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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一章 追來的異獸,定天司問話
但凡神朝所在,都有一點與門派宗門,亦或者世家掌控大局之地不同。
那就是這裡不但有修士世界的規則,更有著神朝所特有的規則。
門派招收弟子,初始不過是看天賦,看根骨,看悟性,看心性,上述幾項,每個門派所看重的略有不同,但大體上都是如此。
這招收來的弟子,哪怕是走後門進來的,以後弟子犯了什麼錯,哪怕是叛門,無論是招收弟子之人,還是有親近關係的人,只要本身沒打錯,其實都不會有特別大的影響。
徒弟叛門而出,師父卻還是在宗門身居高位,這種情況,在宗派之中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可在神朝之中,就不一樣了。
給沒有父輩親眷在神朝當差的人,當引路人,引對方進入神朝體系,無論後者後面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擔起連帶責任的。
雖說也會有連帶的好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是秦陽應下,被許文程引入到神朝的體系之中,他身上天然就打著許文程的印記,無論以後幹什麼,都會連帶著影響到許文程。
秦陽疑惑的是,許文程這種常年砌牆,迎風搖擺卻不倒的傢伙,絕對是有兩把刷子,很多牽扯到關鍵的事情,都是謹慎不已,能不多說都不會多說一個字的老油條。
今天怎麼忽然下這麼大決心?
他是相信自己會給他帶來足夠大的好處麼?哪來的這種自信?
這貨倒是比自己還要有自信啊。
念頭疾轉,秦陽臉上帶著一絲歉意,揖手行禮。
「有勞許大人勞心,實在是過意不去,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我這人野慣了,怕是已經不習慣許大人所說的路子了,至於神朝的文臣之路,我也略有耳聞,他們的修行之法,與我不合,怕是連門都入不了……」
「無妨,秦老弟有傷在身,先好生修養的好,至於這件事,以後再議,喝酒,來喝酒……」許文程也不勉強,打了個哈哈就將這件事略過了。
酒足飯飽,賓客盡歡。
走的時候,許文程又給秦陽送來一些神朝的書籍,給臉色有些不太自然的樂期頤,又塞了兩個侍女……
也不知道這老不修的,從哪找到的這些模樣不錯,修為也不是太低的良家子,偏偏侍女似乎還都挺樂意……
秦陽離去之後,許文程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幽幽的嘆了口氣,折身回到了書房裡,坐在那裡蹙眉苦思。
「大人,喝些茶吧,這是今年新產的清心茶,最是清香悠遠,鮮爽甘醇。」親隨端了茶,放在書桌之上,立於一旁侍候。
許文程喝了口茶,微蹙的眉頭,似乎也舒展了些許。
「大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又是因為那秦陽麼?」
許文程斜了親隨一眼,嘆了口氣。
「當年我答應了你父親,要照看你,可是我知道,你這性子和腦子,都實在是不適合出去打拼,不然必是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沒想到今日我厚著臉皮開口,甘當引路人,你竟然還是對那秦陽不以為然,你莫不是以為我也是傻子不成?」
「小人不敢。」親隨嚇了一跳,連忙垂首後退三步。
「我身邊長跟著的人,現在只有你,我就是想讓你多看看,不指望你能變聰明些,只希望你能照貓畫虎,學學想想,我為何這麼做。」
「小人……小人是不明白。」
