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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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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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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2 00:23: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零章 人生處處抱大腿,你說怕死就是說說而已

  秦陽離去,黑黎的老者,走出吊腳樓,站在邊緣遙望著秦陽遠去的方向,眼神慢慢的放空。

  良久之後,黑黎老者才緩緩的喃喃自語。

  「你都聽到了吧。」

  躺在竹床上的瘋老祖緩緩的坐了起來,他微微顫抖著,緩緩的睜開眼睛,雙目有些發紅,張著嘴巴,訥訥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

  「是啊,這小子有些傻了,他不是因為你當時未對他不利而感謝你,也不是因為你將你收藏的靈物,熬成溫和的大補濃湯而謝你,僅僅只是因為你曾經護過他,他叫了一聲師尊,就不會放棄你了。」

  黑黎老者滿臉感慨,喟然一嘆。

  「說心裡話,我著實有些喜歡這小子了。」

  瘋老祖眼眸微盍,遮住劇烈翻騰的心緒,從竹床上走下,躬身對著老者一拜。

  「多謝前輩的收留,晚輩銘記於心,待此事結束,我卻僥倖未死,定當自裁與山寨門戶,以化解往日恩怨。」

  「你也知道,我救你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秦陽,你是怕秦陽欠我人情麼?你是怕有朝一日,我有所求,秦陽定然會來助我麼?」

  「不錯,我不想他沾這裡的恩怨,也不想他欠你的人情。」瘋老祖點了點頭,直接承認了。

  「哈哈哈……」老者仰天大笑三聲,那猶如尋常老者一般的身軀裡,驟然爆發出一種恐怖的威壓,壓的瘋老祖都後退三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老者轉身盯著瘋老祖,雙目猶如化作兩輪烈日,煌煌之威,不可直視,佝僂的身軀,也驟然變得挺直,語出之時,擲地有聲,大有一種不容置疑的霸氣在其中。

  「你錯了,老夫行事,的確是走一步看十步,可如同那小子所說,有些事,不是有利才去做的,也不是不得不做,僅僅只是想要去做而已,圖一個痛快,圖一個念頭通達,此次老夫只是覺得這小子挺不錯,不想他死了而已,我也圖個念頭通達。」

  「你為魔一生,到了此刻,竟然還看不透麼?一個年輕人都比你看的透徹。」

  說完這些話,老者的氣息才緩緩收斂,重新化作一個尋常老者的模樣,對著瘋老祖揮了揮手。

  「你想走就走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安心留在這裡,你想幹什麼就去吧,不過老夫可告訴你,你的神魂開裂,此刻也只是剛恢復而已,若是活著,你以後也別來了,老夫看到你心煩,老夫也沒必要算計一個年輕後輩,趕緊滾蛋……」

  瘋老祖似是鬆了口氣,一撩衣擺,直接跪伏在地,恭敬的一拜,腦袋嘭的一聲,磕在了地上。

  「多謝前輩。」

  瘋老祖離開了,老者才頗有些啼笑皆非的笑出聲:「這崔老魔,老夫收留他在此,又順手助他恢復神魂,也僅當得起一拜,現在為了讓我親口說不會算計那小子,竟肯給我磕個響頭……」

  ……

  另一邊,秦陽離開黑黎還沒多遠呢,就見一道神光從天而降,落在他身前。

  瘋老祖的眼神清明,看到秦陽之後,嚴肅的面色也變得柔和了些,只是意識清醒了,此刻面對面,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呃,師尊,你醒過來了?」秦陽乾笑一聲,沒話找話。

  瘋老祖點了點頭,一把抓住秦陽的肩膀。

  「你跟我走,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別亂說話。」

  說話,瘋老祖便拉著秦陽,化作一道神光,沖天而起。

  一路飛了大半天的時間,落在一處瘴氣瀰漫的山頭,這裡如同南蠻大多數地方一樣,沒什麼特別,連靈氣都沒多濃郁。

  而瘋老祖凌空一抓,一聲低喝,就見前方天幕被他強行撕開,迷霧之後,竟然還有一座山峰,其上星輝繚繞,如入虛空一般,只是這裡的氣息,卻異常的平穩。

  瘋老祖帶著秦陽飛到山峰頂峰,一腳踹開一座小屋的大門。

  屋內只有一個蒲團放在中央,別無他物,空蕩蕩一片,甚至地面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似乎已經荒廢了。

  「天星子,故友上門,你就這麼避而不見麼?」瘋老祖大喝一聲,震的小屋顫抖不已,眼見沒變化,瘋老祖才冷笑一聲:「再不出來,我就一把火燒了你的老窩。」

  話音落下,瘋老祖掌中便多了一團幽藍色的靈火,隨手拋進屋內。

  正在這時,才見點點星光匯聚,在蒲團上凝聚成一個人影,一把抓住了靈火。

  來者一身深藍道袍,頭紮道髻,滿臉苦相的一聲長嘆。

  「崔老魔,你找我什麼事?」

  瘋老祖不理他,一手放在秦陽的肩膀上。

  「秦陽,這是南斗星宗的上一任大長老天星子,一手畫地為牢,星界降臨的神通,在一千年前的時候,為師就不是他對手了,現在的實力,應該更強了,為師實力雖然大有長進,卻也弱他三分……」

  天星子本來不太高興,聽到這話,頓時喜上眉梢。

  「崔老魔,這是你新收的弟子麼?不錯啊,能讓你便謙虛點了,當真是不錯,不錯……」

  瘋老祖不理他,放在秦陽肩膀上的手,驟然發力,讓秦陽跪伏在地,繼續道:「你趕緊與天星子師伯見禮,有他在,想來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天星子面色微變,身形一晃,就要讓開這一禮……

  然而卻聽瘋老祖,面帶一絲懷念,感慨出聲。

  「想當年,為師是寧折不彎的性子,從來都是只看是不是對胃口,以至於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也交了不少朋友,當年你天星子師伯,遭遇門內叛徒暗算,正好讓我遇到,雖然他不是魔道眾人,可為師看著那叛徒就心生厭惡,索性將其打死,救下了你天星子師伯……」

  天星子面色變幻,苦著臉將抬起來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實在是拉不下臉讓開了……

  這會兒才明白,崔老魔哪裡會變謙虛了,這是給他帶個高帽子不行,就直接不要臉了,拿出舊恩說事,非要讓他受了這一禮。

  偏偏他還真的是被崔老魔救過一命,當年崔老魔哪裡看得上他報答,可現在人家上門了,他也是要臉的,實在是厚不下臉皮不承認……

  秦陽還沒弄明白呢,瘋老祖生怕秦陽生出什麼別的心思,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讓他噗通一聲磕了個響頭。

  這頭磕了,秦陽也不糾結了,誰也不能讓他白磕個頭吧。

  「弟子秦陽,拜見師伯,祝師伯早日成道。」

  「秦陽啊,拜見過你天星子師伯了,以後你可記住了,有什麼事,別擔心勞煩你天星子師伯,他這人最是見不得後輩受欺負了,為人熱心腸。」

  天星子嘆了口氣,捏鼻子認了,伸手虛抬,一股力量將秦陽托起。

  「起來吧,你師尊年輕時再怎麼樣,也不能由弟子來遭罪。」說完,天星子轉頭看向崔老魔:「你放心吧,老道可沒你這麼不要臉,既然應承下了,自然不會食言。」

  天星子凌空一指,星輝匯聚,化作一枚符文,落在秦陽身上。

  「多謝了,告辭。」瘋老祖臉上閃過一絲意外,而後一拱手,拉著秦陽就趕緊走,似乎生恐天星子反悔……

  瘋老祖帶著秦陽化作流光消失,天星子才哭笑不得的道:「這個崔老魔……」

  行至半途,瘋老祖才給秦陽解釋。

  「這是天星子的星界投影,唯有他的親傳弟子才會有這個待遇,看來他倒是個實在人,你若是遇到不可敵的危險,催動即可,天星子會親自出手的……」

  「師尊……」秦陽張了張嘴,滿腦袋疑惑。

  「別說話,馬上就要到了。」瘋老祖打斷了秦陽的話,帶著秦陽落入到一座城中。

  找到一座小院之後,瘋老祖依然是簡單粗暴的踹開門進去。

  門內一位正在照顧花草的老者,將手中木鏟放下,拍了拍手來到前院,而瘋老祖和秦陽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秦陽,這位是九宮劍派的上代黑衣北莫霆,凶名赫赫,比為師強多了……」

  「崔老魔,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莫要跟老子來這套。」跟老農一樣的老者,嗤笑一聲,自顧自的坐在瘋老祖對面。

  「這是我的弟子秦陽。」

  「崔老魔,你不是一向不屑與求人麼,我聽說你最近有麻煩了,怎麼?今日求到我這裡了?」

  「你就說行或者不行,莫要聒噪。」

  「行,誰讓我欠你的呢。」

  「秦陽,跪下,拜見你北師叔。」

  秦陽從善如流,徹底放棄治療,一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弟子秦陽,拜見北師叔,祝北師叔早日得道。」

  「莫要不學好,學人家油嘴滑舌,得道個屁。」北莫霆伸手虛抬,毫不客氣的張口訓斥。

  「北師叔說的是,那就祝北師叔多活幾年吧。」

  「哈哈哈,這個就對了,從古至今,得道的有幾人,多活幾年就不錯了……」北莫霆哈哈一笑,指著瘋老祖:「崔老魔,你這弟子比你強多了,起碼沒你這臭脾氣,光得罪人。」

  ……

  瘋老祖就這麼帶著秦陽,東奔西走,一路連續拜了十幾位。

  這些人要麼是欠了瘋老祖大人情,要麼是曾經跟瘋老祖有很好的交情,加上欠了大人情。

  連續奔波了十數日之後,才停了下來。

  「這些人,都是為師能信得過的,你若是有什麼事,不要跟他們客氣,我們之間也不興客套,餘下還有不少人,為師覺得他們在關鍵時刻,未必靠得住,現在我將這些都告訴你,你自己看著辦,現在你記好了……」

  瘋老祖不給秦陽說話的機會,自顧自的說了一整天,讓秦陽用玉簡記下。

  除此之外,還有往日仇敵,也依次給秦陽說清楚,讓秦陽警醒點。

  說完之後,才又馬不停蹄的帶著秦陽來到了黃泉魔宗附近,從黃泉魔宗駐地側面,帶著秦陽潛入到黃泉魔宗深處。

  此地距離祖地不遠,乃是黃泉魔宗的宗祠所在。

  瘋老祖步入其中,鎮守在這裡的一位老的已經渾身散發著死氣的老者,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瘋老祖一眼,便不再理會。

  瘋老祖對著老者行了一禮,就帶著秦陽繼續向深處走。

  一路向著地下,穿梭在迷宮一樣的走道路,穿過地下陰河,走了一個多時辰之後,才見一方祭壇之上,盤坐著一副枯骨,枯骨身上披著破爛的黑衣,頭戴斗笠,面上掛著一塊黑布。

  而祭壇後方,則是昏黃的大河奔騰不息,獨特的陰氣瀰漫此地。

  「弟子崔良平,見過尊駕。」瘋老祖跪伏在地,恭敬的三拜。

  枯骨背對著他們,只是抬了抬只剩下骨頭的手指。

  「弟子當年得遇尊駕,已是萬幸,不該奢求太多,只是別無他法,這才帶我弟子秦陽前來拜謁,只求尊駕能護持他些許,我已經老了,而他的天賦遠超與我,前程也遠超與我,待他有朝一日成道,也能助尊駕重返當世。」

  瘋老祖說完,就見祭壇緩緩的轉動,上面的枯骨,也隨著祭壇一起轉了過來。

  他的面容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他身前,擺著一尊香爐,裊裊輕煙,不斷的被他吸入。

  不多時,就見後方昏黃的大河之中,一尊鬼物慘叫著飛出,沒入到香爐之中,一時之間,香爐之中飄出的輕煙便濃烈了三分。

  枯骨抬了抬手指,瘋老祖鬆了口氣,站起身。

  一掌拍在秦陽的肩膀上,力道貫穿他全身,讓他全身僵在原地。

  「秦陽啊,你就在此待一段時間,此地最為安全,你叫我一聲師尊,為師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冒險,為師傷勢已經恢復,實力也大進,你就在此等候,待為師去將那些許腌臢貨色殺了就回來。」

  而後,瘋老祖拿出一卷墨箓,丟在秦陽腳下,墨箓化作一個光圈,將秦陽困在其中。

  「這是天星子製作的墨箓,內附畫地為牢的神通,威能雖說不如他本人施展,卻也足夠安全了,你出不來,外人也進不去。」

  「師尊……」秦陽張了張嘴,到現在才明白瘋老祖之前帶著他轉了這麼久,究竟是要幹什麼。

  這是在預防萬一,安排後事了……

  黑黎老者說的沒錯,瘋老祖是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的性子,他不可能讓自己參合進這些事……

  他要自己去解決,卻又怕出意外,這才安排好這些。

  秦陽望著來的方向,怒聲大吼。

  「你回來,我話都沒說完,你問過我意見沒有!」

  「我告訴你,萬一你死了,我就放一掛一萬響慶祝,別等著我給你報仇,你既然覺得你能解決所有的恩怨,所有的恩怨都自己背著,就你厲害是吧,高手了不起麼,道宮強者了不起麼!」

  「我神海怎麼了?誰說神海就是弱雞?誰讓你替我做決定了!」

  「崔老魔,崔良平,我還有事沒跟你說呢,關於明哲的事!」

  「師尊,我又不是在吃奶的娃,我用得著你這麼護著我麼!」

  「我這人最怕死,也就是說說啊,你怎麼當真了呢……」

  秦陽的怒吼慢慢的變弱,坐在地上,望著遠處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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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一章 秦陽,他是個死人;這裡發生了什麼?

  良久之後,秦陽平靜了心神,盤坐在地上,開始研究腳下的光圈。

  看起來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光圈,只是無論是伸手觸碰,還是力量的延展,都會被困在圈裡,難以逾越。

  甚至可以看到,周遭的陰氣,甚至是空氣,都被阻攔在光圈之外,如同隔出來一個單獨的世界。

  發現了這一點之後,秦陽就放棄掙扎了,因為這個畫地為牢的神通,根本不是他能破開的。

  這門神通極為出名,並不是因為修行的人多,而是入門的門檻並不是特別高,可是上限卻高的可怕。

  只是用來困人,也只是入門而已。

  屈指一劃,如同隔開了世界,讓其牢內牢外,皆不可觸碰,這才勉強算是高深的境界。

  據說上古時期,最頂尖的大能,將這門神通修到極致之後,就不只是劃出一片範圍,不可翻越,而是可以在某一範圍之內,規定出規則,誰都無法在這裡逾越這個規則。

  比如,人為的創立出來一片天地,如同黑林海深處一般,壓制所有的煉氣修士,卻對體修無甚壓制。

  天星子製作的墨箓卷軸,內附的畫地為牢的神通,還不如他自身施展的,便已經抵達劃開天地,自成空間的地步,若他本人施展,怕是可以將比他強的人也困在其中了。

  這種程度,縱然是瘋老祖自己,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內破開。

  再算算自己手段,大殺器的確有,可在這麼狹小的範圍,若是全力催動昊陽寶鐘,先被震死的就是自己。

  催動出一絲黑氣瀰漫到手掌上,讓黑影能感覺到外界的一切。

  「黑影,有辦法破開這個東西麼?」

  「畫地為牢,還未修行到高深處,破開的方法很多。」

  「說重點。」

  「但是一樣適合你的都沒有,想要破開,無論任何方法,都需要有絕對的力量打底……」

  秦陽面色一黑,當場就要散去黑氣,不想理黑影了,這說了跟沒說一樣,還不如不說。

  眼看好不容易有透透氣,看看外面世界的機會,黑影剛感覺到秦陽要散去黑氣,就急了。

  「秦陽,別急啊,我忽然想到了……」

  「說。」

  「我感覺到你身上有個神通印記,留下印記的人,與畫地為牢裡的氣息是一樣的,你招出那人,他自然可以隨手解開神通。」

  秦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別想了,那位天星子師伯,怕是也清楚,我這位師尊是去交代後事的,他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為我解開畫地為牢的,你還有別的辦法麼?」

  「沒了,只能等七天之後,神通自己消散。」黑影老老實實的回答,他也沒轍。

  實力強,加上神通強,這就是絕對的力量,層次不夠了完全無解。

  秦陽默然,境界這種事情,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到的,境界越高,所需要的積累就越多,突破一次,所需要沉澱的底蘊也就越厚。

  就算是不考慮前途問題,透支潛力,他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更進一個大境界。

  現在就只能等了,等到七天之後。

  七天的時間,應該不夠瘋老祖去幹什麼,也殺不了幾個人了,更別提徹底報仇了。

  按下心頭紛亂的心緒,焦急,憤怒之類複雜的情緒,此刻已經沒有作用了。

  秦陽平復了心情,開始思索著後面的事情。

  思索著種種可能,還有種種可能的應對之法。

  正思索著呢,祭壇之上的枯骨,又有了動作,大河之中,又有一個鬼物,扭曲著化作成一條長帶,落入到香爐之中,變淡的輕煙,頓時又重新恢復了濃烈。

  黑影心中一動,忽然開口。

  「秦陽,你面前這個人,看起來是還有一線生機,其實早死了。」

  「嗯?」秦陽聽到死人倆字,立刻睜開了眼睛。

  此前見到這尊枯骨的時候,的確以為他是死人……

  只是隨著瘋老祖跟他的交流,讓秦陽知道,這人意識尚存,而且曾經還指導過瘋老祖,證明他的意識很完整,再加上,他明顯的在這裡待了已經不知道多久了。

  還有祭壇之上已經被風化的模糊的符文,都不是近代產物,保守估計,這裡已經存在了十萬年了。

  而一個死人,意識不可能存在這麼久的。

  唯有還有一線生機,如同黑影一般,擁有不滅意識,不會受時光桎梏,才能存在這麼久。

  「之前我都沒注意到,他的確是死了,那香爐,若是我沒猜錯,乃是上古之時的三神香爐,他以黃泉之中的怨魂鬼物化作燃香,將其焚化之後,填補自身,他實在借壽啊!」

  「嘖嘖,沒想到啊,堂堂上古地府的擺渡人,竟然會無視上古地府的鐵律,敢施以禁法,向怨魂鬼物借壽,這人絕對是個狠角色,秦陽,有機會了你就趕緊將他超度了,留著也是禍害。」

  秦陽摸了摸手,被黑影說的手癢了……

  這貨竟然也是一個擺渡人,就是不知道是哪條河的擺渡人。

  心裡稍稍推測了一下,黑林海裡有上古地府的碎片,其內一塊碎片還有一截黃泉支流……

  而黃泉魔宗的名字也好,還是那本黃泉秘典也好,都是跟黃泉沾邊的,加之氣息,也的確跟黃泉有些像。

  再向前推測一下,既然瘋老祖能知道這裡,黃泉魔宗歷代肯定也有人知道,這片迷宮一樣的大地之下,有一塊地方,有這麼一個人在這裡。

  據說黃泉魔宗的初代宗主,就是走了狗屎運,得到了大機緣,這才一飛沖天,而後在現在這塊地方,創立了黃泉魔宗。

  那當年,那位初代宗主,是不是就是在這具枯骨身上得到傳承?

