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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二章 造假大師新馬甲,玩弄人心幻海髒
秦陽覺得自己應該出門去看看,一年的時間過去了,已經有些跟不上時代了。
或者說,情報網的鋪設,有些跟不上事情發展的進度了。
情報實在是太落後了,事情都發生了,他卻什麼都還不知道呢。
甚至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正在發生,他也不知道。
然而,秦陽不知道的是,他這次還真沒猜錯。
真的有很多事情都在發生。
南海的邊緣,不用再背負著加固封鎮責任的幽靈盜,三艘船都已經自己玩自己的,幽靈號上的人,閒得無聊,又為了保持戰力,剛剛從死海回來,順手狩獵了不少凶獸,又帶回來不少死海的特產。
他們正眼巴巴的等著,等到望眼欲穿,等著他們那浪到不知所蹤的船長,再次開啟拍賣會。
黃泉魔宗裡,中年人張正義,酒足湯飽,正躺在山巔曬太陽挺屍,他最近在黃泉魔宗可是很受人尊敬。
因為熱愛考古的小胖子,之前死的次數有點多了,變成了中年人之後,覺得還是在黃泉魔宗補補血再說,為了名正言順的留下來。
他甚至專門去其他門派陵寢轉了一圈,造成了當年的祖地大盜再次出現的假象,然後在回到黃泉魔宗,以一個精通各種技能的專家身份,將黃泉魔宗的祖地,裡裡外外的給加固了一遍……
為了表示誠意,張正義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將裡面的一座座陵寢,硬生生的加固到連自己都別想悄悄破開的程度。
先輩安寧,子孫放心,於是乎,張正義就這麼死皮賴臉的賴在了黃泉魔宗不走了。
崔老祖實驗新手藝,琢磨新房子的試驗品,無論好壞,他都是來者不拒的當小白鼠,絕大部分試驗品都被他消滅掉。
短短兩三年,他就從一個油膩的老中年人,變成了一個剛剛跨入不惑之年的中年人,年輕了不少……
浮屠魔教,這幾年安靜的不得了,修生養息,新的教主也沒選出來。
所幸輪轉寺那邊好像出了什麼事情,那些靜坐示威的大和尚,也都走了。
當初的魔教三峰,現在也只有幽冥聖宗這裡,又開始鬧騰了。
鬼坑裡的大鬼與幽冥聖宗又開始了摩擦,依然是因為鬼坑裡依然還在丟失那些大潛力的鬼物。
封鎖了整個鬼坑,隔三差五的也還是會丟,兩邊沒大大出手,關係卻也越來越差了。
黎族與外界的接觸,慢慢的變多了一些,一直自閉的玄黎,近幾年也偶爾有人出現在外面。
在南蠻之地待了好幾年的第二劍君,在他的夫人恢復的差不多之後,兩口子從南蠻之地到了海上,一路從海上北上到東海,開始遊歷天下。
小人魔待在黑林海裡,如魚得水,整天騎著妖狼到處浪,但還是記著秦陽當時說的話,他就在這一大片相對安全的地方活動,從來沒出去過,也沒去冒然接觸其他人。
一切都很和諧,一切都像似恢復了平靜。
就算是被獻國公追殺了不知道多少條街還沒死的賈福德,也終於不倒霉了一次。
他那霉運附體,衰神降世的特點,也隨著一次次追殺沒死,對手反而莫名其妙死了之後,引起了一位大佬的注意。
被大佬收為弟子,從此過上了有背景有後台,不缺錢也不缺法門的美好生……
唔,等等,好像有點不太對,容作者再仔細看一眼。
離都之外,一位灰頭土臉,衣衫破爛,皮膚泛著暗綠色,如同中毒了一般的老者,坐在地上長嘆一聲。
他十數丈之外,賈福德坐在那裡,整個人縮成一團,如同翻了錯的孩子。
片刻之後,老者再次長嘆一聲。
「福德啊,老夫思來想去,還是帶著你去報仇好了。」
「師父,你不是說,修行要先修心、正念麼,我又沒什麼事,反而遇到了師父,我也沒想報仇。」賈福德猶豫了一下,低聲念叨了一句。
「賈福德!」老者驟然拔高了音調,一臉正色:「你記清楚了,我教你讀書修行,正心正念,只是要讓你認清自己,而不是要讓你以德報怨的,你是怎麼讀的書,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方是正道,既然之前有人要殺你,那你就要報復回去!君子亦有拔劍時,佛陀亦有怒目相,你且記清楚了!」
「可是……師父,你別趕我走,之前我真不是有意引來那頭飛僵的,我的厄運訣已經修成入門,可以控制……控制一些了。」
「福德啊,你誤會為師了,為師這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你受苦多年,性情頗有些與常人不同,這次,為師一定要讓你報仇!」
「師父,我……」
「你這是翅膀硬了,不聽為師的話了?」
