

  就樂期頤的實力,別看他似乎也修行了體修之法,可在這麼近的距離,被秦陽這雙看似全是虛肉的手臂抓住,最後死的十有八九還是樂期頤……

  留了兩天時間做準備,秦陽就覺得,自己還是不能辜負了這位年輕人的好意……

  說起來也是啊,先是肉身受創不輕,又中了噬心蠱,氣血大損。

  雖說噬心蠱說是已經解開了,可曾經受到的傷害,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恢復的,再怎麼看,他都不應該是活蹦亂跳的。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還是決定,暫緩一段時間巫咸經的修行,這段時間,幾乎全部的精力,都用來修行肉身了。

  境界沒跨越到靈台之前,再修行巫咸經,萬一再拉大了差距,就不太好了。

  停了巫咸經的修行,繼續開始修行黃泉秘典,肉身的力量,被汲取之後,化作力量,從血海之中的陰泉噴出,再順流而上,不斷的灌入海眼裡。

  一連修行了兩天,秦陽的臉色才稍稍變白了點,看起來少了幾分血色,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氣血大損的表現。

  而這也符合他現在的人設……

  本來就體弱多病,又氣血大損,要是再咳兩聲,吐了血,走兩步就開始大喘氣,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我的肉身還是太強了,連續兩天,只修真元,不修肉身,瘋狂壓搾之下,氣血竟然只是稍稍衰減了些,還要再偽裝一下,才有氣血大損的外相……」

  嘆了口氣,秦陽從靜室裡走出來,實在沒轍了。

  萬萬沒想到,之前因為噬心蠱,補的太過了,非但沒有讓他有什麼太大虧損,反而算是活躍氣血了,噬心蠱沒了之後,氣血反而變得越來越強……

  出了院子,一艘二十丈長,通體圓潤的白玉舟,已經停在了那裡,樂期頤站在白玉舟之下,拱手行禮。

  「秦師叔,請。」

  秦陽轉身向著崔老祖行禮。

  「師尊,我……」

  「你且去吧,為師也知道,南蠻之地,困不住你,你想幹什麼就去,為師雖然老了,卻還沒到等死的時候,若是什麼時候不想在外面闖蕩了,就回來……」崔老祖知道秦陽想說什麼,攔住了秦陽要說的話,將一個佈滿了道紋的翡翠葫蘆,塞到秦陽手中。

  「為師別無長物,這裡面裝了不少為師熬的湯,你此前氣血虧損,沒事了就補補,若是沒了,就回來看看,實在無暇,托人捎個信回來也行,為師再給你準備。」

  崔老祖滿面慈祥,人情世故上,他的確不太行,可卻又不是傻子,這麼久了,該看出來的也早就看出來了。

  「弟子去了,師尊保重,若是有事,還請傳信來,弟子必定星夜趕回。」秦陽跪伏在地,叩別了崔老祖,登上了白玉舟。

  白玉舟浮空飛起,向著山門的方向而去。

  路過黃泉一脈所在之地的時候,秦陽遙望著一座山頭上的斷崖。

  趙榮輝站在崖邊,舉著一個酒葫蘆,對他示意。

  秦陽揮了揮手,大笑一聲,丟出去一個酒壺,拋到趙榮輝手中。

  「我這醉生夢死,是真的不多了,分你一半,你可要省著點喝,別哪天喝死了,我可不會去給你上香。」

  「一路順風,去了好好養身體,你也無需擔心崔老祖,有我在。」趙榮輝接住酒壺,輕輕一嗅,頓時哈哈大笑,對著秦陽一拱手。

  「好,師尊就有勞你照顧了,還有,你以後可是要當宗主的人,可別這麼剛硬了,等你真的當上宗主的時候,我來送你一份大禮。」

  「你還藏了什麼好酒不成?」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白玉舟駛離了黃泉魔宗,一路北上。

  路途遙遠,閒來無事,秦陽偶爾思忖,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東西……

  飛了一日之後,才灑然一笑,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可能這就是出門的時候,總擔心門沒有鎖的心理吧……

  逗著手背上的書蠹,給餵了些在黃泉魔宗拿到的典籍拓本,這些都是沒來得及看的,現在全部餵給書蠹,以後沒事了,也能將書蠹當作一個移動圖書館用……

  ……

  相隔十數萬里之外的地方,幽冥聖宗的鬼坑裡。

  亂石堆砌的黑色大地上,一隻沒了腦袋的鬼物,腳下生風了一般,飛速竄行。

  待它穿過一片亂石區的時候,就在它踏下腳步的瞬間,石頭縫裡,忽然有一個蛇頭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在無頭鬼的腳腕上咬了一口。

  無頭鬼再走三步之後,一頭栽倒在亂石裡。

  首尾皆是蛇頭的陰悖獸,悄悄的探出兩個腦袋,賊眉鼠眼的向著四周觀察了好半晌,才鑽到無頭鬼身下。

  片刻之後,無頭鬼消失的無影無蹤,亂石堆的下方,陰悖獸躺在那打了個飽嗝,兩個蛇頭一起抬起,望了一眼北面,總覺得跟牠主人之間的感應越來越弱,似乎越來越遠了……

  想了想之後,陰悖獸就閉上眼睛,呼呼大睡,反正這裡有吃有喝,而且還是認主的人讓牠在這裡待著的,那就待著唄,只需要小心點,就有吃不完的美味,有時候都不用動,食物都會自己跳到牠嘴裡……

  ……

  同樣,在飛了十幾天之後,感受到心裡有個什麼感應,莫名的開始跳動,直到不斷減弱之後,秦陽才終於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

  陰悖獸給忘到了幽冥聖宗的鬼坑裡了……

  可現在已經走了這麼遠了,再回去就太麻煩了,想了想,算了吧,就留在那吧,正好還有人幫忙養著。

  就是幽冥聖宗倒霉了點,希望他們以後可別再因此跟鬼坑裡的大鬼幹架了……

  闊別了南蠻之地的事情,航程遙遠,閒來無事。

  秦陽正躺在白玉舟之內,察看書蠹體內吃到的那些書籍,再順手整理察看一下書蠹以前吃過的書籍,這些東西,書蠹本身是無法理解的,可卻可以被修士察看。

  而書蠹最常見的用法,也是這樣,將其當作一個容量巨大無比的玉簡用。

  而且隨著書蠹變強,容量之類的東西,還會不斷攀升,最後說不定還能當作寶冊用。

  至於將書蠹置身於危險的地方,當作竊聽器用,純粹是暴殄天物,喪心病狂。

  反正秦陽是不準備這麼用。

  正在這時,房門被敲響,秦陽念頭一動,房門打開,樂期頤站在屋外。

  「秦師叔,再前行五百里,就進入到南境的範圍了,要出來看看麼?」

  「這麼快就要離開南蠻之地了麼?」秦陽來了精神,起身來到艙外。

  站在甲板上,遙望下方大地,煙瘴氤氳之氣,已經消散了大半,起伏綿延,嶙峋百象的群山,也已經不如南蠻之地那般。

  向北望去的時候,那裡的天空湛藍如洗,萬里無雲,大地青翠欲滴,可是一眼望去的時候,卻根本看不到山巒起伏,只有一望無際的平原,如同一張巨大無比的綠毯,鋪在地面上。

  還有一些晶瑩如同寶石,閃爍著光輝,點綴在大地之上,那些是大大小小的湖泊,而環繞著湖泊,還有一條條匹練蜿蜒,那些是河流。

  而這兩方世界,就像是被一條線隔開了一般,南面群山一路延伸到東西,看不到究竟有多遠,再向南則只看到煙瘴蒸騰,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其中。

  這條線以北,站在高空望去的時候,卻是無遮無擋,目力所及,甚至可以模糊的看到千里之外的一些東西。

  越過了這條從高空中可以看得十分明顯的線之後。

  秦陽立刻就察覺到不一樣的地方了。

  只是這麼點距離的差距,靈氣卻驟然變得柔和了不少,甚至還少了一些別的東西,一種說不上來的東西。

  「還是南境的靈氣,更加平和一些啊……」樂期頤吸了口氣,輕嘆一聲,而後對秦陽解釋道:「秦師叔未曾來過南境,可能感受不是那麼深……」

  「說說。」

  「越是向南,靈氣愈發爆裂,南蠻之地其實還好,南海也還罷了,我看過典籍記載,死海之中,靈氣暴亂到完全無法利用,這一點秦師叔想來是最瞭解的。」

  「嗯。」

  「我曾聽一位老先生說過,上古的時候,這天地之間,有元氣和靈氣之分,元氣最是中正平和,不偏不倚,無論是什麼,哪怕不是生靈,只是山石,也能被元氣所侵染,天長日久之後,可以生出靈性,這是此方天地孕育的力量,天地萬物皆有超脫的機會。」

  「這倒是未曾聽說過……」

  「上古覆滅之後,元氣消彌,取而代之的,則只有萬物生出的靈氣,可只有消耗,靈氣也在不斷消散,據說後來有人創出了聚靈陣,牽引日月星輝,化作靈氣,這才有了今日的昌盛,可惜靈氣,終歸比不上上古時代的元氣,靈氣中有萬物之意夾在其中,有的暴亂,有的溫馴而已……」

  秦陽還是頭次聽到這種區別……

  不由的想到了死海之中的情況,心裡暗忖,死海變成現在這個鳥樣,靈氣暴亂,修士基本無法利用,不會是因為當年黑影的手墜落到死海的原因吧?

  牽引星空之中的日月星輝,化作靈氣,本質上來說,黑影也算是類似的外來物吧。

  這貨怎麼看,都挺符合這個猜測的……

  要是真的,黑影可真是造了大孽了,弄的死海裡到處都是氣血強,體型龐大,味道也還不錯的海中凶獸。

  暗暗搖頭之後,秦陽看了一眼樂期頤,示意他繼續。

  「在神朝的疆土裡,靈氣之中的意,就會被祛除掉大半,只留下最純粹的靈氣,而且靈氣會更加濃郁,更加溫和,所以神朝之地,人才輩出,相比之下,的確比南蠻之地要強一些。

  秦師叔到了王府,那裡會更好一些,讓秦師叔來此,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希望秦師叔在南境,可以恢復的好一點。」

  「大嬴神朝麼……」秦陽點了點頭,望著遠方,心裡再次將對神朝的評價抬高了一個檔次。

  最早的時候,頭次聽說大荒還有什麼神朝,心裡其實是嗤之以鼻的。

  修仙的世界,朝廷不就是凡人的世界裡才有的麼。

  可後來想法變了,覺得神朝就是一個最大的門派而已。

  後來再遇到了一些奇特的東西,如同之前得到的迴避牌、肅靜牌,這些東西不像法寶,又不像秘寶,反而有一些神奇的力量。

  還有欽天寶鑒這種更加神奇的寶物,秦陽就知道,自己對於神朝的猜測,可能真的不太對。

  再到現在,更是親自感受到,所有修士修行的根基,靈氣都變得不一樣了之後,才徹底明白,現在的想法,也未必是對的。

  再次回歸到最初,既然這裡是個修仙的世界,那麼大嬴神朝既然能如此強大,必定能做到一點。

  那就是讓絕大部分人,都得到好處,有利於修仙成道,這才能讓大家都擁護神朝的存在,保證神朝能存在下去,能越來越強。

  窺一斑而知全豹,僅僅剛踏足神朝的疆土,秦陽就已經感覺到了。

  這是一個真正的龐然大物。

  如同前世作為一個普通人,將一個強大的國家,來當作一個整體來仰望時,那種難以言喻的龐大,難以言喻的震撼。

  踏足這裡,秦陽就感覺到自己只是個微不可見的浮游,連仰望這顆岑天巨樹全貌的資格都沒有。

  只是想想,就有一種喘不過氣的絕望浮上心頭。

  「秦師叔?你沒事吧?」樂期頤面帶擔憂,讓秦陽回過了神。

  「我沒事……」秦陽喘了口氣,面色略有些發白。

  「秦師叔,你是不是傷勢又發作了,不如去休息一會吧。」

  「好,我休息一會就好。」

  「秦師叔儘管休息吧,南境與南蠻之地不同,這裡甚是平穩,沒有那麼多爭鬥,神朝法度森嚴,縱然是修士,也不敢隨便犯法,而我們乘坐的這艘白玉舟,有家父的印記在,更不會有不開眼的來得罪的……」

  樂期頤這話說的十分自信,只是話音剛落下。

  秦陽就指了指遠方。

  「你說大嬴神朝甚至平穩?」

  隨著白玉舟急速前行,可以清楚的看到,遠處天邊,黑雲滾滾,雷霆在黑雲之中翻騰,不時的化作獸相,在雲中不斷穿梭。

  還有一道青光,在黑雲之下,不斷的閃耀,每一次閃耀,青光就會撕碎一頭雷霆所化的猛獸,讓那漫天雷光,如同暴雨一些傾瀉到大地之上。

  隨著白玉舟越來越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

  雷光所過之處,青山化作焦土,河流被截斷蒸乾,大地也如同海面一般,波浪起伏,那原本沒什麼起伏的大地,不多時就變得有深淵溝壑,有巨石化作山巒……

  樂期頤眉頭緊蹙,沉聲一喝。

  「掛旗,衝過去。」

  操控白玉舟的,是下面的人,此刻聽到自家小侯爺的吩咐,連忙在白玉舟的船頭,掛上了一面黑底赤字的旗幟,上有一個大大的「樂」字。

  這是汝陽侯府的府旗。

  只要有人看到,自然會明白,白玉舟乃是汝陽侯府的人。

  白玉舟從高空之中,直接向著戰場衝去。

  「你認識其中一方麼?」秦陽出聲發問。

  「這會還太遠,看不出來,是不是有認識的。」樂期頤回了一句之後,琢磨了一下,這才明白了秦陽想說什麼。

  「秦師叔誤會了,並非是有一方我認識,要去幫忙,而是哪怕此地距離邊界很近,可也算是南境之地,我既然掛上了汝陽侯府的府旗,我又是汝陽侯府的世子,就沒道理在這裡避讓任何在此交手的人。

  主要也是因為他們無人亮出身份,再者,繞行的話,起碼要多繞上千里的路,若我讓了,就是墮了侯府的威風,傳出去就是笑話。」

  「……」秦陽無語,他還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原因。

  沒看出來,樂期頤也是個紈褲子弟……

  不過秦陽總覺得,是因為之前他剛說完神朝很是平穩,治安很好,轉眼就被打臉了,現在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正好對方又沒有亮出身份什麼的,樂期頤這是準備強行硬闖,非要把這個逼裝了。

  看了一眼戰場的方向,感受那裡的波動,動手的人,頂多也就是靈台境界,既然要裝逼,就讓他去吧,反正這種場面,應該沒什麼問題。

  搬了椅子,坐在甲板上,看著戰場越來越近。

  這時候,已經可以看清楚不少東西。

  那一道青光,似乎是一位劍修,他速度太快,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一道青色的劍光,不斷的騰挪轉移。

  高空之中的黑雲裡,至少有十數個修士,他們之間,似是連成了陣勢,氣勢猶如一人。

  其中一位,五大三粗,身高至少十丈的漢子,手握兩桿重錘,猛擊身前的一面大鼓。

  鼓聲響起,如同雷鳴,隨著雷鳴陣陣,黑雲之中,雷霆不斷滋生,被其他修士,掌控著化作雷霆猛獸,直撲那位劍修。

  從場面看的話,那位劍修已經岌岌可危了,他的消耗不斷加劇,施展那等騰挪之法,想來也必定耗費心力。

  而那些黑衣人,借助法寶,借助天時,消耗很小,看起來他們似乎只是為了困住劍修,要硬生生的磨死那位劍修。

  戰術倒是不錯,以這位劍修施展的速度,若是掙脫桎梏,這些人怕是根本追不上的。

  秦陽坐在甲板上評頭論足。

  心裡感嘆,那些黑衣人,看打扮就不像是野路子,這麼張狂,十有八九是有神朝的職位在身的人。

  就這,樂期頤還說南境治安好,好什麼好啊。

  跟南蠻之地一個鳥樣,有區別那也只是流氓變成了朝廷的人,變成了權貴。

  而在南蠻之地,就是大門派,欺負下面的小門派和散修。

  白玉舟的速度很快,不偏不倚的,短短半炷香之後,就直直的衝入了這片黑雲籠罩的地帶。

  黑雲之上,其中一個黑衣修士,停下了手中動作,來到其中一人身邊。

  「大人,那艘白玉舟衝進來了,掛上了汝陽侯府的府旗,怎麼辦?」

  「攔下他!」

  「可是,屬下方才看了,汝陽侯世子,就站在船頭,而我們又未亮明身份……」

  「無需多言,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青蓮劍派的人逃出去,若此人逃了,我們的下場,絕對比殺了汝陽侯世子還要慘,只要他靠近青蓮劍派的餘孽,就立刻攔住他,別傷他性命即可。」

  白玉舟穿行在黑雲之下,行駛了半柱香之後,黑雲之中,雷霆如同無數的雷蛇,不斷的翻滾,可是卻根本沒有一道雷霆,落在白玉舟之上。

  「秦師叔,我沒說錯吧,不用管他們,他們愛幹什麼幹什麼,既然沒有亮明身份,那我們掛了汝陽侯府的府旗,就沒人敢得罪我們。」

  樂期頤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大有這個逼終於裝成功的感覺……

  秦陽笑了笑,隨意一拱手,此刻反倒是覺得樂期頤這傢伙,還挺可愛的,起碼他還算是個懂禮貌的紈褲子弟……

  「是我孤陋寡聞了,看來,汝陽侯府,在南境,的確是威勢……」

  可惜,秦陽的話還沒說完呢,眼前卻忽然一陣刺目的亮光浮現。

  一道數丈粗的雷霆,直接劈到了白玉舟之上。

  一層光罩,在白玉舟外層浮現,將白玉舟包裹在其中,這一道粗大的雷霆,分化成一根根不斷閃耀的枝椏一般,將整艘白玉舟包裹在內,刺目的光輝,照亮了樂期頤那張滿是驚愕的臉……

  雷光轉瞬即逝,樂期頤滿臉鐵青,暴喝一聲,就衝出了白玉舟,直奔黑雲而去。

  「欺人太甚!」

  樂期頤尚在半空,就見黑雲之中,又有雷霆匯聚,一條十數丈粗的雷光,如同鞭子一般,從黑雲之中甩出,正中樂期頤。

  雷光交錯之中,樂期頤咬牙切齒,無論如何,都不能更進一步了。

  那一道道雷光,雖然傷不了他什麼,可是卻也拖住他了。

  白玉舟之中,護衛和侍候的下人,都走了出來,望著半空中的情況。

  有護衛要出去幫忙的時候,秦陽伸手將其攔住。

  「不用擔心,他沒事,吃點虧也是好事,再說,你這也是體修,去了也幫不了什麼忙。」

  護衛也知道這點雷光,是傷不到樂期頤的,也就聽了秦陽的話,站在那裡沒有動手。

  「哎,看看,這就是下場啊,好好的一個人才,為什麼非要煉體呢,現在別人傷不了他,卻也能這麼硬拖著他,憋屈不……」

  秦陽坐在椅子上看熱鬧不嫌事大,非要點評幾句。

  看了一會,覺得無趣之後,秦陽才轉頭問了護衛一句。

  「這些人你們認識不?他們膽子不小啊,都看到了府旗,竟然還敢動手?」

  一聽這小瞧了汝陽侯府的話,護衛立刻不幹了,望著天空中的黑雲,冷哼一聲。

  「哼,行黑雲,控雷霆,再加上如此猖狂,不將汝陽侯府放在眼裡,除了九指神侯府的私衛黑雷衛之外,整個南境,不會有別的人了。」

  「嗯?九指神侯的人?」本來已經沒什麼興趣看的秦陽,忽然來了精神。

  抬頭看了一會之後,秦陽才壓低了聲音問了護衛一句。

  「話說,這黑雷衛人數多少?」

  「據說不過十隊,這裡只是一個小隊而已……」

  「只是一個不重要的小隊啊?」

  「也不能這麼說,據說黑雷衛選拔極為苛刻,要求甚高,正因為如此,近千年時間,黑雷衛也不過勉強保持八百人而已。」

  「這樣啊,九指神侯和汝陽侯的關係怎麼樣?」秦陽心頭一動,多嘴問了一句。

  「這個……」護衛猶豫了一下,也壓低了聲音道:「本來這種事,我們當護衛的是不該說的,不過大人要是在南境待一段時間,應該就知道了,九指神侯跟我們侯爺的關係,那不是一般的差,要不然,這次黑雷衛豈敢對世子動手……」

  秦陽面露恍然之色。

  說實話,之前想起第一次見樂期頤的時候,說是宗主親自安排樂期頤,佔據了一個陰泉名額。

  後來知道了九指神侯和黃泉宗主之間的聯繫,秦陽還以為樂期頤是九指神侯那邊安排的……

  這次再見到樂期頤,也還以為汝陽侯跟九指神侯的關係莫逆,或者是九指神侯在極力拉攏汝陽侯……

  此刻才忽然恍然大悟,自己站在上帝視角,想岔了……

  九指神侯跟黃泉宗主的關係,可是機密之中的機密,明面上,他們誰都不認識誰。

  以汝陽侯的地位,還有與黃泉魔宗的淵源,用個人情也好,做個交易也好,想要讓樂期頤佔據個名額,實在是太簡單了。

  同樣的,汝陽侯與黃泉魔宗的關係好了,反而不會有人去將黃泉魔宗和九指神侯聯繫到一起。

  「關係不好就行……」秦陽喃喃自語了一句,緩緩的站起身,拍了拍護衛的肩膀。

  「你好好在這裡看著白玉舟,期頤怎麼說也是我師侄,他被人這麼羞辱,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雖然我有傷在身,又氣血大損,可還是能出手幫點忙,將期頤救下來……」