  想到這,秦陽拿出了黃泉寶冊,擺在自己面前,抬頭看著那具枯骨。

  「這個東西怎麼打開的,你知道麼?」

  枯骨從善如流,沒有過多解釋,只是抬了抬骨指,指尖一枚符文浮現。

  秦陽不認識這枚符文,卻也能看出來,這是上古地府的風格,他自己就有六枚在身。

  嘗試著勾勒出這枚符文,試了幾次之後,輕輕印在寶冊之上。

  「卡嚓……」

  被封鎖的寶冊,忽然開裂,寶冊自動打開,其內一枚枚符文不斷的流淌,一條滾滾黃河,奔騰不休,其中浩瀚意境,蒼茫無盡之感,如同讓他親自站在了上古之時的黃泉河邊。

  大量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內容,不斷的淌入他的心田,修行的法門,在心中自然而然的出現。

  這就是將師法天地自然的過程,詳細的記錄在寶冊之中,化作傳承,供以後人修習,後人不需要在走一遍,只需要如法炮製,就有機會學會裡面的東西,如同當年創出這門秘典的人一樣。

  沒多久,秦陽的眼中就恢復了神采,意識抽離,從那種意境之中回歸。

  可能是已經修成過兩經一典,領悟的過程,並沒有想像的難,一切順風順水,想要入門應該很容易。

  此刻秦陽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傳說中,黃泉秘典,乃是煉氣法門,主修真元法力,為何瘋老祖的肉身看起來其實也並不是太弱……

  此法是在體內開闢出一方陰泉,師法黃泉,無根無緣,自天地而生,浩瀚博大,大可無邊無際,小可化作濤濤黃河,如此體內力量就會源源不斷,永無枯竭之日。

  但這陰泉,自然不會如同黃泉一般,開闢出陰泉,本質上還是靠的肉身,汲取的也是肉身之力,化出陰泉之後,汩汩而流,化作黃泉,承載之物也是肉身。

  如此自然對肉身的要求,不會如同體修一般,卻也不會差的太多。

  原本秦陽以為此法會與葬海秘典有重疊,都是修真元法力,以氣脈綿長著稱。

  他既然開闢了海眼,轟碎了自己的法力上限,又不修行葬海第三卷,去限制自己的力量,以後的真元量,肯定是沒問題的,只需要擔心太過浩瀚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擔心少。

  如此的話,黃泉秘典,再怎麼樣,都不可能在這一點上能比得上失去了限制的葬海秘典。

  可萬萬沒想到,看似一樣,沒想到本質上卻是截然不同。

  修行黃泉秘典,化出陰泉,便要先開闢血海,以氣血之力化海,在海中深處,再開闢出陰泉……

  而他修行了巫咸經,極端的煉體法門,等到氣血旺盛到一定程度,開闢血海也是必然。

  秦陽稍稍盤算了一下,的確可以修行,如此的話,就相當於,建立了一條肉身與真元之間的橋樑,整合力量,到時候實力必然會更強。

  之前沒打算,除了不知道內容之外,也是因為不敢瞎搞。

  就算道基能承載所有的功法,取其優點,去其糟粕,可也不能隨便瞎蓋樓,要考慮結構問題的。

  順勢而為才是最好的。

  一念至此,秦陽壓下所有的思緒,開始按部就班的修行。

  畢竟,還有一件很重要的問題擺在眼前,等到能離開這裡的時候,少不得要造個假……

  可要造假要造的真,起碼要自己先學會再說。

  ……

  另一邊,地面上,諸多變化也已經出現了……

  幽冥聖宗駐地所在的盆地裡,陰悖獸深諳慫字訣精髓,為了不被人發現,自從第一天大吃了一通之外,後面都是打一槍換個地方。

  在盆地之中瘋狂的遊蕩,不斷吞噬那裡的鬼物。

  開始的時候倒還罷了,不挑食,有的吃總比餓著好,見到什麼鬼物就吃什麼。

  可待了一段時間之後,小王八蛋沒有飢餓困擾之後,就開始關注伙食質量了。

  簡單說,嘴養叼了……

  尋常陰魂鬼物,看都懶得多看一眼了,專挑那種特殊點的鬼物。

  什麼剝皮萱草而死的厲鬼,什麼名器艷鬼,什麼天生靈性高絕的小鬼啊……

  而偏偏這些鬼物,在幽冥聖宗的修士看來,都是容易培養,潛力高,甚至會有一些特殊能力的極品鬼物。

  平日裡幽冥聖宗的弟子,冒險進入盆地裡,誰若是抓到這麼一個還弱小的特殊鬼物,自身的潛力和地位立刻就會直線拔高。

  畢竟,他們的修行,也跟契合的鬼物息息相關,鬼物越強,天賦越好,他們修行就越順利。

  縱然自己不用,賣出去,也能大發一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擔心修行資源的問題了。

  然而,最近麼……

  幽冥聖宗的弟子就發現了,那些極品的特殊鬼物,竟然連個影子都找不到了……

  再過了沒幾天,連個凶厲些的厲鬼,竟然都找不到了,只剩下一些垃圾貨色。

  這個時候,瞎子都能看到問題了。

  「深處那位,吃相著實是太難看了,潛力最好的,都被他偷偷裹挾,我們費盡心機,在此投入,經營萬年,現在全做了他的嫁衣,簡直欺人太甚!」幽冥聖宗的議事大殿裡,一位長老陰著臉,咬牙切齒。

  「莫不是有人偷盜吧,此處乃是天然的鬼穴,旁人可都知道的,少不了膽大妄為之徒……」

  「放屁!這些天我們將這裡包圍的嚴嚴實實,誰都離開不了,一路往深處推進,外圍根本沒有見到人,你莫不是說,有盜鬼的賊子,能在深處待這麼久卻毫髮無損?你當深處那位是瞎子不成?除了他之外,誰還能這麼悄聲無息的,帶走這麼多極品鬼種?」

  「夠了!」坐在上首的一人一聲低喝,環顧四周:「莫要吵了,明日遞了名帖,問問那位到底是什麼意思,當年的盟約還算不算數了!」

  可是不等他們做什麼的時候,盆地深處,卻忽然出現大群兇猛鬼物,被兩個鬼神帶領,裹挾數以萬計的普通鬼物,衝擊幽冥聖宗的山門……

  「幽冥聖宗的小兒們,我家聖王讓我轉告你們,別說不給你們機會,立刻交出鬼種,這次你們這些人族不要臉不遵盟約之事就算了,若是不交,那就給你們一個血的教訓!」

  山門半空,一尊大嘴鬼物,嘶聲咆哮,聲震百里。

  幽冥聖宗之內,人人面色鐵青,怒意勃發,來喊話的不過是個鬼王而已,而且還只是一個嗓門大,卻沒什麼實力的大嘴小鬼……

  就這,就敢騎在他們的山門上喊話,這跟騎在頭上拉屎沒什麼區別了……

  這事沒法善了了……

  「欺人太甚!區區一個大嘴小鬼,竟敢在此咆哮山門!」

  一位暴脾氣的長老,當即一聲怒喝,凌空一指。

  只聽噗嗤一聲,大嘴鬼物便被湮滅成渣,消散不見。

  隨著鬼物消散,大戰一觸即發。

  兩邊雖有盟約限制,可有了利益糾紛,積怨就不可能沒有,日積月累之下,總有會爆發的一天。

  而現在,雙方已經認定了自己的想法,根本連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的意思都沒有了。

  那就老規矩,誰的拳頭大誰說的就是對的……

  這交戰一開始,就不是誰能說停就能停下來的了。

  ……

  三天之後,瘋老祖離開了地下迷宮,一路隨手滅了幾個遇到的弱雞,都是當初趁他癡呆的時候,坑他的人……

  先來幽冥聖宗,就是因為知道這裡他報仇之後,全身而退的概率比較大一點,而黃泉魔宗,他太瞭解了,很明白,若是大幹一場,最後能活下去的可能不大。

  距離幽冥聖宗越近,瘋老祖的眼神就越是堅定,心中已生死志,但求以己之命,拉著這些仇敵陪葬,將這些恩怨統統化為烏有,不會牽累到他不想牽累的人……

  臨近之時,一路步行而去,積攢戰意,將心緒變得愈發純粹,力圖能將實力發揮到十二成。

  只是等他到了幽冥聖宗數百里之外的時候,就忽然停了下來。

  幽冥聖宗的方向,陰氣衝霄,化作遮天黑幕,煞氣沸騰,甚至已經凝聚成獸型,凌空嘶吼咆哮。

  那個方向,殺伐之氣,簡直讓人不可直視。

  瘋老祖飛到半空中,運足目力,遙望而去。

  只見幽冥聖宗方向,一位位幽冥聖宗的強者凌空而立,氣勢全開,幽冥聖宗的宗主竟然也親自出面了。

  而另一邊,盆地所在的方向,一尊三千丈高的鬼物,全身籠罩在陰氣之中,如同一個影子,他的一隻手中,一位幽冥聖宗的長老,被其困在掌心,無論如何都不能離去。

  「幽冥宗主,你既然撕毀盟約,便別怪本座不客氣了。」

  巨大的鬼物,聲出如雷,震的半空中的黑雲一陣顫抖,化出密密麻麻的陰雷,逸散開來。

  只見巨大的鬼物,忽然合攏掌心,一聲悶響,掌中困住之人,就這麼死了……

  「嗯?」

  瘋老祖飄在半空,一臉茫然,滿頭的問號。

  攀升了三日,積累了三日,堅定心智了三日,才有的狀態和戰意……

  忽然之間,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沒了……

  都沒了……

  站在半空中,滿臉茫然的看著那邊戰成一團,戰鬥波動,相隔數百里也已經能影響到了。

  良久之後,瘋老祖才稍稍恢復了意識,只是臉上的疑問和茫然卻更多了。

  「方才那位……好像就是我要找的幽冥二長老,他……就這麼死了?」

  「這裡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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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二章 世界變化好快,我的良心甚是不安

  幽冥聖宗這裡發生的事情,著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算是秦陽自己,都沒太惦念著。

  當時其實也只是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桿子的想法,順手將陰悖獸這個胃口獨特的傢伙安置一下,才是關鍵。

  之前有猜測,這裡很可能會有一個很強的鬼物,幽冥聖宗也難以控制對方,只能維持著平衡,算是和平相處了。

  誰也沒想到,陰悖獸在關係到自己小命的時候,那叫一個慫,堅定不移的貫徹了秦陽當時隨口丟下的一句話。

  堅決不讓任何人發現牠……

  於是乎,就在盆地裡的鬼物和幽冥聖宗都做好了萬全的防護,依然還有稀有的鬼物,消失不見。

  那還用說什麼,排除了所有可能,剩下的自然就是結論了。

  雙方互相指責沒幾句,見面之後,就自然而然的開掐,小打小鬧又自然而然的,引爆了以往積累的恩怨和矛盾。

  幽冥聖宗覺得我在這裡投入培養鬼種,好不容易成氣候了,現在就跟割韭菜一樣,只要不竭澤而漁,就有一茬接一茬的稀有鬼物,盆地深處的大鬼竟然連根都挖了……

  盆地裡的大鬼覺得,老子在這辛辛苦苦的培養,花費了多少心思,幽冥聖宗的龜孫,到底是異族,靠不住,還偷偷摸摸的偷獵,那還跟他合作個屁啊。

  關係到了利益的時候,誰都覺得自己吃大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紅了。

  這打起來了,新仇舊怨被點爆,就沒那麼容易坐下來談判了。

  要是他們能心平氣和的你好我好的談談,也不至於會變成現在這樣……

  雙方打的不可開交,越撓越凶,以至於到現在,雙方的大佬都親自下場了。

  瘋老祖來了之後,看到這種情況,不懵才怪。

  還沒動手呢,仇敵就死的慘不忍睹。

  凌空而立,看了很久,直到感覺到交戰餘波,越來越強,戰場波及的範圍越拉越大的時候。

  瘋老祖幽幽的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人都死了,而且死的連渣都沒剩下,還報什麼仇啊。

  再向著黃泉魔宗趕去的時候,又感覺到越來越亂了,一路行來不過一天的時間,就見到三次有人在交戰了。

  修士的世界,紛亂與搏殺,一直都是主題,殺人奪寶的,報仇的,爭奪資源寶物的,還有純粹為了殺戮修行的,也有一些好人,見義勇為的……

  有修士交手倒是很正常,可僅僅一天,就見到三次有黃泉魔宗的高手,跟外人交手,這種情況,可就非常少見了。

  有跟幽冥聖宗的人交手的,也有跟浮屠魔教的人交手,弄的瘋老祖越來越懵。

  不明白只是意識不清醒了一段時間,這裡怎麼變成這樣了。

  南蠻的魔道三峰,往日裡雖然也有恩怨,小打小鬧不少,可高手親自出手的時候卻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門下弟子的交鋒。

  來到黃泉魔宗附近,立刻感覺到這裡肅殺的氣氛,盤查防護,極為嚴密,護山大陣也已經完全開啟,一層烏光,如同天幕倒垂,籠罩著黃泉魔宗的駐地。

  一頭頭馴養的巡天妖物,一座座飛舟玉輦,飛馳在半空中,毫不停歇的巡視著整個黃泉魔宗的領地。

  甚至偶爾還會感覺到有一道霸道的神識,無差別的掠過數千里之地,掀起的驚雷陣陣,攪動著這裡的靈氣如同沸騰。

  「這是跟誰開戰了麼?」瘋老祖喃喃自語,這種情況,他也沒法再繼續潛入了。

  在附近轉了一天之後,搜集訊息,瘋老祖才明白這些天發生了什麼事。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對於稍稍強一點的修士來說,還不夠打個盹的時間。

  而就是這麼短的時間,簡直是風起雲湧……

  自從那天獸場暴動,凶獸匯聚成群,有不少凶獸趁機衝了出去。

  這引來了不少外面的人,開始追獵這些凶獸,而黃泉魔宗事後肯定要去追查的。

  這一追查,就很容易發現了獸場隔壁的祖地裡,不少先輩的陵寢,被人光顧過了……

  用來陪葬的所有典籍,都被席捲一空,不少地方,銘刻在牆上的壁畫和記載,甚至有些墓誌銘,都被扒光了……

  這還是幸好黃泉魔宗比較務實,法寶什麼的,基本都會留給後輩,不會帶進陵寢裡,典籍也多時拓印復刻的原因,才會只有這麼點損失。

  可他們的長輩,被人驚擾了安眠,甚至有些先輩,被驚擾之後,化作不祥出來遊蕩。

  黃泉魔宗的不少人,尤其是年紀大的,眼睛都紅了。

  而偏偏年紀大的,基本都是強者,也只有強者,才能活的更久。

  這一追查,利用特殊的神通秘法,特殊的秘寶法寶,就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指向了浮屠魔教……

  黃泉魔宗這邊不少師尊被人考古的大佬,眼睛都紅了,當場就要去報仇。

  只是被按下了,有些理智點的大佬,覺得不能這麼衝動,咱們當務之急是找回黃泉寶冊……

  然後,隔了一天時間,所有人都覺得賊子實力似乎不是特別強,不敢頂風作案,直接忽略的時候。

  這位理智大佬的師尊和師爺,被人考古了……

  理智派大佬,當場怒吼出聲:我現在就要去燒了浮屠魔教的祠堂,誰特麼都別攔著我。

  就在這位大佬當眾吼出聲兩天之後,正巧他出門了一趟……

  而正巧,浮屠魔教又被輪轉寺的大和尚,去門前靜坐示威。

  第二劍君看到了機會,就去抽冷子想要弄死越雉脈主。

  而亂成一團的時候,浮屠魔教的祖地被考古了……

  當時祖地之內,驟然有佛光,直衝霄漢,這才被人發現祖地出事了。

  而跟著祠堂也被人放了把火,差點被燒了。

  這就很尷尬了……

  而理智大佬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仰天大笑……

  雖然他說不是他幹的,跟他沒關係,他純粹是幸災樂禍。

  可黃泉魔宗內,都沒幾個人信他……

  於是,最近焦頭爛額的浮屠魔教,就跟黃泉魔宗正面槓上了。

  加上之前,浮屠魔教多事之秋,黃泉魔宗暗地裡落井下石的事,矛盾就越來越大,變成了正面衝突。

  可是跟著,翻轉來了……

  浮屠魔教魔佛一脈,意外弄到了新的線索,竟然發現了幽冥聖宗弟子的蹤跡。

  再順著這個路子一查,竟然發現,是幽冥聖宗在這挑撥離間,在兩派祖地的考古,分別嫁禍給雙方。

  等他們找上門的時候,幽冥聖宗就說這個弟子已經死了,嫁禍什麼的絕對是子虛烏有。

  人死了,兩派反而更信了三分,這就是幽冥聖宗的陰謀。

  尤其是再知道了,幽冥聖宗這邊,已經跟盆地裡的那位大鬼,鬧的非常不愉快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會認為,幽冥聖宗這就是自己不討好,也不能讓其他人看熱鬧。

  可大家的正面衝突已經開始了,新仇舊恨被點燃……

  那還怎麼辦,自然是把幽冥聖宗也拖下水。

  於是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三派攪和到一起,快要打出狗腦了。

  黃泉脈主在交戰之中,被魔佛脈主打了個半死……

  若非輪轉寺的大和尚,因為之前看到佛光衝霄,除了更加確定佛骨金身就在浮屠魔教之外,覺得這是浮屠魔教在挑釁他們,覺得他們脾氣好……

  於是見到了魔佛脈主,就氣血直衝腦門,要活活打死魔佛脈主,這才順帶著幫了黃泉脈主一把。

  如非如此,黃泉脈主說不定已經涼透了……

  現在據說在戰備狀態的宗內修養,可是又聽說,黃泉脈主被派去了別的地方……

  瘋老祖想找人都找不到了。

  這種情況,報仇什麼的,完全不可能了。

  黃泉魔宗內所有人,都會攔著他,讓他以大局為重,有什麼事,等最近的事情結束之後,再好好的談一談。

  七天的時間一晃而過,瘋老祖仇沒報,可仇敵卻已經死的死,傷的傷……

  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湧上心頭,頗有些複雜。

  然後,他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秦陽,似乎還在地底呢。

  而黃泉魔宗的駐地已經封閉,護山大陣全開,巡視盤查的力度也拔高到了極致。

  秦陽怎麼辦?

  之前來去的路,已經走不了了,萬一秦陽出來了,豈不是完蛋了?

