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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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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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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24: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零章 神髓龍脈,環環之局

  秦陽坐在原地,腦海中浮現出蒙師叔曾經說過的話。

  「我們誰都可以死,只要你活著就行。」

  「你沒事就好……」

  對於盜門的事,他一向是感覺比較淡漠,好與壞都不是太關心,唯一關係算好的,也就張師弟和蒙師叔。

  張師弟這種賤皮子,來來回回的折騰,每一次秦陽都想先打死他再說,反正不會真的死透了,先打死兩次消消火,可真要是有一天,張師弟真死透了,死在外面了,再也不會出現,他肯定也會傷心的。

  而蒙師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盜門,他為盜門可以說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盜門犧牲了太多,總是想方設法的來保住他秦陽,往大的說,也是為了盜門。

  可人吶,好與不好,心裡都是有一桿秤的,最初的目的,有時候不重要,人心都是肉長的,能感覺得到,誰是真情實意,誰是虛情假意。

  甭管人家最初是因為什麼,人家捨得性命就為了讓你不去涉險的時候,無論如何,這份情義都是還不起的。

  秦陽現在特想利用蒙師叔留下的羅盤,撬動那兩種對峙的力量,讓他們在保持平衡的時候,稍稍轉動一下,再次露出一絲縫隙,好讓他也跟進去。

  可他若是如此毫無顧忌的莽進去,蒙師叔的一番苦心就算是白費了,他只能冷靜一點,相信蒙師叔,先等十天,只要蒙師叔的魂燈未滅,十天之後,按照約定的時間,做好接應的工作。

  而這段時間,他要好好琢磨一下,想明白了,這裡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位廟祝到底想要幹什麼,還有這口青銅巨棺裡鎮壓的,到底是什麼,是那個所謂的怨氣和惡念所化的惡龍,還是應龍的屍身,就安葬在青銅巨棺裡。

  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捋一捋,尤其是蒙師叔做的這些事,那位廟祝竟然也沒有出現,更沒有插手。

  要麼,是他說的九成都是真的,他現在的確是沒有力量去做別的事情,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要麼就是蒙師叔做的事情,依然是對他有利的,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現在就要做好一切準備。

  「妖母,有點事我要給你說一下。」

  「怎麼了?」

  「我將如何操控羅盤,引動這裡的力量,去撬動其本身的方法告訴你,羅盤已經固定調解好,已經無須再行推演,只需要知道如何操作就行,並不是很難。」

  妖母眉頭微蹙,看了看頭頂流曳著微光的青銅巨棺。

  「你也要進去麼?」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經歷了這麼多,我不可能只想著自己,也不能辜負這份信任,他若是到了時間沒出來,我就一定要進去,你既然信任我,我現在也只能信任你。

  若我們運氣不錯,都能活著離開,我們之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我不會殺那位三眼妖怪,也不會怪你將我擄走的事。」

  妖母看著那塊羅盤,沉吟了一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早就說過,我們若是能活著回去,我放你走。」

  「好,一言為定。」

  秦陽將如何操控,如何扭動羅盤的方法,告訴了妖母。

  「十天之後,若事情順利就罷了,若有不順,我也會進去十天,你在外面等十天時間,扭動羅盤,打開縫隙。」

  「好。」

  之前是妖母沒的選擇,現在是秦陽也沒的選擇了。

  他也只能信任妖母,縱然是借助這裡的力量本身,來撬動這裡的力量,那也需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辦到。

  秦陽本尊倒是勉強可以,力不夠量來湊,拼爆發。

  但若是化出分身,就遠遠不夠了。

  大家都是沒的選擇,只能互相信任,妖母需要秦陽來找出路,秦陽也需要妖母來接應,同樣後面,妖母依然也需要秦陽帶著她離去。

  大家誰都缺不了誰,不通力合作,都得被困死在這。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山巔之上,除了那依然很龐大的威壓之外,再無半點變化。