「臣田侯死了啊,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大帝要他死啊,咱們這位大帝……哎,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只需要知道,臣田侯死了,這事還沒完呢,臣田侯身後又不是沒有人,現在那邊折損了一員大將,必然會對付獻國公這邊的人,若非這次我當機立斷,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了些許功勞,此刻說不得,我這位州牧,已經去見臣田侯了。」
許文程見親隨不懂,搖頭失笑。
「你果真還是不懂,之前派人去南蠻之地,查了查這位秦陽的信息,一查嚇一跳,他的師尊,就是當年南蠻之地赫赫有名的崔老魔,他的學識,縱然是在神朝之地,也甚為有名,之前一直聽說這位秦陽受創,根基受損,此次才知道,他曾經中過黎族的噬心蠱,也是天妒英才啊……」
「他?英才?」親隨脫口而出,而後才連忙低下頭:「大人見諒,小人實在是不懂。」
「哼,你若是能看得懂,我早就當你的引路人,親自引你入神朝了。」許文程搖了搖頭,遙望著窗外:「說了你也不懂啊,我之前就猜測,之前那些消息,都是跟秦陽有關,現在覺得這個猜測起碼有五成可能,甚至更多。」
「臣田侯隕落之後,無人關注他之前的經歷,也無人關注他為何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所有人都認為是獻國公陷害的,我深處南境,毗鄰南蠻之地,多關注了一些,也有些路子,自然知道的更多。」
「若是我猜的不錯,臣田侯的另外一個化身,就是當年黃泉魔宗的宗主,再追尋了一下前些年南蠻之地發生的事情,那位崔老魔險些身隕,再加上臣田侯所說他修禁術是為了南蠻之地,老夫就猜測,秦陽師徒,縱然與臣田侯素未蒙面,卻也早就結下了死仇。」
「據說黃泉魔宗的宗主死了,所以這禁術之事,必然是在南蠻之地暴露的,若上面的猜測都是對的,縱觀此刻南境,唯一有可能知道此事的,就只有秦陽了……」
許文程說的不甚連貫,親隨搖了搖頭,表示還是不太懂。
「老夫到現在還不太確定,只是一個猜測而已,你不懂也正常,以臣田侯的本事,以前從未見過他接連出現大的紕漏,此次卻出現這麼多,原本只是如此也就罷了,臣田侯自己都知道,這些事不會要了他的命,可最後一招出現之後,前面的一切,就都不對了,性質也都變了,全部變成了佐證的致命殺招啊。」
「我總覺得這事可能會跟秦陽有關,今日才出言試探了一下,可結果卻讓我有些不確定了……」
「大人,你說今天的只是試探?不是要當他的引路人?」親隨又有些意外了。
「都是吧,今日要當他的引路人,的確是真心實意的,他參與了多少,我不知道,可絕對會有一部分,由此本事,卻半點痕跡都沒有露出來,著實不簡單,此人若是入了神朝,起碼不會差了,結個善緣總不會錯。」
「只是,他拒絕的毫不猶豫,這讓我有些疑惑了,他似乎根本不像是跟臣田侯有仇怨,也對入神朝不甚在意,也不在意臣田侯可能還有一尊化身活著的事,這讓我不禁懷疑,之前的很多推斷都是錯的……」
許文程苦笑一聲,揮了揮手。
「罷了,你下去吧,我給你說的話,你切記不可告訴任何人,你雖然愚鈍了些,可嘴巴緊,辦事也牢靠,我還是放心的,算了,這話說出去也沒人肯生出懷疑的……」
孤身一人坐在書房,許文程翻動著一些書籍,又察看著一些玉簡,上面記錄著不少南蠻之地的事情,也有南蠻之地前些年發生的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情。
這個世界,消息的傳播,很是受到局限的,修士的壽元綿長,縱然只是稍稍修行,隨便鑄就一個道基,就能活個二百年,若是修行到道宮境界,活個數千年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除了一些比較重要的大事之外,可能發生之後,就會淹沒在當地,根本不會傳播出去。
