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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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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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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15: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三零章 改了個主意,誰說我是來禍國的

  慕容佳岳拿著金符,斟酌了許久。

  這枚金符,就是他敢出使大嬴的底牌,在大嬴神朝的範圍內,越靠近都城,他就越安全,起碼大嬴神朝不會讓他死在那裡,唯一不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兩國之間的緩衝地帶。

  他只需要穿過這一段路,就不會有危險了。

  這枚金符,乃是大燕神朝大帝親書的金符,在很久之前,賜予了他的父親,後來又傳到了他手裡。

  只要在大燕神朝的疆土之內,催動金符,立刻就能回到都城之中。

  這個東西,最初的作用,其實是大帝為了急召在外的臣子,所發的金符,當年廢太子領軍在外,大帝聽信讒言,連發三道金符,要召回廢太子。

  當時妖國與大燕中間,發現了一座疑似上古大能的洞府,雙方衝突加劇,變成了戰爭,廢太子本來也是奉命領兵,任務則是打贏了戰爭,搶下了洞府。

  交戰正是激烈的時候,三道金符落下,廢太子回去了,前線落敗,他要背黑鍋,不會去就是抗旨。

  最後他抗旨了,沒有第一時間領了金符回去,打贏了與妖國的戰爭,可是回去之後,大燕的皇帝,就愈發覺得讒言沒錯,雖然當時只是重罰,沒有貶黜,但後面不過數年時間,就因為一件小事,大發雷霆,將其太子之位廢去。

  慕容佳岳此刻拿著金符,神情略有些恍惚,到了今日,他父親蒙難的關鍵東西,卻成了救他命的寶物。

  伸手在身前一抹,玉輦的牆壁變成了透明,顯現出外面的情況。

  半面殺氣衝霄,周身被黑煙一般的血腥殺氣籠罩,已經徹底陷入了癲狂,不將這些敵人殺完之前,他是不會收手的。

  一手握著龍髓水晶,看著裡面綻放的金色光芒越來越盛,慕容佳岳走到玉輦的中央,催動其上早就佈置好的陣法。

  眨眼間,慕容佳岳的身形就消失在玉輦之中。

  而停在大地上的玉輦下方,一絲微光一閃而逝,光輝落入大地之中,慕容佳岳潛入大地,以遁地之法,悄無聲息的向著緩衝地帶而去。

  地面上,半面殺的發狂,而那些如同一個個影子一般,連面容都看不到的黑衣人,也是悍不畏死,根本不管不顧。

  一個黑衣人被半面生撕成兩半,鮮血化作血霧,忽的一聲崩散開來,而血霧之中,卻有另一個黑衣人,如同游魚一般,身形一扭,欺身而上,四肢箍在半面身上。

  半面怒喝一聲,周身實質化的殺氣,驟然炸開,趴在他背上的黑衣人,瞬間被打成了篩子。

  然而就在這時,他身後被打成篩子的黑衣人,轟的一聲炸開,漫天煞氣血霧,散發著惡毒絕望的毀滅之氣,衝擊到半面的後背上。

  半面的身軀,化作一道殘影,嘭地一聲墜落到地面,山頭崩碎,光暈潰散,連那些彌天殺氣,都隨之崩散了大半。

  而天空中的黑衣人,此刻,卻似乳燕投林,化作一道道烏光,向著半面墜落之地而去。

  「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聲傳開,一座千丈高的石頭山峰,硬生生的化為了烏有,半面全身骨骼崩碎,身軀都化成了一團爛泥,一顆蹦出眼眶的眼球,望著天空,其內殘留的意念,除了震驚,就是不可思議。

  緩衝地帶,來自大燕神朝的老者,與衛興朝互相對峙,氣機牽引之下,他們誰都不敢隨便後退,也不敢隨便離開。

  誰此刻轉身去戰場,誰就會露出致命破綻,而對方絕對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衛興朝遙望著戰場,滿臉唏噓。

  「可惜了,此人怕是一聲都在征戰沙場,所以才能積攢下如此龐大的血腥殺氣,可惜,成也如此,敗也如此,他怕是到死都沒有想到吧,來這裡的死士,都是修行過七殺惡典,卻失去了自我的人。

  死士不惜性命的自爆,足以讓他體內龐大的血腥殺氣,反過來致他於死地的東西,你真不去麼,十八皇孫身邊最強的護衛已經廢了,餘下之人,頃刻之間就會落敗,那裡尚且還不到緩衝地帶,他死在這裡我也不好交代啊。」

  衛興朝慫恿著老者出手,老者眉頭微蹙,目光凝聚到一起,盯著戰場的方向。

  他現在已經陷入兩難的境地,不出手,十八皇孫肯定死定了,可出手的瞬間,衛興朝也絕對會出手。

  正在老者猶豫不決的時候,餘下的黑衣人,已經去撕碎了玉輦,將使節團的人殺的乾淨,可是卻沒有見到十八皇孫的蹤影。

  老者微微一笑,頓時明悟,十八皇孫竟然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悄悄溜走了,也可能十八皇孫根本就不在使節團裡。

  老者拿出縱橫十九道的棋盤,擺在身前,拿出黑白棋子。

  「我出手,你也會趁機出手要了我的命,你出手,我也會趁機要了你的命,不如這樣,我們來手談一局,誰輸了,誰退去,如何?」

  衛興朝稍稍一頓,向著戰場的方向看了一眼,緩緩的點了點頭。

  「一言為定。」

  他本來就不是來殺人的,只要保證十八皇孫不是死在大嬴神朝的疆土,其他什麼結果都能接受。

  只不過,他對面的老者,卻根本不敢去賭那一絲可能,如今十八皇孫不見了,老者暗暗鬆了口氣,能做的,也只是將衛興朝拖住。

  兩人懸坐高空,全神貫注在棋盤,再也不理會其他,隨著棋子落下,二人針鋒相對的氣機,更是隱隱化作兩條惡獸,相互盯著對方,等著對方先露出破綻。

  戰場之上,除了殘存的黑衣人之外,再無一個活口,黑衣人向著緩衝地帶追去。

  而這時,人偶師和秦陽,才終於抵達了戰場。

  秦陽遙望著遠方,那裡有兩股氣機交融碰撞,很顯然是定天司的人已經被人攔住了。

  「先去收集材料。」

  落到碎石坑的底部,已經死無全屍的半面,身上開始浮現出一絲死氣,他的眼睛裡,殘存著一絲意識,最後的執念不消,還在收攏這裡所有的血腥殺氣,想要化作不祥,完成他最後的任務。

  人偶師揭開掌心的手皮,掌心對著地面,那些濃郁的血腥殺氣,頓時如同受到了不可坑距的力量,飛速的被人偶師的掌心吞噬掉。

  隨著血腥殺氣徹底消散,半面的屍身上開始飛速攀升的死氣,也隨之緩緩消散。

  「是個漢子啊。」秦陽嘆了口氣,隨手一揮,周遭的碎石泥土,翻捲而過,將半面的屍身埋在裡面。

  可惜不是本尊來的,不然倒是可以將其超度了,讓他瞑目。

  美中不足的小瑕疵。

  收攏完材料,秦陽遙望了一眼那些向著大燕神朝方向追去的黑衣人,摸了摸下巴。

  打草驚蛇的計劃,倒是跟預料的一樣,十八皇孫,果真丟下了其他人,來了一招金蟬脫殼,悄悄的溜了。

  倒是戰場這邊,結果有些出乎秦陽的預料,本來還以為那位面具人,能將來截殺的死士殺個大半,沒想到,他這麼不經打,被死士反殺了。

  看來那位大燕太子,準備挺充分的,他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再向前,若是大燕太子還有後手準備,那他原本的計劃就要重新考慮一下了。

  「墨陽,走,我們追到前面,先去前面看看。」

  「不是去殺那位皇孫麼?」

  「你不會以為他真這麼傻,偷偷溜了之後,會直接向著大燕去吧?」

  隨手丟下一顆烏色球,將此地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黑灰之後,人偶師帶著秦陽,收斂了氣息,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見的虛幻殘影,繼續向前追去。

  奔襲六個時辰,人偶師已經越過了那些死士,來到了大燕神朝的邊境附近。

  人偶師化出一面水鏡,在大燕神朝那邊晃了一圈,不但看到了邊境線之外的緩衝地帶,有大軍出動的痕跡,還有數個高手在邊境遊蕩。

  這些人地毯式的搜索,所見到的所有活物,發現任何跡象,都會毫不留情的下手,秦陽可不認為這些人是來接十八皇孫的。

  這位大燕太子也真是個狠人啊,一連做了好幾手準備,甚至還不知道用來什麼藉口,派遣了高手來這裡候著,這是要徹底撕破臉,做好了必殺的準備了。

  那位十八皇孫已經是孤身一人,秦陽可不覺得他有機會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

  若他有足夠的底牌,可以扭轉局勢,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或者說,那位大燕太子連他有什麼底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才會對症下藥的,做出了這些準備?

  十八皇孫跟這位大燕太子之間,有明顯的差距啊。

  「墨陽,沿著緩衝地帶,向西走。」

  「為什麼向西?」

  「東面的緩衝地帶,有兩位高手在對峙,那位十八皇孫,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他不敢去賭,那兩位高手之中,是不是有人想要了他的命,或者都想要了他的命,他不敢去試,他有不能輕易越過緩衝地帶,只能向西走,越過封鎖線,再進入大燕神朝。」

  遊蕩了三天,終於,人偶師的水鏡,發現了一處異常。

  那些遊蕩在外的高手之中,有一人在西面七千里之外的地方,發現了十八皇孫的蹤影。

  秦陽和人偶師一邊利用水鏡觀戰,一邊飛速靠近,等到秦陽和人偶師趕到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那位高手被殺,而十八皇孫向著西面逃遁而去,不多時就不知所蹤。

  秦陽飛在半空,心中暗暗思忖,十八皇孫跟那位高手交戰的時候,受傷不輕,他逃不遠的,狀態暴跌,飛速逃遁的時候,是不可能維持到半點痕跡都沒有的。

  這種時候,不出錯才是第一,逃遁不是持久之計,好幾天了,也沒有人來救援,他心裡也應該清楚,這是個死局,對方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

  所以,直接就近找個地方藏起來,好好療傷,苟起來熬時間,時間越久對他越有利。

  「墨陽,那位十八皇孫會遁地之法,若他在附近,你能找到大致位置麼?最好是探查到,地下有異常的地方,比如說,出現地洞什麼的。」

  「可以試試,不過我靠近了,他也會提前發現的,你不過是個分身,那位皇孫縱然受了重傷,你也不是他的對手的。」

  「你儘管先試試。」

  人偶師揭開肚皮,拿出那個穿山甲一般的傀儡,傀儡鑽進地面,一個時辰之後鑽了出來。

  「查到了,五百八十里之外,有一個山洞之下,有人打出了一個新的地洞,就在剛剛。」

  「好,我們繼續向西追。」

  一路追到了五百八十里,找到了那個山洞之後,秦陽也沒停下,而是繼續向西追去。

  山洞之下的封閉地洞裡,慕容佳岳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手中的龍髓水晶,一滴冷汗,從他的鬢角滑落。

  等到看著龍髓水晶的光芒,從變得極盛之後,又開始慢慢的變得暗淡下去,直到金色的光輝徹底消散之後,他終於徹底鬆了口氣。

  他窩在地洞之中療傷,另一邊,秦陽卻帶著人偶師,一直離開了龍髓水晶的感應範圍之後才停了下來。

  「他肯定就在那裡,明明都沒有動,為什麼不直接上去殺了他?秦陽分身,你是不是有別的想法?」人偶師一頭霧水,眼中滿是疑惑。

  「改主意了,我有個想法,想要試試,因為我發現,大燕太子明顯比這位皇孫強,而一個失去了對手的大燕太子,加上大燕皇帝已經步入暮年,這對我後面要做的事情,弊大於利,我要他活著,但是前提是,我實驗的結果成功,失敗了就直接宰了他。」

  「秦陽分身,你別唬我,秦陽要幹什麼,我可是很清楚的,他就是來搗亂的,很明顯直接殺了十八皇孫,讓大燕和大嬴打去,這樣最好,最好是狗咬狗,讓大嬴神朝被滅了才好。」

  「誰告訴你,我是來禍國的?」秦陽忽然發笑,而後緩緩道:「我之前弄到了些新的東西,我有了新的想法,讓大嬴在短時間內被滅,是不可能的,讓大嬴神朝進入國戰狀態,也不好,很多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分寸的把握很重要,就像是現在,我覺得我試試之前,他不能死。」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不是重傷了麼,我要試試,給他種下一個念頭,成功了,就讓他活著回去,失敗了,宰了拉倒。」

  人偶師撓了撓頭。

  「怎麼過去?」

  秦陽一揮手,將人偶師收入儲物戒指裡,再將儲物戒指徹底封禁。

  「這麼簡單還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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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一章 分身先斬後奏,你想當女帝麼

  人偶師身上又不是真的隨身帶著什麼至寶,他本身就是引起龍髓水晶感應的至寶,只要將他裝起來,再封禁屏蔽了龍髓水晶的感應不得了。

  人偶師的智商堪憂,不過想到,這貨被永世不得超生的折磨,折騰了這麼久,最後連人都不做了,現在心態還能保持跟自己一樣好,還是理解萬歲吧。

  收了人偶師,秦陽悄悄的向著慕容佳岳藏身的地方而去,一路步行過去,看著大燕神朝的人,從頭頂飛過,秦陽心裡更不急了。

  慕容佳岳但凡是心裡有點數,就知道以他重傷的狀態,現在露頭絕對會死的很慘。

  慢吞吞的趕到之前見到的那個山洞,秦陽將人偶師再次放了出來。

  人偶師瞬間將這裡封禁,而後輕輕在地上一跺,山洞深處的地面開裂,露出一條通道,直達地底深處的地洞。

  二人跳入通道,後方的裂開的大地,也再次合攏,一切都跟意外沒任何區別。

  昏暗的地洞之中,慕容佳岳盤膝而坐,忽然間,只是散發著淡淡白色微光的龍髓水晶,驟然綻放出刺目的金光,地洞的頂部,不知的禁制,眨眼間就被一雙無窮鐵手強行撕開。

  秦陽和人偶師也從天而降,落到了慕容佳岳的對面。

  慕容佳岳面色大變,他萬萬沒想到,他靠著龍髓水晶,來探知人偶師的蹤跡,最後卻也是因為龍髓水晶,而放鬆了警惕,被人摸到了身前,龍髓水晶才做出反應。

  他身上的神光剛剛綻放,人偶師已經一個閃身,落到他的身後,一掌拍在他的後頸上,直接給他開了瓢,人也一陣昏沉之後,就徹底昏死了過去。

  秦陽走上前,看著腦後血流如注的慕容佳岳,稍稍一琢磨。

  「給止一下血,別讓他死了。」

  「秦陽分身,秦陽從夢師那學到的東西,你也會?你行不行?」人偶師抓了把土,隨手抹在了慕容佳岳的傷口上,將鮮血強行止住。

  「秦陽越強,我就越強,會的東西也就越多,唔,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秦陽分身說道一半,忽然停了下來,再也不理會人偶師了。

  他一指點在慕容佳岳的眉心,施展入夢術。

  慕容佳岳的意識已經陷入沉寂,人偶師那一巴掌,沒將他當場爆頭,也差不多了。

  入夢之後,天空昏沉,一切都顯得很是沉寂,這裡是慕容佳岳心中印象最深的地方,也是他的意識,本能構架出來,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不過,出乎秦陽意料的,這裡並不是什麼宮城,只是一座河邊的小宅院,推開宅院進去之後,慕容佳岳正在裡面沉睡。

  秦陽再次在夢中施展入夢術,進入到慕容佳岳內心深處。

  至於迷失不迷失之類的問題,笑話,分身什麼時候怕過死?一年不死個十七八次都不習慣了。

  大不了自己了結,多大個事。

  一片迷濛之中,秦陽行走其間,見到的盡數都是昏暗陰沉,陽光普照的地方實在是稀少,看來這位十八皇孫過的一點也不開心,背負的太多。

  一路無視那些匆匆而過的地方,一直順著迷濛,來到了他心中的最深處,同樣的,也是那座河邊的小屋。

  天空萬里無雲,天氣不冷也不熱,甚是舒爽。

  一個眉宇與慕容佳岳有七八分像似的幼童,正跟著一位一身勁裝,頭戴珠冠的男子在河邊玩耍。

  秦陽遠遠的看著,心裡猜測,這可能就是慕容佳岳心中最珍貴的一段記憶了,這裡感覺不到半點陰森冷冽,也感覺不到一點戾氣。

  沒理會在河邊嬉戲的父子倆,秦陽悄悄的潛入到院子裡,找了一圈之後,終於在一座小床下面,找到一個上了鎖的金屬盒子。

  秦陽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手中憑空出現撬鎖工具。

  「撬鎖啊,很久沒幹過了……」

  只不過這邊開始撬鎖,外面就開始出現了一陣冷風,萬里無雲的世界,開始出現一些魚鱗狀的雲層,這是慕容佳岳本能的反應,他開始抵抗了。

  不過下一刻,鎖就卡嚓一聲打開了。

  箱子裡是一封老舊的手書,秦陽打開一看,是大燕廢太子,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寫給慕容佳岳的東西,打眼一掃,秦陽就將其放了回去。

  而後手中也出現了一張紙,在上面寫上「秦陽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將紙折疊起來,放到箱子裡,準備蓋上蓋子的時候,卻見外面忽然一聲驚雷炸響。

  秦陽頓了頓,將紙拿了出來。

  「看來是不行了,反抗太激烈了。」

  重新拿出一張空白的紙,秦陽摸著下巴思忖許久,縱然慕容佳岳身受重傷,又被打了個半死,意識都有些陷入沉寂,有些種子也是沒法種下去的。

  這與慕容佳岳本身的想法,差距太大了,只能順著慕容佳岳的想法來了……

  再次拿出那封手書,秦陽細細的看了看,這只是一封普通的家書,看樣子似乎是慕容佳岳年幼的時候,廢太子在外征戰的時候,給家中幼子的。

  裡面沒什麼實質性內容,不過既然在這裡,秦陽猜測,可能是大燕神朝,那位廢太子已經成為一個禁忌,而慕容佳岳卻對他的父親很是仰慕……

  他心裡最深處的東西,就是當年父慈子孝,最無憂無慮的時光,而這也是他不敢在其他人面前展露出來,只敢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

  一念至此,就在紙上書寫,來回試探了數次之後,終於可以放進去了最後東西,只剩下一句話。

  「為父親平反。」

  盒子重新蓋上,重新上了鎖,而外面卻沒有什麼反應。

  秦陽心滿意足了,折身離開這裡。

  那一句話,就是慕容佳岳自己都不敢去想的事情,而現在,這顆種子種下去。

  他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困難還多著呢,第一步就要先鬥倒大燕太子,讓他成為真正的皇太孫。

  而大燕的皇帝,已經步入暮年,愈發的剛愎自用,昏庸多忌,這位大燕皇帝,必然不可能為當年的廢太子平反。

  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只有慕容佳岳有朝一日,能成為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

  有這個遠大理想,他以後所有事情,都會圍繞著這件事轉了,讓大燕陷入內鬥的漩渦吧。

  大燕神朝那位廢太子,秦陽早就收集過不少資料,說實話,按照秦陽的看法,這位廢太子,在軍事上的才能,雖然在當年被嫁衣按在地上摩擦,可這不是他太弱,而是嫁衣太強。

  再加上其他的才能,當年的廢太子絕對堪稱一位合格的太子了。

  廢太子打仗打不過嫁衣,轉頭就來求親,讓嫁衣變成自己人,成為大燕的人,最後還不知道怎麼促成了這件事,現在看來,絕對是神來之筆,而且廢太子也有容人之量。

  若最後繼位的是當年那位廢太子,大燕神朝絕對會蒸蒸日上,可惜啊,也不知道是他得罪小人了,還是有人不想大燕神朝有一位賢明的太子,他終歸還是成了廢太子。

  意識回歸,秦陽坐在慕容佳岳對面,看著還在昏迷的慕容佳岳,靜靜的等著他醒來。

  不多時,慕容佳岳的意識恢復,依然在裝昏迷。

  「別裝了,醒了就起來吧,若是想殺你,你早就死了。」

  慕容佳岳坐起身,沒理會腦袋上的劇痛,而是盯著秦陽。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第一,我要你那塊龍髓水晶,作為不殺你的報酬。」

  「拿去。」慕容佳岳果斷的將龍髓水晶丟給秦陽。

  「第二,我要你幫我辦一件事,作為將你送回大燕神朝的報酬。」

  「嗯?你要將我送回大燕神朝?」慕容佳岳瞳孔一縮,盯著秦陽看了許久:「你會這麼好心?」

  「別廢話,我是真的想幹掉你,一了百了,現在強忍著沒動手,過一會說不定就會改主意了。」

  「你想讓我幹什麼?」慕容佳岳也不廢話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能活著回去才最重要。

  「你回去之後,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讓大燕神朝的大軍壓境,打不打都無所謂,就這麼一件事,你應下了,我就會想法設法的將你送回大燕,你做到了,我們之間的那點恩怨,也可以一筆勾銷,我們之後無恩無怨。」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你也做不到的話,以後……」

  「好,我應下了。」慕容佳岳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因為這不是件難事,同樣,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打暈他。」秦陽對人偶師示意。

  「你……」慕容佳岳剛說了一個字,就再次被人偶師打暈。

  「將他送到大燕神朝境內即可,他有辦法回去的。」

  人偶師點了點頭,揭開肚皮,將慕容佳岳藏在體內拓展出來的空間裡,離開了地洞,不過數個時辰,就見人偶師返回了。

  「走,我們也回去。」

  行走在返回的路上,人偶師還是頗有些好奇。

  「你真的不殺了他麼?」

  「殺了他有什麼好處?」

  「怎麼沒好處了?」

  秦陽不說話了,懶得搭理。

  ……

  距離大燕神朝境內,距離邊境兩千多里的一個山洞裡,慕容佳岳捂著腦袋醒了過來。

  警惕的向著周圍看了看,確認沒有其他人之後,再次拿出金符,而這時,金符已經是可以催動的狀態了。

  「竟然是真的?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回想了一下與秦陽的對話,手中卻沒有停下,毫不猶豫的就催動了金符。

  金符化作一層神光將其籠罩,幾個呼吸之後,金光一閃,慕容佳岳的身形就消失不見。

  ……

  邊境的截殺,注定沒了結果,而分身這一次,卻沒有自行解除,而是一路跟著人偶師回到了離都。

  回來之後,人偶師將分身放出來,對秦陽攤了攤手。

  「人沒殺,放走了,你問他去。」

  「嗯?」秦陽一臉疑惑的看了一眼分身。

  「說起來太麻煩了,算了,你自己看吧。」分身嘆了口氣,嘭的一聲化為烏有。

  分身經歷的一切記憶,也隨之回到了秦陽的腦海裡。

  片刻之後,秦陽再次拔下一根頭髮,將分身召喚出來。

  「你怎麼想的?」

  「我們都是一體的,我就是你,我的想法也是你的想法,沒什麼區別,你要是沒想過,我也不會覺得這樣更好,考慮的更加長遠。」

  秦陽暗嘆一聲,說的沒錯,分身就是他,想法自然也都是來自於自身。

  簡單粗暴點的做法,直接殺了,讓大燕神朝失去了內鬥,國力更加強盛,讓他們跟大嬴神朝幹架,最好打成國戰級數,讓嬴帝本尊不在這件事被動的暴露出來。

  屆時,大嬴神朝的國運必定衰退,被人奪走疆域,都是必然的事情。

  但這個做法,開花結果的時間,需要的實在是太久了,他等不了那麼多時間。

  而現在,綜合所有的情況考慮,給慕容佳岳心裡種下一顆種子,將人放了,長遠看,的確是好事,大燕神朝忙於內鬥,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可能跟大嬴神朝打的太過猛烈。

  這個結果,也是嬴帝想要看到的,也是穩住嬴帝的手段。

  他現在唯一能選擇的,就是讓大嬴神朝改朝換代。

  「本尊,你想要當攪屎棍,也要有一個發力的方向,現在的大嬴神朝,太子、趙王、周王都在爭,他們之間無論是誰坐上那個位子,也都需要時間,你想幫誰?