  秦陽手中捧著的魂燈,靜靜的燃燒著,幽藍色的火苗,如同一幅靜止的畫作,沒有半點溫度,也沒有半點真實感。

  眼看著約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秦陽心裡鬆了半口氣。

  起碼蒙師叔依然還活著,以蒙師叔的實力和智慧,他肯定不會去做全無把握的事情,這件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伸出右手,按在羅盤之上,五指分別按住其中一個方格,體內的真元,如同山崩海嘯一般,以一種近乎超出他承受極限的流速洶湧而出,灌入到羅盤之中。

  「卡嚓……卡嚓……」

  羅盤被緩緩的扭動,秦陽額頭上青筋畢露,口中發出一聲嘶吼,拼勁了全力爆發。

  這要扭動的不是羅盤,而是要借力打力,讓這裡平衡的力量,在依然保持平衡的狀態下,稍稍扭動一點方向,這一點點方向,就足夠青銅巨棺露出一絲縫隙了。

  四兩撥千斤的前提,那也是有這個四兩力量才行。

  隨著秦陽轉動羅盤,青銅巨棺周圍,洶湧如浪潮一般的波動,驟然逸散開來,青銅巨棺內的力量,也趁機爆發,將青銅巨棺頂出來一絲縫隙。

  那一絲縫隙露出之後,便見一道金色的流光,從縫隙之中飛出,直奔秦陽而來,金光之後,才有黑氣蒸騰而出,化作黑色龍首,掙扎著想要衝出青銅巨棺。

  秦陽伸出左手,一把將金光所化之物抓住。

  霎時之間,金光潰散,一段流光溢彩,其內蘊含恐怖威壓的龍脊骨,被秦陽抓在了手中。

  似有一聲威嚴的龍吟,在秦陽心田炸響,恍惚之間,他的神魂意識,仿若一隻螞蟻,被一頭遮天蔽日的神龍俯視著。

  神威如獄,轉瞬之間,就要壓垮他的意識,他的神魂。

  秦陽念頭一動,瞬間催動了拾取技能,一絲流光,在龍脊骨上流轉而過,所有的威壓,便盡數收斂,其內的力量,也被秦陽瞬間煉化。

  這時候,秦陽才感覺到,有無窮的力量,自他的左手溢出,貫穿他全身四肢百骸,原本扭動羅盤頗有些勉強,此刻竟然也能輕鬆的保持住。

  手中的金色脊骨,慢慢的收斂了光暈,其內的一切,在秦陽眼中也變得有些透明了。

  八十一節脊椎骨,組成了這一條龍脊骨,其內還有金色的脊髓,流淌其中,其內蘊含的龐大生機,簡直讓人心驚。

  眨眼間,秦陽就明白這個東西,絕對可以讓他徹底恢復。

  真龍的脊椎骨,或者說,是其神髓所化的龍脈,如同人的生機,由血而生,而血由骨髓而生,這是源源不斷的生機來源,命脈所在。

  這神髓所化的龍脈,也是真龍的命脈所在,若真龍精血無用,最好的就只有真龍龍脈了。

  裡面的神髓,乃是他的龍血寶術,能利用到的最好的材料,不存在更好的了。

  若這個東西也不成,除非他已經死了。

  這就是廟祝所說的,能讓他徹底恢復的東西。

  然而,秦陽卻沒心情管什麼天下至寶了,當看到這個東西被丟出來,而蒙師叔沒出來,秦陽的牙都快咬碎了。

  他不知道蒙師叔在裡面經歷了什麼,可是卻一定知道,蒙師叔將龍脈弄出來,已經是拼盡全力了,他自己卻被什麼東西拖住,無法出來了。

  秦陽紅著眼睛,頂著青銅巨棺上的刺目光輝,看著青銅巨棺上的浮雕,化作一條真龍虛影,在強行將青銅巨棺再次鎮壓合攏。