  瘋老祖長嘆一聲,遠遠的望著黃泉魔宗的駐地方向,覺得自己失策了。

  之前那裡的確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他交代後事最重要的一環。

  本來覺得最後一站,再來魔宗,大鬧一場,算是徹底將恩怨畫上一個句號。

  屆時內亂之下,秦陽從地底出來,想要離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現在麼,秦陽豈不是被困在那裡了。

  他若不走正門回去,他還是那個意識不清楚的瘋老祖,找機會宰了黃泉脈主就宰了,反正人死了,再追究活人就沒意思了。

  魔宗的規矩森嚴,可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已死的脈主,讓一位老祖陪葬,尤其是在黃泉脈主有錯在先的情況下。

  可若是從正門回去,正式回宗門,性質就變了,他再想弄死黃泉脈主,先不提事成之後如何,僅僅成功的可能就暴跌了大半。

  因為在現在為止,在別人看來,他還是意識不清的瘋子。

  就在瘋老祖被諸多變化弄的心緒複雜,難以捋清楚的時候……

  迷宮一樣的地底深處,環繞在秦陽周身的光圈,終於消散了。

  秦陽盤膝而坐,周身氣血如同沸騰,下丹田之中,血海開闢,氣血之力,匯聚成海,如同烈焰凝聚,灼熱無比。

  血海深處,一汪陰泉,也被開闢出來,陰冷沉惰的力量,如同泉水,汩汩而流,遍佈全身。

  如此,算是將他肉身的力量,與真元力量之間,架起了一座橋樑。

  黃泉秘典,正式入門了。

  睜開眼睛,秦陽念頭一動,真元沉入肉身,溫養肉身,同樣,肉身的力量,也會源源不斷的在陰泉之中,經過淬煉,化作新的力量浮現。

  肉身內沉澱的那些魔手力量,也隨之被慢慢的煉化。

  境界也隨之被推進的更進一步,距離神海後期已經不遠了。

  「秦陽,你面前是個死人。」感受到秦陽結束了修行,黑影立刻在提醒了一句。

  「不用你一直提醒。」秦陽沒好氣的懟了一句。

  說實話,手不癢是不可能的。

  瘋老祖倒是好意,這位若真是最初傳下傳承的人,甚至還能向鬼物借壽,強存於世,他抱上個大腿,人家隨便傳他些東西,都夠他賺大了。

  反正回報麼,也只是等到他很強很強了之後,幫這位枯骨重歸當世而已,到了那個時候,這種事,就不是很難了。

  算起來是百利而無一害。

  可現在七天過去了,瘋老祖說不定已經隕落了。

  秦陽有技能在身,對於面前這種只有傳承,卻沒多少力量的大腿,並沒有很強的興趣,反而對超度了他興趣很高。

  不過轉念一想,換了個角度之後,秦陽就想到了另一面。

  黑影自從沒反抗之力之後,看起來成弱雞了,可這貨,誰知道心裡面有什麼小心思呢。

  當初黑影說過,他是被上古地府的某個人分屍的,也有一些力量,能真正的幹掉他。

  黑影現在戳戳著他超度了面前這位擺渡人,是不是怕這位擺渡人懂得一些法門,可以將黑影徹底弄死,或者說徹底控制黑影的法門。

  這麼一想,秦陽就覺得還真有可能……

  這麼久了,摸屍能摸到最多的,也只是四個而已,而且僅有一次。

  無論是誰,基本上都是摸出來一兩個東西,要麼是對方身前最擅長的東西,要麼是最惦記著的東西,這兩種可能最大。

  而對方懂得的東西,絕對要比他多的多,一點一點慢慢傳授的話,絕對堪比一座人形書庫。

  真要是摸屍,能順手摸出來一門法門,正好可以克制黑影,這個概率應該非常低……

  「黑影,你不停的慫恿我超度了他,不只是因為你跟上古地府的官方有仇吧?」

  「秦陽,你信不信,若是他能奪舍,現在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將你奪舍了!這些人信不得!」

  秦陽不置可否,最後還是覺得,不管黑影打什麼主意,他還是不能忍,眼前一個死人,卻不把對方超度了……

  看到對方在這裡苦苦支撐,備受煎熬,他的良心就有些不安。

  站起身,正了衣冠,昂首挺胸,走向祭壇。

  到了祭壇之下,秦陽望著枯骨,面上滿是肅穆,眼中滿是真摯。

  「前輩,重新認識一下,我姓秦名陽,字有德,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最是急公好義,心地善良,此刻前輩在此受苦,我的良心甚是不安。」

  說著,秦陽緩緩的伸出一隻手。

  「前輩,握個手,我們就算是自己人了,只要是自己人,我秦有德就敢天發誓,定會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努力,讓你得以解脫!再也不受苦難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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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三章 活著才有機會掙扎,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枯骨沒什麼反應,秦陽也不知道他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走上祭壇之後,枯骨才緩緩的伸出骨抓,跟秦陽的手觸碰到一起。

  而就在觸碰到枯骨的瞬間,技能釋放條件達成的時候,卻見枯骨那遮掩在黑布之下的面容裡,驟然亮起兩道紅光,猶如一雙血紅的眼睛,忽然睜開了。

  他那看似尋常枯骨的身軀裡,驟然爆發出一陣猶如實質的氣勢,直接將秦陽震的倒飛了出去。

  秦陽一個翻身落在地上,目視著枯骨的身軀,慢慢的從歪斜佝僂的狀態,變得挺直,雙目的位置,暗紅色的光亮閃爍。

  秦陽可以感覺的很清楚,枯骨在看自己。

  他的目光,如同洞穿了身軀內外,直接將其看穿,體內所有的力量,無論是海眼之中的東西,還是他的神魂,統統都在枯骨的目光之下。

  包括儲物戒指和手環之中的所有東西,都被枯骨看穿。

  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著重盯著自己的手,目光化作了實質一般,在自己的手中來回穿梭,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秦陽微微一怔之後,才忽然明白過來。

  這貨竟然一直都在掛機?

  他的意識陷入了沉睡,一切動作,都只是留下的一絲意思所能給的本能而已。

  現在,他被驚醒了。

  一頓之後,就見只剩下寥寥兩三片花瓣的暗夜優曇花,自己從戒指裡飛了出來,落在了枯骨手中。

  枯骨握著暗夜優曇花,怔怔出神。

  「咳,你要是能用到,就拿去用吧……」秦陽乾笑一聲,伸手示意拿去。

  反正就剩下兩片花瓣,其實也沒什麼大用,頂多就是當效果好點的療傷靈藥而已。

  跟別的靈藥的區別,也只是別的靈藥,量多其實也沒什麼本質的變化,而暗夜優曇花是量大之後會有一種恐怖的本質提升。

  枯骨回過神,鬆開手,暗夜優曇花自己飛了回來,自動回到木盒裡,再回到了戒指裡,完全沒經過秦陽這個主人的任何同意。

  枯骨抬起頭,暗紅色的光點化作的雙目,盯著秦陽。

  「你叫秦陽,是麼?」

  嘶啞之中帶著勃勃英氣的女聲,在秦陽的腦海裡響起。

  秦陽也顧不得眼前這位竟然是個女人,連忙點了點頭。

  「沒錯,姓秦名陽,字有德。」

  「我已經違背了禁令,逆天而行,罪業深重,注定沒有好結果,可我還有未做完的事情,必須要去做,就算苟延殘喘,受盡折磨,我也在所不惜,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府君的力量,不值得為我這種罪人而動用。」

  「其實沒什麼……」秦陽略有些尷尬。

  說實話,他摸屍,一方面是將人超度,一方面是摸技能書,絕大多數時候後者都是占比大。

  純粹為了超度人而摸屍,其實只是極少數情況。

  生機斷絕的死人,想要強留世上,所要付出的代價,可一點都不小。

  一方面,他們的力量,會不斷的衰弱,再也沒有了恢復的可能,說是境界會不斷跌落,其實也沒錯。

  尋常修士的力量,可以充電,循環使用,這個力量,可以是真元,可以是神魂的力量,可以是氣血的力量,也可以是意志的力量……

  而死人,已經是一塊報廢的乾電池,力量用一點少一點,直到最後徹底耗盡。

  他們死後留下的真元,會耗盡,神魂混燃燒耗盡,意志也會耗盡。

  這就是為什麼當初紫霄道君和葬海道君,明明還有力量在身,卻從來不敢去搞事的原因,他們搞不起。

  這個衰弱的速度,跟生前實力強弱,有很直接的關係,越強者,衰弱的速度越慢,越弱的,衰弱的越快。

  若是凡人,死了之後,基本上,立時就會耗盡。

  而這個衰弱的過程,尤為痛苦,所有的力量,神魂,甚至是記憶,都會慢慢的消散。

  區別也只是看強弱,看那個衰弱的最快。

  就如同當年在魔石祖墓裡遇到的那位師祖,他的意識和記憶,消散的速度超過了力量消散的速度。

  他已經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真正的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等待著最後一點一點化為烏有。

  今天會忘記了神通,明天就會忘記了法門,後天就會將自己生命力最重要的記憶,也忘卻的乾淨。

  可是他們偏偏都知道這個過程,知道發展趨勢,知道總有一天,他們連自己是誰都會忘記。

  這個過程,可能比等死還要痛苦。

  更重要的是,已死之人,生機斷絕,除了慢慢等著消散之外。

  被超度了,是最好的選擇,再要麼,一些真正的頂尖強者,可以提前佈置,尋求那一絲渺茫的復活希望。

  再要麼,就如同枯骨一般,尋求別人的幫助。

  可她這麼久了,卻還在這裡,就說明一件事,她之前找的人,沒有一個能做到。

  不過此刻,秦陽卻沒心思再關注這些了……

  枯骨願意被超度也好,不願意被超度也罷,反正人家不願意,他也沒轍……

  他聽到了枯骨說的兩個字,之前曾經聽到過。

  「府君?」

  「在當初,只有府君親自採摘的暗夜優曇花,才能花開之後再不凋謝,也只有府君,可以超度地府的亡者,讓其免受飛灰煙滅,永世不得超生之苦,你擁有的力量,不值得來超度我。」

  枯骨提起府君的時候,語氣明顯的帶著恭敬。

  而秦陽也想起來,就算是提起上古地府,就恨的牙癢癢,恨不得所有上古地府的人都死完的黑影,提起府君的時候,語氣似乎也很是尊敬。

  「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懂得,我都可以傳授給你,我也不奢求能重回當世,只希望你能在成道之時,幫我找個人,找到他,帶我去見他就行了。」

  「你想找誰?」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秦陽砸吧了下嘴,心裡誹謗,最討厭這種說話說一半的人,你不不說找誰,我怎麼找。

  「你都會什麼?」

  「你想學什麼?」

  「神通,不死神凰,你會麼?能傳授給我麼?」

  「我不懂這門神通。」

  「那問天劍典你會麼?」

  「不懂。」

  「那你會什麼?」秦陽嘆了口氣,想學的你都不會,你還說個蛋啊。

  「算了,我想學的不是頂尖神通,就是經典,再要麼就是一字訣,可惜前者你沒寶冊,也傳授不了,後者啊,你就算是會,能傳授給我,我也不一定能學得會……」

  秦陽擺了擺手,放棄了再多問了。

  想想自己現在也有兩門一字訣在手了,哀字訣和思字訣,可惜,兩門一字訣,連門檻都摸不到在哪。

  「沒有寶冊的,縱然我沒有修行過,我也可以傳授給你,上古之時,沒有道不可輕傳,法不可妄洩的破規矩。」

  「那你懂什麼經典?」

  「黃泉秘典。」

  「……」秦陽已經不想跟她說話了。

  這人就屬於會把天聊死的典範。

  「行了,幫你找人的事,我要是順手,我就幹了,你別抱什麼太大希望,我這人實誠,也不提前要你的報酬了,至於你不想被超度,我也沒本事強行超度你,就這吧,咱們後會無期。」

  秦陽揮了揮手,徹底放棄交流,本來還想問些上古時候的事,滿足一下好奇心,不過想到,既然有了疑問,海眼裡不是填了一個上古百科大全書麼,直接問黑影不得了。

  跟這種能把天聊死的傢伙,實在是不想多說什麼了。

  轉身離開,枯骨依然在祭壇上,也沒有出言挽留,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以後你再遇到上古地府有職在身的人,若是不能趕盡殺絕,最好莫要讓對方知道你擁有府君的力量。」

  就在秦陽快要進入地底迷宮的時候,枯骨補了這麼一句話。

  秦陽心裡一個咯噔,心說我這哪裡是哪門子府君的力量,我這就是一個一級小號自帶的拾取技能。

  聽枯骨這意思,似乎這個誤會,還會引來很大的麻煩?

  上古地府有職位在身的人,有一個是好惹的?

  腳步一頓,秦陽趕忙回頭,連忙解釋了一句。

  「前輩,你這絕對是誤會了,我這是神通,不是什麼府君的力量,採摘暗夜優曇花用的是採集神通,超度用的叫拾取神通,真不是什麼府君的力量……」

  秦陽說完,也不見枯骨有什麼動作,只見一個像似蛇咬尾一般,古里古怪,色澤明黃的耳墜飛出,落在秦陽手裡。

  而枯骨的語氣,毫無波瀾,完全不理會秦陽的解釋。

  「這是我的信物,當年之人,不少都認識,就算是府君的力量,被當年一些人知曉,想來也會給我三分薄面,不會為難你。」

  「我真沒什麼府君的力量……」秦陽垂死掙扎……

  「你走吧,此地乃是當年我收的一位弟子所創立的門派,你若是需要什麼助力,盡可開口,若有朝一日,你力有所成,順手照拂一二即可。」

  秦陽扯了扯嘴角,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

  你以為黃泉魔宗真的是你說了算的?

  也不看看魔宗這些癟犢子,都是什麼性情。

  別的不說,就說黃泉脈主吧,就算是他師父從墳墓裡跳出來,讓他趕緊卸任,他說不得也會壓死他師父的棺材板,讓他師父再死一次。

  還助力個什麼啊……

  這些上古的人,跟時代脫節也太嚴重了點吧,還是說,他們早忘了人心這個東西究竟有多不靠譜麼。

  秦陽可不信上古之時,人心淳樸,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種鬼話。

  無論今古,大多數時候,從來都只有慾壑難填,人心不足蛇吞象。

  最好也不過是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可這個前提,也是倉廩實和衣食足。

  然而,對於修士來說,從來都沒有倉廩實和衣食足的時候。

  秦陽邁步向外走,順著地下迷宮,原路返回,走到入口的時候,卻見瘋老祖已經在這裡等著了。

  「出來了啊。」瘋老祖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他恢復了意識之後,就算是笑起來,也顯得很凶。

  「師尊,你還活著……」秦陽一呆……

  實在是沒想到,瘋老祖還活著,而且還這麼明目張膽的站在這裡等他。

  「為師還不是太老,還能活一些年頭。」瘋老祖樂呵呵的回了句,拍了拍秦陽的肩膀:「走吧。」

  秦陽一頭霧水,跟著瘋老祖離開祠堂,到了瘋老祖曾經住的地方。

  這座山頭在魔宗之內,也算得上是靈氣濃郁的好地方了,正好在魔宗聚靈大陣的核心地帶,靈氣最是平穩,靈性最高,也最是濃郁。

  到了山頭,瘋老祖給了秦陽一塊令牌,持此就可以在魔宗之內行走。

  秦陽感覺像是在做夢,一路行來,遇到的任何人,都會讓開路,站在道旁行禮。

  秦陽能感覺得到,所有人似乎對瘋老祖,既是尊敬,又是懼怕。

  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瘋老祖報了仇,怎麼還能跟以往一樣?之前發生的事情,魔宗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麼?

  安定下來之後,秦陽就再也忍不住了。

  「師尊,仇報了?」

  「報什麼仇啊,為師去幽冥聖宗的時候,他們正跟鬼穴裡的大鬼交惡,為師親眼看著仇敵被大鬼一巴掌捏死,既然沒事了,索性回魔宗了。」

  「黃泉脈主死了麼?」

  「黃泉脈主,跟浮屠魔教的魔佛脈主交手,受了重傷,正在宗門一處秘地療傷修養,近來有賊子驚擾亡者,南蠻魔道三大派,亂成一團,你最好莫要隨意出門……」

  「那你……」

  本想問問瘋老祖為何不去找黃泉脈主報仇,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將他弄死拉到,可是話沒問出口,秦陽便忽然一怔,驟然間悟了。

  想到一路行來,黃泉魔宗內的氣氛和防禦,與之前截然不同,防護大陣全開,聚靈大陣全開,巡天寶獸遊蕩,各個關卡到處都是鎮守之人。

  若他自己出來,怕是很難混出去了。

  而瘋老祖現在回來了,以意識清楚的狀態回來了。

  只要他不找黃泉脈主報仇,不將其活活打死,那麼他之前意識不清醒之後,做的一些事情,想來魔宗也不會多加怪罪。

  畢竟現在誰都知道,黃泉寶冊,根本不是瘋老祖帶走的,而是臥底偷走的……

  所以,瘋老祖還是功臣,幫宗門研究東西,出了錯,誰也無法指摘。

  只要他能放下仇恨,他就還是原來的崔老魔,原來的崔老祖。

  地位尊崇,受人敬仰。

  秦陽也忽然明白了,這是自己之前挖的坑,有人跳進去了,然後還引起了連鎖反應。

  最後偏偏自己也受到了影響……

  現在,瘋老祖回來,只是為了接他而已。

  秦陽一時之間,心裡五味陳雜,說不上來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好的地方是瘋老祖還活著……

  壞的地方,很明顯,黃泉脈主還蹦躂著呢。

  瘋老祖這是裝糊塗,裝作不記得意識不清醒那段時間的事,放棄報仇了。

  「秦陽啊……」瘋老祖擠出一絲笑容,一隻手搭在秦陽的肩膀上:「為師想明白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未必是好的,現在還活著就挺好。」

  「我……」

  「別想那麼多了,世事無常,這人世如棋盤,我等皆為棋子,只有活著,才有掙扎的機會,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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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四章 我就是在碰瓷,我就吐你一臉你敢打我麼

  瘋老祖像似一個被生活磨平了稜角的尋常老者,失去了所有的雄心壯志,只想平平安安的養老,沒事的時候教導一下後輩,品品茶,喝喝酒,嗷嗷湯……

  看似的灑脫裡,卻有一種抹不去的無奈和妥協。

  他有些不像是曾經的崔老魔了,沒有了快意恩仇,殺伐果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果決,不像是一個魔道修士了。

  只是,做出這個選擇,怕是比慷慨赴死,同歸於盡還要難一些吧……

  秦陽微微張著嘴巴,良久無言。

  凡事有捨必有得,瘋老祖是覺得得的多還是捨去的多,秦陽並不知曉。

  但從自己而言,覺得現在這樣,總要比死了強。

  至少秦陽是覺得,瘋老祖說的挺對的。

  人活著,才有去反抗,去掙扎的機會,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若是瘋老祖,就不會走這麼極端的路,仇敵多著呢,回到魔宗內,重新變成地位尊崇的崔老祖,將自己放在最有利的位置。

  後面想要報仇,總會有那種不著痕跡,卻能把仇敵弄死卻不傷自身的機會。

  沒被逼到必死的絕境,沒必要傷敵一千自損一千。

  反正秦陽自己是覺得,用自己前途無量的性命,去換一個連名字都讓人記不住傢伙的命……

  那將是對方這輩子賺的最大的一筆。

  自己把自己勸了勸之後,秦陽心裡舒坦了不少。

  至少現在莫名其妙的,成了黃泉魔宗的崔老祖的弟子,地位自然是高了,而且能站在明面上了。

  要做什麼,其實好處也是挺多的。

  聽了老祖的話,秦陽老老實實的待在黃泉魔宗,當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見外人,跟著瘋老祖一起,繼續他之前的科研工作,跟著長長見識,學習一下修仙界的科學思維……

  外面的紛爭,跟他再也沒有一塊靈石的關係。

  如此過了三個月之後,一切似乎都從爆發期,進入到了一個平穩的時期。

  只不過這個原因,不是魔道三派冷靜下來了……

  這些混蛋,平日裡走在外面,都見不到那種沒有仇人的人,現在新仇舊恨一起點爆,哪能這麼輕易的就這麼算了?