所以遊記之類的書籍,才會比較火熱,也比較珍貴。
就算是發生大事,消息傳出去之後,大家知道的,可能也只是其中幾個最重要的人物而已,大多數時候,這種人物基本都是強者。
前些年,南蠻之地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傳到大嬴神朝的範圍,裡面基本上也不會有人提到秦陽這個人。
只會有極少數,可能因為噬心蠱這種很多年沒出現過的事情,隨手記了一筆,但也僅此而已了。
要不為什麼,情報網的構建,是極為奢侈的事情,沒點家底,根本玩不起這些東西。
地盤實在是太大了,需要的人手也實在是太多,來來去去之間,花銷自然不會少了。
之前秦陽一直琢磨著,拓展情報網的事情,卻都沒有正兒八經的去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情報網擴大一倍之後,花銷起碼翻數倍。
家底雖然豐厚,可坐吃山空,不斷的大量消耗,終歸有耗盡的一天。
也就是最近發了一大筆橫財,撈著了下蛋的母雞,這才正兒八經的開始行動了。
新弄到的靈脈,送回了黃泉魔宗三顆,交給崔老祖,不用多做解釋,崔老祖也會處理好的。
之所以只給三顆,不是秦陽吝嗇,而是再多了,秦陽不敢給了,實在是靈脈太扎眼,孕出三條靈脈,已經是黃泉魔宗能承載的極限了。
其中一條,是送給崔老祖了,崔老祖若是想要給魔宗,秦陽也無所謂,剩下兩條,出產的靈石,秦陽就要揣在自己兜裡用了。
又趁著一年之際,幽靈秘境可以打開的時候,沒有辦拍賣會,而是悄悄的回到幽靈號。
當年得到的塔底,裡面可是有一大片靈田,之前靈氣供應不夠,靈田都開始跌落品階了。
這次回去,秦陽一口氣種了十條靈脈,足夠撐起整個空間,多餘的靈氣,還能灌給幽靈號當作力量用。
而靈田裡出產的各種東西,從玉稻到靈藥,就是大筆大筆的資源。
這次回去這一趟,只有刀疤知道,秦陽也沒讓其他人知道,省的到時候又被纏著要帶他們來大荒。
自己還沒站穩腳跟呢,再來神朝之外的人,未必是好事。
秦陽給了手下資源,讓他們繼續發展壯大,再往北發展,誰去主持大局,尚未明確,秦陽心裡倒是不是陳皮就是徐嬌。
金三為人謹慎,守成是足夠了,可開拓卻不夠,陳皮足夠機靈,有眼色,讓他去開拓應該會比較順利,而徐嬌身為三人之中唯一的女修,女修在某些方面的確是弱勢,可有些方面卻絕對比男修強的多。
尤其是有關情報的問題上更是如此。
一時之間沒決斷出來,秦陽就窩在黔俞州沒有繼續向西走。
汝陽侯倒是希望他跟樂期頤一起回九山州轉轉,那裡才是汝陽侯的大本營。
而秦陽也有些小脾氣,衛老頭整天瞎搞八搞,秦陽也不樂意回去了。
專門托人送回去的三顆靈脈,也是送給蒙師叔的。
蒙師叔雙目已廢,之前得知自己中了噬心蠱之後,卻還是親自從南境跑到了極北的永夜之地,為自己尋來了一株蝕心草。
中間經歷了多少困難,秦陽不清楚,知道的也只是一句跟律宗的禿驢幹了一架。
蝕心草雖說沒有用到,可這份情義,秦陽還是記在心裡了。
他沒什麼可以為蒙師叔做的,靈石蒙師叔也不缺,送回去的靈脈,也只是聊表心意而已。
說起這個,秦陽就想到了張正義,畢竟蒙師叔就惦記著他這個不靠譜的徒弟。
咦,對啊,張正義最近在幹嘛呢,好久沒見他了。
回憶了良久之後,秦陽心裡頗有些尷尬,總算是想起來了。
當初張正義中了返生咒,這種咒法太過古老,秦陽就順手忽悠張正義,去搜集久遠而古老的記載……
好幾年都沒他消息了,這貨不會是被困在什麼地方了吧?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還是決定用一下盜門的情報網。
他們關於這方面的信息肯定是最多最全的,尤其是張正義這鱉孫,從來不用自己的臉在外面溜躂,憑自己的情報網,想在南境之外的地方找到他,還真不太可能。