  你誰都不想幫,想將他們都禍害了對吧?

  就算退一萬步,縱然他們之中,有人坐上了那個位子,嬴帝失去了神朝的國運根基,他可能會跟血喇嘛,生生世世在念海裡鬥下去,你又有什麼好處?

  其實也不過是化解了一個危機而已,這可不像你。

  你這人,逮住個蛤蟆撮出泡尿,費這麼大勁,最後你圖啥?

  還不如去他娘的,那三個什麼王,統統幹翻。

  讓嫁衣成為皇太妹,最後坐上那個位子,成為這個世界的女帝,你再把你不要臉的勁頭拿出來,施展十八般手段將其禍禍了。

  以後你想學神朝大帝的鑄道庭,還用得著費勁摸屍都沒地方摸?

  到時候,還不是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簡直完美,你說對不……」

  分身劈裡啪啦的一頓說,話沒說完,就見秦陽伸出手。

  「你大爺,說到你心坎裡,又讓我死!」分身怒罵一聲。

  秦陽面無表情的打了個響指,分身砰地一聲消失在原地。

  人偶師在一旁聽的目瞪口呆,腦袋撓的火星直冒。

  「秦陽,我覺得秦陽分身說的很有道理啊,他可比你聰明多了……」

  秦陽沒理人偶師,咋說,分身就是我,只不過分身想要強行加戲,將以前推演過的一個想法說出來了,而且現在生米做成了熟飯,想說什麼也沒用了。

  這的確是預想之中,最完美的情況,既杜絕了危機,還有了更多操作的空間,可以徹底將危機化解,而且還能順手將局勢變成對自己最有利的情況。

  但同樣,這也是最難達成的一種情況。

  坐在原地思忖了許久之後,秦陽站起身。

  「墨陽,跟我去一趟大帝姬府。」

  走出房間,秦陽稍稍一琢磨,又補了一句。

  「悄悄的潛入進去,別讓人發現了。」

  人偶師點了點頭,帶著秦陽,一路來到大帝姬府,跟著一個進出的婢女,悄悄潛入了進去。

  一路來到深處,就在一座花園裡,找到了坐在那看書的嫁衣。

  人偶師靠近到百丈之地的時候,卻見嫁衣的身形,慢慢的虛化,最後化作一個虛幻的影子,而嫁衣的一隻手,也已經按在了人偶師的後腦,一巴掌將其整個人都按到了地裡。

  神光綻放,一層層金屬網格,逸散開來,將人偶師徹底的包裹在裡面,隨著網格收縮,人偶師身上火星四射,血肉傀儡的偽裝隨之崩碎,露出他的本相。

  「你不認識我了?」人偶師喊了一聲,轉念一想,這個女人似乎已經將他忘記了,又連忙補了一句:「秦陽讓我來的。」

  嫁衣秀眉微蹙,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金屬網格一層一層的將人偶師包裹的死死的。

  人偶師身上的血肉傀儡偽裝,徹底崩散,他算是看出來了,人家根本不理會他說什麼,索性懶得說了,直接伸出手,抓住金屬網格,靠著身軀,硬生生的將其全部撐斷,而後揭開肚皮,將秦陽丟了出來。

  秦陽落地之後,一看這情況,就知道有誤會了。

  「嫁衣,別動手,這是我的護衛,我有要事找你。」

  嫁衣聽到這個稱呼,腳步一頓,打量著秦陽,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你有事直接來不好麼,為什麼要悄悄潛入進來?幸好在的府邸裡,不會驚動外面的人。」

  「我這次來,不方便被人知道,可是有些事,也必須跟你說一聲,想問問你的意見,有方便說話的地方麼?」

  「你跟我來。」

  到了一間房間裡,秦陽對人偶師點了點頭,人偶師立刻拿出一些東西,將這裡籠罩覆蓋,杜絕任何人的窺探。

  「回到離都之後,還能適應麼?」

  「還好,只是覺得無所事事,除了修行,沒別的事情了,不過之前已經閒了很多年了,也沒什麼不能適應的。」嫁衣放鬆了姿態,說話也隨意了許多。

  在外人面前,她一直都是那個大帝姬,哪怕現在已經沒有大帝姬這個正式的封號了,但面對這個將她從絕境裡面背出來的秦陽,她就依然還是秦陽認識的嫁衣。

  「有個問題,我想問問你。」

  「你問吧,能回答的我會回答的。」

  秦陽沉默了一下,直入正題。

  「你想坐到嬴帝的那個位子麼?」

  嫁衣瞬間抬起頭,盯著秦陽的雙目,而秦陽也一臉認真的看著她,毫不退避。

  片刻之後,嫁衣緩緩問道:「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有些事,為了我們所有人的安全,讓你忘記了,但是我有後手,可以在忘記的情況下,將那些記憶留下來,你跟我來。」

  說著,秦陽走上前,一指點在嫁衣的眉心,將其拖入夢境之中,將自己的那個夢境展現在她的面前。

  「你看到的就是之前的一切,你忘記了,在走出這裡的時候,我也會讓你再次忘記,但你的決定,卻還是能留下來的。」

  片刻之後,記憶所化的夢境流轉,秦陽和嫁衣還在一片虛幻的夢中。

  「所以,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我會問了吧,因為我沒有退路,你也沒有,只要浪潮停止,嬴帝重新出現,可以想方設法聯繫到外面的時候,我們的死期就到了,對於這位大帝,你應該比我瞭解。

  我想要利用這段時間,讓大嬴神朝改朝換代,可是我又不想太子、趙王、周王他們任何一個人佔便宜,所以我想要問問你,你願不願意做女帝?」

  「我對帝位沒有什麼想法。」嫁衣搖了搖頭,而後雙目迷離,沉默了片刻之後:「但若是為了扳倒嬴帝,讓我去做什麼,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只是牝雞司晨,恐遭非議。」

  「你只要願意就行,有些事情,我會幫你的。」

  秦陽鬆了口氣,之前沒問過,也沒直接去執行,其實就是因為他不知道嫁衣自己的想法,這種事,沒人能替別人做決定的,必須要嫁衣自己同意,秦陽才能去做。

  「沒那麼容易的,他到如今,既不願意我離開大嬴,為大燕添助力,也不願意恢復封號,只想我做一個太平帝姬,我這位皇兄,是什麼性子,我太瞭解了,普天之下,除了那個位子,除了超脫,他已經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了,就如你所說,只要他歸來,也會如同殺你一般,毫不猶豫的殺了我。」

  嫁衣淡淡一笑,如同說別人的事情一般。

  「你放心好了,你的封號,過一段時間就會恢復的,這是第一步,而且你會重新掌軍。」

  「嗯?」

  「我救了十八皇孫一命,他答應我一件事,接下來,大燕神朝,會大軍壓境,而大嬴之中,李太玄不在,兵部的一群酒囊飯袋,平日裡的小衝突,都能互有勝負,如何能統領大軍。

  對陣大燕,放眼大嬴,捨你其誰,嬴帝求穩,必定會恢復你的封號,讓你去統領大軍,快刀斬亂麻,逼迫大燕退兵,屆時,他也沒有理由,莫名其妙的抹去你的封號,只會讓你繼續統領大軍,震懾大燕,維持安穩的局面。」

  秦陽見嫁衣的眼神奇怪,也權當沒看見,嫁衣肯定是奇怪,他為什麼會放了十八皇孫,按理說不應該的。

  種子的事,當然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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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二章 眾人一起推舉,只是不想而已

  接下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只要那位十八皇孫未死,他的精力都會被一件事牢牢佔據,他就算是再睚眥必報,也沒空去管其他的小恩怨了。

  他只會按照秦陽希望的去做,而秦陽,也實在是沒空,去理會一位遠在異國,這輩子都未必會再次打交道的皇孫。

  這些更深層次的原因,秦陽肯定不會給嫁衣明說的,他只需要告訴嫁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就足夠了。

  「縱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統帥三軍,對於你來說,應當也不是問題吧?」

  聽到秦陽這句話,一直神色冷清,並沒有多大反應的嫁衣,牟然睜開雙目,腰身都變得挺直,眼神銳利,哪怕一襲長裙,也難掩那一身英武之氣。

  她體內那些源自戰場之上,殺伐征戰而來的氣質,轟然迸發,將秦陽都推出去了數丈遠。

  秦陽眼前一亮,心中算是徹底鬆了口氣。

  氣勢未放,僅憑深入骨髓的意志,竟然都能將他強行推開,窺一斑而知全豹,秦陽心中已經有些明白,為何當年嫁衣以女兒之身,統帥三軍,卻還能被人如此信服,嬴帝都對其忌憚無比。

  看了一眼人偶師,秦陽頓時有些明白了。

  縱然人偶師根本沒有出力,也非上古的人偶師,也不應該是一般人能跟他過過招的,嫁衣的實力,全部是實打實打出來的,不是全憑境界堆上去的實力。

  這倒是跟他不一樣,關於這一點,秦陽心裡還是很有數的。

  同樣的底蘊,同樣的境界,會同樣的東西,嫁衣要殺他,可能十招都用不了。

  這是從戰鬥經驗,再到已經滲入血脈的本能的碾壓。

  短時間內,他是不可能補足這一點的。

  所以,秦陽一直都是先保命,後反殺,能直接開大,一口氣將對手亂刀砍死,就絕對不會給對方適應的機會。

  能找到破綻缺點,就利用破綻,能智取就絕不硬碰硬,逼不得已與人正面交戰,靠的不是境界碾壓,而是從底蘊到肉身,再到真元神通堆積而成的優勢,去直接碾死敵人。

  說到底,其實還是靠著綜合數據壓死敵人。

  但一些真正從殺伐之中歷練出來,歷經無數次生死抉擇的真正高手,才能在正面交鋒之中,真正的以弱勝強。

  就如同嫁衣這樣。

  她的狀態恢復之後,在進入念海之前,她都能獨闖妖國,宰了蜈龍一族的大祭司,還能在兩位大妖族長的親自追殺之下逃走,實力已經不容小覷了。

  再加上在念海裡吞噬元氣,夯實根基,此刻的實力境界如何,秦陽已經不知道了,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她絕對比去妖國之時更強了。

  越是這樣,秦陽也就越是放下了心,心裡起碼有譜了。

  想要繼承皇位,本身的實力是不能太弱,如此,在執掌大權之後,才能震懾住所有人。

  嬴帝為何被人忌憚,除了他是大帝之外,更是無可爭議的大嬴神朝第一強者。

  在大嬴神朝的疆土之中,被國運加身,實力可以暴漲數十上百倍,如同開了鎖血、無限藍、零冷卻時間等各種掛,縱然是來一位封號道君,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在神朝的疆域之外,他也可以算得上是堪比封號道君的強者了。

  但具體他的實力有多強,根本沒人知道,因為他從來就沒在神朝之外的地方,跟同等級別的強者大戰過。

  在念海的時候,秦陽也未曾見識到嬴帝本身的實力究竟有多強。

  現在既然想要讓嫁衣上位,她身為女子,就必須有比其他人更強的實力,才能在一些關鍵時刻,震懾住其他人。

  同樣,這也是她保全自身的關鍵。

  「既然你有信心,我就不多言了,統軍之事,是你最擅長的,不過,若是嬴帝恢復你的封號,讓你去前線,你也務必記住一點,莫要主動請纓,也莫要主動提起恢復當年的飛鸞三衛之事。」

  「這我明白,他當年忌憚,現在必定更加忌憚。」嫁衣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你靜候消息即可。」

  悄悄離開了大帝姬府,回到了自己的宅子,秦陽抱著本書,看到一旁不知道在搗鼓什麼的人偶師,秦陽忽然問了句。

  「你覺得嫁衣能接得住你多少招?」

  「不知道,不過我若是想殺她,方法很多,她擋不住,之前要不是想到你分身的話,我不想傷了她,她根本沒反擊機會,我站在這裡讓她打,她都殺不了我。」

  「呵呵……」秦陽怪笑一聲,表情有些怪異:「是是是,你的人偶之身特別強,我還認識一個比你更厲害的,在上古的時候,被人亂刀砍死分屍,到現在都沒死的傢伙,他當年的肉身肯定比你現在還要強,改天我介紹你們認識。」

  「那他最強的時候,的確可能比現在的我強,但對上上古時候的人偶師,誰強還不一定呢,我的實力被念海限制了極限,也就是技藝比上古時候的我更強而已。」

  人偶師頗有些不服氣。

  「你說的對。」

  秦陽也不跟他爭辯,隨口敷衍。

  咋比啊,沒法比。

  一個已經成了失去力量的嘴炮王,一個是念海裡的山寨人偶師,連人都不做了,根本不是上古的正牌人偶師,他說的這些,永遠都不可能比出來勝負了。

  人偶師還在這碎碎念,羅列各種東西,表示正牌人偶師實力更強,秦陽實在受不了了,將他塞進海眼裡。

  「我說的那個人就在裡面,你倆自己爭去。」

  耳邊清靜了,秦陽這才繼續看書,靜靜的等候消息。

  時間一晃就是一個月過去了。

  大燕那邊終於傳回來了消息。

  十八皇孫代表大燕而來,欲按理將大帝姬接回大燕,卻平白無故的被大嬴神朝羞辱,又在大嬴神朝的地盤被人截殺,甚至喪心病狂的放進來妖國的大妖,意圖借刀殺人。

  要說不是,為什麼那大妖來了大嬴神朝,出手之後,竟然還能逃了?據說巡天使的一號大佬親自出手,那個大妖在大嬴的疆域,哪來的活路?

  甚至定天司的衛興朝,更是親自出手,攔住了大燕前去接應皇孫的人。

  反正說一千道一萬,這口黑鍋,扣在了大嬴神朝的頭上。

  慕容佳岳的確是遵守了協議,因為這麼做,對他也有好處。

  大燕太子的作為,幾乎已經可以算是正面翻臉,壞了規矩了,他活著回去,大燕太子自然不能承認之前的事情,這口黑鍋需要人背,只能往大嬴頭上扣。

  反正這種事情,他們又不是幹過一次了。

  慕容佳岳借坡下驢,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但該知道的人心裡都門清的很,慕容佳岳沒掀了桌子,順勢弄些別的好處,大燕太子也只能捏鼻子認了。

  於是乎,上下一心,爭鬥的雙方也都默認了這個說法,這口黑鍋牢牢的扣在了大嬴頭上。

  而慕容佳岳出使,代表是大燕,如此遭遇,大燕若是沒表示,豈不是被人看成了軟弱。

  短短一個月,旨意下達,大軍壓境。

  大嬴神朝北部邊境戍守的軍官,早就習慣了小打小鬧,哪裡能扛得住這種陣仗,只是看到陣仗就連忙縮了回去,給離都傳回了十萬火急的軍情。

  禁空的離都上空,一道火紅色的遁光,略過天空,這裡的禁空法陣,各種防護,都沒有做出反應,遁光直接飛到了宮城之中。

  僅僅半個時辰,任何需要出力的大小官員,都接到召喚,前往宮城議事。

  太和殿,十萬火急的奏報,已經展現在眾人面前。

  「軍情火急,大燕八十萬大軍壓境,巡天使已經先行確認,定天司也傳來消息,消息屬實,諸卿誰願前往,重挫大燕銳氣,將其抵禦在國門之外?」

  嬴帝根本沒有廢話,也沒有問他們有何建議,如何處置,上來就定下了基調。

  打,有人來找茬,那就打。

  下方百官,無人開口,文臣更是盡數閉口不言,這些事乃是軍中之事,他們插不了手,嬴帝也最討厭他們插手這些。

  而這邊兵部尚書低著頭,悄悄瞥了眼,好不容易從禁閉狀態,被召喚來的太子。

  太子也沉默不語,根本不說話。

  兵部尚書立刻明白了,繼續低著頭不說話裝死。

  大嬴神朝已經許久沒有經歷過大戰了,自從當年嬴帝滅了八國之後,餘下的不是實力不容小覷,就是大嬴完全看不上眼的地方。

  離都之中,從太子到趙王,再到周王,沒有一個人有過軍中統帥的經歷。

  兵部尚書,其實也是文臣之列,這個兵部,其實也並非掌兵,主要職責,其實也不過是牽制軍方的人而已,真正領兵打仗的,也一直都是軍方的人。

  南境的汝陽侯,當年的臣田侯,其實都是軍方的人,他們駐紮南境,主要要面對的,就是南蠻之地。

  當年臣田侯犯事的時候,意圖將臣田侯調到北境,就是嬴帝給臣田侯的機會,因為南境安穩,而北境近百年來,各種衝突愈演愈烈,小衝突幾乎年年都有。

  讓臣田侯去領軍,北境也能安穩些。

  可現在臣田侯死了,南境能鎮得住場子的只有汝陽侯,不能輕易調動。

  「陛下,臣願前往,殺盡大燕的賊子!」

  「陛下,臣願掛帥,十年之內,必定平定。」

  ……

  軍方的人,一個個嗷嗷叫著主動請纓,嬴帝卻一直什麼話都沒說,顯然是不太信任他們的能力。

  嬴帝現在是求穩,這種事情,必須要快刀斬亂麻,在場之人,沒一個有這種能力,也沒有一個能讓人信服,同樣,也沒一個人,只要出現在那裡,就能給大燕足夠的壓力。

  隨著軍方的人,爭來爭去的吵了起來,誰都不服誰,就差直接動手幹一架了。

  鬧騰了好半晌之後,文臣這邊,不知是誰,忽然道了一句。

  「大帝姬不是在離都的麼?」

  瞬間,太和殿裡變得安靜了,軍方那些吵吵個不停的大老粗們,一起閉上了嘴巴,轉頭看向了文臣這邊。

  有個五大三粗的將軍,一臉恍然,指了指文臣這邊的人。

  「要不說,你們這些傢伙,要是不想著害人的時候,的確是反應快啊,我就沒想到大帝姬。」

  「不錯,要是大帝姬掛帥,大燕必定未戰先怯。」一個老將軍連連點頭。

  文臣這邊,死一般的安靜,大家都看向了沈星落,還以為方才那句話是他說的。

  「看我幹什麼,我可是一句話都沒說?」沈星落冷笑一聲,環顧四周的大臣:「不過,我倒是覺得這個建議挺好的,你們要是有更好的主意,趕緊說出來,為陛下分憂。」

  有個屁的更好的主意!

