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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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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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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3 00:20: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八零章 點燈熬油之刑,許文程忽然示好

  既然無論是誰,這裡面自然包含著臣田侯了……

  獻國公滿意了,滿意的不得了。

  原本還以為功虧一簣,誰想峰迴路轉,臣田侯自己竟然露出了致命的把柄。

  「陛下,臣田侯一直要面聖,要見麼?」

  「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端坐上手的大帝法身,一聲冷哼,身體消失不見。

  顯然是見都不想再多見一面了,事到如今,臣田侯無論說什麼都是必死無疑。

  刑部天牢。

  此處深藏地下,周遭有萬千方黑曜石堵截,隔絕神識,隔絕靈氣,甚至對真元都沒什麼反應,加之堅硬如玄鐵,想要破開,唯有暴力挖掘。

  可這麼做,絕對會輕而易舉的被人發現,不等人挖出通道,就已經別打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整個天牢,也只有唯一一個出入口。

  層層關卡檢查不說,還有重兵把守,陣法禁制輔助,內部不但會壓制靈氣,壓制修為,囚犯更會戴上枷鎖,封鎖一身修為,讓其如同凡人一般。

  進去了就別想在逃出來了。

  臣田侯就被押解在此地。

  單獨的囚牢裡,臣田侯的雙手脖子上套著枷鎖,雙足與腰肢,更是被粗大的黑鐵鎖鏈束縛著,困在牆壁之上,只要臣田侯稍稍掙扎,鎖鏈立刻會綻放出一層神光,將其死死的束縛在原地。

  那件黑鐵枷鎖,更是會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道紋和符文,重若千鈞,壓的他無法動彈。

  帶著倒刺和電光的鞭子抽下,將他全身刮的沒一寸完好的血肉,他卻梗著脖子,硬撐著沒有跪下去,額頭上青筋畢露,喉嚨裡發出一陣野獸一般的嘶吼。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你們這群豬狗一般的獄吏,此刻也敢如此對待本侯……」

  獄卒正在執行刑罰的時候,獻國公帶著一絲微笑,揣著手從外面走了進來。

  「到底是威震天下的臣田侯啊,骨頭可真硬,到了現在還不說麼?」

  獻國公伸出手,丟給獄卒一個儲物袋,對其揮了揮手。

  「行了,你們下去吧,臣田侯已經命不久矣了,讓他死的體面一點,不說就不說吧。」

  臣田侯周身鮮血流淌,滿眼殺氣的望著獻國公,掙扎著就要衝過來打死獻國公,可是他身上束縛的鎖鏈,驟然繃緊,又變粗了一圈,脖子上套著的枷鎖,一陣烏光浮動,變得更加沉重,讓其腰身都無法直立起來。

  「臣田侯,事到如今,何必如此呢。」

  「我要見聖上!」

  「別傻了,臣田侯,聖上不願意見你,甚至大帝法身都罕見的離開宮城,此去必然是親見大帝了,誰都救不了你了,你也別擔心有人會改你的供詞,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會原封不動的呈現給陛下,可惜陛下一個字都不願意信你了。」

  「獻國公!」臣田侯嘶聲大吼,眼睛裡都已經充血了。

  「想往日裡,你受到的是何等的恩寵,陛下念及當年你為神朝國運,以身受咒,永遠的少了一指,肉身永遠無法圓滿,更是險些殞命,又念及你為神朝滅楚朝,開疆拓土,有不世之功績,萬年來,軍功能比得上你的,縱觀神朝,一個人也沒有,可是,你為何非要做那亂臣賊子?」

  「獻國公,到了今日,我殞命在即,你竟然也不敢承認你陷害本侯?」

  「臣田侯,你這話說的,本國公何曾陷害你了?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若是想死的痛快點,就痛快點說說,另一個化身是誰,在哪?你可別說你修成了禁術,卻只有一個化身。」

  「哈哈哈,獻國公,在聖上面前,你難道不會說本侯也是被人煉成了化身麼?此刻為何會這般問?」

  「不錯,我的確是這麼猜測的,可終歸只是猜測而已,處理的時候自然只能按照最保險的來,你死了就是因為,誰都不能確定,你是不是還是臣田侯,所以,誰都救不了你。」

  「哈哈哈哈……」臣田侯仰天大笑,滿臉悲憤:「萬載忠誠,屠城滅國,開疆拓土,以身犯險,數百次險些殞命,竟然死在了那一絲不確定。」

  「臣田侯,你說是不說?化身是誰?玉璽在哪?」

  「呸!豬狗一般的東西!」臣田侯張口啐了一口,差點吐到獻國公臉上。

  「好,不說也無所謂,實話告訴你,陛下已經下旨,舉國之境,神朝之人,無論是公侯,還是皇子,統統都要接受審查,但凡有修禁術者,格殺勿論,你不說也無所謂,處理的時候,自會按照追緝你的化身來處理!」

  獻國公冷笑一聲,眼中寒光乍現。

  「神朝之地,修禁術的人,必然不止你一個,屆時,無論是查到誰,都會按照那是你的化身來處理,你生前仇敵滿天下,死後反而會更多!只要有朝一日,你另外一個化身被人發現,呵呵……」

  獻國公拂袖轉身,走到牢獄門口的時候,瞥了一眼獄卒。

  「好生照看,無論他說了什麼,都一字不差的記下來,哪怕是如同瘋狗一般,肆意攀咬朝中重臣,也要一字不差的記下,之後可是要呈上御前的。」

  獻國公離去,而牢中的臣田侯,目呲欲裂,一口鋼牙都快咬碎了。

  被抓到了這裡,數日的時間,早已經有了猜測。

  他並沒有反叛,可是國運之事,做不得半點虛假,他的確是被前朝冊封,而且是最緊密的冊封,生生世世都是前朝的人。

  他猜到可能是當日的聖旨,可是當時除了要親自簽名之外,就無半點不妥的地方了。

  哪怕確認了他被人陷害,此刻也已經無用了。

  臣田侯滿腔悲憤,不是因為被人陷害。

  就是因為他的死,是因為那一絲不確定。

  這一絲不確定,不是不確定他是不是被人煉化成化身。

  而是他已經被前朝冊封,與前朝休戚與共,縱然此刻,心無反意,可誰知道以後會不會。

  他明白的很,死就是死在這一點不確定上了。

  不是因為罪過,就是因為大帝想讓他死。

  就這麼簡單。

  他要面聖,可大帝卻根本不願意見他,他就知道,誰都救不了他了。

  唯一想不明白的,便是獻國公到底是如何陷害的他……

  他是如何做出來的真聖旨……

  當然,可能他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是死於一個完全沒當回事,隨手可以捏死的螻蟻身上。

  直到現在,他懷疑過無數人想害他,卻也從來沒想過會是秦陽。

  他根本沒把秦陽放在眼裡。

  而另一邊,遙在南境,秦陽慢慢的品著茶,心裡默默念叨著。

  當然希望所有人都別把我放在眼裡,放在心上,這樣麼,就沒人會惦記著要怎麼弄死我,或者說,有人死了也不會懷疑到我頭上……

  以後萬一有一天,大家忽然一抬頭,發現,哎呀,當年的小屁屁,怎麼騎在他們頭上拉屎了,而且一個屁就能崩死他們。

  想必,那肯定是一個天大的驚喜。

  臣田侯下了大獄,不日就會被處死的消息,秦陽自然也是知道了。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那是人盡皆知了。

  官方的說法麼,自然是臣田侯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還有一個不那麼官方的說法,臣田侯修煉禁術,還有一個化身沒找到,所以呢,朝廷現在要全面撒網,重點排查,寧殺錯一萬,也不放過一個,無論找到誰,全當作臣田侯的化身處理了。

  秦陽聽了都驚住了。

  這位獻國公可不是一般的狠啊,人家都要死了,還給人家拉個天大的仇恨。

  大嬴神朝所在之地,修煉這門禁術的人,就算是極少數,那也肯定會有一些的。

  就如同當年的小七一樣,她就是在被廢了的情況下,修煉了三身寶術,才得以重新崛起。

  「獻國公可真不是東西,給臣田侯拉仇恨就算了,還坑了這麼多人……」

  只是想想,秦陽就心有戚戚,原本就堅定的念頭,更加堅定不移了。

  看看吧,知道的這些修煉邪門寶術的人,都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現在再看,從最初的創始人三身道君,再到其他連沒見過的,統統都沒有好下場了……

  再者,僅僅目前得到的三身寶術,就有好幾個版本了,每一個都有略微的不同,卻都有巨大的缺陷。

  當年的三身道君可真不是東西,當真是死了也要遺毒萬世,一波又一波的拉人給他陪葬。

  雖說臣田侯死定了,可秦陽還是繼續老老實實的待著,老老實實的發展情報網,修煉己身。

  畢竟,萬一臣田侯還有個化身呢……

  這麼久了,都沒人找得到,不出意外的話,這化身十有八九不是神朝的公職人員,也不是勳貴子弟。

  這麼算的話,要麼化身就不在大嬴神朝,要麼就是神朝境內那些大門派裡。

  要不說,三身寶術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這。

  無論是哪個版本的,基本都是殺了一個還有一個。

  靜候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才終於傳來消息,這一次是從許文程那裡得到的官方消息。

  「臣田侯也是個硬骨頭啊,到死都沒說玉璽在哪,也死不承認還有另外一個化身。」

  得知臣田侯終於死了,許文程整個人都像是輕鬆了一截子,特意設下酒宴,請了樂期頤和秦陽來喝酒。

  至於汝陽侯,早在前倆月,就已經開始忙了,臣田侯不在了,他就要暫時整合南境的兵力,統帥三軍,不讓軍伍之中,出現什麼亂子。

  畢竟,臣田侯在南境根深蒂固,死忠可是不少……

  「怎麼拖了三個月時間?」樂期頤有些疑惑。

  「嘿,之所以是三個月才死,也是因為施刑的時間耗費了三個月。」許文程頗有些唏噓,說說到這的時候,他的臉上都帶著一絲驚悚:「你們聽說過點燈熬油麼?」

  一句話,氣氛熱烈的酒宴,都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點燈熬油,是神朝一種刑罰。

  三個月的時間,臣田侯的神魂、力量、肉身,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點燈一般,熬了三個月,消耗的乾乾淨淨,徹底化為虛無而死。

  這是為了斷絕他有方法留有一線生機不滅,必須要讓他死的最徹底的一種方法。

  這位侯爺,生前得罪的人著實有點多了……

  一招失勢,牆倒眾人推。

  「聽說朝廷發了海捕文書,緝拿所有修行禁術的人?找到了臣田侯的化身了麼?」秦陽這時候發問。

  之所以不問玉璽,當然是玉璽還在自己手裡呢。

  之前本來準備丟給臣田侯當作證物呢,現在還沒用上,他就死了……

  秦陽也不敢隨便找個地方埋了,思來想去之後,只能先藏在海眼裡吧,反正玉璽沒有威能,催動都無法催動,安靜的不得了。

  以後看得罪誰了,就將玉璽送給誰得了。

  「哪裡是那麼容易找到的,倒是找到了幾個修行禁術的倒霉鬼,不過也無所謂了,臣田侯算是徹底栽了……」許文程語氣很輕鬆。

  就算是真的有,化身想要報仇,也找不到他頭上。

  「說的也是……」秦陽一樣是一臉輕鬆,反正他又沒露面,沒拉仇恨,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呢。

  「秦老弟,你來南境修養了也有一段時日了,感覺如何?我神朝之地,比南蠻之地要強些吧?」

  酒過三巡之後,徹底放鬆下來的許文程,有意無意的開始將話題扯到秦陽身上。

  「挺好的,若論環境,的確比南蠻之地強,只不過,我的傷勢雖然恢復了一些,可底蘊虧損太過嚴重,再修養個百八十年,也未必有什麼效果……」

  「秦老弟,你也不是外人了,我就給你指條明路,神朝之所以是神朝,便是給了所有人化不可能為可能的機會,入了神朝,若是立下功勞,說不得就能弄到一些頂級的天材地寶……」

  許文程話說到這,頓了頓,看秦陽沒什麼反應之後,才繼續道:「老弟,你也別怪我多嘴,我看你這身子骨弱了些,跟著汝陽侯入軍伍,怕是難有作為了,不如這樣吧,來我這,在州牧府裡,熟悉個幾年政務,我在給你介紹些文臣,走另外一個路子,說不定過個百八十年,你也能一飛沖天,屆時老哥我見了你,也要稱一聲大人了。」

  「真到了那個時候,些許虧損什麼的,也不過是癬疥之疾,當今的禮部尚書李大人,當年身子骨可是比你還要弱的多,如今也不依然是一方頂尖強者,當年與妖國起了間隙,李大人一聲怒喝,領軍的妖神,一位被當場震碎了妖魂,又一紙字帖鎮壓在界山之下,另外一位妖神,現在還被鎮壓著呢……」

  「那是何等的微風,比之尋常修士,強了何止一點半點。」

  許文程吹噓一通,聽的秦陽一頭霧水……

  這許文程,抽的哪門子風,今兒個怎麼忽然開始來招攬自己了?

  也不對,這是要當自己的引路人了?他為何會忽然下這麼大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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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一章 追來的異獸,定天司問話

  但凡神朝所在,都有一點與門派宗門,亦或者世家掌控大局之地不同。

  那就是這裡不但有修士世界的規則,更有著神朝所特有的規則。

  門派招收弟子,初始不過是看天賦,看根骨,看悟性,看心性,上述幾項,每個門派所看重的略有不同,但大體上都是如此。

  這招收來的弟子,哪怕是走後門進來的,以後弟子犯了什麼錯,哪怕是叛門,無論是招收弟子之人,還是有親近關係的人,只要本身沒打錯,其實都不會有特別大的影響。

  徒弟叛門而出,師父卻還是在宗門身居高位,這種情況,在宗派之中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可在神朝之中,就不一樣了。

  給沒有父輩親眷在神朝當差的人,當引路人,引對方進入神朝體系,無論後者後面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擔起連帶責任的。

  雖說也會有連帶的好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是秦陽應下,被許文程引入到神朝的體系之中,他身上天然就打著許文程的印記,無論以後幹什麼,都會連帶著影響到許文程。

  秦陽疑惑的是,許文程這種常年砌牆,迎風搖擺卻不倒的傢伙,絕對是有兩把刷子,很多牽扯到關鍵的事情,都是謹慎不已,能不多說都不會多說一個字的老油條。

  今天怎麼忽然下這麼大決心?

  他是相信自己會給他帶來足夠大的好處麼?哪來的這種自信?

  這貨倒是比自己還要有自信啊。

  念頭疾轉,秦陽臉上帶著一絲歉意,揖手行禮。

  「有勞許大人勞心,實在是過意不去,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我這人野慣了,怕是已經不習慣許大人所說的路子了,至於神朝的文臣之路,我也略有耳聞,他們的修行之法,與我不合,怕是連門都入不了……」

  「無妨,秦老弟有傷在身,先好生修養的好,至於這件事,以後再議,喝酒,來喝酒……」許文程也不勉強,打了個哈哈就將這件事略過了。

  酒足飯飽,賓客盡歡。

  走的時候,許文程又給秦陽送來一些神朝的書籍,給臉色有些不太自然的樂期頤,又塞了兩個侍女……

  也不知道這老不修的,從哪找到的這些模樣不錯,修為也不是太低的良家子,偏偏侍女似乎還都挺樂意……

  秦陽離去之後,許文程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幽幽的嘆了口氣,折身回到了書房裡,坐在那裡蹙眉苦思。

  「大人,喝些茶吧,這是今年新產的清心茶,最是清香悠遠,鮮爽甘醇。」親隨端了茶,放在書桌之上,立於一旁侍候。

  許文程喝了口茶,微蹙的眉頭,似乎也舒展了些許。

  「大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又是因為那秦陽麼?」

  許文程斜了親隨一眼,嘆了口氣。

  「當年我答應了你父親,要照看你,可是我知道,你這性子和腦子,都實在是不適合出去打拼,不然必是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沒想到今日我厚著臉皮開口,甘當引路人,你竟然還是對那秦陽不以為然,你莫不是以為我也是傻子不成?」

  「小人不敢。」親隨嚇了一跳,連忙垂首後退三步。

  「我身邊長跟著的人,現在只有你,我就是想讓你多看看,不指望你能變聰明些,只希望你能照貓畫虎,學學想想,我為何這麼做。」

  「小人……小人是不明白。」

  「臣田侯死了啊,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大帝要他死啊,咱們這位大帝……哎,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只需要知道,臣田侯死了,這事還沒完呢,臣田侯身後又不是沒有人,現在那邊折損了一員大將,必然會對付獻國公這邊的人,若非這次我當機立斷,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了些許功勞,此刻說不得,我這位州牧,已經去見臣田侯了。」

  許文程見親隨不懂,搖頭失笑。

  「你果真還是不懂,之前派人去南蠻之地,查了查這位秦陽的信息,一查嚇一跳,他的師尊,就是當年南蠻之地赫赫有名的崔老魔,他的學識,縱然是在神朝之地,也甚為有名,之前一直聽說這位秦陽受創,根基受損,此次才知道,他曾經中過黎族的噬心蠱,也是天妒英才啊……」

  「他?英才?」親隨脫口而出,而後才連忙低下頭:「大人見諒,小人實在是不懂。」

  「哼,你若是能看得懂,我早就當你的引路人,親自引你入神朝了。」許文程搖了搖頭,遙望著窗外:「說了你也不懂啊,我之前就猜測,之前那些消息,都是跟秦陽有關,現在覺得這個猜測起碼有五成可能,甚至更多。」

  「臣田侯隕落之後,無人關注他之前的經歷,也無人關注他為何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所有人都認為是獻國公陷害的,我深處南境,毗鄰南蠻之地,多關注了一些,也有些路子,自然知道的更多。」

  「若是我猜的不錯,臣田侯的另外一個化身,就是當年黃泉魔宗的宗主,再追尋了一下前些年南蠻之地發生的事情,那位崔老魔險些身隕,再加上臣田侯所說他修禁術是為了南蠻之地,老夫就猜測,秦陽師徒,縱然與臣田侯素未蒙面,卻也早就結下了死仇。」

  「據說黃泉魔宗的宗主死了,所以這禁術之事,必然是在南蠻之地暴露的,若上面的猜測都是對的,縱觀此刻南境,唯一有可能知道此事的,就只有秦陽了……」

  許文程說的不甚連貫,親隨搖了搖頭,表示還是不太懂。

  「老夫到現在還不太確定,只是一個猜測而已,你不懂也正常,以臣田侯的本事,以前從未見過他接連出現大的紕漏,此次卻出現這麼多,原本只是如此也就罷了,臣田侯自己都知道,這些事不會要了他的命,可最後一招出現之後,前面的一切,就都不對了,性質也都變了,全部變成了佐證的致命殺招啊。」

  「我總覺得這事可能會跟秦陽有關,今日才出言試探了一下,可結果卻讓我有些不確定了……」

  「大人,你說今天的只是試探?不是要當他的引路人?」親隨又有些意外了。

  「都是吧,今日要當他的引路人,的確是真心實意的,他參與了多少,我不知道,可絕對會有一部分,由此本事,卻半點痕跡都沒有露出來,著實不簡單,此人若是入了神朝,起碼不會差了,結個善緣總不會錯。」

  「只是,他拒絕的毫不猶豫,這讓我有些疑惑了,他似乎根本不像是跟臣田侯有仇怨,也對入神朝不甚在意,也不在意臣田侯可能還有一尊化身活著的事,這讓我不禁懷疑,之前的很多推斷都是錯的……」

  許文程苦笑一聲,揮了揮手。

  「罷了,你下去吧,我給你說的話,你切記不可告訴任何人,你雖然愚鈍了些,可嘴巴緊,辦事也牢靠,我還是放心的,算了,這話說出去也沒人肯生出懷疑的……」

  孤身一人坐在書房,許文程翻動著一些書籍,又察看著一些玉簡,上面記錄著不少南蠻之地的事情,也有南蠻之地前些年發生的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情。

  這個世界,消息的傳播,很是受到局限的,修士的壽元綿長,縱然只是稍稍修行,隨便鑄就一個道基,就能活個二百年,若是修行到道宮境界,活個數千年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除了一些比較重要的大事之外,可能發生之後,就會淹沒在當地,根本不會傳播出去。

  所以遊記之類的書籍,才會比較火熱,也比較珍貴。

  就算是發生大事,消息傳出去之後,大家知道的,可能也只是其中幾個最重要的人物而已,大多數時候,這種人物基本都是強者。

  前些年,南蠻之地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傳到大嬴神朝的範圍,裡面基本上也不會有人提到秦陽這個人。

  只會有極少數,可能因為噬心蠱這種很多年沒出現過的事情,隨手記了一筆,但也僅此而已了。

  要不為什麼,情報網的構建,是極為奢侈的事情,沒點家底,根本玩不起這些東西。

  地盤實在是太大了,需要的人手也實在是太多,來來去去之間,花銷自然不會少了。

  之前秦陽一直琢磨著,拓展情報網的事情,卻都沒有正兒八經的去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情報網擴大一倍之後,花銷起碼翻數倍。

  家底雖然豐厚,可坐吃山空,不斷的大量消耗,終歸有耗盡的一天。

  也就是最近發了一大筆橫財,撈著了下蛋的母雞,這才正兒八經的開始行動了。

  新弄到的靈脈,送回了黃泉魔宗三顆,交給崔老祖,不用多做解釋,崔老祖也會處理好的。

  之所以只給三顆,不是秦陽吝嗇,而是再多了,秦陽不敢給了,實在是靈脈太扎眼,孕出三條靈脈,已經是黃泉魔宗能承載的極限了。

  其中一條,是送給崔老祖了,崔老祖若是想要給魔宗,秦陽也無所謂,剩下兩條,出產的靈石,秦陽就要揣在自己兜裡用了。

  又趁著一年之際,幽靈秘境可以打開的時候,沒有辦拍賣會,而是悄悄的回到幽靈號。

  當年得到的塔底,裡面可是有一大片靈田,之前靈氣供應不夠,靈田都開始跌落品階了。

  這次回去,秦陽一口氣種了十條靈脈,足夠撐起整個空間,多餘的靈氣,還能灌給幽靈號當作力量用。

  而靈田裡出產的各種東西,從玉稻到靈藥,就是大筆大筆的資源。

  這次回去這一趟,只有刀疤知道,秦陽也沒讓其他人知道,省的到時候又被纏著要帶他們來大荒。

  自己還沒站穩腳跟呢,再來神朝之外的人,未必是好事。

  秦陽給了手下資源,讓他們繼續發展壯大,再往北發展,誰去主持大局,尚未明確,秦陽心裡倒是不是陳皮就是徐嬌。

  金三為人謹慎,守成是足夠了,可開拓卻不夠,陳皮足夠機靈,有眼色,讓他去開拓應該會比較順利,而徐嬌身為三人之中唯一的女修,女修在某些方面的確是弱勢,可有些方面卻絕對比男修強的多。

  尤其是有關情報的問題上更是如此。

  一時之間沒決斷出來,秦陽就窩在黔俞州沒有繼續向西走。

  汝陽侯倒是希望他跟樂期頤一起回九山州轉轉,那裡才是汝陽侯的大本營。

  而秦陽也有些小脾氣,衛老頭整天瞎搞八搞,秦陽也不樂意回去了。

  專門托人送回去的三顆靈脈,也是送給蒙師叔的。

  蒙師叔雙目已廢,之前得知自己中了噬心蠱之後,卻還是親自從南境跑到了極北的永夜之地,為自己尋來了一株蝕心草。

  中間經歷了多少困難,秦陽不清楚,知道的也只是一句跟律宗的禿驢幹了一架。

  蝕心草雖說沒有用到,可這份情義,秦陽還是記在心裡了。

  他沒什麼可以為蒙師叔做的,靈石蒙師叔也不缺,送回去的靈脈,也只是聊表心意而已。

  說起這個,秦陽就想到了張正義,畢竟蒙師叔就惦記著他這個不靠譜的徒弟。

  咦,對啊,張正義最近在幹嘛呢,好久沒見他了。

  回憶了良久之後,秦陽心裡頗有些尷尬,總算是想起來了。

  當初張正義中了返生咒,這種咒法太過古老,秦陽就順手忽悠張正義,去搜集久遠而古老的記載……

  好幾年都沒他消息了,這貨不會是被困在什麼地方了吧?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還是決定用一下盜門的情報網。

  他們關於這方面的信息肯定是最多最全的,尤其是張正義這鱉孫,從來不用自己的臉在外面溜躂,憑自己的情報網,想在南境之外的地方找到他,還真不太可能。

  蒙師叔沒什麼所求了,就希望他好不容易有個可以繼承衣缽的徒弟,別死了就行……

  這點要求,秦陽自然還是不能拒絕的。

  去盜門的情報網拿消息,他們也不太清楚具體位置,只是知道張正義這貨最近似乎已經離開南蠻之地,跑到南海一段時間,後來有從海上一路到東海,再從東海登陸,跑到了大嬴神朝的地盤,不知道又去禍禍誰去了……

  留了消息,讓他們查清楚了之後給自己說一聲,起碼心裡有個譜。

  因為臣田侯隕落,後續的事情,秦陽就沒管了,只是消息卻還是在不斷的傳來而已,知道了就行。

  一晃三個月過去,秦陽從靜室之中走出來,神情有些糾結。

  再次修行了一段時間,下面的那一階靈台,還是一階,跟猜測的一模一樣……

  本來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誰想到真的變成了一整塊。

  以後想變得普通一點都不可能了……

  秦陽這邊剛出關,隔天許文程就又來拜訪了。

  秦陽算是有點怕了他了,去閉關也是因為要躲著許文程。

  誰知道這貨消息靈通的很,自己出關之後,他就又來了。

  「秦老弟,你出關了?看你氣色還算不錯,不若來府裡坐坐,近幾日離都來人了,其中不乏有文臣一脈的前輩,屆時可以介紹你認識……」

  「哎,許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

  「明白明白,我知道你是魔道出身,不太喜歡文臣那一套,不過神朝一向是不管這些的,只要不殘害生靈,屠戮天下以求自身,無論是文道、正道、魔道,統統都不過是修行的不同而已。」

  「許大人,我暫時是真的沒想法,若以後有想法了,肯定來找你,可以了吧?」秦陽算是服了。

  後來想了想之後,其實也沒想明白許文程為何要這麼熱心這件事,可來這裡這麼久了,見得多了,交流的多了,關係自然也就還算不錯了。

  幾次三番之後,秦陽算是徹底確定了,許文程是真的想讓他入神朝。

  「行吧,你暫且沒意向,那就等等吧。」許文程例行勸說了兩句,似是還有些不甘心一般,換了個方向:「你可知道,這次來的人,主事的是吏部的考核官,一方面是為了處理一下臣田侯留下的爛攤子,一方面也是順手考察一下下面的官員,現在空缺很多,補缺的人是誰,他基本上都可以確定大半了。」

  「除了吏部的人,還有戶部侍郎王懷遠門下來人,定天司的一品外侯韓安明也來了,當年王懷遠的嫡長孫,在定天司任職之時,也有五品外侯的職位,只不過他隕落在了神朝之外,這塊令牌你拿著,雖然老哥我的身份實力都不太行,說不定能給你減些麻煩……」

  許文程不由分說,將一塊刻著許字的方牌,塞到了秦陽手中。

  「噢,還有一件趣事,老弟若是最近閒來無事,可以出城去轉轉,莫要待在城中,據說城外出現了一頭異獸,火燒不死,刀兵不傷,正跟一群修士打的不亦樂乎……」

  一番交談,許文程再次邀請赴宴,秦陽也沒去,不去湊這個熱鬧。

  只是等許文程走了之後,秦陽稍稍一琢磨,就琢磨出來點別的味道了。

  他怎麼覺得許文程這次是專門來提醒他一下的……

  吏部的人來了,沒什麼不對的,臣田侯隕落了,他的位置,肯定是要找人來頂替的,那些臣田侯的死忠,該清理的也會被清理了,以免留下後患。

  這一下空出來的位置肯定就不少了,需要找人來頂替,也是一個大工程,來一個主事的人到當地,也是應有之義。

  可是後面這個,戶部侍郎的門人,還有定天司的一品外侯,再加上許文程可以提到了當年的一位死在神朝之外的外侯……

  怎麼看指的都是當年被老船長弄死的那位。

  他爺爺是神朝財政副部長,要說有錢,那肯定是有錢的很,難怪一個並不是多強的外侯,竟然能自己培養出一個囊括了整個南境的情報網……

  那位外侯死在了老幽靈船長手中,人家也去報仇了,只不過老船長早就嗝屁了,仇自然也就沒了。

  而自己這個繼任幽靈船長的身份,可是從來沒隱藏過的。

  這些人不會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吧?