  那些稍強一點的修士,往日裡顧忌面子,顧忌事情鬧大,真有仇的人,也沒什麼機會下死手,頂多就是在一些場合裡見到了,不痛不癢的互相懟幾句。

  可現在,有機會名正言順的幹架,背地裡指不定宗門還悄咪咪的煽風點火,誰誰誰你是不是跟對面的誰有仇,你報仇的機會來了,宗門給你撐腰,你大膽的去幹掉他。

  之所以大家衝突還在繼續,只不過是因為南蠻別的勢力,在渾說摸魚,尤其是那些早看魔道不順眼的正統修士,不背地裡落井下石才怪。

  現在搞成這幅情況,哪裡是秦陽和張正義攪和一下就成的,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利益,在背地裡推波助瀾,各種原因匯聚到一起,才變成這副模樣的。

  所以,魔道三派發現了這些之後,抽根煙冷靜了一下,門派之間爆發式的大戰,就變成了長期的戰爭……

  高端戰力的消耗就隨之停止了。

  當秦陽知道了這些,也知道了各派祖墳被挖的事,也停了倆月了,秦陽就放心了。

  至少張正義這個滑不留手的傢伙,肯定還活得好好的。

  自己也不用擔心蒙師叔沒了徒弟會傷心。

  幽冥聖宗也沒發現慫的不見人的陰悖獸。

  一切起碼都還可以……

  不是特別好,但是也不壞。

  日子起碼過的還挺舒心的,崔老祖乃是修仙界的科研大佬,權利並不是太大,可地位卻很高。

  魔宗的強者也好,弟子也好,總有會求到崔老祖頭上的時候,這也是為什麼他在外面有著老魔頭的名聲,可是在宗內,卻還是受人尊敬的原因。

  自從崔老祖回來,中間是怎麼發展的,那位一直沒有露面的黃泉宗主,到底是怎麼想的,秦陽不知道,可門內的人,卻都像是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

  隔三差五的,就會有人送來一些珍惜的靈果,有些則是送來可以熬湯的食材,就算是獸場裡,都會偶爾有一頭適合當食材的凶獸,想不開自殺了之後,被人送來給崔老祖熬湯……

  而恢復意識之後的崔老祖,熬的濃湯,無論是口味還是效果,又更上一層樓。

  秦陽倒是覺得挺爽的,因為別人的孝敬,都落在了他的手裡。

  頭上有大佬罩著,可以隨心所欲一些。

  下面還有人賄賂,哦不,是孝心。

  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最夢寐以求的就是這種鹹魚日子。

  然而,這種挺舒服的日子,僅僅過了三個月,就有人來添堵了。

  聽說在秘地療傷的黃泉脈主,傷勢恢復的差不多了,現在回來了……

  秦陽將手中長的跟黃瓜差不多的靈果,掰下來一半,丟給了前來報信的弟子,自己則蹲在崖邊,啃著黃瓜,心頭莫名不爽的很。

  心裡忍不住惡意的誹謗,當初魔佛脈主怎麼沒打死黃泉脈主呢,還有那些死腦筋的大和尚,怎麼沒等黃泉脈主被打死了再去添亂,要是他們能將魔佛脈主打死了那也行啊……

  就會在人家門前靜坐示威,舉著橫幅抗議……

  相比之下,看看人家第二劍君,做事那叫一個乾脆,能動手從來不多嗶嗶。

  三個月時間,硬生生的將越雉脈主天麟打殘了兩次,每次傷勢還沒好呢,就又被打殘,最後硬是逼的越雉脈主徹底認慫,藏到浮屠魔教的禁地裡,頭都不敢冒……

  啃完了黃瓜,拍拍屁股從山上下來,正好就遇到有人正式前來通報。

  「崔老祖,黃泉脈主歸來,師尊正在閉關,難以得空,已經吩咐了黃泉脈主,親自前來與崔老祖化解誤會,有些事雖然是誤會,可黃泉脈主終歸是有些不對,若他誠心化解這些誤會,還望崔老祖能大人大量,能海涵一二……」

  崔老祖抱著一本書,坐在蒲團上,看也沒看來者一眼。

  而來者,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樣貌,一襲整潔的蔚藍色長衫,頭髮也搭理的一絲不苟,半點碎發都見不到,面上帶著淡淡微笑,恰到好處的微微欠身,表示恭敬,語氣也不緊不慢,略帶一絲歉意。

  話雖然沒明說,可這話裡話外,卻都表達一個意思:黃泉脈主不是東西,可現在宗門正在於別人交戰呢,若是最強的黃泉一脈的脈主,爆出來這種醜聞,再受了懲罰,與大局不利,您老人家消消氣,宗門會給你補償的。

  來人見到秦陽進來之後,笑容立刻變得燦爛了不少,一拱手,笑道:「這位一定是崔老祖新收的高徒吧,按照輩分,我應當稱呼你一聲秦師叔。」

  說著,就見這人微微欠身,手與頭平,口中很是鄭重的道:「魔宗第一真傳,魯促仁,見過秦師叔。」

  「在下秦陽。」秦陽拱手回禮,也笑了笑道:「無須這麼客氣。」

  「我魔宗雖然是魔宗,可規矩這種東西,卻絕對不比那些外人差,禮不可廢。」魯促仁搖了搖頭,很是鄭重。

  聊了幾句之後,魯促仁才忽然一拍腦袋,做恍然裝。

  「崔老祖,弟子忽然想起來,門內陰泉大開之日在即,既然秦師叔從未去過,這一次的名額,就讓給秦師叔一個好了,想來師尊也會同意的。」

  聽到這話,一直低著頭看書的崔老祖,才忽然抬了抬眼皮,正視了魯促仁一眼,緩緩的點了點頭。

  「好,代老夫謝過宗主。」

  「那弟子還有要事,就不叨擾崔老祖看書了,告辭。」魯促仁躬身一拜,後退了三步之後,才對著秦陽一拱手,轉身離去。

  秦陽聽的明白,這是魯促仁代表黃泉宗主來說和了,本來崔老祖沒搭腔,可自己來了之後,魯促仁立刻就多了一句嘴,崔老祖就應下了。

  「師尊……」

  「黃泉魔宗內有一方陰泉,若是修習了黃泉秘典,在其內修行,修行境界會暴漲,而且無損根基,縱然沒有修行黃泉秘典,也能在裡面淬煉真元,打熬身軀,充實底蘊,省掉至少百年的苦修積累,在門內,每一甲子,才有三個名額而已。」

  崔老祖說的很平淡,不等秦陽反駁,便繼續道:「你根基雄厚,神海這一境界,需要的積累也更多,會花費遠超旁人的時間,若無進補,一步落後,步步落後,大門派的天之驕子眾多,也是因為大門派裡有這些資源,而旁人沒有,你安心去修行即可,既然為師回來了,就想好了不與黃泉脈主翻臉了,拿些好處自然更好。」

  秦陽點了點頭,沒有拒絕,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宗主既然要說和,肯定要給甜頭的,不要白不要,這好處是崔老祖給的,又不是宗主額外給的。

  反正以後有機會弄死黃泉脈主,秦陽也絕對不會猶豫。

  倒是頭一次見到的第一真傳,給他留下了挺深的印象,這人一點都不像是快意恩仇的魔道修士,反而像是正統煉氣門派裡的守舊派弟子,做事規規矩矩,卻也不是不懂變通。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抓住重點,來勸服了崔老祖,至少心智不低。

  再加上身為第一真傳,最有希望繼承宗主之位的人,實力自然也不會差。

  上次見過了趙榮輝,對他印象挺好。

  這位魯促仁,能壓過趙榮輝一頭,只是從這一次見面,秦陽就有些懂了。

  這邊秦陽正跟崔老祖談話的時候,外面就有弟子來通報。

  「稟告老祖,黃泉脈主來訪。」

  「有拜貼麼?」秦陽插了句話。

  「回稟秦師祖,沒有拜貼。」

  「行了,你下去吧。」秦陽隨手丟出一顆靈果。

  弟子露出笑容,恭敬的一拜,退了出去。

  到一個新地方,想要跟周圍的人打好關係,給人家留下一個不摳門,挺大方的印象,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尤其是輩分高的時候,顯得和藹可親,出手大方,效果更好……

  秦陽可沒覺得僅憑一個身份,人家就會尊重他,會向著他,想什麼好事呢。

  秦陽砸吧了下嘴,心裡總覺得不爽利。

  黃泉脈主僥倖留了一條狗命,竟然還在這種小事上耍手段,連個拜貼都沒有。

  一,說明他覺得自己是跟崔老祖平起平坐的,想來就來,根本無需多說廢話。

  二嘛,自然是他壓根就沒來道歉的意思。

  稍稍一想,秦陽就覺得,崔老祖現在見他了,豈不是說就原諒他了?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眼睛一轉,秦陽昂首挺胸,理直氣壯的對崔老祖道:「師尊,我餓了。」

  「噢,獸場新送來一頭自己撞死的猛獸,為師去給你熬湯。」崔老祖點了點頭,轉身就走,根本沒理會黃泉脈主的拜訪。

  顯然,見那種看著就想捏死的混蛋,根本沒有給徒弟熬湯重要。

  崔老祖離開了,秦陽自己留在這裡,靜候著黃泉脈主到訪。

  不多時,就有一位弟子引著黃泉脈主而來。

  他還是此前見到的那副模樣,滿臉陰鬱,眼眸半耷拉著,看起來就像是誰欠了他很大一筆錢,欠了幾百年沒還一樣。

  黃泉脈主抵達之後,秦陽面色一正,上前一步,拱手道:「弟子秦陽,見過黃泉脈主。」

  「嗯。」黃泉脈主左右看了看,大有不拿正眼看秦陽的意思:「你師尊呢?」

  一句話,秦陽立刻翻臉,面色鐵青,厲聲大喝。

  「黃泉脈主,你什麼意思?」

  「嗯?」黃泉脈主微微一怔,不明所以……

  「按照門內的規矩,你身為一脈之主,我先給你見禮,乃是應當,但是按照輩分,你還要自我介紹,稱呼我一聲秦師叔,身為脈主,就可以不顧規矩了麼?」

  「你……」

  「你什麼你,身為後輩,前來拜訪上一任黃泉脈主,你的長輩,卻連個拜貼都沒有,來了便直呼其人,你意思是讓我師尊來見你?你敢麼?」

  黃泉脈主面色鐵青,怒火上湧,萬萬沒想到,他已經拉下臉親自來了,卻被人當面羞辱。

  壓抑的氣息瀰漫開來,黃泉脈主的氣勢開始綻放。

  而秦陽卻咧著嘴笑了笑。

  「怎麼?自己不守規矩,現在卻惱羞成怒,準備在這裡打死你秦師叔麼?」

  「來來來,動手啊,我要是還手,我就反過來叫你師叔。」

  黃泉脈主壓下火氣,輕吸一口氣,緩緩的後退一步,拱手道:「見過秦師叔,動手之言,實在是誤會了,還請將崔老祖請出來吧。」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真要打死我了……」秦陽嚇的拍了拍胸口,而後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和表情慢慢收斂,盯著黃泉脈主,面無表情的道:「既然不敢打死我,那你在這裝模作樣的嗶嗶尼瑪呢。」

  「黃口小兒!你……」黃泉脈主氣的渾身發抖,眼睛怒瞪,恨不得現在就一巴掌將秦陽拍死。

  「你敢摸我一下,不,你敢對我大聲說話,我都會立刻非死即傷,你信不信?」秦陽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看著他,眼中帶著一絲譏諷。

  黃泉脈主心裡一咯噔,像是被一盆冷水潑到頭上,徹底冷靜了……

  他想到之前宗主親自來問責,勒令他親自前來,想到宗主話裡話外都說明的一件事,之前的事,他會安撫崔老祖,可這種事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宗主既然說了,自然不可能有人會犯下一次,因為在他犯下一次同樣的錯之前,他肯定就死了。

  他不敢動手,他不敢殺秦陽,甚至秦陽現在只要有個三長兩短,無論跟他有沒有關係,他都完了。

  斟酌良久之後,黃泉脈主陰著臉,一拱手,唾面自乾。

  「秦師叔說笑了,既然崔老祖無暇接見,那我下次再來。」

  丟下一句話,黃泉脈主握著拳頭離去。

  秦陽站在後面冷笑一聲。

  反正大家早就撕破臉了,只要有機會,黃泉脈主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幹掉自己和崔老祖,這沒的說的。

  那同樣的,自己也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哪怕是現在有了個吐他一臉的機會,秦陽也不會放過。

  反正吐到黃泉脈主的臉上,說聲這是你的不對,黃泉脈主的肺氣炸了,也只能抹一把臉,嘴上叫聲吐的好。

  崔老祖能按下了恩怨,秦陽知道為什麼,他自然壓不下這口氣。

  想要見崔老祖,在面上把恩怨抹去?

  想什麼的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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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五章 我自小體弱多病,摸到就傷碰到就死

  趁機懟了黃泉脈主一頓,吐他一臉吐沫星子,秦陽心裡的鬱鬱之氣,總算是稍稍發出來那麼一絲絲……

  喝起湯來,都覺得這濃湯,都變得可口了三分。

  「師尊,今日是用什麼食材熬煮的?」

  「一頭擁有一絲夔牛血統的黑牛,據說是這凶獸小時候還好,長大了之後,性情便暴躁易怒,見不得任何活物,此次就是掙脫了枷鎖之後,自己撞入陣法裡死了,這等半大不大的食材最好不過,只是不太常見啊……」崔老祖自己品著湯,嘀嘀咕咕的評頭論足。

  「嗯,我之前見過獸場裡的凶獸,其中見過類似的,當真是凶性難馴,正好獸場內的東西尚未完全恢復,說不得過兩天又會有凶獸自尋死路……」秦陽不住的點著頭,感受著體內溫熱之氣流轉,巫咸經的修行,開始直線攀升,滿意的不得了。

  都說大門派裡天才多,一個個都削減了腦袋,向著大門派裡鑽,也不是沒道理的。

  看看人家大門派內的資源,除了功法秘法之類的資源之外,很多都是未必能看得見的。

  就比如說即將開啟的陰泉,再比如說這個獸場。

  其內豢養的凶獸,成年的都過千了,那些沒什麼威脅的幼崽,數量更多。

  僅僅這些凶獸的日常消耗,動輒就是數十萬斤的靈麥玉稻,僅此一點,都足夠將一個小點的門派吃垮,更別說還需要各種血食餵養。

  這一頭凶獸,被崔老祖熬成湯之後,一身血肉精華,盡數融入湯中,化作最容易吸收,性質卻極為溫和的力量,比之服用靈藥好了不知道多少。

  畢竟從來只聽說過誰嗑藥太多,丹毒積累過審,卻從來沒聽說過,誰吃肉喝湯,除了長胖之外還有別的副作用。

  尋常門派,哪裡拿得出這等資源給門下的弟子消耗的。

  而這一鍋湯所帶來的裨益,就足夠抵得上秦陽苦修巫咸經一年的時間,若是換做煉化消耗血肉之內的魔手力量,也抵得上兩三個月了。

  偏偏這凶獸啊,隔三差五的就有,壓根不用自己去辛辛苦苦找,辛辛苦苦狩獵……

  這才幾個月,秦陽就感覺到差距了,這才是大門派,有後台的待遇啊。

  原本想回盜門去認認門的,現在想來,以前還是太天真無邪了……

  難怪盜門不禁雙重門籍,卻沒見那些在別的門派裡的弟子,尤其是在大派的弟子回來。

  秦陽自己都不想回去了……

  至於認門的事,以後有時間再說吧……

  端著一碗湯,蹲在閃耀的石台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品著。

  ……

  另一邊,魯促仁離開了崔老祖的山頭之後,化作一道流光,落在一座光禿山頭的崖邊。

  趙榮輝正倚在崖邊的石頭上,抱著個酒葫蘆,遙望著魔宗駐地,一個人喝酒。

  「趙師弟,許久未見了,我此番外出歸來,給你帶了些大嬴神朝內的好酒,共計三十七種,你嘗嘗。」

  魯促仁丟出一個儲物袋,落在趙榮輝手中。

  拿了酒,趙榮輝才轉過頭,隨意的一拱手。

  「多謝大師兄了。」

  「你我師兄弟,無需這麼客氣,此次來找你,其實也是有些事要跟你商量一下,先送你點好酒,等我說完,你給我留些面子,莫要罵娘就好。」

  「呵,大師兄,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陰泉開啟在即,此次三個名額,原本你這些年積累的功勳,應當有你一個名額的,只是近來發生了不少事情,多有變化……」

  「不就是說沒我份了唄,師尊閉關,師兄你自己做主就好……」趙榮輝一臉無所謂……

  「趙師弟,並非我針對你。」魯促仁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很是認真,擺著指頭給趙榮輝數。

  「師尊與大嬴神朝一位大人物有交易,此次名額要佔據一個,而崔師祖為宗門做事,卻受了委屈,正好他新收了一位弟子,補給崔老祖一個名額,最為合適不過。」

  「這是應有之義,還有一個呢?」趙榮輝沒反對,他關注的是最後一個。

  「黃泉脈主之前雖然做了些事,他有錯,師尊也已經親自申飭,下了通牒,再如何處理,自有師尊來辦,罰歸罰,可他代宗門出戰,險些身隕,近來又值關鍵時刻,攘外必先安內,正好黃泉脈主的一個弟子,頗有天賦,正值靈台積累階段,這個名額,算是安撫一下黃泉脈主……」

  「呵呵……」趙榮輝滿臉不屑,轉過頭繼續喝酒:「不過陰泉名額而已,我不稀罕歸我不稀罕,哪怕我不要,我也不想給黃泉脈主。」

  「趙師弟,莫要意氣用事,大局為重。」

  「嘁……師兄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何必還來知會我?」趙榮輝蓋上酒葫蘆,化作一道神光飛走。

  魯促仁望著趙榮輝飛遠的身影,默不作聲的離開。

  當天,宗內就傳出了確切的消息,這一次進入陰泉的三個名額,已經確定。

  而這邊,等到秦陽快要喝完湯的時候,就見一個瘦了吧唧的弟子,悄悄的從小路上湊了過來。

  「秦師祖,我這有新消息稟報。」

  「說說。」

  「陰泉開啟在即,三個名額已經定了,秦師祖肯定是要佔一個的,還有一個是宗主親自定的,最後一個名額,原本應該是第二真傳趙榮輝的,只是卻被黃泉脈主的一個弟子給頂了……」