「啊?師父,我錯了。」
「知道錯了就行,一切聽為師安排即可。」
「是。」
老者換了一身衣裳,整理一下頭髮,再坐在原地,運功療傷,將中的毒逼出體外,一切都恢復了之後,立刻變成了一個鬚髮皆白,仙風道骨的老神仙模樣。
帶著賈福德,從離都一個側門進了離都,連盤問的人都沒有見到,然而,他們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找,就直奔獻國公府而去。
環繞著獻國公府轉了一圈之後,又來來回回的折騰了好幾天,甚至還專門在一處等著獻國公出現,看了一眼之後,老者才花大價錢,在獻國公府的西北面,定下了一座酒樓的最高一層,窗戶直對著獻國公府。
住下之後,老者站在床邊,遙遙指著獻國公府的方向,撫鬚含笑。
「觀此地地勢,再結合星象運數,加上那日親眼見過獻國公,他近來運數的確不怎麼好啊,大忌東方,卻命犯西北,他的天星暗淡,隱有星墜之相,正好,福德啊,你也不用做什麼,只需要聽為師的,助他一臂之力,應當就足夠了。」
「師父,我要怎麼做?」
「看到為師這張桌子了麼,你每日就坐在桌上的蒲團上,對著獻國公府打坐修行即可,什麼都不用做。」
「噢。」
賈福德鬆了口氣,只是坐在這裡就行了,那就不用去跟人拚殺了。
賈福德老老實實的聽話,坐在蒲團上打坐修行,沒事的時候,就遙遙望著獻國公府發愣。
而老者悄悄的在三條街之外落腳,關上房門之後,立刻長出一口氣。
「福德啊,你可莫要怪為師,為師也是為你好,你這先天衰神,霉染九星,為師也壓不住了,這次還只是一頭飛僵,下次說不得就是一位沉眠的旱魃了,若非逼不得已,為師也不想進入離都。」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更別說這個還不是道友。
獻國公無緣無故的追殺賈福德,賈福德今日來祥瑞他,也是合乎天地正道,也合乎修行正心之法。
賈福德老老實實的每年坐在那念叨著獻國公,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讓獻國公沾染霉運,畢竟,獻國公乃是神朝大員,國運護體,想來祥瑞也沒什麼用,他也只是聽師父的話而已。
另一邊,獻國公也不知道,前兩年差人追殺,後面就沒了影子的野修,抱上了大腿之後,現在正在離都裡,每日念叨著他呢。
於此同時,每一次看到那顆蜃龍寶珠,都覺得自己被羞辱的幻海剎那,也在行動了。
花費了幾個月時間,以幻海氏的幻術,在葉建仲手下親信的人身邊,陸陸續續安插了十數人。
從吉祥街的姑娘,到新招來的婢女,甚至還有新買來的稀罕小寵幼崽,還有一些例如擺件、傢俱之類的東西,簡直是應有盡有。
除了最初的時候,幻術需要影響的範圍大一些,到了後面,根本不需要去刻意多管了。
刑部府衙的深處,連接著的,就是刑部一應大員的家眷族人所在。
一個小宅院裡,一位月末二八年華的少女,沐浴在蜃龍寶珠的光輝之下,慢慢的俯下身,如同將什麼東西放到地上,少女對著前方空蕩蕩的院子,嬉笑玩鬧。
「小白,你別跑出去了,跑出去就被人抓走了。」
沒人能看到什麼東西,唯獨少女自己,能看到的院子裡,有一隻約莫巴掌大的小狐狸,好奇的到處跑。
到了夜裡,另一邊的深宅裡,下了血本替人贖身的紈褲子弟,正滿面春風的躺在床上,伸出胳膊,對著懷裡根本不存在的人,不停的說著土味情話。
一張大網,開始從最邊緣的地方,慢慢的向著中間合攏,慢慢的開始影響到靠近中心的人。
哪怕都是幻術,都是假的,而且還在蜃龍寶珠的光輝之下,也依然沒有人看穿這些。
幻象已經扎根到他們的腦海深處,由內而外,而蜃龍寶珠化去的,僅僅只是那種憑空存在於世間的虛假幻象,卻化不去人心裡的幻象。
當少女的小狐狸,被另一家的紈褲,當場踩死,少女的哭聲響起,這一張大網,終於開始稍稍收攏起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
於此同時,秦陽也沒閒著,從南境向北開拓的陳皮,也已經被召喚到了離都,情報網的構架也已經開始了。
在吉祥街這種地方,開一座新的青樓什麼的,別想了,沒那麼容易的。
不過想要在這裡混下去,幹些別的事情,倒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是這次,秦陽以季無道之名,稍稍提點了一下,陳皮的開局就容易太多了。
對此季無道兩個稱號的事,秦陽已經放棄治療。
打定了主意,等到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立刻、馬上、毫不猶豫的就讓季無道殺青!