蒙師叔沒什麼所求了,就希望他好不容易有個可以繼承衣缽的徒弟,別死了就行……
這點要求,秦陽自然還是不能拒絕的。
去盜門的情報網拿消息,他們也不太清楚具體位置,只是知道張正義這貨最近似乎已經離開南蠻之地,跑到南海一段時間,後來有從海上一路到東海,再從東海登陸,跑到了大嬴神朝的地盤,不知道又去禍禍誰去了……
留了消息,讓他們查清楚了之後給自己說一聲,起碼心裡有個譜。
因為臣田侯隕落,後續的事情,秦陽就沒管了,只是消息卻還是在不斷的傳來而已,知道了就行。
一晃三個月過去,秦陽從靜室之中走出來,神情有些糾結。
再次修行了一段時間,下面的那一階靈台,還是一階,跟猜測的一模一樣……
本來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誰想到真的變成了一整塊。
以後想變得普通一點都不可能了……
秦陽這邊剛出關,隔天許文程就又來拜訪了。
秦陽算是有點怕了他了,去閉關也是因為要躲著許文程。
誰知道這貨消息靈通的很,自己出關之後,他就又來了。
「秦老弟,你出關了?看你氣色還算不錯,不若來府裡坐坐,近幾日離都來人了,其中不乏有文臣一脈的前輩,屆時可以介紹你認識……」
「哎,許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
「明白明白,我知道你是魔道出身,不太喜歡文臣那一套,不過神朝一向是不管這些的,只要不殘害生靈,屠戮天下以求自身,無論是文道、正道、魔道,統統都不過是修行的不同而已。」
「許大人,我暫時是真的沒想法,若以後有想法了,肯定來找你,可以了吧?」秦陽算是服了。
後來想了想之後,其實也沒想明白許文程為何要這麼熱心這件事,可來這裡這麼久了,見得多了,交流的多了,關係自然也就還算不錯了。
幾次三番之後,秦陽算是徹底確定了,許文程是真的想讓他入神朝。
「行吧,你暫且沒意向,那就等等吧。」許文程例行勸說了兩句,似是還有些不甘心一般,換了個方向:「你可知道,這次來的人,主事的是吏部的考核官,一方面是為了處理一下臣田侯留下的爛攤子,一方面也是順手考察一下下面的官員,現在空缺很多,補缺的人是誰,他基本上都可以確定大半了。」
「除了吏部的人,還有戶部侍郎王懷遠門下來人,定天司的一品外侯韓安明也來了,當年王懷遠的嫡長孫,在定天司任職之時,也有五品外侯的職位,只不過他隕落在了神朝之外,這塊令牌你拿著,雖然老哥我的身份實力都不太行,說不定能給你減些麻煩……」
許文程不由分說,將一塊刻著許字的方牌,塞到了秦陽手中。
「噢,還有一件趣事,老弟若是最近閒來無事,可以出城去轉轉,莫要待在城中,據說城外出現了一頭異獸,火燒不死,刀兵不傷,正跟一群修士打的不亦樂乎……」
一番交談,許文程再次邀請赴宴,秦陽也沒去,不去湊這個熱鬧。
只是等許文程走了之後,秦陽稍稍一琢磨,就琢磨出來點別的味道了。
他怎麼覺得許文程這次是專門來提醒他一下的……
吏部的人來了,沒什麼不對的,臣田侯隕落了,他的位置,肯定是要找人來頂替的,那些臣田侯的死忠,該清理的也會被清理了,以免留下後患。
這一下空出來的位置肯定就不少了,需要找人來頂替,也是一個大工程,來一個主事的人到當地,也是應有之義。
可是後面這個,戶部侍郎的門人,還有定天司的一品外侯,再加上許文程可以提到了當年的一位死在神朝之外的外侯……
怎麼看指的都是當年被老船長弄死的那位。
他爺爺是神朝財政副部長,要說有錢,那肯定是有錢的很,難怪一個並不是多強的外侯,竟然能自己培養出一個囊括了整個南境的情報網……
那位外侯死在了老幽靈船長手中,人家也去報仇了,只不過老船長早就嗝屁了,仇自然也就沒了。
而自己這個繼任幽靈船長的身份,可是從來沒隱藏過的。
這些人不會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吧?