  「嗯?」秦陽微微一怔,稍稍琢磨了一下……

  在這待了幾個月,差不多也明白了不少黃泉魔宗內的情況,魯促仁做人做事,說實話,各方面其實都要比趙榮輝強一些,趙榮輝實力是有,可是性子麼,卻有點直了。

  同樣的話,同樣的事情,趙榮輝會把人氣的面色鐵青,魯促仁就不會。

  所以,黃泉宗主閉關的時候,很多事情,其實都是魯促仁在辦的,他可以算是半個代理宗主了。

  僅僅陰泉名額這個事,其中一個是宗主親自定的,那也就是說,其實剩下倆,都是魯促仁在定的……

  一個給崔老祖,一個給黃泉脈主。

  這一手既分化了矛盾,又給了好處,崔老祖明面上肯定不會說什麼了,而黃泉脈主,挨了訓,最後卻也得了好處,怕是他自己也會覺得,被秦陽噴了一臉之後,算算也挺值的……

  同樣的,魯促仁還順手打壓了一下第二真傳趙榮輝……

  趙榮輝正值神門巔峰,是在積累底蘊的階段,只要有機緣,就很有可能突破到下一個大境界。

  而這一次陰泉開啟的名額,對於他來說就尤為關鍵了。

  這陰泉,據說就是黃泉魔宗的創派祖師留下的,甚至有傳說,這陰泉本身,就是創派祖師當初在體內開闢出的陰泉,待他死後,化作黃泉魔宗的底蘊之一。

  而趙榮輝修行的便是黃泉秘典,這陰泉,對他來說,比其他的天材地寶還要好的多,只要進入陰泉,說不定黃泉魔宗就會多出來一個新晉的道宮強者。

  可若是失去了這次名額,用尋常資源進補,積累底蘊,怕是再過一甲子,他也沒法自行進階。

  修行的事,從來都是強者愈強,一步慢於人,步步慢於人。

  再耽誤一甲子的時間,趙榮輝這個第二真傳,繼承掌門之位的機會,自然是越來越小……

  再加上發生這種事,不只是趙榮輝會覺得,是黃泉脈主的一個什麼白癡弟子,頂了他的名額。

  所有人都會這麼認為。

  趙榮輝跟黃泉脈主之間的間隙,會變得越來越大。

  同樣的,想要繼承宗主之位,得到其他脈主的承認,也是必須的。

  黃泉魔宗內的情況,與浮屠魔教還不一樣。

  浮屠魔教三脈並立,合而為一教,大家擅長的地方不太一樣而已,地位差距,並不是太明顯。

  而黃泉魔宗,以黃泉之名立派,黃泉一脈,基本上是一家獨大,其他兩脈基本都沒什麼存在感。

  若是跟黃泉脈主,甚至是黃泉一脈,都有很大間隙,繼承宗主之位,基本是希望渺茫了。

  而偏偏這次的名額分配,有理有據,公平公正,就算是趙榮輝自己,也沒法挑出來什麼刺……

  他就算是不滿,那也僅僅只是不滿而已。

  反過來,無論是黃泉脈主,還是崔老祖,應該對魯促仁的印象都挺好。

  簡直是一舉數得啊,秦陽砸吧了下嘴,暗暗心驚。

  自己才來,這位魯促仁竟然就能順勢玩這麼一手,這貨看起來挺好說話,實則是個厲害角色啊。

  上面壓著這麼一位厲害的大師兄,小趙這個第二真傳,怕是真沒戲了。

  「知道其他兩個名額,給的是誰麼?」回過神,秦陽又問了一句。

  「一個不清楚,似乎不是魔宗的弟子。另一個是黃泉脈主的關門弟子,據說是被黃泉脈主寄予厚望,現在才進階靈台幾年的時間,剛剛夯實了根基,正是勇猛精進的時候,所以才會被黃泉脈主賜予這個名額。」

  「行了,再有什麼消息,儘管來給我匯報。」秦陽看了看碗裡還剩下的兩口湯,將碗遞給這位弟子:「還剩兩口,不嫌棄吧?」

  「秦師祖這話說的,怎麼可能嫌棄,魔宗內多少弟子,最夢寐以求的,就是崔老祖親手熬的濃湯,嘗一口,死了也值了!」

  瘦了吧唧的弟子,兩眼放光,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小心翼翼的抱著碗,生怕撒出來一滴。

  這湯對於秦陽來說,一次能喝不少,因為他修行的法門太多,全部都是消耗大戶,再加上有個無底洞,多少都能吃得下去,不用害怕被撐爆,也不用擔心浪費。

  可換做眼前這個同樣是神海的弟子,這剩下的兩口湯,他起碼都要分四五次服用,敢一口喝完,不被裡面所蘊含的力量撐爆了,也會浪費大半的神效。

  這種拔升力量,不但不會造成根基不穩,反而會夯實根基的東西,可比那些靈藥強太多了。

  來報信的弟子,美滋滋的離開,來的路上,就又碰到倆匆匆趕來的人。

  來人一看到這位瘦了吧唧的弟子,頓時沒了笑容,臉上帶著一絲艷羨。

  「張師兄,秦師祖又賞你什麼好東西了?」

  「也就兩口喝剩下的湯而已……」瘦了吧唧笑的見牙不見眼,看了看倆師弟:「行了,別羨慕了,大家都有份。」

  「張師兄大氣啊!」

  「是秦師祖大氣!」瘦了吧唧搖頭晃腦的感嘆:「你們說同樣是人,差距怎麼這麼大呢,看看黃泉一脈那些弟子,整日裡膽戰心驚,生恐惹到了脈主,平日裡也沒見賞賜,只有責罰,人家秦師祖,跟魯真傳一樣,人好,脾氣也好,出手還大方……」

  「慎言!」

  「算了,不說了,我們快回去吧,以後有什麼風吹草動,咱們這些做弟子的,實力弱,能做的,也就是及時給秦師祖通通氣了……」

  ……

  一晃就到了陰泉開啟的日子,秦陽一個人來到駐地側面一處深潭邊。

  到的時候,這裡已經來了不少人了,陰泉開啟算是黃泉魔宗內的一個小盛事。

  每次陰泉開啟,得到名額的人,都會修為大進,不禁止別的弟子來看,也是為了刺激一下門內弟子,讓他們用心為宗門效力,每個人都可能有機會。

  秦陽來了不一會,魯促仁就帶著一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來了。

  這人是生面孔,不認識,看起來普普通通,一襲黑衫,氣質挺沉穩,來了之後,就站在魯促仁身旁,一言不發。

  不一會,黃泉脈主也帶著一個年輕人來了。

  三人都到了之後,其他人都沒靠近深潭,只有獲得名額的三人靠近。

  那位黑衫小哥打量著秦陽,似乎略有些好奇,對秦陽一拱手。

  「在下樂期頤,閣下可就是秦陽秦師叔。」

  「客氣了,你不是魔宗弟子,不比如此,咱們個交個的,我就是秦陽倒是沒錯。」一聽這話,秦陽就對眼前這個新師侄,不由的順眼了三分。

  「秦師叔客氣了,我與魔宗有些淵源,這輩分自然是不能亂的。」樂期頤說的客氣,姿態也很低,就要將自己擺在晚輩的位置,說話都是微微欠身,落後半步。

  而另外一個,看起來挺年輕的弟子,聽到兩人對話,眉頭一挑,冷哼一聲。

  「在下吳小明,這位就是樂兄吧……」

  吳小明說著話,就拱手上前。

  秦陽一聽這話就樂了,這癟犢子,強行拔高自己的輩分,還不是兒子輩的……

  孫子輩的就老老實實的當孫子輩的,嚇叫什麼啊。

  吳小明根本不理會秦陽,故意擠著秦陽就去跟樂期頤見禮……

  只是就在他跟秦陽觸碰到的瞬間……

  就見秦陽如遭重擊,整個人忽然化作一道殘影倒飛了出去,直接撞到數十丈之外的石壁上……

  「轟……」

  一身悶響,石壁上驟然多出來一個數丈大的大坑,秦陽整個人都陷入到了碎石裡……

  秦陽面上,帶著震驚,滿眼的不可思議,伸出手指,顫抖著指著吳小明……

  「你……你……竟敢……」

  一句話沒說完,秦陽便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臉都白了……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驚呆了,轉頭看向吳小明。

  而吳小明,還抱著拳,舉著手,一臉茫然,看了一眼秦陽,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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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2 00:25: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六章 弱小無助又可憐,是時候有仇報仇了

  死一般的安靜,所有人都給被雷劈了一樣,呆立當場。

  吳小明看著自己的雙手,整個人都懵了,從小到大,從修行到外出歷練,見過行色各異的人,遇到過很多人一生都沒經歷過的事情。

  可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不用他明白怎麼回事,他也知道別人會怎麼認為了。

  傻了,徹底傻了,不知所措。

  另一邊的黃泉脈主,捏著拳頭,呼吸都停滯了,眼睛珠子差點瞪出眼眶,而後整個人慢慢的顫抖……

  短短一兩個呼吸,他體內傳出一身悶響,黃泉脈主頓時感覺到喉頭一甜。

  肺被氣炸了……

  無恥之尤啊,簡直是無恥之極,喪心病狂到了極致!

  縱然是在魔宗,見多識廣,殺生盈野的見過,弒殺虐殺的見過,卑鄙小人見過,精神不正常的變態也見過,卻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旁人看不真切,可是到了他這個層次,又在這麼近的距離,哪裡會看不清楚。

  甚至他想要阻攔的話,都能及時出手攔住。

  之所以沒有插手,純粹是被驚住了,壓根就沒想到秦陽竟然敢在這種場合裡,當眾碰瓷,栽贓陷害。

  而距離秦陽最近的樂期頤和魯促仁,自然也看的清楚。

  樂期頤實力雖然不高,可是實在是太近了,近到就在他眼皮子底子,一切細節都映入他的眼簾裡。

  他甚至可以看清楚,就在吳小明觸碰到秦陽手臂的瞬間,秦陽的手臂先是轟向軀幹側面,而後軀幹猶如遭受重擊,驟然向著側面彎曲,而後雙腳離地,整個人似是離玄之箭,飛了出去。

  若非他看到秦陽為了裝得像一點,用力太猛,腳下硬如精鋼的黑石,都被他的反震之力踩的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樂期頤差點都信了是吳小明忽然偷襲……

  只是看明白了歸看明白了,樂期頤卻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面上帶著一絲同情的瞥了一眼吳小明……

  同樣的,這些高手裡,離得最近的魯促仁,哪裡會沒看明白。

  一直面帶一絲淡淡的微笑,一派胸有成竹氣勢的魯促仁,此刻也忍不住眼皮狂跳,嘴角微微抽動……

  崔師祖新收的這位弟子,可真夠……胡鬧的。

  短暫的死寂之後,魯促仁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一個閃身,出現在秦陽身旁,一隻手搭在秦陽手臂上,一邊催動自己的真元,嘗試著灌入秦陽體內,察看秦陽的傷勢,一邊將秦陽從大坑裡拽出來。

  「秦師叔,你沒事吧……」

  然而,魯促仁手搭上去的瞬間,瞳孔便微微一縮,他高出秦陽足足三個大境界,他的真元竟然如同撞到了堅石一般,難以滲入到秦陽體內。

  只是稍稍嘗試了一下,魯促仁立刻放棄了探查傷勢的打算。

  原本還以為秦陽是下了血本,為了坑人,不惜弄傷自己,可是現在看來……

  這位秦師叔的肉身強橫到令人髮指,比之純粹的神海體修還要強橫七分,肉身底蘊如同深淵一般,深不見底,莫說撞出來個大坑了。

  就算是直接靠腦袋,一頭撞穿這座山,都未必會受什麼傷……

  「秦師叔,我這裡有一瓶龍血寶丹,對於肉身傷勢療效最好。」魯促仁塞給秦陽一個玉瓶,細如蚊吶的聲音,在秦陽耳邊響起:「秦師叔,這次的名額,已經定了,沒法改了。」

  秦陽聞言心裡也就知道,魯促仁這是提醒他,就算是坑了人家,人家的名額也不會取消的,讓他別鬧了。

  秦陽放棄了原本的打算,腦筋一轉,就有了新的想法,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索性自己站了起來,面不改色的收起玉瓶,又拿出一瓶普通的療傷丹藥,當吃糖一樣吃了兩顆丹藥。

  短短幾個呼吸之後,秦陽這才一拱手。

  「魯師侄的寶丹不錯,藥效神速,我沒事了。」說完這句,秦陽又用口型說了一句:「這次我算是給你面子了。」

  魯促仁微微搖頭,暗嘆一聲,崔師祖護短的厲害,怕是會任由這位秦師祖胡鬧,而這位秦師叔,也是個記仇的主啊……

  話既然說了,秦陽也算是認可了他的話,不會死逼著拿走吳小明的名額,不會寧死不退讓,那他就由的秦陽鬧吧……

  魯促仁也不發表自己的意見了,只是扶著秦陽慢慢的走來。

  而這邊,吳小明才如夢忽醒一般,咬牙切齒的一聲大喝。

  「不是我,我沒有,我……」

  不等他說完,秦陽輕咳一聲,語氣裡透著虛弱。

  「咳……你是說我陷害你這個徒孫輩的小輩麼?」

  「就……」吳小明剛要說出口,卻見黃泉脈主驟然出現在他身前,一巴掌抽到他臉上,將他後面的話抽了回去。

  黃泉脈主陰著臉,對著秦陽一拱手。

  「秦師叔說笑了,是劣徒不懂事。」

  「哎,師侄無需責怪,我吶,能理解的,我聽說進入陰泉,分立三方,若一個人汲取的力量多了,另外一個人汲取的就少了些,年輕人嘛,為了自己的前途,耍點小手段,能理解,我要是受傷了,進入陰泉,其實也沒什麼用了……」

  黃泉脈主臉色更難看了,不等他在說什麼,秦陽便繼續道:「你也別責怪年輕人,其實怪我,我這人自小體弱多病,摸著即傷,碰著就死,也不是他下手沒輕沒重,說到底還是我太弱了,連他碰我一下都承受不住,實在是愧對師尊,無顏在此了,這樣好了,這次的名額,我就不要了,就讓他們倆去吧……」

  秦陽說著就要走,而一旁的魯促仁,哭笑不得的拉住秦陽。

  黃泉脈主的壓下火氣,感覺自己的肺又快要氣炸了。

  這話說的誅心啊……

  「你陷害我,你……」吳小明聽到這話,目呲欲裂,再也忍不住了,嘶聲大吼。

  然而,還是一樣的結果,話剛出口,就被黃泉脈主一巴掌抽了回去。

  「是啊,是我這個當長輩的陷害你,我慚愧不已,羞愧難當,年輕人,你好好把握這次機會,只有兩人進入陰泉的機會可不多啊,希望你別辜負了這次機會……」

  秦陽要走,魯促仁就死拉著他不撒手,秦陽也走不了……

  秦陽親口承認了,可是這邊圍觀的人可不少呢,看清楚的人也不少……

  但此刻,一直在遠處看熱鬧的弟子裡,卻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秦師祖,你莫要在維護這等卑鄙無恥的小人了!」

  有人開了頭,立刻就有人跟著搭腔了……

  「沒錯,秦師祖為人誰不知道,用得著為了陷害你,影響自己修為大進的機會?你的臉是有多大!」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一言我一語的,到了這會,大家都在,也不怕被人記恨。

  秦陽慷慨大方,為人隨和之名,現在魔宗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就算是一個新入門的弟子給他見禮,人家都會點頭回應,再加上如同崔老祖一般,博學多才,卻比崔老祖好接觸的多,有什麼問題了,只要是見到了,也會隨口解惑。

  別看境界不高,可是這名聲那可是一等一的好。

  就算是黃泉一脈內的弟子,也有不少覺得這位新冒出來的秦師祖,一點都不像是魔宗的人,尤其是跟他們黃泉一脈的風格,簡直是格格不入。

  天天在黃泉一脈內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驟然見到這麼一位隨和的長輩,那對比不要太強烈了。

  就算此刻秦陽自己親口承認,不說其他脈的弟子,就算是黃泉一脈不少人都覺得,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是秦師祖,為了給犯錯的年輕人機會,不想剝奪他,來之不易進入陰泉的機會而已。

  吳小明這人,肯定是為了進入陰泉裡多汲取力量,才忽然偷襲,下了重手,讓秦師祖進去之後,在重傷狀態,也沒多少精力勇猛精進,反而要先療傷。

  畢竟,陰泉開啟的時間,可不是由人控制的。

  「秦師叔,差不多就行了,陰泉馬上就要開啟了……」魯促仁嘆息一聲,悄悄的給秦陽傳音。

  「行吧,我給你個面子。」秦陽不再多說什麼了,反正名額的事,既然沒轍了,那也要把這件事坐實了。

  而黃泉脈主已經不準備多說什麼了,這件事,無論真相是什麼,無論有幾個人看清楚看明白了。

  最後的結論,都必須是吳小明喪心病狂,為了機會,偷襲了長輩。

  鐵一般不容置疑。

  這個啞巴虧,他不要也必須要。

  尤其是在秦陽親口承認,就是陷害吳小明之後。

  他更是沒的選了,只能趕緊認下。

  若是再不認,就不只是他徒弟膽大妄為了,更是他這個當師尊的,以黃泉脈主的身份,強逼秦陽承認。

  「吳小明,陰泉開啟在即,魔宗一向是功是功,過是過,待你從陰泉歸來之後,自己去火煞洞受罰一年,以觀後效。」

  吳小明想說什麼,可是看到黃泉脈主陰鬱的臉,還有眼中的冰冷,心裡一個咯噔,他知道,現在敢再說什麼否認的話,他絕對沒好果子吃了。

  「是,弟子甘願領罰。」說完之後,又轉身對著秦陽:「弟子一時糊塗,還望秦師祖原諒,此次受罰,心服口服。」

  「年輕人啊,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別有太大心理壓力,雖然我自小體弱多病,可終歸還是運氣不錯,一時半刻是死不了的,你別擔心……」

  「……」吳小明學聰明了,緊閉著嘴巴裝死狗,他是知道說一個字,都會被秦陽抓住痛點,反過來一通攀咬,偏偏他還沒話說。

  魔宗內的輩分之說,雖然意義比不上那些正統的煉氣門派,很多時候都沒太大意義。

  可這也要分情況,秦陽是崔老祖的弟子,那他這個輩分就有意義了。

  就算是黃泉脈主,心裡恨不得掐死秦陽,見了面嘴上也要稱一聲師叔。

  秦陽嘆了口氣,這小子才見面說了幾句話,竟然就摸透了自己的套路了,不好糊弄啊……

  這邊算是暫時塵埃落定了,深潭裡也有一絲幽光浮動,中心有汩汩泉湧而起,一絲陰冷的力量逸散開。

  這就是陰泉開啟的徵兆了,那些陰冷的力量,逸散開之後,也會被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弟子吸收掉,雖然聊勝於無,可終歸是有好處的。

  真正的好處,是要潛入到深潭底部,在那裡汲取陰泉的力量。

  「秦師叔,陰泉開啟了,莫要耽擱時間了……」魯促仁提醒了一聲。

  秦陽也不說什麼放棄的話了,待樂期頤和吳小明都躍入深潭之後,他也跟著跳了進去。

  深潭看似不大,下方卻另有乾坤,一眼望不到底部。

  越是向下,陰冷的氣息就越強,遊蕩了小半柱香的時間,才終於來到潭底。

  潭底是一片凹陷進去的黑石,中心有一汪泉眼,在湧出一些黑黃色的泉水,侵染周圍的潭水,力量逸散在這裡。

  在這片凹陷進去的窪地三方,各有一個石台,可以供人修行,不受這裡陰冷的氣息侵染,只需要全力吸收煉化即可。

  坐定之後,秦陽稍稍吸收了一點,嘗試著煉化。

  果然,這種力量,跟黃泉秘典的修行,同出一源,而且力量更加純正,更加濃郁,裡面還有一種純正的黃泉氣息,與秦陽當初度過黃泉的時候感受到的一模一樣。

  再看那些湧出的泉水,似乎也挺像是黃泉水。

  稍稍思忖,秦陽便有些恍然,這恐怕就是初代祖師,死後將自己的陰泉固定在這裡,引到了真正的黃泉,汲取其中的力量,轉換之後,化作可以供以修士吸收的力量。

  而他已經修成黃泉秘典,開闢了血海,又在血海深處開闢出了陰泉,想要煉化這些力量,比之他人要容易太多太多。

  秦陽沒急著修行,陰泉泉湧的時刻還沒真正開始呢,現在只是個序章而已。

  而樂期頤和吳小明,則已經開始了全力修行煉化。

  樂期頤修行的法門,也是偏重陰屬,所以才能來此修行,只是他吸收煉化的速度並不快……

  同樣的,吳小明吸收煉化的速度也不快。

  起碼證明了一點,他根本沒有修成黃泉秘典,他的天賦根基,不足以開闢血海陰泉,只能修正常的煉氣法門,開闢出氣海而已。

  看到這一幕,秦陽就放下心了。

  盤算了一下樂期頤吸收煉化的速度之後,秦陽稍稍算了算,立刻開始修行。

  他修行的所有法門,都是建立在道基之上,取長補短,納為一樓,此刻開始修行之後。

  血海之中的陰泉,吸收這裡的力量,煉化之後,反哺肉身,催動巫咸經的修煉,化作一個循環,讓真元與肉身都在同步攀升。

  同時,葬海秘典也隨之,將所有過剩的真元,都納入無底海眼之中。

  隨著開始修行,那些逸散在譚水裡的昏黃力量,就似受到了無形的牽引,不斷的湧入到秦陽這裡。

  尤其是吳小明所在方向,那些湧出的昏黃泉水,都拐了個彎,被強行納入秦陽體內。

  只有那些逸散的力量,才能被吳小明繼續吸收煉化……

  吳小明專心修行,感覺到力量供給的速度,似乎已經有些跟不上他吸收煉化的速度了。

  可是此刻,他是一刻都不敢耽擱,這種機會,不出意外的話,一輩子可能也只有一次了,想要有第二次,難上加難。

  心裡疑惑也不敢停下修行,去察看一下怎麼回事,只能剖除雜念,全力的吸收煉化……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潭底異常的安靜。