  站在前列的太子、趙王、周王,齊齊暗罵。

  趙王低著頭,稍稍思忖,當年的事情,他可是知道一些的,大帝姬和陛下之間,有很深的隔閡,早年的兄妹情誼,早就消失殆盡。

  甚至如今,他都清楚的知道,父子情誼,爺孫情誼什麼的,對於陛下來說,也早就沒有了。

  但最近陛下對大帝姬的態度,還有對待大燕使臣的態度,就足以說明一些問題了。

  率兵去前線這件事,他自問是沒法做的比大帝姬更好了。

  而這種事,陛下肯定不會去提議的。

  正在趙王暗暗思索的時候,卻見太子給兵部尚書使了個眼色。

  趙王念頭一轉,立刻毫不猶豫的一步跨出,高聲道:「父皇,兒臣覺得,讓皇姑親自出馬,的確是最好的建議。」

  俯身一禮,趙王悄悄瞥了一眼太子,見太子面色微變,心裡頓時鬆了半口氣。

  之前獻國公的案子,試圖將黑鍋扣在了大帝姬頭上,這事早就惡了大帝姬,太子此刻,恐怕也是見到陛下態度有些變了,所以想要緩和下與大帝姬的關係。

  既然是送人情,自然不能讓太子得了去。

  趙王躬身拜下,靜靜的等候著嬴帝開口,當聽到嬴帝說:「說說你的想法。」

  趙王終於徹底鬆了一口氣。

  嬴帝也覺得這個建議是最好的。

  「父皇,當年皇姑,統領三衛,震懾大燕多年,未嘗敗績,以至於北部邊境,大燕的將士,無不是聽到大帝姬之名,就未戰先怯,士氣就先行弱了三分,此次對方攜怒而來,士氣正盛,唯有先行打擊他們的士氣,再行一鼓作氣,將其擊退。

  縱觀滿朝,有此才能,有此資歷,有此實力,能做到這一點的,的確無人比皇姑更合適了,更何況,大燕使臣,意圖帶走皇姑,現在又有各種謠言傳開。

  此刻讓皇姑親去,豈不也是最好的回應手段。」

  趙王說完之後,太子才站了出來。

  「兒臣也想這麼說,沒想到,這次二弟跟我想到一起了。」

  兩邊都有人這麼提議了,下面的人才一個又一個的站出來。

  「臣附議。」

  「臣附議。」

  過半的臣子,都站出來表示附議,嬴帝沉吟了一下。

  「退朝,宣大帝姬入宮。」

  一個時辰之後,嫁衣來到宮城,站在宮城的正門之下,看了許久,才隨著內侍進入其內。

  嬴帝已經在養心殿等著她了。

  「嬴盈,想必你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事情原委,朕如今想讓你前往前線,對抗大燕,你意下如何?」

  「陛下之命,莫敢不從。」嫁衣回答的很平靜,卻沒有從正面回答。

  「你還是原來的樣子啊……」嬴帝輕嘆一聲,似是想起往事:「朕雖是你的皇兄,可當年的事情,朕也沒別的辦法了,只能委屈了你,未曾想後來出了那麼多意外,如今你平安歸來,也算是萬幸,如今你想要做什麼,朕也不願逼你,但這次的事情,唯獨你最能勝任,朕也沒有別的人選了。」

  嫁衣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嬴帝伸手一揮,一卷金色的卷軸,落入到嫁衣手中。

  「朕已經擬旨,恢復你的封號,如此,你去前線,也算是名正言順,此外,你蒙難多年,又有傷在身,恐是壽元大損,宮中內庫裡有些東西,朕差人挑了些寶物,一併賜予你,你想要帶什麼人去,皆由你自行定奪。」

  「遵旨。」

  從宮城回到府邸,賞賜已經送來,除了延壽的寶物,還有各種療傷的靈藥,盡數都是奇珍級別。

  嫁衣望著這些賞賜,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嘴角帶著一絲諷刺。

  這位陛下,還是跟當年一樣,用得上的時候,就是長兄為父的皇兄,用不上的時候,則是冷酷無情的嬴帝。

  ……

  消息傳開,秦陽也得到了消息,如同預料的一般,嬴帝恢復了嫁衣的封號,讓嫁衣前往北境,統帥三軍,對抗大燕。

  這的確是嬴帝最好的選擇了。

  留在離都的,只是一尊帝君法身,他與本尊早已經聯繫不上,他最好的選擇,就是平平穩穩的度過中間這一段時間。

  讓嫁衣恢復封號,重新掛帥,也不是什麼大事,反而能快刀斬亂麻的解決大軍壓境的危局。

  畢竟,他是最不願意看到戰事擴大的。

  隔天,秦陽就接到嫁衣訊息,讓他到大帝姬府。

  「你想讓我跟你一起去北境?」

  秦陽頗有些意外,嫁衣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錯,他讓我想帶什麼人,就可以帶去什麼人,可是我也知道,我沒法召回當年的飛鸞三衛舊部,巡天使之中,任務繁重,人手也不多,我也沒法招來太多的人,帶著青鸞和紫鸞,已經是極限,離都之中,餘下之人,當年的舊識,不是已經作古,便是身居要位,也不好帶去。

  思來想去,再帶著你是最好的選擇,我既恢復了封號,前往北境,離都這片漩渦之中,大家都知道,你與我關係匪淺,無論有任何與我相關的事情,都必定會牽扯到你,你又重傷在身,實力偏弱,我不放心。

  再者,北境之事,你應當最是清楚。」

  嫁衣說的一臉認真,似是考慮了許久了。

  秦陽聽的暗暗砸吧嘴,怎麼隨便誰,都覺得我是個弱雞,我又不是不能提升境界,只不過是盡全力的夯實根基,增加底蘊而已。

  真想提升了,僅憑海眼裡庫存的無數元氣,就能一鼓作氣的衝到神門境界。

  只是不想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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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三章 摸遲但到,七殺殺道

  去北境,秦陽撓了撓頭。

  這次十有八九也只是小打小鬧,正兒八經的戰爭,肯定是打不起來的。

  大燕朝內的明白人,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是轉嫁矛盾而已,意思一下就得了,打個千八百年,那是不可能的。

  而大嬴這邊,大體上也能明白大燕為什麼這麼做,但他們也得有所表示。

  這大軍壓境的事,未嘗不是兩國之間的一個互相試探。

  畢竟,兩國已經算是大體上和平相處了許久了,嬴帝自萬年多以前,就不再繼續征伐,這裡面考慮到的東西可能會非常多。

  但整體上,秦陽預測,頂多也只能算是試探,以嫁衣的能力,絕對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

  那他去北境有什麼意思?

  稍稍一琢磨,秦陽看著嫁衣一臉認真的樣子,還是點了點頭。

  「行,我也跟你一起去,正好我還有件事沒做完。」

  去就去吧,嫁衣不在離都,他有些事情也不好去做,還不如先跟著混個臉熟,再看看嫁衣手裡現在都還有什麼力量。

  想要將她推到那個位置,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心裡有個譜終歸是好的。

  「好,我會給你安排一個隨軍參謀的位置,不算是正式的官職,但你也不比出去冒險,也不用時時刻刻都待在帥帳。」

  「行,你看著辦,我就先去北境,到時候再去你的大營。」

  應下了這件事,秦陽回去收拾了下東西,左看右看總覺得少了什麼,恍惚之間才想到,人偶師似乎被他塞進海眼裡了。

  意識沉入體內,來到海眼之中,就見黑影跟人偶師大眼瞪小眼。

  「我都不屑與跟你這種靈智都不全的貨色說話!」

  魔手之上,黑影的臉浮現出來,說的話很是不屑,可是那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怎麼看都像是火大。

  「你個連肉身都沒有的傢伙,被鎮壓在這裡動也不能動,要我看,就是秦陽吹噓,你要是真有這麼強,會被人亂刀分屍?莫說是上古的人偶師,縱然是現在的我,你全盛之時也肯定不是我對手!」人偶師信誓旦旦,自信心爆棚。

  「放屁!什麼人偶師,我在上古的時候根本沒聽說過,你這種連上古天庭和上古地府的時代,都沒有經歷的貨色,懂個屁,還敢自稱人族十二師之一,你可知道我那個時代,真正的強者有多強想麼?

  告訴你,若是我全盛之時,一隻手就能捏死你,而我那時的頂尖強者,縱然是只剩下半口氣,也能將我活活砍死,就你,啊呸!」

  「那你還是連肉身都沒有,被鎮壓的都沒法動。」人偶師指了指黑影,又重複了一遍。

  「你給我等著,等我出去之後,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上古強者!」

  「你沒肉身,還被鎮壓了。」

  黑影氣的七竅生煙,面孔上黑氣翻滾,最後才怒罵一聲,直接遁了,再也不理人偶師。

  「靈智都不全的智障!」

  「你出來,別躲著,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人偶師大怒,上前敲了敲魔手。

  秦陽偷偷的窺視了一會,一直沒出現,萬萬沒想到,打嘴炮,黑影竟然不是人偶師的對手。

  念頭一動,將人偶師帶出海眼。

  「秦陽,你把我帶出來幹什麼,我還沒跟那個傢伙說清楚呢,他這人腦子有問題,每次出來說不了幾句,就縮回去了。」

  「行了,我們還有事,以後有空了再說。」秦陽翻了個白眼,連黑影都受不了這個傢伙。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貨壓根就沒這個覺悟,翻來覆去的就那麼一句話,瘋狂揭短,還怪人家黑影火氣大。

  帶著人偶師離開了離都,直奔北境而去。

  一路乘坐人偶師的飛舟趕路,足足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趕到北境,直奔邊境而去。

  來到當初戰場所在的地方,大地上已經長出來新的植被嫩芽,草皮鋪滿了大地,依稀還能看到當初交戰的痕跡。

  不少還未長出來植被的地方,還能看到焦黑的土地,這是被雷漿沖刷而過時留下的痕跡。

  找到當初埋葬半面的小坑,發現這裡依然跟當初一樣,大燕的人,連收屍都沒人來。

  「哎,當初不過是覺得,帶著一個沒超度的屍身,很容易就被人追蹤到,所以才勉強隨意埋了,想到連口棺材都沒有,我這些時日就總覺得有什麼事沒幹完,這不,專門不遠數十萬里而來,就是為了能將他超度,給他一口薄棺安葬。

  墨陽,你可曾見過我這麼好心的人?」

  「見過,基本都死了。」

  「……」秦陽被噎的夠嗆。

  挖開了土,半面已經不成人形的屍身,大體還保持著原本的樣子,眼球裡依然帶著臨死的不甘和執念,屍身之上,還盤旋著一片死氣。

  被收走了積累的血腥殺氣,這貨竟然還執念不消,碎屍之間,已經有死氣串聯,說不定再過些時日,他可能就能重聚屍身,以死氣催動,化作不祥重新出現。

  「真是個好漢啊,可惜了。」秦陽取出一口棺材,將半面的屍身收殮,重新縫合之後,放入棺材裡。

  望著死不瞑目的半面,秦陽伸出手,閉合半面的眼瞼,順手再施展摸屍技能。

  一顆紫色的光球出現在他的手中。

  隨手將技能書拍進腦袋裡,秦陽喃喃自語。

  「行了,你要護著的十八皇孫,已經平安回去了,不知道為何還有這麼大的執念。」

  蓋上棺材蓋,重新找了個向陽的山坡,將半面重新安葬。

  閉上眼睛,看了看新摸到的技能書。

  名曰血腥殺道,上面還有記載著來歷。

  當年大燕神朝的北部冰原,有一位大能的洞府出世,當時趕去的人不少,只不過打開洞府之後,其內殺氣衝霄,殘存的殺意近乎實質,當時大半的人都被影響到,變成了只知殺戮的瘋子。

  殺的血流成河之後,遂引來各方強者,進入冰原,待各位強者潛入洞府之後。

  就見其內屍骸遍地,有許多還非常古老,萬年不朽的屍身,其內幾乎所有的寶物,都被殺氣殺意侵蝕,化為朽鐵,唯有中央,一塊殘破的石碑,看起來根本沒有受到時光侵蝕。

  石碑之上的碑文,大多數都模糊不清,難以辨認,唯有其上有七個「殺」字,如同沁了鮮血一般,依然還在綻放著恐怖的殺氣和殺意。

  後來各方強者為了爭奪,又起惡戰,殺心起時,就不知不覺的受到七殺碑影響,近乎全部同歸於盡。

  最後還是極北的律宗大和尚出手,才壓下了殺意,將七殺碑也毀去。

  各方強者,也將破碎的石碑分了,帶回各家,化作傳承。

  大嬴神朝的太平殺典,就是當初一塊「殺」字石碑碎片所化。

  大燕神朝的七殺惡典,其實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他們哪來的七殺,只不過當時爭奪的時候,大燕神朝借助地利,多拿了一塊而已。

  這門血腥殺道,就是其中一個「殺」字所化。

  秦陽感應著其中內容,心驚不已,只是純粹的內容,就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殺意,大有屠戮天下之意,比之魔道還要魔道。

  他見過的魔道法門也不少了,這麼大殺性的,都從未見過。

  回想了一下,當初見到的面具人,他臉上的面具,十有八九就是為了遏制殺氣殺意,他自己恐怕都已經無法掌控了。

  之前就聽說過,大燕神朝的七殺惡典,修習極難,凶險極大,要麼修成,要麼發狂而死,看來不是空穴來風了。

  秦陽琢磨了琢磨,還是暫時不修行了,他對於邪門的法門,一向是敬謝不敏,參考參考,長長見識就行了,沒必要的話,還是別修行的好。

  當初的七殺碑,總共有七字,按理說,應該可以衍生出七部法門,可回憶了一下知道的各種出名的經典名字,硬湊也湊不夠七個。

  想來是其中有一些,根本不適合人修行,或者說根本難以修行,石碑碎片,已經被人封印收藏了。

  大嬴神朝的太平殺典,估摸著算是其中最溫和的法門了,不但是凶險最小的體修之法,而且法門雖修殺道,卻是為何捍衛心中太平,典型的魔身佛心的法門,凶險倒不是很大。

  但這些都是之前聽說的,此刻看來,太平恐怕不是捍衛心中太平之意,而是殺盡不平方太平的意思。

  秦陽略有些慶幸,幸好之前沒摸出來過太平殺典,不然的話,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修行的。

  畢竟是出自七殺碑,總有些邪性。

  稍稍研習了一下血腥殺道,其內的法門,可以不修行只借鑒,可裡面不少其他的東西,倒是可以學習一下。

  比如有一部分,利用血腥殺氣的法門,秦陽就很感興趣。

  「墨陽,之前你收集的血腥殺氣,你準備怎麼用?」

  「還沒想好,將其煉成武器應該不錯。」

  「你試試用煉製毀滅球的方法,用血腥殺氣當材料。」

  「這有什麼用,又殺不了人。」人偶師不太樂意,覺得這是浪費材料。

  「你試試唄,煉製出來兩個。」

  「那行吧……」

  秦陽覺得自己還是別給人偶師教壞了,要殺人什麼時候非得自己動手了?

  他們還沒待多久,就見有一道道神光,從天際飛過,貫穿東西。

  秦陽和人偶師收斂了氣息,躲入地下,等到對方離開之後,才重新鑽了出來。

  望著天空,秦陽若有所思,原本以為邊境肯定已經打出狗腦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大嬴的斥候在巡視。

  也就是說,大燕神朝的人,只是佔據了緩衝地帶,根本還沒打入大嬴的境內。

  也有可能是這個世界的人,效率太低,大軍出動,效率更低,一個月時間,恐怕真正的大軍都還沒調派過來呢。

  該辦的事情辦了,秦陽也沒別的事情了,現在只需要等著嫁衣抵達,跟著大軍混點經驗,哦不,混點軍功什麼的,不求能混個正兒八經的編制,有點軍功護身,以後也不至於有事了就被人隨隨便便的提審。

  秦陽覺得,還是未雨綢繆的好,以目前要做的事情,以後說不定還會被韓安明請去喝茶。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嫁衣也抵達了北境,整合了北境兵力,調到前線,壓制大燕。

  而大燕,僅僅聽說了統帥之人,乃是大嬴大帝姬之後,士氣就先降了三分,統帥之人,也謹慎的向後退了退,不再像之前一般,直接佔據了緩衝地帶。

  秦陽在軍營裡待了沒幾天,就徹底明白,嫁衣在北境,都成了一個傳說,她只是來到這裡,什麼都沒幹,士氣就開始急速攀升,大家都覺得,這場仗已經是勝仗了。

  秦陽不禁琢磨,當年嫁衣在北境的時候,究竟是將大燕揍成什麼樣子了?

  是不是若是嬴帝本尊當時還在,還想繼續對外征伐,嫁衣都會帶著大軍,直接打到大燕的國都去。

  「你在這裡已經成為了一個傳說,看來這場仗,沒什麼可打的了,大燕的統帥之人,畏畏縮縮,還未開戰,士氣就先跌三成,而我們這邊,士氣如虹,若非實力差距很大,不然不會有什麼懸念了。」

  帥帳之中,秦陽百無聊賴的繼續養傷,一邊隨口吹幾句。

  而嫁衣搖了搖頭,眉頭微蹙。

  「北境已無大戰多年,兵力廢弛,從上到下,已經以修行為主了,廝殺操練,近乎沒有,若第一場大戰,不能以摧枯拉朽之勢,將大燕逼退,徹底摧毀他們的士氣,否則這仗就不好打了。

  可惜當年的飛鸞三衛,已經被打散,縱然現在重新召回,怕是也無當年的氣勢了,想要重新帶出來一支強軍,談何容易,縱然我胸有溝壑,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所以,你根本沒有打算開啟大戰,只是每日不斷的試探,是為了先練兵麼?現在練兵怕是來不及了吧?」

  「是有些來不及了,不過,這裡的將士,實力都有,就是經驗、氣勢、意志不足,只要能練到得心應手,如臂使指的指揮就行了。」

  於是,每日在兩國邊境的緩衝地帶,都是小股將士交鋒,雙方都沒有大軍出動的意思。

  嫁衣是知道直接大軍出動,勝算不大,她空降到這裡,根本沒法得心應手的操控。

  而大燕那邊,懾於威名,踟躕不前,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恐大軍出動之後,被那位在大燕都留下了不少傳說的大帝姬一口吞了。

  還是先試探好了……

  一晃又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秦陽帶著人偶師,坐在山頭上,遙望著遠處的戰場。

  來到這裡,除了學習學習,見識見識,剩下的,自然是為了給雙方戰死的將士超度了。

  只不過今天,秦陽看了一會,眉頭微蹙,站起身向著遠處望去,瞳孔深處,一點金光浮現,他看著天空中,神情略有些疑惑,指了指東面。

  「墨陽,你去看看,是不是有大燕神朝的強者,趁機在緩衝地帶修行,怎麼這裡的殺氣,都向著東邊飄去,昨天在另一片戰場,我就納悶呢,今天這裡怎麼又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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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16: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三四章 陰影殺道,我胃口大而已

  片刻之後,人偶師歸來,對秦陽搖了搖頭。

  「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人在,也察覺不到戰場之上逸散的殺氣去哪了。」

  「找不到就算了,利用殺氣的法門,出名的只有這麼些,能不讓你發現絲毫端倪,必然是其中之一,如此隱秘,定然不是大燕神朝的血腥殺道,十有八九就是另外一門了。」

  血腥殺道但凡是小有所成的,都不太可能掩飾的如此之好,就是不知道大燕神朝當年得到的另一塊碎片上,蘊含著什麼東西,這些年來也都沒聽說過。

  秦陽心裡留了底,回去之後就找到嫁衣。

  「大燕神朝,除了七殺惡典之外,還有沒有類似以殺入道的法門?」

  「七殺石碑?」嫁衣神情一凝。

  見秦陽點了點頭,嫁衣繼續道:「這種隱秘你竟然都知道,當年七殺石碑分裂成七塊,大燕神朝得兩塊,所謂的七殺惡典,其實並不是一門,血腥殺道只是其中之一,還有一門,在皇族藏經閣裡有記載,乃是暗影殺道,行的是暗殺之法。

  講究一擊而中,萬里不留行,一擊不中,十有八九則是身死道消,乃是極為極端的法門,當年大燕神朝修成此法的人,死在了大嬴神朝,如今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修成的人活著,你是發現了什麼?」

  「之前我發現戰場之上的殺氣,向東而去,但是後來消失在哪裡,縱然墨陽都沒有找到,所以來問問你。」

  「十之八九就是了,也只有修成暗影殺道的人,才能讓人摸不著痕跡,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太多,這些日子,你就待在軍營之中,莫要再出去了,縱然是真有這麼一位高手在,他也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失敗他就死定了。」

  嫁衣神情平靜,秦陽也看不出什麼問題。

  秦陽默然的點了點頭,稍稍思忖,就明白嫁衣的意思了。

  既然這位修成暗影殺道的人,只有一次出手機會,那麼自己就算是引頸就戮,對方也絕對不會找自己。

  大嬴的軍伍之中,唯有嫁衣一人,會是對方的目標。

  殺了這位在大燕堪稱傳說的人物,大嬴的士氣必定暴跌,而大燕則會士氣大振,原本的小打小鬧,說不得就會變成侵佔大嬴疆域的壯舉。

  原本還想著,自己有人偶師護持,黑鍋給嫁衣防身得了,可是一摸才想起來,那口巨硬無比的黑鍋,早就碎了,連龜殼也都碎了,拿得出手的東西好像還真沒什麼了。

  秦陽收回了手,心裡暗罵一句,嬴帝個狗東西,真不是東西,毀我至寶……

  要是當時黑鍋裡殘留的力量再強點,能一指碾死嬴帝多好。

  不再外出,秦陽的事情就少的多了,跟著嫁衣來的青鸞和紫鸞,基本上就將所有事情包攬了大半,尤其是紫鸞,什麼事情都安排的很妥當,根本不需要插手。

  秦陽這個掛名的隨軍參謀,就跟個混子一樣,遊蕩在軍營裡,沒事了就往灶頭兵那跑。

  因為秦陽發現,軍中伙食不是一般的好,豢養的凶獸極多,哪怕是最底層的小卒子,每餐也都能吃到凶獸肉,填補氣血,基本都是能吃多少有多少,不會吝嗇。

  來了幾次之後,秦陽就明白了為什麼不用丹藥來恢復,供應這麼多人的丹藥,還不能太次,那耗費實在是太大了,直接豢養凶獸,宰了當伙食,最划算不過。

  而且兵卒反而覺得這種管飽的做法不錯,拚殺起來,也能悍不畏死。

  混了幾天之後,跟火頭軍的人混熟了,秦陽才聽到了實話。

  這些混蛋巴不得天天打呢,有仗打的時候,他們才能如此凶獸肉管飽,平日裡也就是隔三差五的,偶爾嘗個鮮,進補一下身子,平日裡發的軍餉,基本都是靈石。

  現在打仗了,他們才能抓緊這個機會,瘋狂的廝殺完了之後,立刻瘋狂的進補,讓自己變得更強,這種機會可不多。

  窩在火頭軍裡,秦陽拉著一個頗有些邋遢的老漢,隨手遞給對方一個碗。

  「我也是咱們軍中之人,我放開了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對吧?」

  「沒錯,秦小哥,你放開個吃,能吃多少都行,這機會可不多。」老漢小心翼翼的端著碗,生恐灑下來一些。

  老漢抱著碗小口的嘬著裡面的白湯,對秦陽指了指灶台。

  「秦小哥,我本來還以為你是殿下身邊的人,肯定是大人物,沒想到你這人都沒什麼架子,熬湯的手藝,也著實是好啊,老漢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凶獸肉,還真沒見過手藝比你好的……」