  沒道理啊,當年的事,早就應該了了。

  若不是如此,許文程為何暗示自己避一避?

  若無必要,他沒必要專門來一趟,就差明說了吧。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還是覺得,古語說的好,聽人勸吃飽飯,定天司可不是好相與的地方,定天司的人,也都沒一個好接觸的,進了定天司大獄的人,也沒誰能完整的走出來。

  正好去城外轉轉,放放風。

  名義上,他來到這裡之後,還從來沒出過城呢。

  正想著呢,樂期頤就來了,那位跟著樂期頤的吸髓妖女,低眉順眼,跟個尋常侍女一樣,跟在樂期頤身後,低著頭都不敢抬頭看人,哪裡還有半點魅惑的樣子。

  「秦師叔,我剛才聽許大人說,城外出現了一頭異獸,傷了不少人,偏偏沒人能傷到牠,更別說拿下了,不如我們去看看吧,這等異獸,可是甚是少見的。」

  「還有這等事?那走吧,去看看。」

  「啊,秦師叔,你答應了?」

  「走唄,我吃過不少異獸,還從來沒見過沒人能傷到的異獸……」秦陽樂呵呵的隨口一說。

  跟在樂期頤身後的侍女,聽到「吃」這個字,頓時一個哆嗦,臉都白了,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陽瞥了她一眼,沒有多加理會,知道害怕,老實就行。

  坐了玉輦,離開了俞城。

  而這邊,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拜訪。

  「吾乃戶部侍郎王大人的門生褚三歡,奉恩師之命,前來拜訪秦有德先生,不知先生可在?」

  「秦大人與世子出門了。」守衛在門口的侍衛斜了他一眼,隨口回了一句。

  「恩師之命,難以拖延,冒昧問一句,秦先生可是出遠門了,何時歸來?」

  「不知。」侍衛搖了搖頭,不過看這人似乎還挺有禮貌,還遞了正式的拜貼,就指了指城外:「你若是有急事,就去城東出城找吧,城外來了一頭古怪異獸,秦大人和世子去看熱鬧了。」

  「多謝告之。」來人揖手一拜,留下了拜貼,轉身離去。

  而另一邊,秦陽跟樂期頤,一起出了東城門,到了野外,行進不遠,就見到遠處一陣雞飛狗跳,靈光閃耀,神光衝霄,劇烈的交戰波動,不斷的擴散而來。

  玉輦奔騰而去,趕到地方的時候,秦陽推開玉輦的車門,打眼一望,頓時一陣咂舌。

  太慘了……

  聚集的地方,一堆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傢伙,不少人就抱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用秘法和靈藥,試著將其重新接回去。

  更有不少人,捧著報廢的法寶,滿腔怒火,嘶吼連連。

  「這異獸奇異非常,快走吧,莫要再招惹了,用法寶打,牠就咬碎了法寶,用手就咬手,這異獸靈智之低,記仇之極端,世所罕見……」

  有人從深處逃出來,抱著一條斷臂,咬牙切齒的離去。

  秦陽心裡一個咯噔,總感覺這描述聽著挺耳熟的……

  「期頤啊,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地方沒什麼可看的了……」

  「別啊,秦師叔,本來還以為是以訛傳訛,沒想到真有這等古怪的異獸,我們看看再說。」

  秦陽不說話了,心裡安慰自己,那頭異獸還在秘庫裡呢,他總不至於為了咬斷自己的腳,就從秘庫裡跑出來,追了自己十萬八千里,還有能力追到這裡吧……

  這麼一想,還真不太可能……

  又等了一會,眼看山林深處出來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都已經徹底放棄了,遠遠看起來,更像是一群人,被一頭異獸追的倉皇逃竄。

  短短幾個呼吸之後,秦陽就看到人群的後面,一頭似獅似熊,邁著內八字,走路晃晃悠悠,跟碰瓷一樣的異獸,從來裡面衝了出來。

  只見異獸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原地,眨眼間,就有一人手中的法寶,被其一口咬碎。

  短短三個呼吸,八樣法寶,七柄飛劍,盡數被咬碎。

  其中還有兩柄飛劍,是修士在御劍遁走的途中,被異獸追上,一口咬碎了遁光,連帶著咬碎了飛劍。

  秦陽看的臉都綠了……

  這才多久沒見啊,這小王八蛋不但變得更強了,而且還學會閃現了。

  這都是誰啊,眼睛都瞎麼,都看不出來這傢伙,越是挨揍就會變得越強麼。

  悄悄那速度,秦陽的目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以這種速度,只要被追上,逃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若是這小王八蛋平白無故的來咬自己,豈不是暴露自己之前得罪過牠麼?

  還有萬一牠一口咬上來,卻咬不動,這不又是事了麼?

  秦陽看著異獸玩著蛇皮走位,堅定不移的貫徹了牠自身的原則,法寶打牠,牠就咬碎了法寶完事,絕對不去繼續撲上去將人咬死……

  秦陽不禁暗暗後悔,早知道異獸追殺僅此而已,蠢到讓人詫異的地步,就讓牠咬碎一隻腳多好。

  反正咬碎了再恢復一下,那一踩之仇,也算是了結了。

  何至於被這又執著又蠢到不可救藥的傢伙,一路追了十萬八千里。

  眼看著異獸追殺的人越來越少,秦陽就急了。

  正好看到有人逃竄而過,從玉輦旁遁走,而異獸緊追其後的時候。

  秦陽念頭一動,瞬間收攏了氣血,尤其是右腳……

  見到異獸一路閃現著飛來的時候,秦陽抬起右腳,一聲暴喝。

  「期頤小心!」

  異獸看到秦陽,再看到秦陽的右腳,目光裡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一個閃現,就一口咬在了秦陽的右腳上。

  就在秦陽擔心,自己完全放棄了防禦,甚至主動撤防配合,這異獸也要不碎自己的腳骨時,一陣劇痛傳來。

  異獸已經不是當初的異獸,這貨一路被人打過來,早就變強了不知道多少。

  「卡嚓」一聲……

  秦陽腳骨就被咬碎,鮮血四濺。

  異獸咬碎了秦陽的腳骨之後,如同滿意了一樣,繼續一個閃現,去追殺其他人。

  「嘶……」秦陽跌倒在玉輦上,猛吸一口冷氣,咬著牙,一副硬撐著不慘叫出聲的模樣。

  「秦師叔!」樂期頤連忙扶著秦陽進了玉輦,一面對車伕吩咐了一句:「快,回城。」

  正在這時,追來的褚三歡終於找到了樂期頤的車駕,正好也看到了秦陽的右腳血肉模糊,被樂期頤扶進玉輦的畫面。

  到嘴邊的話,他也只能嚥了回去,看著玉輦遠去之後,他也跟著再次折回城裡。

  躺在玉輦裡,秦陽已經調動真元,將碎骨重新復位,鮮血也已經止住,再包紮一下,靜候恢復就行了。

  其實這種傷勢,完全就是皮外傷,秦陽願意的話,頂多幾個呼吸,就能恢復到正常狀態。

  躺在那挺屍,秦陽頗有些心有餘悸,這次是真的服了。

  這異獸簡直腦子有問題,為了咬碎他的右腳一次,竟然能追到這。

  若早知道異獸是如此行事,早點讓牠得手了多好……

  唔,也不對,當時可是讓牠咬,牠都咬不碎。

  總不至於專門揍牠揍到牠能咬碎為止吧?

  萬萬沒想到,就因為這頭異獸,差點留下隱患了,也就是這次當機立斷,異獸又變強了不少,才化解了那點恩怨。

  這次秦陽打定了主意,以後看到這個怎麼都打不死,而且腦子有問題的傢伙,絕對跟牠保持百里以上的距離,聽說牠在哪,就繞道走。

  玉輦到了別院,就在門口被人攔下了。

  一位男子,一襲黑色勁裝,頭戴鑲了一顆黑玉的官帽,負手而立,站在別院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玉輦。

  待樂期頤扶著秦陽走下來的時候,男子掃了一眼秦陽。

  「帶走。」

  「定天司的人,何時可以隨意在我汝陽侯府拿人了?」樂期頤走上前一步,臉色很是難看。

  這不是打他汝陽侯府的臉麼。

  「樂小侯爺,定天司有權直接盤查任何人,尤其是與盜門有關之事,更有直接拿人審問的權利,此人非神朝公職,又非權貴嫡系,亦不會牽扯神朝宗派,只不過一散修而已,本官如此做,有何不可?」

  韓安明冷著臉,直視著樂期頤的眼睛。

  「本官定天司一品外侯韓安明,樂小侯爺請記好了,若是覺得本官行事有何不妥,盡可指正。」

  丟下一句話,韓安明一揮手。

  「帶走。」

  樂期頤陰著臉,攔著不讓動。

  秦陽伸出手,拍了拍樂期頤的肩膀。

  「期頤啊,你安心好了,這位官威赫赫的大人,說的話,我一個字也沒聽明白,既然是正當理由,我跟這位大人走一遭,說明白了不就好了麼,相信師兄若是在,應該也會這麼覺得。」

  樂期頤心中一動,咬著牙沒說話,他知道,韓安明說的完全沒錯,秦陽只是一個散修的身份,定天司若是要拿人,可以直接拿,誰都攔不住。

  這位韓安明他聽說過,定天司的一品外侯,乃是定天司之中的高手,而擅長的卻非交戰,而是緝拿、審訊、追蹤等一系列東西。

  如此才會被列為外侯,常年在外。

  就算是他想要強行阻攔,也攔不住的。

  秦陽給了樂期頤一個眼神,安撫了一下,轉而露出一絲笑容。

  「這位大人,走吧,定天司,以前只有耳聞,卻未曾多見,沒想到來到大嬴神朝所在,第一次見到的,就是傳說中的一品外侯。」

  韓安明不說話,也沒束縛秦陽,只是轉身就走,秦陽老老實實的跟在他身後。

  半路上,秦陽開始琢磨,本來還以為是當年那位死在幽靈秘境的外侯的事,誰想到,竟然變成了跟盜門有關了。

  怎麼回事?

  跟盜門有關,找自己幹什麼?

  身份暴露了?不至於吧,真暴露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來拿人都不將人綁了,起碼上個枷鎖意思一下都沒有。

  也就是說,身份沒暴露,韓安明這行事,看似霸道不講理,嚴格按照規矩來,其實還是不敢太把汝陽侯得罪死。

  那在門前拿人,是為了給現在權勢愈發強大的汝陽侯一個下馬威麼?

  表示定天司的強大?

  不管如何,秦陽可以確定一點,這次應該真的只是問個話,殺人倒不至於。

  只是問個話而已,又不會死人,那有什麼好怕的。

  再者,退一萬步,只要身份沒暴露,秦陽就不擔心會出什麼事。

  這個面癱臉,真當自己是孤家寡人,這些年都白混了不成?

  這些年那麼多好事都白做了不成?

  秦陽跟著韓安明,一路到了俞城的府牢,內有審訊室。

  秦陽進來一看,就看到四壁上掛滿了各種刑具,刑具之上繚繞的怨氣、殺氣、煞氣、血腥氣,已經化作實質的氣霧一般,盤旋其上。

  秦陽坐在椅子上,韓安明坐在他的對面,伸手一拋,一面銀鏡懸於半空,光輝照耀而下。

  「問什麼你答什麼,不據實回答,便是隱瞞包庇之罪。」

  韓安明說完之後,就不再說話了。

  這時,褚三歡從外面進來,見到秦陽,揖手一禮。

  「秦先生,在下褚三歡,恩師乃是戶部侍郎王大人,此次順道而來,不過是借韓大人問詢之機,也問秦先生幾句話,還望秦先生如實回答。」

  秦陽眼皮一抬,算是聽出來了,這位叫褚三歡的,上來就先說明了,他跟韓安明不是一路人。

  「閣下請問吧。」

  「當年有一位定天司外侯,隕落於幽靈盜之手,你可知道?」

  「知道。」秦陽回答的跟乾脆。

  回答完,褚三歡抬頭看了看那面銀鏡,銀鏡之上的光芒,沒有絲毫變化。

  「他是怎麼死的,你知道麼?」

  「具體怎麼死的不知道,是老船長下的命令,有人執行了而已。」秦陽依然回答的乾脆,他是真不知道當時那位外侯是怎麼被人打死的,壓根沒看到過程……

  「屍身何在,你知道麼?」

  「哎,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秦陽嘆了口氣:「我這人最是見不得人暴屍荒野,死無葬身之地,當年還是我給他弄了一口棺材,按照海中的規矩,將他海葬了……」

  褚三歡抬頭看了看銀鏡,沒有變化,顯然這話說的完全是出自秦陽本心。

  「你要是想報仇,那你找錯人了,當年幽靈號上下,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從船長到船員,都死的乾乾淨淨,我當年壓根不是幽靈號上的人,找我就找錯人了。」

  「秦先生誤會了,在下只是想受恩師之命,前來問詢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機會,找到小少爺的屍身,將其帶回去安葬,既然秦先生高義,已經為小少爺收殮,也算是圓了恩師一樁心事,此次在此問詢,實在是多有得罪,還望秦先生見諒。」褚三歡揖手長拜一下。

  而後看了一眼韓安明,褚三歡多了一句嘴。

  「秦先生無需驚慌,韓大人也只是問詢而已,若無關秦先生,自不會為難秦先生。」

  褚三歡離去,這時,韓安明才開口道。

  「當年幽靈買拍會,曾拍出過一位盜門的無言者,你既然已經接任幽靈號船長之職,自然也是知道當年的細節吧。」

  「這你就錯了,你既然知道幽靈盜之名,肯定也知道幽靈盜是為什麼而存在的,當年為了加固封鎮,從幽靈船長到船員,盡數死傷殆盡,船長更是連回到幽靈號都做不到,他帶著的東西,你說的這些記載,早就隨他而去,我現在繼任了船長,連水手都是從別的船借來的,這些你不會不知道吧?」

  聽說是因為那位無言者,秦陽暗暗鬆了口氣,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樣,身份壓根沒暴露。

  這貨也只是揪住了一條線索,想要挖出來當年那位無言者究竟去了哪。

  船長身上自然是死了,自然也是死的淒慘,他身上帶著的資料,自然也都隨之消散的乾乾淨淨,這可不假。

  雖然有些東西,航海日誌裡有記載,可幽靈拍賣會的事,可是不會全部記載到航海日誌裡的。

  當年那位無言者被送來拍賣的具體細節,航海日誌裡還真沒記載什麼……

  韓安明面色一沉,銀鏡毫無變化,自然是因為秦陽說的是真的。

  幽靈盜到底是幹什麼的,身為大嬴神朝大帝監視天下的眼睛,他們自然是能看到記載的。

  只是,韓安明死死的盯著秦陽的眼睛,他總覺得秦陽鎮定的過分了。

  哪怕是神朝之外的人,不明白定天司的手段,哪怕是死海之中航行,早就不怕死的人,也不至於這麼鎮定,回答的如此流利,不對勁……

  盯著秦陽的眼睛,韓安明心中思忖,盯了足足一個時辰之後,韓安明才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那位無言者是誰?快點回答!」

  「不知道。」

  韓安明站起身,將身體前傾,氣勢略有些壓迫。

  「他在哪?」

  「不知道。」

  韓安明的眼神帶著逼迫,氣勢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壓了過來,再次厲喝一聲。

  「盜門駐地在哪?」

  秦陽的眼神微微一空,神海都微微顫抖了一下,下意識的道:「不知道。」

  秦陽對答如流,一問三不知。

  只是這個問題回覆完之後,秦陽才啞然失笑。

  「韓大人,你先是問我無言者的問題,當年我不過是林風號上維護陣法的人而已,我怎麼可能對幽靈號上的事知道的太清楚,現在又來問我盜門的事?定天司就是這麼辦案的麼?我算是長見識了。」

  「大開眼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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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3 00:21: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八二章 有人講規矩有人不講,我可憐的四十四階靈台啊

  秦陽面帶一絲譏笑,心裡鎮定的很,他說的這些,秦陽還真不知道。

  就算是他要問一些有關盜門的機密,秦陽也都不知道,壓根就沒接觸到什麼,就出來浪了,浪了這麼久,加上本身就不太有興趣,能知道什麼對方關心的重要問題?

  韓安明眼中忍不住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

  他思忖良久,做出了最大膽的假設,這位秦陽可能知道很多事情,甚至秦陽本身可能就是盜門的人。

  可是秦陽連盜門的駐地在哪都不知道,哪有這種門人?

  就算此人真的跟盜門有接觸,十有八九恐怕也只是盜門要處理什麼東西的時候,交給了幽靈拍賣會而已……

  不過,韓安明已經不打算再問這方面的事了。

  本來就是例行問話而已,把人帶來,已經是得罪人了。

  更別提他不但用了定天司的秘寶,方才又越了界,以震懾神魂之法,逼迫著秦陽根本沒有絲毫思索時間,只能本能的回答自己知道的正確答案。

  此次之後,他必然會將此刻南境如日中天的汝陽侯得罪了。

  汝陽侯此人,對親近的人,向來是比較護短的,今天的事結束之後,後面肯定又是一堆破事等著呢,他定天司以後想要在南境辦事,怕是要困難許多了,在規矩範圍內,想要刁難他們拖後腿,對於今日的汝陽侯來說,實在是太容易了。

  再加上秦陽乃是南蠻之地那位崔老魔的弟子,那位崔老魔有多護犢子,南蠻之地人盡皆知,身為神朝眼線的定天司,怎麼可能不知道。

  若無絕對的必要,他也不敢對秦陽怎麼樣,誰知道那位崔老魔會怎麼做。

  以崔老魔的學識積累,真要是不顧一切鬧翻天,實力什麼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再加上從方才褚三歡的話來看,戶部侍郎這邊,起碼也記著人家幫他們家收殮子弟的人情了,剛才那句安慰秦陽的話,不是對秦陽說的,而是對他韓安明說的。

  此刻有定天司的寶物高懸,照耀神魂,洞徹本心,說假話的可能微乎其微。

  雖說此寶物對於那種內心堅定不移,說假話能將其自身都騙過的人,的確沒什麼用。

  可這等人,基本不可能是正常人,十有八九都是意識混亂的瘋子。

  眼前之人,鎮定的過分,言語之間,半點對定天司的畏懼都沒有,此刻再看,韓安明心中就忍不住暗嘆一聲。

  算是看明白了,此人篤定定天司根本不可能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所以才如此鎮定自若。

  當年的事不但跟他毫無關係,而且他繼任了幽靈船長之位後,也不知道過往的些許隱秘。

  這次帶來問話,也就只是個問話而已了。

  別看名義上說的合乎規矩,秦陽也只是一個散修。

  可真做事的時候,可不能將其當作一個沒背景的散修,隨意折騰,問出一點問題,立刻嚴刑拷打。

  更別提,現在連問題都沒問出來……

  「韓大人,可還有什麼要問的麼?我還要回去吃飯吃藥呢,你們既然調查的這麼清楚,肯定也知道,我曾經中過噬心蠱,根基受損,是要好好調養的,我出來這麼久,我那位侯爺師兄,肯定也該著急了。」

  秦陽慢吞吞的念叨著,看起來一點都不急。

  韓安明的臉色略有些難看,他現在還真沒理由繼續留著秦陽不放人了。

  定天司有定天司的規矩,他們是大帝遍佈天下的眼睛,看到了什麼,查到了什麼,都必須一板一眼,如實上報,由不得他們有絲毫參假,也由不得他們按照自己的喜樂好惡。

  上報虛假消息,就等同於蒙騙大帝,這是定天司最大的忌諱。

  這神朝之中,人人談定天司而色變,究其原因,其實還是因為誰家的屁股都不是完全乾淨的,越是位高權重,勢力龐大的,越是如此。

  可此刻,秦陽完全不怵他,就是因為秦陽的底子乾淨的跟白紙一樣,又沒有公職在身,看不上他這個朝廷鷹犬,也是正常。

  「有勞秦先生到此配合本官,請回吧。」韓安明板著臉,伸手虛引,指引著秦陽離去。

  「不勞煩,能大開眼界一次,也算是不虛此行。」秦陽站起身,一拱手,轉身向著外面走去。

  韓安明面色一黑,繼續板著那面癱臉,一言不發的靜靜看著秦陽離去。

  而這邊,秦陽離開了府城的地牢,抬頭看了看天空,輕吸一口氣。

  還算可以,起碼這一次先就擺脫了跟盜門之間的聯繫,而且還是定天司的一品外侯親審。

  之後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怕是再也不會有人將自己跟盜門扯上關係了。

  不過嘛,當中將自己帶走,直接強行審問,哪怕沒上刑,秦陽也在心裡的小本本上,給韓安明記上了一筆。

  這次若是說錯一個字,讓對方順著往下問,總會有出問題的事情。

  而真審出問題了,說是死無葬身之地都是輕的。

  所幸韓安明審問還不算浪費時間,直接問了關鍵問題。

  而不是先從你認不認識盜門的人,認識幾個,都是誰,然後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這些人都在哪,盜門藏在哪了……

  所有的問題,歸為一個,盜門的駐地在哪,直接就能省略上面的一大堆問題了。

  不過很顯然,秦陽還真不知道盜門將宗門藏在哪了……

  這種奇葩,這位辦案無數的一品外侯,怕是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吧?

  最後的結論,自然是秦陽和盜門毫無關聯。

  秦陽回頭看了一眼地牢的大門,暗道一聲,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以後的日子還多著呢。

  我秦有德莫名其妙的被你拿來一通審問,還用了秘法震懾我神魂,若非我已經開闢神海,方才那一下,起碼就影響到神魂了,說是神魂搖曳都是輕的,再弱點的,神魂被震傷都有可能。

  以後若是有機會,不反手扯你一次後腿,真當我秦有德是什麼以德報怨的老好人不成?