  也沒人看到,陰泉裡大部分力量,都被秦陽鯨吞掉,吸收不了的,也被吸入海眼之中,等著回去了慢慢煉化。

  而吸收煉化的部分,幾乎也都被用來修行巫咸經了。

  他目前的修行,肉身為先,必須要讓肉身的力量,盡快超出所有其他部分的修行,以肉身承載。

  自從修成了黃泉秘典之後,煉氣修為幾乎沒多大長進,純粹是不太敢勇猛精進了。

  真元太盛太強,肉身卻跟不上,後患無窮。

  而偏偏巫咸經,乃是最極端的肉身修行法門,不會衍生任何神通,純修肉身,若是力量不顯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有多強……

  所以此刻,潭底陰泉裡噴湧而出的力量,慢慢減弱的時候,秦陽也放緩了修行,表面上看起來,根本沒什麼增長,境界也沒什麼增長。

  可隱藏在之下的肉身境界,卻開始飛速攀升,一路攀升到了神海巔峰。

  肉身變強之後,血海陰泉裡湧出的力量,也隨之水漲船高,繼續反哺肉身。

  看起來似乎,僅僅變強了一點點而已……

  時間快到了,三人相繼醒來。

  樂期頤最先睜開眼睛,感受著體內洶湧澎湃的力量,欣喜不已,轉瞬之後,他看了一眼氣勢都沒什麼提升的吳小明,再看了一眼,氣勢飛速的衰減,直到變的跟來時差不多的秦陽……

  樂期頤目中閃過一道精光,心中一動,慢慢的將力量收斂,氣息也隨之變弱,看起來提升並不大。

  而這時,吳小明睜開眼睛,擰著眉頭,滿心疑惑,感覺陰泉並沒有傳說的那麼神奇,他幾乎沒什麼太大提升,僅僅只相當於苦修了一年而已……

  再看了一眼樂期頤,提升似乎也不大……

  再看秦陽,更是幾乎沒什麼提升,只是感覺他恢復了傷勢而已。

  吳小明放下心頭疑惑,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停止噴湧的潭底陰泉,暗暗琢磨,可能是這次陰泉噴湧的力量少了些吧……

  三人從深潭裡出來,外面那些吃點邊角料的弟子們,也都接連甦醒了過來。

  秦陽上了岸,稍稍調控氣血,面上的血色,頓時少了三分,卻也比之前強多了,見到魯促仁,秦陽湊上前,壓低了聲音。

  「咳,魯師侄,這次我給你面子了,我不計較這件事,不過,我傷勢未癒,又強行吸收了不少陰泉力量,有些撐不住了,就不多言,先走一步了。」

  魯促仁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雖然不敢直接深入探查,可僅憑感應和目光來觀察,也能看出來,秦陽好像是受了傷,而且樣子還真像是虛不受補的樣子。

  氣息和境界,也都沒多大提升,這一點,在這個近的距離下,秦陽區區一個神海,不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的。

  難道之前猜錯了?

  魯促仁來不及多想,起碼之前秦陽沒鬧的無法收場,沒非要剝奪了吳小明的名額,的確算是給他面子了。

  「秦師叔請便,待弟子處理完雜務之後,再行前去看望秦師叔,秦師叔安心休養便是,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秦陽輕咳一聲,身子都似站不穩似地一個趔趄,走出兩步之後,化作一道神光飛走。

  這一幕,在所有人眼裡,就成了證實之前判斷的佐證。

  看看吧,要不是吳小明這個畜生,偷襲秦師祖,秦師祖怎麼可能進入了陰泉之後,卻幾乎沒有什麼提升,只是傷勢恢復了些許而已……

  這不是明擺著有心無力麼……

  再看看黃泉脈主,就只是抽了吳小明兩巴掌,卻給了吳小明利用陰泉大肆提升的機會,說不定偷襲的事,就是黃泉脈主暗中授意的!

  也就是秦師祖,為人謙和,為了顧全大局,硬是要承認是自己陷害的吳小明。

  黃泉脈主真不是東西,這黃泉魔宗什麼時候成了黃泉脈主的魔宗了麼。

  不少人敢怒不敢言,心裡卻門清的很。

  甚至不少強者,本來還覺得這事應該就是秦陽碰瓷的。

  可秦陽的煉氣境界,沒刻意隱藏的情況下,對於門內高手來說,簡直是一目了然,看的清清楚楚。

  秦陽總不至於為了碰瓷,不痛不癢的給你黃泉脈主上點眼藥,就放棄了這麼一次大好機緣吧。

  為什麼境界沒有什麼提升?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之前那就不是碰瓷。

  而能瞞過大家的眼睛,不用想了,肯定是黃泉脈主這個畜生,親自動了什麼手腳,連自己的徒弟都被他利用了。

  想到之前聽說,黃泉脈主在崔老祖那裡,被秦陽懟了一臉的事……

  大家心頭就忽然有些明白了。

  看著秦陽匆匆離去的背影,那叫一個心酸,那叫一個淒涼……

  而這邊留下的樂期頤和吳小明,兩人看起來似乎也沒太大提升,但樂期頤的提升卻明顯遠超吳小明。

  「樂兄,修行還算順利吧。」

  「非常好,黃泉魔宗的深潭陰泉,名不虛傳,至少省了我八十年苦修。」樂期頤滿面笑容,瞥到吳小明的時候,卻忽然露出一絲佩服的神色:「不過,我比之這位道兄,卻還是差了不少,魔宗內人才濟濟啊……」

  不等魯促仁再說什麼,樂期頤便再次道:「魯兄,我想要一間靜室,穩固一下修為,不知……」

  「是我疏忽了,樂兄這邊請。」魯促仁沒有多問,喚來一個弟子,帶著樂期頤離開。

  只是等到樂期頤離去之後,魯促仁心中就生出一絲疑惑。

  吳小明提升的明顯遠低於樂期頤,怎麼到樂期頤口中,似乎對吳小明很是讚賞……

  也就是說,吳小明在下面的修行進度,得到的好處,其實才是最多的?

  那他的境界為何看起來幾乎沒什麼太大的提升?

  難道秦師叔之前說的是真的?

  受傷也是真的?

  吳小明真的是為了獨霸大部分資源?

  魯促仁這個站的最近,看的最清楚的,都有些疑惑了,更別說其他人了……

  不用說,肯定是吳小明這個畜生,身上帶著什麼法寶,專門壓制著,讓自己看起來,變成幾乎沒有進步的樣子。

  若秦陽如此為人熱心,如此謙和的人,會跟你黃泉脈主過意不去,用你們有過節這種理由還說得過去。

  可人家樂期頤,第一次來魔宗,誰都不認識,什麼情況都不瞭解。

  同樣的話,從人家嘴裡說出來,那是真心誇魔宗後繼有人呢。

  你能說人家這是故意推波助瀾,坑你吳小明?

  「哼!」其中一位道宮強者,已經看不下去了,越想越覺得這是黃泉脈主做的局,再想到黃泉脈主往日的樣子,還有秦陽往日做事做人的熱心謙和……

  認識黃泉脈主這麼多年了,連他一口茶都沒喝過,而秦陽啊,人家才來了幾個月,都知道在崔老祖偶爾熬湯的時候,私下裡給送個半碗嘗嘗鮮……

  誰是誰非,這還用想麼,當下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真是一齣好戲。」另一位脈主,地位遠不如黃泉脈主,可怎麼說也是道宮強者,此刻面帶譏諷的諷刺一句,轉身就走。

  走出幾步之後,再轉過身,對著地上呸了一口。

  「呵,呸!」

  眾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這件事徹底的蓋棺定論。

  連宗內的不少對秦陽沒什麼接觸的大佬,都覺得這次黃泉脈主做的太過了,更別說本來那些本來就跟黃泉脈主關係不好,卻跟秦陽關係算不錯的大佬了……

  你設計想要坑死人家師尊,人家只是懟了你一臉,吐了你一臉吐沫星子而已,這已經是顧全大局的典範了。

  你竟然在這種時候,對一個年輕人玩這種手段,耽誤一個同門年輕人的前途,你還是人麼。

  就這,還裝作受害者的樣子,讓吳小明假裝沒提升?

  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吳小明一臉茫然的站在原地,不明白為何門內的人,忽然之間,對他們師徒這麼不待見了。

  雖然之前也不怎麼待見……

  等到人走完了,黃泉脈主才陰著臉,皺著眉頭打量了一眼吳小明,連他自己都這麼懷疑了……

  「你身上帶什麼遮掩境界的寶物了?」

  「沒啊……」

  黃泉脈主一巴掌拍在吳小明的肩膀上,體內的力量灌入其中,連同神識一起,霸道的橫掃而過。

  吳小明一聲悶哼,卻不敢多言。

  「哼!廢物!白白浪費一次機會!」黃泉脈主親自確認了之後,臉色就黑的發紫。

  背黑鍋倒是沒什麼,要是能拿到好處也行。

  可現在很明顯的,吳小明基本就沒得到什麼好處,白白浪費了一次機會。

  「自己滾去火煞洞受罰!」丟下一句話,黃泉脈主化作神光飛走。

  「師尊……」吳小明愣在原地,一時想不明白,他師尊為何忽然生這麼大氣……

  片刻之後,他還是老老實實的滾去了火煞洞受罰。

  那裡是黃泉魔宗弟子的歷練之地,其實也算是受罰的地方,黃泉魔宗的法門盡數偏陰屬,火煞洞內酷熱難耐,煞氣火氣交融,對於他們的壓制和折磨,最為強烈。

  去那裡待一年,不死也要脫層皮。

  ……

  另一邊,秦陽匆匆回到崔老祖的山頭,進門之後,如同一陣風捲過,見了崔老祖也只來得及見了個禮,就匆匆鑽進靜室裡……

  「秦陽,你這是怎麼了?」崔老祖一頭霧水……

  「吃多了,消化不良。」秦陽回了一句,就封閉了靜室,在裡面閉關修行。

  「這小子……」崔老祖莞爾一笑,也不多管了,樂呵呵的拿著剔骨刀,擺動著身前一尊足有百丈長的凶獸屍身,琢磨著熬一鍋什麼湯的好……

  靜室內。

  秦陽放開了壓制,體表頓時有一股陰冷的力量波動逸散開來,如同潮起潮落一般,波動不休。

  當時不是不想多留一會,在順手懟一下黃泉脈主,實在是為了不讓吳小明得到什麼好處,他一口氣吞的太多了。

  他縱然氣脈綿長,遠超同階修士,經典修行之時的消耗,也遠超同階修士。

  可他的煉氣修為,終歸不過神海境界而已。

  一口氣將一位尋常神門修士都有可能吃撐的力量吞下去。

  縱然海眼裡深不見底,堪稱沒有極限的氣海,也擋不住忽然之間這麼多超出秦陽掌控的力量湧入。

  拿了好處就趕緊跑,省的在那裡露餡。

  這回來之後,就趕緊繼續煉化修行。

  海眼之中,昏黃色的力量,已經匯聚成海,而秦陽本身的真元,卻被壓在一個角落裡,如同一個可憐的深潭。

  海眼之中,唯有佛骨金身、海眼魔石、魔手三樣東西,懸立當中,巋然不動。

  在海眼裡,這三樣東西才是真正的大佬,尤其是與海眼可以完美契合的海眼魔石,更是不可撼動。

  三者逸散出的力量,將那片昏黃色的無盡之海,鎮壓的死死的,根本不給其鬧騰的機會。

  而這,也是秦陽敢一口氣吞下消化極限上百倍力量的關鍵原因。

  感受到秦陽進來,魔手表面,浮現出黑影的臉,他瞥了一眼被鎮壓住的陰泉力量,一聲長嘆。

  「秦陽,你再這麼搞下去,總有一天你會把自己搞死的,若無魔石和我在這裡,你的海眼縱然再強,也足夠將你撐爆幾十次了。」

  「這不是沒事麼,機會難得啊,好不容易有個同根同源,可以輕鬆煉化的力量,不拿了等著逸散了多浪費……」

  秦陽丟下一句話,就不再說什麼,開始調動這裡匯聚成海的陰泉力量,利用自己血海內的陰泉,將其吸收煉化,反哺肉身,開始了閉關修行。

  這一閉關,就又耗費了三個月時間。

  中途只是偶爾出來跟崔老祖見個面,隨便聊幾句。

  中間倒是聽說那位樂期頤,在離開之前,前來拜訪,他正在閉關,樂期頤等不及,就先走了。

  出關之後,聽著不少消息,尤其是當初離開深潭之後發生的事情。

  別的大佬看不順眼黃泉脈主,倒是能理解。

  這貨跟誰的關係都不好,尤其是之前有坑害崔老祖的事,門內大佬誰不知道,既然這次連前任脈主都敢坑,下次是不是坑他們更順手?

  誰心裡都一桿秤的。

  自然而然的,大伙對黃泉脈主更沒什麼好印象。

  這些都在秦陽意料之中,就是樂期頤,竟然也順手推波助瀾,幫他坑了吳小明一把,這讓秦陽有些意外。

  雖說這位小哥看起來很面善,可自己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也根本不認識。

  他為什麼要幫自己一把?

  莫不是黃泉脈主也曾得罪過他?也不應該啊,據說這位小哥根本不是南蠻的人,跟黃泉魔宗都沒什麼接觸。

  思來想去,用排除法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可能了。

  那就是自己心地善良,做好事不圖回報,也從來不去刻意記住做過什麼好事,可能曾經有偶然的機會,幫過這位樂小哥一次。

  他才會順水推舟一把。

  出關之後,崔老祖熬了湯,秦陽給之前站他這邊,呸過黃泉脈主的門內強者,一人送了半碗湯過去。

  然後他們又給送了些靈果靈酒之類的東西當回禮。

  大家禮尚往來,一來二去的,關係自然就好了不少,再加上有位修仙界的科學家崔老祖在這,門內那些強者也會偶爾來拜訪,跟崔老祖討教一些問題。

  大半年的時間過去,據說黃泉脈主的傷勢已經徹底恢復了,跟外面的交戰還在繼續。

  尤其是聽說,有了黃泉寶冊的消息,黃泉脈主親自去了一趟,卻發現是假消息之後,秦陽就覺得,是時候了。

  這段時間的修行,積攢的陰泉力量,幾乎都用來修行巫咸經,肉身有多強,秦陽自己都不太清楚了,雖然煉氣境界沒太大的提升。

  正好這大半年過去,門內的防護,也隨之減弱,護山大陣全開,消耗可不是一點半點的大。

  既然沒人來考古了,自然也不需要如此奢靡的浪費力量。

  秦陽自己沒出門,只是傳遞出去一些讓人看不出破綻的消息,留給了張正義。

  讓張正義自己潛入進來見自己。

  三天之後,秦陽在山中轉了一圈回來之後,就見到自己的院子裡,張正義縮著脖子,躡手躡腳的僵在那裡一動不動,看到秦陽來了之後,張正義瘋狂打眼色。

  「你能活著,都算是我師尊手下留情了,你還不趕緊謝謝師尊。」秦陽樂得笑出聲,遙遙對著後山一拜:「師尊,這位是我一師弟,不是外人。」

  話音落下,就見張正義體表一絲神光閃過,他一個趔趄就趴在了地上,倒地之後,張正義索性不起來了,納頭便拜。

  「弟子姓張名偉,字正義,是秦師兄的師弟,比親的還親,拜見崔師伯,冒昧來訪,實在不該,還請崔師伯見諒。」

  「行了,起來吧。」

  秦陽拉起來張正義,在這裡也不怕有人能窺視,進了屋之後,隨手丟給張正義一本金屬書籍。

  「秦師兄,這什麼東西?」張正義摸著書籍,眼裡放光。

  「黃泉秘典的寶冊。」

  「寶冊?」張正義手一頓,整個人都驚住了。

  「別驚了,假的,我做的贗品,保證沒人能看出來是假的。」

  「秦師兄,你什麼時候還有這麼一手本事?」張正義摸索了半晌,也沒看出來半點這東西是假的,無論是材質還是氣息,甚至是上面隱晦的神威波動,哪怕沒見過真的,他也能確定,這東西就是真的。

  「無他,唯手熟爾。」

  「師兄,你又想坑……嗯,誰又招惹你了?」

  「你把這個東西,帶出去,悄悄的洩露消息,無論你引來多少人,都無所謂,只要你將黃泉脈主引出去就行了,到時候,你只需要將人引到地方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管。」

  「咳,師兄,不是我不答應,而是你拿個贗品,讓我引人出去,人家不一定來啊……」

  「放心吧,大半年過去,他已經扛不住門內壓力,現在只要任何線索消息,無論真假,他都會親自去確認的。」

  「師兄,你別玩火,雖然我不知道這位怎麼招惹你了,不過,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咱們還年輕,不急於這一時……」張正義神色惴惴,有些打退堂鼓。

  「不,我不是君子,我沒一早到晚的報仇,而是等了大半年,已經不錯了。」秦陽看他不太願意,當下拿出半碗濃湯,有些不情願的遞給張正義:「你要是辦好了,事成之後,我再給你半碗……」

  張正義鼻頭一嗅,立刻感覺到濃湯裡驚人的力量,這種純粹的力量,可比靈藥還要好。

  輕輕嘗了一小口,張正義的面色,立刻變得如同火燒,驚人的氣血力量,從他體內湧出,沖刷他全身內外。

  良久之後,張正義才一臉震驚的長嘆一聲。

  「好強!」

  「不需要你出戰,只要你引到地方,事成之後,再加半碗,這半碗先給你了!而且我可以給你透露個消息,這湯,只有你崔師伯能熬的出來!」

  「成交!」張正義毫不猶豫的點頭,將寶冊收起來。

  「你如此……這般……,明白了吧?」

  「明白,那師兄,我先走了,師兄你放心,有人要弄死你,那就是要弄死我張正義,這人之前敢坑崔師伯,我跟他勢不兩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張正義跟打了雞血一樣,咬牙切齒,怒目而視。

  這邊臨走的時候,才偷偷拉著秦陽問了句:「師兄,你問問崔師伯還收徒弟不了?」

  「滾!」

  張正義離去,崔老祖這才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秦陽身旁。

  「贗品做的不錯,我遙遙看了一眼,也沒看出來什麼破綻。」

  「師尊,接下來的事,你別管了,也別問我,您啊,就看戲就好,現在已經不是你跟黃泉脈主之間的問題了,而是這貨恨不得殺了我燉湯,有人要弄死我,那我可不管那麼多了。」

  「行,我不問,你自己折騰吧,不過,我可提醒你,黃泉脈主雖然欠缺果決,可他卻最為謹慎,想憑藉一個贗品坑到他,可不是那麼容易。」

  崔老祖壓根就沒管秦陽是不是要坑黃泉脈主……

  他能壓下仇恨,可不等於說不記仇了,秦陽之前小坑了黃泉脈主兩次之後,崔老祖就覺得,還是讓秦陽放手施為吧。

  反正只要秦陽不死,鬧出來再大的風波,也無所謂。

  崔老祖繼續進行修仙界的科研工作,研究一些殘破的古舊典籍。

  而秦陽,坐在山巔的崖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品著酒,望著夕陽西下,心裡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贗品啊,想要坑死黃泉脈主,怕是很難了,可若是真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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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2 00:25: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七章 導演配角就位,就等戲的主角就位開拍了

  所謂捨不得鞋子,套不著狼,捨不得媳婦,抓不到流氓。

  面對一個地位挺高,可是做事卻挺謹慎,遇事都會再三思量,而且能忍得住火氣,更對黃泉寶冊極為熟悉的對手。

  想要坑人,贗品寶冊什麼的,當然是成功率不高了。

  玩就玩陽謀,掛的魚餌,就是實實在在的大魚大肉,根本不用假餌。

  就算是對方猜到可能會有什麼別的問題,他也不得不跳坑。

  秦陽說寶冊是做的贗品,讓崔老祖先別問,以後再說。

  崔老祖就難得糊塗一把,順著秦陽的話往下說,就說了一句他也看不出來是假的。

  崔老祖曾經是黃泉一脈的脈主,又是修仙界的科研人才,要說整個黃泉魔宗,可能都找不出來第二個比他更瞭解黃泉寶冊的人了。

  他既然看不出來是假的,那還有其他可能麼?