  「無論什麼時候,家傳的手藝,肯定都是不能丟的……」秦陽樂呵呵的回了句。

  然後來到灶台這邊,拿出一口四足大鼎擺在地上,引了山泉,將後方落著的一堆宰殺好的凶獸肉,丟進了大鼎裡,以梧桐焰開始熬製。

  早在離都的時候,就想要採購一些好點的凶獸肉了,可惜啊,這東西,量少難買到不說,買到的價值也都不怎麼高,好點的早就被權貴定下了,他壓根買不到。

  再者,大嬴神朝境內,雖然荒野眾多,各類凶獸和妖獸也有,可隨著大嬴神朝安穩的這些年,這些傢伙,早就被吃成保護動物,都快滅絕了,稍稍補一點的,都很難見到了。

  而最大規模豢養凶獸的地方,就是朝廷的,這些東西又是戰略物資,管制的東西,很難大規模買到。

  現在有機會放開手了吃,秦陽哪還會客氣。

  他的肉身傷勢不輕,可是急需大規模進補的。

  手藝差點無所謂,凶獸的品階比以前吃過的低了不少,也不是問題,靠量來補足吧。

  一口氣將十幾頭凶獸,熬成了一鍋濃湯之後,秦陽盛出來一些,分給火頭軍的人,又盛出來幾碗留給嫁衣。

  「這些,給殿下送去。」

  給一旁的人吩咐了一句,而後抱起大鼎,豪飲而下。

  片刻之後,秦陽面色漲紅,周身氣血,如同化作血焰燃燒,但很快,他的臉色就又恢復了原樣,還是那略帶一絲蒼白,少了些血色的樣子。

  「到底還是比崔師父的差了很多啊,幸好不限量……」

  秦陽一口氣熬了四五鼎之後,蹲在一旁看了好半晌的老漢,嘴唇哆嗦著將手裡剩下的半碗湯收了起來。

  「秦小哥,你都吃下了至少五十頭了,還準備吃多少啊,這種吃法,咱們可就等不到下一次來送糧草了……」

  「不是說管飽麼?能吃多少吃多少?吃到撐死都行麼?」秦陽一邊熬著湯,一邊回頭回了一句,一臉的疑惑。

  「這……這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秦小哥,這裡的凶獸,一頭就足夠百人一天了,你一口氣吃了五千人一天的糧草,應該可以了吧,再多了,糧草不夠,小的就沒法交差了。」

  老漢哭喪著臉,見秦陽一副只是剛塞了塞牙縫的模樣,都快嚇尿了。

  「你這人忒不老實了,你們之前偷偷摸摸的滲了些東西,我都當沒看見,怎麼我只是吃的多了點,你就這幅死了爹的模樣,我可是壞了軍中規矩?」

  「沒……」老漢老老實實的搖頭。

  「那憑什麼不讓我吃飽?」

  「這……」老漢想要辯解,卻不知道如何說。

  「你看,能吃的人,進了軍中,就不讓人吃飽了麼?有這般規矩麼?」

  「沒……」

  「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老漢啞口無言,見秦陽熬湯熬的開心,一口就悶了一鼎的濃湯,心都是顫的,思忖之後,轉身離去,準備去找大帝姬拿個主意。

  然而,他還沒見到大帝姬,就被青鸞懟了回來。

  「吃的多了一點,就不讓人吃飽了麼?軍中哪有這種規矩?想當年在飛鸞三衛,還有異族的甲士,一頓能吃數十頭凶獸,也沒說不讓人家吃飽,秦陽那身子骨,多吃點有什麼問題?」

  「大人,可是這位……」

  「沒什麼可是的,一切都按照規矩來,只要沒私藏,能吃多少吃多少,糧草管夠,殿下領軍,從來沒有剋扣將士糧草的規矩!」

  火頭軍的頭頭一聽私藏倆字,心裡頓時一個咯噔,再也不敢多說了,心裡面稍稍一琢磨。

  反正有上面的人發話了,一切都按規矩來,那他就不用害怕擔責任了,而且秦小哥這人還不錯,沒揭短不說,也不吃獨食,總會分給弟兄們一些。

  那他能吃多少就讓他吃吧……

  老漢回到火頭軍的地盤,見秦陽還在熬湯,樂呵呵的一拱手。

  「秦小哥,你儘管吃,咱們都是講規矩的,能吃多少吃多少。」

  「行,敞亮。」

  秦陽哈哈一笑,摸了摸肚皮,感覺十幾鼎下去,勉強三成飽吧。

  之所以會有飽腹感,也是因為他的水平不夠,凶獸的品階低,以崔老祖的水平,熬出來的濃湯跟靈藥沒什麼區別,根本不會有飽腹感,全部都能吸收消化掉。

  肉身之中,氣血流淌,溫養著受傷的肉身,傷勢也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

  要不說了,最好療養辦法,就是吃,能吃就能恢復的快。

  吃才是人最本能的東西。

  七天之後,火頭軍的頭頭,哭喪著臉又找到了青鸞,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大人啊,庫存的凶獸肉,只夠十天消耗了,還請立刻調派糧草。」

  「不是才送來了糧草麼,怎麼沒了?是不是有人中飽私囊了?」

  「不是,是那位秦小哥,他一個人就抵得上十萬大軍了,別的還好,唯獨凶獸肉,消耗的太快了,之前可是大人說的,軍中一定要嚴格按照規矩來,秦小哥能吃多少就讓吃多少。」

  「瞎說什麼胡話呢?是不是送糧草的,剋扣了數量,你在這胡亂扣黑鍋?」青鸞眉頭一蹙,壓根就不信這種鬼話。

  秦陽那小身板,還有傷在身,就算是需要進補,也不可能這般瘋狂吧,還一人抵得上十萬大軍,誰會相信這種鬼話。

  「大人,小的對天發誓,所言不虛,您要是不信,跟著來看一看就知道了。」火頭軍的頭頭,指天發誓,心裡的苦水都快溢出來了。

  這話,他都跟不止一個人說過了,可是壓根沒人信,權當他偷偷喝酒上頭了,要麼就是火頭軍偷偷滲了些,然後將黑鍋扣在秦陽頭上,反正秦陽是殿下的人,些許凶獸肉,小問題而已。

  「哼,你們老油條,幹過什麼事,真以為我不知道,還想把黑鍋甩給秦陽?行,我現在就去看看。」

  青鸞冷哼一聲,眉宇間帶著一絲冷冽。

  「大人這邊請!」火頭軍的頭頭大喜,趕緊帶著人去。

  等他們到了之後,其中一個拓展過空間的大帳裡,秦陽靠在椅子上,摸著肚皮消食。

  「手藝還是差得遠啊,都吃飽了……」

  抬頭一看,青鸞竟然來了。

  「青鸞姐,你來這幹什麼,我給送去的濃湯,你們都嘗了麼?手藝還不太行,你們湊合嘗嘗鮮就行。」

  「他說你一個人吃了十萬大軍的糧草。」青鸞將火頭軍的頭頭拎了出來。

  「瞎說。」秦陽斷然否認,掰著指頭數了數:「實事求是,我一天頂多吃八百頭凶獸,別的糧草我可沒碰,哪來的十萬大軍的糧草。」

  「我就知道這些傢伙欺下瞞上,想要……」青鸞眉頭一豎,當即就要一巴掌拍死這個火頭軍,不過手剛抬起來,臉上的表情就有些怪異了,轉頭看向秦陽:「八百頭?」

  「是啊,軍中規矩,不是能吃多少吃多少,管飽麼?我胃口比較大,自從離開師尊之後,很久沒吃飽過了,哎,這麼一說,我都想回南蠻之地看一看了。」

  「是有這個規矩……」青鸞的臉色有些僵硬,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陽:「你真沒藏起來?」

  「我這人最遵守規矩,誰違反軍中規矩,我就跟誰急!誰敢私藏,我第一個饒不了他!若我秦陽有私藏一塊凶獸肉,一滴肉湯,就讓我不得好死!」秦陽指天賭咒發誓。

  「行……行吧……」青鸞乾笑著離去。

  秦陽走上前,拍了拍火頭軍頭目的肩膀,嘆了口氣。

  「你這人,膽子太小了,總怕擔責任,在軍中這性子可出頭不了啊,我這人大度,不跟你計較,你現在放心了吧?我一天也就吃了八百頭而已,看把你嚇的,我給你說實話,要是在師門,這種凶獸肉,連熬成湯的資格都沒有。」

  「多謝秦小哥體諒。」老漢躬身一禮,鬆了口氣,樂呵呵的將秦陽的話當誇獎,他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靠的就是謹慎,絕對不給人背黑鍋。

  老漢離去,將這個營帳留給秦陽,現在任由秦陽去吃。

  秦陽正在熬湯,人偶師忽然出現在他身旁。

  「追查到了麼?」

  「追查到了,的確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他本身境界似乎並不高,我放出去的一個傀儡,找到了他,但他果斷的擊殺了我的傀儡,出手的那一刻,發揮出的實力,遠超他的境界,擊殺了我的傀儡之後,他就消失不見了,這兩天,戰場之上的殺氣還在消失,但我已經找不到他了。」

  人偶師的臉色不太好看,竟然被一個弱雞從他手裡逃掉了。

  「逃了就逃了,沒必要自責,這世上總會有一些奇特的法門,你也就身體很強,有些東西,終歸是你不擅長的,你還查到了什麼?」

  「他利用殺氣作為殺伐手段,威能很強,毀掉了我的傀儡時,甚至抹去了我留在傀儡身上的印記,抹殺的乾乾淨淨,這人很危險,你小心點,若是他積攢了足夠多的力量,爆發出至強一擊,我也未必能護得住你。」

  人偶師罕見的認真了一些。

  「最重要的,他境界不高,大燕軍中,這種境界的人,一抓一大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

  「你放心吧,他不會將機會浪費在我身上的。」秦陽眼眸微盍,攪著湯,一邊喃喃自語:「不過,既然真有這麼一個人,就必須防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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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五章 朝華夕毒,空大方式

  讓人偶師去跟人硬碰硬的正面硬懟,秦陽倒是不擔心,他雖然是人偶之身,可身體強度,究竟有多強,秦陽都不知道上限,就算打不過,人偶師也不會死。

  讓他去追蹤一個誰都沒有發現的人,著實有些為難他了,能意外的抓到一點首尾,秦陽已經覺得很滿意了。

  窩在火頭軍的地盤,繼續禍禍軍中供應的凶獸肉。

  一鍋濃湯熬好之後,秦陽嘗了一口,眼睛頓時一亮,對外面的火頭軍頭頭招了招手。

  「劉火頭,你過來嘗嘗,看看我這手藝是不是有進步了,我吃太多了,嘗不出來了。」

  火頭軍的頭頭姓劉,叫什麼早沒人知道了,只知道他從一開始,就在北境的軍伍之中廝混,為人貪生怕死,主動來到這但凡有點追求的人,都不會來的火頭軍。

  軍伍之中,想要向上爬,想要得到賞賜,想要得到好的功法,就要積攢軍功。

  而軍功這東西,對於軍伍之中的大頭兵來說,可能只有一個方法了,那就是上陣殺敵。

  而火頭軍,可以說是此地軍伍之中最安全的地方。

  前線將士捨生忘死,上了戰場,就是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搏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後方運送輜重糧草的將士,也可能會遇到地方的截殺。

  唯獨按在大營內部的火頭軍,基本上都不會見到敵人。

  所以來火頭軍的,要麼是得罪了人,被下放到這裡,要麼就是傷了根基,基本沒前途了,年紀又大的人,來這裡做些輕鬆點的事。

  這裡可以說是養老的地方了。

  劉火頭這種主動要進入火頭軍的,可謂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也就是因為貪生怕死,一直到現在,火頭軍裡的將士,來了一茬,走了一茬,他就成了資格最老的人,成為火頭軍的頭頭,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秦陽在火頭軍的地盤搞事情,自然而然的要跟劉火頭搞好關係了。

  新熬好的濃湯,盛出來一碗遞給劉火頭。

  劉火頭看著秦陽這麼大大咧咧的樣子,連忙伸手接住了碗,生恐灑出來一些,而後臉上才有些為難的看著秦陽。

  「秦小哥,這……是不是太多了。」

  「給你就拿著吧,我這人沒吃獨食的習慣,這一碗你慢慢喝,再給下面的弟兄們分些,不是有好幾個弟兄,都是負傷被放到這裡的,你也給送些,讓他們早點恢復,以後還有機會繼續建功立業。」

  秦陽隨口回了一句,而後又指了指碗。

  「你別愣著啊,快嘗嘗,我這手藝是不是有進步了。」

  「好嘞。」劉火頭小心的嘬了一口,一兩個呼吸之後,他的臉色就開始微微泛紅,頭頂上白氣如柱,蒸騰而起,眼看就要虛不受補了,他還是先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碗收了起來,而後才盤膝而坐,盡力煉化。

  片刻之後,劉火頭重新睜開眼睛,面色依然還有些發紅,對秦陽豎起大拇指。

  「我原本以為秦小哥的手藝已經算是非常好了,沒想到竟然還能進步,厲害啊,這次熬的濃湯,比十天前,效力強了差不多一成。」

  「才一成啊,難怪我喝了都感覺不太確定……」秦陽嘆了口氣,頗有些遺憾。

  他每天瘋狂進補,都快麻木了,好一點壞一點,也都察覺不出來了,沒想到才差不多一成,他現在的水平,跟崔老祖依然還差的十萬八千里。

  「一成就非常了不起了,秦小哥,你謙虛我信啊,可你這話說給別人聽,別人就以為你在故意炫耀了。」

  「行吧,一成就一成吧,總算是有進步了,這些你拿去給兄弟們分了,剩下的,我去給殿下他們送點。」秦陽盛出來一些,給分劉火頭,又盛出來幾碗,餘下的部門,被秦陽舉起大鼎,一口悶了。

  端著碗來到帥帳,領軍的將領們剛剛離開,秦陽揭開帳簾,進入其內。

  青鸞紫鸞都在,秦陽將碗放下,對幾人招了招手。

  「我的手藝大有長進,特意送來些給你們嘗嘗。」

  「要不是親眼見過,我都不敢相信,你一個人就能消耗了十萬大軍的凶獸肉,吃了這麼多,怎麼也沒見有什麼效果,你都吃到哪去了?」

  青鸞順手端起一碗,上下打量著秦陽,一臉納悶。

  「當年我受傷,氣血大損,師尊就是給我熬湯進補的,效果很好,只不過我水平差了點,獸肉也次了些,所以吃了這麼多也沒立竿見影的效果。」

  秦陽隨便回了一句,又端起一碗,遞給嫁衣。

  「一起嘗嘗吧,就算沒太大效果,嘗嘗鮮也是不錯的。」

  「的確是更好了些。」嫁衣嘗了一口,如實稱讚了一句。

  秦陽樂呵呵的在一旁看著,權當沒看到青鸞還想問話的表情。

  這些算什麼,他修行的法門,已成體系,真元與氣血,都有勾連,多少氣血都不夠消耗的,畢竟海眼就是一個無底洞。

  肉身受創,急需大量的氣血進補,而且他還修行有葬海修髓典,這也是一個消耗無底洞,多少都不夠。

  要不是因為水平差,熬的湯不能很快的完全吸收消化,他都不會有吃飽的感覺。

  等到青鸞喝完湯,秦陽對她和紫鸞揮了揮手。

  「喝完了你們就忙去吧。」

  紫鸞點了點頭,也不多問,行了一禮就自行離去,而青鸞卻沒明白。

  「我現在沒什麼事忙。」

  「那你去幫紫鸞吧。」

  「我……」青鸞還想說什麼,紫鸞折返了回來,拉著她一起離去。

  等帥帳之中只剩下嫁衣和秦陽之後,嫁衣才放下碗。

  「可是有什麼要事?」

  「不錯,本來就有事找你,不過這幾天一切都很平穩,我也就沒特意來,今天順帶著說一下,關於陰影殺道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找到了?」嫁衣的神色一凝,目中寒光一閃。

  「墨陽找到了一絲痕跡,卻沒有找到人,但目前可以確定,的確有這麼一個人,而他若是想要動手,必定是你。」

  「不錯,陰影殺道,取義便是修成此法的人,就如同無處不在的陰影,對方不漏破綻的時候,根本難以察覺,出手之後,殺意鎖定之下,在其眼中,世上就只有敵手,再無任何阻礙,殺之則殺意消散,殺氣一次宣洩,而其也能利用此力,瞬間離開刺殺之地。

  縱然事後跟人打照面,也不可能有人發現是他,他身上已經無半點痕跡,當年我在北境領軍交戰之時,我麾下一員大將,便是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強行擊殺,對方的身形也在瞬間消失不見。

  修行陰影殺道之人,唯一一次失手,也是我們得到這些消息的來源,他失手之後,就再也無法瞬息之間,遠遁萬里,當年那位刺客,就是這麼被抓到的。」

  「大嬴在大燕裡有探子麼?讓他們去找找,此人境界不高,應該有只有神海或者靈台的境界,他最近再吸收戰場之上的殺氣,說不定會有所發現。」

  「有探子,之前我已經下令了,可是卻沒有任何發現。」嫁衣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神海境界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軍中之人,又在戰時,多是殺氣繞身,根本無從辨別……」

  「那行吧,還是要再多做些準備,總有一樣能用得上,我既然是隨軍參謀,我出主意,你可不能當沒聽見。」

  秦陽自顧自的說了一大堆,各種準備之法,從裡面挑出來幾種比較靠譜的。

  嫁衣在一旁靜靜的聽著,聽著聽著就噗嗤一聲笑出聲。

  「笑什麼?關乎性命的事情,嚴肅點。」

  「我笑你啊,怎麼總能想到這麼多奇奇怪怪的點子,平日裡見你也沒個正行,一到關乎性命的事情,就變得極為認真。」

  「我這人怕死。」秦陽回答的理直氣壯,絲毫不以為恥。

  這天下芸芸眾生,基本都是喜生而厭死,有什麼不好說的。

  「哈哈……」嫁衣聽的再也忍不住了,掩嘴輕笑,笑的花枝亂顫,若曇花盛開,美艷不可方物。

  秦陽看的一呆,而後乾笑一聲。

  「這話說的簡略了點而已,其實我這人是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所欲有甚於生者,所惡有甚於死者,並不是單純的喜生厭死。」

  「你這歪理還真多。」嫁衣眉宇舒展,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也不復之前那冷清的大帝姬模樣。

  從帥帳裡出來,秦陽幽幽嘆了口氣,女人的腦迴路都是怎麼長的,思路跟男人怎麼永遠都不再一條線上。

  想我秦有德,如此耿直之人,永遠都是實話實說。

  不就是怕死麼,有什麼好笑的?

  多的是人,面對死亡,哀嚎驚恐,可平日裡卻是義正辭嚴的表示自己不怕死。

  我秦有德就跟那些妖艷賤貨偽君子不一樣,我就是怕死,怎麼啦。

  回到了火頭軍的軍營,劉火頭還在那清點新送來的凶獸肉,見秦陽似乎頗有些苦惱的樣子,連忙上前溫候。

  「秦小哥,怎麼了這是?殿下不喜歡秦小哥熬的湯麼?你也別灰心,殿下高高在上,平日裡都是皇帝的御廚伺候,吃的那都是咱們見都沒見過的東西,看不上也正常。」

  「不是……」

  「那是怎麼了?」

  「我餓了,我覺得今天能吃一千頭。」

  「……」

  秦陽丟下一句話,一頭扎進了帳裡,悶頭熬湯,熬好一鼎就一口氣悶一鼎,連續三天都一直待在裡面。

  又是十幾天的時間,平穩度過,戰事依然是小打小鬧階段,雙方誰都沒率先調動大軍。

  嫁衣還需要時間去掌握這裡的軍隊,這種消息,肯定是瞞不住的,大燕的探子肯定也已經報回去了。

  然而,大燕那邊壓根就不信。

  統帥大燕軍隊的大帥,當年跟著廢太子,與大帝姬交戰過,親身經歷了,那位既賢德,各方面才能也都很出眾的廢太子,被大帝姬吊打的過程。

  這位老成持重的大帥,早就有些心理陰影了。

  面對目前大嬴小打小鬧所表現出來的戰力,讓這位傳奇大帝姬顯得有些名不副實的情況,也堅定的認為,這是那位詭計多端的大帝姬的陰謀,故意表現出來的,甚至他們的探子所看到的情況,也都是故意讓探子看到的。

  這是在誘敵,引誘大燕的大軍出動,讓局勢變成對大嬴有利的情況,好一口吃掉一大塊肥肉。

  為什麼呢?這還不明顯麼,大嬴將士的實力境界,都不差,也就是對陣經驗、意志之類的差了點而已。

  開什麼玩笑呢,這種事誰信啊,有那位領軍多年的大帝姬在,經驗什麼還能差麼?