  再者,這個韓安明,腦洞有點大,也太敏銳了些,以後還是多注意一下。

  而另一邊,地牢裡,韓安明坐在那蹙眉苦思,牢外走進來一個同樣一身定天司官服,看起來中年人模樣的男子。

  此人陰著臉,嘴唇兩邊微微下拉,看起來像是天生面帶一絲壓抑的怒火,再配合那似是毒蛇一般陰冷的眼神,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酷吏。

  「下官張畏因,見過韓大人。」

  來人揖手行禮,韓安明抬頭看了他一眼,神情平靜的點了點頭。

  「張大人長居南境,也算是勞苦功高,今日怎麼有空來俞城了?」

  「韓大人在此,下官豈可不到,今日有幸見到韓大人審訊,也算是三生有幸。」張畏因的話看似恭維,可韓安明聽了之後,就覺得這貨實在諷刺他。

  果然,張畏因話音落下,稍稍一頓之後,指了指地牢入口的方向。

  「下官愚見,這秦陽肯定有問題,既然人已經拿來了,該得罪的已經得罪了,為何不多審問審問,總能問出些有用的東西,怎麼如此輕易的放了他?」

  「張大人這話就錯了,我們定天司行事,幹的就是得罪人的活計。」韓安明搖了搖頭,出言反駁。

  常在離都的人,自然比他們這些外面的定天司外侯明白的多。

  定天司的人,得罪了所有人,只要將大帝交代的差事辦好了,效忠大帝就足夠了。

  反而,若是跟臣子關係好了,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墜入深淵,死無葬身之地。

  歷來定天司裡,最是位高權重,最受大帝器重之人,統統都是孤臣,無一例外。

  「韓大人說的不錯。」張畏因點了點頭,後退一步,轉身欲走:「都說我張畏因,素來是畏因而不畏果,既然人已經得罪了,就不怕再得罪的狠一點,下官有些愚見,跟韓大人不同,而且下官也不如韓大人考慮周全……」

  張畏因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地牢。

  韓安明沉著臉沒說話,他知道,現在說了也沒用了。

  張畏因不是來跟他商量的。

  雖說他是一品外侯,可尋常之時,都是在離都候命,處理的大都是離都之地的事情。

  而張畏因雖說只是三品外侯,可張畏因卻是南境三位三品外侯之一,掌管著南境的定天司職權。

  而定天司內的事務,歷來是誰都不影響誰,一件事,只要是專權掌管的,就只需要對司長和大帝交代就足夠了。

  此刻深處南境,他韓安明要辦的事情,主要還是之前的臣田侯的案子。

  來找秦陽問話,也不過是因為此前戶部侍郎托付,又正好牽扯到定天司外侯,順理成章而已。

  而張畏因明顯是不打算這麼放過秦陽,他篤定後面肯定有大料,正好人是韓安明帶來的,得罪人的也是韓安明,他順勢接手,截住秦陽。

  這就成了最小的代價,順手看看能不能挖出來什麼有用的消息。

  畢竟,秦陽一方面是幽靈船長,另一方面還是黃泉魔宗崔老魔的弟子。

  另一方面呢,其實也是跟韓安明個下馬威而已。

  韓安明心裡明白他攔不住,也沒理由攔。

  他能走到一品外侯的地位,不僅僅是因為他師父是司長,更是因為他辦事能力強,而且做事有分寸。

  既然之前沒問出什麼,就必須要讓秦陽安然無恙的走出府衙的大門。

  這樣的話,也不過是得罪了人,又沒得罪死,一切都在規矩之內。

  汝陽侯看他不順眼,但也僅此而已了。

  地位越高的人,辦事的時候,就越是要小心翼翼,他一個來自離都的一品外侯,若是來此之後,能跟南境目前地位最高,勢力最大的汝陽侯,達成一個友好關係。

  那他回去的日子就未必好過了。

  另一方面,他也覺得這位秦陽不對勁,的確可能有問題,可又沒法再繼續審了,他再親審就是撕破臉了。

  張畏因想去當出頭鳥,無論是他覺得軟柿子好捏也好,已經有人背了黑鍋也好,亦或者是他覺得有利可圖,有功可拿。

  無論是什麼,既然他去了,韓安明也樂得他去問點什麼。

  而另一邊,秦陽也已經走出了地牢,從府衙後面,向著正門而去。

  到了快走出府衙的時候,就見一道神光閃過,張畏因攔住了他的去路。

  張畏因上下打量了秦陽一眼,冷笑一聲。

  「韓大人做事講規矩,我張畏因卻不那麼講規矩,我還不信了,汝陽侯會為了一個故宗的門人,敢跟定天司鬧上了天不成!」

  「哦,這位大人,覺得韓大人做事不妥,要重新拿了我,上刑逼供麼?」秦陽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眼神變得深邃,他看得出來,這位可不比韓安明講規矩。

  「我體弱多病,根基受損,怕是承受不住你們定天司的刑罰,會死在這裡了,這位張大人,你,可想好了……」

  「別來虛張聲勢這一套!」張畏因冷笑一聲,大手抓來。

  霎時之間,周遭就變得昏暗一片,如同一隻巨大的黑手,向著秦陽迎面抓來。

  更有一種威壓壓下,鎮壓在秦陽身上,讓秦陽無處可逃。

  秦陽伸手一番,手中出現了一枚渾圓的黑色令牌,上面只有一個孤零零的「令」字。

  拿出了令牌,秦陽卻沒第一時間催動,而是刻意放慢了點動作,將眼睛都瞇了起來,等著張畏因的動作。

  果然,等到令牌之上略微浮現出一絲光暈的時候,張畏因那探來的一手,立刻臨時變招,化作一道黑影,一掌拍在了秦陽的胸口,反手將那一塊令牌奪了去。

  秦陽張口咳血,化作一道殘影,倒飛了出去,連續震碎了三道此處的陣法防護,砸塌了三處院落之後,才倒在廢墟裡,輕咳出一口鮮血,望著遠處,嘴角帶著一絲譏諷。

  幾個呼吸之後,張畏因再次出現,周圍立刻出來一個一身黑色勁裝,面上帶著面具的人影。

  「賊子意圖刺殺本官,被本官當場拿下,來人,拿了他隨身之物,上了枷鎖,關進地牢。」

  那幾個帶著面具的黑衣人,手腳麻利的上前,摘了秦陽的儲物袋,再摘了秦陽手指上的一枚儲物戒指。

  套上了束縛的枷鎖,鎖上了鎖鏈,牽著鎖鏈,將面若金紙的秦陽從廢墟裡拉出來。

  而這時,一道神光閃過,韓安明出現,看到這一幕之後,韓安明面色鐵青,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張畏因,竟然敢在這裡,眾目睽睽之下就動手。

  「韓大人,我看這賊子,必定是心懷不軌,不然的話,也不至於想要行刺於本官……」張畏因看到韓安明,立刻給說明了原因。

  可是韓安明卻根本沒有理會他,而是死死的盯著他手中拿著的那塊渾圓的令牌,一字一頓的道:「這東西,是從哪來的?」

  「這個啊,就是這賊子,祭出之物,所幸他實力不夠,本官先行強奪了下來……」張畏因這個時候,才正眼看了一眼手中的令牌。

  方才也不過是認為這是什麼防護法寶而已,可是此刻看著令牌,再看著韓安明的反應,這才心裡一個咯噔,仔細看了看。

  令牌通體渾圓,正面只有一個令字,上有一些卷雲浮雕,而背面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怎麼看,也沒覺得這東西是自己認識的,思忖許久之後,印象裡所有的令牌都過了一遍,也沒發現與眼前這塊重合的。

  而這時,黑衣人牽著鎖鏈,帶著秦陽往地牢裡走,走過韓安明身邊的時候,秦陽呲牙一笑,眼神裡浮現出一絲狠辣。

  「韓大人,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吧,不然,這事沒法善了了。」

  當然沒法善了了,從這個張畏因,跟瘋狗一樣的跳出來的時候,秦陽也不想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從看到第一眼,秦陽就知道,這個張畏因,為人狠辣,而且遠沒有韓安明做事有分寸。

  眼神對視到的時候,秦陽就明白,張畏因已經將他當作一個死人了,若是拿下他,壓根就沒準備讓他活著離開。

  無論他這麼做是因為什麼,都不重要了。

  因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若是玩命,當然可以幹掉張畏因,可真在這裡動手,原本的大好局面就沒了,想弄死他,有的是方法。

  秦陽被壓著往地牢裡走,韓安明的鬢角,卻有一滴冷汗緩緩的滑落。

  旁人不認識那塊令牌,可是他在離都任職多年,出入宮城也已經多年,如何能不知道。

  整個大嬴神朝,只有一種令牌,是通體渾圓,正面只有一個令字。

  那就是大帝親手發下的令牌。

  整個大嬴神朝,都不過一手之數。

  所留者,除了東宮之主,就只有三位被冊封為親王,而且最受重視的皇子皇孫。

  上有卷雲浮雕的這種令牌,現今的確沒有了。

  可以前還真有,記載在皇族卷宗之中。

  聽到秦陽這句話,韓安明心裡一顫,已經徹底確定了,這塊令牌,就是記錄在卷宗之中的那塊。

  而當年那位,雖說已經消失許久,傳言已經死了,可從來沒有正式詔書傳下,說那位已經死了……

  腦海中無數的念頭,電光火石一般的閃現。

  韓安明越想越是心驚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早知道這個張畏因不是多守規矩,剛才怎麼沒攔著他啊。

  現在壞事了,若那位真的還活著。

  就憑今天的事,在場的人,誰都別想活,尤其是張畏因!

  就算是大帝,也絕對不會因為他們幾個人,而駁了那位的面子。

  甚至於,原本有的一點線索,被他們斬斷了,大帝絕對會殺了他們洩憤。

  稍稍一想,眼看秦陽就要被帶走了,韓安明心都亂了,被眼前忽然出現的事情,弄亂了。

  來不及再多想了,韓安明一個閃身,擋在了秦陽面前。

  「等等!」

  「韓大人,你又有何見教?」

  「張畏因,人你絕對不能帶走!」韓安明沉著臉,環視一周,伸手一翻,拿出一塊玉符,看著張畏因,輕吸一口氣,心裡有了決斷,張口沉聲大喝。

  「南境定天司三品外侯,張畏因,目無法紀,欺君罔上,多次上報虛假消息,來殺無辜,栽贓陷害……」

  韓安明一口氣念了二三十條罪狀,而後面色一冷。

  「來人,將其拿下。」

  話音落下,玉符之上,浮現出一絲絲光暈,將張畏因籠罩,他的懷中,一枚令牌飛出,飛向韓安明。

  此玉符乃是定天司外侯,在外行事之時的符召,定罪之時,所有東西,都會被記錄在案,若是虛假,外侯必定會遭受嚴懲。

  可此刻,韓安明卻絲毫不在意那些罪狀,到底是不是嚴查過的。

  張畏因驚怒交加,眼看自己的令牌要被奪了,伸手抓住了令牌。

  韓安明一咬牙,怒喝一聲。

  「拒不受捕,難道你想反了不成,再不束手就擒,就別怪本官先斬後奏!」

  而同一時間,被張畏因握在手中的渾圓黑色令牌,跌落下來,懸在半空,開始慢慢的綻放出一絲光華。

  韓安明面色一白,猛然回頭,看向秦陽。

  「秦先生!」

  話音還未落下,就見一道光柱,從令牌之上,衝霄而去,光輝消失在虛空之中。

  韓安明苦笑一聲,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

  「秦先生,你這又是何必呢,我韓安明絕對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何至於……何至於……」

  「何至於?」

  秦陽昂起頭,梗著脖子,滿臉悲憤:「我好不容易服下諸多天材地寶,補足缺憾,凝出四十五階靈台,不算好吧,終歸還有更進一步的希望,現今卻被你定天司之人,用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硬生生的將我的靈台打碎了四十四階,讓我生不如死,你還不如殺了我得了。」

  「快啊,來殺了我吧,我一死,一了百了!」

  說著,秦陽就一頭撞向一旁的柱子。

  「快,攔著他……」韓安明的臉都綠了……

  秦陽一階靈台的事,他很容易就查到了,甚至都知道了許文程都給秦陽送過一樣天材地寶。

  如今聽到這話,韓安明恨不得當場跳起來,直接一掌結果了張畏因。

  造孽啊,這仇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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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三章 紫鸞青鸞二姐妹,被公主抱的秦有德

  韓安明的面癱臉,此刻已經無法抑制的變成了驚悚的模樣。

  而秦陽其實更加震驚……

  這令牌是當初嫁衣離開的時候,隨手給他的,說是到了大荒之後,遇到危險拿出來保命。

  當時嫁衣說的輕描淡寫,秦陽也一直沒太在意,只是當作一個紀念品揣著。

  畢竟,這令牌上一沒有名號,二沒有職權,總共加起來也就一個字,模樣也甚是樸素,一點都不精緻。

  在來南境之前,秦陽還真沒覺得這東西有多厲害。

  直到來了南境之後,許文程有事沒事就送來一些書籍,其中有一本上,就有神朝令牌的規制介紹。

  上面提到了這種渾圓形狀,只有一個「令」字的令牌,尤為特殊,按照大嬴神朝的規制,只有一種,那就是大帝親自製出,給東宮太子,還有極受寵親王的。

  但這些都是給兒子孫子的,沒有記載給女兒或者孫女之類的……

  想到嫁衣當時已經不知道被困在那裡多久了,秦陽就覺得,就算嫁衣是皇家的人,地位尊崇,可能也因為時過境遷,時間過去了太久,亦或者是當年的事比較敏感,所以後來就沒有記載了。

  想了很多,唯獨沒有想到現在這種情況……

  不是令牌沒作用,而是沒想到嫁衣這麼厲害。

  只是一個令牌,就能將韓安明嚇的臉都綠了,根本不管那麼多規矩,直接就先給張畏因頭上扣了一堆的罪名,連張畏因的外侯令,都強行剝奪了……

  之前曾猜測,嫁衣只是一個和親的公主。

  如今看來,誰家會被送去和親的公主,有這麼厲害?

  不應該都是不受重視,甚至根本不是帝王親生的郡主,給個公主的身份,送去和親……

  再看韓安明的反應,秦陽心裡不由的有些後悔拿出這個令牌了。

  很顯然,嫁衣回到大荒的消息,根本沒有放到明面上,甚至於她根本沒有回到神朝。

  自己拿出令牌,會不會害了她?

  思忖了片刻,理智上覺得,嫁衣當時說的輕描淡寫,給了讓他用,自然是不害怕秦陽亮出這個東西會害了她。

  可心裡卻還是禁不住生出一絲擔憂……

  當然,擔憂的不是這件事的後續。

  而是擔心,嫁衣若是沒回去,那她去哪了?萬一狀態沒恢復的時候,碰上危險了?

  秦陽神思不屬,目無焦距,腦袋裡亂哄哄的。

  一旁的韓安明,看到這一幕,捂著胸口,一陣揪心,臉色又綠了三分……

  本來就跟人家沒關係,幸好我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就是例行問詢,刑都沒有上,現在才知道,這位手裡有這塊令牌……

  很明顯的,令牌已經被完全煉化了。

  既然這樣,當年那位肯定還活著了,這令牌也是她親自送給秦陽的。

  那是得有多看重,多親近的人啊……

  秦陽本就命運多舛,根基受損,好不容易進階了,卻也只是罕見的一階靈台。

  好不容易補足了些虧損,凝出四十五階靈台了,又被一朝打回了原形,這一次想要恢復,怕是不太可能了……

  韓安明心裡也亂糟糟的,不等他多想,天空中驟然浮現出一片紫光。

  光輝化作一頭紫色的鸞鳥,展翅啼鳴一聲,霎時之間,方圓千里之地,靈氣的流動,都隨之停滯。

  紫光自虛空而來,瞬息千里,當目光能看到的時候,紫光已經從極遠之處,驟然衝到府衙上空,化作一位帶著面罩,一身紫色長袍,看不清面容之人。

  不過,縱然看不清面容,卻也有婀娜多姿的身段,在那寬大的長袍之下若隱若現,此人明顯是一位女子。

  韓安明瞳孔驟然一縮,心頭暗道一聲。

  果然,神朝巡天使!

  拱衛巡視神朝所處虛空億萬里之地,無論是域外邪魔,凶猛惡獸,還是別的地方別有用心之人,都絕無可能橫渡虛空而來。

  巡天使人數不多,實力不詳,可按照傳言,最弱的都是道宮強者之中的佼佼者。

  不等他上前見禮,就見東面,又有一道青光閃耀,瞬息之間,便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縱橫數千里的光痕,府衙上空,也多了一位一身青色長袍的女子。

  這女子頭髮綰起,體態略顯豐盈,一雙丹鳳眼,輕輕一瞥,在場眾人,頓時神思不屬,意識飄忽,如同魂都被勾了去。

  「喲,紫鸞妹妹,你怎麼也來了,動作可真快啊……」

  後來的青衣女子,嬌笑一聲,與那位紫衣姑娘打了個招呼。

  紫衣姑娘不說話,身形一晃,就落在了府衙之中。

  她根本不理會周遭的人,走到懸在半空的令牌面前,如見真人一般,揭開了兜帽,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張清麗蒼白,神態冷清的面龐。

  而後如見真人一般,大禮跪拜而下。

  「屬下紫鸞,拜見大帝姬。」

  話落,砰砰砰的就是三個響頭,抬起頭之後,那張冷清的臉上,卻不知何時,已經有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而青衣女子,臉上的笑意也隨之收斂,邁動著步伐,露出長袍之下的一雙赤足,踏著空氣,泛起絲絲漣漪,走到令牌之下,同樣以大禮跪拜,口中喃喃自語。

  「屬下青鸞,拜見大帝姬,殿下,您……終於回來了……」

  二人無視了所有人,當叩拜完之後,那青衣姑娘環視一周,鳳目微盍,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輕言緩語地問了一聲。

  「原來是定天司的韓大人,還請韓大人解惑,是誰祭出了飛鸞令?」

  韓安明苦著臉,此刻臉已經如同刷了綠漆一樣,嘴裡也似含了一口發霉的黃連,苦的揪心。

  訥訥半晌,都沒說出來話……

  怎麼說啊,跟猜測的一樣。

  大帝姬的飛鸞令,而更要死的,神朝巡天使之中,在當年九成九都是大帝姬的人……

  而且,其中大半更是大帝姬親手帶出來的。

  多年過去,如今的巡天使,實力最強的人,更是統統都是當年大帝姬的死忠。

  更要命的是,巡天使職權所在,雖說跟神朝內的各種公職沒多少交叉,也基本不會打正面,可他們才是正兒八經的擁有先斬後奏之權的人。

  而不像定天司,職權基本都在神朝的範圍,真查到什麼,也要如實上報。

  從追查到抓捕,全程都有,唯獨怎麼決斷,怎麼處理,那是大帝的事,跟他們沒關係。

  韓安明都不知道怎麼來圓這件事了……

  而這時,那位神態冷清的紫鸞,卻伸手攤開,一顆水銀球一般的東西,懸在她的掌心。

  紫鸞伸手一抹,水銀球化作一面銀鏡,飛速的回溯過往,將此地發生的事情,事無鉅細的展現出來。

  甚至,人家這個比定天司的銀鏡還要高級一點,連聲音都有……

  二位巡天使回溯完之後,紫鸞面無表情的看向了張畏因。

  張畏因都快嚇尿了,喉頭不斷的上下抖動,眼珠子亂顫,他哪知道,這個秦陽後台大的嚇死人啊。

  得罪了汝陽侯倒是沒什麼,頂多就是在南境辦事受點刁難。

  可得罪了巡天使,而且是因為當年的大帝姬,他會死的很有節奏。

  一旁的青鸞,輕輕拉著她的手,輕聲安撫。

  「紫鸞妹妹,咱們也是要守規矩的,不能因為這個獐頭鼠目之輩,壞了規矩,對吧?再說,上次因為妖國那頭渾身塗了金漆的大鳥,你不是都被大姐責罵過了麼,可別胡亂動手殺人,咱們要講道理講規矩……」

  青鸞說話是柔聲細語,像極了成熟溫柔的鄰家大姐姐,讓人聽了都如沐春風一般……

  無論是韓安明還是張畏因,都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然而,就在下一刻,卻見青鸞伸手打了個響指,一團青色火焰,憑空在張畏因腳下浮現。

  火焰凝聚出一條條鎖鏈,將其束縛在內,鎖鏈不但在慢慢收縮,而且那火焰也灌入張畏因七竅,灼燒他身體內外。

  張畏因張口慘叫出聲,可是那慘叫聲卻只是剛剛響起,便戛然而止,他的舌頭和喉嚨都被燒壞了,再加上束縛的死死的,想要掙扎都無法做到,只能如同一團火炬一般,靜靜的燃燒……

  青鸞卻依然拉著紫鸞的手臂,柔聲細語的道:「……所以啊,這次你可千萬別犯錯了,得讓姐姐跟他講道理講規矩,講的明明白白的,同樣的一件事,講對了道理,那就不算是犯錯了。」

  青鸞鬆開手,一雙丹鳳眼,依然是微微瞇著,赤足走到張畏因身前,噙著微笑,柔聲道:「你叫什麼,我沒興趣知道,現在我給你講講規矩,講講道理,這道理呢,就是煉化了飛鸞令的人,就如同大帝姬親臨,你敢出手冒犯,就是死罪,罪同謀反,罪無可恕。」

  青鸞不理會已經化作火人,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的張畏因,款款而行,搖曳生姿,纖塵不染的玉足,踏著青石板,來到了秦陽面前。

  伸手一彈,束縛在秦陽身上的鐵鏈,瞬間崩碎成齏粉。

  而後青鸞俯下身,意思是要直接將秦陽抱起。

  秦陽被這位大姐姐的一番操作,秀的一陣發懵,又被晃的兩眼發暈,看眼就要被公主抱了,秦陽連忙擺了擺手。

  「別……這位……這位姑娘,我自己能走……」

  「還害羞了啊。」青鸞咯咯一笑,伸手在秦陽面前一拂,秦陽頓時頭腦發昏,腦袋裡一陣清涼落下,身上本來就沒多重的傷勢,都隨著陣陣清涼的氣息,飛速的復原。

  可是意識卻在慢慢的陷入沉寂……

  昏迷過去的最後一眼,秦陽感覺到自己被青鸞橫抱了起來……

  完了,老子被一個女人公主抱了……

  一口氣沒上來,再也堅持不住了,腦袋一歪就暈了過去。

  青鸞抱起了秦陽,那塊飛鸞令,也隨之飛了回來,落入到秦陽懷裡。

  青鸞邁步向著門外走去,路過全程裝死人的韓安明身邊時,瞥了一眼一旁的人形火柱。

  「韓大人,小女子如此處理,你,沒意見吧?」

  「青鸞大人,處事公允,韓某佩服,事實上,青鸞大人來之前,此人已經因為觸犯多條罪責,已經被剝除了定天司外侯的身份,他現在只是一個戴罪之人。」韓安明壓力大的直冒冷汗,趕緊將定天司的責任撇清了。

  「噢,沒意見就好,雖然有意見也沒用。」

  青鸞和紫鸞,帶著秦陽離去。

  韓安明這才徹底鬆了口氣,心裡萬般慶幸,幸好方才這位酷愛講規矩的巡天使,沒有回溯牢裡的事,不然的話,縱然他沒什麼錯,今天也別想好過了。

  再看了一眼化作火柱,被青色的火焰鎖鏈,死死束縛在原地的張畏因。

  韓安明對一旁人揮了揮手。

  「將這裡封鎖起來,誰都別靠近,那是青鸞巡天使的青鸞火,誰沾著,起碼要被燒個七七四十九天才會死……」

  滿心同情的瞥了一眼張畏因,韓安明趕緊收拾東西跑路。

  萬一等那邊人家知道了前因後果,說不定人家死揪著不放,他就死定了。

  韓安明腳底抹油跑了,南境的工作也不管了,反正現在有更大的事情出現了,這裡的事,就讓定天司重新派人來吧。

  韓安明這邊剛走一會。

  就見府衙之外,一陣陣轟轟的腳步聲傳來,大地都在震顫。

  汝陽侯一身戎裝,手握腰間配件,面色鐵青的堵在了府衙大門口。

  他的身後,八百個如同鐵罐頭一般,渾身被鐵甲包裹著的甲士,渾身黑色的煞氣,直衝天際。

  「韓安明,滾出來,當我汝陽侯府是泥捏得不成!」

  汝陽侯張口暴喝,聲浪扭曲著空氣,微微一頓,就見其一聲之下,府衙大門轟然破碎,化為齏粉。

  聲浪滾滾而去,響徹整個府城。

  好半晌之後,才見一片狼藉之中,一位苦著臉的衙役,小心翼翼的從側面鑽了出來。

  「侯爺手下留情啊,韓大人已經逃……已經走了,那位公子也被巡天使救走了……」

  衙役指了指化作廢墟的一片地中,一尊青色的人形火柱。

  「這位是定天司的張大人,被那位巡天使,一把火燒成了這樣,小的們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韓大人也只是借用一下府衙而已……」

  汝陽侯微微一怔,盯著那尊人形火柱,看了半晌,好不容易才認出來,似乎真的是張畏因。

  汝陽侯的火氣,瞬間消散了大半,撓了撓頭,不明所以,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之前似乎還聽期頤說過,秦陽吹牛說他交友滿天下,難道是真的?

  怎麼還跟巡天使有交情?

  再有交情,也不至於讓巡天使親自出手吧?

  可是看著被火焰鎖鏈束縛著灼燒的張畏因,那的確是青鸞巡天使的青鸞火啊……

  ……

  另一邊,一間房子裡,秦陽躺在床上,眉頭緊蹙,好半晌之後,忽的一聲坐了起來。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秦陽才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原來是做夢啊……

  夢裡他被一個獰笑的可怕女人,公主抱著搶走了……

  一道青光一閃,青鸞倚在床邊,纖纖玉指,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秦陽只感覺肩膀一沉,如同壓了一座山一樣。

  「喲,小弟弟,你醒了啊?」

  秦陽一怔,忽然回想起之前的事,原來不是夢啊……

  「咳,這位……姐姐,我不叫小弟弟,我姓秦名陽,字有德。」

  秦陽肩膀一抖,從青鸞手下滑了出來,一個翻身落在床下,對著青鸞揖手長禮。

  「多謝姐姐的救命之恩。」

  剛抬起頭,就見青鸞的手掌輕飄飄的壓來,秦陽雙肩一震,再次滑出去一段距離。

  青鸞眉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輝,呵呵直笑。

  「小弟弟,你倒是會藏拙啊,肉身強橫到如此地步,血肉之中更有一種古怪的力量加持,連我的神識都滲不進去,你會被那等蠢貨打碎了四十四階靈台?」

  「還不知姐姐芳名呢,還望姐姐告知,秦陽銘記於心。」秦陽果斷的轉移了話題。

  青鸞欺身而上,身體有若無骨,似慢實快,眨眼間,一隻手臂就隨意的搭在了秦陽的肩膀上,壓的秦陽腰身一矮,再也動不了了。

  「小弟弟,女兒家的名字,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姐姐號青鸞,你記好了,其他的都是旁枝末節,姐姐呢,就想問你一個問題,這塊飛鸞令,是誰給你的?她現在在哪,你知道麼?」

  乍一看,一位媚態橫生,體態豐腴的女子,半個身子,都似乎壓在了秦陽身上,看似旖旎曖昧……

  不過,秦陽的面色越來越紅,額頭上青筋畢露,雙腿都開始打顫了……

  已經被壓的喘不過氣了……

  「青鸞姐姐,這話說來可長了,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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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四章 官運亨通許文程,天塌不動汝陽侯

  說實話,秦陽還有點怵青鸞。

  雖然她的長相,神態都像極了從仕女圖裡走出來的女子。

  身形略有豐腴,卻給人一種減一分便會少了三分姿色的感覺,加之儀容典雅,姿態裡透著溫厚從容,嘴角噙著的微笑,更是多了幾分光彩照人,幾分攝人心魄的魅力……

  當然,秦陽深切的明白,以上都是錯覺。

  這位大姐表情溫善,柔聲細語跟人講道理的畫面,已經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袋裡。

  那位死的慘不忍睹,或者說,可能現在還沒死的張畏因,用生命去驗證了這一點。

  既然對方早就看穿了他在玩碰瓷,稍稍試探了一下,他的深淺已經被試探的清清楚楚。

  只用一隻手臂,就能輕而易舉的將他鎮壓在這裡,動都沒法動一下。

  實力差距實在是有點大了。

  當然想到自己修行的年歲,可能還沒青鸞的零頭多,也沒什麼好沮喪的。

  但這話,是萬萬不可作死說出口的。

  看到女的,年紀明顯比自己大的,叫姐姐,不確定的或者是委婉點的叫姑娘,那些看起來年紀就很大的,叫個阿姨什麼的,準沒錯。

  這一準則,放到任何世界基本都可以用。

  別看青鸞起碼好幾千歲了,真敢按照這年歲叫人,明天的日頭就不會升起了。

  這一點秦陽還是拎得清的。

  青鸞放開了秦陽,二人坐定之後,秦陽心裡琢磨著,既然嫁衣給了自己令牌,讓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用,很顯然是信任這些人的。

  而看青鸞和紫鸞的態度,很明顯也是對嫁衣,既敬畏又親近……

  很明顯是自己人。

  跟自己人呢,就沒什麼可以隱瞞的……

  「快說說吧,姐姐聽著呢。」青鸞露出白玉無瑕的手臂,支著腦袋,靜靜的看著秦陽,等著秦陽說故事……

  「這話說起來就話長了,想當初……」

  秦陽撿了些跟嫁衣有關的事情,將故事說的一波三折,將他救出嫁衣的事,劈裡啪啦的說了一遍。

  「……你們可不知道啊,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機,嫁衣呢……噢,殿下呢,已經迷失了自己,被賊子以秘法神通所困,出來之後,也是壽元無多,可我秦有德是什麼人,從死海到南海,再到南蠻之地,姐姐隨便打聽一下,我急公好義,心地善良之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我一路背著殿下逃出來,算是共患難了,見到這種情況,我心裡也急啊,於是,我就將我險些隕落數次,得到的一枚奇異果,效力最強的那枚,給了殿下,讓她恢復了過來,她說還有事要辦,走之前就將令牌給我了,說是在這邊遇到危險的時候,祭出即可……」

  「我本來是真沒多想的,只是當作一個紀念,好生珍藏著,這次不是被逼急了麼,那定天司是什麼地方,我可是知道的,他非要給我頭上扣黑帽,我也沒轍啊,真反殺了他,我不是真成了反賊了?我還手也不是,不還手也不是,只能拿出令牌了……」

  秦陽將故事說完,前因後果說透了,青鸞聽的連連點頭,拍著秦陽的肩膀,稱讚連連。

  「不錯,道理的確是這麼個道理,就應該利用自身的優勢,一巴掌將對手拍死,絕對不能放棄大好的優勢不用,非要跟人拼刀子,不錯,不錯……」

  秦陽聽的面不改色,心裡卻不由的有些尷尬。

  很明顯的,他那點小心思小計劃,被眼前這位大姐看的明明白白。

  「我們找了殿下多年,一直沒有任何線索,沒想到是一位封號道君的手筆,如此倒也正常了,你救出了殿下,我們都會記著這份恩情,你儘管放心,這次的事,絕對沒人敢動你分毫,就算是定天司,也必須要講道理,給個說法。」