總有人說他待在吉祥街這麼久,怎麼可能一個姑娘都沒碰過,那些徹底放棄的姑娘也就算了,有的是一寸紅還在手裡的姑娘,他也沒看上,絕對是有問題。
不是身體有問題,就是心理有問題。
這事,秦陽也沒法跟別人說,觀念不一樣,大家一起玩玩鬧鬧,打打麻將,偶爾開個葷玩笑什麼的,也沒什麼。
可心裡終歸還是不想隨便的禍害這裡的姑娘。
如同吉祥街裡的姑娘一樣,想開了一次,基本就沒終點了。
而他,只要想通了一次,後面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甭指望別人能理解。
所以,秦陽決定了合適的時候就讓季無道殺青之後,就頗有些放飛自我了,陳皮在離都的佈局,也開始以吉祥街為起點,慢慢的展開。
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那就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事了。
時間流逝,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秦陽也開始偶爾離開吉祥街,到外面轉轉,每日做的,也只是在吉祥街裡,搜集各種消息,加以整理,再從這些雜亂無章的消息裡,弄出來有價值的消息。
如同往常一樣的日子裡,正午時分,這是吉祥街最平靜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很閒,尤其是那些姑娘。
秦陽泡了壺茶,坐在走道邊,聽著那些無聊的姑娘們,聊著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從八卦到修行,再到衣裳或者是哪家丹藥鋪子,新出了一種駐顏的丹藥。
她們平日裡接觸的外人最多,能得到各種小道消息也更多,這也是秦陽的消息來源之一。
不過今天,聽了沒一會,就有一些讓秦陽忽然來了精神。
「你們誰還記得,那個第一天出來接客,就被接走的清倌人麼?」
「那誰能忘了,多少年都沒出過這麼一個運氣如此好的。」
「呵,還運氣好呢,我看未必了,我昨天才聽說了,她死了!」
「啊,這種事你怎麼可能知道的?」
一下子就有一群人圍了過來,想要聽聽,樓上的秦陽也豎起了耳朵。
「這件事鬧的沸沸揚揚,都死了人了,怎麼可能瞞得住!
當初她被刑部一位郎中的公子接走,的確是羨煞旁人,據說她被接走之後,那位公子也對她極好,甚是疼愛,住在刑部府衙後面的崇明坊,那裡可都是大人物。
不過就在前兩天,聽說她一人在家的時候,有刑部另一位郎中的公子來拜訪,意外見到了她,後來不知怎麼的,獸性大發,輕薄於她……」
「啊?後來呢?」
「後來啊?後來她的小相好回來了,正好撞見,她不甘受辱,當場自盡,那位公子氣瘋了都,直接宰了登徒子,這不,這兩天鬧的沸沸揚揚的,據說那兩位公子的父輩,都在刑部任職,昨天還因此大大出手了一場。」
「哎,可惜了……」
樓上,秦陽端著茶杯,聽的一愣一愣的。
之前還在想,幻海剎那話都放出去了,怎麼沒見動靜,原來在這等著呢。
這貨可真夠狠的啊,僅憑一個幻象,就將人耍的團團轉,只需要讓幻象從此消失,最好是屍骨無存,就沒人會管一個從吉祥街帶來的女人屍體在哪。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事後查出來,這死仇卻也已經結下了。
稍稍一琢磨,差不多就可以確定,這倆人十有八九都是葉建仲最器重的手下。
現在這倆人,一個有喪子之痛,必定要死咬著對方不撒口,讓對方償命,另一個,必定是拚死保住自己的兒子。
這個殺人者的生和死,就是葉建仲的倆選擇,而他無論幫誰,都必定會寒了另外一個人的心。
稍稍思忖之後,秦陽拿出這些天記錄下來的各種線索,各種亂七八糟看起來毫無聯繫的小事,重新梳理。
梳理了一遍之後,秦陽抬起頭,暗下決心。
以後要麼不跟幻海剎那為敵,要是站在對立面了,就一定要想法設法的將他一口氣打死!