  他低吼著,拼盡全力,阻攔著青銅巨棺再次合攏,他的右臂,發出一陣卡卡的聲響,骨骼上隱秘的裂紋,此刻也開始變大,骨骼都在崩碎。

  可是卻依然沒見到蒙毅的身影從裡面出來。

  眼看事不可為,秦陽將給他提供力量的龍脈收起,大喝一聲。

  「妖母,記得,十天!」

  眨眼間,秦陽化作一道神光,沖天而去,沒入到青銅巨棺的裂縫之中。

  羅盤失去了掌控,也失去了力量的支撐,飛速的移回原位,而青銅巨棺上的裂縫,也隨著神龍虛影收緊身軀,飛速的合攏。

  可就在那條縫隙,尚未完全閉合的時候,一直沒有現身的廟祝,忽然出現了。

  他凌空踏步而來,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望了一眼妖母,也跟著飛入了裂縫之中。

  「嘭!」

  青銅巨棺再次閉合,洶湧澎湃的力量波動,如同湖面上的漣漪,慢慢的消散,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妖母面色變幻,手都在顫抖。

  假的,果然是假的,廟祝所說的話裡,可能只有一成是真的,剩下九成都是假的。

  那一成真,可能裡面的確有一尊怨氣與惡念所化的惡龍,可什麼徹底鎮壓惡龍,肯定也是假的,不然他為何還要進入青銅巨棺,他進去了之後,可就再也沒法出來了。

  想到這,妖母的臉色頓時僵住了。

  她看著地上的羅盤,什麼都明白了。

  這都是局啊,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給他們說的話,到發展到如今這一步,都是一個一環套一環的局。

  那些洗腦的話,細想之後,就能察覺到破綻的話,還有那些說辭,威逼利誘,統統都是做鋪墊而已。

  廟祝知道那些都是騙不到他們的,可還是引導著他們三個不是龍裔的存在,到了這裡。

  後面又不知如何引導著蒙毅先行來到了這裡,可能那個時候,蒙毅的所作所為,卻忽然跳出了廟祝的掌控。

  恐怕那位廟祝都未曾料到,蒙毅竟然有妙法,明明力量差距很大,卻依然可以在不影響平衡的前提下,撬開一絲裂縫,進入到青銅巨棺內。

  現在蒙毅沒逃出來,絕對跟廟祝脫不了干係,而秦陽也不會放棄蒙毅。

  於是發展到如今這一步,一切又回到了廟祝的掌控,順勢跟在秦陽後面,主動跳了進去。

  因為他根本不怕再也沒機會出來。

  十天之後,妖母必定會再次撬開一絲裂縫。

  無論妖母是信守承諾也好,還是妖母為了自己也好,她都沒有別的選擇。

  有可能讓她逃離這裡的人,除了秦陽,就是那位完全不可信的廟祝。

  而如今,這兩人全部都進入了青銅巨棺。

  妖母面色慘白,她覺得,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她能掌控的極限,也超出了她能想到的極限,她站在那裡,手足無措,一臉茫然的望著羅盤。

  十天之後,她必須再次撬開一絲縫隙,可那個時候的結果,已經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現在就看看秦陽的了。

  但既然廟祝敢進去,說明他絕對不是要去鎮壓惡龍的,那到底是要幹什麼的?