沒道理啊,當年的事,早就應該了了。
若不是如此,許文程為何暗示自己避一避?
若無必要,他沒必要專門來一趟,就差明說了吧。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還是覺得,古語說的好,聽人勸吃飽飯,定天司可不是好相與的地方,定天司的人,也都沒一個好接觸的,進了定天司大獄的人,也沒誰能完整的走出來。
正好去城外轉轉,放放風。
名義上,他來到這裡之後,還從來沒出過城呢。
正想著呢,樂期頤就來了,那位跟著樂期頤的吸髓妖女,低眉順眼,跟個尋常侍女一樣,跟在樂期頤身後,低著頭都不敢抬頭看人,哪裡還有半點魅惑的樣子。
「秦師叔,我剛才聽許大人說,城外出現了一頭異獸,傷了不少人,偏偏沒人能傷到牠,更別說拿下了,不如我們去看看吧,這等異獸,可是甚是少見的。」
「還有這等事?那走吧,去看看。」
「啊,秦師叔,你答應了?」
「走唄,我吃過不少異獸,還從來沒見過沒人能傷到的異獸……」秦陽樂呵呵的隨口一說。
跟在樂期頤身後的侍女,聽到「吃」這個字,頓時一個哆嗦,臉都白了,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陽瞥了她一眼,沒有多加理會,知道害怕,老實就行。
坐了玉輦,離開了俞城。
而這邊,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拜訪。
「吾乃戶部侍郎王大人的門生褚三歡,奉恩師之命,前來拜訪秦有德先生,不知先生可在?」
「秦大人與世子出門了。」守衛在門口的侍衛斜了他一眼,隨口回了一句。
「恩師之命,難以拖延,冒昧問一句,秦先生可是出遠門了,何時歸來?」
「不知。」侍衛搖了搖頭,不過看這人似乎還挺有禮貌,還遞了正式的拜貼,就指了指城外:「你若是有急事,就去城東出城找吧,城外來了一頭古怪異獸,秦大人和世子去看熱鬧了。」
「多謝告之。」來人揖手一拜,留下了拜貼,轉身離去。
而另一邊,秦陽跟樂期頤,一起出了東城門,到了野外,行進不遠,就見到遠處一陣雞飛狗跳,靈光閃耀,神光衝霄,劇烈的交戰波動,不斷的擴散而來。
玉輦奔騰而去,趕到地方的時候,秦陽推開玉輦的車門,打眼一望,頓時一陣咂舌。
太慘了……
聚集的地方,一堆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傢伙,不少人就抱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用秘法和靈藥,試著將其重新接回去。
更有不少人,捧著報廢的法寶,滿腔怒火,嘶吼連連。
「這異獸奇異非常,快走吧,莫要再招惹了,用法寶打,牠就咬碎了法寶,用手就咬手,這異獸靈智之低,記仇之極端,世所罕見……」
有人從深處逃出來,抱著一條斷臂,咬牙切齒的離去。
秦陽心裡一個咯噔,總感覺這描述聽著挺耳熟的……
「期頤啊,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地方沒什麼可看的了……」
「別啊,秦師叔,本來還以為是以訛傳訛,沒想到真有這等古怪的異獸,我們看看再說。」
秦陽不說話了,心裡安慰自己,那頭異獸還在秘庫裡呢,他總不至於為了咬斷自己的腳,就從秘庫裡跑出來,追了自己十萬八千里,還有能力追到這裡吧……
這麼一想,還真不太可能……
又等了一會,眼看山林深處出來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都已經徹底放棄了,遠遠看起來,更像是一群人,被一頭異獸追的倉皇逃竄。
短短幾個呼吸之後,秦陽就看到人群的後面,一頭似獅似熊,邁著內八字,走路晃晃悠悠,跟碰瓷一樣的異獸,從來裡面衝了出來。
只見異獸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原地,眨眼間,就有一人手中的法寶,被其一口咬碎。
短短三個呼吸,八樣法寶,七柄飛劍,盡數被咬碎。
其中還有兩柄飛劍,是修士在御劍遁走的途中,被異獸追上,一口咬碎了遁光,連帶著咬碎了飛劍。
秦陽看的臉都綠了……
這才多久沒見啊,這小王八蛋不但變得更強了,而且還學會閃現了。
這都是誰啊,眼睛都瞎麼,都看不出來這傢伙,越是挨揍就會變得越強麼。
悄悄那速度,秦陽的目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以這種速度,只要被追上,逃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若是這小王八蛋平白無故的來咬自己,豈不是暴露自己之前得罪過牠麼?