這貨正面戰力如何,姑且不論,背後搞破壞的實力,絕對比自己還要強。
看看這些天收集到的各種小道消息,才驟然發現,原來刑部那邊出亂子,已經有好些天了。
從最開始的各種微不足道的小矛盾,再到今日死了人。
他們內部的各種矛盾,恐怕早就積攢到一定程度了,這一次徹底爆發,葉建仲也不可能壓得住了。
他處理不好這次的事情,內部就會出現破綻,而堡壘往往最容易從內部破開。
最好的契機,終於到了!
秦陽喜不自勝,鑽回房間裡。
意識沉入到體內,看著前朝玉璽,秦陽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這個定時炸彈終於可以送出去了。
只要快遞送到,也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怎麼送的問題,現在也有了解決的辦法了。
不是有幻海剎那麼,現在還有比他更適合,能力更強的快遞員了麼?
但問題又來了,玉璽直接給幻海剎那,怎麼解釋怎麼來的?
而且現在可是在離都,大嬴神朝國運最為昌盛之地,前朝玉璽若是在這裡暴露在空氣裡,絕對會第一時間引起反應,生出異象。
這麼一琢磨,秦陽不無遺憾的嘆了口氣。
「哎,看來這次又是沒法送出去了。」
一邊嘆氣,一邊拿出庫存的各種頂尖材料,對比玉璽的材質,琢磨著哪種最合適。
除此之外,還要考慮到如何封裝,封裝的盒子,必須是透明的,必須能讓人一眼就看到裡面的東西。
而且還要有足夠強的阻隔作用,雖說可以加持各種封鎮,但材料本身也要足夠好。
這就不太容易了……
幸好這些年,他都沒花過什麼錢,收集到的材料,好的壞的,也都是在落灰,根本沒自己煉製法寶。
翻騰了大半天,終於找到了合適的材料,每一種都是頂尖材料,甚至為了加大可信度,加強封鎮效果,還必須鑲嵌一顆靈脈,才能保證效果。
「真的沒法送出去,只能用個假的,把人坑死了,就是這次造假的成本有點大了。」
對比了一下付出和收穫比,想想能用錢砸死一個國公和一個尚書,也不算虧。
製作贗品,早已經是熟能生巧,連寶冊都製作過不止一次贗品了,更何況一個不會被人輕易動用的贗品玉璽。
花了不到一天的時間,秦陽將真品和贗品擺在一起,怎麼看都是一模一樣,尤其是玉璽之上那條閉著眼睛的怪蛇,釋放出的古怪威壓,都有個幾分相似了。
玉璽的贗品製作完成,接下來才是大工程,盛放玉璽的盒子,足夠將玉璽和外界隔絕開來的東西,這已經可以算是一件寶物了。
製作玉璽的成本可以忽略不計,可這個盒子,單單上面鑲嵌的那顆八品靈石,價值就已經讓人心疼了。
花了十天時間,將盒子製作完成,通體透徹水潤,一眼就能讓人看個通透,形如八角盒子,只要稍稍接觸到任何東西,八方上下,立刻會浮現出無數密密麻麻的古怪符文,讓人看的頭皮發麻。
內嵌在裡面的那顆靈脈,供應出足夠龐大的靈氣,支撐著盒子的封印力量。
這個盒子,可以說是秦陽的巔峰之作了。
從當初在黑影本體那見過的封印,參考了一部分,上古地府的符文也參考了一部分,再加參考了一下神朝法寶,還有秘寶的製作,硬生生的將其變成了一個如同秘寶一般的東西。
將玉璽放入其中,蓋上盒子,光暈一轉,嚴絲合縫,再也看不到一絲的縫隙存在,一絲絲流光和無數符文流轉,隱約有一絲古怪的威壓,將裡面的一切都封印的死死的。
秦陽嘗試著強行打開,雙手運足了力量,也僅僅只是讓盒子表面流轉的光暈變強了一些,距離盒子能承受的極限,差了好不知道多遠。
而真正的開啟之法,就在底部,那裡有一些亂七八糟,這個世界的人絕對看不懂的古怪符文。
其實那是一道微積分的數學題,做出來正確答案之後,寶盒才會打開,不然的話,就只能暴力拆解了。
因為這世上,能跟秦陽一樣,學的這麼雜的人,估計是很難有了。
「完美!」