  所謂的贗品,壓根就是真的!

  知道是真品的師徒倆,都生裝這是贗品,那真品在他們這也必須是以假亂真的贗品。

  就算是以後消息洩露,以後可能會橫生波折……

  說出去,那也是秦陽為門派分憂,師徒倆做了個贗品,丟出去拋磚引玉,引真品出現。

  至於這個過程之中,黃泉脈主是不是可能會突然逝世。

  做這件事之前,誰能想到這一點?

  所以這件事,讓誰幹,都沒借助一下張正義之手來幹來的合適。

  秦陽太瞭解這位滑不留手的師弟了,只是讓他去引引怪,他絕對能完成的非常好。

  再告訴他,寶冊是隨手做的贗品,真到了感覺差不多的時候,或者是遇到情況的時候。

  根本不用秦陽擔心,屆時,張正義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將一文不值的「贗品」丟出去吸引火力。

  ……

  安靜的山林裡,瘴氣密布,氤氳蒸騰,張正義坐在一棵樹下,擺弄著贗品寶冊,琢磨著怎麼打開這個東西。

  「秦師兄真是越來越高深莫測了……」張正義擺弄了一會,一臉敬佩的嘆了口氣:「不,秦師兄斷然不可能有這種水平的,應該是秦師兄新拜的師尊,實在是太高深莫測了,做出來的贗品,竟然火燒不透,刀斧難傷,自有神韻內藏,讓人半點破綻都看不出來……」

  「秦師兄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竟然還能面不改色的給自己臉上貼金,說是他偽造的贗品,還唯手熟爾,要不是有崔師伯在,我差點就信了……」

  收起了寶冊,張正義拿出一個玉瓶,微微抿了一口裡面的濃湯。

  他的面上紅光一閃,體內的力量就又強了三分,生命力變得更強了一些。

  「崔師伯熬的這個湯,可真是強啊,服用之後,配合神通,竟然還有一絲填補本源生機損耗的神效,算起來,差不多喝個兩碗,就夠我斷頭重生一次,所要消耗的壽元了……」

  「若是能日日進補,進補個十年八年,怕是只剩下一顆腦袋重新復活之後,所需要消耗的生機壽元,都能補回來……」

  美滋滋的抿了一口之後,小心的將玉瓶收起,加上各種封鎮,保持其內的神效,再小心的收起。

  要不然他這次為什麼這麼爽快就答應了……

  連秦陽讓他去黑林海,他都沒猶豫。

  實在是這些年死的次數不少了,壽元生機消耗的太多,能填補壽元的靈藥,又極為珍貴,而且大多都不可多服用,效果還並不是太好。

  驟然多了一種可以算作日常的食物,卻可以長期溫補,填補虧損的東西,張正義沒當場跪下抱著崔師伯的大腿不撒手,已經是很克制了……

  要不說,一聽是要坑黃泉脈主,巴結崔師伯的大好機會,張正義眼睛都紅了……

  打定了決心,這次就算是死上個兩……唔,死上個一次,也要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

  於是乎,之前他害怕危險,從來不踏足的南蠻禁地黑林海,此刻卻連猶豫都沒有,立刻就向著黑林海趕去。

  沿途中,開始零零散散,有意無意的散步一些消息。

  甚至數次,在有人在附近的時候,以身犯險,裝作研究寶冊,無意之間洩露一些氣息出來……

  效果的確不一樣,不等他趕到黑林海的時候,就已經有人來試探了。

  張正義別的不一定行,這方便卻太瞭解了。

  他深諳一個道理,越是輕易得到的消息,人家越會懷疑,可越是艱難,甚至意外才知道的信息,才會有人深信不疑。

  於是,幾次試探,都沒什麼結果,張正義滑不留手,哪裡是這些人能抓得到的。

  幾次都被他逃之夭夭……

  甚至數次將人耍了一通。

  幾天之後,眼看即將抵達黑林海的邊緣,前來試探的人,已經失去了耐心,張正義一咬牙,放慢了速度,決定不跑一次,不能一直不跟人打正面……

  感受著有人追上來了,張正義抿了口湯,打了口雞血,佯裝不知道有人繞到前面。

  悄悄的施展凌虛踱步,踏入陰影之中,跟著繞了過去。

  確認來人是個幽冥聖宗的弟子之後……

  張正義眼睛一轉,潛入到陰影裡,繞到對方身後,拿出一根黑棒子,一擊敲在對方的後腦勺。

  「嗡……」

  一聲悶響,烏光綻放,這位蹲點的倒霉蛋,白眼一翻,一頭栽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卻又見一尊白臉鬼物,出現在張正義身後,利爪刺向張正義後心。

  張正義裝作驚恐,電光火石之間,他將寶冊丟到對方面門。

  白臉鬼物見到寶冊,微微一怔,偷襲的手,也轉為抓住了寶冊。

  可是就在它雙手在觸碰到寶冊的瞬間,寶冊之上的黃泉氣息,蒸騰而起,瞬間蒸發了白臉鬼物的雙手。

  而張正義也沒料到這種情況,連忙搶走寶冊,向著黑林海的方向狂奔而去,繞過一株巨樹之後,立刻潛入陰影裡,繼續向著黑林海前進……

  逃出生天之後,張正義拿出寶冊,翻來覆去的看了看,忍不住讚嘆。

  「崔師伯的手藝,硬是要得……」

  ……

  張正義逃掉了,而這邊被一悶棍敲暈的幽冥聖宗弟子,醒來之後,也是後怕不已。

  「若非這蠢貨,不知道我有鬼僕護身,我可能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後怕之後,平靜心神,再看了看自己鬼僕消失的雙手,幽冥聖宗弟子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喜色。

  「的確是黃泉寶冊,不會錯的,跟門內的記載一模一樣,內有黃泉之氣,鬼神不可觸碰,觸之則銷,難以恢復……」

  弟子拍了拍白臉鬼僕的肩膀:「放心吧,只要我們將這個消息確認了之後,送回門內,你這點傷勢絕對會很快恢復的……」

  幽冥聖宗弟子毫不猶豫的後撤,而那些跟著他一起的同門,見到了白臉鬼僕消失的雙手之後,自然也想到了什麼……

  消息在飛速的傳遞……

  傳到了幽冥聖宗,而這幾天,張正義有意無意的洩露,再加上幽冥聖宗的動作,還有幽冥聖宗內的奸細,想要瞞都瞞不住了。

  黃泉魔宗也知道了消息,甚至小道消息,還先一步在黑林海的西南部開始傳播開了。

  一直沒人找到的黃泉寶冊,終於出現了。

  在黃泉魔宗之內等著消息的秦陽,自然也第一時間得到了這個消息。

  寶冊的事,雖然不是崔老祖當初帶走的,可也沾著點關係,除了那些跟秦陽混的關係不錯的人之外,魯促仁也正式來給崔老祖通知了這個消息。

  「有賊子帶著黃泉寶冊,意圖打開寶冊研習,卻意外被人發現蛛絲馬跡,被人追蹤之後,殺人滅口不成,被幽冥聖宗的弟子僥倖逃得一命,而寶冊的事算是徹底確認了。

  賊子已經逃入黑林海的範圍,那裡環境複雜,範圍太大,難以圍剿,只能派人進入黑林海追捕了。」

  「有勞來通知,此事老夫責任在身,即可動身前往。」崔老祖點了點頭,當場就要離開。

  「崔老祖,且慢……」魯促仁嚇了一跳,連忙攔住崔老祖:「崔老祖,這等事情,並不是老祖的錯,乃是幽冥聖宗的賊子,不安好心,與老祖絕無關係,門內已經差人前去了,老祖安心即可。」

  「嗯?黃泉脈主?」崔老祖擰著眉頭,停下了腳步,冷哼一聲,轉身回後山……

  魯促仁鬆了口氣,黃泉脈主既然已經親自出馬了,自然不可能讓崔老祖在去。

  在門內還好,可若是在黑林海那種環境複雜之地,運氣不好,道宮強者也可能隕落。

  最近黃泉脈主接連吃了幾個悶虧,若是在黑林海見到崔老祖,說不得就會生出歹意。

  萬一倆人打起來了,好不容易穩定的局面,又變成你死我活的死局,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魯促仁鬆了口氣,而一旁的秦陽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師尊不去,我就代他去一趟吧,早日找回寶冊,早日安心……」

  「秦師叔此前受了傷,又要沉澱消化陰泉之力,還是安心在門內修行吧……」魯促仁當即攔住秦陽。

  「你是怕我在外遇到了黃泉脈主,被他打死麼?」

  「秦師叔說笑了,此時亂局持續,寶冊現身,必然再次掀起波瀾,秦師叔修行的時日尚短,去了之後,說不定更加危險。」魯促仁說的很委婉……

  「小打小鬧什麼的沒事,黃泉脈主他不敢打死我的,你放心吧,我就去看看,讓師尊早日安心,若是不然,師尊萬一等不及了,親自去了,那才是麻煩,魯師侄,你說對吧?」

  魯促仁轉念一想,說的也對。

  崔老祖去了,可能會跟黃泉脈主打起來,可崔老祖若是不去,以黃泉脈主的性子,他還真不敢打死崔老祖的弟子……

  再說,他能攔得住秦陽,攔不住崔老祖。

  有秦陽在中間,想必無論是黃泉脈主還是崔老祖,都會克制一些,不會徹底撕破臉。

  再想到,秦陽顯露出來的境界,雖說只是神海,可他之前可是有別的身份的,想瞞都瞞不住的那種,秦陽的真正實力如何,現在沒人知道。

  可絕對不可能只是神海這麼簡單,就算是去了,也的確就是看看,能自保而已。

  想到這,魯促仁也不阻攔了:「那好吧,秦師叔一路小心。」

  名正言順的離開了黃泉魔宗,秦陽不緊不慢的趕往黑林海。

  琢磨著張正義進行到了哪一步了。

  算算時間,他應該快要把寶冊脫手了……

  寶冊從他手裡丟出去,丟給誰接下一棒,這就很關鍵了。

  起碼不能在真正要入場的主角們進來之前,就塵埃落定,不然這戲就沒法演下去了。

  雖然黃泉寶冊,現在對他來說,就是個價值連城的財貨而已,可真要是沒有達到戰略目的,卻損失掉這寶物,秦陽也會肉疼死的。

  臨近黑林海的時候,一人驟然出現在秦陽周圍。

  卻是許久未見的第二劍君。

  「大哥啊,咱們能別這麼急麼……」秦陽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

  「呃……」第二劍君面露一絲尷尬,強辯一句:「我是真的快忍不住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看看那些輪轉寺的大和尚,就是太心急了,現在還在靜坐示威,有什麼鳥用,若不是浮屠魔教最近自顧不暇,那幾個大和尚,早讓浮屠教主打死了,你之前天天去堵門,天麟當了縮頭烏龜躲起來了,你不是也沒轍麼,還不如緩緩……」

  秦陽劈裡啪啦的一通之後,這才緩了口氣道:「嫂子最近怎麼樣了?」

  「還好,崔老祖的湯,溫補元氣,比之靈藥的效果還好些,楉言最近已經恢復健康了……」提到他媳婦,第二劍君的眉宇間,立刻多了一絲溫柔。

  稍稍思忖之後,第二劍君這才平靜了下來,微帶苦笑的搖了搖頭。

  「好吧,那我就繼續聽你的,留他狗命多一些時日。」

  「安心陪嫂子吧,別逼的太急,那越雉脈主,都成了驚弓之鳥,數月時間,都再沒有露過面,你若是不緩緩,他怕是能苟到天荒地老了……」

  「行,有事找我。」

  第二劍君一個瞬移消失不見,秦陽看的羨慕不已。

  可惜,人家給了典籍,他近來閒了就開始研習,大半年了,卻還是連門在哪開都沒找到……

  這種事,羨慕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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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八章 大戲開場,重餌丟出

  一片山清水秀之地,小橋流水人家,孤零零的立著一座小宅院,一位秀外慧中的女子,打理著院中的落葉雜草。

  不多時,第二劍君驟然出現在院門之外,看到女子安然之後,頓時露出一絲笑容。

  「楉言,你久病初癒,去歇息著便是,待我將這裡的事情做完了,我就帶你離開這裡……」

  「這裡挺好的,無人叨擾,也無紛憂,你辛苦這麼多年,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楉言眉宇微蹙,溫言相勸:「相比恩怨,我倒是希望你平平安安,遠離這些是非……」

  「我……」第二劍君張口欲說,楉言卻輕輕將腦袋貼在他的胸口:「我只是不願在與你咫尺天涯這麼久了……」

  「放心吧,數月之前,秦兄弟曾與我言過,讓我暫緩逼迫,過了小半年,若是再有巨利當頭,那天麟賊子,說不得就會忍不住出來了,畢竟,他乃脈主,一直躲著,也不是辦法。」

  第二劍君說的信心滿滿,楉言眉宇之間的憂色卻更濃了三分。

  「此法的確有很大機會,這魔道三派之間的矛盾,已經擺在明面上,浮屠魔教丟失了一門秘典,若是有機會得到一門新的,又能削弱黃泉魔宗,他們定然不會放棄。

  三脈之中,魔佛脈主被那些大和尚牽制,不敢外出,猙獰一脈近乎被廢,而你佯裝放棄恩怨,他們知你性情,定然不會以為你能忍著不動,所以,最後唯一能外出爭鋒之人,必然是越雉脈主天麟。

  只是,我知你性情,太過剛硬,想做的事情,我也攔不住你,你要再三小心了,秦兄弟雖說頗有些機智,可佈局之事,若是太過順利,你切記,立刻脫身,切勿猶豫,這話你也要給秦兄弟帶到。」

  「嗯?」

  「我沉眠多年,跟不上現在的時局了,可我卻明白一點,這些大派,沒有一個是簡單的,此番南蠻亂了這麼久,魔道內鬥,其他各派卻都很克制,浮屠魔教的教主,雖說遠不如當初葬海道君,可那些大和尚糾纏不休,他卻只是隔空出手,而黃泉魔宗寶冊遺失,宗主更是從未出現過……」

  「楉言,你聰慧遠超與我,你想到什麼了?莫不是有詐?」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不正常。」楉言搖了搖頭,秀眉微蹙,一副深思的模樣:「南蠻魔道內鬥,其他勢力落井下石,卻也只是在暗處,說起來這已經是極為克制了,這是在防備呢。他們在防備什麼?除了北面的大嬴神朝,我想不到別的地方了。」

  「大嬴神朝的那位大帝,志向高遠,胸有囊盡天下之志,自神朝創立,便開疆拓土,陸陸續續吞了八國疆域,自萬年前,滅了與南蠻之地夾縫之間的楚朝之後,大嬴神朝的疆土,就直接與南蠻之地接壤。」

  「南蠻之地,徒生亂象,卻未見邊境十八州抓住機會,有什麼明顯的異動,縱然是其他南蠻勢力極為克制,只是任由魔道內鬥,未將亂局擴大,可北邊現在這種反應,也不正常。」

  「你說明白點,我聽不懂。」第二劍君面帶尷尬,他寄情於劍,專注於劍,除了劍與楉言之外,基本不會去深思別的地方。

  「可能是我想多了,高層的交鋒,可能早就開始了,只不過沒有傳出來消息而已……」楉言笑了笑,搖了搖頭:「你也莫要多想了,切記我告訴你的話就是,無論有什麼變化,只要進展太過順利,你切記立刻抽身,不可貪功,尤其是注意黃泉宗主。」

  「黃泉宗主?」

  「這位黃泉宗主,素來低調,出面的時候也少,可這麼多年,未曾傳聞有誰能讓他吃過虧,必然不是什麼簡單角色,此次魔宗吃了大虧,他卻……算了,你聽著便是,說再多你也不懂。」楉言眉眼一挑,瞪了第二劍君一眼。

  第二劍君果斷點頭,放棄了多問。

  「行,我就聽你的。」

  ……

  另一邊,秦陽抵達黑林海,感受著這裡熟悉的壓制力,忍不住輕吸一口氣。

  縱然計劃的再好,實力偏低,終歸是一個巨大破綻,所以了,這段時間將所有的經歷,都用來煉體,強大肉身,也是為了現在的需要。

  既然正面打打不過,那就只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預防萬一。

  比如將對方的智……唔,將對方的實力壓制削弱,將所有以真元法力為主的修士,全部壓制到極致。

  縱然出現一些情況,可能要正面交鋒,那也是以己之長對敵之短。

  黃泉秘典,長於氣脈綿長,縱然對肉身也有提升,卻也只是附帶的而已。

  無論是黃泉脈主也好,還是越雉脈主也好,他們的長處都是體內浩瀚的真元與諸多秘術神通。

  將他們這點廢了大半之後,想要掌控局勢就變得容易了很多。

  待秦陽抵達的時候,黑林海已經亂做一團,各種消息滿天飛。

  現在誰都知道了,黃泉寶冊,就在黑林海之中。

  正值魔道內鬥的大好時機,自然是有不少人,都在打寶冊的主意。

  黃泉脈主先一步抵達這裡不過三日,卻已經與幽冥聖宗來的高手戰過一場,雙方都很克制,不願在找到寶冊之前大肆搏殺,這才有了一個勝負未分的結局。

  這倆一場激戰,唯一的作用,也只是讓大家更加確認了傳聞而已。

  黑色的林海之中,張正義在倉皇逃竄,他與人正面交鋒的機會,本來就不多,刻苦修習過的,也就是專業技能和逃命的本事。

  此刻,他就像是一隻游魚,穿梭在這片環境複雜的地帶,利用各種環境,擺脫追擊之人。

  直到聽說了黃泉脈主已經抵達,張正義這才下定了決心,是時候丟出贗品了。

  「呸……」吐了一口黑土,張正義從一片泥沼的邊緣鑽了出來,感受著若隱若現的真元波動,確認來者應該不遠。

  一道五彩的微光,在一顆巨樹之後一閃而逝。

  張正義冷笑一聲,自顧自的前進,繞過一顆黑樹之後,瞬間踏入陰影之中,潛入到巨樹之後,伸手一抓,將一隻羽毛五彩斑斕,巴掌大的小鳥抓到手中。

  「吧唧……」

  小鳥被直接捏死,張正義咬著牙。

  越雉一脈的探子,嘿,老子等了這麼久,終於來了啊!