還有萬一牠一口咬上來,卻咬不動,這不又是事了麼?
秦陽看著異獸玩著蛇皮走位,堅定不移的貫徹了牠自身的原則,法寶打牠,牠就咬碎了法寶完事,絕對不去繼續撲上去將人咬死……
秦陽不禁暗暗後悔,早知道異獸追殺僅此而已,蠢到讓人詫異的地步,就讓牠咬碎一隻腳多好。
反正咬碎了再恢復一下,那一踩之仇,也算是了結了。
何至於被這又執著又蠢到不可救藥的傢伙,一路追了十萬八千里。
眼看著異獸追殺的人越來越少,秦陽就急了。
正好看到有人逃竄而過,從玉輦旁遁走,而異獸緊追其後的時候。
秦陽念頭一動,瞬間收攏了氣血,尤其是右腳……
見到異獸一路閃現著飛來的時候,秦陽抬起右腳,一聲暴喝。
「期頤小心!」
異獸看到秦陽,再看到秦陽的右腳,目光裡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一個閃現,就一口咬在了秦陽的右腳上。
就在秦陽擔心,自己完全放棄了防禦,甚至主動撤防配合,這異獸也要不碎自己的腳骨時,一陣劇痛傳來。
異獸已經不是當初的異獸,這貨一路被人打過來,早就變強了不知道多少。
「卡嚓」一聲……
秦陽腳骨就被咬碎,鮮血四濺。
異獸咬碎了秦陽的腳骨之後,如同滿意了一樣,繼續一個閃現,去追殺其他人。
「嘶……」秦陽跌倒在玉輦上,猛吸一口冷氣,咬著牙,一副硬撐著不慘叫出聲的模樣。
「秦師叔!」樂期頤連忙扶著秦陽進了玉輦,一面對車伕吩咐了一句:「快,回城。」
正在這時,追來的褚三歡終於找到了樂期頤的車駕,正好也看到了秦陽的右腳血肉模糊,被樂期頤扶進玉輦的畫面。
到嘴邊的話,他也只能嚥了回去,看著玉輦遠去之後,他也跟著再次折回城裡。
躺在玉輦裡,秦陽已經調動真元,將碎骨重新復位,鮮血也已經止住,再包紮一下,靜候恢復就行了。
其實這種傷勢,完全就是皮外傷,秦陽願意的話,頂多幾個呼吸,就能恢復到正常狀態。
躺在那挺屍,秦陽頗有些心有餘悸,這次是真的服了。
這異獸簡直腦子有問題,為了咬碎他的右腳一次,竟然能追到這。
若早知道異獸是如此行事,早點讓牠得手了多好……
唔,也不對,當時可是讓牠咬,牠都咬不碎。
總不至於專門揍牠揍到牠能咬碎為止吧?