  青鸞說的極為霸氣,秦陽也放下了心。

  巡天使就是神朝的空軍,不參與尋常的治安刑事案件,大部分時候,權利還真沒定天司這個特務機構明顯,可真槓上的時候,又佔理的情況下,定天司還真未必敢槓上。

  尤其是現在牽扯到消失多年的大帝姬。

  定天司身為大帝養的鷹犬,身份上天生就挨了一頭。

  按照神朝的規制,大帝姬不只是身份,更是一個封號,如同大帝子孫被封為親王一般。

  過往的記載很少,起碼秦陽能拿到的資料裡,根本沒有具體記載到嫁衣。

  秦陽也不知道嫁衣到底是大嬴大帝的妹子還是閨女……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有大帝姬的封號,必然不是閒散公主,連巡天使都是嫁衣的人,這可比一般的親王還要厲害了。

  「當日那位紫鸞姐姐呢?我還沒當面道謝呢。」

  「她啊,性子冷清了些,不喜跟人攀談,已經離去了,怎麼?小弟弟,有姐姐在這裡陪著你,你還惦記著我那紫鸞妹妹麼?」

  青鸞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秦陽的腦門,抿著嘴唇吃吃直笑。

  秦陽一陣頭大,臊得面紅耳赤,頭次見到如此大膽,卻沒有半點自覺的女人,最重要的,他打不過人家……

  「青鸞姐姐,我沒事了,我還是早點回去吧,不然我那師兄肯定該擔心了,姐姐若是找到了殿下,還請給我知會一聲,畢竟她都回來很久了,卻還沒見人影,我還是頗有些擔心……」

  丟下一句話,秦陽倉皇逃走,後面的青鸞,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

  衝出了大門,秦陽左右環顧,這宅子竟然是懸於白雲之上,隨風飄蕩,此處也不知道是哪裡,唯獨可以通過此地的靈氣感應出,這裡應該還是神朝的範圍,應該還在南境之中……

  跳下了雲層,飛了一會之後,才辨別出來,此處還在黔俞州境內。

  一路向著府城飛去。

  而另一邊。

  南境的一處定天司秘密基地裡,韓安明跪伏在一張畫像之前,一枚銀鏡懸於半空,銀光似是水銀瀉地,照耀到畫像之上。

  畫像之上一位一身定天司官府的背影,如同活了過來一般,背對著韓安明,蒼老沉穩的聲音,從畫像之中傳出。

  「安明?何事?」

  「回稟師尊,是這樣的……」韓安明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事無鉅細,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此事事關重大,只能稟明師尊。」

  「大帝姬啊……」畫中之人一聲長嘆,沉默了許久。

  「張畏因行事太過草率,歷來為求果,不擇手段,如今死了便死了吧,也是他咎由自取,發出去通告,列舉罪名,另一方面,發動神朝定天司各處眼線,尋找大帝姬的蹤跡,不,既然這麼久都沒人發現,大帝姬自然不在神朝範圍,發動妖國、大燕、南蠻之地的眼線。」

  「是,師尊,不過還有一事,那位執大帝姬飛鸞令的人,卻被打碎了四十四階靈台,此事……」韓安明說的有些糾結,這仇很明顯的結大了啊。

  「哈哈哈……」畫中之人大笑出聲,好半晌之後才道:「安明啊,你為人就是太過謹慎了。」

  「師尊何意?」

  「你不懂就算了,既然你已經盤查過了,此人與盜門沒什麼關係,加上此次他執飛鸞令,卻被我們定天司之人打傷,安撫是必須要安撫的,為師收藏的一瓶雪域蜂王漿,你知道放在哪的吧,你給他送去吧,姿態不妨放低點……」

  「是,師尊。」韓安明恭敬的行禮應下。

  只是他心裡卻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這雪域蜂王漿,乃是雪域冰原的雪王蜂所產,產量稀少無比,能見到也是殊為不易,想要虎口奪食那更是艱難,價值比之一般的天材地寶還要好的多,乃是極為稀有,能進補卻無甚副作用的寶物。

  用這個當作賠禮,不但不寒酸,反而還有些過了……

  可問題是,雪域蜂王漿乃是滋潤神魂,清心明性的寶物,乃是煉神修士,亦或者是文臣需求的至寶。

  對於一個靈台受損的煉氣修士而言,似乎沒什麼幫助吧?

  再者,定天司一向不是最忌諱結交朝臣,尤其是忌諱結交皇家子嗣麼?

  這秦陽手執飛鸞令,他們豈不是在向大帝姬示好?

  忽然之間發生這麼多事情,讓韓安明有些看不懂了,只能按照吩咐照做。

  ……

  秦陽邁著步伐,光明正大的回到了府城。

  不等他回到別院,早就緊繃著,夜不能寐的許文程,就已經在半路攔住了秦陽。

  「秦老弟啊,你可擔心死我了……」許文程大步衝上來,當街拉住秦陽的手臂,眼睛都有些泛紅了。

  「秦老弟,你可不知道,那韓安明不是東西,佔了府衙,還把我的人都支走,我想要做什麼都沒法做啊,只能派人趕緊通知了汝陽侯,所幸你平安無事,你且放心,這定天司的人目無法紀,我已經狠狠的參了他們一本!定然不能讓秦老弟你平白無故的受委屈……」

  「那就多謝許大人了,秦陽記在心裡了……」秦陽啞然……

  這許文程,戲過了吧,演技可太差了,邀功哪有這般半路攔著人邀功的……

  不過轉念,秦陽這才想到,汝陽侯回來了?

  「我師兄回來了?」

  「汝陽侯自然是回來了,還一聲大吼,拆了我的府衙,你回去了可得好好勸勸樂侯爺,這事可跟我老許沒關係啊,秦老弟,你可得給我作證啊,我之前還專門去給你通風報信了……」

  許文程拉著秦陽的手臂不撒手,連自稱都變成了老許……

  秦陽恍然,這貨不但是來邀功的,還是來求救的。

  自己這位便宜師兄,找不到人了,沒少折騰他吧?

  許文程這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好端端的府衙被佔了,還惹出來一堆麻煩,任誰看都跟他許文程能扯上關係。

  「許大人……」

  「叫什麼許大人,多生分,秦老弟你叫我老許就行了,咱們自己人,不講究那麼多。」

  「好吧,老許,你放心吧,我心裡省的,這事跟你又沒關係。」秦陽嘆了口氣,只能把話說明白了,不然的話,許文程今天是不會放他走了。

  這位許大人,能不要臉到如此地步,他若是沒這麼牆頭草,怕是早就官運亨通,青雲直上了。

  白瞎了人才啊……

  這邊聊了沒幾句,樂期頤的座駕就趕來,看到秦陽之後,樂期頤鬆了口氣,趕忙從玉輦上跳了下來。

  「秦師叔,你沒事就好……」

  「那老許啊,我先走了,我師兄怕是擔心壞了……」

  「應該的,秦老弟趕緊回去吧,晚上我在府裡設了宴席,給秦老弟壓壓驚。」

  許文程樂呵呵的發出邀請,也不管秦陽應不應,看著秦陽上了樂期頤的玉輦離去,許文程還站在原地,咧著嘴傻樂呵。

  「我就知道,我這眼光,絕對是一等一的毒辣,萬萬沒想到啊,秦老弟還藏了一手,他竟然還執掌者當年大帝姬的飛鸞令……」

  「我這眼光怎麼就這麼準呢……」

  許文程樂呵呵的上了座駕,哼著小曲,返回了州牧府。

  另一邊,秦陽也回到了別院,汝陽侯已經沏好了茶,神態從容的在那裡等著了。

  「回來了啊……」

  「師兄,你就不怕我真的死了?」秦陽坐在汝陽侯的對面,隨口問了一句。

  要不是剛才聽許文程說起,他還以為自己這位師兄,當真是天塌於前而面不改色。

  「有巡天使的大人親自出手,而且一次來了兩位,誰能將你如何了,你若是有事,就憑你執飛鸞令這一點,當日在場之人,一個也別想活,那韓安明也不可能見勢不妙,早早的跑了。」

  「師兄,你不好奇麼?」

  「當然好奇,可以說麼?」

  「沒什麼不能說的。」

  「那你快說說……」汝陽侯一聽不敏感,可以說,整個人的眼神都變了。

  秦陽無語,卻還是簡略了說了一下,末了秦陽才反問了一句。

  「師兄,能給我說說,當年的大帝姬麼,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他們似乎都挺忌憚的,她又是為什麼消失了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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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五章 真話假話,求學問道

  汝陽侯聽秦陽說完,眼神有些飄忽,沉吟了許久之後,喟然一嘆。

  「大帝姬啊,說來話長了……」

  「就從大帝姬的身份開始說吧。」

  「那就要從很遠的地方說起了,我也是聽我父親模糊的提過,大帝姬乃是先帝的兒女之中,唯一還存活的女兒,可先帝已經與數萬年前駕崩,到了萬年前,大帝姬才忽然出現在離都,那時她不過是一個稚童而已,大帝這麼說,也無人敢多問,左右不過又多了一個皇族之人而已……」

  「那時,楚朝被滅,神朝聲勢,一時無兩,大帝聲威,震懾天下,沒人會多關注一個多出來的皇族之人,然而,壞就壞在,大帝姬天資聰穎,天賦極高,只是靠著皇族的最低供應,就在短短百年時間,一躍成為了道宮強者,後面更是一飛沖天,大有勢不可擋之態……」

  「那段時間,域外異族、妖邪、魔頭,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大帝姬親自率軍,屢立戰功,更是親自培育了不少人,當年之人,還活著的,如今差不多都是巡天使,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就不太清楚了……」

  「只知道那段時間,大燕神朝屢犯邊境,大帝姬之名更是在那段時間,成為了威懾大燕神朝的底牌,那段時間的朝局,很是古怪,不時的有人被定天司查出來問題,罪名更是什麼都有,我汝陽侯府,扎根南境,不設朝局,也未能安安穩穩……」

  「後來聽人以訛傳訛,大燕神朝的太子,率軍被大帝姬暴揍了一頓,差點隕落在邊境,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變成了仰慕大帝姬巾幗不讓鬚眉,停戰之後,派人前來求親,嫁妝很是豐厚,只是聽說領地就有十州之地,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而大帝也真的同意了,大帝姬後來也不知為何同意了,可送親的隊伍,出發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定天司都沒能追查到……」

  「如今巡天使之中,絕大多數都是大帝姬當年的人,其實也是因為他們到現在還沒放棄尋找,巡天使有職責之便,慢慢的就變成了如今這樣……」

  「當年的辛密,早就淹沒在塵埃裡,具體如何,怕只有當事人清楚了,只是沒想到,當年可能有兩位封號道君一起出手,當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汝陽侯長吁短嘆,至少提起大帝姬的時候,他也是多有讚嘆,僅僅擺在明面上的功績,就非他能比的,而且這還是一位女子,自然更讓人佩服了。

  別的地方,秦陽聽的糊里糊塗,汝陽侯自己也不太清楚,可是牽扯到紫霄和葬海二人,秦陽心裡就有了猜測。

  這倆混蛋,一個是南蠻魔道第一大教的封號道君,一個還是個妖族,十有八九是妖國的大佬。

  若大燕神朝與大嬴神朝,當時達成了秦晉之好,不提最後會不會翻臉,可起碼會有挺長一段時間的蜜月期吧。

  兩個神朝,不用再耗費巨力提防著對手,也不用損兵折將,消耗彌天的交戰,自然會有更多的精力去忙的別的事情。

  於大嬴神朝而言,南蠻之地自然就是最好的目標,而另一邊,妖國,也會成為了大燕神朝的目標。

  這倆混蛋封號道君,一起出手破壞聯姻,倒也不是沒可能。

  見面之後惺惺相惜,結為摯友,然後計劃達成之後,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經歷了什麼,又翻臉成了死敵……

  無論是這倆已經死透的混蛋,還是當年大帝姬的事,要麼是牽扯敏感,要麼是隱秘,沒什麼記載留下來,到了今日,怕是很難再弄明白了。

  秦陽回憶了一下嫁衣沒清醒的樣子,似乎還真的挺霸道的……

  當年可是二話不說就自己躍到他的背上,根本沒商量,後來隨手給的東西,誰想到還真是對她挺重要的東西,而且這麼厲害……

  秦陽聽完了不完整的故事,神思不屬的回憶往事。

  而汝陽侯,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宛如望著一個白癡。

  「你還能坐得住?你不明白,你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麼?」

  「嗯?」

  「大帝姬還活著,可是她根本沒有歸來,你現在就是最重要的一條線索,離都那邊,有的是人,想要通過你找到大帝姬,而且,你還沒明白飛鸞令代表著什麼……」

  「代表大帝姬。」秦陽脫口而出,說完之後,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沒這麼強吧?」秦陽乾笑一聲,眼神裡帶著一絲期盼。

  「哼,就是這麼強。」汝陽侯冷哼一聲,指了指腳下:「你以為我現在為什麼要待在這裡,還不是要避避風頭。」

  「飛鸞令不是一般的令牌,唯有大帝姬親自賜予,才能煉化,而煉化的人,就如同大帝姬親臨,可以調動當年的飛鸞三衛,縱然飛鸞三衛,如今已經改了編制,可其中的頂尖強者,起碼有九成,依然會認這塊飛鸞令。」

  「而當年的那些人,還活著的,不少都是大權在握,尤其是巡天使之中,更是幾乎完全被當年的飛鸞三衛的人佔滿了!」

  「這些人所蘊藏的力量,足夠任何一個人眼紅了,尤其是在大帝姬根本沒回來,生死未卜的情況下!」

  「大帝已經步入晚年了,而且本尊已經多年未曾出現,秦陽,你應該明白了吧?」

  汝陽侯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潑下來,聽的秦陽冷汗直冒。

  這句話什麼意思,還不是說大帝其實沒多久好活了,下面的皇子,必然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現在有一股很強的力量,忽然出現,誰拿到手,誰就可能會有很大的優勢。

  而更妙的是,這股力量的主人,消失多年了……

  只是一想,秦陽就頭大不已。

  早些時候哪知道這塊飛鸞令這麼厲害啊,正常人不都是關注法寶本身的力量麼……

  再說,這些都是辛密,誰會知道後面隱藏的力量,才是更強的。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秦陽清楚的知道,被那些皇子盯上了,絕對不會有好結果的。

  不站隊還好,起碼各方維持平衡,站隊了之後,立馬會得罪一大批人,多的是人想要他走路上摔一跤之後,腦漿子都摔出來……

  「師兄,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跟你告辭了!」秦陽站起身,一臉鄭重。

  「呵呵……」汝陽侯面無表情,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我原本以為殿下已經回來了,沒想到殿下竟然還是了無蹤跡,只是想想,我就坐臥不寧,連吃肉都沒了胃口,我與殿下也算是共患難,歷經艱險才度過了難關,如今她贈予我飛鸞令,自身卻生死未卜,我……我實在是良心難安……」

  「怎麼?你待怎地?」

  「師兄,我想好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去找到殿下,誰知道是不是又有賊子,暗下毒手,師兄,無論如何,你都別攔著我!」秦陽一抱拳,轉身就走,半點猶豫都沒有。

  身形一晃,秦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揮手將所有書籍都收起來,這些日子裡用到的東西,也一同收了起來。

  回過頭,就見汝陽侯靠在大門上,抱著手臂,一副看熱鬧的架勢看著他。

  「你準備去哪?出去了可沒這裡安全又清靜。」

  「師兄,我呢給你說句實話,我實在是不忍心連累你。」

  「那假話呢?」汝陽侯不以為意,心裡毫無波瀾,隨口就又問了一句。

  「假話?假話自然是我覺得師兄你扛不住壓力的,你到底還是神朝的臣子,面子上的事情,很多時候你都過不去的。」

  「那你準備去哪?我認真問你呢,你師尊知道你到我這了,我若是沒照顧好你,豈不是對不起崔師伯,你若是有更好的地方去,我自然不會攔著你。」汝陽侯攔在了房間門口。

  「師兄,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秦陽眨了眨眼睛,一臉認真。

  「真話如何?」

  「真話呢,我可以去五行山學藝,他們見我天縱奇才,天生五行靈體俱全,又有一封大佬的推薦信,五行山的人,十有八九會哭著喊著抱著我的大腿,將我留在五行山,我若是拜入五行山苦修,自然就表示了態度,他們總不能去五行山強拉人吧?

  再說了,這飛鸞令,又不是誰都能用的,他們也不敢殺了我,殺了我飛鸞令就沒用了,我這也算是委婉的表示一下,誰都別來找我,給大家都留些顏面,這樣多好。」

  「假話呢?」

  「假話啊,我回南蠻之地,無論是懷著好意還是懷著歹意的人,不怕死的儘管來,實在不行了,我還可以回南海,回死海,真到了死海,天高海闊,我看誰能奈我何!當然,師兄你信我,這個是假話。」

  「以現在的情況,你能離開神朝的疆域?」汝陽侯理所當然的問了一句。

  「師兄你放心好了,這一點我還是很有信心的。」秦陽一拱手,欠身一禮:「這些時日,多謝師兄照拂,師兄保重!」

  秦陽告別了汝陽侯,化出一尊分身,用一手九流的儀容方法,欲蓋彌彰一般的逃出了府城,直奔南邊而去,而真身易形改貌,悄悄的從府城東門離開。

  溜了溜了,最近還是避避風頭吧……

  離開神朝的範圍,怕是的確不容易了,身負飛鸞令,又是被激活過一次,若是離開神朝疆域,青鸞紫鸞二姐妹,十有八九會有感應的。

  此時此刻,就算是當年嫁衣的那些部下,恐怕都不希望他離開神朝吧。

  再說,自己也沒打算逃,現在也不算是苟,只能說是一心求學向道,誰也不能阻止自己學習新知識。

  實話都給汝陽侯說了,他不信誰有什麼辦法。

  都說了是假話,還專門強調了一下。

  可他偏偏要以為自己跑路了,說破了嘴皮子都不信……

  隨他去吧,這世道實在是太艱難了,做個實誠的老實人,太不容易了。

  分身離開府城之後,一路向南,直奔南蠻之地而去。

  不過區區三日,分身就察覺到有人追來了,拐入一片有密林有水脈的地帶,分身悄悄的潛入到水脈之中,直奔地下水脈而去,順著那些恍如迷宮一般的地下水脈,不知道遊走了多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之後,分身轟的一聲消散,化作一根頭髮崩碎成齏粉……

  而秦陽的真身,向東走了半個月,沒發現有任何人跟著之後,拿出一個箱子,晃了晃之後,從裡面拿出來一個紙團。

  「看看這次能抽個什麼名……」

  拆開一看,秦陽眉頭一蹙……

  「王小明,這名字不行,一聽就是不走心的假名……」

  將紙團燒成灰燼之後,又重新摸了一次,再次打開紙團一看。

  「季無道,無道,這個名字不吉利啊,還有點狂,一聽就不是正派人士……」

  隨手就要燒掉的時候,秦陽摸著下巴一琢磨。

  「算了,最近臉黑,就這個名字吧,不正派就不正派吧。」

  搖身一晃,化作一個國字臉,濃眉大眼,眼神明亮,周身氣質剛硬炙熱,一看就是正派硬漢的男人。

  再換了一身衣裳,頭髮用草繩隨意的紮起來,再將膚色換成了古銅色,任誰看,這都是一個行事豪莽,內外如一的典型體修。

  「五行山啊,我來求學了……」

  秦陽一路步行而去,將所有的真元,統統納與海眼,靠著千里萬里的艱險路途,磨礪肉身。

  不過數月的時間過去,秦陽身上已經多了一絲體修苦修士特有的滄桑氣質,由內而外,做不得假的那種。

  一路自南境東部,沿著海岸線,一路向北,抵達了大嬴神朝的東部。

  五行山就坐落在這片地方。

  ……

  另一邊,俞城別院。

  「許大人,我都跟你說了幾遍了,秦陽走了,回南蠻之地了,你還要讓我說幾遍?」汝陽侯一副火大的模樣。

  「樂侯爺,你也別針對我了,這話是獻國公讓我問的……」許文程也是一臉苦相。

  一日之後。

  汝陽侯看著眼前的青鸞,苦笑著搖頭。

  「青鸞大人啊,秦陽當時真的說他回南蠻之地了!」

  「哼,休要框我,這小滑頭將我的人帶進了地下水脈,差點迷失在裡面,他後來就氣息全無,還敢說他回南蠻之地了,雖說飛鸞令未曾催動的時候,我等都無法感應到位置,可若是離開神朝疆域,我等不可能感應不到!」

  「我對天發誓,秦陽當時真的是這麼告訴我的,他說實在不行了就回南海,再不行就回死海!」

  「哼,這小滑頭!」青鸞氣的一跺腳,化作一道神光,沖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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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六章 秦陽的命裡剋星,正氣凜然的季無道

  江河湖海多紛憂,秦陽其實也挺糾結,挺矛盾的。

  理智上說,此刻就是他真正的步入大嬴神朝的最好時機。

  身負飛鸞令,而嫁衣卻沒有回來,他必然是引人矚目,只要不旗幟鮮明的站隊,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至少上層的人,無人願意取他性命。

  因為這得不償失,大帝姬只要未死,終歸會有歸來的那天。

  到了那日,誰動手殺了秦陽,誰就等同於將大帝姬得罪死了,主動將大帝姬推到了對手那邊。

  如此,只要秦陽長袖善舞,能在諸多勢力之間周旋,不站隊,那他以此為契機,在神朝行事必然會方便不少。

  比如說,想去拜見一下大嬴神朝的先帝,此時此刻,就是最好的開局。

  可秦陽還是溜了,心裡著實有些矛盾了。

  當初衛老頭說過,大帝修行的鑄道庭,就是普天之下,最適合也是最好的後續法門,秦陽這些日子,看了這麼多書,也不是白看的。

  縱然不知道鑄道庭具體是如何,可類比其他的法門介紹,大體上也明白,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而最難跨越的門檻,方法已經在自己手裡了,不需要推翻統治就可以修行。

  只需要自己按部就班,按照自己的修行來做,順帶著,也算是幫了盜門了。

  可心裡面,終歸還是有些矛盾。

  若只是衛老頭,只是盜門,也就算了,這些年見過的盜門中人,其實也沒幾個,要說有什麼感情在,那是扯淡了。

  就算是張正義,打死了也就打死了,也沒什麼感覺。

  最惦念的,其實還是蒙師叔,明明不是他的弟子,當年在駐地的時候,傳授法門,傳授知識的時候,基本上也都是蒙師叔來做的。

  有事了,悶不做聲的就赴陷幫忙的,還是蒙師叔。

  真要是蒙師叔來說,這有個法門,特別適合你,就是想要弄到有些不太容易,你修成了,順帶著也算是幫了蒙師叔大忙,你要是覺得可行,就試試吧。

  以目前同樣的情況,秦陽覺得這是兩利的事,自然會決定試一試。

  同樣的話,不同的人,不同的境地,區別就有了。

  秦陽其實還有些不明白,苟延殘喘了幾萬年都過來了,為何現在,總感覺他們很急的樣子。

  以前那麼久都沒什麼動作,現在不但將駐地搬遷到了大荒,甚至還有諸多其他的小動作。

  以前遠居死海,還藏在別的宗門的駐地裡,只是遙控一個純粹的情報網,沒什麼暴露的風險。

  可現在有了動作,暴露的風險,自然是會直線攀升的。

  有時候想想,盜門的事,南蠻之地的事,大嬴神朝的事,再加上此刻被人矚目,直接牽扯到皇家的事。

  秦陽就覺得自己控制不住情況了。

  需要些時間,來捋清楚,弄明白,起碼要將情報都掌握的清楚之後,再提下一步動作。

  不然的話,現在來個人,連對方到底是誰的人,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很容易就被人玩死了。

  所以,暫時讓本尊下線,馬甲上線,在一旁窺視一段時間,再留出點時間,讓自己的情報網,慢慢的鋪開,總比自己什麼都不懂,卻一頭扎進了漩渦裡好的多。

  當然了,以上都是用來把自己勸一勸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還是一心向道,有機會而不用,實在是浪費了。

  當個人形地圖炮,霸氣天下攻的法爺,是秦有德的理想,跟我季無道有什麼關係?

  他秦有德是有德之人,我季無道是無道之人,僅看名字都是一目了然,倆不是一路人……

  行走在前往五行山的路上,秦陽已經將之前的事都拋之腦後,把自己好好的勸了勸。

  荒山之中,黑雲蓋地,天雷如雨,一位國字臉,衣衫破爛,古銅色皮膚,渾身都透著蒼莽古樸的漢子,行走其間。

  任由天雷加身,路徑卻沒有絲毫偏移,遇山翻山,遇水涉水,一路直行,目光裡滿是堅定。

  越過這片被天雷轟擊的山頭,那些忽然出現的黑雲和天雷,出現的快,消失的也更快。

  秦陽周身衣衫破碎,紮著頭髮的麻繩也已經化作齏粉,全身上下,不時的浮現出一絲電光,可是他卻毫無所覺一般,雙肩一震,腳步一踏,身體上殘留的電光,就隨之被震散。

  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再拿出一條麻繩,將頭髮紮起來搭在腦後,遙望前方,繼續前進。

  而十數里之外的地方,一位一身白袍的道人,正於一位衣衫破爛,身形瘦弱的修士交戰不休。

  此前那些天雷落下,便是這白袍道人所至。

  枯瘦修士,抿著嘴唇,雙目通紅,咬牙切齒的緊追其後,一路窮追不捨。

  「你這愣頭青,追了我三千里地,就為了那些地裡刨食的苦哈哈麼,何必呢,再糾纏不休,休怪貧道不留情面!」白袍道人一臉惱怒,腳踏一團靈光,在前面飛遁。

  眼看那枯瘦修士還是緊追不捨,他右手執拂塵,左手握雷印,揮舞拂塵,立刻見那青天白日之下,天雷驟生,化作半丈粗的電光,直劈而下。

  枯瘦修士大驚,連忙向著一旁閃避,可是上不等他落腳,立刻又有八道雷霆,從四方落下,將他的路堵死,無論如何他都要硬抗這一擊了。

  可是就他這窮酸相,手裡只有一把靈光暗淡的飛劍,哪裡有什麼法寶硬抗……

  然而,就在他快要躍入陷阱的時候,卻見他三丈之外的地方,地面之上一道靈光閃過,細密的火光浮現。

  只是眨眼間,便見赤光驟然亮起,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數里之地。

  枯瘦修士首當其衝,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如同脫落一般倒飛了出去,而里許之外的白袍修士,面色一白,驚恐的祭出一件黃銅色的圓盾,擋在身前。

  「轟!」

  赤光橫掃而過,圓盾轟然炸碎,白袍道人被反震之力,震的頭昏眼花,以一個倒栽蔥的姿態,一頭撞到了地面上。

  白袍道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調整身形了,只能運轉真元,遍佈全身,硬抗這墜落的力道。

  畢竟,不過是從半空中摔下來而已,哪怕力道重一點,也沒見哪個修士是摔死的……

  白袍道人側著身子,左側腦袋先著地,遍佈全身的真元,如同一件盔甲,防護了擦傷,地表三寸以上的泥土被破開,然而他滑行的路徑,卻戛然而止。

  「卡嚓……」

  一聲骨頭折斷的清脆響聲響起,白袍道人的脖子,像似失去了支撐的力道一般,軟趴趴的耷拉在右肩上……

  左邊脖子上,還有碎裂的骨頭碴,破開了皮膚,刺破了大動脈,鮮血如同噴泉一般,滋滋的往外噴湧……

  在地上滑行了十數丈之後,白袍道人倒在地上,歪著腦袋,看著自己滑行的軌跡。

  他落地的地方,反射著暗金色的金屬光澤……

  白袍道人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是卻也有些無力了,他一個正兒八經的煉氣修士,脖子都斷了,斷裂的骨頭,捅破了大動脈,扎斷了氣管,甚至讓他脖子以下的身體,都有些失去了控制。

  此刻還沒死都算是不錯了……

  腦袋貼著地面,白袍道人的喉嚨裡發出一陣「呵……呵……」聲,再看著不遠處,看起來淒慘不已,渾身都遍佈著燒傷痕跡的枯瘦修士,慢慢的怕了起來。

  他後悔了……實在是後悔了,不應該理會這個傻子。

  這窮傻子明顯不是他的對手,可是為什麼要逃啊,實在是這傻子太邪門了,怎麼打都打不死。

  不是窮傻子太強,而是每次要打死他的時候,總會出現意外。

  就如同這一次……

  這片荒野裡,哪個有病的傢伙,在這裡丟下了一顆轟天雷,好死不死的被他們誤打誤撞的激發了……

  還有這片鳥不拉屎的荒蕪地帶,地面之下不過三寸的地方,怎麼還會有一塊品質極高,硬度極高的暗金礦石?