  ……

  漫天的黑氣,充斥著天地之間,天穹之上,有一絲裂縫,這些瀰漫的黑氣,化作狼煙,滾滾而上,直奔那一絲裂縫而去。

  但短短的時間之後,天穹之上揮灑出一片青光,光輝越來越強,與黑氣僵持糾纏在一起。

  待天穹之上的那一絲裂縫徹底消失,青光也隨之大盛,將黑氣全部鎮壓而落,重新沒入到大地之中,消失不見。

  隨著黑氣慢慢褪去,蒙毅的身影,也在半空中浮現,一縷縷黑氣,化作繩索,將他的四肢軀幹統統束縛著,不讓他離去。

  這時,那些繩索崩碎消散,化作黑氣,重新沒入大地消失不見。

  蒙毅面色青白,面龐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黑氣,失去了意識,從天空中墜落。

  這時,才見一道神光,從天而降,帶著蒙毅,一起落入到了地面,化作秦陽的模樣。

  「蒙師叔,你沒事吧?」

  秦陽觸碰到蒙毅臉上的黑氣,頓時如遭雷噬,陰冷的氣息,瞬間將他的手彈了回去。

  秦陽想了想,拿出三生鬼柳的枝條,輕輕在蒙師叔臉上掃過,那一絲黑氣,頓時如同一片塵埃,被三生鬼柳的枝條掃去。

  片刻之後,蒙毅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秦陽之後,頓時苦笑了起來。

  「果然是錯了啊。」

  「什麼錯了?蒙師叔,你沒事吧?」

  「我沒事……」蒙毅坐起身,面色還透著一絲青白:「我與我的倒影,一起推演占卜的吉凶是對的,可是我卻理解錯了,我占卜的結果,我的生機在於你,所以我認定,你一定會趕到山巔,做好接應,但我錯了,你不是會做好接應,而是會在我出不去的時候,親自下來。」

  「蒙師叔,你不是說生機在我麼,現在總算不是最壞的情況。」

  「你想錯了。」蒙毅搖頭苦笑。

  「我的占卜,只是斷吉凶,卻無法指出更加具體的東西,更具體的沒人能做到了,只是占卜吉凶,已經是偷天之法了,我能斷出生機在你,可是我們誰都不知道那一絲生機在哪,這天下之事,天下之人,縱然是這片天地,也都會留有一線生機,但九成九的時候,沒人能找到那一絲生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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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一章 進階神門境界,強迫症必須死

  蒙毅面色晦暗,嘴唇微微顫抖著,忍不住生出一絲絕望的情緒。

  一念之差,可能就是生死立判的結局,一個小小的誤差,這次可能也會連帶著將秦陽也拖累了。

  「蒙師叔,別想太多了,我雖然活的沒你久,可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真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都能幹……噢錯了,是什麼事都能做到。」

  秦陽心態倒是放的很平,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還不到百年的時間,他已經經歷過大部分人一生都難以經歷的事情,還成為了一個靈台修士。

  放到大荒都不算丟人了,畢竟,那些大派修士,家族修士,區區百年時間,可能大部分時間,都是窩在安全區裡,被門派和家族的資源供著,安安穩穩的成長。

  這次發展到這種地步,也沒什麼好抱怨好擔心的,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在外面的時候,的確很擔心,腦仁都快燒起來了,可真到了這裡,反而平靜了下來。

  「蒙師叔,別多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在裡面都遇到了什麼,先給我說說,我心裡好有個底。」

  蒙毅沉吟了一下,緩緩道:「那位廟祝有一點說的倒是沒錯,這裡的確鎮壓著一頭惡龍,也的確是應龍留下來的,可是我卻發現,這頭惡龍,不僅僅是怨氣和惡念所化,比之更加複雜一些。

  我到了這裡之後,曾經見到過,他也的確是想從這裡衝出去,只不過就算是在這裡,他也無法隨意的活動,隨意的施展力量,只有在外面的封鎮,出現一絲破綻的時候,他才會全力爆發,試圖衝出去,之前就是他將我攔下了。

  而且,我發現這裡葬的,不是應龍,而是那位山鬼娘娘。」

  「什麼?山鬼不是假的?」秦陽大為意外。

  起初的時候,他以為山鬼娘娘是應龍的什麼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應龍的姘頭。

  但後來,黑影信誓旦旦,就差賭咒發誓,應龍絕對不可能跟一位山鬼走到一起。

  再後面,他也發現了廟祝的存在,覺得那座古怪的山村,完全是因為廟祝的原因才存在的,那裡的力量,也是廟祝的力量。

  以此來推斷,那位山鬼娘娘,可能真的是不存在的,只是擺在明面上的幌子。

  沒想到如今,蒙師叔卻說,這口青銅巨棺裡葬著的,就是山鬼娘娘,而惡龍也是被封鎮在這裡。

  秦陽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越來越讓人糊塗了,應龍大神這是在搞什麼?

  這裡也不是他的埋骨之地麼?