  捏死了小鳥,隨手將其丟在地上,四下望了望之後,向著預定的目標前去。

  而那隻已經死了小鳥,目中卻倒映著張正義的背影,直到張正義的身影消失之後,五彩斑斕的小鳥才緩緩的化作點點螢光消失不見……

  另一邊,數十里之外,一位越雉一脈的弟子,忽然睜開眼睛,略帶一絲得意的嘿嘿冷笑。

  「這傢伙倒是雞賊,想要引我們進入黑沼,他卻不敢進去,只是沿著黑沼走,他怕是不知道,我越雉一脈的探子,有些是豢養的飛禽,有些則是秘法所化……」

  半日之後,張正義抵達一片山勢起伏不大,可是遙望遠處,卻有兩座山峰毗鄰。

  見到此地,張正義頓時樂了。

  「嘿,果然跟秦師兄說的一樣,這雙峰看起來可真像啊,一目了然……」

  奔行而去,尚未抵達的時候,就見兩側驟然有大火升起,火勢衝霄,化作兩頭數十丈大的火鳥,直奔張正義而來。

  張正義不驚反喜,縮著身子,踏入陰影,向著雙峰一路狂奔。

  待抵達雙峰中央,看到前方有一處懸崖之後,張正義才徹底鬆了口氣,默默念叨:秦師兄啊,你可千萬靠點譜,這種破地方,我若是死了,怕是沒法安安生生的等著復生了……

  正當他念叨的時候,前方卻又有一人,如同鬼物附體,狀若幽魂,三兩步就衝到了他不遠處。

  張正義一咬牙,怒罵一聲:「真當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他不閃不避,迎面衝了上去,就在快要接觸的時候,故技重施,將寶冊丟出。

  誰想這次,這人根本不接寶冊,任由寶冊跌落在地上,他的一隻爪子,直接洞穿了張正義的胸口。

  噗嗤一聲,將張正義的心臟挖出。

  而張正義,也同樣不管不顧,拿著一根黑棍,一棒子敲在了對方的腦袋上,將對方敲的直翻白眼的時候,割了對方的腦袋……

  這時,後方也有人追來,張正義感受著越來越虛弱的身體,走到崖邊,一頭栽了下去。

  來人追來,看著地上的無頭屍體,一腳踩碎了張正義的心臟,將落在地上的寶冊拿在手中,向著黑漆漆的崖下望了一眼,對同門揮了揮手。

  「寶冊到手了,快走,別管那人,他的心臟都被挖出來,又跌入崖底,死定了。」

  來人匆匆離去,不一會,後來者看到這裡的情況,再看到越雉一脈的人匆匆逃走,立刻緊追了過去……

  而懸崖底下,秦陽佈置好陣法,靠在一塊石頭上,望著頭頂上傳來的交戰波動,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這地方,環境奇特,周圍的山石,能吸收各種光輝,從上面看,這裡就是無底深淵,幽深恐怖。

  在黑林海之中,類似的地方,只要是腦子正常的,都不敢去探查的。

  可這裡卻並不是太深,從側面繞過來,往上看,就沒太大影響。

  當時秦陽路過過這裡,純粹是被那兩座惟妙惟肖的山頭吸引了目光,這才意外發現了這麼一處地方。

  頭頂的交戰波動,很快就消失了,不一會,就見到一個看起來完全不認識的傢伙,從上面跌落了下來。

  接住屍體一看,胸口破開一個大洞,試著催動技能,完全沒反應。

  妥了,絕對是張師弟。

  給他服了一顆有助於血肉衍生的龍血寶丹,靜靜的等著他復活。

  沒過多久,躺在地上的屍體,面容變幻,重新變成了張正義的模樣,胸口的傷勢也隨之恢復。

  睜開眼睛之後,張正義原地一個驢打滾,警惕的看著周圍的環境,當看到秦陽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秦師兄,這次你讓我辦的事,我可是辦的一絲不苟,絕對沒有半點含糊,你看……是不是讓崔師伯多熬點湯,要是崔師伯嫌麻煩,我也不敢讓崔師伯勞累,方子教給我也行……」

  「我說你這次辦事,怎麼這麼出力氣,比我預想的要好太多了,簡直完美……」秦陽上下打量著張正義,砸吧著嘴:「是這湯,對你有額外的好處吧?」

  「咳,秦師兄,你看你這話說的,咱們秦兄弟,你師尊就是我師尊,我這不是有孝心麼……」

  「方子你別想了,師尊肯定不會吝嗇,可是旁人,是熬不出這個神效的。」秦陽搖了搖頭,也不追問,反正張正義這次的事,的確辦的盡心盡力,還死了一次,這可不容易……

  「這些都是你的。」說著,丟出一個葫蘆,裡面裝了一整鍋,這是之前專門準備好的。

  之前逗逗張正義而已,哪能只給他半碗,事辦的好,秦陽也不會吝嗇,這一鍋可是他親自去獸場挑的。

  一頭氣血最旺,吃得最多,而且逮住機會就咬其他凶獸的傢伙,為了減少獸場損失,只能勉為其難宰了它下鍋了。

  「秦師兄做事硬是要得。」張正義拿到手,頓時眉開眼笑了起來。

  「接下來就沒你事了,你休息一下,趕緊離開這裡吧,這裡很危險的,而且越是向內,對於你這種基本上是純煉氣的傢伙,壓制就越大……」

  「秦師兄,我是那種人麼,我說了是來孝敬崔師伯的,怎麼的,也要看看還能幫上什麼忙不……」

  「你的偽裝,看似毫無破綻,可是你修行的法門就是破綻,對於那等真正的強者來說,只要見過一次,再想辨別出來,並不是特別難,你就在外面就好,把你這段時間順手收集的消息給我就行了。」

  「行……」張正義也不勉強,知道自己除了跑路挑事和專業技能比較厲害之外,正面交鋒他並不擅長,畢竟他也不過神海而已……

  自從上次被秦陽吊打了一次之後,張正義就放棄了當一個輸出的想法……

  張正義悄悄的離開,秦陽則還留在黑林海之中。

  望著那些越雉一脈的弟子逃去的方向,暗暗思忖。

  至少目前為止,一切都還挺順利的。

  寶冊讓越雉一脈的人拿到手,黑林海邊緣,卻還有黃泉魔宗和幽冥聖宗的高手在。

  這些人又不是張正義,他們想要帶出去,基本不可能。

  最後唯有求助浮屠魔教了……

  到了那個時候,重寶在手,卻帶不回來,就由不得越雉脈主不出來了。

  因為此刻的浮屠魔教,只有他合適了。

  也只有他有這個實力不說,速度也更快,狀態也完好,最是保險不過。

  不過在這之前,還要保證一點,那就是寶冊絕對不能被帶出去,必須要讓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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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2 00:25: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九章 有人在幫著完善佈局;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秦陽遊走在黑林海的外圍,環繞在那些越雉一脈的弟子周圍,盯著他們的行蹤。

  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證寶冊,在他們手裡,又要讓他們離不開黑林海。

  如此頂多兩日的時間,浮屠魔教肯定坐不住了。

  若是肥肉沒吃到嘴裡倒也罷了,可吃到嘴裡了,再被人從嘴巴裡扣出去,這二者的感受那可是截然不同的。

  好比給你五百萬,隔天卻又拿走,雖然結果還是一無所有,但人的感受啊,就徹底不一樣了。

  浮屠魔教為了保險起見,必然會派出最穩妥的人,這個人目前只有越雉脈主最適合。

  只是跟著跟著,秦陽就察覺到有些跟預想之中不一樣的地方了。

  現在是魔道三峰,都在爭,誰都不願意放棄,而除此之外,秦陽卻覺得,自己少算了一些人。

  除了魔道三峰之外的其他人,無論是其他勢力的也好,背後沒勢力的散修也好,總會有一些高手的。

  這些人當中,能當得起強者之名的,可能不多,而真正的強者,也不敢隨意的淌這趟渾水。

  可這些強者之下的人可就多了,從神海到神門三個境界的人,此刻在這裡是最多的。

  稍稍估算了一下,秦陽竟然發現此地,竟然有近半的人,不是魔道三峰的人。

  真正的強者相互牽扯,誰都沒敢貿然進入黑林海,可這些人,卻是最大的變數了。

  修士眾多,修行法門也數不勝數,誰知道這些人裡面,是不是就有一個如同張正義一般的角色,戰力不強,可逃命隱遁的本事,卻強的離譜。

  萬一被這種人拿到了寶冊……

  豈不是功虧一簣?

  寶冊丟了倒沒什麼,秦陽從拿出真品當誘餌開始,就從沒打算能再重新拿到手。

  達到自己的目的才是關鍵。

  僅僅一日多的時間,秦陽已經三次忍不住要跳出來出手了。

  他親自出手就會留下破綻,留下線索,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秦陽不打算親自出手,來這裡也只是在外圍掌控局勢,第一時間針對各種變化,做出改變。

  只是,黑夜降臨,黑林海之中的毒物猛獸,陰霾瘴氣,抵達最活躍的時候,黑林海之中,便徒然多了一絲殺氣。

  一夜過去,寶冊還在越雉一脈的弟子手裡,可他們卻已經被逼的無路可逃,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而秦陽只是謹慎起見,花費了半日時間,轉了一圈,將周遭形勢瞭解了一下之後,卻忽然察覺到不對勁了。

  昨日還在擔心的那些不在控制之中的修士們,無論是其他勢力的也好,渾水摸魚的散修也好,竟然一夜之間,少了近半!

  深夜的搏殺不少,可偏偏他發現,無論是黃泉魔宗,還是幽冥聖宗、浮屠魔教。

  他們的人都沒什麼損失。

  再看情勢還在預期之中,秦陽心裡犯嘀咕。

  利用張正義這些天記錄下來的東西,從地勢地形,到特殊環境,飛速的遊走在數百里之地。

  追查一下昨夜突然隕落的那些人。

  一路追查下來,不少人都無法追查了。

  能查到的線索,再推演一下,得出的結論,卻都沒什麼值得懷疑的。

  有些是偶然在這裡遭遇了仇敵,搏殺而死,有些是意外踏足了一些黑林海之中的特殊環境而死,有些是被毒蟲咬死,有些則是為了爭奪發現的什麼珍惜靈藥而死……

  能找到的,每個人的死法都說得過去。

  縱然是找到一些屍首,摸到了兩個臨死之時,心有不甘,從而摸出了記憶片段的傢伙,也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就是修仙界的正常搏殺而已。

  可這一路大致追查了不過半日,秦陽就徹底確定了,那些不請自來的人,至少有六成,於一夜之間,盡數消失。

  要麼不知生死,可能是離開,可能是不知道死在哪裡,要麼就是真的死了。

  然而,這加起來近一日的時間,根本沒有管寶冊的事情,越雉一脈的弟子,竟然還被死死的困在這裡,沒有死,也逃不掉,寶冊也依然在他們身上。

  思忖良久之後,秦陽豁然睜開雙目,後背已經不知不覺,多了一層細細的白毛汗。

  這世上,巧合是有,甚至兩三次巧合也都是有,青天白日,被雷劈幾次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可現在的情形,就不是巧合能說得清楚的了。

  這是有人在清場了。

  那些不請自來的人,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然也不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現在有人想要藉機做一些事情,自然是要清場。

  這是誰?

  黃泉脈主麼?還是幽冥聖宗的那位御鬼脈主?

  寶冊在越雉一脈弟子手中,加起來已經近二十個時辰了。

  黃泉脈主會不知道麼?

  他為何不快刀斬亂麻,親自出手,強勢奪走寶冊,寶冊到了他手中,再想被奪走,那就千難萬難了。

  不過想想,黃泉脈主的性情,謹慎有餘,決斷不足,一旁有幽冥聖宗的御鬼脈主掣肘,他不敢貿然進入黑林海,倒是也說得過去。

  可那位御鬼脈主,為何不快刀斬亂麻?

  雖說對這位並不熟悉,可該收集的信息,秦陽也都是早有準備,這位可是大眾口中典型的魔道弟子,殺伐果斷,陰險毒辣,加之能御使鬼僕,實力比之一般的同階強者,還要強三分。

  若非黃泉秘典的修行,天生有黃泉之氣,最是克制鬼物,否則的話,黃泉脈主,未必是這位御鬼脈主的對手。

  御鬼脈主也未動……

  再想到現在僵持著的情況。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秦陽眉頭微蹙,微微出了一口氣。

  「看來,他們倆已經達成協議了,他們也在等著魚兒咬鉤呢,只不過,他們倆這一搞,說不定會打草驚蛇啊……」

  再想了一下之後,秦陽就放下心來。

  就算是浮屠魔教察覺到有陰謀,怕是也不甘心放著一塊吃到嘴的肥肉,再心甘情願的吐出來。

  察覺了也無所謂,此事頂多是從一個蓋著枯草偽裝的大坑,變成一個明晃晃的大坑,只要大坑裡有寶物,他們知道了也會跳進來。

  畢竟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什麼十成把握的事,有機會的時候,搏一搏才會知道結果。

  很多時候,機會才是最重要的。

  放到往日,浮屠魔教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機會。

  秦陽面帶一絲憐憫,喟然長嘆一聲。

  「這位越雉脈主,可真夠倒霉的,現在這麼多人想讓他死,偏偏浮屠魔教根本不可能放棄,嘖嘖……」

  ……

  黑林海之外,黑雲之上,一座玉台懸浮,黃泉脈主面帶陰鬱,坐於一側,而與他對坐之人,看似面帶和善,可是眼中卻冰冷一片。

  「道兄,稍安勿躁,不過一日的功夫而已,就算是越雉脈主知道了消息,也未必能趕來,他前些日子,已經被第二劍君嚇破了膽,縱然實在宗內都不敢露面了,多等他一兩日也無妨。」

  「我倒是不急,寶冊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只是我怕你會急,幽冥聖宗與那位大鬼交戰不休,就連幽冥宗主都親自出手了,我這是為你擔憂,你再次盤桓多日,會耽擱門內的要事……」黃泉脈主不緊不慢的暗諷了一句。

  這是在諷刺御鬼脈主,門內大亂,強者缺乏到宗主都要親自出手的地步,你還有有心情在這裡窺覷我魔宗的寶冊,不怕回去晚了,連宗主都被打死了。

  「不勞道兄費心了,門內之事,只是陳年積怨,利益牽扯而已,想來那位大鬼心裡也清楚,不過是想藉機壓我聖宗一頭,再順手滅倆有宿怨的強者,削弱聖宗實力,與宗主交手,也不過是近千年未曾出手,試探一下宗主實力而已,我聖宗何嘗不是要試探一下他的底氣,既然大家不分勝負,罷手言和也只在朝夕之間。」

  御鬼脈主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著茶,一派從容,絲毫不擔心門內的情況。

  他們與鬼坑裡的大鬼,一直都是這般,大家實力差不多了,自然是合則兩利,大家和平相處,共同分享利益。

  若是哪天有一方實力不夠了,自然是被滅了下場,而勝者則可以吃獨食了。

  現在從頂尖強者,到門內整體實力,都對比過了,恢復原來的樣子,也只是時間問題。

  而黃泉脈主,聽到這話,眼底閃過一絲陰鬱。

  這些門派之間的爭鬥,互相扯後腿,都是常事,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門派被超越,自己倒霉,也要對方跟著倒霉才好。

  這無關心性,純粹是利益使然。

  就如同浮屠魔教,比之巔峰之時,縱然衰弱了不少,可依然是南蠻魔道第一峰,與之相對應的,方方面面的資源,方方面面的利益,都是浮屠魔教佔據的最多。

  不需要最強,只需要保持著比別人強就行了。

  比你強,佔據的資源就比你多,我就能一直維持著這樣,我門內出現人才,出現強者的機會就更大,屆時強者愈強,弱者愈弱。

  此刻黃泉脈主雖然聽到這種消息,心有不甘,卻也只能按下心頭的想法,繼續在這裡等著越雉脈主上鉤。

  若是能坑死越雉脈主,浮屠魔教的威望和實力,便會再也無法維持,一落千丈已是必然,跌落第一峰的位置,已經是必然。

  到時候,無論是黃泉魔宗上位,還是幽冥聖宗上位,大家都有大好處。

  對於這種事,黃泉脈主沒道理拒絕。

  哪怕御鬼脈主在這裡是為了奪寶冊。

  ……

  浮屠魔教,越雉脈主天麟,面色陰沉的坐在越雉一脈的正殿之中,望著中央那副巨大的越雉圖,面色愈發陰沉……

  他已經接到消息,寶冊落入越雉一脈之手,教內有意讓他前去黑林海接應。

  雖說不是教主直接下令,可人誰看,現在都只有他去最合適。

  魔佛脈主不敢出門,出去肯定就真的死了……

  猙獰一脈自夜家反叛,又拐走了護脈凶靈猙獰之後,已經廢了,失去了凶靈,又失去了真正幹活的人,猙獰一脈的弟子,現在連修行都出問題了。

  而這次的機會,是越雉一脈的功勞,他也沒理由讓給別人,別人也沒他合適。

  最重要的一點,他被第二劍君陷入門內,險些被殺兩三次了,以至於當了縮頭烏龜,在宗內都不敢大大方方的露面,成為了笑柄。

  而現在第二劍君據說已經離開南蠻,他若是還不敢出門,連一個大功勞都不敢拚一下,屆時不止是他,整個浮屠魔教都會淪為南蠻之地的笑柄。

  門內正值威望與實力都暴跌的階段,已經承受不起這種結果了。

  這次就算是有陰謀,他也不得不去。

  天麟望著越雉圖,一聲長嘆。

  「你倒是死的乾脆,現在越雉一脈,只剩下我了,教主雖然沒有強逼,可門內的意思,我確實聽明白了,要麼繼續當縮頭烏龜,卸任脈主之位,從此再也不露面,只當是死了,要麼就搏一搏,抓住這次機會,我可以翻身,而門內也多了一門秘典,威望大漲,數百年之後,說不得就會多出一脈。」

  近兩天的時間了,有倆脈主級別的強者,就在黑林海邊緣。

  而那些個弟子,非但沒死,卻還能拿著寶冊。

  這裡面若說沒陰謀,怕是傻子都不會信。

  可他沒得選了,不去就是輸。

  去了還有可能搏贏,贏了就皆大歡喜,削弱了對方,壯大了自身。

  就算是猙獰一脈被廢了,也無所謂了。

  有了完整的傳承寶冊,千百年之後,浮屠魔教說不得就多出來一個黃泉一脈。

  修士的世界,由不得你退步。

  退則死。

  越雉脈主轉身走出正殿,一聲大喝。

  「越雉一脈眾弟子聽令,全力以赴,力求能將寶冊帶回來,成敗在此一舉了。」

  聲落之後,越雉脈主沖天而起,周身神光綻放,光輝匯聚,化作一頭越雉,馱著他,雙翅一扇,便化作一道流光,轉瞬之間,就已在十數里之外。

  短短幾個呼吸,只見天邊一道長長的光輝尾巴殘留。

  ……

  黑林海之中,秦陽坐在一顆巨樹之上,摸索著手裡的一枚玉簡,遙望著遠處天邊。

  「兩位脈主,加上第二劍君,越雉脈主已經是個死人了,那接下來,便是黃泉脈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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