萬萬沒想到,就因為這頭異獸,差點留下隱患了,也就是這次當機立斷,異獸又變強了不少,才化解了那點恩怨。
這次秦陽打定了主意,以後看到這個怎麼都打不死,而且腦子有問題的傢伙,絕對跟牠保持百里以上的距離,聽說牠在哪,就繞道走。
玉輦到了別院,就在門口被人攔下了。
一位男子,一襲黑色勁裝,頭戴鑲了一顆黑玉的官帽,負手而立,站在別院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玉輦。
待樂期頤扶著秦陽走下來的時候,男子掃了一眼秦陽。
「帶走。」
「定天司的人,何時可以隨意在我汝陽侯府拿人了?」樂期頤走上前一步,臉色很是難看。
這不是打他汝陽侯府的臉麼。
「樂小侯爺,定天司有權直接盤查任何人,尤其是與盜門有關之事,更有直接拿人審問的權利,此人非神朝公職,又非權貴嫡系,亦不會牽扯神朝宗派,只不過一散修而已,本官如此做,有何不可?」
韓安明冷著臉,直視著樂期頤的眼睛。
「本官定天司一品外侯韓安明,樂小侯爺請記好了,若是覺得本官行事有何不妥,盡可指正。」
丟下一句話,韓安明一揮手。
「帶走。」
樂期頤陰著臉,攔著不讓動。
秦陽伸出手,拍了拍樂期頤的肩膀。
「期頤啊,你安心好了,這位官威赫赫的大人,說的話,我一個字也沒聽明白,既然是正當理由,我跟這位大人走一遭,說明白了不就好了麼,相信師兄若是在,應該也會這麼覺得。」
樂期頤心中一動,咬著牙沒說話,他知道,韓安明說的完全沒錯,秦陽只是一個散修的身份,定天司若是要拿人,可以直接拿,誰都攔不住。
這位韓安明他聽說過,定天司的一品外侯,乃是定天司之中的高手,而擅長的卻非交戰,而是緝拿、審訊、追蹤等一系列東西。
如此才會被列為外侯,常年在外。
就算是他想要強行阻攔,也攔不住的。
秦陽給了樂期頤一個眼神,安撫了一下,轉而露出一絲笑容。
「這位大人,走吧,定天司,以前只有耳聞,卻未曾多見,沒想到來到大嬴神朝所在,第一次見到的,就是傳說中的一品外侯。」
韓安明不說話,也沒束縛秦陽,只是轉身就走,秦陽老老實實的跟在他身後。
半路上,秦陽開始琢磨,本來還以為是當年那位死在幽靈秘境的外侯的事,誰想到,竟然變成了跟盜門有關了。
怎麼回事?
跟盜門有關,找自己幹什麼?
身份暴露了?不至於吧,真暴露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來拿人都不將人綁了,起碼上個枷鎖意思一下都沒有。
也就是說,身份沒暴露,韓安明這行事,看似霸道不講理,嚴格按照規矩來,其實還是不敢太把汝陽侯得罪死。
那在門前拿人,是為了給現在權勢愈發強大的汝陽侯一個下馬威麼?
表示定天司的強大?
不管如何,秦陽可以確定一點,這次應該真的只是問個話,殺人倒不至於。
只是問個話而已,又不會死人,那有什麼好怕的。
再者,退一萬步,只要身份沒暴露,秦陽就不擔心會出什麼事。
這個面癱臉,真當自己是孤家寡人,這些年都白混了不成?
這些年那麼多好事都白做了不成?