  「大人,還是屬下去吧,您這身體……」護衛頗有些擔憂。

  「放心吧。」秦陽丟下一句話,化作一道神光,直衝天際,沒入到黑雲之中。

  秦陽沒入黑雲,感受到周圍隱約浮現的雷電力量,沉聲一喝,施展三陽開泰之法,調動積攢了許久,卻基本沒用過的真元,手捏印訣,施展引雷秘法。

  黑雲之中,驟然亮起一輪烈日一般,浩瀚如海的真元波動,如同炸開一般,驟然在黑雲之中出現。

  這一道紅光穿梭在黑雲之中,烈陽之氣與雷霆的剛猛之氣,相互融合到一起,化作一道道赤色的雷光,跟隨在秦陽身後。

  體內真元,如同流水一般傾瀉而出,此等消耗,遠超一般神海修士應該有的力量。

  秦陽化作雷光,以身為引,化雷霆為赤陽雷霆,以龐大的真元,施展引雷秘法,強行奪走雷光的掌控。

  只是兩三個呼吸,黑雲之中的黑雷衛,就察覺到明顯的變化了。

  黑雲之中滋生的天雷,明顯是越來越多,可他們竟然有些難以掌控了,能受他們引導的雷霆,以一種極為可怕的速度,飛速減少。

  十數個黑雷衛,匯聚到一起,以法寶手印,想要奪走雷霆的掌控,擂鼓之人,敲擊的速度更快,讓黑雲之中衍生的雷霆越來越多。

  然而,那些被昊陽之氣侵染,化作的赤陽雷霆,根本不是他們能掌控的。

  秦陽一人的消耗,比他們十數人加起來還要多,可偏偏秦陽根本不在乎。

  反而覺得進來很久都沒消耗,海眼裡積攢的力量,著實有點太多了,感覺有點危險,有點失去掌控的感覺了。

  此刻,秦陽完全是不計消耗,以一種拼消耗,蠻不講理的姿態,穿梭在黑雲之中,強行轉化所有的天雷。

  以一種滾雪球的姿態,奪走雷霆的掌控。

  不過短短十幾個呼吸,那些黑雷衛終於慌了,失去控制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擂鼓的修士,停止了擂鼓,避免那些新滋生的雷霆,立刻就被捲走。

  漫天黑雲之中,只見一條赤色的雷光,匯聚成一條綿延二三十里,散發著赤紅光芒的雷河,在黑雲之中,肆無忌憚的翻滾。

  到了這時候,滾雪球越滾越大,又過了兩個呼吸,赤色雷河已經化作了四十多里長……

  雷河一個翻滾,逆沖而上,直接將所有的黑雷衛都囊括在其中。

  刺目的光輝之中,一個個人影,化為飛灰消散,唯有那個十丈高的擂鼓巨漢,怒目嘶吼,竟然沒有被雷河吞噬。

  秦陽眼皮一挑,這貨才是這些人裡最強的一個,不過,可惜也是個煉體的倒霉孩子……

  念頭一動,大日神光匯聚到雷河之中,一次沖刷,就衝破了臨界點,直接化去了他的不壞之體,雷河奔湧而過,這巨漢也隨之化為飛灰,消散的乾乾淨淨……

  等所有的黑雷衛都消散之後,黑雲也開始慢慢消散,秦陽念頭一動,赤色雷河,也開始分崩離析,慢慢的消散在半空中。

  秦陽化作神光,落到了白玉舟之上。

  那個護衛目瞪口呆的看著秦陽。

  「大人……您……您不是說只是去救世子回來麼?」

  「是啊,我把那些膽大妄為之徒都幹掉,不就是救了期頤麼?有問題麼?」秦陽也有些奇怪,這護衛怎麼會問這麼蠢的問題。

  果然啊,煉體就是沒前途,連智商都會暴跌……

  幸好自己懸崖勒馬,堅定不移的走法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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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3 00:15: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六二章 接手外侯的情報網,絕對是無意的

  肆無忌憚的消耗真元了一把,秦陽心裡舒坦了不少。

  只是還活著的人,看他的目光有些變了而已……

  尤其是旁邊的護衛,連秦陽的話都不敢反駁了,簡直都快嚇尿了。

  此前恭敬,其實也只是因為秦陽乃是汝陽侯邀請來的客人,按照身份,可以叫汝陽侯一聲師兄,而且連世子,都是恭敬的稱師叔,這自然不是那種面子上的身份了,當護衛的自然要恭敬。

  可此刻恭敬,著實是被嚇壞了,剛才那赤雷匯聚成河,沖刷而過,所過之處,所有一切,盡數化為齏粉……

  這種場面,實在是不應該是一個神海修士能造成的。

  尤其是現在,秦陽跟之前一樣,癱坐在椅子上,如同一條翻了白肚皮的鹹魚,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他的面色略帶一絲不正常的紅潤,底子裡透著蒼白,血色匱乏,身形看起來有些發虛,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這是氣血大損,體質虛浮的表現……

  「咳……」

  一聲輕咳,更是透著讓人為之心酸的無力感,連咳嗽都似快沒力氣了……

  一旁的護衛,臉上還有一絲餘悸和驚駭沒有消散,這次是徹底驚住了。

  以往都覺得神朝內的那些宗派,實力才會更強一些,神朝之外,尤其是南蠻之地,不過是一群化外之民,只曉得蠻力,基本都沒什麼前途……

  縱然是大門派的人,跟神朝之中那些門派的差距還是有的,更被說跟那些權貴之家相比了。

  可現在,才終於明白,為何汝陽侯年輕的時候,曾經在黃泉魔宗進修,現在也依然惦念著當年的情分。

  這黃泉魔宗,不簡單啊……

  看看這位有傷在身,狀態只留了兩三分的秦師叔,實力竟然就如此恐怖,更別說其行事作風,與神朝之人,大相逕庭,完全是一副魔道做派……

  正常情況下救人,難道不應該是上去將世子帶回來就行了麼?

  幾人在一旁瑟瑟發抖,這些常年在規矩之下行事的人,終於切身體驗了一次,神朝之外的人,行事作風,是如何的肆無忌憚,連想法都跟他們完全不一樣。

  一道神光落到甲板上,樂期頤面色變幻不定,又是震驚,又是不解。

  再看到秦陽還是那副模樣之後,樂期頤略帶擔憂的問了句。

  「秦師叔,你沒事吧?」

  「哎,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秦陽癱在椅子上,略帶一絲憂色:「我都好幾年沒跟人交手過了,看你被人如此欺辱,一時沒忍住,一不小心下手也沒了輕重,將這些賊子全部幹掉了,連個活口都沒留下,想問問身份都沒轍了,這不會給我那位侯爺師兄帶來什麼麻煩吧?」

  「啊?他們……」樂期頤微微一怔,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點了點頭:「有勞秦師叔受累了,秦師叔有傷在身,還是回去歇著吧,想來,這裡的事情平定了,也該有人來了。」

  「嗯。」秦陽點了點頭,心裡門清的很,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

  之前那些黑雷衛,肆無忌憚,為了困住那位劍修,不讓他跑了,凝聚千里雲氣,隨著雲氣一起,隨風飄蕩,一路敲鑼打鼓,打雷閃電的飄過來。

  若他們是在荒野之中還罷了,可方才已經遠遠的看到,他們沿途之地,似乎還有一些地方有人群聚居……

  既然大嬴神朝,自有法度,這維護治安的人,肯定是有的,肆意妄為的屠戮,就算是在其他地方,都是禁忌,神朝之地,必定更加嚴苛。

  他們一路飄來,一直沒人出現,十有八九是人家早就認出了黑雷衛,而且這裡靠近邊境,也沒什麼城池,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敢得罪九指神侯而已。

  可現在塵埃落定,洗地的人,總要來了吧。

  秦陽回到了白玉舟內,不管外面的事情,剩下的事,用不著他出面了,汝陽侯府不可能連這點事都搞不定……

  而另一邊,那道青色劍光,在半空中化出身形,化作一個年輕人模樣。

  年輕人一襲青衫,手握一柄長劍,看著白玉舟,猶豫了一下,將手中長劍,化作一道青光吞下,而後飛到白玉舟前,揖手長拜。

  「青蓮劍派李長歌,見過樂小侯爺,多謝小侯爺,還有那位前輩出手相助。」

  「此事與你無關,這次是那些賊人,意圖刺殺本世子,本世子的護衛,出手將其擊殺而已。」樂期頤搖了搖頭,抬頭看了一眼遠方,那裡有數道神光,正在向著這邊飛來。

  「此地無事了,你快走吧,以後小心一些。」

  「在下告辭。」李長歌也看了一眼飛來的神光,猶豫了一下,拱手告辭,化作一道青色的劍光,向著北面飛走。

  飛舟繼續向著西北面前進,不一會,就見那幾道追來的神光,攔在白玉舟之前。

  「下官臣左州……」

  「你是何人,與我等何干,沒看到汝陽侯府的府旗麼?攔著汝陽侯世子的座駕,意欲為何?」這次都不用樂期頤出面了,站在船頭的護衛,不等對方說完,就喝止了對方的話。

  「呃……」

  來的幾人,明顯是官差,而且是下面的差役,這種人出力不討好,幹累活還要背黑鍋。

  看到汝陽侯府的府旗之時,他們就知道麻煩大了,可是按照規矩,還是得來問一句。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此前見到賊人行兇,世子外出歸來,本不欲插手,可誰想這些賊人,藏頭露尾,不但不自報身份,反而意圖刺殺世子,此刻已經將其盡數就地正法,侯爺平日裡教導世子,不可張揚,本就沒打算問責臣左州州牧,你等竟然還敢先來問話?」

  「這個……」來的差役,聽到這話,立刻一個頭兩個大。

  沒自報身份,偏偏這些黑雷衛還敢襲擊汝陽侯世子,硬要說那些誰都能認得出來的黑雷衛是賊人,也沒什麼毛病。

  更重要的,汝陽侯世子,在臣左州遇到刺殺,要是真定性成這樣,他們就麻煩大了。

  「哼,此事回去之後,定然會原封不動的稟報侯爺,侯爺最是疼愛世子,屆時自會親自來找臣左州州牧討個說法!」

  護衛在丟下一句話,一揮手,白玉舟繼續前行,那些差役,只能乖乖站在一旁,看著白玉舟飛走。

  好半晌之後,其中一個差役才嘆了口氣。

  「你說這些黑雷衛,是不是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怎麼就敢在不自報家門的情況下,襲擊汝陽侯世子呢,現在可如何是好……」

  「這事,現在已經不是我們能管得了,讓上面的大人們去頭疼吧。」另一個差役卻沒這麼糾結,反而鬆了口氣。

  「說的也是……」

  ……

  白玉舟之內,樂期頤與秦陽相對而坐。

  樂期頤一邊給秦陽斟了茶,一邊問詢。

  「秦師叔,你的傷勢如何了?」

  「我好著呢,只是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而已。」

  秦陽實話實說,可樂期頤卻根本不信。

  「哎,秦師叔你也別讓我寬心了,此次還勞秦師叔親自出手,期頤實在是過意不去,秦師叔也不用擔心,這只是小事而已,那些人雖說是九指神侯麾下的黑雷衛,可這次他們也只能吃個啞巴虧,只能坐實了那些只是賊人而已。」

  秦陽才不擔心,這次的事,根本不會有人關注誰出手,樂期頤這個汝陽侯世子,才是關鍵所在。

  作為一個曾經被迫看了上千集宮鬥劇的人,秦陽心裡清楚的很,他現在就是個連正臉和名字都不會有的龍套。

  後面的事也跟他沒什麼關係。

  汝陽侯和九指神侯的關係既然非常差,這次的事後,汝陽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也也不會死抓著不放,因為沒太大作用。

  而九指神侯也自然只會說那些人他完全不認識,反正又沒有自報家門,看起來像黑雷衛,指不定是賊人假扮,招搖撞騙的。

  最後也就是打個口水仗而已。

  秦陽現在想知道的,反而是別的事情。

  「九指神侯,平日裡就這般跋扈麼?」

  「九指神侯,其實是以臣田州之名封赦,真正的爵位名臣田侯,只不過曾有一次,在離都給大帝拜壽之時,大帝戲言既有九指,又乃軍中神侯,如此才有了九指神侯之名,他軍功卓越,又深受器重,在南境十八州,九指神侯的手下,自然也都是囂張跋扈。

  家父坐鎮九山州,在南境之西,情況其實還算平穩,而九指神侯坐鎮臣田州,在南境之東,此地不但要防備著南蠻之地的情況,還要關注著黑林海內的情況,還要防備東部海岸線,情況不是很好,可也因為如此,九指神侯的勢力就比較大一些……」

  「噢,難怪了……」秦陽點了點頭,想到之前那個被追殺的人:「那追殺人也都是經常有了?那些宗門能容他?」

  「這些宗派之人,跟九指神侯的關係也並不是很好,他白手起家,靠軍功,一路殺伐至今,比之那些根深蒂固的權貴,自然少了底蘊,他在南境這些年,南境的宗派,大體上都對他感官不好,九指神侯也總會揪住小辮子不撒手……」

  說起這個,樂期頤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好了。

  「九指神侯行事霸道,這些年南境不想臣服,被其覆滅的門派可不算少了,可大都是些小門派而已,誰想到,這次倒霉的是青蓮劍派,青蓮劍派可不算是小門派,在臣右州頗有勢力,而且臣右州毗鄰東海,他們跟東海的一些門派也有聯繫……

  我去南蠻之地之前,就聽說了青蓮劍派被九指神侯揪住了小辮子,一陣窮追猛打,誰想到現在竟然到了公然追殺的地步,也不知道那青蓮劍派如何了……」

  秦陽若有所思,算是弄明白了不少這裡的遊戲規則……

  九指神侯算是暴發戶,地位高,實力強,勢力也大,可是沉澱的底蘊不夠,做人行事嘛,又有些霸道,那些宗派什麼的,自然沒幾個願意跟他一起愉快的玩耍。

  九指神侯一看,也沒心情跟這些宗派玩前戲了,直接霸王硬上弓,從的留下,不從的直接弄死。

  原來是從身嬌體弱的小門派開始,現在膨脹了,不滿足了,覺得是時候搞搞身強力壯的大門派了……

  而如同汝陽侯這般根深蒂固,世襲罔替的權貴,跟宗派之間的關係,那就是世世代代才沉澱下下來的,很多關係,根本捋不清楚,隨便倆人,說不定追溯個幾代之後,就能扯上關係了。

  人家這就是明媒正娶,三媒六聘,你情我願,時代姻親,建立的關係……

  如此,跟只懂得霸王硬上弓,沒半點情調的九指神侯,自然是兩路人了。

  互相看不順眼,也是正常……

  有這個背景,再回頭看汝陽侯和九指神侯的關係,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了,也不用去想,他們之間因為什麼才關係差的。

  「我們這是到哪了?」談到一半,秦陽忽然發問。

  「我們剛離開臣左州的範圍,現在在黔俞州,臣左州和臣右州,分離臣田州兩側,也算是九指神侯勢力最強的地方,我們離開了那裡,其實就不用再這麼急著趕路了,距離九山州,還要再橫跨兩州之地才能到,秦師叔你休息吧,應該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到……」

  「既然不用著急了,我們也不用如此趕路了,否則外人看到了,還以為你怕九指神侯報復,我們就在黔俞州休息休息,一直在趕路,飄在空中,腳不塌實地,還真有些不習慣了……」

  「好的,就聽秦師叔的。」樂期頤從善如流,那句「怕了九指神侯」算是直接戳中敏感點了,當即想也不想就應下了。

  「說起來,也是我疏忽了,秦師叔從未來過南境,想來遊玩遊玩,多走走見見,才是最好的,正好侯府在黔俞州也有產業,秦師叔在這裡歇歇腳,我們慢慢的回去,一路遊山玩水,倒是也更好。」

  樂期頤應下了之後,立刻就去著手安排。

  秦陽來到甲板上,看著白玉舟飛兩旁側鍵而過的白雲,綿軟稀疏,如同霧氣一般,下方看起來,也依然像是一片平整的綠毯鋪在大地上,地勢平坦之極。

  這種地勢環境,最適合人族生息。

  再看這片看似荒野的地方,森林植被,動輒綿延數千里地,其內物產,必然豐富之極。

  沿河地帶,百里之地,就有數十個人族聚居的村落,每個數百里,也都會有一個或大或小的城池。

  這種景象,的確是在南蠻之地見不到的。

  再飛行了半日之後,就見綠毯的中心,驟然多出來一座縱橫數十里的城池,相隔尚遠,就已經能察覺到那裡的氣息匯聚。

  目中真元一閃,再次望去,就見城池中生靈的氣息,匯聚成一種龐大無比氣場,衝霄而起,聚靈法陣的威能,牽引日月星輝,化作七彩的氤氳之氣,不斷垂落到城中。

  城中心的地方,靈氣已經匯聚成虹光,自天際之上,飛流直下三千丈,墜入城中心,再向著四周逸散。

  「人道昌盛啊……」秦陽感嘆出聲。

  「秦師叔,前方就是黔俞州的州府俞城,黔俞州的權貴匯聚之地,自是人道昌盛,邪祟之物,根本不敢靠近這裡,侯府在這裡只有一處小別院,寒酸了些,還望秦師叔見諒……」

  「無妨,我沒那麼講究。」

  白玉舟飛臨俞城,卻沒有如同其他座駕一般,落在城門處,而是有護衛去交涉了一下,直接飛入城中,直奔城北而去。

  這裡說是小別院,卻也縱橫里許之地,在俞城中絕對算得上是豪奢了。

  落入別院之中,秦陽被安排了廂房,其他的事情,就由樂期頤去管了。

  秦陽打發走了來伺候的下人,一個人坐在桌前,回憶著腦海之中的記憶。

  當初還在海上的時候,曾經摸過一個定天司的外侯,那個傢伙似乎還有點背景,手裡也掌握著不少力量。

  而秦陽就摸到了他手下探子的花名冊,從身型樣貌,再到身份,接頭方式,一應俱全。

  而大嬴神朝定天司的運作方式,這種探子,大部分都是外侯自己培養的,也只有外侯自己能掌握。

  秦陽現在就等於完全接手了這支力量。

  只不過這些探子,都是在南境,以前自己沒來,不好接手,也沒有太大作用。

  現在既然來了,自然要將這股力量抓在手裡。

  盜門有自己的情報網,可什麼都用盜門的情報網,也不太好,哪怕自己都是以熟客的身份去買的情報。

  秦陽一向是注重各種有用無用的消息,更注重情報,此刻說在這裡停一停,也是因為這支探子隊伍的核心,就在黔俞州。

  這裡是的汝陽侯和九指神侯勢力交界的地方,無論是誰,對黔俞州的掌控都不深,探子隊伍的上層,待在黔俞州,自然是再合適不過。

  在府城休息了兩天之後,樂期頤還在不斷的被府城的權貴拜訪,而秦陽則自己悄悄的離開了別院。

  正式接手,第一次,自然要親自露面,見見其中幾個探子的頭目。

  消息在來的那天就傳了出去,兩天的時間,若是對方還活著,自然會趕到,若沒來,不是死了,就是無用了。

  來到一處勾欄,秦陽大步進入其中,有人前來招呼,秦陽隨手拋出一顆四品靈石,一言不發,自顧自的在二樓找了一處雅間坐了下來,靜靜的聽著下面戲台上的戲子作唱。

  一曲結束之後。

  才見一個中年人模樣的傢伙,來到秦陽這裡,略有些不確定的打量了秦陽一眼。

  「這位小哥,在下可否坐這裡?」

  秦陽抬了抬眼皮,看了對方一眼,再在勾欄的會場裡掃了一圈,淡淡地道:「我已經進來聽了一曲,你們來了三個人,竟然只有你一個找到我這裡,著實讓我有些失望。」

  「大人見諒,實在是……」

  「不用說那麼多廢話,以前的那位已經隕落,現在由我接手。」

  「啊,大人……」中年人似乎一驚……

  「你們若是連這條消息都無法確定,留著你們也沒什麼用了,既然你能找到我,說明你肯定早知道了,我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樣,以後不用在我這玩這種小心眼,我很不喜歡。」

  「大人見諒,小人……」中年人面色一白,連忙跪伏在地。

  「起來吧,我這也不興這一套,我只要你們把事辦好,該有的賞賜,絕對不會少,事辦不好,再會阿諛奉承,也是廢物。」

  「是……」中年人站起身,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了,變得略帶謙遜,不卑不亢,一副正常的下屬姿態站在那。

  秦陽面無表情的看著,心裡暗道,不虧是探子頭目啊,這演技絕對是老戲骨級別的,第一次見到新上官,還會這麼先試探一下。

  所以從一開始,秦陽就知道,自己太年輕,境界也不高,經驗也不夠豐富,就不能跟這些老油條扯那麼多,上來就直入正題最好。

  本來就覺得這些人只要能辦事就行,其他的不重要,做出來的,自然也就是這樣。

  這一下,在手下人眼裡,新來的上官,就是個幹實事的人,不喜歡阿諛奉承拍馬屁,下面的人也會知道以後的活應該怎麼幹了。

  過了不過十幾個呼吸,就有另外兩個人也來了。

  一個看起來挺猥瑣的,瘦了吧唧的,留這個八字鬍,瞇縫著眼睛,境界看起來也不過靈台而已。

  另外一個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青樓的姑娘,人老珠黃之後轉職了老鴇。

  再加上最開始來的那個中年男人,看起來也就是個普通的修士,在城中做點小生意,懂得一些修士四藝之類的技術。

  後來的倆,進來之後,打眼一看中年男人的姿態和氣質,就跟人精一樣,兩人的姿態和氣質都隨之立刻變了。

  猥瑣的八字鬍,腰板挺直了些,下巴微收,瞇縫眼也隨之睜開,怎麼看都是個正兒八經幹實事的人。

  而那位老鴇阿姨,身上濃的嗆鼻的風塵氣,眨眼間就收斂的乾乾淨淨,臉上掛著的習慣性賠笑,也隨之換成了恭敬的樣子。

  三人到期,這才依次站在一起,揖手行禮,躬身拜下。

  「屬下金三。」

  「屬下陳皮。」

  「屬下徐嬌。」

  「見過大人。」

  秦陽左右看了看三人,心頭感嘆。

  都是人才啊……

  說心裡話,若是在這個雅間之外,若是不是早知道他們的身份,自己怕是根本不可能在人來人往的勾欄裡,確認他們三個都是探子頭目。

  這次算是徹底確認了,當年那位定天司的外侯,不僅僅是有背景,而且這手裡的錢也是一點都不缺。

  能養得起這麼大一支探子隊伍,花費可一點都不小。

  不過,還好,自己現在也是有錢人,錢多的燒得慌,靈石都快放發霉了,也沒花出去,反而越來越多了……

  這個探子隊伍,再擴大個幾倍,也能輕鬆養得起。

  「我不想說太多廢話,現在你們由我接手,只不過這幾年過去了,你們現在是什麼情況,我也不太清楚,起碼你們也要讓我知道,你們值得我接手。」

  「大人放心,我等一直靜候消息,雖說之前已經猜測上一位大人已經隕落,可也未曾有過懈怠。」說話的是八字鬍瞇瞇眼,他叫陳皮,秦陽對他印象也很深刻,尤其是那股猥瑣的氣質,任誰都看不出來是假的……