  意識慢慢的模糊了……

  白袍道人左臉貼在地面上,撅著腚,瞪大著眼睛,以這種古怪的姿勢,死不瞑目。

  枯瘦修士從地上趴了起來,被炸的頭昏眼花,皮膚上也有大片大片燒傷的痕跡。

  待枯瘦修士好不容易恢復了點意識,握著破劍,警惕的向著周圍看的時候,就看到那位白袍道人,以一種非常古怪的姿勢,趴在地上瞪著他。

  枯瘦修士嚇了一跳,手中的破劍被他丟了出去,直接插在了白袍道人的腦袋上,而白袍道人卻毫無反應……

  「死了?」

  枯瘦修士鬆了口氣,跪在地上,慟哭不已。

  「劉三叔啊,我給你們報仇了,都怪我,不應該吃你家飯的,是我害了你們啊,是我太倒霉了,給你們帶來壞事啊……」

  哭了一會之後,枯瘦修士才一瘸一拐,疼的呲牙咧嘴的站起來,走向了白袍道人。

  將插在白袍道人腦袋上的劍拔出來,再摘走白袍道人的儲物袋。

  將儲物袋打開的瞬間,立刻看到一顆骷髏頭從儲物袋裡跳了出來。

  烏黑的骷髏頭,怨氣沖天,看到地上已死的白袍道人之後,立刻撲上去吞噬了白袍道人流出的鮮血,一時之間,血煞之氣與怨氣混雜,一絲絲血色的符文出現在骷髏頭之上。

  那些符文化作一條鎖鏈,而後轟然崩碎,霎時之間,邪氣逸散而出。

  而枯瘦修士,被忽然衝出的氣息,掀的倒飛了出去,落在不遠處。

  那黑色的骷髏頭望著地上的屍體,嘎嘎怪笑。

  「老子終於自由了,這該死的傢伙,敢奴役老子,活該你死的淒慘……」

  確認了解除了束縛,白袍道人也死了之後,骷髏頭環顧四周,看向了枯瘦修士,絲絲血煞之氣混雜著怨氣邪氣,逸散開來,向著枯瘦修士捲去。

  枯瘦修士不斷的後撤,苦著臉叫喊。

  「你也是被這個穿白衣服的道人禍害的,我救你出來了,你追著我幹什麼,你別對我出手,咱們無仇無怨,我不想害了你,你快走吧……」

  枯瘦修士一邊跑,一邊苦口婆心的勸說。

  「算我求你了,你別追我了,我真的不想害了你,我這人很倒霉的,誰沾著誰就倒霉,尤其是要殺我的人,最後都是倒霉死了……」

  可惜,那骷髏頭嘎嘎怪笑著緊追不捨,根本不為所動……

  骷髏頭一路追著枯瘦修士從山腳下,跑到了山巔……

  然而,就在越過山巔的時候,枯瘦修士一躍而起,向著另一邊躍去,骷髏頭緊隨其後。

  就在這時,卻見一隻透著古銅色,皮膚略有些乾枯的大手,忽然出現,一把捏住了骷髏頭。

  「哼,區區邪物,也想偷襲我季無道?找死!」

  秦陽捏著骷髏頭,勃然大怒。

  全身的真元都在海眼,全靠肉身之力,翻山越嶺,剛剛從一面峭壁,直直的爬到山巔,誰想到剛露了個頭,忽然之間,就有一個渾身冒著邪氣的骷髏頭,想給他玩一招騎臉。

  簡直找死!

  周身氣血之力一轉,手掌之上,立刻浮現出一片紅光,炙熱陽剛的氣血之力,只是一次轟擊,就硬生生的將骷髏頭化為齏粉。

  捏碎了這個忽然出現的邪物骷髏,秦陽這才一琢磨,剛才似乎還看到個別的人……

  向著側面一望,就見一個衣服都沒有,渾身遍佈著燒傷的枯瘦修士,從遠處折返了回來,靠著一把破爛的飛劍,飛在半空,對他躬身一禮。

  「多謝道友出手相助……」

  「卡嚓……」

  不等秦陽回話,他手握著的崖壁稜角,忽然破碎,上半身也向著後方倒去。

  秦陽面不改色,以雙腳硬生生的戳進了石壁裡,腰身一挺,身子就重新回到了崖壁上。

  然而,就在這時。

  「卡嚓……卡嚓……」

  細密的裂紋,遍佈整個懸崖,秦陽一驚,想要躍到懸崖之上,腳踩著的位置,卻忽然崩碎。

  從崖邊向裡十數丈的範圍,全部崩碎,甚至因為他借力的這一腳,更是踩塌了整個崖壁。

  秦陽的身體隨著崩塌的懸崖,一起向著下方墜落而去。

  想要動用真元的力量吧,想到自己在磨礪肉身,也沒立刻動用……

  就是這麼猶豫了一下,伴隨著轟隆隆的轟塌聲,秦陽被一塊最大的碎片砸重了腦袋,隨著無數的碎片,一起被埋到了懸崖底部。

  枯瘦修士大驚失色,連忙飛到懸崖底部。

  等他到的時候,就見那片廢墟裡,秦陽單手撐開了一塊十數丈高的碎石,從亂石堆裡爬了出來。

  「道友,你沒事吧?」枯瘦修士面上滿是擔憂……

  「我沒事,不過區區碎片而已……」

  秦陽皺著眉頭隨口回了一句。

  就在這時,秦陽忽然抬起頭,一拳轟了上去,一塊二三十丈大的碎片,被他一拳轟成了齏粉。

  然而,漫天齏粉之後,還有一塊泛著金屬光澤,十數丈大巨石,轟的一聲,砸到了秦陽的拳頭上。

  秦陽面色微變,這塊不過十數丈大的巨石,竟然至少上百萬斤……

  「轟……」

  伴隨著一聲轟鳴,秦陽的身體,被巨石又砸進了碎石堆裡。

  片刻之後,秦陽又從碎石堆裡爬了出來,揉了揉自己的腰,敲了敲那塊泛著金屬光澤的巨石,頗有些意外。

  「純度挺高啊,這見鬼的地方,竟然還有品質這麼高的重鐵礦脈……」

  枯瘦修士想要靠近,猶豫了一下,還是站在了秦陽百丈之外的地方,遙遙對著秦陽一拱手。

  「道友,你沒事吧,是我連累你了……」

  「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跟你有什麼關係。」秦陽擺了擺手,不以為意,以他的肉身,能被一塊不過十數丈大的礦石砸死了,那才叫見鬼了。

  隨手將礦石收了起來,秦陽就準備繼續上路。

  「真的對不住啊,我這人倒霉的很,跟我沾邊的人,也都很倒霉,方才那骷髏頭追殺我,我好說歹說,他不信,憑白遭了劫難,道友又因為我遇險,我……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嗯?這也叫遇險?這叫天降橫財,你知道這塊品質如此高如此大的重鐵礦石,要多少靈石麼?起碼一顆五品靈石!」秦陽哈哈一笑,指了指已經堆成一座小山的碎石堆:「你去再找找吧,說不定還有,我就不跟你搶了。」

  「道友留步!」眼看秦陽要走了,這枯瘦修士連忙攔住秦陽。

  「還有何事?」

  「前方有道人作惡,之前就屠戮了三座村莊,他雖然因為……因為點意外死了,可未必只有他一人,說不定還有同夥在,我看道友似也是體修,對上那些邪法層出不窮的道人,恐怕有些吃虧,道友還是別從那邊走了……」

  「這叫什麼話?我季無道一路磨礪自身,前往五行山學藝,就要有誠意,一路一往無前,區區幾個邪道,也想動搖我的心志和決心?笑話,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權當是替天行道了!」

  秦陽正氣凜然的一聲暴喝,轉過身,昂首挺胸而去。

  「季道友,我叫賈福德……」賈福德揮手喊了一聲,卻見秦陽已經大步遠去了。

  賈福德看著秦陽的背影,心裡頗有些猶豫。

  這位道友怎麼這麼執拗呢,都說了前面有心狠手辣的歹毒邪道,他怎麼就是不聽勸呢……

  不行,這位道友因為我倒了霉,我總不能看著他去送死,那些邪道可是極為擅長對付體修,尤其是這位道友,看起來還是最正統的體修苦修士……

  我不能讓他憑白受難,縱然我實力不行,真有什麼事了,就讓那些邪道來殺我吧……

  賈福德追著秦陽而去。

  而另一邊,秦陽一路狂奔,不多時,就見到荒野裡有一具死相極其古怪的屍體,屍體全身的血液都消失不見了,衣服的一些沒損毀的地方,看起來還很嶄新,應該就是方才那位賈福德說的邪道……

  看到屍體,秦陽手掌無意識的展開又合攏,腳步不由自主的就慢了下來……

  等到越過屍體之後,秦陽才停下腳步,一臉糾結的仰天長嘆。

  「完了完了,我就是見不得人暴屍荒野,這毛病改不了了……」

  回過頭,隨手一拋,將一口棺材丟在一旁,然後伸手觸碰到屍體,發動技能。

  技能發動結束,秦陽看了看空蕩蕩的手掌,一臉懵。

  「這人不是剛死的麼,怎麼連個白色的都沒?最近臉黑到如此地步嘛?」

  嘆了口氣,將屍體收殮,裝入棺材,隨手在原地埋了。

  而就在此時,就見賈福德從遠處追來。

  「季道友等等我……」

  「你等等!站在那別過來!」秦陽揮手攔住了賈福德,盯著賈福德琢磨了一下:「你剛才說,跟你接觸的人,都會倒霉?」

  「是啊……」賈福德一臉愧疚,而後連忙解釋了一句:「季道友放心好了,一般只是倒點小霉而已,要殺我的才會倒大霉,我不是來禍害道友的,只是道友救我一命,我實在是不放心道友深入虎穴,所以才……」

  秦陽會想到剛才的經歷,那骷髏頭是純粹倒霉?

  在想到懸崖好端端的就塌了,自己還被埋了,還被一塊高品質的重鐵礦石,砸的灰頭土臉……

  「我信了,這次我是真信了!我這人從來沒有不信邪!」

  秦陽看了看身邊的棺材,悄悄的後退了一些,拉開與賈福德之間的距離,心裡默念:祥瑞所在,御免達通。

  果然不是自己臉黑到不可救藥的地步,而是自己被人祥瑞了,不然的話,怎麼剛死的人,什麼東西都沒摸到……

  草草將屍體埋了,秦陽看到賈福德又靠近,一個後跳,拉開了百丈以上的距離。

  「你離我遠點,我最近運氣本來就不好,算我求你了,你別跟著我!」

  「季道友,你相信我,前面真的不安全!」

  「我信了,我十成十的信,不過你也信我,以我的實力,除非來個道宮強者,不然沒人能強殺了我!」秦陽一臉誠懇,雙手合十,遙遙對著賈福德一拜:「大佬,你饒了我吧,別跟著我,我只是在修行而已,不可能半途而廢的,沒見到你之前,我一直順順利利……」

  「你這人怎麼這麼執拗呢,我也是體修,我都沒見過比你更執拗的,你信我一次啊,很危險的!」賈福德急的跳腳,怎麼說實話都勸不住呢……

  秦陽嘆了口氣,這沒法談了,這個世界的人都是有病,每次說實話都沒人信。

  還是趕緊離這位真大佬遠點,他才是自己的剋星啊。

  此刻再仔細看他的身形容貌,秦陽一個哆嗦,差點嚇的跪在地上。

  印堂發黑,面泛黑雲,眼皮發暗,雙耳蒙塵,眼肚發黑,喪門發白……

  就他這二把刀的看相之法,仔細一看,都看出來一大堆的衰相,實在是賈福德的外相,都已經明顯到,隨便懂點的人,都能看出來的地步了。

  衰到如此地步,竟然還能活到今天還沒死,不用想了,肯定是祥瑞了別人,才能活到今天的。

  再看了看自己的手,剛死的人,頭一次什麼都沒摸到……

  這人絕對是自己的命裡剋星,不信邪都不行。

  眼看勸說不住,秦陽將之前得到的那塊重鐵礦石丟在地上。

  「大哥,我服了,我真的服了,這塊礦石,是因為大哥你才得到的,我現在還給你,算我求你了,千萬別讓我見到你第二次了,行不行?你再跟著我,我就當場自殺給你看!咱們後會無期!」

  丟下一句話,秦陽腰身一矮,腳下一聲悶響,將大地踩出來一個百丈大的巨坑,身形化作一道殘影,火力全開,全速狂奔而走。

  待秦陽消失之後,才見空氣中一連串的音爆聲炸響……

  賈福德望著地上的礦石,再看到半空中殘留的白氣消散,既是委屈又是無奈的喃喃自語。

  「我也不想這樣啊,因為我倒霉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的,你這次沒死,現在又要去赴陷,肯定會倒霉的……」

  另一邊,秦陽火力全開,步行了這麼久,頭一次施展全力狂奔,速度不比飛遁的慢。

  在一個山頭落腳,腳下發力,再次跨出一步,人已經在另外一個山頭,瞬息十數里總歸是有了。

  為了保險起見,秦陽日行三千里,連續狂奔了一整日的時間,才停下來歇了歇腳。

  爬上一座山頭,運足目力遙望來路,看不到有遁光的影子,賈福德沒有追來,秦陽才徹底鬆了口氣。

  這次認慫是認的徹徹底底,賈福德才是他真正的命裡剋星。

  真正的不講道理,沒有懸念,能剋死他技能的人。

  只是想到,萬一正好遇到一個大佬,從雲頭跌落到他面前,一口氣沒上來嚥氣了,本來說不定還能摸出來一本金色技能書……

  而賈福德出現了,說不定又是什麼都沒摸到。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剛才已經有了教訓了。

  誰知道這些預想的可能,會不會真的出現。

  只是想想,秦陽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太可怕了……

  站在山頭,回頭再遙望前路,就見前面十數里之外,似乎還有一座村莊,看到那裡掛著不少白幡,似乎有好幾家都在做白事……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秦陽沉思了一下。

  賈福德說前面有邪道,可是他走了三千里地,都沒遇到什麼事,也沒見到什麼邪氣,可能就只有一個野生的邪道在搞事情。

  就算是真的有,下面這個村莊裡死的人,都是因為邪道搞事而死的,那自己既然見到了,就去將死屍超度一下。

  省的萬一屍變什麼的,再害了人多不好。

  這麼一想,秦陽就一拍手,就這麼決定了,遇到了,就不能裝作沒看見不是麼……

  當然,實驗一下是不是還被賈福德影響著,只是順帶的而已。

  秦陽下了山頭,向著那座山坳裡的村落而去。

  到了村子,秦陽也沒露面,省去了廢話,悄悄的靠近到一家正在做白事的人家。

  等到了天色暗了下來,溫度驟降,靈堂裡除了一個守夜打瞌睡的人之外,再沒別人的時候,秦陽悄悄的摸了進去。

  伸出手將停喪的屍體觸碰了一下,頓時一個白色光球出現了。

  秦陽握著光球,悄悄離去。

  到了外面,隨手將白色光球拍到腦袋裡,裡面只是一條信息,是那位停喪的老人最後的執念,他生前藏私房錢的地方,還沒來得及告訴別人就嚥氣了。

  眼看技能沒事,一個普通人都能摸出來東西,秦陽心裡鬆了一大口氣,索性好人做到底,將那位老人藏的錢都挖出來,丟到這戶人家裡。

  村子裡同時過白事的,還有兩家,秦陽也順手去轉了一圈。

  一家是死了個男人,溺死的,摸出來一本白色的技能書,是編織漁網的方法。

  另一家是一位婦人,難產死了,秦陽去的時候,就感覺到這裡怨氣很重,陰風陣陣,婦人的魂體還沒走,卻也有變成鬼物的跡象了,屍體也有一絲屍氣浮現,這是有屍變的跡象了。

  秦陽好人做到底,將她也超度了,省的變成厲鬼,再害了自己剛出生的孩子,想必她自己也肯定不想這樣。

  只是超度了這個婦人,摸出來的一個白色光球,裡面的一段信息,讓秦陽有些意外。

  信息裡是婦人生前的一些記憶。

  記憶裡的畫面有些模糊,隱約可以推斷出,這是婦人臨盆之時,旁邊還有穩婆焦急的大喊聲,亂糟糟一片,似是婦人難產了。

  畫面裡有兩個人,模樣不甚清楚,只能隱約可以看到,二人都是一身白袍。

  二人的對話,卻清楚的很。

  「我們來晚了,這個村婦已經開始臨盆了,胎位不正,頭上而腳下,死定了。」

  「罷了,走吧,下一個村子,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不錯,之前那蠢貨,意外暴露,屠戮了三個村落,卻被一個愣頭青修士碰到,他去追殺那愣頭青已經三日了,也不見回來,也不知如何了……」

  「謹慎一點的好,此等戕害凡人的禁忌之事,必須隱秘,寧願少一個,也不能出錯,不然的話,若是出了差池,大人不會饒了我們。」

  「走吧……」

  記憶就這麼一點,到此就沒有了。

  秦陽眉頭微蹙,還真有邪道啊……

  這兩人明顯是施展了隱遁之法,卻還是被一個凡人看到了一些。

  他們怕是不知道,人的意念足夠強到什麼地步,這婦人自知必死,生下兒子的意志會有多堅定,有此加持,看穿他們的隱遁也不是什麼好奇怪的事情……

  不過,戕害凡人,這可是很久都沒聽說過了。

  縱然是在神朝之外,那些被他們稱之為混亂的地方,基本都很少很少會有這種專門來戕害凡人的修士。

  這是所有禁忌之中的禁忌。

  縱然是那些殺人無算,殺生盈野的大魔頭,還有那些因為一句話就會殺人全家的神經病,也不會專門來戕害一些無辜凡人。

  號稱秩序分明,法度嚴苛的大嬴神朝,竟然還有這種人。

  而且明顯還不是極個別神經病邪道的個人所為,可真夠諷刺的。

  秦陽悄悄的離開了村落,在周圍轉了轉,也沒見到有修士出現的痕跡,那幾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像秦陽這般三觀極正,最是急公好義之人,此刻又有一張正氣凜然的大俠臉,既然遇到了這種事。

  要是找到了那幾個修士,隨手捏死了,替天行道了便是。

  可找不到人,秦陽也沒打算繼續慢慢找了,這種明顯有組織有紀律的犯罪違法活動,藏的肯定很深了。

  單槍匹馬去搗毀罪惡巢穴這種事,可沒那麼容易了,起碼連人都找不到……

  下次路過城池的時候,給散佈一下消息,這種禁忌之中的禁忌,無論真假,都必然會有人來探查的。

  到了那時,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消息洩露,這事就會惹得天怒人怨,不徹底查實,徹底解決,是絕無可能的。

  秦陽繼續靠著雙腳前進,一步一步的向著五行山而去。

  只不過,他剛路過村落走了不到百里之地,天空中就有兩道遁光飛來,攔在他的前面。

  兩個一身白袍的道人,微微蹙眉看著秦陽。

  「苦修士?」

  「不錯,在下季無道,不知二位攔著在下有何事?」

  「此地方圓千里,有邪物作祟,已經被我白袍道觀封鎖,道友若是無事,速速離去吧,那邪祟最喜精血,道友是體修苦修士,氣血旺盛,說不得會引來邪祟窺覷,丟了性命,快走吧。」

  二人丟下了話,卻還是盯著秦陽,似乎是要看著秦陽走。

  秦陽轉過身,走出去三步,卻還是停下了腳步,一臉無奈的嘆了口氣。

  見過心狠手辣的魔頭,見過邪氣凜然的厲鬼,多的是心狠手辣,冷酷無情之人,可從來沒見過這等戕害凡人孕婦的混賬東西。

  既然碰到了,不殺了心裡頭終歸是不舒服的很。

  正好又不是本尊,又能打得過……

  「看到了不能裝作沒看到,心裡老惦記著事,心裡不痛快的很。」

  「什麼意思?」倆修士頓時心生警惕。

  秦陽身形一晃,兩個修士的腦袋就被他一手一個捏在了手裡。

  「意思就是你們兩個渣滓,若是道宮強者,我轉身就走,可不過倆連靈台都不到的垃圾,也敢站在我頭頂上說話?」

  秦陽獰笑一聲,雙手驟然發力,捏碎了兩人的體表防護,將兩人的腦袋撞到了一起。

  「嘭……」

  一聲悶響,兩句無頭屍體跌落到地面上。

  「舒服了……」

  秦陽落到地上,長出一口氣。

  正待摸屍的時候,卻見遠處一道靈光閃耀,急速向著這裡靠近。

  秦陽運足目力望去,就見賈福德御劍而來。

  秦陽的臉,瞬間就綠了……

  看了看地上的兩具無頭屍體,猶豫了一下,沒下手。

  稍稍思忖之後,秦陽就放棄了摸屍。

  被摸過的屍體,遇到類似欽天寶鑒的寶物,特徵太明顯的,此刻他是季無道,一個純粹的體修,不應當有這種法門。

  正好最近心裡不痛快的很,有人能追來了,那就打吧,來一個殺一個洩憤。

  要是跟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不撒手,那就別怪自己一口氣捅了他們的老底,讓他們從上到下都別想好過。

  順便也讓季無道之名,先行傳到五行山。

  當然,最重要的,賈福德這個命裡剋星出現了……

  秦陽不等賈福德靠近,轉身就跑。

  心裡頭打定了主意,以後但凡有賈福德在的地方,他起碼要繞道百里,絕對不跟賈福德同在百里之地。

  秦陽跑了……

  片刻之後,賈福德御劍落下,看到地上的兩具無頭屍體,微微鬆了口氣。

  「沒想到這位季道友,還真的挺厲害的,兩個白袍人,竟然如此輕易的就被他殺了,只是他殺了這兩人,萬一再遇到了其他人……」

  賈福德憂心忡忡,猶豫了一下之後,一把火燒了屍體,追著秦陽而去。

  一日之後。

  有兩個白袍修士落到此處,看著地上的灰燼,二人對視一眼。

  「前幾日才有一個不知隕落到何處了,此刻又有二人隕落,請出大人賜予的寶物吧,事關重大,必須查清楚。」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沉聲道。

  「不錯。」另一個中年人點了點頭,手中拿出一面銀鏡,施展秘法察看。

  片刻之後,昨日發生的事情,就被倒映在銀鏡之中。

  中年人仔細對照著口型讀唇語,片刻之後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被發現了,看起來似乎只是個體修苦修士,苦修到了瓶頸,脾氣一點就炸,倒是另外一個,看起來應該就是那天僥倖逃走之人。」

  二人都鬆了口氣,而中年人也準備停止催動銀鏡。

  可此刻,卻不知為何,他手中的銀鏡,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閃現畫面的速度,不斷加快,不斷的向前回溯。

  短短幾個呼吸,中年人的一頭黑髮,就參雜了不少銀絲,面容也變得蒼老了不少,他驚恐的握著銀鏡,卻發現如何都撒不開手,停不下來了。

  他面上的驚恐也如同凝固,身體僵直,被定格在原地。

  一旁年紀稍大的那人,眼看不對勁了,連忙拔劍斬出,果斷的將中年人的手臂斬斷。

  銀鏡隨著手臂一起跌落,中年人才慘叫一聲,連連後退,到了此刻,他的頭髮,起碼有一半都變成了白髮。

  而另一人小心翼翼的以劍挑起了銀鏡,滿眼疑惑。

  此寶物乃是大人親賜,據說是定天司的秘寶,不應該出問題啊……

  想著想著,心裡卻一個咯噔。

  莫不是完好無損的實在無法弄到,這才弄到了一個不太穩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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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3 00:22: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八七章 嘴炮秦上線,不慣熊孩子

  出了意外,倆白袍道人都有些慌。

  「趕緊回去吧……」變老了不少的那人是真的驚恐不已,莫名其妙的燒了不少的壽元,換誰都一樣。

  「又死了倆,回去怎麼匯報?」

  「還能怎麼匯報,就是當日那個窮酸修士幹的,沒見到他一把火毀屍滅跡麼,至於那苦修士,還是別節外生枝了,這種苦修士,都是死腦筋,他不會放棄苦修之路的,沒發現我們的事,就不用管他……」

  兩人一合計,一次出了倆紕漏,他們也不會好過,不過中間遇到了一個體修苦修士的事,還是要上報上去的,但殺人的黑鍋,還是一口氣全扣在窮酸修士身上得了。

  兩人折返回去,不過數百里地,還真有一座道觀屹立在山腰,道觀歷經風雨,顯得有些殘破,壓根就不像是一個長年累月在這裡潛修的道觀。

  倆白袍修士回去之後,按照計劃的那樣,將之前的事情上報了上去。

  果然,領頭的一位,同樣是一襲白袍的道人,眉頭一蹙。

  「苦修士?他沒發現我們的事,就莫要去招惹,這些人都是死腦筋,腦子都煉成了肌肉的蠢貨一根筋,趕去招惹,他肯定會糾纏著不放手了,至於另外一人,夜長夢多,趕緊多派些人,務必將他在荒野之中除掉。」

  ……

  另一邊,秦陽狂奔了一天,琢磨著應該將賈福德甩掉了,在半路上歇歇腳,喝幾口湯補充下消耗,趁著消耗完的時機,再修煉一下肉身,夯實底蘊。

  誰想不過幾個時辰過去,又見到劍光飛來,秦陽的臉色發綠,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絲殺機。

  這賈福德,是非要剋死自己才甘心啊!