  這就是個低劣的陰謀。

  不,應該是故意讓人看出來,故佈疑陣的高明手段。

  我們絕對不能上當。

  而大嬴這邊呢,嫁衣依然我行我素,慢慢的掌握軍隊,似乎根本不擔心別人看出來什麼,就這麼大大方方的練兵,越是如此,對方就越是謹慎。

  又僵持了一個月,等到嫁衣基本將軍中掌握的差不多,不說如臂使指,起碼也能令行禁止的時候,終於,有了真正開啟正面交鋒的跡象了。

  大燕的大軍開始有了調動的跡象,派出來的斥候數量也多了不少,與大嬴斥候的交鋒,也變得越來越多。

  軍中氣氛也隨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不少人都已經等著大戰開啟,好立下軍功,搏一個前途,往日裡混吃等死的日子,除了火頭軍的人,沒幾個願意這麼混下去的。

  當然,這些雄心勃勃,枕戈待旦,刀都磨的可以當鏡子用的人裡,肯定不包括秦陽。

  秦陽已經徹底成了火頭軍的一員,也有不少人,瞭解到秦陽的手藝,想方設法的想從火頭軍裡,弄到一些秦陽熬製的濃湯。

  秦陽當然不可能真的去當火頭軍了,給火頭軍的人分點,那是因為佔用了人家的地盤,挑選凶獸肉之類的東西,也都是有火頭軍的人幫忙的。

  其他人,哪來的這個口福。

  有人想要,但秦陽又是大帝姬親自帶來的人,他們也不敢做什麼,最後只能從秦陽分給火頭軍的那部分裡收購。

  秦陽也懶得管,權當是給大伙謀福利了,最後眼看人越來越多,秦陽也不好不近人情,索性直接將劉火頭找來,讓他看自己熬湯,能學多少算他的本事,完了讓劉火頭去對付其他人去。

  自己練了這麼久,手藝水平依然還是這個樣,秦陽也徹底死心了,他這輩子恐怕都不可能練成崔老祖的手藝了。

  那其他人,從他這裡學習熬湯,再怎麼樣,最後十有八九都比不上他的水平。

  一邊讓劉火頭在一邊學,一邊繼續在這裡廝混著。

  外面的緊張局勢,似乎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數日之後,新的輜重送來,也送來了一些新的凶獸肉。

  舊的沒吃完的時候,新的自然也只有秦陽一個人享用了。

  然而,半天的時間過去,夜幕降臨之後,秦陽的臉色就稍稍一變,膚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跟夜幕一般黑。

  「尼瑪,肉裡下毒……」

  說完這句話,秦陽仰頭倒下,身子都變得僵硬了起來,熬到一半的濃湯,也徹底沒人管了。

  一旁跟著學藝的劉火頭,見到這一幕,臉都嚇白了,想要伸手去觸碰秦陽的時候,人偶師出現在秦陽身旁,將劉火頭攔住。

  「別動他,有毒。」

  「這……這跟小的可沒關係啊,小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劉火頭六神無主,急的團團轉,眼看秦陽倒地之後,生死不知,連忙一拍腦袋:「你們等著,我這就去找人。」

  劉火頭衝出去之後,人偶師伸出手將秦陽扶了起來,一絲黑氣,想要順著秦陽的身體,鑽入人偶師體內,人偶師隨手一捏,那一絲黑氣就驟然湮滅。

  「秦陽,你沒事吧?」

  「沒事。」秦陽睜開眼睛,體表一層一層的白色花朵綻放,花朵迅速的化作焦黑色凋謝,後面又有新的白花浮現。

  一層層黑灰,不斷的從秦陽體表飄落,秦陽眉頭微蹙,細細感應了一會,這種毒,毒性很強,可是之前他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毒素是隨著濃湯一起被他吃掉的,也就是說,這是之前有人在新送來的凶獸肉裡下了毒。

  毒素已經滲入他全身血脈骨髓,此刻驟然爆發,他才會忽然倒下。

  不過,此刻他已經催動移花接木的神通,驅逐化解這些毒素,而且進來吃過的凶獸實在是有些數不清楚了,肉身的傷勢也已經恢復了大半,毒素雖然猛烈,卻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也算是身經百煉,什麼劇毒沒嘗過,這種毒素雖然凶猛,只要不是能一口氣要了他的命,能扛的住暫時不死的,毒素已經不是問題。

  「這種毒素,你認識不?」

  「沒想到你們這個時代,竟然還有這種東西,難怪白天,連我都沒發現……」人偶師捏著一縷充滿了破壞毀滅氣息的劇毒黑氣,拿出一個罐子,開始收取這些東西。

  「這個東西,叫做朝華夕毒,白天的時候,乃是大補肉身之物,可是到了晚上,就會變成銷肉蝕骨的劇毒,想要服用,唯有白天可以,而且必須白天全部煉化了才行,若是沒有煉化完全,餘下的部分,會隨著夜幕降臨,變成夕毒。」

  「難怪我覺得這次送來的凶獸肉,效果特別好,原本還以為是因為新的凶獸肉的原因,沒想到是被人加了料,我中的毒,應該就是最後那一鍋湯的原因。」

  「這些在上古都是珍貴的材料,沒想到你們這個時代竟然還有……」

  人偶師一邊收集逸散出來的毒素,一邊將秦陽身上飄落的黑灰收集起來,忙的不亦樂乎。

  秦陽坐在那裡,望著嫁衣帥帳的方向,久久不語。

  另一邊,劉火頭離開了火頭軍,直奔帥帳而去。

  在帥帳門口,他見到守衛的青鸞,連忙哭喪著臉哀嚎一聲。

  「青鸞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秦小哥中毒,不省人事。」

  「你說什麼?」青鸞大驚,一把將劉火頭拎了起來。

  「秦……秦小哥中毒了,不省人事,小的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只能趕緊來通知殿下。」

  正在這時,帥帳之中,傳來嫁衣的聲音。

  「青鸞,帶人進來。」

  青鸞拎著劉火頭進入帥帳,隨手將其丟在地上。

  「怎麼回事?說清楚了,秦陽人呢?」

  劉火頭以頭搶地,瑟瑟發抖,哆哆嗦嗦的說話,頭都不敢抬一下。

  「殿下啊,小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今日送來了新品種的凶獸肉,秦小哥就先行嘗了嘗,誰想到方才他忽然就通體發黑,仰面而倒,秦小哥的護衛趕來,說秦小哥中毒了,小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趕緊來稟報……

  殿下啊,這跟小人可沒有關係,新送來的凶獸肉,小人謹慎起見,還沒例行檢查呢,也沒用上的,這……」

  「好了,別廢話了。」嫁衣娥眉倒豎,目中殺氣迸射,對青鸞一揮手:「青鸞聽命,你先去將秦陽帶來,這一次送來的輜重,盡數封存,消息也先封鎖起來,所有相關之人,盡數扣押,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末將遵命。」青鸞領命,殺氣騰騰的衝了出去。

  而後,才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頭都不敢抬,一副快嚇尿樣子的劉火頭。

  「無論跟你是否有關係,你都有失察之罪,自行去等候審查。」

  「小的領命。」

  劉火頭低著頭,瑟瑟發抖的站起身。

  然而,就在他抬起頭的一瞬間,他的雙目已經變成了幽黑一片,體內的殺氣,驟然迸射而出,如同一座火山,驟然炸開。

  凶猛的殺氣,化作滾滾狼煙,直接絞碎了帥帳,方圓百丈之地,每一寸空間,都被這濃得化不開的殺氣侵佔。

  恐怖的殺伐意念,山崩海嘯一般,直接灌入嫁衣體內,所有的防護,所有的手段,統統都失去了作用。

  只是一瞬間,嫁衣的雙目就微微一呆,眼神失去了焦距,所有意識,都被這種恐怖的意念強行淹沒。

  而空氣裡,無數殺伐之聲,也隨之驟然炸響。

  「殺!殺!殺!」

  無數戰場之上,將士捨生忘死的廝殺之聲,廝殺的意念,臨死的嘶吼,最純粹的一點念頭,一點殺意,一點殺氣,都隨之一口氣迸發。

  這裡的空間,這裡的一切,都如同定格了一般。

  劉火頭面色肅穆,鄭重無比,幽黑一片的雙目,所見一切皆消失不見,唯有身前嫁衣的身影,化作這片漆黑之中的唯一光亮,所聽一切,盡數消失,也只有嫁衣心跳如雷鳴的聲響。

  一燈瑩然,萬籟無聲。

  這便是陰影刺客,幾乎從來沒有失手的原因,他摒棄了所有外在的一切,目中只剩下目標,只剩下能斬斷其生機的致命之處。

  劉火頭並指為刃,伴隨著這些時日積攢而來的無數殺伐意念,無數殺氣,勢如長虹,貫穿而過,直逼嫁衣要害。

  這不是最純粹的力,而是直接貫穿人的心神意志。

  無數人同樣的意志,同樣的殺氣,同樣的殺意,被擰成一股繩,而後一口氣在瞬間全部爆發出來的時候。

  就相當於以一人之力,一人之意,對抗萬萬千人的意志。

  若是擋不住,那此一擊之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然而,就在他快要抵達那這一片黑暗世界裡,唯一一點燈火的時候。

  「嘭……」

  嫁衣的身形,轟然破碎,消失不見。

  劉火頭行進於無盡的黑暗裡,所見到的那唯一一點燈火之光,瞬間滅了。

  不等他擊殺,人卻已經死了……

  劉火頭一個趔趄,原本的氣勢如虹,一往無前,拼盡了所有一切的力量,卻直接打了個空。

  空大了……

  周遭的聲音,再次慢慢浮現,黑暗的世界也隨之褪去,光亮也隨之瀰散開來。

  劉火頭站在原地,神情恍惚。

  完全不明白為什麼。

  ……

  時間回到秦陽來找嫁衣的那天。

  「既然他只有一次機會,那讓墨陽給你準備一具替身,他做出來的血肉傀儡,以假亂真,既然對方境界不高,他肯定不會發現的,一擊之後,他就沒了力量。」

  「唔,不行,這樣不好,還是換一個吧,他就算是擊殺了替身,也算是擊殺了目標,可以遠遁萬里,只有千日抓賊,沒有千日防賊的,不能讓他跑了……」

  「想要抓住他,就必須要擋得住他這一擊,讓他失去逃走的力量,可是怎麼擋啊,他積攢了這麼久的力量,一擊之下,怕是很難擋得住的……」

  「要不這樣算了,你不是說此人,想要一擊必殺,也必須如同刺客一般,先行潛入進來麼,屆時他為了最大把握,必定會選擇一個離你最近的地方。」

  「如此的話,按照往日的經驗,你就不能信任任何人了,任何近身,你都要率先提高警惕,屆時讓我的分身在這裡,你見任何外人的時候,我都讓我的分身化成你的樣子。」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我們為什麼非要擋下來,只要讓他空大就行了,只要在他發出必殺一擊的時候,目標先死了,他不就空大了麼?別管空大什麼意思,反正你照我說的做就行了,屆時他肯定沒機會逃的。」

  ……

  劉火頭站在原地,而周遭已經被徹底封閉,一座大陣,將這裡封閉的嚴嚴實實。

  嫁衣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那裡,紫鸞站在嫁衣身後,而渾身都在長出白花,又瞬間變黑凋謝的秦陽,也站在那裡看著他。

  秦陽揉著腦袋,腦袋還有些發昏,耳朵裡也有些幻聽,總是聽到戰場廝殺的殺伐之聲。

  分身死了之後,他也會得到分身死之前的所有記憶和感受的。

  此刻他也經歷了分身當時被無數恐怖的殺伐意念,直接強行淹沒的感覺,哪怕現在只是感覺,而不是真的,也不太好受。

  嫁衣周身殺氣肆意,正要說什麼,卻被秦陽攔住了。

  「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不會讓自己被拿下的,你們走吧,我跟他聊幾句。」

  「秦小哥,你果真聰慧過人。」劉火頭淡淡的笑了笑,眼中已被死志侵染,他已經做好了隨時死去的準備:「我既修行過刺殺之道,自然也能保證可以殺了自己,神形俱滅,你們什麼也問不到。」

  嫁衣看了看秦陽,還有些不放心,此人實在是太過危險。

  「放心吧,一擊之後,他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神海修士了。」

  嫁衣點了點頭,瞥了一眼秦陽身後,依然在忙著收集毒素的人偶師,帶著紫鸞離開大陣。

  秦陽走上前,倒出一碗濃湯,遞給劉火頭。

  「臨死前,再喝一碗吧,剛才那一擊,消耗可不算小吧。」

  劉火頭接過碗,神色有些奇怪的看了秦陽一眼,而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是啊,一擊之後,所有的力量,都隨之消耗殆盡。」

  秦陽又拿出酒,給對方斟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舉杯示意。

  「請。」

  三杯酒下肚,劉火頭有些奇怪的看著秦陽。

  「你怎麼知道是我的?」

  「在日落之前,我都不知道是你,大燕忽然有開啟大戰的跡象,而我今天有莫名其妙的中毒,為了不被提前發現,還用了朝華夕毒這種珍貴的東西,而你又第一時間前來見殿下,因為你知道,我與殿下關係匪淺,你說了這件事,殿下必定會親自見你問清楚。」

  「僅此而已?」劉火頭有些意外。

  「當然不是僅此。」秦陽呵呵一笑,緩緩道:「我們已經知道你真實境界是什麼了,而近些天,殿下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神海境界的人,甚至連靈台境界的都沒親自見過。」

  「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因為但凡是需要見神海、靈台境界的人,全部都是我安排的,見的人也都是替身而已,我已經將每一個人都當成了你,做好了完全準備,你輸得不冤。」

  「原來如此……」劉火頭苦笑一聲,算是徹底明白了,他的刺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成功了。

  「說起來,我其實真不希望是你,膽小怕事,貪生怕死,為人又謹小慎微,只會推脫責任,不過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無意指摘,你若只是劉火頭,我是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讓你學熬湯,也是如此,相識一場,也是緣分,因為當年我還只是個凡人的時候,我跟你一樣,為了活下去就拼盡全力了,所以我特別不希望是你。」

  秦陽嘆了口氣,神情有些複雜。

  「軍營已經暗中戒嚴,我的護衛也暗中出手,就算是一隻蚊子,想要潛入進來,都不可能不被發現,所以,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刺客不在大燕,而是原本就在大嬴的軍營裡。

  如此之後,我才恍然大悟,戰場之上吸收殺氣殺意的人,只是一個幌子,吸引目光,將我們引向錯誤的方向。

  直到有天,我見到軍中日常操練,喊殺之聲震天,演練對戰,不遜色與真正的戰場,我才忽然明白,你吸收殺氣殺意,未必需要去戰場,軍營之中就可以。

  而軍中,只有灶頭軍所在,不是前途無望,意志消沉的人,就是年老體衰,已經無意搏殺的養老之人,那裡幾乎不用操練,殺氣與殺意,甚至煞氣都是最低的。

  你在那裡吸收殺氣殺意,也沒人會發現不對勁,我沒說錯吧。」

  「不錯,秦小哥,看來你什麼都猜到了。」劉火頭一拱手,表示敬佩,而後嘆了口氣:「可惜這些時日,幾乎朝夕相處,我也沒看穿秦小哥,只以為你是一個沒架子,為人隨和,卻也胸無大志的人,若是早知道,我就會殺了你,你日後必定是我大燕的心腹大患。」

  「過獎了。」秦陽舉杯,再次碰了一杯:「其實我特想問你,你為什麼這麼做,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一個刺客。」

  「情義與道義。」

  「怎麼說?」

  「救命之恩,傳法之恩,不能不報,這是情義,而我身為大燕之人,又要效忠與他,為大燕拋頭顱灑熱血,這是道義,今日縱然身死,心裡也算是舒坦了,只是可惜沒辦成。」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要是方便說了,就告訴我一聲。」秦陽再次舉杯,話音稍稍一頓:「誰讓你來的?」

  劉火頭飲完一杯酒,放下酒杯。

  「承蒙秦小哥這些時日照顧,又能為請我喝了這幾杯酒,為我送行,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你們以後肯定也能查到,我身後的人,就是大燕太子,餘下的,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秦小哥,動手吧。」

  劉火頭跪坐在地,神情平靜,閉著眼睛等死。

  「你全你的情義與道義,我也要全我的情義與道義,一路走好,若有下輩子,好好活著。」

  秦陽站起身,一拱手。

  話音落下,瞬間一掌拍到劉火頭的腦袋上,一掌將其震死。

  而後又在劉火頭生機斷絕的瞬間,直接摸屍。

  摸出來一個紫色光球,一個白色光球,隨手拍到腦袋裡,也沒看是什麼,這邊又取出一口棺材,將劉火頭的屍身收殮,想了想又丟出去一顆烏色球,再次將這裡污染了。

  拆掉了這裡大陣,秦陽收起了棺材,嫁衣還在外面等著。

  「背後的人,不是大燕神朝,而是大燕太子。」

  秦陽丟下一句話,心情頗有些不好。

  嫁衣點了點頭,看秦陽神情鬱鬱。

  「你去休息吧,餘下之事,你不用管了,此次,多謝你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可惜了,好不容易有人願意跟我學熬湯,就這麼死了。」秦陽搖了搖頭,曬然一笑。

  「以後有時間了,我跟你學好了。」嫁衣莞爾,又沒跟上秦陽的思路。

  「行,別反悔。」秦陽哈哈一笑,轉而看了看周圍,那些將士,都已經是神情肅穆,整個軍營裡,殺氣衝霄,煞氣沸騰,轉而低聲叮囑了一句:「萬萬不可大意,誰知道劉火頭,是不是只是一個死士,真正的殺招還沒到。」

  「我曉得,縱然還有一個,他也不可能有機會出手了。」

  「好,記住了,這件事跟我沒關係,我只想在火頭軍裡待著。」

  這一下,連紫鸞都跟著笑出了聲。

  秦陽離開,隨便找了個地方,將劉火頭埋葬了,又回到了火頭軍裡。

  劉火頭的事情,被壓了下來,知道的人都沒幾個,更沒誰知道,劉火頭為什麼不見了,也沒人會去關心一個火頭軍的人。

  只有秦陽,覺得頭疼,劉火頭死了,就開始有人開始煩他了,秦陽想找個徒弟都難了。

  表面上放鬆了,秦陽卻還是化出一具最強的分身,去潛伏在嫁衣身邊。

  畢竟,既然戰場之上的殺氣殺意,不是劉火頭吸收吞噬的,那到底是誰?

  當初那些殺氣可都是向東飄去的,而大嬴軍營,在緩衝地帶以南,劉火頭也沒機會跟他一樣,天天跑到軍營外面瞎混。

  人偶師放出去了製作的傀儡探查,也一直什麼都沒有探查到,根本沒發現殺氣被什麼人吞噬了。

  待在火頭軍裡安安心心的進補,之前送來的那一批,疑似有毒的獸肉,被秦陽一口氣黑了下來,別人不敢用,他可是知道底細的,而且也不怕中毒。

  這一批所有的獸肉,也被嫁衣大手一揮,全部給了秦陽,而且別人還都挑不出來毛病。

  一邊熬湯,一邊察看摸到的兩門技能書。

  紫色的不出意料,陰影殺道的法門,這東西,強則強矣,可是缺陷也是在是太多了,而且只有一擊的機會,比之之前摸到的血腥殺道,還要極端的多,一經出手,必定會有人殞命,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這個東西,秦陽稍稍看了看,以後再慢慢研究吧。

  再看另外一個白色光球,又沒什麼好意外的,只是一段秘密記憶。

  稍稍一看,秦陽就有些意外了。

  記憶裡記載著當時劉火頭,開始修行陰影殺道的記憶,當時有不少人跟著一起,但是唯獨他這個最怕死的人修成了,其他人全部暴斃而亡。

  秦陽撓了撓頭。

  竟然沒有第二個人了?那戰場上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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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17: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三六章 殺伐果斷,捨身忘死

  劉火頭的記憶應當是真的,但可能還會有別的刺客,可能也是真的,誰知道人家找人修習陰影殺道,是不是跟韭菜一樣,割了一茬還有一茬。

  要說修習陰影殺道的地方,還真沒比兩軍交戰的地方更合適的了。

  該做的準備還是要繼續做。

  然而,隔了兩天,派出去的斥候,就忽然傳回戰報,大燕直接派出精銳,清掃了大嬴的斥候,只有兩個在前線的斥候,僥倖逃了回來。

  大燕大軍壓境,全軍開拔,裹挾吞天之勢,向著大嬴而來。

  而且大燕之中,一則傳言,已成滔滔之勢。

  說是大燕之中有義士,不畏生死,潛入到大嬴軍營,捨命刺殺,不幸隕落,而大嬴大帝姬非死即殘,大嬴軍中,此刻群龍無首,正是他們衝鋒的好機會。

  而謠言也以一種極為可怕的速度,在大嬴軍中流傳開來。

  說什麼大帝姬已經隕落,縱然稍稍理智點的,也開始懷疑,大帝姬是不是已經重傷難癒,生死不知,畢竟大帝姬的確是好幾天沒出現在眾人視野裡了。

  秦陽窩在火頭軍裡,都聽著下面的人議論紛紛,非但沒有平復下來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秦陽納悶,嫁衣到底在搞什麼,這種時候,難道不趕緊出來露個面,穩住軍心,然後迎戰麼?