  這演技的確是有點強了……

  「南境積累的消息,都準備好了吧?」

  「大人,已經準備好。」老鴇徐嬌面色肅穆,走上前拿出一本金冊。

  秦陽接手之後,掌中一絲微光一閃而逝,瞬間將金冊煉化,其內的內容,沒有多看,只是隨手收了起來。

  「好,以後有什麼消息,整理造冊,我會不定期來取,現在,你們去查一下,青蓮劍派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陽伸手一番,手中多出來一個儲物戒指,將其丟給陳皮。

  「裡面的東西,你們拿去分了,給下面的人,也不應吝嗇,人手不夠了,繼續想法設法的招攬,只要事情辦得好,不會虧待你們。」

  「多謝大人。」陳皮大喜過望,連忙雙手捧著戒指。

  「你修行已經到了瓶頸,些許桎梏,只需要多加積累就行,其內的資源不少,你自己看著選些你合用的。」秦陽指點了一句,又掃了一眼徐嬌。

  將老祖熬製的濃湯,取出一點點,化為一顆水丹,丟給徐嬌。

  「你肉身曾有虧損,服下之後,好生煉化。」

  「多謝大人。」徐嬌接過水丹,只是稍稍一感受,頓時一震,連忙拜謝。

  「至於你,自己從陳皮那拿些東西吧,該怎麼分,你們自己商量,之前的事情,第一次,我不計較了,可你好自為之。」秦陽冷眼看了三人一眼。

  「我只要你們將事情辦好就行,我不需要廢物。」

  丟下一句話,秦陽邁步離去。

  第一次見面,施恩是必然的,施威也不宜太過,只是警告一下就行,讓他們知道,大錯小錯,也不會有犯第二次的機會就行了。

  畢竟,還是要讓他們辦事的,若自己去培養這麼一條情報網,那不知道要花費多久的時間了。

  秦陽離開之後,三人都還在雅間裡沒有離去。

  陳皮拿著戒指,稍稍一打量,瞳孔頓時一縮。

  「這位大人,感覺沒什麼特別的,可是這出手,實在是大方啊……」

  「金三,你方才如何惡了大人?」徐嬌小心翼翼的收了水丹,斜了中年人一眼。

  「也是我看大人似乎年歲不大……」金三苦笑一聲,將剛才試探的舉動說了一遍。

  「呵,金老三,平日裡你看起來最精明,怎麼今日這般傻?」陳皮瞇著眼睛,嘿嘿冷笑:「這位大人看起來年輕,看起來實力境界都不高,可是你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知道這不是大人想讓我們看出來的?」

  聞言,徐嬌和金三齊齊一震。

  「嘿,我等皆是靈台境界,徐嬌更是靈台巔峰,你說大人的實力若是不高,如何能一眼就看穿我等缺陷,甚至能一眼看穿我等狀態,還出言指點?是不是這幾年安逸,無事做,你們就變傻了不少?」

  「所以,大人明顯是只看結果,不管過程的人,他要把事辦好,那咱們就把事辦好就行,以這位大人的行事風格,不會虧待我們的。」

  三人進入了探子模式,開始了尋找蛛絲馬跡,瘋狂腦補的階段……

  然而,他們可不知道,秦陽修行的功法,就只有最初之時的一門「訣」,而且不限量,修行了兩門經,三門典。

  之前還有個修仙界的科學家每日指點,前幾年接觸的,接受指點的,也都是大佬級別的人物。

  再加上秦陽本身也愛看書,博聞強識,如此積累下來,到了今日,早已經到了高屋建瓴的階段,別看境界不比這三人高,可是眼界、學識、眼光,在修行這方面,絕對遠超這三人。

  「大人既然已經安排了事情,這第一件事,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給做的漂漂亮亮,若第一次就讓大人失望,怕是以後就真的沒機會了……」金三略沉著臉,算是下了狠心了。

  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陳皮和徐嬌,都有各自的指點和賞賜,唯獨他沒有,顯然是因為他已經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

  閒了幾年,好不容來了個比原來的還要靠譜的多的大人,他怎麼都不能放過了。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和境界,其實才是最尷尬的時候。

  加入宗門,是不太可能的,小宗門加入了也沒前途,大宗門不要他們這種人。

  自己修行吧,沒資源沒人指點,想要混口官飯吃,那更是難上加難。

  混跡在江湖之上,不上不下,甚至還比不上那些大門派的弟子,而且又沒了前進的盼頭,簡直是生不如死。

  當探子的人裡,能遇到這麼一個大方,又只看辦事能力的大人,也算是運氣了。

  閒了幾年,現在早已經是不怕要求高了,就怕沒盼頭。

  秦陽發了行動資金,這沉寂了幾年的情報網,終於再次開始運作了起來。

  少的人,重新招人補上,差遣辦的事情,立刻開始辦。

  半個月之後,樂期頤送來請帖。

  「秦師叔,這是黔俞州州牧送來的請柬,聽說了秦師叔來南境修養,特意請師叔赴宴。」

  「嗯?」

  「其實只是看秦師叔多日不曾出門,此時正好是年節,想要帶秦師叔出去轉轉……」

  「好吧,出去轉轉可以,至於宴會……」

  「這州牧既不是家父這邊的人,也不是九指神侯那邊的人,秦師叔去不去都無所謂的……」

  這邊跟著樂期頤,在俞城之中轉悠,見識一下這裡跟南蠻之地不一樣的地方。

  而另一邊,拔下一根頭髮,化出一尊最強的化身,施展胎化易形之法,易容改面,去上次去過的那座勾欄,接收一下消息。

  化身抵達之後,不過聽了半場戲,徐嬌就先到了。

  「多謝大人賜丹,屬下感激不盡。」見面徐嬌就先道謝。

  這次見她,氣色果然比上次好了很多,她這種不是體修的肉身虧損,想要彌補起來,其實很簡單,一顆水丹就足夠了。

  可惜,這種東西,也不是她能隨意搞到的,其內用的乃是凶獸獸王的血肉精華,再加上崔老祖神乎其技的手段,才能製成。

  而大嬴神朝的範圍內,僅僅獸王級別的凶獸,在野外,基本上都很難見到了……

  「無需廢話,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請大人過目。」徐嬌遞上一枚玉簡。

  秦陽將玉簡讀取之後,點了點頭。

  「不錯,繼續。」

  之前接手了情報網,也只是順手給他們找個事幹。

  而他剛才來到南境,最關注的,自然是九指神侯了。

  讓他們查一下青蓮劍派的事,自然而然的會牽扯到九指神侯……

  這不,查出來的消息裡,就有一條很重要的消息。

  九指神侯身受重傷,據說還中了什麼詛咒,最近都一直在府中閉門不出,已經很多天沒有見過人了,就算是處理公務,都是在府中。

  南境藥王谷的醫者,已經去過了。

  甚至定天司都來人追查了。

  秦陽看到這條消息,心頭暗笑。

  之前看九指神侯的手下還這麼張狂,還以為他沒什麼事呢,沒想到仡樓大佬,還真的沒吹牛。

  九指神侯有巨大破綻,中了仡樓大佬的獻祭之火,點燃了神魂,若是無外力幫助,熄滅了獻祭之火,九指神侯的神魂,就會徹底被獻祭掉,化作火焰的光輝,徹底消散。

  就算有外力幫助,他想要恢復往日的狀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神魂受損,是最難恢復的傷勢,往往會帶來很多連帶的麻煩。

  而九指神侯修成過三身寶術,這東西在南蠻之地是禁忌,在神朝也更是禁忌,他肯定也不敢隨便暴露。

  但凡是能看出來的人,九指神侯都不敢去找的。

  所以了,他現在怕是難受著呢……

  但秦陽呢,舒服了,之前差點被這貨陰死,這筆賬還沒算清楚呢。

  就是不知道,現在他來了南境,九指神侯會不會繼續對他這個小蝦米下手。

  可準備呢,卻還是做的。

  閒著也是閒著,找機會坑坑人吧。

  除了確認了這個消息之外,剩下的,才是有關青蓮劍派的事情。

  這青蓮劍派,創派時間已經挺久遠了,曾經也是響噹噹的大派,當年出過一位絕世劍修,風華絕代,一曲青蓮劍歌,堪稱劍修絕響。

  曾經於東海之濱,舞劍一曲,引得靈氣化作無數青蓮,如雨飄飛,縱橫萬里之地,時至今日,東海之中,還流傳著當年那位青蓮劍仙的美名。

  可惜啊,當年留下的青蓮劍歌,後人再也無人修成,門派呢,就沒落了。

  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麼沒落,也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就崩潰了吧。

  沒錯,青蓮劍派被九指神侯滅了。

  連理由都是那種三歲孩子都不會信的扯淡理由。

  現在青蓮劍派,死的死,逃的逃,門中重要的人物,基本都死完了,剩下的弟子們,大都逃亡東海了。

  唯獨還剩下一個真傳弟子李長歌,也因為汝陽侯世子橫插一腳,逃了……

  當然,這條消息,是徐嬌給的情報裡的說法,秦陽表示很認可。

  而那位僥倖逃掉的李長歌,就是當代青蓮劍歌的傳人,只是還未練成而已。

  現在呢,這位李長歌,去聯絡了不少門派。

  這些門派呢,卻也因為九指神侯忽然開始不喜歡那些嬌弱無抵抗力的小門派了,警惕之心大作。

  再加上汝陽侯府都插了一手,這些已經心生警惕,再加上本就看九指神侯不順眼的門派呢,有了榜樣,自然也是有意無意的,開始幫著李長歌,反正人就是被抓不住,死不掉了。

  看情報說,這個李長歌,要離開南境,北上前往離都,狠狠的告九指神侯一狀。

  只是,秦陽心中暗暗搖頭,告狀有用的話,九指神侯就不會這麼猖狂了。

  「繼續查,既然這個李長歌會去告狀,肯定是知道告狀肯定有用,查查後面還有什麼情況……」

  「是……」徐嬌說完之後,面上略有猶豫……

  「想說什麼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大人,有一條消息,未能確認真假,所以未曾上報,有關這件事的……」

  「說。」

  「九指神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了青蓮劍派,似是要奪什麼東西,可是他並未找到,而現在李長歌,前往離都,依仗的似乎就是這個東西,亦或者是某個消息,只是這條消息,屬下未能確認是否屬實。

  屬下猜測,若是屬實,變成現在這樣子,也是因為九指神侯不知為何,忽然重傷,神侯府下面的人,都有些慌了,再加上汝陽侯府插手,這才讓那位李長歌,順利離開了南境……」

  「繼續查吧,這次做的不錯。」秦陽點了點頭,也沒說破。

  徐嬌離開之後,秦陽摸著下巴,臉上的表情,頗有些奇怪。

  他倒是知道九指神侯為什麼重傷,也知道汝陽侯府插手是什麼情況……

  這麼說起來的話……

  豈不是還沒動手坑他呢,就無意之間,先給使絆子坑了他一次?

  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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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3 00:15: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六三章 遠期的目標,可愛的紈褲

  思來想去,覺得這事實在是巧了點,可不是自己有意針對。

  畢竟,自己來南境,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跟九指神侯作對,而是為了回盜門轉轉。

  認認門什麼的都是次要的,主要還是因為修行上的問題。

  神海、靈台、神門,三個大境界的修行,主修的法門是葬海秘典的第二卷,葬了氣海,化出海眼,轟碎了自己的藍管上限才是最主要原因。

  後面加上的巫咸經只是有需要而已,黃泉秘典更是錦上添花才修行的。

  別看現在境界還只是神海,其實也只是為了積累底蘊,不急著晉升境界而已,實力卻還是在不斷提升的。

  真想晉級的話,現在就可以直接攀升到靈台境界。

  所以,現在就要開始琢磨神門之後需要主修什麼法門,未雨綢繆了。

  當初還未晉升神海的時候,情況就很尷尬,底蘊早已經深厚到了難以壓制的地步了,卻還是沒找到葬海秘典,退而求其次,又不太願意。

  後來能順利修成葬海秘典,也是有運氣成分在裡面。

  當時葬海道君屍身崩碎,只剩下一隻腳了,根本沒摸出來葬海秘典,還是在他留下的蒲團裡找到了傳承。

  下一次,自己未必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更別提現在還未確定,神門之後需要主修什麼法門。

  之前閱遍典籍記載,找到了能找到的所有記錄,察看各門各派的經典特點,刨除了跟自身修行的經典有所衝突的,或者是長處重合的,剩下的那些,也都是各有優劣。

  目前從介紹上來看,最合心意的法門,老實說是大嬴神朝以北,大燕神朝地盤的北斗星宗。

  據說在很久之前,他們與南蠻之地的南斗星宗,同出一門,分立兩脈。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

  北斗星宗的鎮派典籍,北斗七殺經,號稱星斗殺陣,修至大成之後,星輝繞身,一念之間,便可化周天星斗為己用,堪稱人形地圖炮。

  若是再加上修成了葬海秘典,法力浩如煙海,遠超同階修士,那就是開了掛的法爺,法爺之中的法爺。

  一些典籍上的介紹,也就只有這些,具體的就沒有了,缺點什麼的,也都沒有。

  這讓秦陽冷靜了不少,這種全是優點,這麼厲害的法門,怎麼也沒見北斗星宗上天呢。

  甚至也沒聽說過北斗星宗出過什麼威壓一世的人物。

  人家葬海秘典的傳人裡,起碼還出過一個封號道君呢。

  也正因為心裡不確定,再加上上次衛老頭專門說過,他知道有一種法門,適合秦陽在神門之後修行,可衛老頭也只說法門在大嬴神朝的範圍,遮遮掩掩的也不說明白到底是哪家的法門,非要讓他回去了面談。

  秦陽估計,十有八九是因為衛老頭看他這個下一任傳道人,在外面都浪出十八般姿態,爽的不要不要的,早就不想回去的,這才找了個藉口忽悠他回去。

  心裡這麼想,可為了前途,為了認認山門,回去一趟已是勢在必行。

  回歸當下,想這麼多其實也沒什麼太大作用,定個遠期目標就行。

  分身離開了勾欄,拐過一個拐角之後,確認了沒有人注意到之後,就在一個不起眼,街口卻人來人往的地方,分身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墜落的一根頭髮,也隨之化為灰燼,隨風飄散……

  另一邊,正在逛街的秦陽,腳步微微一頓,眼神一閃,就恢復了正常,分身經歷的記憶,如同他親自經歷一般,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想了什麼,其實都一樣。

  「秦師叔?」樂期頤見秦陽忽然停下,疑惑的問了一句。

  「哦,沒事,只是看到街上竟然有這麼多販賣的吃食,恍惚了一下而已,此地繁華,與南蠻之地大不相同,只是感嘆一下師尊無暇來此……」

  「崔老祖的技藝無雙,我聽家父說過許多次了,換做別人,怕是也會惦念了。」樂期頤不由一笑,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店面。

  「秦師叔,你若是想要在這裡找個有崔老祖手藝的人,怕是難了,不過,好酒嘛,這裡還是有的,這家店已經開了上千年時間,他們的五花釀,口味及其獨特,一般人可不敢嘗……」

  「怎麼獨特了?」

  「他們是用五種毒花釀造的酒,可酒卻不止一種,一般修士,也就只敢喝喝最次的五花釀,更好就不敢了……」

  「走吧,去嘗嘗。」秦陽樂呵呵一笑,隨口應了一句。

  他這會跟著樂期頤一起出來逛逛,可不只是靜極思動,也有他們在這裡逛,而另一邊,情報網那邊卻也有分身去接收消息。

  至少從面上,就將他和情報網的大頭目區分開來。

  不然的話,他來到俞城,情報網就被人接手了,不說被人發現,可起碼,他也會在被懷疑的名單上。

  要說那三個頭目,暗地裡,不會自己悄悄的查一下新來的大人是什麼身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現在,起碼在有心人圈定懷疑範圍的時候,就會將他刨除在外。

  俞城乃是黔俞州的府城,乃是黔俞州各方面的中心地帶,僅僅城池縱橫的距離,就近百里,每日進進出出,沒有百萬人次,也有八十萬。

  這麼龐大的數量,想要找到一個人,必然是用先圈定一個大範圍,在不斷的縮小這個範圍,直到最後只剩下幾個重點懷疑對象的時候,再重點追查。

  而現在,他秦陽乃是樂期頤的師叔,身受重傷,氣血大損,再加上本身境界不高,來南境,也只是來修養的。

  本身嫌疑就不大,再加上跟情報網的大頭目同時在不同的地方出現過,從第一步,他就會被排除在懷疑對象之外了。

  因為在這種大範圍排除的步驟時,根本不可能有那種細緻的追查。

  秦陽現在心裡平靜的很,想要掌握一個情報網,除了給人家奔頭之外,實力不足以無視一切的時候,自然要夠神秘一點。

  幾人這邊到了酒樓之下,門頭上掛著的牌匾,也是簡單明瞭的三個字:五花釀。

  從門外望去的時候,裡面人不多,一樓稀稀落落的幾張桌子,看起來生意不是很好。

  邁入大門,立刻感覺到其中有一股清冽香甜的酒氣,往人的鼻子裡鑽。

  秦陽嗅了嗅鼻子,這才明白,這裡也是有門檻的,若是弱一點,怕是剛進入大門,就會醉倒在門口了,丟盡顏面。

  進門上樓,二樓人數更少,只有兩桌人,而且沒有雅間,沒有隔斷,環境看起來一點都不好。

  「樂期頤,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不是聽說你去那些盡是蠻子的煙瘴之地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受不了回來了?」

  樂期頤與秦陽帶著人剛上來,立刻聽到有人打招呼。

  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上,有一位頭戴玉冠,一身書生裝扮的年輕人,面帶微笑,也不起身,就這麼上下打量著眾人。

  樂期頤面色一沉,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只是伸手虛引,引著秦陽去另外一側的桌子。

  這年輕人自討了個沒趣,卻也不動怒,當看到樂期頤落後秦陽半步之後,這才再次開口。

  「樂期頤,這位眼生的很啊,南境但凡是有點名氣的世子,我都見過,這位不會是離都來的世子吧,你也不介紹介紹,實在是太不懂禮貌了。」

  年輕人話音落下,立刻站起身,一拱手道。

  「在下卞蘇仁,家父臣田侯,不知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這下,樂期頤想不理會他都不行了,不等秦陽說話,邁上前一步,沉著臉看著卞蘇仁。

  「這位是家父的師弟,秦陽秦師叔,卞蘇仁,今日我不想跟你計較,你莫要自討沒趣。」

  「哦……」卞蘇仁面露恍然之色,露出笑容,端起酒杯:「我聽說過,這位就是那個南邊來的蠻子……噢,不好意思,我說話直,勿怪,這位就是南蠻之地來的俊傑啊,原本我還以為年紀不小了,沒想到,這位秦……老弟,竟然如此年輕,遠來是客,希望秦老弟在南境好生修養,我敬你一杯,先乾為敬了。」

  卞蘇仁一口飲乾杯中之酒,旁邊已經有人斟好了酒,端到了秦陽面前。

  樂期頤想要伸手,卻被卞蘇仁攔住。

  「樂期頤,你真是沒大沒小的,我給你師叔敬酒,你怎麼敢伸手拿?」

  秦陽眼睛微微瞇了瞇,心頭沒什麼怒氣,反而有種新奇的感覺……

  多久了……

  多久都沒人敢叫他一聲秦老弟了,竟然敢當自己的大哥,他的自信心是有多膨脹啊。

  這貨想在口頭上佔一點樂期頤的便宜,平白高了他一輩,可是這貨怎麼就敢這般隨便的得罪人啊。

  看來啊,這治安好了,大體環境穩定,也未必全是好處。

  至少之前,秦陽還從未見過這般明明實力不高,卻敢隨便得罪人,還能好好活著的人。

  臣田侯,那不就是九指神侯麼,而眼前這貨,都沒自我介紹是世子,絕對是那種沒希望繼承爵位的兒子。

  秦陽手臂一動,樂期頤就連忙抓住秦陽的手臂,而一旁的護衛,臉都嚇白了,渾身緊繃著,準備隨時出手攔住秦陽……

  「秦師叔,城中不准交戰,這人是九指神侯的次子,雖說不是世子,可也深受寵愛,您別管,這事我來處理,您千萬別動手!您若是出手了,就被人抓住把柄了!」

  樂期頤悄悄的給秦陽傳音,生恐秦陽又跟以前一樣,根本不廢話,上來就讓人身形俱滅,連渣都不剩下。

  秦陽回頭看了一眼樂期頤,一頭的問號……

  我什麼時候準備動手幹掉這個卞蘇仁了?