順手拾取了,將盒子煉化,秦陽再將其收了起來。
解開了房間足足九層的封鎖,秦陽拿出一張紙,寫出來一副水平大有長進的字帖,貼在了進門正對著的牆上。
字帖之上,只有倆字:剎那。
若是神出鬼沒的幻海剎那來了藏香閣,他肯定能看到。
例行運轉破妄之瞳掃了一圈,沒發現任何幻術的痕跡之後,秦陽就繼續等著,也不急。
等了足足一周,剛打完麻將回來,進門就見到幻海剎那自顧自的坐在那裡喝茶,看到秦陽,反而如同主人一般,輕輕放下茶杯,細眼一睜,伸手虛引。
「回來了啊,請坐。」
「想找你一次真難。」
「季公子,可是願意聽一聽在下找你有何事了麼?」
「不,你還是先別說了,我找你來,是要送一樣東西給你,你不是要去找葉尚書麻煩麼,這個東西,能助你一臂之力。」
說著,秦陽就拿出寶盒和玉璽擺在桌子上。
幻海剎那目光一掃,在那個極為奢侈的寶盒上掃了一眼之後,眼睛就死死的定格在了玉璽上。
「這個東西是……」
「前朝玉璽。」秦陽說的很隨意,眼看幻海剎那的臉色都變了,這才補了一句:「只不過是假的。」
「假的?」幻海剎那面露恍然,徹底鬆了口氣,此刻稍稍一琢磨,也確定了這是假的。
真的前朝玉璽,就這麼隨隨便便的擺在這裡,怎麼可能沒一點反應。
「是啊,假的,前些天,這個東西就忽然擺在了我的桌子上,有個自稱姓余字子清的造假大師留信,說是跟獻國公有大仇,聽說了我來離都敲響了震天鼓,案情陷入僵局,可能又是一場鬧劇之後,他就將這個東西送來了。」
「余子清?從未聽說過……」
「我也沒聽說過,可能是假名吧,也可能是曾經被迫害的人吧,他們這些年,迫害的人還少了麼,這個玉璽雖然是假的,可這個寶盒,據說是上古之物,只要扣上,想要打開,就只有毀掉寶盒這一條路可行……」
幻海剎那眉頭微蹙,拿著寶盒,翻來覆去的看了半晌,緩緩的搖了搖頭。
「這上面的東西,我基本都不認識,只能勉強能認出來,這可能是一件封鎮之物,內裡鑲嵌的那顆寶石,都是一顆靈脈,如此奢侈之物,是不是上古之物未必,可絕對不是數萬年之內的東西。」
「幻海公子,你覺得這個東西有用不?」秦陽一臉真誠的發問。
他還真怕幻海剎那不知道怎麼用,不過想到幻海剎那之前的手筆,送個快遞,對他來說應當不是什麼問題。
「有用,有大用了。」幻海剎那將玉璽放到寶盒之中,扣上蓋子的瞬間,一絲微光拂過,寶盒之上的縫隙,盡數消失不見,整體渾然一體。
「有用的話,幻海公子就拿走吧,我也希望能早日了結心事。」
「季公子靜候消息吧,三司會審之日,就在近期了。」幻海剎那拿著寶盒,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秦陽也不知道這次來的到底是不是真身,當著人家的面用破妄之瞳,又顯得太沒禮貌。
只能等到幻海剎那離去了,才催動瞳術,看了一圈,而這時,已經看不到什麼東西了。
幻海剎那捧著寶盒,旁若無人的走出了吉祥街。
嘗試著煉化了一下寶盒,卻發現正常的煉化之法,完全無用。
嘗試著毀掉寶盒,也依然無用,寶盒的材質,還有上面密密麻麻,讓人看了就頭皮發麻,頭暈眼花的符文,更是基本都不認識,只能隱約判斷出是上古的東西。
至於盒子底部的古怪符文,連到底是哪個年代的東西都判斷不出來,只能隱約猜測,可能是來自異族。
確認了這一點之後,幻海剎那心裡就有底了。
如此奢侈,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上古寶盒,說不定可能真的是前朝皇室珍藏的寶物,那個不知真假名字的人,說不定就是前朝餘孽,這次專門來攪風攪雨的。
不過,是誰都無所謂了,要的只是現在這件事的結果而已。
此刻拿著寶盒,都不會覺得裡面的玉璽是假的,那旁人見到了,誰會覺得裡面的玉璽不是真的?