  不過想到人家領兵多年,肯定比自己強得多,也就沒多問,依舊窩在火頭軍裡。

  有人問起了,秦陽笑呵呵的罵幾句,讓他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別什麼都瞎信。

  大燕大軍步步緊逼,從緩衝地帶,直奔大嬴的軍營而來,嫁衣依然沒什麼反應,也沒有露面。

  過了足足兩天的時間,似是驗證了傳言,軍中謠言愈演愈烈,在有人的鼓動之下,人心浮動,再加上大燕大軍壓境,軍中已經有炸營的風險了。

  也有將領,有意無意的鼓動將士,裹挾眾人,意圖強闖帥帳,要一探究竟,看看大帝姬是不是真的已經生死不知了。

  有人帶頭,立刻就有更多的人,從眾之下,被其裹挾,將嫁衣的帥帳包圍。

  一位軍中校尉,一身戎裝,單膝跪伏在帥帳之外,高聲大喝。

  「我等心憂殿下安危,大戰在即,諸事繁多,勝負生死,皆在殿下一念之間,還請殿下現身一見,安撫軍心,振奮士氣,帶領我大嬴大好兒郎,與大燕的賊子,決一死戰……」

  帥帳之中,嫁衣已是戰時戎裝,眼神果決冷冽,往日裡透著溫婉的眉宇,此刻卻是英氣陣陣,殺伐之氣,比之那些領兵多年的將軍,也不遑多讓。

  「紫鸞,查清楚了麼?」

  「有秦陽的護衛,親自出手幫忙,殿下要查之事皆已查清楚了,自上到下,所有鼓動嘩變,散佈謠言的一應人等,九成都已經確認,餘下一成,尚未確定,不知……」

  「不用等了,通知下去,即刻拿人。」嫁衣一揮手,打斷了紫鸞的話:「無論是不是其他人安插進來的奸細,這種時候,散佈謠言,動搖軍心,都已經罪無可恕。」

  「遵命。」紫鸞行了一禮,消失不見。

  同一時間,嫁衣起身向著帥帳之外走去。

  揭開帥帳大簾,門外高聲請願之聲,戛然而止。

  「張校尉,你不是想見我麼?如今我出來了,你怎麼不說話了?」

  張校尉瞳孔微縮,臉上一絲驚訝一閃而逝,而後連忙低下頭。

  「殿下贖罪,大戰臨近,軍心動搖,末將也不過是受眾位弟兄所托,末將並未冒犯之意。」

  嫁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拿下。」

  青鸞瞬間出現在這位校尉的身後,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直接將其控制。

  「殿下,末將……」

  這位張校尉大驚失色,還想再說什麼,青鸞一巴掌抽過去,單場抽碎了他的下巴,人也眼皮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正在這時,圍在帥帳的人群之外,一陣打鬥聲傳來,軍中幾個將領,全副武裝,各自從一方匯聚而來。

  交戰之聲,不過片刻就徹底消停,一個個軍中之人,被幾位將領押送到帥帳之前。

  領頭一人,走上前單膝跪地,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殿下,名單之上三百八十八人,負隅頑抗者一百八十人,就地格殺,餘下二百零八人,已經全部緝拿。」

  之前嫁衣給他們名單,讓他們拿人的時候,幾個將領心裡還不太舒服,這些人裡,每個人麾下可都有的,他們可不相信自己麾下的人會是奸細。

  不過大帥有令,他們縱然心裡有些不服,也不能抗命,只能先將人拿來,之後再說。

  可誰想到,他們是打算先帶人來的,並沒有直接動粗的意思,那些名單之上的人,卻有近半,眼看情勢不妙,直接動手反抗。

  行軍打仗的時候,縱然是被冤枉了,那也不能反抗,人家來帶人,無論真假,直接武力反抗,事情是不是真的,就已經不重要了。

  餘下的二百來人,有些受傷,有些重傷,卻全部被人拿了上來,在帥帳之前跪了一地。

  「殿下,為什麼拿末將,末將不服,末將也不過是憂心戰事,擔心殿下安危而已……」

  有人開了口,立刻有人附和,反正就是不服。

  嫁衣沒理會他,看了一眼已經回來的紫鸞,對她點了點頭。

  紫鸞拿出一卷書冊,看了一眼帶頭不服的傢伙。

  「孫五柳,加入北境守軍十三年,此前過往,乃是北境無名小村之人,然而此村,八十年前就已經徹底消失,再無一個活人在世,而你本身,乃是大燕之人,於四百年前進入大嬴,三天前,你受張校尉之命在軍中散佈謠言,你的原話『大嬴的大帝姬,十有八九死了,只要立下大功,我們就能回去了』,可有什麼不對麼?」

  紫鸞又點出另外一人。

  「你與孫五柳乃是同鄉,在大燕犯下大罪,所以只能作為奸細,前來大嬴,才有一絲活路,監看你的人,便是孫五柳,可有什麼不對?」

  ……

  紫鸞一個一個的點出來,竟然不少都是被抓住了原話的把柄,有些是順藤摸瓜摸出來的。

  只是念了二三十個,嫁衣一揮手,阻攔了紫鸞繼續念下去。

  而後嫁衣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將軍。

  「吳將軍,戰時散佈謠言,動搖軍心,更有甚者,衝擊帥帳,此等罪過,按照軍中軍規,當如何處置?」

  「回殿下,主犯者,當受斬刑,從犯者,視情況,受軍棍之刑,五十棍起步。」吳將軍鐵著臉回了一句,他聽了都是心驚不已,半點辯解的餘地都沒有。

  「就照著軍中軍規執行吧,這些人,在誰的手下,誰就親自去施刑。」嫁衣話音稍稍一頓,眼中一絲殺意噴薄而出,冷眼瞪著跪伏在地的幾位將軍。

  「你們失察在先,如今的北境守軍,已經疲軟到如此地步,都快被人滲透成篩子了,你們之過,暫且記下,若此戰之後,你們沒有足夠的戰功,來抵了這些過錯,你們就自行卸甲,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末將領命,謝殿下恩典。」

  幾個將軍一聽這話,頓時鬆了口氣,這幾天的亂子,他們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可是他們也有安撫,卻基本沒什麼作用。

  如今他們手下出了這麼多奸細,再加上這幾天鬧騰的,真打死他們一兩個,也沒人敢說什麼。

  就在幾人鬆了口氣的時候,嫁衣的話鋒一轉,緩緩道:「還愣著幹什麼,你們該去行刑了,若是有沒死的,你們就自己去領十倍的懲罰。」

  一句話,幾個將軍臉都綠了,只能領命,親自拿了軍棍前來施刑。

  望著那些被封禁了修為,跪伏在地的奸細們,幾位將軍殺機大盛。

  吳將軍第一個出手,手握千鈞軍棍,看著已經昏迷的張校尉,惡從心頭起,這個跳的最歡的傢伙,就是他手下的人,往日裡張校尉孝敬不少,能力也還行,他就對其信任有加。

  沒想到這次差點被這個傢伙坑死了,之前的事情,但凡被挖出來,給他頭上扣上一個通敵賣國的帽子,他自己想洗都洗不清楚了。

  他雙手握著軍棍,裹挾著沉重的風聲,一棒子落在張校尉的屁股上。

  噗的一聲悶響,軍棍落地,大地都隨之顫了顫,而那位還在昏迷的張校尉,直接被一棍敲成了肉泥。

  其他幾位將軍,眼見吳將軍如此狠辣,竟然一棍就將人打死了,心頭一凜,這個標準也就立下了。

  誰一棍子將人打不死的,那就是有意徇私!

  一時之間,空地之上,悶響不斷,不稍片刻,被抓出來的二百多活口,盡數死無全屍,滿地的血肉,刺鼻的血腥味和煞氣,沖天而起。

  有一個傢伙殘存一絲神魂,想要逃遁而去,可是這一縷殘魂,剛出現就被這裡濃重的煞氣絞殺,眨眼間就化為一縷輕煙消散。

  行刑完畢,吳將軍顧不得身上沾染的血肉,將軍棍丟給屬下,沉著臉上來覆命。

  「回稟殿下,行刑完畢,受刑之人,無力承受完所有軍棍,盡數殞命。」

  「給你們一日的時間整肅軍容,一日之後,拔營迎戰,但有怠慢者,軍規處置。」

  「末將領命。」

  嫁衣轉身回到帥帳,這邊才有人開始清理那一地的碎肉,前來圍觀的將士們,一個個都是一頭冷汗,誰都不敢多言,老老實實的該幹什麼幹什麼,生恐慢了,會被軍規處置。

  這軍中軍規,軍棍杖罰,已經是最普通的懲罰了,再嚴重的,就直接是點名了要命的懲罰。

  平日裡大家犯了錯,挨個十棍二十棍的,也不過是趴在床上一段時日。

  而如今,刨去那些負隅頑抗的一百多號人,已經被當場格殺之外,餘下的這二百來號人,全部都是一棍斃命,死的慘不忍睹。

  再聽「軍規處置」這四個字,誰還敢不當回事。

  人群散去,幾個將軍湊到一起,商量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之前聽聞過,殿下領軍如神,百戰百勝,此次見到之後,還曾暗地裡誹謗過,似是言過其實,今日看來,殿下雖是女兒身,可這手段,可比我們還要狠的多啊……」吳將軍略帶苦笑,今日算是見識了。

  「誰說不是呢,我倒是也想過,殿下是謀略過人,指揮有方,未必親自上陣殺敵,而方才我見殿下,目視二百多人被杖斃成肉泥,卻面不改色,殺伐之意,比之衝鋒陷陣的將領,也絲毫不弱,我們都小看了這位殿下了……」另一位將軍神色頗有些複雜。

  「盛名之下無虛士,你們年紀都還不大,不知道很正常,當年殿下領軍的時候,軍紀森嚴,令行禁止,莫又不從者,其實這也是好事,若在殿下的帶領下,我們贏了,諸位都有軍功,可比平日裡小打小鬧強多了,莫要多言了,趕緊去辦事吧,真到了明日,我們完成不了,殿下可不會手下留情……」

  最後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揮了揮手,轉身就去忙活了。

  於是,一時之間,軍中因為謠言而掀起的一點點波瀾,轉眼間就被壓了下去。

  大帝姬不但沒有受傷,反而完好無損,趁機揪出來軍中的奸細,杖斃數百人,這消息傳開之後,軍中士氣大振,人人嚴守軍規,從上到下,誰都不敢有所怠慢,就連氣氛最不緊張的火頭軍裡,都沒人敢偷偷的滲東西了。

  弄的秦陽都有些不習慣了……

  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想要去摸個屍吧,卻聽說被揪出來的人,統統都被錘成了肉泥,而後被人燒成了灰燼,可那塊地上,卻還是血腥味濃重,煞氣不散,泥土都滲著血。

  那些人早就神形俱滅,骨頭渣都沒了,還摸個屁啊。

  「浪費,太浪費了,早給我說說,幾百個人,摸不出什麼技能書,起碼也能讓我摸出來幾條隱秘消息吧……」

  人偶師被借去了幾天,這貨也不知道回來通通氣。

  第二天,大軍開拔,全部都壓了上去,衝入了兩國之間的緩衝地帶。

  打仗的事,跟秦陽沒多大關係,他除了窩在火頭軍裡,就只剩下惦記著戰場之上,那些消失的殺氣殺意了。

  隨著大軍進入緩衝地帶,正式離開了大嬴神朝的疆域,秦陽也開始觀察殺氣沖天的軍中,那些逸散出去的殺氣都去了哪裡。

  之前有小規模衝突的時候,戰場所在之地,很多時候都是不一樣的。

  而如今大軍交鋒,所散發出來的殺氣、煞氣、殺意,哪怕沒有交手呢,也已經遠超當日的小規模衝突了。

  觀察了不到一日的時間,秦陽就確定,吸收殺氣殺意的東西,就在大軍的正前方,兩軍中間的地方。

  小規模衝突的時候,倒是還好,但這等超過十萬軍的交鋒,在大燕和大嬴交界的地方,就只有目前這裡最合適。

  這裡縱橫上萬里之地,不但沒什麼資源,而且也無高山峻嶺,亦無什麼特別的環境。

  除了此地之外,餘下之地,要麼是有特殊的環境,要麼是明顯有地利存在。

  大燕的統帥,乃是穩中求勝,自然選擇這片地方,想要趁著大嬴內部出了亂子的時候,正面碾壓。

  而嫁衣多年不領軍,縱然對於大燕最熟悉,卻也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東西肯定都有變化了,很多細節,可能都跟當年不一樣了。

  穩中求勝,自然也是最好,尤其是現在,處理了奸細,整肅了軍容,順帶又立威,乃是她對於大軍掌控最好的時候了。

  縱然軍中可能還有奸細,但這麼短的時間,他們已經來不及傳出去消息,縱然傳出去消息,大燕那邊也已經沒時間做出調整了。

  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再順勢壓下對方氣勢,接下來便是正兒八經的正面交鋒了。

  論起正面交鋒,嫁衣自忖實力差距不大,她絕對不會輸於對方。

  大戰開啟,第一波正面攻勢,嫁衣親自駕馭戰車,在最前線亮相,讓對面所有人都看到她,更是親自出手,先行斬殺對方一員大將。

  於是,士氣差距,瞬間就體現出來了。

  大燕的將士,以為對面的傳說不在了,正樂呵呵的準備來收人頭搶功勞呢,誰想到,剛出來就被人陣前斬殺了一員大將。

  這對於士氣的打擊,可不是一點半點,尤其是不少大燕的將士,又想起了流傳在軍中的傳說。

  這邊戰事沒什麼懸念,秦陽個混子,還在找尋。

  因為他發現,雙方大戰開啟之後,這殺氣的流轉,變得更加清晰可見了,而這一次,殺氣消散的速度更快,而且是直接消失在交戰激烈的戰場上。

  一連數天的時間,秦陽已經徹底推翻了之前的推斷,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有一位修行陰影殺道的修士,能安然無恙的在戰場之中修行。

  他以破妄之瞳和破虛神目一起窺視,也沒有發現任何破綻,人偶師也親自去戰場的地下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任何活著的東西。

  那裡不可能有任何活物的,煞氣、殺氣、死氣、屍氣、怨氣,各種力量混雜到一起,融入到揮灑的鮮血裡,滲入到這片泥土之中。

  這片戰場,從大嬴和大燕的國界毗鄰之後,就已經出現了,在這裡兩國已經交戰了不知道多少次。

  各種力量早已經徹底融入到這裡的大地,如今有了新的鮮血揮灑,只會讓這片大地變得更加生靈絕跡。

  縱然是懂得土遁之法的修士,也無法在這片大地之下施展遁法,那裡已經不是普通的土地了。

  一連數天,當秦陽將殺氣消失的範圍,從戰場之上,鎖定到一片不過十里大小的地方之時。

  意外出現了。

  大地在震顫,交戰雙方逸散出來的殺氣,化作漫天黑氣,盤旋在半空中,化作一個黑色的漩渦。

  此時此刻,無論是戰場之上,還是在後方的將士,他們散發出來的殺氣,同一時間被捲入這片漩渦之中。

  森然殺機,充斥天際,面對這種情況,交戰雙方同時鳴金收兵,靜觀其變。

  天空中那片綿延數千里的巨大黑色漩渦,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中心的位置,有一股黑色龍卷,如同一條黑龍,從天際俯衝而下,撞入到大地之中。

  大地在顫抖,天空也在顫抖,滾滾雷鳴,響徹天地之間,如同有什麼絕世魔頭,將要出世,待那些瀰散數千里的殺氣匯聚,徹底灌入大地消失之後。

  天空中的雷霆,也如同一條大河,貫穿而下,瘋狂的衝擊殺氣消失的地方。

  秦陽懸在半空,遙遙望著那片地方,心中一陣寒意升騰,不提那些恐怖的殺氣,僅僅這條雷霆長河,所蘊含的力量,就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能承載的極限。

  若是在那個地方,只是以肉身作為媒介,將雷霆引入海眼,他都不可能做到,瞬間要承載的力量,實在是太強了。

  雷光滾動之中,虛空裂開一條條裂紋,天穹轟然破碎,雷霆長河灌入其中,擊穿天穹。

  然而沐浴在雷霆長河之下,卻有一座石碑,自虛空之中逆流而上,順著破碎的虛空,落在了戰場的大地上。

  石碑高逾千丈,上面書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個仿若將要滴落鮮血的「殺」字。

  只是看了一眼,秦陽就覺得恐怖殺意,直接洞穿他的所有防護,貫穿他的神魂,直接印入他的意識之中,一瞬間,他的心緒就被殺意填滿,意識都近乎被強行淹沒。

  眼睛微微一閉,散去了破妄之瞳和破虛神目。

  片刻之後,秦陽緩緩的睜開眼睛,雙目酸澀刺痛,再望向石碑的時候,已經不敢隨便催動瞳術了,只敢用肉眼去看,而且還得刻意避開將注意力放在那個「殺」字上。

  石碑之上的文字,很是古老,而且不是人族的文字,還是古老妖文的變種,他大體上能明白其中說的是什麼,想要完全參悟透,還需要時間。

  看了一會之後,秦陽立刻折身回到帥帳之中。

  帥帳之中,嫁衣已經召集了眾位將軍議事,戰場中央,出現了一塊古怪的石碑,怎麼看都不是好事。

  「秦陽,你來的正好,那塊石碑,你見到了吧?你素來博聞強識,涉獵甚廣,你能看懂上面寫的是什麼嗎?」

  嫁衣伸手示意,讓秦陽坐下說話。

  秦陽看了一眼眾位將軍,每一個都是殺伐之意沖天,煞氣逼人。

  不過,真正的高手,秦陽都見過不少了,這點小場面也沒什麼,鎮定自若的坐在下首。

  「本來你們議事,我不適合來,不過,我匆匆趕來,就是要說這塊石碑,整塊石碑雖然看似渾然一體,可中間那個字,絕對是當年的七殺碑上的一塊碎片。」

  「這一點我們都能看的出來,除了當年七殺碑上的一個字,不可能有別的東西,只是殺意,就能讓我們在場所有人,都不敢直視,其內蘊含的意境,尤其像是大燕的陰影殺道。」吳將軍沉著臉,說話有些不太客氣。

  「不是陰影殺道,這東西,也絕對不是大燕當年得去的那兩塊之一。」秦陽斷然否認。

  別的他還不敢說,可大燕神朝的兩門殺道法門,血腥殺道和陰影殺道,他可都摸到過技能書的,沒修習卻也能輕而易舉的辨別出來是不是。

  「這是另外一塊,上面以古老的妖文,撰寫了一門法門,名曰捨身忘死,具體內容,我也看不太懂,只能確定其殺伐之意極強,的確是殺道法門,而且任何看到這個法門的人,縱然不懂得其中妖文,只要能領悟其中意境,也能直接修行。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你們最好讓手下的人,莫要去感悟,也莫要去修行,這種時候,這裡忽然出現了一塊七殺碑的碎片,總不至於是巧合,我看不出來這個法門有什麼問題,卻也知道這肯定有陰謀。」

  「妖文?」嫁衣面色一冷,冷笑一聲:「當年妖國得到了一塊,據說無人能參透,一直供奉在妖國神殿裡,要說這是妖國的人幹的,我還真的一點都不意外。」

  「先找人確認一下妖國的那塊碎片還在不在吧。」

  秦陽暗暗琢磨,要說這是妖國幹的,他也不意外……

  大嬴和大燕,狗咬狗,妖國巴不得兩邊打出狗腦,這樣就沒精力去理會妖國了。

  而且那塊石碑,其上的法門,他說看不太懂,當然是藏拙了,涉獵廣是一回事,懂的深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知道這些,也都是之前堪輿師傳下來的東西裡的,裡面除了秦陽需要的文字傳承之外,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文字傳承,可能當年堪輿師,也算不出來秦陽到底需要什麼,反正只不過是文字傳承,無所謂了,一股腦打包奉送了。

  碑文別人未必能看懂,卻能直接感悟意境修習法門。

  上面的法門,需要捨生忘死,才能修成,而此刻,兩軍交戰,最不缺的就是捨生忘死的將士。

  只要做到這一點,契合了意境,入門應該不是很難。

  秦陽擔心的,是殺道法門,施展之後,就難以掌控,尤其是戰場之上,相互影響之下,弄不好就會變成所有人忘乎所以,一口氣廝殺到所有人都死完為止。

  但是現在的情況,廝殺爭奪,已經成了不可避免的結果。

  這個東西,出現在戰場中間,無論是大嬴還是大燕,為絕對不會放棄,也絕對不會讓這座石碑,被對方帶走。

  所以,最後修習上面的法門,繼續廝殺爭奪,就是必然的事情。

  這是個死循環。

  最後不可抑制的會陷入到對耗的階段,這對於妖國,的確很有力。

  於是,雙方默契的休戰,沒有急著去爭奪這塊石碑。

  雖然這塊石碑,等同於一門經典。

  大嬴神朝軍中戰力強盛,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當年選擇的那塊看似最弱,實則衍生出的法門,風險最小,普及型更高,而且可以以此衍生出更多的稍弱的法門。