  「這裡的環境很古怪,雖有晝夜,可晝夜之間,卻根本不是一個世界,如同我們遇到的山村一般,白天很安全,到了晚上,就會有古怪的事情出現,那尊惡龍,到了晚上說不定也會出現,現在還算是比較安全,你已經拿到神髓龍脈了吧?」

  「嗯,拿到了……」

  「那就別浪費時間,你最好盡快恢復傷勢,你的傷勢就是你最大的破綻,在這裡會非常危險。」蒙毅打斷了秦陽後面的話,也知道秦陽想說什麼。

  秦陽默然的點了點頭,拿出神髓龍脈。

  神髓龍脈已經被他煉化,能煉化本身,就說明神髓龍脈已經是無主之物,這可以推測出其他的事情。

  一,廟祝和惡龍,他們都只是出自應龍,卻不是應龍。

  二,應龍的生機斷絕,甚至連本身的意識,都已經消失殆盡,死的徹徹底底。

  如今他身為真龍的命脈,已經變成了天地至寶之一的神髓龍脈。

  這個東西妙用眾多,數不勝數,其內的神髓,本身就是療傷聖品,縱然肉身被毀,也可以以之為引,重塑肉身,之後肉身會變得更強,甚至可能有真龍血脈。

  這裡的真龍血脈,可不是蜈龍一族這種水貨,而是真正的真龍第一代嫡系子嗣,擁有一半的真龍血脈,若是到了足夠強大的時候,血脈返祖,還能進化成真正的真龍。

  有這種血脈,天賦、力量、神通,都會遠遠超過人族,而人族最糾結的壽元,對於真龍來說,完全就不是應該擔心的事情,他們的壽元綿長之極,人族從百年壽元起始,實力境界越強,壽元越高,而真龍的壽元起點,就是萬載往上。

  畢竟,對於真龍而言,什麼都不做,只是沉睡萬年,力量也會自然而然的提升,血脈裡隱藏著的訊息,也會自然而然的被其掌握,這個時候,真龍成沒成年都不一定呢。

  天賦和遺澤這種東西,羨慕不來的。

  人族的血脈裡,繼承的可能就是一些本能,初生的嬰孩,餓了會哭,天生就會吃奶。

  而真龍血脈,其內蘊含的信息,可能已經超過了絕大部分人族強者一生所能學習掌握的極限。

  如今,秦陽要面臨的問題,就是如何利用龍脈裡的神髓。

  是僅僅將其當作材料,催動龍血寶術,徹底修復身上的暗傷。

  還是將其煉化之後,納入血脈之中,成為龍裔,到時候,作為應龍最初一代的後裔,他絕對能繼承一部分血脈裡的訊息和神通,也有一小部分可能,可以繼承覺醒更多。

  但這個繼承的越多,需要的就是他自身的血脈,逐漸稀薄,直到最後,徹底失去人族血脈,成為真正的真龍後裔。

  無論哪種選擇,都可以讓他的暗傷徹底恢復。

  原本這個選擇,他是準備回去之後,再慢慢考慮的,也沒打算這麼快就利用其療傷。

  可如今,蒙師叔特意叮囑,他的暗傷,會成為致命的破綻,他就沒有選擇了。

  他只能單純的將一點神髓,當作消耗品材料來使用。

  在這裡化作龍裔,那是自尋死路,若擁有來自於應龍的血脈,僅僅只是感受到這裡的威壓之後,就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

  念頭一動,龍脈上的一根根脊柱扭動著,露出裡面粘稠的神髓。

  一滴神髓從裡面滴落,落到了秦陽的身上,盤踞他體表的血龍紋身,順勢而動,一口將神髓吞噬了下去。

  血龍從秦陽的體表衝出,盤成蛇陣,將秦陽籠罩在內,神髓的力量,也隨之滲透到秦陽全身。

  出乎意料的,應龍精血霸道無比,可神髓,卻極其溫和,秦陽如同回到了出生之前的狀態,泡在溫暖的羊水裡,生命的力量,伴隨著源源不斷的供給,傳遍他全身血脈。

  骨頭上細密的冰裂紋路,慢慢的消散,秦陽的意識隨著滲入體內。

  看到他骨頭之中的骨髓,已經生機暗淡,那些骨髓被不斷的放大,他看到每一顆細小的微粒,都遍佈著裂紋,如同冰裂的瓷器,隨時可能徹底崩碎。

  而如今,隨著一縷縷溫和的金色力量滲透進來,那些隨時可能徹底崩碎的微粒,再次恢復到原來的狀態,生機變得更加濃郁。

  秦陽的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嬴帝個狗東西,讓他得了修仙版的白血病麼?