再者,前朝玉璽這種東西,縱然是送過去,以那些人的謹慎,絕對不敢隨意打開。
只會留在最關鍵的時刻打開。
所以這玉璽的真假,已經無所謂了,作用除了最後一步,其他的都是一樣的。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
兒子已經死了超過七天的馬郎中,面色略有些晦暗,又有些激動的離開了刑部府衙,回到了自己那略顯蕭條的府邸。
葉尚書方才說的話,還在耳邊環繞著久久不去。
「馬郎中,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兒子的死,本官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不過,現在正是關鍵時刻,我們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的局面,待事態平息,本官定然會尋法子,以你兒子一絲殘魂,讓其死而復生。」
馬郎中步入後堂,其內寒氣森森,一張冰床上,他的兒子面色鐵青,半點生息都沒有的躺在那裡。
看到自己兒子的屍體,馬郎中不禁悲從心來。
無論是神朝的文臣,亦或者是尋常的煉氣修士,實力越強者,留下子嗣就越是困難。
修行之人,孤守己身,行的是內外如一,圓潤無缺,留下後代,需要的便是先有缺,再行一絲生機一絲本源,方可孕育後代。
男修尚且罷了,女修繁育後代,為了讓後代有一個好的天賦,只要懷了孩子,最好的結果,也是境界降低,氣血大損,有些女修有了缺失,還可能再也難以彌補,修行變得事倍功半,甚至可能再無寸進。
他的兒子,就是當年實力還不高的時候,才留下了這一條血脈。
如今縱然還有綿長的壽元,可是想要再有一個後代卻也很難了。
「兒啊,你且再等等,再等等,爹就能讓你活過來了,爹也不想忍這口氣,可只要你能活過來,怎麼都行……」
馬郎中倚在冰床邊喃喃自語。
忽然間,他的耳邊驟然響起一個聲音。
「爹,我忍不了!」
馬郎中猛然抬起頭,沒第一時間看向冰床上的屍體,而是環視四周,祭出了官印,一層微光向著四方輻射開來。
「誰!大膽狂徒!安敢在此戲弄本官!」
「爹,是我。」
馬郎中緩緩的低頭一看,卻見冰床上的屍體,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無神的雙目,死死的盯著他。
「爹,我大好男兒,什麼女人沒有見過,你真覺得我會去輕薄一個從吉祥街帶來的女人?還是那等腌臢貨色先佔有的女人?」
「你什麼意思?」馬郎中一個激靈,忽然間也顧不得眼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也顧不得是不是他的兒子怨氣沖天,意識不散。
「爹,葉尚書遲遲不處理,只是一味的安撫你,你覺得是為什麼?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我……」馬郎中嘴唇哆嗦著,不敢細想。
可是躺在冰床上是的屍體,卻根本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步步緊逼。
「爹,你不敢想吧,為什麼呢?那是因為我是別人殺的,爹你忠心耿耿,怎麼樣都不至於怪罪到葉尚書,可若是葉尚書判了罪,就等同於他殺了別人的兒子!這能一樣麼?」
馬郎中如遭雷噬,呆立當場。
是啊,能一樣麼……
他死了兒子,縱然有怨氣,也是針對另外一位郎中。
可若是葉尚書隨了他的願,讓另外那位郎中的兒子償命。
那位郎中喪子的怨氣,不就會直接針對葉尚書了?