  只不過這想法剛升起,立刻就被秦陽掐滅了,不行,不敢這麼想,也不敢這麼做。

  敢這麼做這麼想了,賈福德的祥瑞屬性,立刻就會暴漲。

  越想越是糾結,殺不得,可要是躲的話,就要放棄現在的修行,也得不償失……

  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思來想去之後,秦陽眼睛一轉,就站在原地等著賈福德。

  眼看賈福德御劍而過,秦陽還怕他飛走了,專門揮了揮手,對著天空嚎了一嗓子。

  「賈兄,這邊。」

  賈福德低頭一看,立刻看到半山腰的密林裡,有一人對著他揮手。

  連忙按下劍光,落在了秦陽百丈之外的地方。

  「賈福德,你是不是非要害死我,你才甘心?」秦陽先發制人,上來就一聲厲喝。

  「啊,季道友,這……這從何說起啊。」賈福德有些懵。

  「那你跟著我幹什麼,非要逼我死在你面前,你才滿意麼?」

  「季道友,你誤會了啊,我不是要害你,我……我知道我實力不行,心裡還是覺得,倒點小霉,總比丟了性命的好,要是有人來殺你,我就讓他們殺我好了,反正要殺我的人,都死了……」

  「你看看這是什麼?」秦陽拿出一把飛劍,倒握著劍柄,對準了自己的胸口:「這是你逼我的,我說了再讓我看到你,我就死在你面前!」

  「季道友,別……」賈福德驚叫一聲。

  秦陽卻低吼一聲,拿著劍捅向了自己的胸口。

  「叮……」

  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秦陽握著劍柄,一陣沉默。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只有一點白印,而手中的飛劍,卻斷成了兩截……

  微風吹過,死一般的安靜,賈福德也是愣愣的站在那,盯著地上的斷劍,看斷面材質,似乎比他手裡的飛劍還要好……

  秦陽握著斷劍,有些尷尬了,本來還準備玩個苦肉計,誰想到隨便拿了一把儲物戒指裡落灰的飛劍,竟然這麼不結實……

  隨手丟掉了斷劍,秦陽輕咳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看到了吧,我已經強到自己都殺不了我自己的地步,人生已是寂寞如雪,你莫要用你的見識來揣測我,對於你來說的強者,對於我而言,不過是一些隨手可以捏死的小雞仔而已,所以你別跟著我了……」

  話音稍稍一頓,秦陽立刻接著道:「當然,你也別誤會,我不是隨便亂揣測,我知道你這人是有點天真了,思慮太少,做事不周全,不是心腸歹毒,非要剋死我,以前除了那些要殺你的人之外,被你剋死的,不,其他人的死,都不是你剋死的,我明白。」

  「季道友,我……」

  「你別說話,聽我跟你講講道理,你先聽聽是不是這個理。」

  「噢……」

  「你之前不是說有邪道屠戮凡人村莊麼,你不是也想去幫忙麼,這些邪道後面也有別人在,是個有組織有紀律的邪道組織,你要是有心想要幫忙,咱們就換個思路來,你跟著我,說不定就會害我倒霉,對吧?」

  「這……這倒是沒錯……」

  「你又如此歹……唔,姑且算是你很傻很天真,認為我會有危險,對吧?」

  「嗯。」

  「那這樣,你去將那些邪道,全部剋死,當一個正義之士,揭發他們的惡行,把這些邪道統統弄死了,權當是替天行道了,這樣,我不就沒有危險了麼?正好我也不用倒霉了,兩全其美,你說多不對?」

  「嗯?」賈福德張大著嘴巴,一臉震驚,仿若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你看,我說的沒錯了吧,這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正好我之前也知道了那些人是哪的,是一個叫做白袍道觀的地方,一聽這名這麼隨意,肯定就不是什麼正經門派,說不定就是個幌子,你要是去晚了,說不定人就跑了。」

  「啊?」

  「啊什麼啊,你想啊,你都衰成這樣了,要往好的地方想,這也未必不能做好的事情,你找到白袍道觀之後,也不用做什麼,就蹲在他們道觀門口就行,他們敢動手,就剋死他們,你這是在做正義之事,不用怕,去吧。」

  「啊?」

  「別啊了,趕緊去吧,去晚了萬一人跑了。我還有要事,先行走了,一切就靠你了,你現在是個正派人士,我看好你,去吧。」

  丟下最後一句話,秦陽轉身就跑,跑出去沒幾步,就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頭撞碎了一塊大石之後,原地一個翻滾,頭也不回的繼續跑了……

  賈福德看著秦陽遠去的背影,雙目含淚,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被秦陽的罪惡之手推開了。

  這人啊,越是沒有什麼,就越是想要得到什麼,越是無法靠近,就越是想靠近。

  起碼賈福德以前是從來沒想過這種迂迴戰術,看到親朋好友……雖然他沒有親朋好友,姑且就這麼說吧,看到某某人有危險,就想去幫忙,可最後的結果呢。

  敵人呢,命不夠硬的,的確被剋死了,可這個某某人也是灰頭土臉,基本也不好過。

  連帶著他自己,也常常會倒霉受傷,之所以成為體修,一方面是體修的功法,的確好弄到,起碼中低層次的功法,簡直是爛大街了,凡人的世界裡,都能找到一些。

  如此才能在這真正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之中活下來。

  要說跟著秦陽,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秦陽是跟他近距離接觸之後,唯一一個毫髮無傷的人。

  姑且不論賈福德這個見識,也接觸不到特別強的人,姑且也不論,秦陽沒事那是秦陽足夠強……

  被秦陽這麼一番話說的,賈福德也忽然明白了,他以前都錯了,衰又不是他的錯,怎麼用就是他的錯了。

  按照秦陽說的辦,衰神附體的事,就可以完美解決了,起碼這件事是完美解決了。

  有了一個美好的開始,未來終歸是有了希望的。

  一念至此,賈福德也沒心思再追著秦陽了,心頭一片火熱,體內熱血都開始沸騰。

  他要去替天行道!

  賈福德駕馭飛劍,昂首挺胸,眼中有一團火在燃燒,向著來時的方向,折返了回去,開始從見到那兩個白袍人的地方開始找起,找白袍道觀。

  另一邊,秦陽狂奔了一個時辰,停下來運足目力回頭望去,也沒見賈福德追來。

  這次秦陽是徹底鬆了口氣,對付這種衰神附體的傢伙,唯獨嘴炮能用,別的是什麼都不敢做了……

  不過想到賈福德被自己說服,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秦陽就忍不住為那個什麼白袍道觀掬一把同情淚。

  有這麼衰神,蹲在他們家門口,就算是什麼都不做,也能噁心死他們。

  他們以後要是還能順順利利的做他們的事,那自己就改名叫秦無德。

  雖然自己沒出手,現在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給一個傻衰神指了一條自我救贖的明路,又給一群邪道頭指了一條通往死路的捷徑……

  哎,一不小心又做好事了。

  自己可不是秦陽,而是季無道,不能學秦陽整天做好事。

  眼看五行山不遠了,秦陽定了定心思,繼續開始了步行苦修之路。

  而另一邊,坎坎坷坷的過了這麼多年,倒霉已經是家常便飯,連自己都無比嫌棄自己的賈福德,此刻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多年積累的一腔怨念,一根筋的鑽了牛角尖,此刻終於找到了另外一條光明大道。

  如此能爆發出來的熱情之火,絕對能燒穿天穹。

  從當初見到那兩位白袍人的地方開始,賈福德繞著圈子,不斷的擴大搜索的範圍,就這麼執拗的用時間來耗,也要找到那個所謂的白袍道觀。

  功夫不負有心人,花了不過十多天的時間,賈福德不眠不休,終於在一座山的半山腰,找到了一座破道觀,道觀上的牌匾,赫然就是「白袍道觀」四個大字。

  尤其是遠遠望去的時候,還看到一位穿著同樣白袍的道人,從門口飛遁而起,不知去了那裡,賈福德終於鬆了口氣,強提一口氣,來到白袍道觀的山腳下,一頭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整個人都如同找到了活著的意義一般,精氣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臨睡著之前,腦袋裡還想著,這次就算是真死了,也無所謂了,真死了,這道觀裡的人,統統都別想好過,說不定也是他霉運最強的一次了。

  起碼這一生,有這麼一次,不是害人害己了,而是做了一件好事。

  此刻的賈福德,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聽了秦陽的話,他都決定了,就是來送死的,此刻就躺在人家山腳下,等著人來殺他。

  他在這裡呼呼大睡,然而,過了一整天,白袍道觀裡的人,卻根本沒一個人發現他。

  白袍道觀裡的人,絕對不可能想到,他們要追殺的人,主動送上門,此刻就在山腳下,毫無防備的倒在地上,睡得香甜,甚至還有點打鼾……

  但這一天,絕對是他們過的最悲慘的一天……

  沒人知道一個大衰神,抱著必死的決心和堅定的信念,頭一次想要主動去剋死人,會有多麼可怕。

  道觀後堂的靜室裡,一身道袍的中年人,手捏靜心印,搬運周天,完成每日的功課。

  可就在即將完成收功的瞬間,牆角忽然出現一條小裂縫,一隻血紅色的蜈蚣,慢慢的爬了出來,血色蜈蚣感受到了那一絲異樣的氣息,如同受了驚嚇一般。

  化出一道血紅色的影子,在道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而這一瞬間,正值道人收功,連同劇毒在內,一口氣就全部納入到自身的真元氣海之中。

  道人睜開眼睛,一臉驚恐,可是隨著真元流轉,速度融入全身,讓他面上飛速的遍佈出大片大片的血色紋路,如同一隻隻血色的蜈蚣,恐怖之極。

  短短十幾個呼吸,道人睜大著眼睛,沒氣了……

  這一幕卻無人知道,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他就這麼悄聲無息的死在靜室了。

  煉丹房裡,一臉肅穆,凝神屏息,淬煉材料的修士,剛剛打開一個玉瓶,準備添加新材料的時候……

  丹爐微微一震,一震熱浪襲來,捲起一道微弱的氣浪,修士連忙手捏印訣,穩住丹爐,等待著丹爐平息……

  而同一時間,那一點氣浪,卻讓一小片不過指甲上的月牙一般大的小花瓣,從架子上落下,不偏不倚落到打開的玉瓶之中。

  花瓣進入其中,就與其中一些看起來也像是花瓣碎的材料混雜到一起,不分彼此。

  修士穩住了丹爐,重新拿起玉瓶,添加材料。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在即將文武火交替,凝練丹藥的時候,卻見丹爐再次一抖,轟然炸開……

  「轟……」

  一聲巨響,煉丹房裡的修士首當其衝,根本沒料到會炸爐,直接被一片丹爐的碎片,插到了腦袋上,死不瞑目……

  到死也不明白,這次煉製的東西,已經煉製了不知道多少次,就算失敗也頂多是煉不成而已,怎麼就炸爐了,怎麼就這麼突然,這麼凶猛……

  丹爐炸了,防護的禁制被崩碎,房頂都被掀飛了,青煙裊裊而上,整個道觀都跟炸了鍋一樣,一堆人都衝了出來,看看怎麼回事。

  到地方一看,才發現不是敵襲,而是炸爐了,大家鬆了口氣,開始手忙腳亂的處理這裡的後續。

  有人去稟報觀主,可是叫了半晌也沒見人反應,實在沒轍了,有弟子一咬牙破開了門外的簡易禁制,推開門進去一看,他們的觀主,皮膚上遍佈著血色的紋路,瞪大著眼睛盯著前方……

  弟子大驚,上前一看,人都涼透了……

  仔細再找了半晌,很輕易就弄明白了觀主是怎麼死的,被一個血玉蜈蚣咬了一口,毒發身亡了。

  煉丹房炸了,觀主死了。

  雖然都是意外,可主心骨卻沒了,道觀裡的人,都慌了,他們可都知道他們在幹什麼的,也知道這事暴露之後,會有什麼結果,現在沒了頂樑柱,他們也沒人敢離開……

  生恐被當作叛徒處理掉。

  雞飛狗跳了好半晌,才有一個中年道人被推舉了出來,暫時主持大局。

  「都慌什麼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誤了大事,大家都別想好過,煉丹房炸了,就重新搭建,其他的人,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今日是誰可以外出的?去,按照聯繫的法子,去給大人匯報一下,其他人,誰都不准外出。」

  亂子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可道觀裡的人,卻沒誰能平靜下來的,一天之內,死了倆人,一個是觀主,一個是最重要的煉丹師。

  剩下的人,一點一點的清理廢墟,又開始追查到底是怎麼死的。

  從線索追查,到最後一咬牙,讓人用了銀鏡回溯,看的清清楚楚,兩人就是死於意外。

  一個是自己不小心,弄錯了東西,一個是純粹倒霉,誰知道這破道觀之下,還有一隻血玉蜈蚣在沉眠,今天才醒了過來。

  一切看似都恢復了正軌。

  兩個白袍修士,前往後山,當來到一處陰氣死氣濃郁的陰窪時,其中一人揮手將一團團包裹在破布裡的東西丟到陰窪裡。

  另一人手執一盞油燈,輕輕一吹,橘紅色的火焰飛出,落到陰窪裡,將那一團團布團燒成了灰燼,不稍片刻,陰窪裡就只有厚厚的一層灰燼。

  「哎,你們也是可憐,不過這跟我們可沒關係,只當是你們命不好吧……」燒火的人唸唸有詞,喃喃自語。

  「說這些幹什麼,好好幹活就行了。」另一人眉頭一皺,出言呵斥。

  「我這不是怕了麼,你想想啊,趙大師出意外死了,觀主也出意外死了,我總感覺瘆得慌,說不定他們就是遭了報應,說不定下一次就是我們這些打雜的人了……」

  「快別瞎說,快走吧,省的耽誤時間太長了,挨訓斥。」另一人神色也不太好看,畢竟今日的事,著實邪乎了點。

  死的兩人,都是道觀裡最重要的兩人。

  兩人匆匆忙忙的離去……

  而他們卻根本不知道,那片灰燼之下,興許是因為時時火燒,岩石都被燒的裂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

  方才他們拋出的布團,就有一個落在了縫隙之中,上面被厚厚的灰燼蓋著,根本沒有被燒成灰燼。

  布團裡,一個渾身鐵青,皮膚皺巴巴的小嬰孩屍體,蜷縮成一團,一絲純正之極的怨氣,在屍體的胸中流轉。

  隨著怨氣流轉,周圍的灰燼裡,慢慢的也有一絲絲怨氣、死氣、陰氣滲出,融入到屍體之中,將那一口怨氣慢慢的壯大……

  這怨氣,也分很多種,生靈橫死,皆有怨氣,可唯獨一種,最是純粹不過。

  那便是將要降生於世,卻胎死腹中的胎兒,其怨氣非常淡,可純粹和純正卻冠絕所有的怨氣。

  還未生,就先死,乃是世間最淒慘之事,加之心無雜念,念頭空白一片,如同白紙,如此本能生出的怨氣,若是有機會壯大,才是最恐怖的。

  邪道修士之中,控鬼養鬼之士,就有一種最出名的陰邪厲鬼,名曰九子鬼母,就是以此為據,所培育出來的邪物。

  然而此時此刻,那僥倖未被燒成灰燼的橫死胎兒,吸收的每一絲怨氣,都是最為純粹不過的怨氣,這是前所未有之時,就算是再陰邪變態的邪道,也不敢這麼幹。

  因為縱然是九子鬼母,都有大半的可能會失控反噬,更別說更可怕的東西了。

  而另一邊,道觀的山腳下,賈福德在丹爐炸開的時候,就被驚醒了。

  他發現根本沒人發現他,也是有些意外,最後索性一咬牙,真的來到了道觀門前,完全聽從了秦陽的話,蹲在道觀門前的石雕旁邊,盯著道觀的大門。

  這一蹲又是半天,卻還是沒人理他……

  賈福德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絲絕望,來送死了,都蹲在門口了,竟然還沒人發現他……

  想要用自己的霉運,做一次好事,怎麼就這麼難呢。

  賈福德蹲在那默默垂淚……

  壓根不知道,道觀裡已經雞飛狗跳,現在裡面的人,人人自危,沒一個人敢出這個大門,甚至連靠近都不敢,生恐被人認為要逃走告密。

  從大門往裡三進,一個活人都沒有……

  甚至連陣法都隨之啟動,將內外都封鎖了。

  一晃就是三天時間,賈福德累了就靠著石雕睡一覺,醒了就繼續擺出一副苦瓜臉,耷拉著眉毛,蹲在那望著道觀的大門出神。

  三天時間,風平浪靜,根本沒人搭理他……

  至此,賈福德忽然悟了,肯定是裡面的人早就發現他了,也知道了他是霉運附體,衰神降世,故意這麼躲著他呢,要不然何必連道觀都封閉了,不能進不能出的……

  既然一計不成,也不能放棄,稍稍躲起來,等著裡面的人出來了,再跟著……

  賈福德派派屁股下山了,到了另一邊的山頭,換了個地方繼續盯梢,功夫不負有心人,僅僅過了一天,就見有人從外面回來,也有人從裡面出來了。

  這一下,更是讓賈福德確認了自己的判斷,大體路線是不變了,怎麼執行原本的計劃,就要變一變了……

  等到裡面再有人出來,賈福德跟著一個明顯不是白袍道觀的人,尾隨著吊在後面追了過去。

  而道觀這邊,似乎也恢復了正常……

  只不過,誰都不知道,那片死氣陰氣愈發濃郁的陰窪地裡,一個渾身鐵青的嬰孩,蜷縮在裂縫之中,吸收了這裡存留的所有純粹怨氣之後……

  忽然睜開了眼睛。

  青白一色,沒有眼瞳的雙目,沒有怨毒,也沒有惡念,就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如同一張白紙一般。

  嬰兒換了個姿勢,想著裂縫深處繼續爬了爬,繼續蜷縮成一團,吸收這裡死氣、陰氣、煞氣……

  陰窪地旁邊,當日那個點火的修士,悄悄的出現,他的氣色不太好,眼神飄忽,似是在擔憂,在恐懼什麼事情。

  悄悄的來到陰窪地旁邊的時候,修士小心翼翼的環視四周,在陰窪地的另一邊,擺上一個香爐,點燃一把靈香,對著陰窪地三拜之後,插在香爐上。

  「各位小祖宗,這些事是真的跟我沒多大關係,我做的只是來放把火,將你們火化了而已,我也知道你們怨氣不散,肯定是心有不甘,這幾日,道觀裡,從上到下,都開始莫名其妙的倒霉,我知道這是跟觀主和趙大師一樣,遭報應了……」

  年輕的修士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磕了三個響頭。

  「我之前是真不知道,他們要幹這種缺德事啊,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來的,我給你們磕頭上香了,我求求你們,冤有頭債有主,這事是上面的大人物起頭的,我那天聽說了,是朝廷的人,似乎跟東境印台州的州牧有關,那天來的那個大人,就是他的人,其他的我是真的不太清楚……」

  「只要你放過我,我抱著,之後每天都會偷偷來給你們上香磕頭……」

  燒了香,年輕的修士戰戰兢兢的離開。

  香爐之上燃燒的靈香,飄散出陣陣輕煙,這些煙氣飄散之後,似是被無形的力量吸引,飄散到陰窪地上空,慢慢的滲透到那些灰燼裡消失不見。

  年輕的修士回去之後,卻也沒有繼續倒霉了,只有其他人似乎還在倒霉。

  這一下,更讓年輕的修士確定了,就是怨氣不散,讓他們遭了報應,給好好說,誠懇的磕頭認錯上香,果然有用。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年輕修士每天都偷偷的跑到後面,點燃一大把靈香,恭恭敬敬的磕幾個響頭。

  雖然只是探查一下,可能就能發現陰窪地之中厚厚的灰燼之下,藏著一個尚未被燒成灰燼的死屍,可他那裡敢啊。

  正好賈福德離開,他也沒繼續倒霉,這就讓他確認了燒香磕頭是有用的,那就老老實實的慫著吧,只要不死就行。

  隨著每日吸食靈香,灰燼之下的死屍,開始慢慢的變化,鐵青的皮膚,慢慢的變成了正常嬰孩的粉嫩,青白一色,不見眼瞳的眼睛,也變成了黑白分明,明亮的大眼睛,乾癟皺巴的臉龐,變成了嬰兒肥的小臉蛋。

  再吸食一次靈香之後,此地的死氣、陰氣、煞氣、怨氣,都被他吸食的乾淨。

  趁著一個黑夜,灰燼裡,一個粉嘟嘟的小嬰孩,光著腚爬了出來,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手腳並用,順著山坳,向著遠處爬去,消失在黑夜的林中……

  ……

  於此同時,東境這邊,也終於開始有小道消息開始流傳了。

  說這邊有人戕害凡人,甚至是戕害凡人孕婦,隨著消息傳開,根本不用什麼細節,傳播的過程之中,已經有的是人,給補充了各種細節。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秦陽自己聽了都差點信了。

  沒錯,很顯然,這個消息就是秦陽找人散佈出去的,手下的人裡,金三被安排坐鎮南境,徐嬌被叫來了東境,讓她在這裡發展情報網,散步謠言什麼的,就是徐嬌的第一件任務。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快就開始散佈消息,當然是秦陽為人正直,這種毫無底線的事,自然是看不過眼了。

  另一個原因麼……

  當時專門沒有摸屍,一方面是害怕留下摸屍之後,抹去了痕跡的痕跡,另一方面麼,自然也是覺得反正是馬甲,隨便浪,也想弄出點名聲出來,後面到了五行山會好辦些……

  誰想到……

  這都快過去一個月了,秦陽還專門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的往前步行,路徑筆直,一目了然,根本不用擔心找不到他……

  最後的結果,竟然是完全沒人理他。

  別說追殺了,連來找茬監視的人都沒有……

  幹什麼呢,說好的沒底線的邪道,說好的心狠手辣,心理變態。

  那肯定是睚眥必報,你多看一眼,我就要殺你滅口,肯定是要來報仇的。

  但是!

  人呢?

  人呢?

  這些邪道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季無道麼?看不起體修麼?

  我如此光明正大的弄死了你們倆人,怎麼就沒人來追殺我?

  我好不容易穿個馬甲,就想高調一次,怎麼就這麼難呢?

  秦陽肺都快氣炸了。

  就等著跟人打打架,然後對手越來越強,一路被追殺著,還要按照既定的路線,固執倔強的前往五行山,表現出堅定的信念,和體修苦修士百折不撓的偉大精神。

  等到了五行山,再拿出推薦信,順理成章的,以一個成名之士的姿態進入到五行山。

  多好的劇本啊,要是寫成文字,寫的驚險萬分,起起伏伏,起碼能有兩次大戰,兩次大高潮,寫出來起碼十萬字打底。

  然而現在呢,這些邪道,竟然就這麼算了……

  不睚眥必報,不動輒殺人滅口,當什麼邪道呢。

  呸!

  枉費自己每天都神經緊繃著,防備著隨時可能來偷襲的人,防備著前面可能有人設伏……

  還浪費了這麼精力,去構思劇本。

  所以了……

  任何一個還有一點良知的人,都會跟這種戕害凡人的惡勢力鬥爭到底。

  肯定不能讓他們好過,就是要替天行道,將賈福德這個大殺器忽悠過去了還不算,還要到處散播小道消息,就要讓這些傢伙什麼事都幹不成。

  誰幹這件事,從上到下,都要讓他們好過不了。

  這事沒完。

  確定了不會有人來追殺自己,也不用擔心再見到賈福德這個衰神,秦陽的腳步,就放慢了些,多關注著這件事的後續。

  同時也讓徐嬌開始全力構架東境的情報網,一邊開始收集各種消息。

  而另一邊。

  荒野山林裡,一頭足有十丈長的妖鹿,倒在地上,刺鼻的鮮血,淌成一條小溪,另一頭妖狼,咬碎了妖鹿的脖子,準備開吃。

  「沙沙……沙沙……」

  妖狼警惕的回過頭,就見林中,一個粉雕玉琢,臉蛋胖嘟嘟的嬰孩,手腳並用的,從那些枯枝敗葉裡爬過來,自顧自的趴到妖鹿的傷口上,吞噬妖鹿的鮮血……

  妖狼氣的炸毛,低吼一聲,卻見那小嬰孩回過頭,咧著嘴對著妖狼,傻乎乎的直笑。

  妖狼呲著的牙,慢慢收了回去,看著小嬰兒,如同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慢慢的發出一聲敗犬的哀鳴,趴在了地上不敢再動了。

  小嬰孩飲了鮮血,也不吃肉,坐在一旁看著,此時妖狼才敢上前,將鹿肉吃的乾乾淨淨。

  吃完了肉,妖狼俯下身子,將腦袋貼在地面上,小嬰孩手腳並用,抓著妖狼脖頸的毛,爬上了妖狼的背部,蜷縮成一團呼呼大睡。

  而妖狼,辨別了一下方向,邁開步伐狂奔而去。

  又過了三個月的時間,原本看起來不過足月的小嬰孩,就長的如同三四歲的小孩子,騎在妖狼的背上,指了指遠處若隱若現的人族城池。

  一日之後,原本光腚的小屁孩,換了一身不是很合身的衣裳,重新回到了山林裡,騎在妖狼的脖頸上,結結巴巴的開口說話。

  「北邊,你知道吧?」

  妖狼疑惑了一下,抬頭看了看,才調轉了方向,向著北面而去。

  ……

  過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了,秦陽已經徹底放棄了,會有人來追殺自己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不會實現了。

  唯一的變化,也就是隨著謠言越來越傳的有鼻子有眼,再加上還有一些正義之士,真的親自前去探查,也的確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再加上賈福德之名,也隨之傳開,這位親自站出來,控訴白袍道觀倒行逆施,喪心病狂的勇士,現在很是受人尊敬。

  據說他不過神海的境界,卻已經被接連追殺,數次險些喪命……

  當然,這些都是秦陽得到的消息,具體如何,不甚清楚。

  真相越查越明,真的確定了有人戕害凡人,肆意屠戮,那神朝就不可能不管了。

  據說除了當地府衙,定天司都派出來了一位一品外侯,親自率人來追查真相。

  秦陽心裡也清楚的很,這事沒這麼容易結束了,敢這麼幹的,而且有組織有紀律,肯定不是什麼閒散的邪道。

  他們很分得輕重,之前之所以沒來追殺自己,十有八九是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意外跟那兩人交惡,痛下殺手而已。

  只要不來糾纏,後面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定天司都來了好些時日,也沒傳出來什麼特別的消息,秦陽就知道,這裡面肯定是有地位不低的人在插手了。

  暫時不會有什麼結果了,慢慢等著吧。

  繼續向著五行山前進,差不多也快到了,沒名氣就沒名氣吧,希望只是一封推薦信真的可以吧……

  五行山,坐落在大嬴神朝東部,於東境的印台州之地,乃是東境之中,首屈一指的大派。

  也是這邊體修的聖地,東境之中,純粹的體修門派,無人能出其右。

  同樣的,在印台州,體修的數量,算是少數能與煉氣修士抗衡的地方。

  體修在這裡的地位,也遠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五行山裡出過的體修狠人還真不算少,因為煉氣煉體之爭,不知道打過多少次架了。