  所以,要麼是捨棄神髓裡附加的好處,徹底修復自身,要麼更簡單,直接移植應龍的神髓,什麼好處都有,壞處則是人族血脈會變得越來越稀薄。

  可惜了……

  若是能安全回去之後再做選擇,他倒是不介意變成真龍血脈,反正都是龍的傳人,變成龍也沒什麼,反而更強大。

  隨著藏的最深的暗傷被修復,秦陽體內也開始出現了變化。

  穩如魁山,哪怕肉身瀕臨崩潰,也沒有出現不穩固現象的道基,隨之重新幻化出了光彩。

  從海眼之上,延伸到神海的八十一階靈台,不斷的膨脹變化,質地也化作了晶瑩剔透的美玉,相互之間串聯到一起,形成一個整體,鏈接到神海。

  而海眼之下,那個古怪的一階靈台,瘋狂的膨脹變化之後,竟然還是一階,只不過卻一路連接到了血海。

  他的力量,隨著暗傷修復,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瘋狂的攀升。

  秦陽心裡一個咯噔。

  壞了,積累太強,底蘊太深,自己是在是太強了,強到已經徹底壓制不住,要進階了……

  現在可不是進階的好時候,但他也沒得選擇了。

  體內的力量,已經開始自發的運轉開來,真元和氣血,也在不斷的變幻交替,不斷的順著靈台,湧向神海和血海。

  隨著這些力量奔湧而出,兩方靈台的勁頭,各自開始浮現出一尊巨門的幻影,隨著這些力量湧入,巨門的幻影也在不斷的凝實。

  可壞就壞在,他一次凝聚出兩扇神門,分散了力量,凝聚出的神門,虛而不實,比之靈台所化的台階,都要小了大半。

  第一次凝聚神門,就是奠定了以後的前途,如同道基,如同氣海,如同靈台,每一步都不能馬虎,必須做到最好,這也是為什麼修士明明境界到了,卻還是要苦修不輟,不斷積累底蘊的原因。

  如今眼看著從小學到初中全部滿分,就要升高中了,卻全部不及格,秦陽哪能忍啊。

  立刻調動海眼裡庫存的力量。

  庫存的如同海洋一般的真元,從海眼之中噴湧而出,分別順著靈台,流向上下,灌入到凝聚出的神門裡。

  帶庫存的真元,都消耗了大半的時候,凝聚的神門,竟然還沒有靈台寬,秦陽一咬牙,繼續調動海眼裡庫存的其他力量。

  當初在念海裡鯨吞庫存的元氣,還有庫存的雷霆之力,全部調動出來,一口氣灌入到上面的神門,想了想,既然是神海,那神髓應該也有用,於是就將殘留的神髓力量,也灌入到上面。

  而同時,調動魔手的力量,還有之前吞噬應龍精血所剩的龐大力量,灌入到下方的神門。

  隨著新的力量加入,上端神門,化作一閃宏偉的白玉巨門,上面金紋遍佈,雷霆閃耀,仙氣渺渺,威嚴卻有平和。

  下方神門,幽黑森然,冰冷之中,卻又燃燒著一層血色的烈焰,巨門之上,還有一頭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應龍浮雕。

  黑影察覺到魔手的力量,瘋狂的流逝,順著力量一看,驚的聲調都變了。

  「秦陽,你瘋了麼?」

  秦陽沒理會黑影,等到新凝聚出的兩扇神門,與靈台匹配了,才停下手,意識鑽進了海眼裡。

  「我瘋什麼瘋,我的暗傷恢復,境界已經徹底壓制不住,若是凝聚出的神門,竟然還不如靈台,我這不是自毀前途麼,我已經徹底煉化的力量,就屬於我,用來構建神門,有什麼不對的?」