完全不一樣了。
「爹,你還信他麼,他當年小女早夭,若是有這等本事,為何不復活他的小女?別傻了,爹,我不可能重新活過來了。」
馬郎中目呲欲裂,內心的傷疤和痛苦,一口氣被完全翻了上來。
「誰!到底是誰!誰在此地戲弄本官!」
馬郎中嘶聲厲喝,可是再看的時候,卻發現冰床上的屍體,依然好好的躺在那裡,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一樣。
吼了幾聲之後,馬郎中無神的收起了官印,收起了法寶,看著冰床上的屍體,久久無語。
一天、兩天……
一天天過去。
他每天回來之後,都會到這裡,每一天,他的兒子都會跟他說幾句話。
開始他也知道可能是幻覺,可是慢慢的,他習慣了,哪怕心裡知道是假的,他也習慣了,他放不下了。
因為他愈發的明白,葉尚書給的承諾都是空談,永遠無法兌現了。
因為保住了兒子的命,另外一位郎中,進來對葉尚書更是馬首是瞻,從原本的忠心耿耿,到了如今感激涕零,快要甘願掏出心肺的地步。
而他,為了那渺茫的承諾,也是要對葉尚書忠心耿耿,甚至不敢表現出來半點對另一位郎中的仇視,生恐被葉尚書認為內部不和。
於是,這內心的痛苦,愈發強烈,每天最大的安慰,也只是跟屍體,或者是跟自己的幻覺說幾句話,飲鴆止渴。
今天,他再次來到冰床邊,屍體再次睜開眼睛。
「爹,我的時間不多了,你還是相信葉尚書麼?」
「爹,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把這個給葉尚書,其中功勞,足夠他兌現承諾了,若是如此,他都沒有兌現,爹你應該就會信我了,我是被人戕害,從未像他們說的那般,輕薄一個青樓女子,他們殺了人,毀屍滅跡,才會有如此說法。」
話音落下,冰床上,一個寶盒,無聲無息的出現。
「這是……」馬郎中看著寶盒,眉頭緊鎖,但只是多看了一眼之後,便僵在了那裡,寶盒之中的大印,上面那個怪蛇,實在是印象深刻。
「這是前朝玉璽,爹,你送去之後,就知葉尚書是否只是誆騙你,縱然他誆騙你,只要你將這個東西送去,我也會有一線生機,做與不做,全看爹你了,只有一日的時間考慮了。」
聲音落下,屍體再次閉上了眼睛。
馬郎中看著寶盒,通體冰涼,他明白,自己怕是跌入了一個天大的陰謀裡了。
前朝玉璽,這種要命的東西,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但想到這些日子,每日都能跟兒子聊幾句,是假的,也已經割捨不去了,縱然知道是夢,也不想醒來了。
只想著抓住那一絲渺茫的希望。
馬郎中坐在冰床邊足足一夜,到了第二天,太陽升起。
晨曦緩緩的照耀進來,當照耀到寶盒的時候,寶盒就開始慢慢的,一絲一絲的變得虛幻,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
馬郎中一個激靈,終於忍不住了。
一把將寶盒抓在手中!
「玩弄人心之輩,無論你是誰,你贏了!」
馬郎中痛苦的閉上眼睛,將寶盒收起,他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可是此刻卻已經做不出所謂的正確選擇了。
他想要知道,那些都是不是真的。
也想要知道,葉尚書是不是只是在騙他。
更想知道,他的兒子是不是還有別的方法,可以回來。
馬郎中穩定了心神,盤算著各種說法,具體怎麼做,揣著寶盒,大步離開。
……
另一邊,秦陽送走了前來通知他的差役。
三司會審的日子定下了。
據說是有一件大事發生了,牽扯到了獻國公,所以,忽然之間,大家的風向一致,推動著原本那件事發展。
而一直沒有真正做出決斷的大帝,也終於金口玉言,定下了日子,誰都不能更改了。
回到了藏香閣,秦陽找到了賤天霄。
「為什麼會忽然之間定下了日子?」
「因為大帝姬有消息了。」
「嗯?」秦陽一怔,這次是真的意外了,本來還以為幻海剎那做事效率高,玉璽已經被送過去了,這才推動著事件發展了,沒想到還不是?
「大帝姬的行蹤有了消息,那她歸來之日,已然可期,獻國公當初推動著散佈消息的事,雖說不少人都推波助瀾,可他才是主謀者,無論是誰,無論大帝姬歸來是什麼情況,都沒人想要在她沒歸來之前,就先將她得罪了。」
「獻國公把黑鍋背起來了?」
「哈哈哈,可不是麼,縱然是大帝,現在也希望盡快將之前有人陷害秦陽的事,徹底瞭解了,畢竟,陷害的是那個叫秦陽的倒霉蛋,可矛頭卻直指大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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