  在軍中推行之後,軍中將士,自然戰力更強,整體實力也依然更強。

  而大燕當年獨得兩塊,一塊是會變成只知殺戮的瘋子的血腥殺道,一塊是威能極強,可是缺陷也極大的陰影殺道,根本沒有讓更多人修成的可能。

  可縱然如此,在一些關鍵時刻,卻也能做到原本做不到的事情。

  同樣出自七殺碑,大家誰都不可能放棄新的一塊。

  無論這一塊到底是誰的,兩邊都會默契的將其他的競爭者排除在外。

  現在只是要確認一下,這一塊到底是當年的哪一塊了。

  很快,調查的結果就出來了。

  「這塊不是妖國的那塊,妖國也不想一口氣將兩個正在交戰的神朝都得罪了,讓我們將視線轉移向他們,我們去調查的人,被發現了之後,妖國非但沒有抓人,反而大大方方的帶人去看了,妖國的那塊,依然還在他們的神殿供奉著,根本沒有動過。

  他們倒是聽說了妖文的事情,言明了可以派妖國內學識淵博之人,幫我們來破譯。」

  嫁衣說到這,忽然冷笑一聲。

  「這些傢伙倒是打的好算盤,不過,這次的事,起碼有八成可能,跟妖國沒什麼關係了,不是他們做的。」

  「不是他們?那還會是誰?當年的七塊,都知道在哪麼?」

  「大嬴一塊,大燕兩塊,妖國一塊,有一塊被帶往了東海,還有一塊被帶往了西漠,殺性最強的那塊,被律宗的大師帶走,鎮壓在律宗。

  而當年被帶往東海的那塊,不知所蹤,被帶往西漠的那塊,據說也被遺失在無盡沙海裡,這一塊,十有八九就是當年被帶往東海的那一塊了,當年得到這一塊的強者,隕落之後,也沒有聽說有傳人和門派。」

  「也就是說,完全不知道是誰幹的麼?」

  秦陽暗嘆一聲,這跟沒頭緒有什麼區別。

  「不過,你還是注意一下,讓軍中的人,別去參悟,我雖然將那些妖文看懂了一些,可真正看明白,還需要時間,我總覺得這裡面有古怪,不但事情古怪,那些妖文法門本身也古怪。」

  嫁衣搖了搖頭沒說話,秦陽立刻明白了。

  攔不住的,石碑就在那裡,誰都可以去感悟其中意境。

  有一個堪稱經典的法門,你讓大家別去參悟,尤其是對於那些根本沒機會接觸經典的人,人家好不容易有一次機會。

  你能攔得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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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17: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三七章 命裡相剋,暗藏深坑

  這個世界,絕大多數的人,修行就是為了多活一些年,誰都不想死,哪怕知道努力修行之後,最後也終有一天,會壽數耗盡。

  可悠悠萬載與匆匆百年,擱誰都會選擇前者。

  這是所有修士修行的最根本原因,但細分下來,經歷良多之後,就未必是這個原因了。

  有的人,求強大,求痛快,只求一個一世逍遙。

  有的人只羨鴛鴦不羨仙,只為長相廝守,匆匆百年明顯不夠膩味的。

  也有的人喜歡權利,忙忙碌碌,高高在上,掌控萬千黎民的生死。

  但這些,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需要修為來打底子的。

  軍中將士,所求者也是各不相同,而如今,有一門經典,擺在他們面前,予取予求,隨便參悟,哪怕上面說了這個東西有危險,很古怪,也總會有一些人,忍受不了這個誘惑去參悟。

  秦陽心裡清楚的很,若是自己是第一次接觸到七殺碑上的東西,不知道七殺之道,極端凶險,也看不懂上面的古老妖文,說不定也會去參悟參悟。

  千丈石碑,佇立在兩軍交戰的正中央,萬眾矚目,有人想要去偷偷的帶走,可惜卻發現,石碑自虛空而來,與此地地氣交融到一起。

  想要拔起石碑,就如同要將這方圓數千里之地,都一同抬起,這等偉力,非人力所能及。

  除非有大能,斬斷石碑與地氣的交融,才有希望帶走石碑。

  不然的話,這塊石碑,恐怕會一直這麼待在這裡,誰都無法帶走。

  至於毀掉,更是不可能了,那個「殺」字,是被人鑲嵌在石碑之中,早已經與石碑渾然一體,想要毀掉石碑,就要毀掉那個字。

  而當年的七殺碑,歷經不知道多少萬年的時間,上面的其他東西都已經被時光腐朽,唯獨那七個字,依然如新。

  當年一堆頂尖強者,一起爭奪廝殺,也僅僅只是毀掉了已經被腐朽的七殺碑,而不是毀掉了那七個字,如今更不可能有人能毀掉那個字了。

  沒辦法毀掉,也沒辦法帶走,同時,又要與大燕大軍對峙,提防著對方,誰都沒法獨佔。

  想要獨佔,就只有一個辦法,誰徹底佔據了緩衝地帶,誰就等同於佔據了這塊新的殺字碑。

  時間一晃幾天的時間過去,軍中已經有人開始偷偷的參悟,這種事也沒法制止,就算是這東西凶險無比,有人因此而隕落,也未必能攔得住那些眼睛都紅了的傢伙。

  殺道艱難凶險,有些見識的人,都知道,縱然是最平和的太平殺典,也是需要有足夠的體修根基,才能去修行的,不然的話,也是死路一條。

  可但凡是有些冒險精神的傢伙,哪個不是覺得,我是主角,別人修不成,不代表我也修不成,不試試怎麼知道。

  秦陽大部分時間都在火頭軍,也能察覺到的確有人參悟到了,契合了最基礎的意境,已經開始入門。

  一晃十數天的時間過去,有了偷偷摸摸的想要獨佔的人去試探,雙方也差不多明白,這東西沒法帶走,各自又試探了幾次,也就徹底死心了。

  而也因此,小規模的衝突,又開始了。

  殺字碑佇立在那裡,慢慢的沒了什麼太大的影響,大家繼續交戰,而這一次,就多了一個理由,將對方打退,霸佔這塊地盤,獨佔殺字碑。

  秦陽還在參悟殺字碑上的妖文,進境比想像的要慢一些,妖文大體上是上古之時的某種偏門妖文,可是慢慢的,秦陽就發現,這東西似乎還是偏門妖文裡的某種類似方言的東西。

  這時,秦陽愈發確定,這東西絕對有古怪,要是沒古怪,也不知道是哪個喪心病狂的傢伙,非得用一種大家都看不懂的妖文來書寫內容。

  這些妖文,怕是在妖國之中,也未必有幾個人能看懂大概,有可能參悟透的,絕對不超過一手之數。

  而現在,可能有這個能力的人,也沒機會出現在這裡了。

  他們只要出現在這片戰場,最後的結果,十有八九是被大嬴和大燕聯手絞殺。

  交戰還在繼續,而交戰的將士,也似乎是受到影響,比之前更加的悍不畏死,戰況愈發的激烈。

  秦陽從火頭軍出來,正準備去找嫁衣,說說這些天的參悟結果的時候,就見軍營之外,又一支前鋒營的將士回來了,他們不少都是負傷在身,有些還背著袍澤的屍體。

  軍中專門有一塊地方,是處理將士的屍體,將其代為處理,收斂入棺,再等著回去的時候,將他們送回故土安葬。

  秦陽望著那些尚未入棺的屍體,眉頭微蹙,那些屍體之中,有些還殘留著殺氣,盤旋不散,可是卻沒感覺到怨氣死氣浮現,很顯然這些人都是參悟了殺字碑的人。

  念頭一動,秦陽走上前,去幫忙他們一起將屍體收斂入棺。

  待他觸碰到其中一具殺氣繚繞的屍體時,念頭一動,催動技能將其超度,然而,下一刻,秦陽的瞳孔驟然一縮。

  摸屍成功,屍體表面殘留不散的殺氣,隨之消散,而他什麼都沒有摸出來。

  悄默的來到另一具疑似參悟過殺字碑的屍體旁,同樣摸屍之後,依然是摸屍成功,可什麼都沒摸出來。

  秦陽沉默了一下,就留在這裡幫忙了。

  一個時辰之後,秦陽揉了揉腦袋,走出了這片遍佈棺材的地方。

  沒參悟修行過殺字碑之中東西的,都能正常摸屍,雖然的確沒什麼好東西,一水的藍天白雲。

  可那些參悟修行過的將士,屍體上卻什麼都摸不出來了。

  秦陽忍不住心生寒意。

  這座殺字碑,跟自己命裡相剋啊,這是要絕了自己摸屍的能力,強行讓他臉黑啊,絕對不能忍。

  萬一所有人都修行過殺字碑上的內容,他壓箱底的技能,豈不是成了單純的超度技能了?

  雖說我秦有德素來是急公好義,為人熱心腸,看到死人,都會忍不住將其超度,從來不收一塊靈石的費用,比之那些專業幹超度的傢伙,可以說是活好不粘人……哦不,是水平高還不收費。

  也就順帶著看臉摸個技能書,聊以慰藉。

  這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將殺字碑丟在這裡搶生意。

  不行,不能讓那些經不起誘惑,不明白屎裡有毒的袍澤們,繼續去吃屎了。

  秦陽念頭一轉,堅定了意志,直接找到嫁衣。

  「不能再任由那些人參悟修行殺字碑上的東西了,那是個巨大的禍害!」

  「嗯?」嫁衣神情有些疑惑,秦陽不是一向懶得管閒事麼,窩在火頭軍裡,禍禍那些凶獸肉,外面的人,反正提醒過了,誰還是不聽,愛死死去,今日怎麼如此的……

  嫁衣琢磨了半晌,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

  說正義凜然吧,總有些怪異,說義正辭嚴,卻也不對。

  「你參悟那些上古妖文,是參悟出什麼東西了麼?」

  「是有些心得了,上面的法門,極其凶險,會讓人忘乎所以,雖然戰力會攀升,可是卻也會變得悍不畏死,或者說,根本不會做絲毫防護,每個死掉的人,最後都必定是神形俱滅,無一例外。」

  「只是如此的話,可攔不住那些將士,上了戰場的將士,絕大多數都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搏的就是一個軍功,他們只要看是否對他們的實力提升有幫助,能否幫他們多殺些敵人,多積攢點軍功,其他的,沒幾個人會在意的。」

  嫁衣搖了搖頭,看的很清楚明白。

  「強行下令攔著,也不行麼?」

  「不行,法門凶險,這是常有的事情,不能因噎廢食,我也不能因為這個原因,攔著別人不讓他們去修行。」

  秦陽憋了一口氣,離開帥帳,繼續去參悟妖文。

  看著戰場之上的將士,因為殺字碑的影響,變得愈發悍不畏死,秦陽心中愈發覺得事情不對勁。

  一連數天,將那些修行了殺字碑法門的屍體,全部超度,秦陽對於妖文的參悟,也越來越深,正在參悟的時候,遠遠的看著雙方交戰。

  秦陽心頭一點靈光閃過。

  這門捨身忘死的法門,有沒有可能,不是一門法門,而是兩門?

  連忙順著這個思路,繼續看那些妖文,越看心頭越是震驚。

  捨身忘死,的確是一門殺道法門,參悟意境,修習法門的時候,也的確是這個法門。

  可是在將捨身忘死參悟的差不多了之後,順勢將其拆分,重新參悟了一遍,的確變成了兩個法門。

  捨身與忘死。

  兩種法門,跟捨身忘死這個法門,幾乎沒有絲毫聯繫。

  捨身法,乍一看,的確是一個強大的修行法門,可參悟的差不多之後,秦陽的寒毛都炸了起來。

  這法門極其詭異,除了第一個修行此法的人之外,剩下的人繼續修行,就根本就不是修行法門了,而是一種獻祭法門,將自身獻祭捨棄,進獻給第一個修行此法的人。

  回憶起那些摸屍什麼都摸不到的屍體,他們的一切,早就隨著修行此法,在其死的瞬間,就全部進獻給了不知名的存在。

  曾經存留的一切,都不復存在,只留下一具,如同被超度過一般的屍體,他自然什麼都摸不出來了。

  而另外一門忘死法,也是一個強大的法門,但這個法門,卻沒什麼陷阱在裡面。

  只是一個單純的神通,而且是修成之後,無需催動的被動神通。

  法如其名,忘卻死亡,被斬首不會死,心臟爆裂也不會死。

  甚至只要修成的層次足夠高,就會變成一個不會死的怪物。

  到了那時,縱然生機斷絕,也不會步入死亡,而是會陷入到一種非生非死的階段。

  再結合捨身法,秦陽不禁生出一個大膽的推測。

  當年得到這塊殺字碑的人,修成了捨身法和忘死法,可是他最後還是生機斷絕了。

  於是,他將兩種法門合二為一的捨身忘死,以一種誰都不認識的偏門上古妖文,書寫出來,讓其他人去修行。

  他們在修行捨身忘死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修成了捨身法,而且又因為其內的忘死法,讓他們明明在還會死的時候變得毫不畏死。

  想到這,秦陽想問問人偶師,可又想到,人偶師畢竟是從念海裡出來的,那是一片不完整的歷史,也未必是真正的歷史,人偶師根本沒真正經歷過上古。

  意識沉入海眼,將黑影拉了出來,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說完之後,秦陽看著黑影,眼神有些奇異。

  「黑影,你給我老實說,你能這麼多年還不死,當年是不是就是你修成了捨身法和忘死法?」

  「哼,我還用不得去修行這種鬼法門?我是自身足夠強大,肉身不死,意識不滅,根本跟這些法門沒關係。」黑影很是不屑。

  「說的也是,當年七殺碑破碎的時候,你還被鎮壓在那裡坐牢呢。」

  「秦陽,這事的確跟我沒關係,不過你說的七殺碑,我聽說過,就是在上古末期的混亂之時出現的,究竟是誰留下的,我不知道,但這個東西,不適合你們人族修行,而且本來就是針對你們人族的。

  你說的法門,我沒聽說過,但既然你能參悟出來,你的猜測,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有個傢伙,已經死了,不,應該說他生機斷絕了,卻沒死,他在等著無數人獻祭,好讓他重新點燃生機。

  但這個石碑,肯定不是他幹的,他沒這種力量了,這是背後有人在搞鬼,你可千萬別修行那個捨身法,上古的時候,這種歹毒的法門,不是沒有,除了第一個修行的人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祭品。

  除非你確定第一個修行的人,死的徹底,就像是被你超度了,而你是第二個,才能去修行這種歹毒的法門。」

  秦陽點了點頭,之前沒察覺不對勁,他也不會去貿然修行殺道法門,如今看來,這是個大坑啊。

  想了想之後,秦陽離開海眼,再次找到嫁衣。

  「我已經參悟出來了,這裡面是個大坑,可千萬不要跳進去,最好是直接不著痕跡的,佯裝敗退,將那塊殺字碑,讓給大燕,讓他們去跳。」

  秦陽將這裡面暗藏的陷阱,稍稍解釋了一下,嫁衣揉了揉腦袋,神情略有些無奈。

  「怕是有些晚了,如今戰事膠著,愈演愈烈,我已經發現,不少將士,被殺字碑影響到,如同著了魔一般,生恐殺字碑被搶走,此刻讓他們退,他們都不會退了。

  而且,離都之中傳來訊息,務必不能讓大燕奪走殺字碑,那幾個酒囊飯袋,正事找不到,搶好處,拖後腿,倒是幹的不錯。

  也不知太子是如何慫恿的,亦或者是陛下也有意節制,竟在這種時候,派了兵部尚書,親臨前線,京中的官老爺,怕是來了之後,就要開始奪權了。」

  「我記得兵部尚書,是太子的人吧?」秦陽摸了摸下巴:「行,對方要只是來督戰的就罷了,若是對方領了聖命,來奪走兵權,你就順從那位陛下的意思,稍稍意思一下,就讓他以為自己奪走了兵權,順帶著,你將此地詭異情況,上報上去,捨身忘死拆分的兩個法門這種事,就先別說,先看看大帝是什麼意思。」

  嫁衣比較理智,不會被誘惑沖昏的頭腦,秦陽心中就莫名的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想。

  嬴帝讓嫁衣來統軍,這邊剛站穩腳,殺字碑就出現了。

  而嫁衣有心謹慎一點的時候,京中就傳來命令,絕對不能讓大燕奪走。

  這什麼意思,不就是讓交戰別停下來,繼續去打麼?

  那這個東西,有沒有可能,是嬴帝自己搞出來的後手?

  畢竟,嬴帝本尊目前的狀態,的確可以說是非生非死。

  先假裝沒參透其中的陷阱,試試嬴帝是什麼態度吧,若他依然堅定不讓退,前面的猜想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那自己必須去想方設法的破壞了。

  若嬴帝讓退,讓大燕去跳這個坑,不會再有那麼多人去交戰,去獻祭,那這件事就跟嬴帝沒關係了。

  試試再說。

  再者,秦陽也不想讓嫁衣去背這個黑鍋,瞌睡了就有人來送枕頭,這位兵部尚書,竟然不遠萬里來背黑鍋。

  好人吶,雖然自己都不記得他叫什麼名字。

  嗯,改明兒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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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18: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三八章 不斷掣肘,順勢撒手

  嫁衣和秦陽都清楚,兩軍交戰,若是軍中頂端,出現兩個聲音,乃是大忌。

  可這種時候,離都來人,而且來的還是兵部尚書鄒宏深,於情於理都是不合。

  大嬴神朝的軍制,隨著當年疆域範圍越來越大,也隨之改革過很多次,到了如今,兵部其實不掌兵,只是節制軍中,而真正率領大軍的,依然還是各方將領。

  如今想要調動大軍,也只有上面有了旨意,兵部調派,領軍將領才能調動大軍,否則的話,無緣無故的私自調動大軍,只有死路一條,毫無懸念。

  眾人只是覺得如今的嬴帝,變得愈發讓人揣摩不透,也更能察覺到,嬴帝對於帝位,對於一些觸犯他逆鱗的事情,也變得更加敏感,更加絕情。

  其他人可不知道,嬴帝本尊前些年根本沒法出現,縱然他再有自信,在這些事上也會變得無比敏感。

  從當初的臣田侯,再到後來的獻國公,再到前任刑部尚書,其實都是死在這一點上。

  嬴帝心裡面縱然有疑慮,可是面對當時的情況,再多的疑慮,也會變成冷冰冰的殺機,毫不留情,也好不在乎往日的功績,往日的忠心。

  而神朝之中,縱然絕頂強者,某些時候,的確可以以一敵萬,堪稱人形地圖炮,但面對這碩大疆域,想要穩固,靠的就不可能只有頂尖強者,而是手中的大軍。

  在這件事上,嬴帝必定更加的敏感。

  這一次,讓兵部尚書親自前來前線,若只是督戰,只是害怕嫁衣再次掌握大軍,慢慢坐大還好,但若是這位鄒宏深,有意掌兵權,那就不合情也不合理了。

  已經有很多年,沒出現過離都的兵部大員,親自在外領軍的事情。

  這本身就是大帝的忌諱。

  嫁衣上奏的東西已經遞到了離都,言明利害,那座新出現的殺字碑,就是一個乍一看有巨大利益的陷阱,一個讓大燕和大嬴陷入無休止消耗的陷阱。

  如今,照著殺字碑參悟修行的將士之中,已經出現了一些被殺意污染心神,難以自控的例子,尤其是在戰場之上,若是失控,就會變成只知殺戮,不分敵我,不畏生死的瘋子。

  大嬴和大燕之中,都出現了這種情況,大嬴略有克制,軍中已經三番五次的言明利害,再加上這段時日,參悟修習殺字碑的,還真沒幾個安安穩穩的活過兩個月的,不少人也已經變得謹慎。

  而大燕那邊,根本沒人阻止,大燕的環境,本就比不上大嬴,又跟妖國接壤,連年征戰不休,再加上大燕本身的殺道法門,也是極端危險,他們早就習慣了。

  如今只要有人願意去修行,根本沒誰去阻攔,他們覺得這種極度危險,隕落機率極高的情況,其實很正常。

  哪怕損耗個一兩萬,只要有一兩個修成,最後活了下來,成就一位高手,就算是賺了。

  再者,這種事沒人逼著,生死由心,自己修不成,死了,或者戰場之上死了,也怨不得旁人。

  就在大嬴看似陷入下風,實則其實沒什麼損失,反而大燕佔據上風,卻死傷慘重的時候。

  兵部尚書鄒宏深到了。

  至此不到三天,軍中氣象,就隨之一變,嫁衣原本的戰略,也隨之改動了。

  只是看到這些,秦陽就知道,這位尚書大人,不僅僅是來督戰的。

  這些事情,秦陽不擔心嫁衣應付不來,他依然窩在火頭軍裡,這次再也不出去了。

  正在熬湯的時候,青鸞氣沖沖的衝進了大帳。

  「你還有心情熬湯,沒發現這幾天情況不太對勁麼?」

  「能有什麼不對勁的,不就是那位鄒大人,有意干涉軍務麼。」

  「你知道你還這麼淡定?我都快氣死了,他嘴上說著不領兵,只是代表陛下來節制督戰,可是只要殿下做的不符合他的心意,他就搬出來一大堆理由,說殿下此法不妥啊,有辱君威啊,落了大嬴威風啊什麼的,他被陛下派來,有責任有義務佐證……」

  青鸞一口銀牙咬的嘎吱作響,氣的火冒三丈。

  「殿下也是的,開始還據理力爭,可後面兩天,就越來越順從這位鄒大人的想法,幾乎鄒大人說什麼不行,殿下就不做了,我看著一肚子氣,要不是殿下攔著我,我恨不得擰掉鄒宏深的腦袋!」

  「消消氣,殿下無論怎麼做,都有他這麼做的道理,你看紫鸞不是挺沉得住氣麼。」秦陽熬著湯,面色平靜,隨口安撫了兩句。

  青鸞還想說什麼,忽然一怔,盯著秦陽看了看之後,這才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

  「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你說的對,紫鸞平日裡最敬重殿下,按理說,她話不多,可是真要是論起來維護殿下,她肯定比我狠多了,這次她竟然能沉得住氣一句話都沒說。」