  「的確沒什麼不對,你這個境界的底蘊,限制了你下個境界的上限,若是神門境界不夠,等你道宮的時候,必然也不夠完美。」黑影皺著個苦瓜臉:「但是,你擔心不夠的時候,有想過一個問題麼,你的神門是不是太強了?強到以後你自己都無法打開。」

  「呃……」秦陽一臉愕然,稍稍琢磨了一下:「不應當吧?」

  「怎麼沒有,凝聚出的神門越強,潛力越大,是沒錯,可是卻有一個但是,你凝聚出的神門,等到你到了神門巔峰的時候,要親自去推開的,你不過是初入神門境界,以後你的底蘊和積累,會越來越強,強到你自己都永遠無法推開神門。

  你的神門,會真正的變成天塹,你永遠都無法跨過的天塹。」

  「哈哈哈,笑死老祖了。」醜雞抱著肚子,笑的到處翻滾,笑出雞叫。

  「秦有德,你也有今天,你不是一直擔心不夠強,一直壓制境界,增強底蘊,力求完美麼,現在是太過完美,太過強大,老祖還從來沒聽說過,誰因為太強而無法晉升的,你是要笑死老祖麼,哈哈哈……」

  「別人沒走過的路,我才要走,我還就不信了,從來只有因弱而亡,從來沒有過因強而亡的!」秦陽氣的一腳將笑岔氣的醜雞踢飛:「你還幸災樂禍,烏鴉嘴,早晚拔了你的毛把你烤了吃了!」

  「老祖不怕火,烤不熟。」

  「哼,那就生吃!」

  丟下一句話,秦陽離開了海眼,意識落到兩扇巨大的神門前,依次觀察了一下,完後才撓了撓頭,嘴角抽抽。

  「還真成了強迫症必須死,這兩扇神門的確是強大的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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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二章 為什麼非要逼我變的更強

  神門境界,凝聚出兩扇神門,本就是前所未見的。

  以前的人,倒也不是沒想過這樣,也不是沒人兼修數門功法。

  可從來沒人在神門境界,一口氣凝聚出兩扇神門,或者是有,可他們全部都消失在歷史的長河,沒掀起什麼浪花。

  修士的修行,歸根結底,追求的乃是量變引起質變,最後在質變之時,得到生命的昇華,蛻變進化成更高一級的生命體。

  同樣的力量,凝聚出一扇神門,和凝聚出兩扇神門,二者之間的差距,可不是量上相差一半,而是在本質上相差至少一個大層次。

  這帶來的結果,可能就是一個勉強進階道宮,一個可能會成為頂尖的絕世強者。

  秦陽在神海、靈台、神門,三個境界裡,主修的功法乃是葬海秘典,葬送了氣海,化作了幾乎沒有上限的海眼,再加上有紫霄道君鑄就的絕世道基,巫咸經、五身寶經為輔,鑄就強悍的肉身根基,法力失去了上限,卻也不會反噬他自身。