  好不容易遇到個紈褲子弟,多新鮮啊,弄死人家多不好的,我還想感受一下大嬴神朝的紈褲,陪他玩玩呢……

  「期頤啊,你攔著我看什麼,我就是跟這位挺有禮貌的小弟喝個酒而已,反正來這裡不就是為了嘗嘗五花釀麼,你放心,我雖然有傷在身,又氣血大損,可喝點酒卻也是沒事的……」

  秦陽給了樂期頤一個安心的眼神。

  樂期頤猶猶豫豫的,實在是不放心,總覺得這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脾氣不好的秦師叔,會將眼前的卞蘇仁當場弄死。

  秦陽面帶一絲笑容,一口喝乾了杯中之酒,喝完之後,這才眉頭一皺。

  「清冽甘甜,倒是不錯,可惜我喝慣了烈酒,這等沒什麼勁的酒,實在是不喜。」

  「想要烈點的,那簡單啊,這些只是適合神海修士的五花釀而已,在諸多五花釀之中,位列四品……」卞蘇仁哈哈一笑,對著遠處侍候的小二一揮手:「去,拿一壇六品的五花釀。」

  樂期頤想說什麼,卻被秦陽攔住。

  「期頤,有人請我喝酒,你可不能阻攔,說實在的,在南蠻之地,我還真沒喝過這種酒,雖然沒什麼勁頭,卻也別有風味。」

  「不敢攪了師叔雅興。」樂期頤點了點頭,站在秦陽身後。

  不一會,一個人頭大小的酒罈被搬來,開封之後,酒氣噴湧而出,周遭幾人,只是嗅了嗅酒氣,臉上立刻多了一絲紅潤,如同喝醉了一般。

  「這烈酒,用酒盅實在不合適,不如我們用酒碗吧。」卞蘇仁話音落下,也不管秦陽怎麼說,就自顧自的換上了酒碗。

  酒液傾倒而出,泛著淡金的琥珀色,一層金色的霧氣,盤旋成一條金色的小蛇,在酒碗之上不斷的旋轉著。

  「請。」秦陽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感受著體內溢出的酒氣,還有酒中蘊含的複雜毒素,心裡莫名的有些失望了。

  還以為這酒的毒性會有多強呢,原來不過是以數種毒素混雜,化作酒液酒氣,若是能消化的屌,就是大補之物,消化不掉,就會變成劇毒。

  可惜啊,跟真正的毒物相比,還是差了不少……

  別看毒性強,可是連讓他催動移花接木的神通,化解毒素的資格都沒,不動用絲毫真元,都能將其強行消化掉。

  這也難怪,眼前這個頂多是半隻腳踏入神門的貨色,也敢一次飲一碗……

  卞蘇仁飲完一碗酒之後,看秦陽面不改色,依然是那種面上略欠血色的樣子,甚至都沒感覺到真元波動……

  不由的也有些驚疑不定,他飲下六品的五花釀,都要調動真元來將其消化掉,沒想到眼前這個傢伙,竟然沒什麼反應。

  「倒是比方才的稍稍烈了些,可終歸還是感覺差了點,堂堂臣田侯之子,請人喝酒,就不捨得拿出來點好酒麼?」

  秦陽放下酒碗,略帶一絲失望,盯著卞蘇仁喃喃自語。

  卞蘇仁面色一變,終於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了,此刻才恍然大悟,眼前之人,可是從遍地毒物,毒瘴之氣瀰漫的南蠻之地而來的,這五花釀,對於南境的人,算是需要膽子才敢飲用的凶險之物,可是對於南蠻之地的人,就未必了……

  可是再看秦陽的氣息,秦陽散發在外的氣韻,怎麼看都還沒樂期頤強呢。

  這是在詐他呢!

  賭他不敢喝七品的五花釀。

  「哦,更好的應該不便宜吧,若是你囊中羞澀,我請你好了。」秦陽哦了一聲,轉頭看向小二:「七品的五花釀,有麼?」

  「沒有。」小二似是早就見多了這種不自量力的人,很平靜的回答:「客人的酒力,怕是不足以飲此酒。」

  「嗯,你去拿吧,堂堂臣田侯之子,總不至於喝醉了就賴你們酒錢,他若是囊中羞澀,我替他出了就是。」

  「客人……」

  「我說,可以有!」秦陽丟出一個木盒給店小二:「這是酒錢。」

  店小二拿著木盒,只是打開一條縫隙,瞳孔驟然一縮,而後點了點頭:「好吧,客人若是不勝酒力,與本店無關。」

  不一會,店小二就端來一個小酒壺。

  酒壺傾斜,其內金色的酒液,化作一條細線,落入小酒盅之中。

  酒氣很淡,可是就是這麼淡的酒氣,卻讓卞蘇仁身後的人,面色通紅,如同燒熟的大蝦一般,面帶驚恐的不斷後退。

  而樂期頤臉上的紅暈浮現,身子都晃了起來,被護衛拉著後退了一段距離。

  坐在酒桌上的,只剩下卞蘇仁和秦陽。

  秦陽面色如常,沒什麼變化,而卞蘇仁已經像是喝醉上臉了一般,眼神都變得有些迷離,正在極力控制著保持清醒。

  「卞公子,多謝你的酒,來,乾杯吧。」

  秦陽端起酒盅,一飲而盡,眼睛微瞇著,像似在回味美酒一般。

  幾個呼吸之後,秦陽放下酒杯,看到卞蘇仁竟然端著酒盅,還沒有飲下,不由的詫異。

  「這是南境的習俗麼?請人喝酒的,自己不喝麼?還是……這是臣田侯府的傳統?」

  卞蘇仁面色一變,今天這酒,他要是不喝,明天就會傳出來,臣田侯府的卞蘇仁,是軟蛋,再過些天,說不定就會傳的更加難聽。

  事關他和侯府的顏面,旁人先不說,若是被他父親,或者是世子知道,他必定會下場淒慘。

  再者,他還不信,眼前這人,還有樂期頤,真的敢看著他死在這裡!

  卞蘇仁一咬牙,端著酒盅,一飲而盡。

  酒液下肚之後,卞蘇仁的面色,驟然變的通紅,眼神渙散,失去了焦距,體表的真元波動,都變得紊亂……

  如同毒發了一般。

  「看來,這位卞公子的酒量果真不行啊,才一杯就醉了。」

  秦陽自己端著酒壺,又倒了一杯,環顧四周,酒氣盤旋之地,竟然一個人都沒了。

  連跟著卞蘇仁一起來的人,都不敢靠近,只能看著卞蘇仁趴在桌子上,不時的抽搐一下。

  秦陽又飲了一杯,閉著眼睛,回味酒中滋味,金色的酒氣,環繞著數丈之地盤旋,變得更加濃郁。

  而眼前的卞蘇仁,身子的抽搐,越來越弱,氣息也越來越弱……

  秦陽冷眼旁觀,又倒了一杯,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看著對方的生機被酒毒吞噬,看著對方的皮肉,似乎都在開始縮水,不為所動。

  「秦師叔……」樂期頤忍不住喊了一聲,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他總算是明白了,他竟然失了智,信了秦師叔說的話,說什麼只是喝杯酒……

  這哪裡是喝酒啊,擺明了就是要把人往死裡整啊。

  看眼卞蘇仁已經快毒發身亡,生機都開始減弱了,那些跟著來的人,徹底慌了,想要進來將卞蘇仁帶走。

  可是無論是他們的身體,還是力量,只要接觸到盤旋的酒氣,立刻就如同喝醉了一般,一頭栽倒在地上。

  而秦陽,還是坐在桌前,神色平靜的飲下了第三杯。

  這時,才見酒氣盤旋之地外面,有一位耷拉著眼皮的老者,一步跨出,出現在那裡,老者體表有一層神光浮動,邁著步子,跨入酒氣盤旋之地,拎著卞蘇仁的後頸,將其拎起來,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盤旋的金色酒氣,慢慢散去,樂期頤這才敢走上前,苦著臉一拱手。

  「秦師叔……」

  「開心點,苦著臉幹什麼,是他卞蘇仁自己要喝酒,又非要請我喝,也是他自己喝的最後一杯,我可沒逼他,他自己不勝酒力,怪的了誰。」秦陽面帶微笑,寬慰了樂期頤兩句。

  初來此地的那兩天,他的確不太明白這裡的遊戲規則,可待了這些天,可不只是閒著的。

  他發現了這邊人最大的一個缺點。

  要臉。

  很多時候,發生衝突,僅僅是因為顏面的問題。

  越是權貴,越是如此。

  而且任何事,都是明面上是一回事,真相又是一回事,絕大多數時候,明面上才更加重要。

  所以了,九指神侯這種做事頗有些不要臉的人,成功還是有道理的。

  再放到自己身上……

  哈哈哈,要臉這種東西,早就沒了。

  在那等相比神朝,頗有些混亂的地方,要臉的人,活不長的。

  只是沒想到啊,這個紈褲子弟,竟然真的會傻到這種地步,為了顏面,竟然真的敢喝。

  可惜啊,沒看到這個可愛的紈褲徹底毒發身亡,頂多就是傷到點根基,衰弱一段時日。

  那個老者,應該就是九指神侯給安排的護衛,不是必死的時候,這種人是不會出現的。

  至於以後,秦陽可不擔心,這件事充其量,就是跟人鬥氣裝逼,他自己沒裝好,差點死了,怪的了誰?

  就像是在外打架,打贏了,後續的事,肯定就有覺得長臉的長輩給處理了。

  打輸了?

  打輸了還有臉回來叫屈?老子不打死你個龜兒子,丟老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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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四章 黎族的大佬套路深,還沒動手他就快完蛋了

  一場鬧劇就這麼結束了,樂期頤苦著臉在桌前坐下,盯著秦陽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來,秦陽為什麼連喝三杯,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七品的五花釀,算起來,也得道宮強者才能當作美酒品嚐,而且還未必是所有的道宮強者都有福消受。

  秦陽掃了一眼樂期頤,心說,一時沒忍住,這可不符合自己的人設啊……

  「別看我了,我身子骨虛弱,歷來是有什麼就吃什麼,愛吃肉愛喝酒,這酒雖然烈了點,可也沒這麼容易將我喝醉了,我氣血大損,這裡面的力量,也就是稍稍能補一下而已,於虧損而言,九牛一毛……」

  說完這句話,秦陽臉上因為喝酒而浮現出的一絲血色,也慢慢的消退了,又變成那副孱弱不堪,甚至還有些虛胖的模樣……

  當然,這個是因為酒液裡力量都被消化乾淨的原因……

  可是樂期頤看來,雖然覺得拿不太對勁,秦師叔著實有些深藏不露,可看到秦陽的起色變化,心裡還是對秦陽這個不怎麼靠譜的理由信了幾分……

  起碼聽起來,似乎還真是這樣的,五花釀雖說有些毒酒的成分,可若是能消化,便是大補之物。

  說不定秦師叔修行的法門獨特,越虛越能消化的掉大補之物,畢竟,之前可是天天見這位秦師叔,喝崔老祖準備的濃湯,那可比這些五花釀要補的多了,也沒見秦師叔虛不受補。

  樂期頤不信也沒轍,只能信了。

  可是跟著他的貼身護衛,卻是板著臉,眼神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杯,一副「我要是信一個字,我就跟你姓」的表情。

  三番兩次之後,算是徹底明白了,這位秦師叔啊,行事風格,果決狠辣,不虧是魔道門派出身,而且記仇的厲害,說動手殺人,就絕對不會等到下次。

  喝個酒,都差點把人坑死,也是沒誰了……

  幾人還在這沒走,二層卻已經沒有別人了,早就因為方才的變故,腳底抹油跑了,生恐惹禍上身。

  一切都安靜下來之後,才見方才那個小二,一臉恭敬的走來,三步之外,揖手欠身。

  「這位大人,我家掌櫃的有請。」

  「五花釀的掌櫃?」樂期頤一怔,不由的失笑:「早就聽說過,五花釀開了這麼多年,掌櫃的從來不出來主動攬客的,怎麼今日……唔,是怕惹禍上身麼?你莫要怕,但凡是臣田侯府要點臉,就絕對不會為難你們。」

  「小侯爺說笑了,五花釀能在這裡開了這麼多年,從不惹事,可也從來沒怕過事,今日是掌櫃聽說了這位大人,乃是難得的酒中知己,這才特地相邀,請這位大人入內品些好酒。」

  「有好酒,怎麼可能不去。」秦陽哈哈一笑,按下了樂期頤:「期頤,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跟著店小二,進了後堂,越過一條長廊,到了一處雅致的小屋之後,就見屋內,一位打扮頗有些黎族風格的女子,手捧著一個木盒,俯身拜下。

  「未知少主駕臨,玄黎寒香有失遠迎,還望少主贖罪,此等寶物,還請少主收回。」

  秦陽收回了木盒,打開一看,噬心蠱的屍體,縮成一團,放在木盒中心。

  「你起來吧,無需如此多禮,我不是什麼少主,只是意外得到些傳承,跟黑黎、白黎、玄黎的幾位前輩,有些淵源而已,本來我嘗了酒,就覺得裡面的東西頗有些熟悉,有一樣只有玄黎才會有,沒想到這店,真是最封閉的玄黎開的。」

  女子一怔,神情執拗,起而復拜。

  「少主說笑了,親養噬心蠱,又斷了噬心蠱生機,看其死相,四觸皆收,除了少主,別無他人,除此之外,少主還與黑黎、白黎皆有聯繫,少主無須擔心,寒香並非一般族人,不會洩露少主身份,侍奉少主,也是奴婢天職。」

  「寒香姑娘,我姓秦名陽,字有德,壓根不是黎族人,也不是你的什麼少主,噬心蠱是我意外中了,禾孝婆婆讓聖樹助我解開了而已……」秦陽嘆了口氣,本來就是來打個招呼而已,沒想到這位姑娘,怎麼這麼倔呢。

  他在黎族那麼久,可從來沒聽說過,黎族九支,有什麼少主……

  「少主請恕寒香冒犯,請少主拿出二黎信物。」

  「話說,你怎麼這麼倔呢,我都說了不是,你還不信?」秦陽頭大不已。

  女人怎麼就這麼麻煩呢,侍奉個鬼啊,別看這個叫寒香的姑娘,長的還不錯,氣質打扮也都有些異族風采,可是這性格,著實是太執拗了點。

  早知道就不來了,為了順利的坑一下人,招惹了個姑娘,圖什麼啊。

  這人要不要這麼會腦補……

  「我什麼信物都沒,你想錯了,我就只有這個噬心蠱的屍體,留著也只是為了當紀念品的。」

  「少主,從您進入這裡,奴婢的鬼僕,就自動退避三舍,您身上必定有信物的,少主放心,奴婢今日有幸見到少主,必定日夜侍奉左右。」寒香目光堅定,一臉的篤定。

  「你這人怎麼……」秦陽砸吧了下嘴,拿出個令牌,擺在地上:「你說這個?本來我是要還回去的,仡樓前輩說著東西沒什麼用,讓我留著作紀念,什麼時候回南蠻之地了,行事方便點而已。」

  「少主,奴婢以為您還有三生鬼柳在身,沒想到您……竟然還有黑黎的鬼神令?」寒香一臉震驚……

  秦陽嘴巴一抽,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你說這個?」秦陽又拿出三生鬼柳的枝條:「這個啊,是白黎的綠叔叔……唔,是那位前輩,想要忽悠我回答個問題,送我的……」

  「竟然不只是三生鬼柳的枝條,竟然是鬼鞭?」

  「這是假的,是仡樓前輩,仗著跟白黎的前輩關係好,做出來的冒牌貨,其實它就只是一根三生鬼柳的枝條而已,白黎的前輩為人大方,見人就送柳枝,這就是很平常的一根而已。」

  「少主,您果然是少主,三黎信印,奴婢之前接到消息,還以為是婆婆……是奴婢不好,竟然未能相信,第一時間去侍奉少主。」寒香跪伏在地,一臉悲痛自責的樣子……

  秦陽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完了,又忘了一點,白黎的信印,的確是假的,可是仡樓大佬當時還吹噓過,這假貨,除了白黎的那位前輩之外,無人能看出來是山寨的贗品……

  再想到當時離開的時候,那幾位前輩說的話……

  「秦陽啊,噬心蠱你留著吧,有此物在身,尋常蠱蟲,根本不敢近你的身……」

  禾孝老婆婆這麼說,秦陽想到自己遭了這麼多罪,只是個蟲子屍體而已,留著當紀念品吧。

  「秦陽啊,令牌你留著吧,當個紀念也行,你修成了巫咸經,怎麼說也算是半個黎族人,正式的身份呢,太麻煩了,你留著令牌,以後有空回來看看,進出也方便些……」

  這是仡樓大佬的說法,秦陽覺得這令牌其實沒什麼用,說是能調動黑黎鬼神,可若是沒仡樓大佬點頭,這東西就是個擺設。

  想想也是,有這個東西,進出黎族的時候,的確方便的很,根本不會被那裡的防護迷惑。

  還有白黎的綠叔叔,脾氣最好,知道了白黎印信是假的,也只是樂呵呵的笑了笑……

  此刻回想起來,才終於明白,都是套路啊。

  難怪這個寒香,只是看到個噬心蠱屍體,見面就喊少主……

  早就被那幾位前輩套路了。

  聽聽這個稱呼,就知道肯定背負著什麼巨大責任和義務。

  而且還不跟他說,就弄了個性情執拗的麻煩女人在這裡蹲點。

  也幸好這姑娘靈醒,根本沒信禾孝老婆婆的話,可自己為什麼非要來這裡?

  噢對了,樂期頤,都怪他。

  當年被盜門拐上了賊船,秦陽就很不樂意,尤其是聽說了盜門仇大苦深的過往,還有很不妙的現狀,當時就想跑了。

  無親無故的,又沒有長久培養出來的感情,憑什麼讓他來背負這些?

  還有這個下一代傳道人的身份,要不是自己三觀正,為人善良,早就重新找個人,把這個鍋甩給對方了。

  再說,被放養了這麼久,這些混蛋不聞不問的,好幾次差點掛了,都是靠自己不要臉,又很會抱大腿,才化險為夷。

  他們也不說給弄個護道人之類的高手高高手。

  秦陽心裡要說沒點介意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因為從上賊船的那一刻起,就下不了船了而已。

  現在黎族的人,竟然還想讓自己上套,不知道同樣的招數,對自己無用嗎。

  看起來挺有誠意也不行。

  以為送印信,送美女上門,就能讓自己上當?

  絕無可能。

  美女有遊戲好玩麼……哦不,美女有修行好玩麼?

  有研究典籍,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裡爽麼?

  有把人送葬,順便握個手,開箱子刺激麼?

  我秦有德什麼場面沒見過,作為一個僅憑眼力就能辨別十八名器,身負妖女圖傳承,還有一個合歡門妖女作為侍女的大佬。

  這種小場面,連糖衣炮彈都算不上。

  最重要的,連鵝蛋臉都不是的美女,也想讓我上當?

  秦陽面色平靜,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

  「你起來吧,我可以對天發誓,在你之前,我從來沒聽說過少主二字,我還有別的事情,你既然是黎族安排在這裡的,就好好的做你的事情,可別提什麼侍奉了,這就是個誤會,禾孝婆婆呢,大概是莫名看我順眼了點,讓你幫著照拂一下,你領會錯意思了,我都不是黎族人,怎麼可能是什麼少主……」

  「少主說笑了,除了這些印信,還有少主百毒不侵,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秦陽擰著眉頭,心裡暗嘆。

  連一位封號道君死後積攢的一口秧氣,都沒毒死他,就這點可以當補酒的毒酒?

  小場面而已。

  可是他也徹底放棄了,服了,真服了,實在是沒法辯了。

  這位姑娘的看事角度,刁鑽之極啊……

  「行吧,你說是就是吧,我現在要回去,我要隱藏身份,我只是黃泉魔宗崔老祖的弟子,身受重傷,氣血大損,來南境,只是受邀來修養的,你跟著我不合適,會加大我暴露的風險……」

  「少主……」

  秦陽連忙伸出手,攔住寒香的話,一臉深沉的道:「我這次是有任務在身的,你也看到了,九指神侯府囂張跋扈,跟瘋狗一樣到處咬人,若我的身份暴露,就不會這麼安全了,所以,你就當不認識我,純粹請我喝個酒,沒問題吧?」

  「謹遵少主吩咐。」這一下,寒香倒是從善如流,直接應了下來。

  從後面的靜室出來,秦陽抱著兩罈酒,沉著臉不說話。

  回憶過往,還是在海上的日子舒服,一言不合就分個生死,除了吃,就是被吃,沒這麼多彎彎道道的。

  好不容易說些大實話,人家卻打死不信,反過來一番有理有據的反洗腦。

  弄的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黎族的王者血統,年少時因為意外,流落海外,現在王者歸來,各位大佬,將他蒙在鼓裡,然後悄咪咪的定下身份。

  腦補出來一場大戲,差點就被寒香洗腦成功了。

  所幸最後說瞎話,人家反而深信不疑,言聽計從。

  再加上前面還有人為了顏面,命都可以不要。

  秦陽現在真覺得,這些人都有毛病,得治。

  這些事,要是都如同在海上面對凶獸那般簡單,不是被吃,就是吃了對方。

  那該有多好啊……

  這世上要是真有一門什麼法門,純粹靠吃,就能吃出來個封號道君,自己一定要去跟他握握手。

  「秦師叔?」樂期頤看到秦陽走出來,頗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目光盯著秦陽手中的兩個酒罈。

  「拿回去,給你爹送一壇。」秦陽塞給樂期頤一壇。

  「多謝秦師叔,五花釀的千年陳釀啊,這可是買都買不到的……」樂期頤樂呵呵的收起酒罈,跟著一起離開了酒樓。

  繼續在街上逛街,秦陽正準備在地攤逛逛,看看是不是也有運氣撿了漏的時候。

  州牧府有人前來邀請樂期頤。

  「小侯爺,州牧大人有請,有要事相商。」

  「不是已經婉拒了州牧大人的好意了麼,怎麼又來?」樂期頤倒是一點都不怵這位黔俞州州牧。

  「小侯爺,其實州牧大人,已經派人去給汝陽侯送信了,實在是突發了些大事,跟青蓮劍派有關的……」來人面色有些發土,說話也猶猶豫豫的。

  「青蓮劍派的事,早就說清楚了,恰逢其會而已,與我何干。」樂期頤拂袖欲走。

  來人連忙攔住他,壓低了聲音,苦著臉。

  「小侯爺,其實不只是青蓮劍派,青蓮劍派的去告狀了,現在發現有些事,牽扯到了前朝……」

  提到「前朝」這倆字,幾人瞬間就全懂了。

  黔俞州州牧,一向是兩不相幫,權勢不高不低,位置又在南境中部,對於南境裡兩位勢同水火的侯爺,從來都不會刻意去親近誰的。

  這次為什麼會再三相請,現在又來大街上請人,原來是真的出大事了。

  前朝,就是早已經覆滅的大胤神朝,南境的疆土,曾經就是大胤神朝的疆土。

  在南境發生的事情,能跟大胤神朝扯上關係,無論這件事本身是大是小,從現在起,就絕無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機會了。