  越過一座山頭,秦陽遙望前方,感受著群山綿綿,這裡已經是印台州的範圍了。

  印台州多山,南邊的高啟洲,卻是一馬平川,萬里平原沃土,區別甚大,根本用不著界碑這種東西來確認。

  正當準備繼續前進的時候,秦陽眉頭一蹙,感覺有人在窺視自己,向著側面望去,就見幾個山頭之外,有一頭體長三十丈的妖狼,站在山頭,同樣在遙望遠方。

  而妖狼的背上,坐著一個五六歲大,紮著朝天辮,略有嬰兒肥的小娃娃。

  秦陽眉頭一蹙,望向這小娃娃,一眼就確定了,那目光是小娃娃的。

  只不過,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屁孩,目光卻極有穿透力,一副要將他看穿的意思。

  「誰家的小娃娃,你家大人沒教過你,出門在外,別隨便窺視別人。」

  「大叔,我感覺你很強呢。」小娃娃咧著嘴,非但沒有收回目光,反而帶著天真的笑意,兩眼無邪,直勾勾的看著秦陽。

  秦陽失笑,這小屁孩,懂個什麼叫禮貌……

  能讓一頭妖王來照看孩子,肯定不是什麼普通人家,十有八九又是一個被慣壞的熊孩子……

  不過,秦陽可不慣著熊孩子……

  「小弟弟,沒事,你想看就看吧,多看看對你有好處,以後再見到跟叔叔一樣強的,儘管施展你的法門去看,最好看看他褲襠裡是不是藏了什麼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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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八章 人魔小屁孩的燈下黑,我是來投奔親戚的

  熊孩子麼,只是不懂禮貌而已,還真能跟他計較麼,秦陽可不是那種人。

  反過來,還要給熊孩子教一下什麼叫做懂禮貌。

  要讓他順著心意來,千萬別打他罵他,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至於再過些年,熊孩子因為疏於教導,變成了人憎鬼厭的紈褲子弟,走在大街上,隨意窺視別人的褲襠,碰到脾氣不好的女裝大佬硬茬子,因為被人看穿,惱羞成怒,將其當街活活打死了。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秦陽笑呵呵的逗著熊孩子,也不擔心自己被看穿了,兩門偽裝的法門一起用,再加上近來磨礪肉身,將底蘊沉澱,肉身雖然變得粗糲了不少,可本質上卻更強了。

  還有血肉之中,還殘留著不少的魔手力量,哪裡是誰都能看透的。

  雖然這個熊孩子的確有些古怪,秦陽能感覺到,他不知道施展了什麼秘法,明明沒什麼變化,他的目光的穿透力卻極強,之前見過的道宮強者,都沒有一個給秦陽這種感覺。

  小屁孩沒聽明白秦陽這話裡的意思,倒是那頭妖狼,似是感覺到惡意,立刻對著秦陽呲牙咧嘴的發出低吼。

  「小傢伙,別對我呲牙,就你這體型和實力,還不夠熬一鍋湯呢,我都懶得宰了你吃肉,趕緊帶著你的小主子滾蛋……」

  秦陽隨意的擺了擺手,碰到了隨便逗一下就行了,實在是懶得跟一個小屁孩和一個還不夠塞牙縫的妖狼一般見識。

  就算是在死海的那段苦日子,吃的海中凶獸都沒有一個是身長在百丈之下的,來個妖王,大廚都懶得親自動手,太掉價了……

  到了南蠻之地,連凶獸王者都吃過,眼界高了,口味叼了,區區一個妖王,早就看不上眼了。

  「大叔,我感覺你的身體好強啊,能不能讓我吃了你的心臟?喝乾你的鮮血?」小屁孩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後一臉憧憬的看著秦陽。

  話音落下的同時,還有一股奇怪的力量逸散開,秦陽與之對視的瞬間,神魂都如同受到了莫名的吸引。

  一種從心底浮現出來的大恐懼,似是山崩海嘯一般,侵蝕秦陽的心神和神魂。

  平靜的金色神海,驟然泛起一絲絲漣漪,灰濛濛的氣息,憑空滋生出來,如同一片灰雲,遮蔽了神海。

  秦陽只感覺意識一陣昏沉,無數的負面情緒,似是野火燎原,瘋狂的滋生,無數心中的恐懼浮現,試圖壓倒他的意識,壓垮他的心緒。

  秦陽感受到那種難以求生的絕望和恐懼,心底無數的念頭,壓都壓不住的浮現,或大或小,盡數是他曾經害怕擔憂的事情。

  開箱子開出來的全部都是藍天白雲……

  吃的肉沒烤熟,有寄生蟲……

  女朋友沒有接電話……

  接觸屍體會不會感染瘟疫……

  會不會有大佬交戰之時路過,餘波將他震死……

  ……

  密密麻麻,無數的念頭都隨之浮現,很多都是秦陽都早已經忘記的東西,今天終於再次浮上了心頭。

  眨眼間,秦陽的心緒就被無數的念頭淹沒。

  而小屁孩舔了舔嘴唇,拍了拍妖狼的腦袋,妖狼一躍而起,越過幾個山頭,落到了秦陽面前,小屁孩從妖狼的腦袋上跳了下來,邁著小短腿,直奔秦陽而來。

  小屁孩抱著秦陽的大腿,往上爬了一段,然後一口啃到秦陽的脖子上。

  「嘎嘣……」

  小屁孩嘴裡淌著鮮血,一臉懵逼,張口一吐,嘴裡兩顆崩斷的門牙跌落。

  而這時,秦陽空洞的雙目恢復了焦距,單手拎著小屁孩的後頸,將他拎起來,目光冰冷一片。

  「沒想到啊,馬上就要到了,最後動用真元,卻是因為一個小屁孩,差點陰溝裡翻船了……」

  小屁孩愣愣的看著秦陽,不明白為何秦陽沒有受到影響,而且他現在的眼神看起來好可怕。

  一旁的妖狼,見到秦陽恢復了過來,又拎起了小主子,勃然大怒,長著嘴巴就向秦陽咬來。

  三十丈長的龐大身形,牠的一顆獠牙都比秦陽還要大。

  陣陣腥風襲來,秦陽單手拎著小屁孩,反手將其塞到妖狼的嘴巴前。

  妖狼大驚,連忙停了下來,可就在這時,秦陽一躍而起,一拳轟到妖狼的鼻子上。

  「轟!」

  巨力爆發,一道漣漪逸散開來,妖狼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殘影倒飛了出去,連續撞塌了三座三頭,才跌倒在山坳裡,哀鳴不斷,半張狼臉都被秦陽轟出的巨力轟爛了……

  「小傢伙,你再動一下,我就捏斷你的脖子。」

  秦陽淡淡的說了一句,散去了狂暴秘法,冰冷的眼神裡,也多了三分情緒波動。

  「還有,你若是想偷襲我,可以試試是我中招快,還是你死的快。」

  小屁孩驚恐不已,如同一個被捏住了命運後頸皮的幼獸,雙手雙腳耷拉著,老老實實的一動不動。

  「小小年紀,不懂禮貌就算了,還想要將我殺了吃掉,那就別怪叔叔心狠手辣,留你不得了。」

  小屁孩嚇的臉都白了。

  一路走來,從來沒遇到過他的能力沒用的時候,也沒遇到過如此鐵石心腸的人,竟然要下毒手。

  「別,大叔別動手,我沒吃過人,我也不是人。」

  眼看秦陽真的要動手了,小屁孩趕緊說實話。

  秦陽一怔,打量著小屁孩,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來什麼,念頭一轉,目中金光閃耀,破妄之瞳和破虛神目一起催動,再次望去的時候。

  就見這小屁孩囟門尚未閉合,一縷灰氣隨著小屁孩的呼吸,不斷的進進出出,他的周身,更有一片香火氣繚繞,不斷的滲入到他的體內。

  而這片香火氣之下,卻是龐大的死氣、怨氣、煞氣。

  可是如此濃重的死氣、怨氣、煞氣之下,卻還有一縷生機貫穿他全身。

  更重要的,這個小屁孩壓根就沒有神魂。

  秦陽頗有些愕然,小屁孩還真沒胡說。

  他看起來是個人族,可是卻根本不是人。

  誰知道是個什麼古怪的東西。

  可是就在秦陽看到這一切,分神的剎那,手中拎著的小屁孩,卻忽然化作一團煙霧,從他的手中消散。

  秦陽手中,只有一縷古怪的怨氣。

  秦陽眉頭微蹙,目中神光閃爍,環視四周,目力所及之處,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的地方,也不知道這個小屁孩到底是用什麼方法逃了。

  唯獨只剩下遠處那頭還沒死的妖狼,還在那發出哀鳴。

  秦陽低頭看著這一縷怨氣,沒有尋常怨氣特有的惡意和瘋狂,只有一種單純而又純粹的意願在裡面。

  而這時,技能也終於有了反應,顯示可以拾取了。

  這一縷怨氣,要麼是小屁孩送給自己了,要麼是他自己拋棄了,這一縷怨氣成了無主之物。

  不過,一縷怨氣竟然能拾取,之前可從來沒遇到過……

  煉化的瞬間,秦陽的腦袋裡就開始浮現出一些模糊的片段,也感受到其中最純正的意願是什麼。

  那是一種對於生的渴望,意識純淨如白紙一般,唯一有的一種簡單而純粹的意願。

  而那些模糊的片段,不甚清楚,聲音也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可秦陽卻已經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了。

  前幾個月,偶然遇到白袍道觀的人時,秦陽差不多已經有所猜測,這些人到底在幹什麼。

  此刻驟然再見到這一縷最為純正的怨氣,哪裡還不明白,方才那個小屁孩是什麼。

  他就是怨魔啊。

  胎兒孕育成型,卻死在了出生之前的最後一刻,一口世上的空氣都沒有呼吸過,那種怨氣不重,卻極為純粹,執念不強,卻也最難消除。

  這種天生的魔頭,基本上是不太可能出現的,除非是這種怨氣積攢的太多,而且僥倖還存留有肉身,才能孕育出一個怨魔。

  這種怨魔,只要成了氣候,必然會掀起腥風血雨,執念不消,基本上很難徹底消滅掉。

  而看那小屁孩,看起來才五六歲而已,明顯是孕育不久,秦陽可不信這麼短的時間,會有另外一波人也在幹一樣喪心病狂的事。

  不用想了,之前的猜測沒錯,有人戕害凡人,而且受害的人數量不少。

  說不定除了白袍道觀的人之外,還有別的人在印台州這裡暗中行事。

  也不知道他們為何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還孕育出一隻怨魔。

  要說怨魔也不對,方才那小屁孩,不動用瞳術,根本看不出來他跟一般的小孩有什麼區別。

  他身上還有香火氣繚繞,說明他在孕育成型之前,就已經有人在祭拜,這才讓他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讓其從一個只知殺戮宣洩的怨魔,變成了靈智完善清醒的人魔。

  人魔可比怨魔厲害太多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幹的,是那些人裡面,有人良心未泯,發現了有怨魔在孕育的時候,專門日日祭拜,讓其變成人魔?

  讓人魔自己去報仇麼?

  既然是人魔,而且還能以一縷純粹的怨氣逃離,說明他孕育的地方,肯定是不知道多少幼兒遭了難,所有的怨氣都歸於他一身。

  有了清醒的靈智,目前最大的執念,自然是報仇雪恨了。

  而同樣,有了清醒的靈智,他也會知道,如何才能安安全全的長大,知道在沒有足夠的力量時苟一下……

  若是肆意屠戮生靈,吞噬血食壯大,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被人發現,還未壯大就被除掉已是必然。

  秦陽在小屁孩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殺氣,他從孕育出來之後,恐怕還沒殺過人,走怨魔之路吧……

  也是他倒霉,竟然遇到了自己。

  接下來,這小傢伙恐怕要苟一段時間了。

  拿出一個玉瓶,將那一縷怨氣封鎮其中收了起來。

  秦陽來到重傷的妖狼身前,看著驚恐不已,掙扎著後退的妖狼,秦陽隨意的揮了揮手。

  「行了,別怕了,我說了你連被我宰了熬湯的資格都沒有,怕什麼怕,回去了給你的小主子帶個話,我這人最是心善,要說幫那些喪心病狂的渣滓,將小屁孩扼殺在搖籃裡,我心裡不爽的很……」

  「讓你的小主子記住了,就算是人魔,也能走正途,既然沒走獵殺血食的路子,就別走了,這麼幹雖然強大的快,可腦子也會壞掉,變成瘋狂的魔頭,會死的很快的……」

  「我這人呢,最不記仇了,小屁孩暗算我的事,我也不會記在心裡,所以了,雖然我現在不想扼殺了小屁孩,你也回去告訴他,他千萬別來找我麻煩,也千萬別再讓我碰上了。」

  秦陽踏步上前,在妖狼驚恐的目光中,輕輕拍了拍牠的腦袋,眼神冰冷,聲音平靜。

  「這一次我不去追殺小屁孩,是因為相比之下,我更討厭那些人渣,也不想成為他們的幫手,但下次,小屁孩再被我遇到,他會死的……」

  「相信我,這世上,沒人會比我讓他死的更加徹底了。」

  秦陽說完之後,露出一絲笑容。

  「看你慫成這樣,我有不吃你,怕什麼……」

  搖了搖頭,秦陽轉身離開,心裡是頗有些複雜。

  要說去追殺一個沒成氣候的人魔,成功率還不算低。

  就憑手裡這一縷怨氣,想要追蹤到,都不是特別難的事情。

  可追到了呢?直接殺了超度了?

  但想到自己會幫那些人渣,在他們都不清楚的情況下,替他們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從側面救了他們一命,秦陽就一百個不樂意了。

  現在他可是季無道,怎麼還去做好事,怎麼還去救人呢,而且還可能是救一群人。

  這事不能幹,思來想去之後,還是先在小本本上給小屁孩記一筆算了。

  小屁孩既然靈智完整,還懂得苟字要訣,應當也清楚,跟自己槓上,對他沒有任何益處,反而會壞了正事。

  大家以後再也別見到了就是最好的結果。

  至於小屁孩成長起來之後敢記仇?他留下的那一縷怨氣,就是他存在的根本,他要是真想死了,以此為媒介,成全他也不是太難。

  慘死的那些嬰孩跟人魔小屁孩,秦陽分得清楚,心有惻隱之心,也只是針對那些慘死的嬰孩。

  人魔小屁孩,他已經是一個新生的古怪生靈了。

  收斂了氣息,秦陽繼續向著五行山邁進,五行山已經近在咫尺了。

  至於之前遇到的那件事,已經不用他管了,除了引來了定天司的追查,現在還有個沒成長起來,執念深重的人魔。

  噢,還有個秦陽見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大殺器:賈福德。

  嘖嘖……

  想想就覺得,真慘。

  無論是誰,他都攤上大事了。

  秦陽離去之後,重傷的妖狼張開已經被轟爛的嘴巴,一縷灰氣從牠的嘴巴裡飄出來,落在地上,化作了小屁孩的模樣。

  只不過此刻的小屁孩,臉色有些發白,個子也比方才矮了一點,損失掉的那一縷怨氣,乃是他當時在陰窪地裡,吸收掉的怨氣。

  這是他的本命之物,用一縷少一縷。

  用掉了就會傷及本源,他的成長都會後退一些。

  小屁孩踢到了鐵板,果斷斷腕而逃,秦陽施展瞳術追查,左右千里之地,總是能看得清了,尤其是小屁孩的特徵,在瞳術之下極為明顯,卻也沒找到小屁孩的蹤影。

  秦陽也以為這是人魔小屁孩的天賦神通,可能早就跑遠了,壓根沒去想小屁孩如此果斷,還費了這麼大代價,卻還敢留在這裡,就藏在妖狼的體內,膽大心細的玩了一手燈下黑。

  小屁孩遙望著秦陽遠去的方向,略有些憂愁。

  「小狼,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霉,好不容易遇到個氣血很強,境界還不太高的大叔,怎麼這麼厲害,我的神通都對他無用。」

  妖狼嗚咽了一聲,沒有回答,只是在調動妖氣,恢復自身的傷勢。

  「你說那個大叔說的對不對,我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去捕獵血食?」

  這次妖狼卻連連點頭。

  妖生之中,最大的一個蛻變,就是覺醒靈智,牠能在神朝的地盤活這麼久還沒被人宰了,不是靠實力,而是足夠機靈,比其他的妖物聰明。

  「你說的對。」小屁孩點了點頭:「是我太急了,力量遠沒有智慧重要,尤其是對於我們這等對於人族來說的異族,更是如此。」

  「行吧,那大叔沒殺我,還給我說了這麼多,那我以後再見到他,我不殺他好了,唔,也不對,那大叔好強,我的神通都沒用,他說下次見到我會殺了我,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我可能還打不過他,要不這樣吧,我們以後避開那個可怕的大叔……」

  妖狼一個哆嗦,連連點頭,那個人身上露出來的一些氣息,實在是可怕,尤其是說到吃的時候。

  「我們走吧,之前不是見到一個怨氣很重的地方麼,我們就去那,我去將那裡的怨氣吸收掉。」

  人魔小屁孩本來的目的地,是印台州,可是此刻,卻果斷的調轉了方向,停留在了印台州南面的高啟洲。

  ……

  印台州多山,地勢地貌,跟南蠻之地倒是頗有些相似,只不過這裡環境可比南蠻之地強太多了。

  東面是東海,而東海,很大一部分地盤,都是大嬴神朝的疆域,再加上東海這邊,又不像南海,毗鄰環境惡劣的死海,受到影響很大,無論是物產、靈氣,還是頂尖強者都不多。

  東海勢力很多,強者輩出,甚至東海深處,人族都很難立足,那裡有強大的海族控制,甚至還有真龍後裔。

  印台州向西,直著前進,越過四州之地,就能抵達神朝的南都:離都。

  再加上此地也是溝通南北,溝通東西的要地,所以抵達這裡之後,秦陽能清楚的感覺到,這裡可比南境的黔俞州繁華太多了。

  雖然黔俞州在南境也排不到前列……

  靠著雙腳,行走了數日,就在印台州見到了不少如他一般,靠著雙足,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行來,磨礪肉身的苦修士。

  這些苦修士的模樣,看起來比他還要飽經風霜太多太多,他們都是苦修磨礪自身,不知道堅持了多少年了。

  跟幾人攀談了一下,才知道為何最近印台州見到的苦修士這麼多了。

  五行山的千年大典在即了。

  五行山乃是東境的體修聖地,自然會有源源不斷心向煉體大道的人,前來五行山,意圖加入到五行山。

  可惜啊,雖說煉體之法與煉氣之法略有不同。

  煉氣之法,修行的功法,築基無悔,鑄就道基,就只能依次為基礎修行了,縱然是更換功法,也必須是同根同源,一脈相承,契合極高的法門才可以。

  不然的話,就只有廢去道基,重頭再來了。

  而煉體之法,入門的難度比煉氣之法低的多,凡人的世界裡,也有很多低劣的煉體法門,縱然天賦很差,有恆心有毅力,也是能入門的。

  後續的修行,若無好的法門,無足夠的資源,有足夠的毅力和決心,煉體之法,也能慢慢的進步,只是快慢有差距而已。

  縱然是更換法門,也遠比煉氣修士方便的多,因為煉體的法門,一脈相承,契合度極高的法門實在是太多了。

  再加上肉身底子在,縱然是換了法門,影響也不至於特別大。

  所以了,五行山除了招收那些尚未鑄就道基的修士之外,每一次千年大典,都是一次對於那些已經有些實力的體修的機會。

  無論是築基、三元,還是神海、靈台的體修,都可以在千年大典的時候,參加五行山的考核,說不定就能進入五行山,未來前途可期。

  至於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熱衷?

  那也是有現成的例子在呢,五行山的現任掌門,當年就是在千年大典的時候,進入的五行山。

  他天賦還算不錯,可是就如同眾多根本沒有人發現的有天賦之人一般,可能到死都不會知道自己有天賦,也不會走上修行之路。

  這位掌門的運氣,比之有同樣經歷的凡人,還算不錯,小時候就意外得到了一門低劣的煉體法門,靠著這個法門,加上足夠的努力和毅力,在五十歲的時候,修煉到了三元境界。

  可到了這個境界之後,沒有資源,沒有好的法門,煉體進境緩慢的弊端就出現了。

  正好那個時候,趕上了五行山的千年大典,他就來試一試,沒想到天賦、毅力、心智、悟性,都不錯,尤其是毅力極強,如此自然是順利的通過了考驗,加入到了五行山。

  隨著時光流逝,歲月荏苒,時至今日,當年參加千年大典才被招進來的小修士,已經成了五行山的當代掌門。

  有如此勵志的榜樣在前面擺著,如今眾體修對於千年大典的熱情,就可想而知了。

  秦陽聽說了這些故事,不禁肅然起敬,五行山的現任掌門,可真是個傳奇。

  「你也是來參加千年大典考核的吧?」一同上路的苦修士,說了些自己知道的事之後,就隨口問了一句。

  正常人現在估計都會認為秦陽要隱藏身份,去參加考核,名正言順的加入到五行山,屆時再拿出來推薦信,給五行山的大佬……

  「噢,我不是,我是來投奔親戚的。」

  秦陽呲牙一笑,隨口回了一句:「這不是聽說五行山的千年大典麼,就來看看熱鬧。」

  「不是啊,可惜了,你也來試試啊,說不定就能被選上了,千年才有一次機會啊……」同行的苦修士心腸倒是不錯,還在這規勸秦陽別放棄機會……

  這位苦修士,叫華落,名字聽起來像是書生,可他才是一個典型的苦修士,而不像秦陽半路出家。

  他赤裸著上半身,全身都佈滿了風霜的痕跡,整個人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的模樣,可是以他的境界,此刻頂多相當於凡人三十歲而已。

  就是苦修煉體,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呵呵,沒事,我要投奔的這位親戚,就是五行山的人。」

  「噓!」華落大驚,連忙拉住秦陽,左右環顧了一下,才壓低了聲音道。

  「你小聲點,你不會以為有親戚在五行山,你就可以不用考核就進五行山吧?你可太小看五行山了,五行山乃是體修聖地,最是嚴格不過,縱然是那些從零開始,被招收到五行山的弟子,每年都會有人被趕出去。

  對於我們這些半路加入的體修來說,考核更為嚴格,最容不得舞弊,若是考核不通過的,就算是掌門,也不能徇私,你這話可別在別的地方說,不然就壞事了,不但害了你,還害了你那親戚……」

  「沒事,放心吧,我又沒說我要加入五行山,我只是來投奔親戚的而已,你別緊張……」秦陽安撫了華落一句。

  「噢,這樣啊,嚇死我了……」

  「別想那麼多了,你去參加考核,盡全力就行,我看你沒問題的。」秦陽反過來祝福了華落幾句。

  秦陽倒是挺喜歡這個華落的,見到的這麼多人裡,華落算是極少數心思單純,心腸也不錯的人。

  秦陽當然也希望他能夢想成真。

  至於自己嘛,很顯然就是一個走後門的可恥之人。

  考核什麼的,是不會去參加的,掌門不敢徇私,那就找掌門他師父唄。

  沒錯,當初仡樓大佬給的推薦信,就是給五行山現任掌門的師父的,五行山的上代掌門。

  至於加不加入五行山,能不能學到五行山的鎮派經典五身寶經,秦陽其實也沒多大執念。

  來這裡,一來是避避風頭,二麼,自然是不能辜負了仡樓大佬的一番好意。

  到了五行山附近,隔著很遠,秦陽就能感覺到這裡的異常。

  這裡的靈氣,極其活躍,隨著靠近,溫度越來越高,距離山門尚有千里之地,溫度已經高到了凡人難以生存的地步,越是前進,火熱之氣,就越是濃厚,甚至可以看到空氣中不時的浮現出一團火焰。

  「季兄,是我疏忽了,忘了給你說了……」華落一拍腦袋,臉上帶著懊惱:「這裡其實已經是考驗的一部分了,我們從南邊過來,越是前進,前方火熱之氣越是濃厚,若是修行了火行的煉體之法,根基穩固,想要走到山門,應該不難,縱然不行,就可以在這裡修行,進境必然會很快……」

  「這是人太多了,先行排除掉一部分人?」秦陽輕吸一口灼熱之氣,毫無感覺。

  「是啊,每次千年大典,人都太多了,五行山就如此設下門檻,境界越高,受到的壓制就越強,若是走不到山門,自然是被淘汰了,季兄,你要是修行的別的煉體法門,想要去五行山,還是走其他方向吧。」

  「沒事,我五行俱全,五行的煉體之法,我都有修行過……」

  「呃……」華落猶豫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秦陽暗嘆一口氣,什麼世道啊,硬生生的將華落這種老實人,都逼成了說真話都不信的俗人。

  算了,世人皆醉我獨醒,解釋什麼啊,愛信不信吧。

  一路繼續前進,灼熱之氣越來越強,空氣中不斷凝聚出的火焰也越來越多。

  不同的人,感受到的火氣也有所不同,華落的皮膚都變得有些發紅,已經拼盡全力的抵擋、煉體,可是他的底蘊和根基不夠,可是需要費力氣了。

  而秦陽,行走其間,呼吸如常,根本沒什麼感覺,哪怕因為他的境界更高,底蘊雄厚,體表已經有一層薄薄的火焰籠罩,秦陽也沒太大的感覺。

  一路走到了山門,秦陽沒跟其他人一樣,去等待著下一項考核,而是直接找到了接待的弟子。

  「麻煩小哥給通報一聲,故人後輩,前來拜訪山謙前輩,有書信相贈。」

  「來參加考核就好好的參加,別弄這些沒用的,再說,五行山沒有一個叫山謙的前輩。」接待的弟子眉頭一蹙,目光都變得有些不喜。

  「罷了,我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不跟你一般見識。」秦陽搖了搖頭,不跟他多言。

  左右環視,自顧自的來到山門前,輕吸一口氣,暴喝出聲,聲出如雷,在山中炸響。

  「故人後輩季無道,攜書信前來,拜見山謙前輩。」

  聲浪滾滾而去,眨眼間,秦陽就被一群五行山的弟子,圍在了中間。

  秦陽靜靜的等著,不多時,就見一道神光飛來,落在秦陽面前,化作一個五大三粗,一頭紅髮的壯漢。

  「剛才就是你喊的?書信呢?」

  秦陽拿出書信,交給了對方。

  紅頭髮壯漢,拿著書信左看右看,也沒發現什麼問題,信封之上,只有一列筆法飄逸的大字。

  「山謙老鬼親啟。」

  紅髮壯漢嘴角抽抽了一下,這下是徹底沒什麼可懷疑的了。

  山謙之名,不是老一輩的人,都沒幾個知道的,縱然是宗門之內,絕大多數弟子,都只知道太上長老。

  而敢在信封上就寫上老鬼這倆字,不是太上長老的好友,也不敢這麼幹……

  也就是說,寫信的大佬,起碼是跟太上長老一個層次的人。

  紅髮壯漢對周圍的人揮了揮手,讓他們都滾蛋,這才對秦陽伸手虛引。

  「小兄弟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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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3 00:23: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八九章 十分順利,天降黑鍋