  「咦?」秦陽抬起頭,頗有些意外的看了青鸞一眼,幾日不見,竟然都能看到這一層了,也算是殊為不易了。

  「你看什麼看,我說錯了麼?」

  「錯倒是沒錯,不過,你覺得這位鄒大人是蠢貨麼?」

  「那倒是不是,這位鄒大人,話裡話外都是軟刀子,看著就讓人討厭。」

  「那既然這位鄒大人不是蠢貨,他這麼明目張膽的插手軍務,他是活膩了麼?軍中將領領軍,卻無調派之權,兵部尚書有調派節制之權,卻又不能親自領兵,如今他一個兵部尚書,親自插手軍務,若無大帝的意思在裡面,他哪來的膽子?」

  「說的也是……」青鸞凝眉苦思,這一點她也知道,其實她也納悶呢。

  「所以了,單純就事論事的看,這次不過是試探而已,大帝對於殿下的防備,可真是夠多的,當初在離都的時候,殿下領命來北境,其實都不是多願意,大帝應該早就知道,殿下根本不太想來,只是聖命難違,所以才來了,他現在又來試探,簡直是……」

  秦陽嘆了口氣,其實這些日子,對於當年的飛鸞三衛,瞭解的越多,就越是感嘆。

  當年的嫁衣,除了自身實力遠不如嬴帝之外,在北境的聲望,已經高到了軍中之人,對其俯首帖耳的程度。

  真要是想要做什麼,輕而易舉就能讓大嬴神朝國運大損,重創嬴帝的根基。

  而當時的嬴帝,已經在念海,根本沒法離開,他也擔心了,所以才會將嫁衣外嫁給敵國。

  甚至後來沒成功,秦陽都覺得這裡面也有嬴帝的手筆在。

  畢竟,一個沒外嫁到敵國,助長敵國力量,但是也不繼續領軍的嫁衣,最符合他的期待。

  如今,他一方面需要依仗嫁衣來穩住北境局勢,可能又聽說嫁衣在短短的時間,就讓北境大軍脫胎換骨,又將其掌控的令行禁止,這位大帝又故態萌發,又開始多想了。

  所以,秦陽叮囑了好幾次,讓嫁衣盡量表示出什麼都不爭的態度。

  不是我要來的,是你非要讓我來。

  一方面表示態度,另一方面,順勢將這個進退兩難的局面,丟給鄒宏深去。

  畢竟,進則落入陷阱,畢竟兩敗俱傷,而退,以目前的情況,的確有些吃敗仗認慫的意思在裡面,嫁衣多年之後復出,第一次領兵,就落得敗仗,這對於名聲的打擊可是致命的。

  雖然這個敗仗也僅僅只是明面上而已。

  秦陽能看的明白,嫁衣心裡也清楚,只有青鸞看出來不對勁,卻不明白哪不對勁,而且很顯然嫁衣也沒跟她多說什麼,秦陽覺得還是給她說一下好……

  省的萬一哪天鄒宏深不軟不硬的話裡帶刺,將她激的熱血上頭,當場將鄒宏深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那就不太好了。

  「殿下心裡有數,你不用擔心,這位鄒宏深,是太子的人,當年殿下還未回來的時候,太子已經因為栽贓給殿下的事,得罪了殿下,他肯定不希望殿下重新被大帝重用。

  這個鄒宏深,一方面可能的確是有大帝的示意,另一方面,他這麼拖後腿,可能也是太子示意,無論發生什麼,你都千萬別激動,相信殿下,相信我就行了。

  平日裡,你依然保持這樣就行了,你的性情,大家都清楚,只要你別將鄒宏深打死了,其他的你隨意。」

  「行,這可是你說的,你放心,我保證不打死他!」青鸞拍著胸口保證,她別的都沒聽進去,就聽明白最後這句話了。

  秦陽張了張嘴,心說算了,領悟了重點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數天的時間過去,大嬴的軍中,前些天的謹慎,已經慢慢的消失,這幾日圍繞著殺字碑的正面交鋒,也是大嬴佔上風了,但代價麼,自然是從原本的沒什麼死傷,向著大燕目前的情況奔去。

  「轟!」

  一聲巨響,在營中炸開,秦陽走出大帳,抬頭望去,就見那邊青光閃耀,青鸞怒火衝霄,吼聲震天響。

  「姓鄒的,有種你再說一遍!」

  秦陽連忙向著帥帳的方向奔去,待他趕到,就見一位一身官服的中年男人,周身被一層淡金色的光罩籠罩在內,光罩之上遍佈龜裂,眼看著就要被暴怒的青鸞打爆了。

  中年男人又驚又怒,嘶聲暴喝。

  「青鸞,縱然本官一時口快說錯了話,也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你如此莫不是要當場殺了本官不成!」

  「宰了你又有何妨!」青鸞已經怒火上頭,一巴掌拍下,就見那金色光罩,轟然破碎,巨力尚未落下,就已經將其壓在了地上難以動彈,眼看著就要被其一巴掌拍死了。

  嫁衣驟然出現在青鸞面前,攔下了青鸞一擊。

  神光散去,嫁衣面色一白,仰頭噴出一口鮮血。

  眼見如此,青鸞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就從頭涼到腳,連忙落下,扶住嫁衣。

  「殿下,你沒事吧,我……我……」

  嫁衣伸出一隻手,攔住了青鸞要說的話,而後看向驚魂未定的鄒宏深。

  「鄒大人,青鸞性子急躁,一向如此,還請你切勿見怪。」

  「殿下,這等膽大妄為之舉,只是急躁?」鄒宏深驚魂未定的站起身,心有餘悸,此地已經算是緩衝地帶了,他雖是朝中大員,有官印在身,可在這裡他的實力,比之在神朝弱了何止一籌,又不擅搏殺,哪裡是天天與人生死搏殺的青鸞的對手。

  但從氣勢上就已經不是一個層次了。

  「鄒大人,我的人,我會親自處罰,不過,如今我重傷未癒,又忽然被引動了舊傷,怕是無力繼續掌控,正好鄒大人來的這幾日,各種決議,都是鄒大人的主意,我們又佔據了上風,想來我去療傷,鄒大人依然也能繼續把控全局,陛下那裡,我會親自上書請罪。」

  嫁衣的聲音徐徐傳來,而後對著青鸞一聲大喝。

  「青鸞,軍中動武,犯了軍規,自行去領二十軍棍。」

  這時,紫鸞也飛了過來,帶著嫁衣離開。

  鄒宏深臉上帶著一絲愕然,萬萬沒想到,大帝姬竟然直接撂挑子了,她怎麼敢這麼做啊?

  領了聖命前來領軍,怎麼能說不管就不管了,他雖然有心掌控北境大軍,可也知道,他再怎麼掌控,也不能直接去掌兵,做出什麼決定,也需要大帝姬擺在那當名義上的統帥。

  可是大帝姬之前就受了重傷的事,他是知道的,如今總不能不讓人家去療傷吧。

  然而,他稍稍猶豫了一下,嫁衣卻已經走了。

  鄒宏深沉默了一下,環視四周。

  「軍中校尉之上的將領,即刻來帥帳議事。」

  ……

  紫鸞帶著嫁衣,轉了一圈,來到火頭軍,鑽進了秦陽大帳裡。

  進了大帳,嫁衣就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跟沒事人一樣。

  「這麼做真的好麼?不會是太過兒戲了吧?」

  「放心吧,你已經整肅軍容,你該做的事情,已經做了,現在你直接撒手不管,大帝也不會怪罪於你,最後反而會斥責鄒宏深,責怪他越權,畢竟,現在誰都知道,自從這位鄒大人來了之後,所有的命令,其實都是這位鄒大人的意思,你的命令,盡數被他否決。

  越兒戲大帝反而會覺得,你根本不太願意來領軍,不爭不搶的態度,就是最好的,這次也是鄒宏深先爭,你才順勢退步的。」

  秦陽輕笑一聲,遙望了一下帥帳的方向。

  「而且,這位鄒大人,肯定本身也有這個意思,亦或者說,太子也有這個意思,如今他來了之後,大嬴佔據上風,他這位多年不領兵的人,怕是也不自覺的有些自傲了。

  反正你上奏的事情,肯定已經到了離都,最後出什麼事,什麼黑鍋也扣不到你的頭上,你做什麼都被人掣肘,上面也否決了你的決斷,根本不給你全權處理的權利。

  還不如趁機表示一下態度,以退為進。

  反正要我看啊,這位鄒大人,似乎是要學大燕那邊,這要是不出事才怪。」

  秦陽將捨身忘死拆分之後,領悟愈發深,心裡差不多已經確定,這東西,絕對是某人為了復活而準備的,而且應該不是嬴帝。

  結合捨身與忘死的特徵,再去找找那些已經隕落的強者,看看他們誰有修行過這兩個法門的痕跡。

  以此用排除法,現在差不多已經有了懷疑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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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九章 鎖定大範圍,嚴苛的懲罰

  畢竟,能搞出來這種陣仗,有能力將殺字碑藏在虛空,落地之後,瞬間就勾連地氣,沒有足夠的實力,是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同樣的,他既然生機已經斷絕,處於非生非死的狀態,很多事情,自然也是需要有人來幫忙的。

  對於大燕、大嬴如此瞭解,局勢把控也如此之好,大體上也就只剩下三個地方的人可以懷疑了。

  大燕、大嬴、妖國。

  這裡面肯定有三國之一在暗中搞鬼,大嬴是不太可能了,旁人不知道大嬴真正的情況是什麼,秦陽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細細參悟捨身法之後,也得出一個結論,嬴帝本尊是被時光的浪潮捲走,如今,念海都還沒出現呢,也就是說世上已經徹底沒有嬴帝本尊的存在了。

  而這個捨身法雖然邪門,縱然獻祭數萬數十萬人,也不太可能,能將嬴帝本尊拉回來。

  畢竟,離都之中的帝君法身,肯定也知道,他什麼都不用做就行,只需要安安穩穩的再過些年,等到浪潮平復,念海重新出現,嬴帝本尊也會自然而然的出現,根本不會死。

  這才是上策,也是最容易的方法。

  如今搞出來這種事情,可能會讓事情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明顯是弊大於利,嬴帝肯定不會這麼幹。

  排除了大嬴,而大嬴之中的頂尖強者,基本也能排除了,在當年嬴帝如日中天,威壓疆域的時候,已經不會有第二個可能會威脅到嬴帝的強者出現了。

  至少如今,明面上,大嬴神朝在大荒陸地的疆域之內,一個活著的封號道君都沒有,秦陽就從來沒聽說過。

  如今再想想,當年嬴帝最後滅了夾在大嬴和南蠻之地之間的楚朝,之後就果斷收手,進入了念海,估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當年的南蠻之地,還有一位封號道君呢。

  當年的南蠻之地,浮屠魔教,威壓一境,所謂的魔道三峰之中的其他倆,黃泉魔宗和幽冥聖宗加起來,都不可能跟當時的浮屠魔教掰掰手腕。

  嬴帝要是惦記著南蠻之地,浮屠魔教自然是第一個不答應。

  再往深裡想想,妖國的紫霄,南蠻之地的葬海,這倆怎麼就同歸於盡了呢?這件事對誰最有利?

  當年的隱秘裡,要說沒嬴帝暗中搞鬼,秦陽是肯定不信。

  有些事,根本不能往深裡想,越是細想,秦陽就感覺壓力好大,好想睡一覺,當一個鹹魚。

  然而,頭上懸著一把利劍呢,當鹹魚就真的會被人洗乾淨了煎來吃掉。

  回到正題,大嬴基本沒這個可能,嬴帝對於大嬴的掌控,應當不會有人能搞出來這種事情。

  那就只剩下大燕和妖國了。

  以目前大燕的行動來看,他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殺字碑的真相,遲早會暴露的。

  等到暴露的時候,讓大燕將士去送死的那些人,一個都別想好過,有的是人會抓住機會,一擊致命。

  而如今領軍前來的人,都是大燕太子的人,他肯定不會為了一個強者,付出這麼大代價。

  至於十八皇孫就更不可能了,他的實力還不如大燕太子,更不會為了復活一個強者,做到如此地步,最後自斷前程。

  排除完了之後,就只剩下妖國了。

  而那些列出來的強者之中,有可能修行過捨身法和忘死法的妖國強者,數量是最多的。

  三國之中,也唯有妖國,可能會為了某個頂尖強者,做出這種事情。

  一方面,損失的又不是妖國,順帶著還能讓大嬴和大燕,陷入停不下來的爭鬥之中。

  另一方面,就要從妖國的整體風氣來說了,三國之中,唯有妖國,對於頂尖強者最為看重。

  妖族歷來信奉弱肉強食,對於強者個人實力的看重,遠在身份、權利、血脈等之上。

  在妖國之中,大族嫡系血脈傳人,夭折的比例,遠超其他兩國,技不如人被人殺了,絕大多數人,都只會覺得,你弱你死了活該。

  同輩之人,實力不如人,被人打了,也沒人敢告狀,告狀了還得先挨打,反之如果贏了,將人殺了,這就是長臉的事,後面自會有家族的長輩解決。

  哪像在大嬴,真有什麼大家族的貴公子,跟同輩之人正面交手,被人殺了,他的家族絕對會不惜代價的報復回去,什麼以大欺小,派出強者暗殺小輩這種不要臉的事,不少都敢放到明面上了。

  再想想,這件事從剛開始出現的時候,妖國的處理的方式,就讓人有些意外了。

  要說妖國不想被無緣無故的針對,也不想被無緣無故的捲進來,就想看大燕大嬴打出狗腦,所以他們處理方式,有些不合常理的軟了,倒也能說得過去。

  可如今,將兩個法門參悟的差不多了,再回頭看看,妖國迫不及待的撇清自己,甚至還專門讓大燕和大嬴的人,親自確認。

  此刻想來,是不是有些戲太過了的意思?

  如此看來,妖國的嫌疑反而成最大的了。

  這裡就是個坑,秦陽不想去跳,自然也不想嫁衣去跳。

  他的計劃裡,讓嫁衣正式恢復了大帝姬的封號,又來領兵,這是跨出計劃的第一步。

  所以,在這件事裡,嫁衣絕對不能失敗,不能毀了她曾經的名聲,讓人覺得多年之後,大帝姬已經不是當年的大帝姬,她已經不行了,還是趁早找個人嫁了,相夫教子,別出來蹦躂了……

  類似話已經有人說出來過了,就是那個差點被打死的兵部尚書鄒宏深。

  由此可見,類似的想法,肯定有不少人都有的。

  秦陽自然不能讓這個想法變成事實,但同樣的,也不能讓嬴帝以為,嫁衣的確是有什麼想法,這中間的度,尤其要把握好。

  至於嫁衣麼,秦陽倒是也不擔心她有些時候會把握不住情況。

  聽說了之前吐血的事情,秦陽深表欣慰,就是演技還有些稚嫩,跟本影帝不是一個檔次的。

  若是易位而處,他一定會先忍下這口血,當眾將青鸞揍一頓,給足了鄒宏深面子,也不給他任何日後找茬的藉口,而後再一不小心,讓鄒宏深發現舊傷復發的事情。

  讓鄒宏深自己去說,你好好療傷,軍中有我之類的話,只要鄒宏深提起這個話茬,立刻借坡下驢,當場曲解鄒宏深的意思,將這當成鄒宏深要去掌兵的原話,直接將兵權給他。

  再說幾句鄒大人你就辛苦了,我重傷復發,最近無力掌控如此如此,一切順理成章,乃是情勢所逼。

  這事秦陽的想法,當然他也覺得嫁衣演技浮誇了點,也沒啥,起碼也讓嬴帝能感受的清楚,她的確不太想去掌兵,有機會就撂挑子。

  這樣之後出現什麼情況,嬴帝也會毫不猶豫的給嫁衣加擔子,同樣的一件事,就會變成,嫁衣明明不喜歡,不願意,卻還是為了大帝,為了神朝,去挑起了這個擔子。

  「你就在這裡待著,現在的局勢,表面上看起來是佔據上風了,可損失卻大了,那位鄒大人,估計正得意著呢,且讓他去折騰,過幾日,若是出現別的情況就算了,若是沒出現,你就去將捨身忘死,暗藏一個陷阱的事捅出去,除了別提那是兩個法門,其他的,消息來源什麼的,你就實話實說。」

  「嗯?」嫁衣抬起頭,看了一眼秦陽,果斷搖頭:「那不是害了你。」

  「哈,你以為你說實話,就有人信麼?」秦陽哈哈大笑,很隨意的擺了擺手:「你儘管說,看看那位鄒大人,到底信不信我說的話,他若是不信了,你再上書到離都,言明利害。」

  嫁衣稍稍一琢磨,也笑出了聲。

  不提消息來源還好,她的話,終歸會有人信的,哪怕這個消息聽起來再怎麼危言聳聽。

  可她要說這是一位整天窩在火頭軍裡,可著勁的揪住規矩漏洞不放,跟著來軍中薅羊毛的關係戶混子說的。

  是個人都不會信這些鬼話。

  「對了,青鸞呢?怎麼沒見她人?她不會是真以為把你誤傷了吧?」

  「不會,她雖然不太愛琢磨事情,可關於實力的事情,她還是很明白的,當時的力道,不可能傷到我,當時沒想明白,冷靜下來也會想明白的,我讓她去領軍棍受罰了。」

  「軍棍……」秦陽的神色有些古怪。

  自從那天嫁衣一口氣杖斃了幾百個人之後,現在軍營裡的人,聽見軍棍倆字,都會汗毛炸立,軍紀好的一塌糊塗,根本沒人敢去領軍棍受罰了。

  乍一聽,這懲罰可謂是嚴重之極,簡直是要將青鸞朝死裡懲罰啊。

  鄒宏深哪怕來的晚了點,他肯定也知道這件事的。

  如此說來,嫁衣可比自己還要狠啊,鄒宏深以後也沒有拿這件事說事的藉口了。

  但實際上呢,不提青鸞的實力,趴在那挨打,都未必能破防,單說她的身份和地位,軍中行刑的人,誰敢真將青鸞打出一個好歹?

  ……

  青鸞來到掌管軍紀的地方,主動前來領罰。

  趴在那等著受罰半晌了,也沒見行刑的人前來。

  後方大帳裡,吳將軍已經被人拉來了。

  「將軍啊,這事可怎麼辦啊,殿下親命青鸞大人來受罰,可是我們誰敢真將青鸞大人打出個好歹,小人還想多活些日子呢,巡天使的人,連定天司的面子都不給,我們怎麼敢啊……」

  吳將軍一陣頭大,這叫什麼事啊,上面的倆大佬的矛盾,怎麼就扯到他這邊了。

  念頭一轉,琢磨了好半晌之後,一拍桌子。

  「行了,軍規如此,軍中無人能有例外,你們這叫什麼話,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這點小事,也需要給本將軍稟告?一群廢物!權當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小卒就行了!」

  吳將軍冷哼一聲,大步離去。

  而剩下的人,拉著苦瓜臉,在這琢磨了半晌,沒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諸位大人,吳將軍不是說明白了麼,當成一個普通小卒子處理就行了……」

  「嗯?」

  一瞬間,所有人的眼光都望了過來。

  「若真是個普通小卒子,該怎麼處置?」

  領頭的將領,猛的一拍大腿,哈哈一笑。

  「是啊,這種小事,肯定不用我們出面的,對,吳將軍說的對,軍中就要嚴格遵守規矩,該是什麼就是什麼,你們照常處理吧!」

  掌管行刑的將領,同樣腳底抹油溜了。

  下面的人,想明白,都用同樣的藉口,全部都溜了。

  直到最後,就只剩下兩個百人長,倆人對視苦笑。

  「行了,隨便找倆人,去行刑吧。」

  片刻之後,兩個握著千鈞軍棍,境界不過三元的將士,聽從命令來到青鸞這裡。

  「青鸞大人,軍規如山,誰都不可違抗,殿下的命令,我們也不敢違抗,請大人見諒。」百人長上前拱手,而後退後一步,一臉的鐵面無私,對著倆三元將士大喝一聲。

  「開始行刑!全力以赴,若有半點留手,軍規處置!」

  青鸞趴在那都快睡著了,迷迷糊糊的看著倆人來了,也沒當回事,繼續趴著。

  倆三元將士,手握軍棍,大喝一聲,猛然砸下。

  「嘭!」

  一聲悶響,地面都隨之一顫。

  而青鸞,除了翹臀微顫之外,人卻是完好無損,而且還依然是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

  片刻之後,行刑完畢,兩個將士的手臂都在顫抖,他們已經近乎脫力,正兒八經的吃奶得勁都用上了。

  倆百人長,一臉嚴肅的在一旁記錄。

  「青鸞大人,行刑完畢,還望青鸞大人,謹記軍規如山,不可違逆,小人告退!」

  眨眼間,人都走完了,青鸞站起身,撓了撓頭,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完全沒什麼感覺,她可是嚴格遵守軍規,根本沒有用真元反抗……

  「這就完了?」青鸞哭笑不得,回頭想想,程序上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要多嚴格有多嚴格,絕對的一絲不苟。

  青鸞化作一道神光消失不見。

  而同一時間,帥帳之中,鄒宏深端坐上位,指點江山,不知不覺的就進入了角色,如同一位真正的大帥一般。

  火頭軍裡,秦陽繼續禍害凶獸肉,一邊跟嫁衣商量,讓嫁衣列出來一個妖國的名單,再次一個一個的排除。

  首先,秦陽就將紫霄道君的名字劃掉,他的名單裡,壓根就沒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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