  這已經觸碰到大嬴神朝最敏感的地方了。

  現在,整個南境,誰都別想獨善其身了,必須要做好準備,做好不會被牽累的準備。

  不然的話,死無葬身之地都是輕的。

  這位黔俞州州牧慌了……

  這件事跟九指神侯有牽扯,那他只能來找汝陽侯了。

  汝陽侯世子,未來必然是繼承爵位的小侯爺,現在就在俞城,這位州牧,放棄往日的原則,頻繁示好,也是無奈之舉了。

  秦陽聽了這話,一陣牙疼。

  本來以為是小坑了一下,現在看來,是無意之間坑了個狠的啊。

  這位九指神侯,無論權勢多高,無論多麼受寵信。

  若是這次的事辦不好,說不定他就完了。

  無論是什麼地方,歷朝歷代,當皇帝的,能容忍囂張跋扈,能容忍貪財好色,甚至能容忍其他更多過分的事情。

  唯獨有一樣,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那就是皇權。

  往日裡九指神侯隨便滅滅門派什麼的,沒人會管他,面子上理由過得去就行。

  可這次,他用了一聽就很扯淡的理由,滅了青蓮劍派。

  好死不死的,青蓮劍派還有身份重要的餘孽活著,還跑到了北邊,遙遙捅了九指神侯一刀,不知怎麼的牽扯到了前朝……

  既然這位青蓮劍派的餘孽到北邊之後,還沒死,這事啊,怎麼看,都更像是九指神侯的秘密被人發現了,故技重施的用了個扯淡理由,殺人滅口呢。

  九指神侯跟前朝有牽扯……

  真假勿論,哪怕是青蓮劍派的人胡亂攀咬,只要上面的大老爺,會覺得蒼蠅不叮無縫蛋,可能是真的,那就足夠了。

  「盛情難卻,期頤啊,就去坐坐吧。」秦陽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好事幹多了,果然有好報啊。

  自己都沒動手呢,他就快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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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3 00:16: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六五章 這姓秦的甚是討厭,必不是什麼好貨色

  這才半個月時間而已,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自己剛接手的情報網,只是在南境而已,再往北,就力有不逮了,而且這件事本身的牽扯比較大,不是圈子裡的人,是很難接收到第一手消息。

  秦陽覺得,去見見這位州牧,應該也挺好的。

  能在夾縫裡生存了這麼久,穩坐一州州牧之位,本身就說明他挺聰明,也挺有手腕的,這次又能第一時間接收到這種消息,他的身後肯定也是有人的。

  州牧手裡必定有很多尚未傳出來的重要消息,不然的話,他不可能慌成這樣。

  為了找汝陽侯這邊搭上線,竟然連汝陽侯世子都要示好……

  秦陽開了口,樂期頤自然不會拒絕,他本身是沒有什麼職務在身,只有一個汝陽侯世子的名分,行事自然不需要如同他父親一般,有太多的顧忌。

  更何況,他現在的任務,就是招待好這位秦師叔,其他的事,都無所謂。

  這邊應下了,轉過一個彎,就見城池正中的官道上,一輛四馬拉著的玉輦,停在那裡,隨時候著他們。

  登上了玉輦,其內空間被拓展到百餘丈大,其內裝飾看似簡單,裝飾之物,也無珠光寶氣,不識貨的人,只當是玉輦的裝飾極其簡樸,這位州牧大人過的並不怎麼樣。

  可若是識貨的人,就能從中看出來低調的奢華。

  只是掛在側面,看似簡單不值錢的配飾,秦陽就認出幾樣,根本不是南境有出產的東西,而是南海死海出產的。

  側面的角落裡,木架上擺著一個完整的硨磲,大小不過一尺而已,也就是通體圓潤了些,看起來不值錢。

  可秦陽認得這個看似硨磲的東西,卻是死海的產物,此物萬歲之前,提升會不斷攀升,可是萬歲之後,體型卻會不斷縮小。

  縮小到一尺大小,起碼是活了四五萬年的老古董,殼堅硬的足夠將死海之中,那些凶猛凶獸的牙崩斷了。

  用來當作煉製寶器的材料,都綽綽有餘了,可是在這裡,卻只是擺件而已。

  相比之下,其他能認出來的,都是看起來不起眼,卻價值不菲,至於那些認不出的,想來也不會是便宜貨。

  這位州牧,可真有錢啊……

  這邊進入其中,立刻有四位侍女上前侍候,而且人家的侍女,都有神海的修為……

  其中還有一位,看其眉眼,再加上神牛印記有些反應,秦陽不禁暗暗感嘆。

  可真是大手筆啊,連侍奉的人,竟然都有個妖女,而且還是南蠻之地,從那些煙瘴林立裡走出來的吸髓妖女。

  對於凡人來說,這妖女是蝕骨吸髓的恐怖妖女,難以承受,可是放到修士的世界裡,這妖女天生就是青樓花魁級別的存在。

  不過很顯然,這位妖女根本不是來侍候他的,而是給樂期頤這位小侯爺的。

  這妖女的一舉一動,無半點粉魅之氣,如同一般盡職盡責的侍女一般,可是他的一顰一笑,卻總會無意之間,在人防備心的邊緣瘋狂試探,每一個小動作,都如同教科書一般標準,而且極其自然。

  那欲拒還迎,偏偏壓根讓人看不出來是欲拒還迎。

  只是幾句話的功夫,樂期頤這個小年輕,就被忽悠的喝了三杯酒,吃了兩塊瓜果。

  而站在秦陽的角度看,卻根本沒看出來,妖女在蠱惑。

  秦陽暗暗讚嘆,真是厲害了啊,相比之下,當年的燃壽妖女冉小染,跟這位相比,差了起碼十八個段位。

  而柴禾妞素長歡,與之對比一下,立馬就成了連段位都沒有的傻白甜了……

  「大人,此去尚有一段距離,雖說有州牧大人的車駕,走的是官道,可也要兩炷香的時間才能抵達,大人不妨飲酒休息一會……」

  含羞帶俏的侍女,在一旁侍候著,給秦陽斟酒,秦陽是來者不拒,自顧自的喝酒,一面看著對面的樂期頤,什麼時候才會被那位妖女拿下……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過去,樂期頤已經跟那位妖女聊上了。

  基本上樂期頤之前幹什麼,來這裡幹什麼,都被套了話……

  「世子殿下,沒想到這位大人,看起來年紀輕輕,竟然都是您的師叔啊,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就是看這位大人,只喝酒,看也不看那些精心準備的靈果,莫不是不合口味啊,這實在是奴婢失職了……」

  妖女一邊侍候這樂期頤,一邊又開始套話,沒弄的早沒了什麼防備心的樂期頤,隨口就來……

  「哦,我師叔啊,他不喜歡吃素,就喜歡喝酒吃肉。」

  「大人一向喜歡什麼酒肉,還請世子殿下示下,招待貴客,不周到了,州牧大人可是會責罰的。」

  樂期頤凝眉苦思了片刻,想了想之前聽到的,還有自己親身接觸之後見到的,原本放鬆的心情,都有些凝重了……

  喜歡喝的酒?

  醉生夢死,好像是喝醉了就會死……

  五花釀,更是正兒八經的毒酒,憑藉著這個噱頭,才一直買的火熱。

  這麼回頭一想,樂期頤就有些糾結了。

  「師叔啊,喜歡喝的酒,好像不是會喝死人,就是毒酒,喜歡熬肉湯啊,似乎除了人族不吃之外,其他的,海裡游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秦師叔不挑的,反正在南蠻之地的時候,就沒見秦師叔挑過,當然,越稀少的越好……」

  「呵呵,期頤,你知道的不少啊,可惜你不知道,那些凶猛的獸王,適合猛火熬湯,可是一些細皮嫩肉的,卻適合清蒸,以此保持風味,再稍稍糙一點的,熬煮清湯最好,南蠻之地,多有一些蝕骨吸髓的妖物,聽著恐怖,其實活著上鍋清蒸,那味道才是最好,就是吃不了幾口就沒了,不如宰一頭凶獸王來的過癮……」

  秦陽說這話,就瞥了一眼妖女。

  「若論吃,我的確不如秦師叔啊……」樂期頤樂呵呵的回了句。

  可他都沒注意到,身旁那妖女的表情都快僵在臉上了。

  來自南蠻之地的人,而且還是個除了人族不吃之外,什麼都吃的恐怖傢伙,尤其是蝕骨吸髓的妖物什麼的,她自然也包括在這位恐怖存在的食譜裡了。

  「世子殿下,請容奴婢告退,既然貴客需要,我等沒有準備,還要先給通知一下,務必早做準備才是……」

  妖女被秦陽的眼神看的渾身僵硬,瞬間就破功了,連忙告了個罪,匆匆退了下去。

  被殺死和被吃了,這倆的恐怖程度,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尤其是還要像蒸螃蟹一樣,活著上籠蒸……

  別看她是個道行很高的妖女,可身份終歸只是個奴婢……

  此時州牧請人來,因為什麼事,她也是知道一點的,若是貴客一時興起,說懷念故鄉菜品,要吃個什麼清蒸吸髓妖女,想必州牧大人,肯定不好拒絕的。

  妖女告退,樂期頤心裡頗有些不捨,他倒是沒覺得哪有問題,只是覺得這個侍女,伺候的很舒心,看著也賞心悅目。

  秦陽揮手讓那些侍女都下去,這才對樂期頤揮了揮手。

  「來,小期頤,過來,坐師叔這,讓師叔指點指點你這個純情小年輕。」

  「秦師叔,你都把人嚇跑了,這裡可不比南蠻之地,吃的東西沒那麼雜,這到州牧府還得一會呢,我們在這裡乾坐著,太無趣了吧……」

  秦陽拍了拍樂期頤的肩膀,嘆了口氣。

  「小期頤啊,不是師叔說你,你看看,都被那個吸髓妖女勾了魂了,是不是等會到了州牧府,人家說什麼,你都敢答應了?我那便宜師兄,若是知道了,你說他會不會先打斷你兩條腿?」

  「秦師叔,你說什麼吸髓妖……」樂期頤還想抱怨一句,可是話說到一半,就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整個人一個激靈,瞬間就清醒過來了:「吸髓妖女?」

  「清醒了?」

  「嗯,多謝秦師叔。」樂期頤連忙起身行禮。

  「坐下,別這麼客氣。」

  重新坐下之後,樂期頤想想也有些後怕了,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黔俞州牧,他怎麼敢這樣!」

  「有什麼不敢的,很顯然,現在的情況,弄不好就會將他牽扯進去,他這種看似中立,也可以算是騎牆派的傢伙,有人看他不順眼很正常,他這手段雖然沒品了點,可效果卻絕對好用,而且也不會被人抓住把柄。」

  「怎麼……」

  「你別說話,人家府裡養著個吸髓妖女當侍女,算什麼大事?這位妖女指不定就是從哪買來的花魁,為了表示看中,派了最好的侍女來接待你,一沒有施展秘法迷惑你,二沒有給你吃什麼不對的東西,三也沒有誘導你去說正事,只是閒聊而已,若是去了之後,你被迷的五迷三道,一衝動,就代表侯府應下了什麼東西,能說人家的不是?只能是你沒腦子而已。」

  「秦師叔,我……」樂期頤羞愧的低下了頭,仔細想一下,其實也能想明白了。

  到了州牧府之後,那位妖女,肯定不會再出現了,根本不會有給抓住把柄的機會,屆時,無論說話還是做事,人家必然不會有絲毫不妥的地方,真應下什麼,再怎麼說,也只能打碎了牙齒混血吞。

  可牽扯到前朝之事,又牽扯到騎牆派示好,背後指不定會有什麼腥風血雨呢,這種事,不是他能應的。

  可是以汝陽侯對他的疼愛,汝陽侯就算是再火大,事臨頭的時候,十有八九也不會自打臉。

  「行了,你啊,就是歷練太少了,回頭無論結果如何,將那個吸髓妖女討了回去,好好歷練一下。」秦陽拍了拍樂期頤的肩膀,唏噓不已。

  當年自己也是這般年少不知事,純潔的像是一朵白蓮花啊……

  樂期頤鬧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別不好意思了,你就記住一點就行了,到了之後,無論是要應下什麼,你都別答應,實在不行了,就別說話,師叔替你說了,你這種小年輕,還真不是老狐狸的對手。」

  秦陽實在是不忍心了,只能挑擔子上了。

  這位州牧,怕是比想像的還要厲害啊,最主要的,他肯拉下臉來給一個小年輕下套,這種不要臉的精神,讓他的段位提升了至少三個層次。

  仔細想想,騎牆派,能一直活得挺好,混的還行,沒點本事還真不可能。

  又過了一炷香多些,車輦停下。

  下了車輦,就見黔俞州牧府的大門洞開。

  而一位鬍子打理的一絲不苟,面帶笑容,挺著將軍肚,看起來憨態可掬的中年男人,立刻走上前一步,拉住樂期頤的手臂。

  「期頤啊,多年未見,沒想到你已經這般大了,上次見你的時候,你才不到一歲呢,當時就尿了我一身,我當時就給你父親說,小孩子有前途啊……」

  「見過州牧大人,有勞州牧大人親自來迎,期頤實在是過意不去……」樂期頤想要行正禮,卻被州牧拉住了手臂,佯裝不高興的回了句。

  「期頤啊,叫什麼州牧大人啊,太見外了,我與你父親乃是世交,過命的交情,叫一聲伯伯就行了,可別叫什麼州牧大人,這不是打我臉麼……」

  州牧三兩句話,就將樂期頤搞的實在拉不下臉了……

  「小期頤啊,今日怎麼這麼沒禮貌,見了人,怎麼也不給師叔介紹一下。」秦陽樂呵呵的上前一步,責怪了一句。

  樂期頤暗暗鬆了口氣,連忙將手臂掙脫了出來,退後兩步。

  「秦師叔,這位就是黔俞州牧,許文程許大人。」

  「許大人,這位乃是家父的師弟,秦陽秦師叔,此番是受家父之邀,來南境修養的。」

  「原來是州牧大人,失敬失敬,期頤這孩子呢,有時候是傻了些,可還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州牧大人,請勿見怪。」秦陽上前一步,拱手行禮。

  「噢,原來是汝陽侯的師弟啊,既然是自家人,老夫就托個大,叫你一聲秦老弟吧,秦老弟從朝外而來,想來如此反而是少了幾分拘束,既然來了,可莫要客氣,當自己家就行。」許文程心裡暗道一聲可惜,面上卻還是很熱情……

  「好,我就喜歡許老哥這樣的痛快人,既然都是自己家的人,那也容我冒昧了。」秦陽哈哈一笑,拍了拍樂期頤的肩膀:「期頤這孩子臉皮薄,看上你許老哥府上的侍女,不好意思說,我這個做師叔的,就只能代勞了,許老哥應當不會吝嗇吧?」

  「我當是什麼啊,只是個侍女而已,期頤喜歡,那就帶回去吧,等下差人給管家說一聲就行,何勞秦老弟開金口啊。」

  「我這人辦事喜歡有效率,不喜歡拖沓,許老哥也是快人快語,痛快啊。」秦陽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多。

  而樂期頤漲紅著臉,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期頤啊,剛才那個姑娘叫什麼來著,你跟人家聊的那麼投機,不會是連名字都不知道吧?那你可是枉費了師叔如此冒昧,替你開口了。」

  「叫田甜……」

  秦陽笑的意味深長,轉過身,望著許文程。

  「許老哥聽到了吧,就是一個叫田甜的侍女,看她打扮,應當不是什麼重要職位,能派來接人,想必在府內也不受寵,如此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許文程面上的笑容,終於有點僵住了……

  那位吸髓妖女,可是他的重要臂膀,可話都說出口了,他還能怎麼辦。

  此刻再看這位看起來甚是年輕的秦陽,莫名就覺得此人甚是討厭,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情,就被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傢伙,攪和的一塌糊塗。

  果真是蠻荒之地來的貨色,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面色蒼白,腳步虛浮,肯定不是什麼好貨色。

  不然的話,哪有剛見面就討要侍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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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六章 玄鏡司秘庫,嚇哭了妖女

  樂期頤雖說比不得秦陽這般理論經驗極其豐富,之前又被迷的五迷三道,可終歸不是個傻子。

  此刻,很明智的聽了秦陽的話,讓秦陽去跟許文程交談,也稍稍反應過來一點,味兒似乎不太對。

  黔俞州牧,雖說真正的實力和勢力都是遠比不上汝陽侯,可明面上怎麼說也是州牧的身份,可比他這位小侯爺高多了,怎麼會屈尊降貴,親自開了府邸正門,來這裡迎接……

  而且這二人說話的時候,話裡話外,似乎都透著別的意思。

  討要侍女,似乎也不僅僅是為了討要侍女而已。

  想到這,樂期頤立刻打定了主意,少說多看就行,少說少錯,一切就以秦師叔為主,反正秦師叔肯定不會害他。

  許文程臉上的笑容,已經快要保持不下去了,計劃從開始就破產了,實在是萬萬沒想到,之前只是聽說過秦陽這個人物,也未曾在意。

  真見面了,才知道,這秦陽竟然是個如此不要臉的玩意。

  當面討要侍女,竟然還能臉不紅心不跳,他也開得了口!

  「諸位,裡面請吧,宴席已經備好。」許文程壓下心頭的不悅,親自帶著客人,進入了府邸。

  進入了府邸,客人都去坐定的時候,許文程趁機見了一下田甜。

  「那姓秦的,忒不要臉,竟然代樂期頤討要你,沒太多時間了,本官拒絕不得,只能暫時委屈你一下了,不過這正好也是一個機會,等下你就去親自侍候樂期頤!」

  「大人……」一瞬間,田甜花容失色,嬌軀一顫,差點沒站穩癱在地上……

  「放心,現在面子上過不去而已,你暫時委屈一下,再說,小侯爺我瞭解,他遠不是你的對手,你安心就是。」

  許文程不容分說,打斷了田甜的話,匆匆丟下幾句話,就轉身離去。

  客人已經到了,主人領進來之後,卻自己不見了,可是很失禮的。

  許文程重新回到宴席,拱手一笑,略帶歉意的道:「實在是抱歉,來之前竟然沒瞭解一下客人的口味,方才知道,只能親自催促一下,不讓下面的人糊弄事。」

  「許大人無需這般客氣。」秦陽無所謂的拱了拱手,餘光一瞥,就見到那位吸髓妖女,已經低著頭,從側面出現了。

  「田甜,既然汝陽侯府的小侯爺,能對你另眼相看,你就好好侍奉,這也是你的造化。」許文程哈哈一笑,囑咐了一句。

  田甜行禮稱是,坐在了樂期頤身旁,只是稍稍抬頭之後,跟秦陽對視上的瞬間,看著秦陽臉上淡淡的笑意。

  田甜就感覺自己的腿發軟,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一幅幅可怕的場面……

  剝光洗淨了,去了內臟,放了血,用調料醃製一下,再保持著她生機不滅,將她活著被塞到蒸籠裡……

  在南境這麼久了,她也是知道,不少廚子清蒸什麼食材的時候,大抵上都是這般處理的,尤其是為了保持食材鮮美,上鍋之前,是絕對不會讓食材斷氣……

  曾經吃過不少鮮貨,的確是鮮美之極,往日裡不覺得有什麼,此刻放到自己身上,頓時感覺其中的大恐怖。

  勉強保持著鎮定坐下之後,不敢看秦陽,總覺得秦陽的眼神,望過來的時候,如同一柄柄鋼刀,要將她切成片……

  千算萬算,也未曾想到,這位恐怖的傢伙,竟然會當面親自開口討要,此刻他想的,怕就是怎麼吃才算最好吧。

  滿心絕望籠罩心頭,這等死,等著被人吃掉的感覺,著實比現在就死了還要折磨人……

  坐在上首的許文程,面上帶著笑意,眼看著樂期頤那緊張的小模樣,一顆心也放下了大半。

  本來不準備要田甜出手的,就是為了不落話柄,可現在既然人家主動要求了,順水推舟,也未必全是壞事。

  只是許文程,卻壓根沒想到,這位魅惑男人的專業水平極高的吸髓妖女,此刻早就被嚇的六神無主,能勉強保持著鎮定,面上不露出什麼紕漏,已經是專業素養足夠高的原因……

  宴席開始,府內果然上了不少珍貴的食材,而且全是肉。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弄到這麼多珍饈佳餚,顯然不是臨時準備,而是府內早就有存貨。

  許文程不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勸吃勸喝,秦陽甩開了腮幫子,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客氣,這點菜餚,也就是塞塞牙縫而已,不用擔心吃不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樂期頤悶頭吃菜喝酒,被許文程寄予厚望的田甜,因為秦陽不時瞥過來的眼神,不時的一個哆嗦,早就功力大減,全程都在划水,這才放過了樂期頤一馬。

  而秦陽呢,更不可能主動挑起話頭,反正許文程不說,大不了就當是來吃個頓飯唄。

  可許文程呢,卻實在是忍不住了。

  「期頤啊,這次請你來呢,實在是有些事,想要跟你說一下,你回去了給汝陽侯大人,稍稍轉達一下……」

  「許大人,我師叔在這呢,有什麼事,就給我師叔說吧,若是回去之後,父親大人知道,有長輩在場,我卻不知禮數,定然不會讓我好過。」樂期頤看了一眼秦陽,老老實實的將秦陽推出來。

  「是啊,許大人,你想要說什麼,轉達給我師兄什麼話,跟我說就行了,期頤還是個孩子,跟他有什麼好說的。」秦陽一抹嘴,當仁不讓的頂在了坦克位,就讓樂期頤感受一把,什麼叫做躺贏。

  「這……」許文程臉上的笑容,有點僵,恨不得當場跳起來,將鞋塞在秦陽的臉上。

  「是啊,許大人,出門在外,都是我師叔做主的……」樂期頤打了個腔。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沒禮貌,吃你的飯。」秦陽臉色一沉,張口呵斥了一句。

  樂期頤果斷閉嘴不言,在一旁悶頭吃飯,瘋狂划水。

  「許大人,我之前聽說,什麼青蓮劍派被臣田侯滅了,這怎麼又莫名的牽扯上前朝了?」

  「這事說來話長了,的確是跟前朝有關……」許文程嘆了口氣,算是徹底放棄了,看樣子,現在如論如何,都別想稀里糊塗的糊弄人了,有這個難纏又不要臉的貨色在,不說清楚怕是連說的機會都沒了……

  「就算牽扯到前朝,許大人貴為一州州牧,地位尊崇,這事也跟許大人扯不上關係吧?」

  「若只是牽扯到前朝的一般事情,我倒是不急,可是你們不知道,這次,可是牽扯到前朝的玄鏡司了……」提起這個,許文程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你常年在神朝之外,怕是不太清楚,我大嬴神朝的定天司,便是仿照了前朝的玄鏡司而建,職能也是取了玄鏡司的一部分權限,遠沒有當年的玄鏡司那麼大的權柄,而南境,原本是前朝疆土,現在牽扯到前朝玄鏡司,這個最隱秘的機構,牽一髮而動全身……」

  秦陽眼睛微微瞇了一下,心裡瞬間就明白了。

  難怪這位黔俞州州牧,明明跟九指神侯幹的事情沒什麼關係,還慌成這樣。

  牽扯到前朝的事情,真較真起來,其實數量並不是特別少,之前也曾多少瞭解過一些事情。

  能牽扯到大胤神朝的玄鏡司的事,那就是屈指可數了。

  當年大胤神朝的玄鏡司,權柄和職能,遠超今日大嬴神朝的定天司,乃是帝皇最為倚重的一個部門。

  所以,大胤神朝被滅的時候,玄鏡司便是被著重照顧的對象,從上到下,雞犬不留,只要是能挖的出來的人,無論是有用還是沒有用,無論是不是願意投誠,統統殺了個乾乾淨淨。

  這也是大嬴神朝在覆滅大胤神朝的時候,幹的最血腥,一點情面都沒留的事。

  就算是當年大胤神朝的皇族血脈,都沒有殺的這麼乾淨,做的這麼徹底。

  除了玄鏡司之外的人,大大小小的部門,從底層的刀筆吏、獄卒之類的角色,再到神朝一些重臣大家,其實不是負隅頑抗的,都留了一線生機。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南境的大大小小的官吏,從差役到劊子手,往上個幾代,其實多多少少,都能跟前朝沾上點關係。

  往日其他的事情倒還罷了,有人攀咬,那也是一筆糊塗賬,沒有真憑實據,也沒人敢隨便提到前朝這倆字,給上面的大老爺上眼藥。

  牽扯到玄鏡司,那才是真正的觸犯到了皇權最敏感的地方了。

  不用想就知道,後面肯定會有腥風血雨,人頭滾滾都沒人會意外。

  秦陽再一看這位看似不受重用,身份夠高,權柄勢力卻不高的黔俞州牧,不用多想,也能猜到。

  他祖上,估摸著也是前朝的人,而且十有八九還是重臣。

  許文程說的也是不錯,真鬧不好了,這件事,整個南境,大大小小的權貴,甚至是門派,都可能會被牽扯進去。

  只有極少數人,不可能被牽扯進去。

  這一部分裡,就包括了汝陽侯。

  汝陽侯的爵位,乃是世襲罔替,當年最初那一代汝陽侯,就是靠著軍功,被大嬴神朝的大帝,以地封侯,坐鎮南境。

  這種跟著皇帝打天下,身後也沒什麼複雜背景,算是白手起家的人,一向是最被青睞,因為他們的後台和背景,只有皇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現在,這件事再怎麼算,也絕對不可能跟汝陽侯扯上什麼關係。

  真要是有人想要趁機發難,許文程這種地位夠高,祖上成分也不好,偏偏勢力和實力都不夠的傢伙,簡直就是一個明晃晃的靶子。

  更別說,他還是個騎牆派……

  秦陽的目光裡,不由自主的帶著三分憐憫,難怪這貨慌得一批,為了抱大腿,竟然對樂期頤這個孩子,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因為他現在偏向汝陽侯,汝陽侯都未必會要他。

  等他被人咬死了,再去爭取換個親善點的自己人,不是更好麼?