  秦陽不走尋常路,在大典之時,於山門前喧嘩,本來肯定會被打斷一條腿丟出去的……

  紅髮漢子心裡倒是也想這麼幹,可是看了看周遭的人,紅髮漢子心裡就明白,這位說不定還真有急事,被當成來參加考核的人堵在這,沒轍了才喊的吧。

  牽扯到太上長老,而且還是上一代掌門,當代掌門的師尊,他師祖級別的大人物,掌門都不敢頂撞,他也不敢隨意處置,只能帶人進去了。

  從山門進來,輾轉通報,又走了一個時辰,才到一片群山環繞,如同鏡面一般的湖泊旁。

  長廊懸空,延伸到水榭之上,水榭之中,一位頭髮雪白,可是胳膊卻比秦陽大腿還要粗,健碩到可怕的老者,閉目盤膝而坐,他的身旁,站著一位頭戴步冠,身穿深灰曲裾袍,氣質頗為儒雅的男子。

  待秦陽抵達之後,信封自動飛出,落入到那位老者手中。

  老者睜開雙目,目中無煉氣者的神光湛湛,亦無煉神者虛室生電之相,可是只是純粹的眼神,一眼望來的時候,卻讓秦陽周身如同壓了一座大山一般。

  一聲悶響,秦陽微微凝神,腰板挺直,雙腳卻已經陷入到地面三寸。

  老者的目光如同實質,越來越強,秦陽體內的氣血之力,都隨之不由自主的運轉開來,抵擋這種恐怖的壓力。

  「轟……」

  地面之上再一聲悶響,跟著一起來的紅髮漢子,似是已經習慣了一般,根本不多做猶豫,直接後退了一段距離。

  而秦陽所站之處,方圓百丈之地,一絲一絲的向下塌陷,原本已經凝聚如玉的地面,慢慢的浮現出一絲金屬光澤,這是大地被強壓,強行壓縮的結果。

  而秦陽默不作聲,數月的苦修,可不僅僅只是為了磨練出氣質的變化,一層薄薄的血焰,慢慢的籠罩到秦陽體表,直直的站在那裡,將所有的壓力都硬抗了下來。

  體修的世界,雖有各種偏向分支,可大多數時候,都是簡單粗暴,肉身才是一切,硬碰硬槓才是王道。

  尤其是不少外表看起來肌肉虯結,眼皮都要練成肌肉的體修,九成九的都是崇尚一力降十會,肉身賽法寶的理念。

  眼前這位手臂比他大腿還要粗的老大爺,不出意外的話,自然也是崇尚這等理念,玩虛的可是會惹人厭的,就展示最純粹的肉身,才是入鄉隨俗的王道。

  隨著壓力越來越大,秦陽額頭上青筋畢露,最純粹的肉身力量被催發到極致,身體看起來都膨脹了一圈。

  「轟!」

  一聲巨響,腳下的大地,再也不堪重負,直接崩碎炸開,數百丈之地,俱是堅如金鐵之物,可此刻,卻再也承受不住巨力壓制,炸成了一個數百丈的大坑。

  秦陽站在坑底,半截腿都插進了大地之中,身子卻依然是抬頭挺胸而立。

  老者眨了下眼睛,那種恐怖的壓力頓時消失不見。

  站在老者身旁的那位儒雅男子,微微搖頭苦笑。

  「師尊,您能不能別來一個人,您都要試一試,這水榭之前,原本的千丈峰,都被您強行壓低到與水面齊平了,您還不消停一下啊……」

  「哈哈哈……」老者撫鬚大笑,中氣十足,看著從大坑裡走出來的秦陽,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多年未見,老鬼還是懂事了不少,沒讓一個軟趴趴的小子來礙眼……」

  拆開信封,拿出裡面的信件,立刻有一股極其恐怖的意念噴薄而出。

  老者所在的水榭,轟然崩碎,化為漫天齏粉,可是那些崩碎的碎片,不等其炸開,就如同被定格了一般,懸在半空一動不動。

  周遭數里之地,飄散的塵埃,墜落的碎石,水面之上,泛起的漣漪,濺開的水花,統統都如同被定格了一般,化作一副靜止的畫卷。

  這幅畫卷之中,無論是秦陽,還是那位儒雅的男子,統統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冰封了一般,除了意識,身體根本無法動分毫。

  而白髮老者,手握信件,怒目而視,身子在緩緩的顫抖著,他的雙臂雙肩,驟然膨脹了一圈,喉嚨裡一聲低吼,身子就恢復了行動。

  「哈哈哈,老鬼,多年不見,你還是不行啊,只能困住老夫短短三息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老夫站著讓你殺,你也殺不了。」

  「哼……」空氣裡傳來一聲仡樓大佬的冷哼。

  山謙拿著信件,與仡樓隔空交流。

  「黑老鬼,說吧,找我什麼事?多年未見,也不見你有什麼長進,還想與我約戰一場麼?」山謙話音微微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連忙補了一句:「先說好了,這次你可別跟縮頭烏龜一樣,就知道躲著放冷箭!」

  「山老鬼,你說誰縮頭烏龜?上次被關了三十年不夠是吧?」

  「你們這些煉神煉魂的,沒一個真男人,就知道玩陰的,算了,有什麼事趕緊說。」

  「我這不是怕你死了,五身寶經沒傳人了麼,專門給你送來一個。」

  「黑老鬼,你什麼意思?」

  「愛收不收,愛要不要!」

  丟下最後一句話,仡樓大佬的意念就消失不見了。

  定格的世界,重新恢復了原樣,水落風流,塵埃散盡。

  信件已經化為虛無消失不見,而白髮老者盯著秦陽,上下打量著,琢磨著黑老鬼到底什麼意思……

  費了這麼大勁,專門送來個人,親自書信一封不說,本尊的意念都相隔百萬里之地,親自駕臨。

  態度不好歸態度不好,他們既是理念不一的對手,又是老朋友,就甭指望能好好的說話,見面不先打一場都是奇事。

  可越是這樣,山謙就越是好奇了……

  身形一晃,山謙就出現在秦陽身前,一手拍在秦陽的肩膀上,將秦陽鎮壓在原地無法動彈的同時,就見秦陽體表,五色光華浮動。

  周遭五行之氣,各行各道,匯聚而來,自主的滲入到秦陽體內。

  山謙微微一怔,頗有些疑惑。。

  「五行靈體?咦,不對,是五行分開的五種靈體?」

  就在這時,又見秦陽頭頂腳下,各有一黑一白兩道氣息浮動,隨之一起滲入到秦陽體內。

  山謙一臉愕然,眼睛珠子都差點瞪出眼眶。

  「這什麼見鬼的體質?七種?黑老鬼從哪找來的古怪東西。」

  山謙鬆開手,自顧自盤算著,五行俱全,五種靈體,卻偏偏不是單一的五行靈體,體質雖然不行,只是靈體。

  可這五種單一的,反而更加適合五身寶經,最妙的是,這小子對於五行之氣的吸納如此輕鬆,肉身底蘊深厚,很顯然的是早就修行過五行煉體的法門。

  此刻轉修五身寶經,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整個五行山都找不到比他更適合的人。

  天生就應該是五行山的弟子。

  黑老鬼也算是做了回好事,不過,他做了回好事,怎麼還是這麼惡劣的態度,按理說,這次可是我欠了他一個大人情了,他怎麼也一句話不說?

  有古怪……

  親自試也試過了,肉身底蘊雄厚無比,沒什麼問題,面對試探,純靠肉身硬抗,連神通都沒用,這一點尤其是讓他滿意,再加上體質合適的不得了,也沒問題。

  人是黑老鬼送來的,身份、心性各方面,自然也不會有問題,論看人,黑老鬼的確比他厲害的多。

  山謙心裡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收到五行山。

  就是有些地方沒想明白,他就這麼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誰也不理了。

  這時,那位氣質儒雅的男子走上前,揖手一禮,含笑道:「不知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我叫長秋雨,乃是師尊的弟子之一,師尊一向是如此,我行我素,想不明白一些事的時候,總會如此,小兄弟勿怪。」

  「在下季無道,長大哥客氣了,前輩高人,總是如此,在下心裡其實也羨慕的很。」秦陽說的一臉誠懇,心表如一。

  當然羨慕了,只有真正的高手高高手,才會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誰的面子也不用給,都是別人給他們面子。

  要不說了,真正的高人裡,脾性古怪的總會很多,為什麼?

  因為啊……不是高手還這麼叼,早讓人打死了。

  秦陽跟長秋雨寒暄了幾句,就在一旁等著。

  足足等了三個時辰,山謙才忽然抬起頭,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轉過身來到秦陽這,再次打量了幾眼。

  「你是黑黎的人?」

  「算半個吧。」

  「什麼叫半個,你的信物呢,拿出來我看看。」

  秦陽老老實實的拿出仡樓大佬給的令牌,他身上還真的就這麼一個黑黎信物……

  「黑老鬼的鬼神令?」山謙接過令牌看了好半晌,還給秦陽。

  一瞬間,秦陽就感覺到,山謙大佬的笑容都和善了好幾倍,蒲扇大的巴掌拍著秦陽的肩膀,將秦陽半邊身子都拍麻了之後,才笑呵呵的道。

  「你叫什麼名字?」

  「季無道。」

  「叫什麼都無所謂,人才是最重要的,你在黑黎的時候,黑老鬼有沒有教給你什麼法門?」

  「沒……吧……」

  「沒了正好,他那些東西,亂七八糟的,指不定哪天就將自己煉死了,煉體好啊,年輕人,你很有眼光,很有前途,來,拜師吧,拜完師,我就傳你五身寶經。」

  「啊?」秦陽懵了,這位這麼好說話?

  鎮派典籍,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傳給一個剛見面的人,也太兒戲了吧。

  不弄點什麼考驗?再過了百十年看看人品什麼的?

  「啊什麼啊,有難處?拜過別的師尊?黑老鬼?沒事,老夫這裡不講究這麼多,你拜了師,五行山麼,你想入了入,不想入了就算了,無所謂……」

  秦陽著實被弄的有點懵,從來沒想過,山謙大佬會是這個樣子,似乎是急著讓他加入的一樣。

  按理說,天才什麼的,這世上是最不缺少的,夭折的天才,甚至是沒被發現的天才,數不勝數,五行山這麼一個大派,什麼天才沒見過?

  再說,他其實還不算什麼天才。

  「一個大男人,怎麼做事磨磨唧唧的,猶豫個什麼啊。」

  山謙眉頭一蹙,又一巴掌拍在秦陽的肩膀上,將秦陽拍的趴在地上。

  「行了,大禮也行了,你就是老夫的關門弟子了,你上面還有三個師兄,這位是你二師兄,也是五行山的掌門,有什麼事了,你就找他,先在門內歇息幾日,我再傳你法門。」

  秦陽就這麼又拜了師,到現在還沒弄明白什麼情況,仡樓大佬到底給新拜的山謙師父說了什麼……

  秦陽被安排在湖邊的小木屋裡住下。

  另一邊,長秋雨找到山謙,眉宇間帶著一絲疑惑。

  「師尊,您怎麼……」

  「為師怎麼這麼輕易就收下了是吧?你不懂,這小子呢,年紀還很小呢,卻已經有靈台境界了,放到外面,也絕對算是頂尖天才了,尤其是他五行俱全,卻偏偏是五種單獨的體質,最是適合五身寶經,肉身根基雄厚之極,絕對可以修成完整的五身寶經。」

  「這也不夠吧,師尊,您若是收個小師弟,我倒是沒意見,只是這五身寶經乃是鎮派典籍,隨便傳下,實在是太過兒戲了……」

  「說了你不懂,你就是不懂,你以為為師為什麼要收,這小子有黑黎的鬼神令,再加上這次黑老鬼的態度怪異,為師就忽然想起來了,當年黑老鬼提過一些黎族的事,這小子十有八九是黎族少主!」

  山謙說著說著,自己都笑出聲了。

  「黑老鬼可拉不下臉說明白的,他們黎族的少主,沒學他的法門,反而來五行山學煉體法門,我們倆爭了一輩子,終歸還是為師勝了一籌啊,哈哈哈……」

  長秋雨沒理會山謙的個人想法,聽說了黎族少主之名,心中反對的念頭,瞬間就少了大半。

  五行山在大嬴神朝境內,終歸是要受到大嬴神朝的掣肘,與其他門派的區別,也只是輕重之分。

  而黎族在南蠻之地,時代傳承,早已經根深蒂固,縱然是大嬴神朝,覬覦南蠻之地多年,也從來沒有貿然下手過,他們也知道得手的希望不大。

  這些年大嬴神朝的局勢多變,大帝本尊多年未曾出現,神朝之地,已有了大變之勢,長秋雨身為五行山掌門,自然也要未雨綢繆,為五行山多加準備。

  若黎族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出現過的少主出現了,而且拜入了他們五行山,習得五身寶經,有了這個紐帶,五行山和黎族就有了可靠的親密關係。

  而不僅僅只是執掌黑黎的仡樓,與五行山的太上長老山謙之間的私交。

  畢竟,在很多大事上,這種私交基本是沒辦法左右的。

  他們必須站在各自所處的位置來思考,以族群或者門派的角度來做事。

  長秋雨思忖良久,綜合了各方面,也覺得他的師尊這次做的挺對的,左右不過是多一個小師弟。

  縱然是傳了五身寶經,也只是傳給一個人了而已。

  真到了未來某一天,小師弟已經足夠強到可以將五身寶經傳授給一個人的時候,那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之後了,寶經是否外傳,已經不重要了。

  至於五行山其他人的意見?

  誰有意見直接去跟太上長老說吧,看看誰敢。

  五行山今日的威勢,體修聖地之名,絕大部分都是靠著山謙一雙鐵拳打下來的,餘下的也是長秋雨兢兢業業一點一點攢出來的家業。

  太上長老只是代表個人收個關門弟子,甚至都未必要入五行山的山門,也不會去掌五行山的一些權力,那誰敢多嘴唱反調。

  於是乎,這事就這麼草率的定了,五行山內的人,大體上也只是知道了太上長老收了個關門弟子,這弟子是什麼來歷,到底怎麼樣,也沒幾個人清楚。

  從入門之後,這位關門弟子就一直跟著太上長老修行,從來沒露過面,連拜師儀式,入門儀式都沒,甚至也沒有昭告四方。

  事裡透著古怪,然而掌門沒說什麼,有人提起了,掌門也只是表示贊同,有意見的人,就讓他們直接去問太上長老。

  很顯然沒人敢當出頭鳥。

  時間過的飛快,一晃又是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秦陽老老實實的苟在五行山,連山謙潛修的地方都沒怎麼出去過,頂多是偶爾出去轉一圈,更新一下最近的消息。

  記載著五身寶經的寶冊,也被山謙拿來,讓他觀摩過,幾個月的時間,足夠入門了。

  正好他之前修行過的五門五行煉體之法,差不多走的也是錘煉肉身,增加底蘊之後,衍生神通的路子。

  此刻轉修,又有絕世道基在身,自然是順順利利。

  新的神通沒衍生出來,卻也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修行即可,而原本衍生出來的神通,威能也隨之大漲了不少。

  就在秦陽安安心心的在這裡避風頭的時候,外面的情況,卻已經有了很大變化。

  ……

  高啟洲一處陰氣繚繞,死氣瀰漫的山谷。

  此地曾經作為戰場,死了不少人,當年有倆門派,在此發現了一條靈石礦脈,雖然不大,價值卻也不小,有了利益,自然有了爭鬥,甚至為了降低影響,還驅使凡人來爭鬥。

  一來二去的,倆門派已經成為了過眼雲煙,這裡戰場,也變成了亂葬崗一般的地方,成為了一處死地。

  山谷深處,已經有十一二歲大的人魔,盤膝坐在一處骷髏堆積而成的小山包上,吞吐這裡的死氣、怨氣、煞氣、陰氣,讓這裡的陰晦五氣,飛速的減少。

  片刻之後,人魔睜開眼睛,對著不遠處變小了不少,氣息卻更強的妖狼揮了揮手。

  「小狼,我們走吧,這裡陰晦五氣已經非常少了,換個地方。」

  ……

  離都,獻國公府。

  心寬體胖的獻國公,前些時日還因為扳倒了臣田侯,聲勢大漲,很是意氣風發,看起來又胖了不少。

  可如今,獻國公端坐上首,面色陰沉,略帶愁容,眉頭緊鎖,眼神陰鬱,指著下面的人,張口咆哮,吐沫橫飛。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莫名其妙的暴露了就算了,區區一個神海境界的窮酸散修,竟然還能一次又一次的讓他跑了?廢物!」

  「定天司的人已經去了,你們以為本國公有多手眼通天?那是定天司啊,只效忠於大帝的定天司!他們查到了什麼就會上報什麼,我給你們打了這麼多掩護,你們竟然還能讓定天司的人追到線索?廢物!」

  「告訴你們,誰被定天司的人追查到了,立刻自己找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自己毀屍滅跡,還能死個痛快,不然的話,告訴你們,定天司會讓你們生不日死,本國公也會讓你們立刻死的乾淨,廢物!」

  怒罵了一通之後,獻國公消了消氣,平復了一下心情。

  「說吧,現在怎麼辦?這事想要捂蓋子已經不太可能了,越是想捂蓋子,說不定還會被定天司的人順藤摸瓜追上來,誰有什麼主意,趕緊說。」

  下面一群被噴的狗血淋頭的人,一個個低著頭不敢說話。

  大家現在都慌的很,禁忌之中禁忌,被他們做的,真被人拔出蘿蔔帶出泥,他們誰都別想活。

  「廢物!」獻國公見狀,氣的面色鐵青。

  這時,獻國公身後,一個面帶輕紗,一襲黑色襦裙的女子,出言安慰。

  「大人,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他們,那個散修頗有些古怪,追殺他的人,總會莫名其妙的倒霉,至今為止,已經有七個因為意外隕落了,事到如今,去追殺那散修也無用了,捂蓋子也無用,那不如好好想想接下來怎麼辦。」

  「哦?如心姑娘來這裡許久,也不見你獻策,此刻莫不是有了主意?」獻國公神色一動,連忙問了一句。

  沐如心邁步而出,微微一福,含笑道:「主意麼倒是有一點,只是不知合不合適,該不該說。」

  「到了此時,無論好壞,但說無妨。」獻國公是真的急了。

  「好,那就恕如心冒昧,先問一下,大人此前是不是受命,去找一個姓秦名陽,字有德的人?」

  「是有此事,他手執當年大帝姬的飛鸞令,可是後來卻忽然消失不見了,據說巡天使都找不到他,提他幹什麼,他跟此事還能有什麼關聯不成?」

  「自然是不可能有什麼關聯,而大人此刻能做的最好的辦法,不就是禍水東引,將這口黑鍋,扣在別人頭上麼?將此人牽扯進來,正好一舉兩得,既找出了此人,又能甩掉黑鍋。」

  「嗯?如心姑娘請細說。」獻國公頓時來了精神。

  眼看沐如心此刻卻不說了,獻國公神色一動,忽然反應過來,左右看了看之後,出言寬慰。

  「如心姑娘放心,此地乃是本公的府邸,此處又是本公的書房,在這裡說什麼都不會有別人知道的。」

  「大帝姬尚在人世的消息,其實大家現在都知道,可她在哪?沒人知道,只有一個被推到前台的秦陽,那秦陽祭出飛鸞令,十有八九都是專門來吸引人眼球的,可之後呢,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之後,他卻跑了。

  從東宮到數位親王,再到三公六部,其實都想找到大帝姬,可如今這麼久過去了,定天司和巡天使都找了這麼久,也沒找到,說句不敬的話,大帝姬是否還活著都是一個未知數,退一萬步講,大帝姬縱然還活著,現在的狀態恐怕也不怎麼好。

  小女子之前看過珍藏的資料,大帝姬失蹤太久了,十之八九是被人困在什麼地方,縱然沒隕落,以當年大帝姬的修為,算算時間,大帝姬的壽元怕是也該耗盡了吧……」

  「嗯?你繼續說。」獻國公一怔,忽然品出來點味兒了……

  「大人差人做的事情,之前大人也曾給小女子細說過,您做這些事,不就是為了,自生靈孕育出一縷先天生機之中,奪其靈韻,化為靈丹妙藥,補人的命數生機,延續壽元麼?

  您仔細想想,這事若是放到了大帝姬頭上,是不是也是合情合理?

  那秦陽沒來神朝之前,怎麼從未聽說過這等事,為何他來了沒多久,就忽然有了呢?

  而飛鸞令都出現了,可誰都找不到大帝姬,還能說明什麼?

  是不是大帝姬已經耗盡壽數,這秦陽就是為了給大帝姬延壽,才做下了此等天怒人怨的惡事。」

  「這……這……」獻國公聽的面色頻繁變幻,時而驚喜,時而憂慮。

  「大人莫不是擔心,萬一大帝姬真的歸來,會有天大的麻煩?」

  「沒錯。」

  「那大人盡可放心好了,現在希望大帝姬回來的人很多,不希望的也很多,大部分的人,其實都是既希望又不希望,心裡頭矛盾著呢,再說,現在的事不解決,也沒可能去想後面怎麼辦了……」

  「說的不錯。」獻國公嘆了口氣,一咬牙,就決定了這個禍水東引計劃:「如心姑娘,既然你說的如此清楚,自然是胸有成竹了,你說如何操作?」

  「不需要操作,只需要找個由頭,讓人去將這個猜測說出去就是了,說句不中聽的話,諸位大老爺怕是沒人會在意那些凡人的死活,他們更在意大帝姬,有機會去逼迫試探,還不用沾手,他們肯定樂得推波助瀾。」

  「好!」獻國公站起身,環顧身前的一些人:「大家都聽到了,這是我們的生機所在!」

  定下了計策,這邊立刻就有了安排。

  一個看起來誰的人都不是的邊緣人物,在人多的時候,大逆不道的提了一下這個可能……

  於是乎,順理成章的,就有地位更高的人,開始琢磨這個可能,大家一琢磨,咦,好像還真是個法子,是不是真的,無所謂了。

  大不了等將人逼出來了,將人抓到了,查實之後,是錯的,再給人道歉不得了。

  誰讓現在輿情沸騰,上上下下的眼睛都等著看呢,任何一個線索和可能都不能放過。

  而接下來,很順理成章的,就有人找到了些似是而非的線索。

  拐了七八個彎之後,硬是牽扯到了秦陽。

  偏偏秦陽消失了。

  再追查之後,又找到了更多似是而非的線索。

  於是乎,於情於理,都要先找到秦陽再說了。

  再到輿情鼎沸,大家都步調一致的想要找到秦陽,甚至這口鍋,在小道消息裡,已經扣到了秦陽頭上的時候。

  又順理成章的,秦陽被懷疑跑路。

  被通緝了……

  而這一切,僅僅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按照神朝的辦事效率,這絕對算是前所未有的高效了。

  通緝令發出來,哪怕官方根本沒說這些天怒人怨的事,是秦陽幹的,但也沒人說不是。

  於是乎,大帝姬的消息,開始從高層往下洩露,秦陽被扣了一口大黑鍋,不少人都在找他。

  沒有確切消息,大家也已經從各種小道消息裡,補足了前後因果。

  最後流傳最廣的一個版本就是……

  秦陽鍾情於大帝姬,癡心不悔,為了給大帝姬延壽,所以才冒天下之大不韙,幹了這些天怒人怨之事。

  當然,秦陽是壓根什麼都不知道……

  直到三個月之後,秦陽再次離開了五行山一趟,例行更新消息的時候。

  進入了一座城池的城門,就在城門旁,看到了貼著的一串通緝令,畫像之上的人,劍眉星目,帥氣逼人,看起來極為眼熟……

  走上前仔細一看,再看著下面的文字,秦陽都懵了。

  尼瑪啊,我說這個帥逼看著這麼眼熟。

  老子怎麼又被通緝了?

  看看上面的罪名,秦陽心頭一陣怒火上湧,眼睛都紅了。

  這口黑鍋,怎麼就扣在自己頭上了?

  轉一百個圈,都跟自己沒有一點關係,這些人何止是喪心病狂,我就想避避風頭而已,就給我扣這麼大口黑鍋?

  秦陽胸口劇烈起伏,怒火沖天。

  「啪。」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秦陽猛的回過頭,反手就要一巴掌抽過去,卻看來著身穿官服,上下打量著他。

  「你叫什麼名字?你認識這個秦陽?」

  「不認識。」

  「不認識你為何如此怒火中燒?」

  「我為什麼不能怒火中燒?」秦陽怒目而視,怒喝一聲:「之前就曾聽說過有人戕害凡人,沒想到是此人所為,此等惡賊,莫要讓我碰到,不然的話,我非殺之而後快,只是看到此人面容,就不禁怒火難以自抑,有問題?」

  「呃……」差役也愣住了,沒想到想岔了,此人倒是正義感十足……

  「我乃五行山季無道,今天大家就聽好了,我跟這秦陽秦有德,不共戴天!莫要讓我跟他面對面,不然的話,我非擰掉他的腦袋當球踢!」

  「啊呸!」

  轉過身,一口口水噴出,城門口上的畫像,盡數被捲成了粉碎。

  做完這一切,秦陽大步進入城池,留下一個讓眾人仰視的背影。

  進了城,秦陽火氣還沒消,心裡頭盤算著。

  這事沒完!

  這事完不了了!

  別讓自己知道這是那個缺德冒煙的混蛋幹的,身上隨身帶著的嶄新空棺材還多著呢!

  本來就等著看戲呢,這事跟自己也沒多大關係,以自己的能力,能做的也都順手做了,衝在前線這種事又不適合自己。

  萬萬沒想到啊,苟起來避避風頭,都有人給他頭上扣黑鍋。

  進了城,到了約定的茶樓裡,更新完消息。

  關於自己的消息,當然有了,最近風頭最盛的,就是秦陽秦有德之名了。

  秦陽看著新情報,看的一愣一愣的,自己差點都信了。

  縱然沒有最直接的證據,有也是一些不靠譜的證據。

  可流傳出來的消息,已經有人給補足了一本百萬字的大戲。

  大好青年為何自甘墮落……

  有情男兒為何如此心狠手辣……

  走進大魔頭秦有德的內心世界……

  秦陽為什麼這麼幹,都被人補的絲絲入扣,合情合理,感情起伏,內心的掙扎,也被捏造的足夠矛盾,讓人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多愁善感的小姑娘,都被感動的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秦陽低頭向著樓下看了看,此刻就有能跟得上時代節奏,嗅覺足夠敏銳的傢伙,開始說起大魔頭秦有德的故事,尤其是說起大魔頭秦有德跟某個不能明說的大帝姬的感情糾葛時……

  不少女修聽的眼睛都紅了,感動金豆子不斷的往下掉。

  男修敢說個什麼,立刻就被女修怒目而視……

  等人說完了之後,那靈石,嘩啦啦的往檯子上落,跟下雨的一樣。

  「這什麼世界啊,夭壽啊,救命啊……」秦陽都絕望了。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莫名其妙的被通緝了,還被人編出來了一連串的狗血故事,成了大魔頭,還成了反派少女偶像。

  誰幹的,我跟你沒完,我要跟你死磕到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秦陽邁著沉重的步伐,恨得牙根癢癢,離開了城池,回五行山。

  走之前,還專門給手下說了一聲,讓他們查清楚,誰在散佈謠言,誰促成了這個莫名其妙的通緝令。

  反正讓他們事無鉅細的盡力查……

  這邊,秦陽也一咬牙,再次來到盜門的情報站,在他們這裡買情報,跟這件事有關的,都買下來。

  不到一年的時間啊,世界怎麼就變化的這麼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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