秦陽跟著韓安明,一路到了俞城的府牢,內有審訊室。
秦陽進來一看,就看到四壁上掛滿了各種刑具,刑具之上繚繞的怨氣、殺氣、煞氣、血腥氣,已經化作實質的氣霧一般,盤旋其上。
秦陽坐在椅子上,韓安明坐在他的對面,伸手一拋,一面銀鏡懸於半空,光輝照耀而下。
「問什麼你答什麼,不據實回答,便是隱瞞包庇之罪。」
韓安明說完之後,就不再說話了。
這時,褚三歡從外面進來,見到秦陽,揖手一禮。
「秦先生,在下褚三歡,恩師乃是戶部侍郎王大人,此次順道而來,不過是借韓大人問詢之機,也問秦先生幾句話,還望秦先生如實回答。」
秦陽眼皮一抬,算是聽出來了,這位叫褚三歡的,上來就先說明了,他跟韓安明不是一路人。
「閣下請問吧。」
「當年有一位定天司外侯,隕落於幽靈盜之手,你可知道?」
「知道。」秦陽回答的跟乾脆。
回答完,褚三歡抬頭看了看那面銀鏡,銀鏡之上的光芒,沒有絲毫變化。
「他是怎麼死的,你知道麼?」
「具體怎麼死的不知道,是老船長下的命令,有人執行了而已。」秦陽依然回答的乾脆,他是真不知道當時那位外侯是怎麼被人打死的,壓根沒看到過程……
「屍身何在,你知道麼?」
「哎,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秦陽嘆了口氣:「我這人最是見不得人暴屍荒野,死無葬身之地,當年還是我給他弄了一口棺材,按照海中的規矩,將他海葬了……」
褚三歡抬頭看了看銀鏡,沒有變化,顯然這話說的完全是出自秦陽本心。
「你要是想報仇,那你找錯人了,當年幽靈號上下,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從船長到船員,都死的乾乾淨淨,我當年壓根不是幽靈號上的人,找我就找錯人了。」
「秦先生誤會了,在下只是想受恩師之命,前來問詢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機會,找到小少爺的屍身,將其帶回去安葬,既然秦先生高義,已經為小少爺收殮,也算是圓了恩師一樁心事,此次在此問詢,實在是多有得罪,還望秦先生見諒。」褚三歡揖手長拜一下。
而後看了一眼韓安明,褚三歡多了一句嘴。
「秦先生無需驚慌,韓大人也只是問詢而已,若無關秦先生,自不會為難秦先生。」
褚三歡離去,這時,韓安明才開口道。
「當年幽靈買拍會,曾拍出過一位盜門的無言者,你既然已經接任幽靈號船長之職,自然也是知道當年的細節吧。」
「這你就錯了,你既然知道幽靈盜之名,肯定也知道幽靈盜是為什麼而存在的,當年為了加固封鎮,從幽靈船長到船員,盡數死傷殆盡,船長更是連回到幽靈號都做不到,他帶著的東西,你說的這些記載,早就隨他而去,我現在繼任了船長,連水手都是從別的船借來的,這些你不會不知道吧?」
聽說是因為那位無言者,秦陽暗暗鬆了口氣,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樣,身份壓根沒暴露。
這貨也只是揪住了一條線索,想要挖出來當年那位無言者究竟去了哪。
船長身上自然是死了,自然也是死的淒慘,他身上帶著的資料,自然也都隨之消散的乾乾淨淨,這可不假。
雖然有些東西,航海日誌裡有記載,可幽靈拍賣會的事,可是不會全部記載到航海日誌裡的。
當年那位無言者被送來拍賣的具體細節,航海日誌裡還真沒記載什麼……
韓安明面色一沉,銀鏡毫無變化,自然是因為秦陽說的是真的。
幽靈盜到底是幹什麼的,身為大嬴神朝大帝監視天下的眼睛,他們自然是能看到記載的。
只是,韓安明死死的盯著秦陽的眼睛,他總覺得秦陽鎮定的過分了。
哪怕是神朝之外的人,不明白定天司的手段,哪怕是死海之中航行,早就不怕死的人,也不至於這麼鎮定,回答的如此流利,不對勁……
盯著秦陽的眼睛,韓安明心中思忖,盯了足足一個時辰之後,韓安明才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那位無言者是誰?快點回答!」
「不知道。」
韓安明站起身,將身體前傾,氣勢略有些壓迫。
「他在哪?」
「不知道。」
韓安明的眼神帶著逼迫,氣勢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壓了過來,再次厲喝一聲。
「盜門駐地在哪?」
秦陽的眼神微微一空,神海都微微顫抖了一下,下意識的道:「不知道。」
秦陽對答如流,一問三不知。
只是這個問題回覆完之後,秦陽才啞然失笑。
「韓大人,你先是問我無言者的問題,當年我不過是林風號上維護陣法的人而已,我怎麼可能對幽靈號上的事知道的太清楚,現在又來問我盜門的事?定天司就是這麼辦案的麼?我算是長見識了。」
「大開眼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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