  不過,說道玄鏡司,秦陽稍稍回想了一下。

  這就想起來一件事,當年還在島上的時候,在玄天宗的宗主麼誰身上,摸出來一本書。

  上面詳細記載著,玄鏡司的秘庫的消息,從地點到開啟方法,一應俱全。

  回想一下,似乎就是在大荒南部沿海地帶。

  這麼多年滄海桑田過去,地形地勢有些變化,也不會變化太多,這麼一算的話,就在南境東部的沿海地帶,似乎也沒啥問題。

  再一想,秦陽就一陣牙疼。

  自己可從來沒打過這個秘庫的主意,就是因為他知道,這個秘庫完全就是個燙手的山芋,自己又不缺錢,何必去作死呢。

  那個青蓮劍派的餘孽,帶去的消息,不會是跟秘庫有關吧。

  越想越有可能,若不是足夠敏感,又有足夠的利益,那位餘孽孤身一人,怕是早就被人隨手宰了拉後山埋了,何至於弄成現在這種,似乎對九指神侯都極為不利的局面。

  要是那位青蓮劍派的劍修,稍稍聰明一點,直接一口咬死,是因為無意之中發現了九指神侯的秘密,這才被滅口。

  那九指神侯滿身都長滿嘴,也說不清楚了。

  念頭急轉之後,秦陽沒急著下結論,依然是面帶笑容,頗有些不以為然的道:「許大人,只是牽扯到玄鏡司而已,你身為一方大員……」

  「不是而已,我已經得到確切消息,牽扯到玄鏡司秘庫,傳說,是給前朝留下的火種!我能不急麼!指不定現在,定天司已經有一位外侯親自駕臨,來調查我了!」

  秦陽越是不以為然,許文程就越是慌了,他的處境,他太清楚不過了。

  眼神悄悄的瞥了一眼樂期頤,還有樂期頤身邊侍候的田甜,許文程心裡無名火起。

  這妖女,當真是靠不住,說將她送人了,也就是說說,權宜之計,她倒好,還沒出府呢,竟然就開始為新主子著想了,半點力也不幫著出了,當真是白眼狼!

  「秘庫啊……」秦陽點了點頭,念頭一轉,立馬有十七八個主意冒了出來。

  若真的是秘庫,說起來,也是自己該發一筆橫財,順便將人坑到死的大好時機……

  再順手給那位便宜師兄,送個大禮當見面禮,也是順勢而為了……

  然而,秦陽剛做出決定的時候,許文程就已經坐不住了,走下台來,伸手抓住秦陽的手,一枚儲物戒指,不著痕跡的順到了秦陽袖中。

  「秦兄,請務必轉告汝陽侯,我一向是對他極為仰慕的,大家本為兄弟,若是有差遣,許某自當盡力而為。」

  「秦兄,請務必幫忙。」

  許文程不敢玩虛的了,若是此時此刻,再惡了汝陽侯,他就鐵定完蛋了,這話說出口,就等同於要站在汝陽侯這邊了。

  秦陽面上帶笑,心道這貨怎麼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我還剛琢磨著怎麼答應你呢……

  手踹在袖中,隨手將儲物戒指煉化,神識一掃裡面的東西,笑容頓時變得真摯無比。

  「許兄啊,你早這麼說不就好了,你們這些大人物啊,說話就喜歡繞彎子,我沒讀過什麼書,是個粗人,就喜歡這樣簡單粗暴!你放心,你說的事,我應下了,你也別擔心,我說話,絕對比期頤這個小孩子管用。」

  許文程鬆了口氣,滿面笑容,就差感動的落淚了。

  「那就有勞秦兄了,聽聞秦兄不愛吃素,正好我也好這口,秦兄放心,只要有什麼好東西,定然給秦兄送去嘗嘗鮮。」

  嘴上這麼說著,眼睛瞥了一眼,秦陽那只還在袖中的手,心裡頗有些鄙夷。

  早知道這人不是什麼好貨色,沒想到竟然如此毫無遮掩,早知如此,何必廢話這麼多,他喜歡什麼,就送他什麼好了……

  就怕是個什麼都不喜歡的人啊,有喜好就好,這人雖說討厭了些,可討厭的好啊。

  一頓飯,賓主盡歡,許文程客客氣氣的,親自將客人送到了大門口。

  再看著垂首不言,羞答答的跟在樂期頤身後,做小鳥依人狀的田甜,許文程就莫名火氣。

  這些異族,當真是靠不住的很!

  眼看車輦遠去,許文程轉身回府,隨口對身旁的管家問了句。

  「府內多少異族?」

  「沒多少,也就十幾個吧……」

  「全部清理出去吧,城中不是有幾位大人,頗為喜愛異族麼,看著都送去吧。」

  「遵命。」管家心頭疑惑,自家大人,今天是發的什麼瘋……

  ……

  車輦往回走的路上,樂期頤也沒問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而秦陽則盯著田甜,盯的田甜渾身發軟,脊樑骨發顫的時候,才緩緩的道:「期頤啊,你知道吸髓妖女,要怎麼吃才好麼?」

  「啊?」

  「這吸髓妖女啊,若是沒出來禍禍過男人的,直接開腸破肚清蒸最好,可若是有過啊,那就不一樣了,脂粉氣太重了,都醃到骨頭裡了,要先開腸破肚,吊著一口氣,再泡到藥酒裡,醃個十年八載的,先將那些脂粉氣去除掉,順便將藥力醃透,如此在清蒸……」

  樂期頤哪怕知道秦陽是在嚇這位吸髓妖女,卻也嚇的臉色發綠……

  而那位吸髓妖女,雙鬢的冷汗,都遮掩不住了,演技到了崩潰的邊緣。

  「可惜啊,我手藝不行,我那師尊,黃泉魔宗的崔老祖,那手藝才叫個好……」

  到這這會,吸髓妖女徹底承受不住了,心態如同山崩,勢不可擋。

  南蠻之地的人,誰沒聽說過黃泉魔宗的崔老祖,尤其是異族……

  「大人啊,奴婢有話要說!奴婢要坦白!奴婢知道很多事情!求大人別吃我,我不好吃的,脂粉氣都醃到骨髓了,去不掉了……」吸髓妖女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喊的如同遭受酷刑一般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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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七章 衛老頭突然造訪,以後主修的法門

  秦陽意猶未盡瞥了一眼跪伏在地是的吸髓妖女,心說好歹也是個演技派,心理素質應該挺不錯的,怎麼這麼快就心態崩潰了……

  得了,這下沒得玩了,他又不是真的要宰了吸髓妖女清蒸。

  「說什麼啊?」

  「大人問什麼,奴婢就說什麼……」

  「你意思是,我不問的你就不說了?」

  一句話,頓時讓剛剛放鬆了點的吸髓妖女癱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行了,你知道什麼就說吧,隨便說,暢所欲言。」秦陽沒了繼續逗妖女的興趣,隨口回了句,就坐在那等著聽故事。

  吸髓妖女定了定心神,確認了這位恐怖的傢伙,似乎暫時真的不準備吃她了,膽子也稍稍大了點,張口就開始賣許文程……

  「奴婢去見小侯爺,全部都是許大人安排的,他讓我迷惑一下小侯爺,讓小侯爺代汝陽侯府,答應一些事情,具體是什麼,奴婢並不是很清楚,奴婢只是個異族,許大人雖然多有倚重,可很多事,都不會讓奴婢知道的……」

  「撿點我不知道的說。」秦陽出聲打斷了田甜的話。

  「許大人雖然很多事都瞞著我,可很多事我還是都知道的……」田甜一個哆嗦,連忙抬升自己的價值:「我知道許大人祖上,是前朝的重臣,守牧一方,後來降了大嬴神朝,就在二百多年前,就有一次因為前朝的事,牽扯到許大人,雖然事不大,可終歸是有了牽連,這次又……」

  田甜的話沒說完,秦陽忽然就懂了,搞了半天,許文程是有前科在案的,難怪他這次慌成這樣。

  「還有別的麼?」

  「還有,許大人背後是離都的一位大人物,許大人雖然多有隱藏,可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發現過不少蛛絲馬跡,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離都的獻國公,而這位獻國公,也曾領軍,與臣田侯有過間很大的嫌隙……」

  「嗯?繼續說。」

  「所以奴婢知道的消息,這次臣田侯牽扯到前朝的玄鏡司,而且是最隱秘的玄鏡司秘庫,獻國公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落井下石已是必然,屆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臣田侯那邊的人,拿許大人開刀,就是最好最容易的選擇……」

  樂期頤在一旁聽的眉頭緊鎖,一頭霧水,秦陽聽的都有些腦殼疼。

  好端端的修仙世界,怎麼到了神朝這邊之後,硬是有些向歷史世界拐啊。

  以後有時間了,還是專門找些這方面的消息吧,起碼要知道一下,重要職位的人,大概都是個什麼情況。

  不然的話,很多事就沒法做了,就比如現在。

  這位獻國公,以前倒是隱約聽說過,有點印象,乃是離都的大佬。

  現在知道了獻國公要按死九指神侯,那自己可以做的,或者說最省勁的法子,就是給這位大佬,遞一把刀,將刀刃磨的鋒利點,最好能一擊將九指神侯捅死的那種。

  「行了,就這麼著吧,你以後就跟著期頤吧,好好照顧他,別讓他以後再傻乎乎的被人迷惑了,你的價值就在這了,懂了麼?」

  「懂,奴婢保證,絕對不會讓小侯爺再被人迷惑。」田甜差點哭出來,頭如搗蒜一般點個不停。

  別的活,她可能不敢確定,可這種活,卻是她最擅長的。

  她也聽不出來秦陽的意思了,要是這個活幹不好,她就只剩下被清蒸的價值了。

  「你下去吧。」

  田甜飄飄忽忽的退了下去,秦陽這才對樂期頤道:「這妖女,你留著,多練練就會有抵抗力了,這都是小事,方才的事情,你最好給你父親傳個信,具體如何做,還要看你父親自己的想法,我給許文程說了什麼,你一個字都別當真,他先玩下三濫的手段,我也逗他玩玩……」

  「呃,好的,秦師叔……」樂期頤訥訥無言,好半晌才憋出來這幾個字。

  「去吧,最好盡快。」

  打發走了樂期頤,秦陽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躺椅上,清點著儲物戒指裡的東西。

  「嘖嘖,這位許大人,著實有錢啊,隨隨便便就能給出這麼大筆的東西,抵得上我五十年的資源了,也好,留著以後犒勞下面的人,裡面的靈器都有十件,可真是大手筆啊……」

  不辭辛勞的將所有的東西,統統拾取了一遍,確認是否有暗手在,確認沒問題之後,秦陽就原封不動的裝了起來。

  反正都是些財富,一連本書都沒,沒必要多看了。

  這邊才剛整理好,秦陽心頭驟然出現一絲警兆,掌中一團毀滅氣息的雷霆與煞氣濃重的火光浮現,直接將手中的儲物戒指死死的捏住。

  同一時間,身前忽然有一隻手,如同從虛空之中探出,無聲無息的抓向他的手。

  來者一觸即收,消失的無影無蹤,如同方才那驚鴻一瞥,只是幻覺。

  秦陽收起了戒指,嘆了口氣。

  「這世上,能將凌虛踱步練到如此境界,讓我半點都察覺不到,妙手空空之術,還能半點氣息都不露,除了你之外,不可能有第二個人了,衛老頭,我聽說你都快死了,現在這是什麼,詐屍了麼?壓棺材板的陪葬品,被人順走了,死不瞑目?實在不行了,我這棺材存貨多,給你一口棺材蓋結實點的,不用陪葬品呀。」

  秦陽話音落下,就見桌子對面,一個人影,無聲無息的從虛幻到凝實,坐在了對面。

  「秦陽啊,這麼久不見,怎麼跟為師說話呢,什麼叫為師快死了,這是誰在後背嚼舌根呢,你也信,是不是傻?尊敬師長你都忘了啊?」

  一些年不見,衛老頭依然是當年的模樣,除了看起來更像正派人士了之外,沒別的變化。

  「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叫個屁,有本事,你現在就把我逐出師門,我謝你一輩子,反正我也沒進過祠堂,現在連宗門在哪都不知道,正好省了告祭天地的程序,你要是覺得程序不夠,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秦陽拿出一頁金紙拍在桌子上。

  衛老頭打眼一看,眼睛珠子差點都瞪出來。

  「告祭列祖列宗,門下弟子秦陽,急公好義,為人正直,心底善良,樂善好施……」

  衛老頭直接略過這些自吹自擂的詞,直接拉到頁底。

  「……故,與盜門不合,乃盜門敗類,有辱門風,今敬告列祖列祖,將弟子秦陽,逐出師門。」

  「夠不夠?我香燭祭壇也都給你準備好了,很省心的。」秦陽一臉純真的盯著衛老頭。

  衛老頭伸手一抹,金紙就化作灰燼,臉上也擠出了笑容。

  「秦陽啊,你看你,為師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咱們這不興繁文縟節,你喜歡怎麼樣都行,為師怎麼可能逐你出師門……」

  「那這樣,我要叛出師門,沒問題吧?」

  「行了行了,別開玩笑了,為師好不容易來一次,這不是惦念著你麼,專門來看看你,聽說之前你中了玄黎的噬心蠱,為師這不是找到了一株蝕心草,專門來給你送來麼,雖說無法徹底化解,可讓噬心蠱沉眠個千八百年還是沒問題的……」

  衛老頭拿出一個玉瓶,隱約可以看到裡面有一株模樣奇怪的植株……

  「切,區區噬心蠱而已,我專門養的,誰說是我中的?盜門的情報網,也不怎麼樣啊。」秦陽拿出木盒子,將裡面的噬心蠱屍體展示了一下。

  衛老頭愕然,一時沒弄明白,這到底什麼情況。

  「我還以為你們要把我放養多久呢,原來還知道我快死了啊?」秦陽有點怨氣,衛老頭這貨,正事沒幹過,當年真是太單純了,被拐到了盜門。

  「還有別的事?」

  「除了給你送株蝕心草之外,其實還有件事,要給你說一下。」

  「還有什麼事?」

  「最近情況有些變,計劃趕不上變化,你啊,先別回門內轉悠了,你愛怎麼折騰,就繼續怎麼折騰吧……」

  「我要叛出師門!誰說都不行!」秦陽勃然大怒,直接掀了桌子:「想法設法的催著我趕緊來,現在又跟我說,先別回去了?怎麼?又搬遷師門駐地了麼?」

  衛老頭一臉尷尬,等秦陽發完火了,這才道:「其實這次,的確是為你好,之前不是說,給你說一下神門之後的修行法門麼,之前讓張偉去盜墓,也是迫不得已,這邊有了收穫,跟以前典籍裡記載的有些不太一樣,所以,這不就趕緊來見你了麼……」

  「一直說,推薦給我的法門,到底是什麼?宗門裡肯定是沒有的,對吧?」

  「以前準備給你推薦的法門,現在不用了,有了更好的選擇,就因為之前的收穫。」衛老頭安撫了秦陽兩句。

  「別提上次的事,提起來我就想把張正義再打死幾次!你們就戳戳著坑我吧!下次我就不上當了,甭管是誰,我都看著他被人打死!」

  「稍安勿躁,這就是我們結合諸多典籍記載,找到的最完美的法門,你自己看吧,這個名字不能念出來的,萬萬不可在任何時候說出口。」衛老頭給了秦陽一張獸皮,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一些記載,看時間,應該挺久遠的。

  字符很古怪,可是秦陽卻能瞬間明白其中的意思。

  法門的名字,叫做鑄道庭。

  下面零零散散的,有些不全面的介紹。

  可是看了幾眼之後,秦陽就驚住了……

  「這個是……」

  「你沒猜錯,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秦陽翻了個白眼,直接將獸皮丟了回去。

  可拉倒吧……

  先是國運加身,再以神朝氣運,天子龍氣修行,鑄就道庭。

  只是看這些介紹,就知道,縱觀全天下,能修此法門的,只有幾個神朝的當朝大帝。

  「衛老頭,你還想坑我啊,其實我早猜到了,盜門的大敵,肯定就在大嬴神朝,沒想到啊,竟然就是大嬴神朝本身,怎麼了,現在想讓我孤身一人,去謀朝篡位麼?快醒醒吧,天沒黑呢,噢不對,應該是快蓋上棺材板,繼續睡吧……」

  「你別急啊,為師話還沒說完呢,本來就沒將這法門放在備選名單裡,讓你走正常路線,肯定是不可能的,這誰都知道,之前不是找到些東西麼,都是曾經的先輩留下的,意外就從裡面,找到曾經門主的遺物,裡面就有盜門壓箱底的傳承。」

  衛老頭拿出一個看起來已經失去光澤的玉珮,材質似乎也因為陰氣死氣的滲透,變得渾濁不堪,若是別的地方,這就是一塊丟在路邊都沒人撿的雜玉。

  縱然在凡人裡,只要是小福之家,也不可能要這種玉珮。

  「我們已經連續確認了很多次了,這個絕對就是當年門主的遺物,門內典籍裡記載著清清楚楚,門主死之前說過,這塊玉珮裡,留著的就是盜門壓箱底的傳承,盜天訣。」

  「只要你修成了盜天訣,就算沒有神朝氣運加身,國運融入己身,只要融入到神朝之中,就可以盜神朝龍氣,修成那個法門。」

  「這塊玉珮,我給你留下了,至於你能不能修成,要不要修煉,那就要你自己做決定了。」

  秦陽摸索著玉珮,嘗試著用神識觀察,用真元灌入,都毫無反應,這只是一塊普通的玉珮而已。

  「別試了,盜天訣的修行之法,根本不能如同法門一般按圖索驥,你自己慢慢考慮吧,慢慢試吧,反正我們都試過了,沒有一個可以的,只知道按照歷代傳道人傳下來的法子,法門也是要盜的。」

  「行了,為師走了。」衛老頭不容秦陽多考慮,轉身就走,消失不見。

  一個呼吸之後,衛老頭又從虛空探出個腦袋補了一句。

  「你蒙師叔,為了給你找到這株蝕心草,親自跑了一趟極北的永夜之地,還跟律宗的禿驢打了一架,你蒙師叔沒別的期望了,就惦記著張正義這個唯一活著的徒弟,你若是方便了,照顧一下就行。」

  衛老頭消失不見。

  秦陽握著玉珮,一陣牙疼……

  稍稍一琢磨,就琢磨出來點味兒了。

  衛老頭還是死性不改,又來坑他啊。

  只不過這次是陽謀。

  機會擺在眼前了,就看秦陽選不選了。

  鑄道庭啊,這法門可能的確最強最完善的,因為大嬴神朝的第一強者,就是那位坐在雲端,俯視蒼生的神朝大帝。

  有機會去修行的話,秦陽自忖,他的確可能會去搏一搏。

  有最好的,自然不會去選擇稍次的。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鑄道庭的法門,去哪弄?

  那位大帝還沒死呢,摸屍都一點機會也沒有。

  再者,這個盜天訣,怎麼修成?一點頭緒都沒,只說了法門也要盜,才能修成,什麼鬼啊。

  就算是一切都順利,可最終的結果呢?

  還特麼不是跟大嬴神朝槓上了,而且還是竊國。

  這次衛老頭這一手玩的漂亮啊,條件和機會擺在眼前,也不逼秦陽選擇。

  他知道,以秦陽的性子,十有八九,有機會就會搏一搏,哪怕希望渺茫。

  秦陽坐在原地,苦思良久之後,自己都不由的苦笑了起來。

  「話說,衛老頭這是對我多有信心啊,我才只是一個神海的小萌新,他竟然讓我去竊國?弄死那位大帝之後,跟他握握手麼?」

  這可比當初想去跟一位已死的封號道君握握手,更加的刺激了。

  畢竟,這位神朝大帝,還活著呢……

  心裡一點譜都沒有,可是心裡不知不覺的,就長了草……

  反正現在還年輕呢,早著呢,神門之後才需要法門。

  要不,先等等?

  到時候看情況再說?

  說不定以後走了狗屎運,那位神朝大帝,一口氣沒上來,墜落雲端,摔死在他面前,等著他握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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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八章 再遇顏景昌,貧道勞西谷

  搖了搖頭,將這件還算挺遙遠的事,暫時拋之腦後。

  反正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說不定以後哪天路過荒山,就偶遇北斗星宗的一位大佬意外隕落在那裡,然後自己順手將他超度,人家送自己一本北斗七殺經的技能書。

  誰也不能說這種可能不存在是吧。

  安安心心的當一個人形地圖炮,法爺之中的法爺,不也挺好麼。

  轉念將這些事暫時都放掉,秦陽這才一拍大腿,有事忘問了。

  上次弄到的那張獸皮,本來還說回宗門了找人問問呢,萬一是記載著一門強大的神通呢。

  可衛老頭這神出鬼沒的,轉眼就不見人了。

  他的凌虛踱步,已經煉至化境,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行走於世界的陰影,一般人還真沒法發現他……

  暫且放下這些事,秦陽又開始琢磨著,再過兩天,去見見陳皮他們,看看他們都查到什麼了。

  不知道具體細節,就沒法準確的做出判斷和決定。

  畢竟,之前發生的那些事,可是一個門派的覆滅為引子的,這麼大的事情,九指神侯不可能將什麼都遮掩的很完美。

  過了三天,秦陽再次丟出個分身,前往上次的勾欄。

  秦陽這邊在裡面看了半場戲,陳皮就到了。

  這些天,是他在黔俞州留守,金三前往一線了,徐嬌也在黔俞州周圍遊走著,串聯內外。

  「大人,您讓我們查一查跟青蓮劍派有關的事情,我們查到了一些……」

  「說說。」

  「外面的傳聞現在很多,傳的最凶的,就是說臣田侯發現了前朝玄鏡司的秘庫,被青蓮劍派發現了,所以臣田侯要滅口,我們查到的具體情況,還真的有些像……」

  「繼續。」

  「臣田侯其實沒發現秘庫,只是發現了線索,圈定了一個大致的範圍,大致就在臣右州到南邊黑林海的位置,這塊範圍可不小,想要找到入口,其實挺難的,這事說來也巧了,青蓮劍派正好也發現了這件事,而且當年的青蓮劍仙,還留下了隻言片語,作為佐證……」

  陳皮說著嘿嘿一笑,似是有點幸災樂禍。

  「臣田侯滅了青蓮劍派,實際上是為了找到那些東西,找到入口所在,可是這事壞就壞在,臣田侯發現了大致範圍之後,秘而不宣,現在又被青蓮劍派僥倖活下來的李長歌給捅了出來,無論是誰看來,都是臣田侯想要滅口,獨霸秘庫。」

  「離都那邊有什麼傳聞麼?」

  「回大人,沒什麼傳聞,僅僅如此的話,臣田侯頂多是受些申飭,真有秘庫的話,這事,還是得臣田侯來辦,以卑職的看法,以臣田侯受寵信的程度,這件事十有八九,會不了了之了,至於秘庫,我們的人,也沒什麼線索,真假也無法確定……」

  「行了,你們也不容易,這次的事辦的還不錯,黔俞州牧那裡剛得到消息兩天,你們就也得到消息了,還算可以了,畢竟我們在南境之北,也沒什麼人手,你好好幹,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能騰開手了,就讓你們三個之中的一個,前往北邊開路子。」

  秦陽給畫了個大餅,陳皮神色一動,連忙半跪在地打包票。

  「大人放心,卑職一定會竭盡所能!」

  等到見陳皮結束,秦陽散去了分身。

  真身坐在宅子裡,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其實他也是知道,因為這點事,要弄死九指神侯,怕是不太可能的。

  他現在頂多就是陷入了被動,給了別人可趁之機。

  之前自己知道了九指神侯犯了忌諱,修成了三身寶術,也是這個道理。

  僅僅因為這件事,不會讓九指神侯傷筋動骨,所以秦陽一直藏著掖著,壓根不會散佈出去這個消息。

  要出手,就要一套組合拳,將對手活活打死,屍骨都要給釘在棺材裡,讓他永無翻身的餘地。

  既然目前來看,可能會不了了之了,那自己就要讓他沒法不了了之。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前提,是他們根本找不到秘庫的入口在哪。

  不過現在嘛,這事不可能小了。

  拔下一根頭髮,化出一具分身。

  「你在此地閉關,誰都不要見,頂多是偶爾見一下樂期頤,露個面就行。」

  囑咐了一句之後,秦陽自己則悄悄的離開了。

  在街上找了個看起來一副老子很拽的樣子的衙內,秦陽改頭換面,換成對方的身型樣貌,再以化形擬出對方的功法氣息,趁著對方歸家的時候,他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離開了俞城。

  一路向東而去,沿途從來不露出自己的面容,只是在遇到一些,明顯也是向東的人,換做對方的身份,跟著一起向東。

  耗時半個月時間,終於跨越了臣左州,臣田州、抵達了臣右州。

  這臣右州向東就是海岸,向南就是黑林海。

  當初摸到的技能書裡,提到的秘庫的入口,似乎就在黑林海之中。

  這可能是歷代口口相傳,總會出現一點偏差,可能當年的玄天宗主自己知道的大概位置都不是很準確。

  但結合輿圖,再瞭解了歷年來滄海桑田,地勢的大致變化,想要找到也並不是特別難。

  畢竟現在已經有人給圈定了一個大的範圍了,省了不少功夫。

  有自己在,入口想不被找到都難,這事別想善了。

  到了臣右州之後,秦陽就發現這裡的修士,明顯的要比臣田州多很多。

  臣田州大大小小的門派,都快被九指神侯禍禍完了,沒被禍禍的,有條件的,實在受不了了,早早的就搬走了。

  可就算如此,臣田州的繁華,也遠超臣右州。

  此刻見到這麼多修士,秦陽心裡也明白,這恐怕是消息傳開了,不少修士都來這裡碰運氣了。

  秦陽不好再用別人的樣貌,就佯裝從東海來的修士,隨便捏了一張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俊俏道士皮膚,再換上一身修身的湛藍道袍,頭髮紮成一個道髻,手中再隨意的拿出來一把放在戒指裡落灰的靈器拂塵。

  一切看起來都完美了不少。

  反正現在這裡的人多不勝數,從東海來的人也不少,這些人想要查清楚根底,強者還好,弱雞的話,基本不太可能了。

  捏出來一朵白雲,腳踏白雲,手挽拂塵,昂首挺胸,凝實前方,怎麼看都是一個看起來年輕的有道之士。

  繞了一圈,從海岸線的方向,返回來的時候,半途看到前方有人在交手,秦陽調轉了方向,準備繞過去。

  可是距離近了一些之後,看到交戰之人裡,有一個人,凌空而立,頭頂一團綠光。

  秦陽渾身一震,腳步也隨之停下了。

  綠光兄!

  顏景昌啊!

  當時記得他似乎對一位迷失的強者做出了承諾,要帶人家離開,送人家回去。

  沒想到,數年時間不見,他背上的老者,竟然已經不見了。

  也就是說,他已經查到了來歷,將人送回去了?

  秦陽有心想問問他,可現在他可不是秦陽的身份,這種事怎麼問啊。

  要不,先接觸接觸,說不定顏景昌自己提起來呢?

  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是被人圍攻啊……

  念頭一轉,秦陽立刻調轉了方向,腳踩白雲,向著戰場飛去。

  上有十數里的距離,秦陽便揮舞著手中拂塵,一手捏雷印,體內真元,猶如濤濤大河,奔湧而出。

  此地本就濃郁的水汽,立時在半空中匯聚成雲,一絲絲雷光在雲層之中浮現,短短十幾個呼吸,雲層便覆蓋二三十里地。

  秦陽揮舞了一下拂塵,雲層之中,頓時一聲炸雷浮現,秦陽催動神通雷火,劃出一絲毀滅雷煞,湧入雲層之中,頓時,沾染了這一絲氣息的天雷,立時多了一絲危險的毀滅氣息。

  「呔!兀那賊人,竟敢當眾行兇,速速退去,不然貧道的毀滅神雷落下,翻手之間,讓爾等灰飛煙滅,身死道消!」

  秦陽一聲暴喝,雲層之中雷霆滾滾,似是回應秦陽怒喝。

  交戰雙方似是都有些懵,不明白這忽然殺出來的道士是幹什麼的……

  「三界山的道友,無須驚慌!」

  許是那幾人本身就拿不下顏景昌,也許是秦陽裹挾黑雲而來,雷霆伴身的氣勢,實在是太過駭人,也許是那一絲毀滅氣息,再加上毀滅神雷的名頭……

  那幾人對視了一眼之後,轉身遠遁而去。

  人走完了,秦陽立刻散去了氣勢,輕描淡寫的輕輕一揮拂塵,就見天空中的黑雲,逐漸散去。

  顏景昌有些疑惑,對眼前這位長的頗有些俊的道士,一點印象都沒有……

  「可是三界山的道友?方才遠遠望來,見到道友頭頂的碧翠峰,一團綠光,甚是耀眼,想來應該是……」

  「在下三界山顏景昌,多謝道友出手相助,只是在下眼拙,沒認出道友,請問道友是?」顏景昌禮貌見禮,眼裡滿是疑惑。

  「噢,原來是顏道友,在下姓勞,俗名西谷。」

  顏景昌依然是一臉疑惑,心頭暗道,勞西谷,這姓很少見,名也是怪怪的……

  「貧道是得了一位長輩的介紹,準備前往五行山修行,據說五行山與三界山關係不錯,貧道見到了,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秦陽說著,還拿出了一封信亮了一下。

  「噢,原來是這樣,多謝勞兄出手相助。」一聽這話,看到了信封,顏景昌也沒唐突的說要看信件,心裡對這話卻也信了八九分了,這封信上殘留的氣息,明顯不是一般修士能有的。

  而且這種很容易戳穿的話,也沒人會這麼傻,再說,眼前這位,明顯看起來很正派。

  「請恕貧道多嘴,方才是怎麼回事?那幾人怎麼……」

  「嗨,還不是因為最近有傳聞,前朝玄鏡司的秘庫就在這裡,什麼牛鬼蛇神都來了,方才只是意外發現一株靈草,跟他們起了點衝突而已,如今獲勝無望,自然遠遁而去了,勞兄你這是?」

  「我啊,一路從海路過來的,在臣右州登岸,聽說這裡的事,來湊湊熱鬧,長長見識,去五行山的事,也不急一時。」

  「如此甚好,我也是來湊熱鬧的,勞兄,要不一起?前些時日,我還見過五行山的一些師兄,若是能在碰到了,也好給你引薦。」

  「好,那就有勞顏兄了,正好我也不熟,想找到五行山,怕是也會走岔路,若是有宗門師兄弟引路,自是最好不過了。」

  秦陽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反正他的介紹信又不是假的,難道還怕見人不成。

  而顏景昌,見秦陽這般痛快,最後一絲懷疑,也隨之消散了。

  兩人結伴而行,秦陽看著顏景昌收起了頭頂的一團綠光,那綠光化作一座嬌艷欲滴的山峰,看起來猶如一座靈氣逼人的真山峰一般。

  見此,秦陽就趁機恭維了一句。

  「顏兄的碧翠峰,著實是前所未見啊,氣韻內藏,隱有萬千之象,簡直像是直接煉入了一方靈地,說不得有朝一日,能被顏兄煉成一方道器啊。」

  「勞兄目光如炬,在下的確有點機緣,才能有今日。」顏景昌神色一動,不由的高看了這位勞西谷一眼,這麼久了,能一眼就看出來本質的人,也不多啊。

  這位看起來境界不是太高,可是從方才的氣勢看,此人實力著實不錯,沒想到眼光也如此厲害。

  「這機緣,怕是也不是多麼容易拿到的吧?大機緣往往伴隨著大凶險啊……」秦陽嘆了口氣,一臉唏噓。

  回想自己一路走來,豈是何嘗不是抓住一點點機會,才拼到了如今的成就。

  當初太年輕,很傻很天真,根本沒懷疑過紫霄道君,最後才知道這機緣是帶毒的,也就是自己懂得該苟的時候苟,該下狠手的時候絕不留情,這才逆風翻盤,成了贏家。

  如今也有機緣擺在眼前,跟以往一樣,這大機緣,也依然有相匹配的大凶險。

  秦陽說的顏真意切,顏景昌不由的感同身受,回想起當初的遭遇,心有戚戚……

  「可不是麼,當初數次險些隕落,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結局,就這,還是因為當初遇到了一位迷失的強者,這才僥倖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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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九章 近在咫尺,防不勝防

  一段時日不見,顏景昌果然還是年輕啊……

  竟然這麼容易就讓他自己提到了正事了。

  真是不知人心險惡,世道唯艱,也就是遇到了自己,若是旁人,他怕是被人坑死,還會樂呵呵的笑的跟傻狍子一樣。

  「咦,顏兄還遇到過迷失強者?還幸運的找到了來路,將人送了回去?」

  「是啊,也是走運,正好門內前輩,有一位相熟的長者,隱約有些印象,這才一路追尋,將那位前輩送了回去,我也幸得如此,才有了在大嬴神朝之內,隨意走動的底氣……」

  顏景昌似是不太想說的太細,說到這,就收住了話茬,轉移了話題。

  「往事已矣,又涉及長者,不便多提,還望勞兄見諒,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轉轉吧,據說,神朝已經有所行動了……」

  秦陽雖然遺憾,可是此刻以他的身份,也不便多問,問了顏景昌反而更不會說。

  而且,在這裡,他也是不方便露出自己的真正身份的,只能暫且作罷。

  可就算如此,秦陽也從顏景昌的話裡,聽出來點東西。

  當年那位老者,在神朝範圍之內,似乎頗有身份,顏景昌能因此獲福,證明那位老者,不是大嬴神朝範圍內某個大宗門裡地位崇高之人,就是大嬴神朝官方的重臣。

  如此,縱然多年過去,當年的背景和勢力卻還都在,才能惠及顏景昌,此刻顏景昌能這般隨意浪,恐怕也只是其中一個最微不足道的好處。

  其實有了這點線索,已經足夠了,後面想要查一下,並不是特別難。

  這件事倒不是很急,等以後情報網慢慢鋪開,從南境一路向著大嬴神朝北面擴散之後再說。

  這次衛老頭忽然之間到訪,秦陽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可是一時半刻卻也說不上來是哪不對勁。

  上次衛老頭隨口提到過,要割裂他與盜門之間的聯繫,這次這般做,實在是顯得有些刻意,如同要讓秦陽與盜門徹底斷開一般。

  不管如何,未雨綢繆總不會錯的,盜門的情報網,的確很強,可終歸不是自己的,正好手頭不缺錢,又有一個現成的底子,不用從零開始,這也是秦陽到了南境之後,立刻開始接手情報網,然後後面又有了擴大情報網心思的原因。

  這些天到了臣右州,秦陽知道的消息來源,主要也都是來自於自己的情報網。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事情刺激到金三了,這貨身為一個情報網的頭目,竟然衝到了臣右州的第一線。

  而秦陽抵達臣右州之後,也能很輕易的接受到第一手消息。

  如同自己預料的一般,臣田侯,也就是九指神侯,的確沒有遭受多大的責難,只是被一旨申飭而已,相當於嘴上罵了兩句,除了傷點顏面之外,屁事沒有。

  而現在也依然是九指神侯自己,來處理玄鏡司秘庫的事情。

  這事放到了明面上,自然要比以前暗地裡方便太多了,追查的進度很快,有足夠的人手,再加上地毯式搜索,一寸一寸的慢慢排查。

  效率雖說不高,可架不住官方要幹什麼事,實在是人多力量大,這才沒過去多少天,就將原本圈定的範圍,縮小了一圈了。

  秘庫的入口沒找到,倒是找到了好幾個沒被人發現的秘境入口。

  而這些秘境,大都是比較荒蕪的,開發價值不大,資源也不多,這種時候,九指神侯肯定是沒心思管這些東西了,也不會分出人手浪費資源。

  於是了,這些新發現的秘境,就是引來各方人馬前來的主要原因。

  秘庫什麼的,敢打主意的人還真不多,可這些秘境,對於不少人來說,就已經是發一筆橫財的機會了,也可能是得到大機緣的機會。

  以前在荒蕪秘境裡,發現什麼大能的傳承,發現什麼大能洞府的事情,又不是沒有。

  就跟開箱子一樣,沒打開之前,誰也不會知道裡面是可憐的藍天白雲,還是金光晃瞎眼睛。

  這秘庫,說白了,其實十有八九也只是一個特殊的秘境而已。

  九指神侯用這般最沒技術含量的方法,大範圍排查,的確是找到入口的最好辦法,至於能不能找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找到了新的秘境,進去之後,打探一番,確認沒什麼價值,也不是秘庫之後,自然繼續繼續排查。

  秦陽琢磨著秘庫的位置,再想了想開啟之法,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秘庫什麼的,於我們而言,實在是太過遙遠,縱然是真的,也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不若去探索一些秘境吧,臣田侯此刻怕是沒精力去管這些秘境了,我們去探索一下,說不得就會有什麼收穫也說不定……」

  「勞兄說的不錯,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顏景昌應了一聲,大有一拍即合的架勢。

  秦陽暗笑,不是你這麼想的,而是但凡是心裡有點逼數的人,都是這麼想的。

  聽說前天才發現了一個資源還算豐富的秘境,九指神侯都沒分出人手去霸佔,只是探索了一番,確定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在意的東西之後,就撒手不管了,由的其他人去探索。

  一方面可能是的確沒精力,另一方面,可能也是九指神侯分出的利益,讓其他人都跟著喝口湯,省的萬一吃獨食了,會被所有人針對。

  不同的環境下,行事方式都是不一樣的,在死海,哪一股勢力吃獨食,那是人家拳頭大,不服了就來分個生死,贏家通吃。

  可這裡的遊戲規則,在面上不講究,吃獨食的人,通常都會得罪很多人,最後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尤其是這些在官方混飯吃的人。

  如火如荼的探索活動,在臣田州和黑林海北部邊緣展開,一個個秘境被發覺出來,引來不少人的探索。

  秦陽與顏景昌一起,混在這些人當中,無論是從境界還是到實力,其實都是非常的不顯眼,根本沒人會注意到他們。

  時間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二人跟著探索了一個又一個的秘境,九成以上都是荒蕪秘境,裡面連靈氣都極為稀薄,更別說出產什麼資源了。

  秦陽不在乎這點資源,一路上只是在親自繪製輿圖,再讓手下的人,弄來之前歷年積存下來的輿圖,兩相對比,從中推演出曾經的樣子。

  可惜,進展一點都不快。

  這個世界,人形地圖炮實在是太多了,只要那些大佬之間出現交手的情況,必然會大範圍改變地勢地形,水脈走向。

  加上時間實在是太過久遠,又有地氣震動,山河移位這等天然的改變,說滄海桑田其實都是客氣了。

  就比如此刻所在之地,在三萬年前,這裡有一條三千八百里長的山脈,如同巨龍盤踞,可是在當時,卻因為二位大佬交手,山脈之脊被斬斷,地氣被震散,一條山脈被夷為平地。

  一萬年前,又有妖邪在此地出世,大嬴神朝派人絞殺,打的天翻地覆,已經變成一方沃土,千里平原的地帶,又被打的支離破碎,到了此時,已經變成了大大小小上百個湖泊。

  而秦陽摸到的書裡,記載了還是數萬年前的地勢地形,水脈走向,只不過有大體的確認範圍而已。

  想要在滄海桑田,桑田再滄海,如是反覆之後,重新找到對應的地點,其實還是挺難的。

  最重要的,此事牽扯甚大,秦陽也不敢隨意假借他人之手,只能親自來繪製此時的輿圖,親自對比,逆向推演。

  讓手下弄來一些數千年前,甚至數萬年前,一點都不詳細的輿圖,已經是有些冒險了。

  這些手下,畢竟不是一直跟著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想要用的得心應手,完全信賴,那是需要時間來一點一點積累信任的。

  大部分事情,秦陽都可以信任他們,甚至大筆的財物都可以直接丟給他們,可少數極為敏感的事,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因為一個小人物,陰溝裡翻船的事,可是見過不少了。

  畢竟,之前很多時候,自己就是那個讓大佬陰溝裡翻船的小人物……

  這邊趁著歇息的時間,秦陽繪製對比,逆向推演完之後,顏景昌也恢復了力量,敲響了秦陽的房門。

  「勞兄,我方才聽說消息,就在腳下這座小城南面,不到一千里的地方,又發現了一座新的秘境,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看?」

  「走吧,反正歇息了一日,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收起了一大堆輿圖,秦陽揉了揉腦袋,被這些東西搞的頗有些頭昏腦脹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既然是顏景昌都能這麼輕易打探出來的消息,基本上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這個秘境是一個荒蕪秘境。

  這些日子探索過的荒蕪秘境,也有二三十個了,沒探索過的,數量恐怕更多。

  二人出發之後,一路趕到所謂的新秘境入口。

  入口在一座山谷的深處,其中有一面石壁,偏中部的地方,就是秘境的入口。

  等到秦陽和顏景昌抵達的時候,正好見到有兩人從裡面飛出來。

  兩人一臉晦氣,如同踩了狗屎一樣。

  看到秦陽和顏景昌之後,其中一人嘆了口氣,隨口說了一句。

  「別看了,這哪裡是什麼新發現的秘境,也不知是哪個缺德的傳出的消息,這壓根就是一個被發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廢棄秘境,裡面連一株百年以上的靈藥都找不到,就連裡面有一些陵寢,都被挖的乾乾淨淨……」

  來人丟下一句話之後,就轉身飛走。

  「啊?」顏景昌有些懵,而後咬著牙,黑著臉:「我說那小子怎麼會主動湊上來,有新秘境,他怎麼不自己去探索,只是一個消息,竟然要了我一顆五品靈石的價格,原來是騙我!」

  「……」秦陽無語,搞了半晌,這貨是買來的消息,還被人坑了……

  「算了,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既然裡面有陵寢,而且還有些年頭了,說不定還有葬在這裡的屍身也說不定,萬一是個大佬,萬一能摸出個什麼呢,總不能白跑一趟吧。

  秦陽心底嘆了口氣,這都好幾年過去了,顏景昌的江湖經驗,到底還是不夠啊,下次找消息這種活,還是自己去幹吧,省的下次再跟著他,被人坑了……

  剛說完陰溝裡翻船,轉眼間就被人小坑了一把。

  顏景昌的臉色黑如鍋底,著實是覺得拉不下臉了,也不說話,跟著秦陽一起進入秘境之中。

  從入口進來,入眼便是一片荒涼,群山綿綿,卻無太高的山,靈氣稀薄,山上的植被,也多是不高,最高也不過六七丈而已。

  如此環境,想要孕育出什麼天材地寶,是絕對沒可能了。

  就連生活在其中的野獸,也都是些垃圾貨色,頂多也就是給養氣階段的修士練手,來個築基修士就能橫掃了。

  秘境的整體大小也不過兩三千里之地,真要是來個道宮強者,怕是只是氣機外洩,就能讓這裡坍塌了。

  這等秘境,就算是放到荒蕪秘境之中,那也是最磕磣的類型,除了少數意外走上修行之路,修為很低的散修之外,沒人會在這裡下功夫。

  跟顏景昌分開探索,轉了一圈,還真找到了幾個,不知道被人光顧過多少次的陵寢。

  陵寢的守護陣法已經完全破損,陵寢本身也變成了廢墟,進去轉了轉,連口棺材都沒見到……

  走到發現的最後一座陵寢裡,秦陽看著這裡明顯極為古老的佈局,還有石壁上留下的,已經模糊不清的文字,嘆了口氣,一臉痛心。

  「這些混蛋,還不如張偉那混蛋呢,張偉起碼還不會毀人陵寢,這都是文化的傳承啊,竟然就這麼毀了,說不定記載著什麼好東西呢,最過分的,不但棺材都拿走,屍身也不見了,簡直喪心病狂,令人髮指!」

  在這座廢墟之中,轉了一圈,到了主墓室的時候,如同意料的一般,棺材已經不見了,陪葬品什麼的,更是毛都見不到一根。

  唯獨主墓室側面的石壁上,殘留著一副筆鋒簡陋的壁畫。

  壁畫的痕跡,都已經變得斑駁,很多地方都因為失去了防護,風化消散,可依稀還是能看出來,描述的是一副山河圖,一條大河,崎嶇蜿蜒,從群山之間穿梭。

  大體掃了一眼,秦陽就準備離開這裡。

  可剛邁出幾步之後,秦陽又折了回來,盯著這幅斑駁的壁畫看了半晌。

  又拿出一枚玉簡,裡面有自己通過記憶裡的東西,勾勒出輿圖。

  光暈自玉簡之上浮現,在秦陽身前化作一副數丈大的光芒輿圖。

  念頭一動,輿圖左下方一點就隨之不斷放大,化作一副簡陋的地形地勢圖。

  將這一點與壁畫之上的東西,兩相對比之後,重合度至少有九成五以上。

  刨除了不夠準確,有誤差的因素之外,綿延數千里的地形,重合到這種地步,基本就可以確定了,這是一個地方。

  秦陽死死的盯著輿圖看了許久,不斷的將輿圖之中的細節放大,仔細觀摩,良久之後,飛出陵寢,俯瞰整個秘境,又將整個秘境的地勢地形畫了出來。

  再與玉簡之中的輿圖對比之後,立刻又有一塊有高度重合的地方。

  秦陽回到陵寢,盯著壁畫,若有所思。

  此刻才終於明白了,為何自己製作出當年的輿圖之後,再將圈定的秘庫入口所在之地範圍內,數萬年內能找到的輿圖都拿來對比,近萬份輿圖,組合在一起逆向推演。

  竟然一直找不到重合的地方。

  這輿圖,壓根就不是一塊地方的輿圖,而是很多地方拼湊到一起,形成的一整副輿圖。

  稍稍思忖之後,心裡便有了個猜測。

  當年的第一代玄天宗主,就是玄鏡司的大佬,他此舉,怕是連自己的後人都在防著呢。

  給的是整副輿圖,卻不給說這是很多地方拼湊起來的,根本不是一整塊地方。

  想想也是……

  玄天宗後面的傳人,都是後來才有的,對玄鏡司怕是沒有什麼認同。

  萬一有一代宗主貪心作祟,又膽大包天,試圖來尋找呢。

  僅僅靠著玄天宗的力量,不可能在這裡找到的。

  想要找到,必須借助當地的力量,最好的,自然是前朝餘孽的力量了,退而求其次,才是找別人合作。

  忽然之間,秦陽有些懂了,秘庫的消息,到底是怎麼傳下來的。

  十有八九是當年玄天宗的歷代宗主之中,真的有人這麼幹過。

  當年青蓮劍派那位驚才絕艷的青蓮劍仙,是怎麼知道秘庫的事的?還留下了隻言片語。

  可能就是當年玄天宗出過一位膽大包天的宗主,冒險來過大荒。

  甚至還曾經找了本地土著一起合作過,而當時,青蓮劍仙名頭正盛,而以今日的傳說,也可以看出來,這位青蓮劍仙為人還可以,當年的那一任的玄天宗主,找青蓮劍派合作,也是情理之中。

  只可惜最後沒找到而已。

  但也因為如此,才會留下了線索,留下了痕跡。

  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秦陽若有所思,再看了看墓室裡的結構,似乎只有這幅壁畫,是保存最完好的……

  伸出觸碰到壁畫,一寸一寸的輕輕拂過,掌中一絲真元慢慢的遊走。

  當觸碰到壁畫中心的時候,就見掌中遊走的真元,忽然間滲入到了壁畫之中。

  秦陽心中一動,加大了真元輸入,體內真元化作奔騰的大河灌入其中。

  恍惚之間,就見斑駁的壁畫,如同忽然間變得生動,壁畫之中的大河,如同被注入了活力,大河的源頭,奔騰的河水順流而下,順著蜿蜒的河道,一路延伸。

  河水恢復了生機,就見河岸兩旁的山林,也似恢復了活力,原本斑駁的山河圖,頃刻之間,就化作了栩栩如生的畫卷。

  一層微光,似是漣漪,在壁畫之上流淌開來,一陣吸力傳來,秦陽的身體,被壁畫之上的流光覆蓋,隨著光暈一卷,便消失在壁畫之中。

  幾個呼吸之後,壁畫之上的光暈慢慢散去,山河圖剛恢復的一點生機,也隨之消散。

  那條奔騰的大河,慢慢的化作了靜止死寂的畫卷,整副壁畫,也重新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而另一邊,靈光一閃,秦陽就出現在了另一片地方。

  這裡還是一座秘境,靈氣依然稀薄,可是大小卻明顯大了不少,遙望天際,大致推測了一下,這座秘境,少說也縱橫七八千里之地。

  一路疾行,大致勾勒出一個地勢地形,再拿出玉簡,再一對比。

  果然,這裡的地勢地形,也與輿圖左下角一塊有大範圍重合。

  這裡沒有強者交戰,只有天地自身的變動,若無大的變動,數萬年也不會有特別大的變化,也在情理之中。

  而這一塊,正好跟上一塊拼接到一起。

  徹底佐證了秦陽的判斷,輿圖本身壓根就不是一整塊,而是一塊塊拼湊起來的。

  若是順著找下去,想找到真正的秘庫所在,應該已經不難了。

  先一步洗劫了秘庫,再把鍋甩給九指神侯。

  這第一步,先找到秘庫,已經穩了。

  就連秦陽自己也沒想到,所謂的秘庫,的確是秘境是沒錯,可真正的入口,壓根就不在那片範圍內,甚至不在大荒的大地上。

  想要到秘庫,只是目測一下輿圖,秦陽就猜測,走完全正確的道路,起碼也要跨越八九個秘境作為跳板。

  而誰會想到,作為第一個跳板的秘境,其實早就被人發現了不知道多少年,而且是早就荒蕪的讓人看了就心酸的地步。

  裡面一株百年以上的靈藥都找不到……

  會進去的,大都是些養氣的小傢伙而已,只有他們才會窮的連幾十年藥齡的靈藥都採摘。

  若非有輿圖在手,自己親自進去一趟,再仔細,再謹慎,也不可能發現這一點。

  縱然是走了運,意外發現了壁畫,發現了後面的秘境,再想在這裡,找到前往下一作秘境的通道,也是難上加難。

  沒有輿圖,想要發現的概率,著實是低的令人髮指。

  再者,兩重秘境,其實也並不是太少見,一個秘境的入口,在另一座秘境裡,秦陽就見過。

  但看看輿圖,至少可以確定,這裡串聯了至少二三十座秘境,這種事,除非是有大能刻意,絕無天然的可能。

  還有,真有人找到了這裡,再繼續向前走,發現了一個通往下一座秘境的通道,也未必是正確的路。

  毗鄰這座秘境的,不算第一個跳板,還有三個秘境呢,不用想就知道,三個裡面只有一個是正確的路,剩下的統統都是危機重重的死路。

  三選一,後面還要選七八次……

  只是想想,秦陽就一陣頭皮發麻,玄鏡司的人,簡直是喪心病狂,為了隱藏秘庫,這防備也太多了吧。

  沒有輿圖,誰能找到真正的秘庫?

  按照輿圖上的記錄,拋去從壁畫裡出去的出入口之外,還有三個通往其他秘境的入口。

  其中兩個,一個在輿圖上顯示有遍佈火山,一個顯示有毒氣沼澤。

  很顯然這倆都是危機重重的惡劣之地。

  秦陽通過唯一安全的入口,進入到下一座秘境。

  眼前白光一閃,重新落地,依然是青山綠水一片,靈氣稀薄,生存的生靈,也都是些普通的猛獸而已,略有一絲化妖機會,稍有靈性的猛獸都非常稀少。

  繼續前進沒多遠,秦陽的腳步就忽然一頓,懸立半空,真元運到雙目,遙望遠方,立刻看到數十里之外,隱有一絲神光浮動。

  明顯是修士身上才能有的神光。

  腳下已經是第三個跳板了,竟然有人先一步到了這裡?

  秦陽目光稍凝,收斂了氣息,從地面向著那邊接近。

  一個時辰之後,秦陽心中一動,毫無徵兆的伸出一隻手,向著一旁抓去。

  一陣骨頭將要被捏碎的響聲響起,一個人驟然出現在秦陽手中,脖頸被秦陽捏的死死的。

  對方拍打著秦陽的手臂,卻毫無作用,面色飛速的變得醬紫,眼睛珠子都快爆出眼眶了。

  這時,秦陽才緩緩的鬆開手,將對方丟在地上。

  「張正義,你怎麼會在這裡?」

  對方微微一怔,捂著脖子從地上爬起來,頗有些詫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陽,試探性的問了句:「師兄?」

  「嗯。」

  「我說麼,哪來的道爺,這麼輕鬆的發現我,而且還有這熟悉的手法,原來是秦師兄啊……」張正義一揉臉頰,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

  跟著,張正義苦著臉,揉著脖子:「秦師兄,你怎麼每次都能認出是我?」

  「呵,懂得凌虛踱步,而且酷愛從人的左側偷襲,實力還這麼稀鬆平常,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秦陽冷笑一聲,盯著張正義:「我說是誰這麼缺德冒煙,會趁著秘境頻繁出現的契機,賣假消息坑人錢,看到你之後,我一點都不奇怪了。」

  「咳……」張正義乾笑一聲,指了指腳下:「秦師兄,這麼幹的人雖然不少,可我又不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我這不是來這裡轉的時候,意外發現了壁畫麼,進入壁畫之後的秘境,又發現了後面竟然還有,我就知道,這肯定是遇到好事了……」

  「然後你就坑人來這裡,弄的大家最好都知道,有個缺德冒煙的玩意,用這個發現已久的廢棄秘境坑人,就再也不會有人在意這裡了,對吧?」

  「秦師兄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行了,別拍馬屁。」

  忽然在這裡碰到了張正義,秦陽雖然有些意外,可想到張正義的專業水平,就覺得能發現那副壁畫,更多的可能也是專業水平到了的因素。

  有張正義忽然出現,而且人家還是先到的,秦陽也沒理由將他忽悠走。

  越是忽悠,這貨可能越會覺得,後面有大好處,秦陽要吃獨食。

  按照輿圖指引,再配合繪製出這座秘境的輿圖,兩相對比之下,很快就找到了通往下一個秘境的入口。

  入口是一口水潭,不過數丈大而已,秦陽跟張正義一起,躍入其中。

  再次出現,就在一片青山綠水之間,靈氣濃郁,山上還有各種建築林立,只是秦陽一眼就看出來,這不就是在黃泉魔宗的時候,自己住的那座山麼。

  還有那院落,也是經由自己設計改造的……

  秦陽站在原地,動也未動,冷眼看著這裡的一切。

  不多時,就見一個弟子從旁經過,見到秦陽之後,表情似是很意外,連忙行禮:「見過秦師祖,未知秦師祖歸來……」

  「忙你的事去吧,無需多禮。」秦陽揮了揮手,目光則望向山腰的院落。

  邁步走上去,按照熟悉的路線,來到院落後面,就見崔老祖架著一口四足鼎,很是認真的熬湯。

  看到秦陽之後,崔老祖也很意外,臉上卻露出一絲笑容。

  「秦陽啊,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為你要在南境待很久呢,回來的正好,為師嘗試了一下新方子新法子,馬上就好了,你嘗嘗怎麼樣。」

  「見過崔師伯。」張正義湊上來見禮,一副乖巧的模樣,然後眼巴巴的盯著四足鼎,吸溜口水……

  「哈哈哈,來即是客,你也稍等一下吧。」

  不多時,濃郁的香氣傳開,崔老祖盛了兩碗湯,給秦陽和張正義。

  張正義急不可耐的湊上嘴,吧嗒吧嗒,小心的抿一口抿一口,不多時就將一碗湯全部喝完。

  他的面容皮膚,都變得似是燒紅的大蝦一般,囟門之上,熱氣蒸騰,隨著時間推移,他的面色變得醬紫,表情也略顯猙獰……

  秦陽端著碗,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秦陽,你為何不喝,是為師新熬的湯,不合你口味麼?」

  秦陽不搭話,靜靜的看著一旁的張正義倒在地上,面色變得烏黑,氣絕身亡。

  而崔老祖的表情毫無變化,如同一切都正常一般,這時,秦陽才端著碗上前,將其送到崔老祖面前。

  「師尊,新熬的湯,哪有弟子先品的道理,請師尊先來吧。」

  「好,難得你有孝心。」崔老祖端起碗,樂呵呵一笑,仰頭就一碗湯灌了下去。

  可是秦陽的手卻一抖,忍不住心中一窒。

  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是假的,假的毫不遮掩,可心裡卻還是有一絲親手毒殺師尊的愧疚浮現。

  崔老祖喝了湯,面帶慈祥的微笑,坐在那裡,滿是慈愛的看著秦陽,他的臉色如同張正義一般,慢慢的變紅,再慢慢的變成了黑紫色,最後氣絕身亡。

  秦陽閉著眼睛,實在是不忍心看。

  片刻之後,周遭群山化為煙塵,飄散無蹤,下方嘩啦啦的海浪聲傳來,海腥味撲鼻而來。

  秦陽睜開眼睛一看,張正義的屍體,還在身旁,腳下已經變成了一艘大船,而他正站在甲板的邊緣。

  海面上波光嶙峋,卻無大浪翻騰,一個包子臉,有著一頭藍色小卷毛的小鮫人,正歡快的撲騰著尾巴,在海中來回穿梭。

  當看到秦陽之後,歡喜的叫了一聲,立刻游動著尾巴,隨著一道浪潮,從海中飛起,張開雙臂,撲向秦陽的懷抱。

  看到那熟悉的包子臉,秦陽忍不住張開了雙臂,將小七抱在懷裡,小傢伙立刻抱住秦陽的腦袋,卡卡的一陣猛啃。

  啃了幾口之後,立刻抿著嘴哇的一聲哭出了聲,崩著牙了……

  「乖,別哭了,你再多啃幾口,可以了吧?」

  秦陽哄了幾句,小七抱著秦陽的腦袋,嗅著小鼻子,滿臉糾結的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啃。

  玩了一會之後,秦陽將小七放入海中,看著她繼續歡快的遊玩,心底嘆了口氣。

  哪怕知道是假的,也完全硬不起心腸下手啊……

  這幻境,著實是厲害,只是看這裡的氣息,細節,再到感觸,一切都是跟真的沒什麼區別。

  甚至和小七之間的微妙聯繫,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說是真的,這的確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可秦陽卻很確定,這是假的。

  跌入幻境了……

  可能路線選擇是錯的,那個深潭躍進去之後,進入到下一座秘境,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幻境。

  但看著此地的一切,嗅著熟悉的海腥味,秦陽不禁生出一絲懷念,也有些想念小七了,不知道她在海中是否一切安好。

  再看著海裡游動的小七,秦陽閉上了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絲糾結。

  還是下不去手,知道了如何破除幻境,也下不了手,也做不到。

  如同方才一般,明知道,只要心中堅定,只要幻境裡的崔老祖死了,就能破除幻境。

  可明知道是假的,最後還是忍不住生出一絲愧疚和痛苦。

  如何能堅定不移,冷血無情的將其擊殺。

  出現了一絲破綻,又有了新的幻境浮現,這次比上次更加無解,不提堅定不移的將小七擊殺了。

  此刻縱然知道是假的,卻連下手都做不到。

  靜靜的看著小七玩了一會,又陪她玩了一天之後,等到張正義體表的烏黑,慢慢退去,重新復活過來之後,秦陽將小七送回船艙裡。

  慢慢的浮現在半空中。

  心頭默唸一聲狂暴。

  所有的情緒,瞬間消失不見,只剩下冰冷空洞,還有心中慢慢浮現出的狂暴意念。

  既然實在是下不了手,沒法走最簡單的辦法,那就用一力降十會的法子,直接毀了整個幻境好了。

  至於平白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消耗,無所謂了……

  念頭一動,海中水汽蒸騰而起,匯聚成雲,秦陽毫不吝嗇的輸送真元,引得雷霆奔騰,匯聚成河,刺目的雷霆之河,沖刷絞殺,隨著一陣刺目的強光衝過。

  下方的大船化為齏粉,消散無蹤。

  周遭的環境,慢慢的化為煙塵,緩緩的消散。

  漫天迷濛之中,只見後方有一團白光閃耀,秦陽拎著張正義,衝進了白光之中。

  光芒一閃,二人就回到了那座不過數丈的深潭旁邊。

  「秦師兄,要不,咱們回去吧,這鬼地方,實在是太古怪了……」張正義面無血色,顯然是嚇壞了。

  秦陽瞥了一眼張正義,暗道,這貨今天轉性了,怎麼死了一次,就嚇成這樣?

  「說的不錯,我們先回去吧。」

  原路返回,一直到從壁畫裡出來,秦陽抬頭看了一眼壁畫,又看了一眼還在哆嗦的張正義,眉頭一蹙:「看你這點出息,不就死了一次麼,你又不是沒死過。」

  「師兄,實在是這個我完全對付不了啊。」

  「張師弟,我覺得不太對,你跟我再回去一趟。」秦陽丟下一句話,不容分說的就拎著張正義再次沒入了壁畫。

  一路再來到那座深潭邊,秦陽拉著面色慘白的張正義,一躍而下。

  如同之前一般,又出現在了黃泉魔宗。

  「秦陽啊,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為你要在南境待很久呢,回來的正好,為師嘗試了一下新方子新法子,馬上就好了,你嘗嘗怎麼樣。」

  「秦陽,你為何不喝,是為師新熬的湯,不合你口味麼?」

  ……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秦陽長出一口氣,一聲輕嘆,自言自語。

  「高明啊,一環套一環,幻境能有如此造詣,著實讓人嘆為觀止,真的是長見識了……」

  「讓我以為一座秘境本身就是幻境,讓我承受了心理的折磨,利用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幻境的心理,勾勒出一個離開幻境秘境的出口,然而,這個出口,卻讓我主動踏足到更深層次的幻境裡……」

  「你的幻境有缺陷,你卻避開了缺陷,你讓我相信,深潭就是通往幻境秘境的入口,我離開之後,自然是再也不可能主動跳進去,如此,自然也不會發現幻境的缺陷,只會在幻境裡越陷越深,直到將幻境認為是真實的世界……」

  秦陽說著,轉頭看了一眼一旁面色如土的張正義。

  「我說的對麼?張師弟?」

  「啊?師兄,你說的好深奧,我沒聽懂……」

  「行了,別裝了,我張師弟這人啊,慫的要死,可是膽子卻也大的要死,真遇到這種情況,張師弟肯定會一面慫,一面抱我大腿,紅著眼睛,要拚死一搏後面的好處,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不搏一下,不是白死一次了?」秦陽笑呵呵的拍了拍張正義的臉。

  「不得不說,你這幻境,的確很厲害了,坑死個比你實力高很多的人,其實也不難,可惜啊,你千不該萬不該,非要幻化一個我都殺他殺了好幾次,非常熟悉的人,這人心啊,也是很複雜的東西……」

  「讓我猜猜,我是不是見到你之前,其實就已經在幻境裡了?你才是幻境的核心?」

  「秦師兄,你別嚇我,我怎麼可能是假的,秦師兄,我是張正義啊……」張正義嚇的瑟瑟發抖。

  「別害怕啊,張師弟,這也幸好是你,我敢試一試,就算是我錯了,不也就是殺你一次而已麼,又不是沒殺過,要是錯了,師兄會好好補償你的……」秦陽的兩隻手捧著張正義的腦袋,話沒說完,手中驟然發力。

  噗嗤一聲,將張正義的腦袋擰了下來。

  而張正義卻壓根沒反應過來呢,生機就隨之消散……

  隨著張正義死了,周遭的世界,便開始化為煙塵,緩緩消散。

  而秦陽身後,一道白光懸在那裡。

  秦陽回憶了一下,這似乎就是踏足第三個踏板時看到的白光吧……

  原來真的是這個時候中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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