  如此才給了他足夠的力量,可以鑄就絕世神門的機會。

  但正常情況下,強則強矣,卻也不會強到如今這種,在初入神門境界的時候,鑄就的神門就已經在本質上超出了他的境界。

  秦陽生恐不夠強,一頓亂加,弄的現在自己看著神門都覺得有些絕望。

  上面的神門還好說,上面的氣息神妙非常,白玉為底,金紋作畫,雷霆纏身,還有一種玄之又玄的來自於神髓的力量融入其中。

  伸出手觸碰在神門上,耳邊便有若隱若現的道音,似是洪鐘大呂,振聾發聵,又似玄而又玄,讓人若有所悟。

  這扇神門,本身的質地,並不是特別強,側重的乃是玄妙,威嚴浩然,不是以蠻力打開的,是需要領悟了其中的玄奧,才能有針對性的將其打開。

  如同以技巧來破開一座陣法一般。

  秦陽微微鬆了口氣,這樣還好,論起學東西,只要有足夠的屍體,他學的的確比誰都快,這些年的積累,最重要的是本身就喜歡,時時刻刻都在做準備,少睡覺多看書。

  而技能給提供了足夠的東西,讓他去學習,也算是次要的重要原因。

  打開這扇白玉神門的路線,差不多算是有了,而且只是需要時間來慢慢領悟就行了。

  走下了八十一階靈台,順著化作滑梯的一階靈台,一路來到了那扇黑玉神門前。

  上面燃燒著一層血焰,神門陰森沉重,只是靠近到這裡,就有一種喘不過氣的龐大壓力,尤其是門上的血色應龍浮雕,比之之前看到的黑氣所化的龍頭,還要猙獰三分。

  伸手觸碰到黑玉神門,秦陽沉默了。

  默默的轉身離開。

  看來主修的法門,只有修煉到神門境界的部分,還是有壞處的,因為對於後續的瞭解和規劃,有了很大的缺失,若非如此,當初也不會只著急太弱,卻忘了會不會變得太強。

  構建黑玉神門的力量,別的都還好說,唯獨魔手的力量,實在是有些失策了。

  本就是在血海之上構建的神門,引動全身氣血,再加入了魔手的力量,直接讓黑玉神門,強行凝聚成了比昊陽寶鐘還要硬的存在。

  或者說,純粹的力量和堅硬,這扇剛剛凝聚成的黑玉神門,已經超出了同級別的寶器。

  魔手的力量來自於黑影,而當年的黑影是幹什麼的?

  被當時的頂尖強者亂刀分屍,依然生機不滅,被填海眼,經歷無數的時光沖刷,也依然不死不滅的存在,如此強大的肉身,都是靠著魔手的力量來支撐的。

  想要推開黑玉神門,只有靠著純粹的力量莽過去。

  但想想黑玉神門,僅僅靠著散發出去的氣息威壓,就能將那氣血翻騰的血海,鎮壓的如同鏡面一般平整,秦陽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看來最後最大的麻煩,就是這扇黑玉神門了。

  睜開眼睛,秦陽握了握拳頭,算了算自己現在的力量,算到一半就放棄了,以他現在的力量,怕是讓黑玉神門稍稍有點反應都做不到。

  「我看你身上的變化,你是不是……」蒙毅看到秦陽睜開眼睛,連忙問了一句。

  「是倆沒錯……」

  「糊塗啊,你不知道……」

  「蒙師叔,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你想岔了,不是太弱,回頭再給你細說吧,這事有些複雜。」

  蒙毅怔在原地,半晌沒明白秦陽這話是什麼意思。

  然而,這個時候,這片青銅巨棺內部的世界,已經開始步入了夜晚,天色開始飛速的變得暗淡。

  原本平靜的世界,如同被揭開了面紗,撕破了皮囊,露出平靜安逸之下的險惡,原本讓人心神安寧的平靜,驟然之間,化作了讓人忍不住心生恐懼的死寂。

  黑灰色的怨氣,從地表浮現出來,化作一條條黑色的虯龍,一如之前見到過的那種,打不死,殺不掉,甚至一口氣殺的太多,還會匯聚凝合成在一起,化作更強存在的黑色虯龍。

  一條條不過百丈長的黑色虯龍,在大地之上凝聚成型,數量多到無可計數,鋪天蓋地的鋪滿整個大地。

  秦陽一臉驚悚,呆呆的望著這一幕,喃喃自語。

  「蒙師叔,之前你是怎麼撐下來的?」

  「佈陣,拖延時間,硬抗一夜,只要不將它們打的崩碎,不讓他們聚合成更強大的虯龍,硬抗下來應該沒什麼問題,之前趁著你恢復傷勢,我已經將陣法佈置好了。」

  話音落下,蒙毅立刻雙手觸地,周圍一塊塊陣基浮現出來,將周圍百丈之地,籠罩在陣法之中。

  而這些陣法,卻沒有一個是用來硬抗的防護法陣,以咫尺天涯禁為根基,疊加上萬層,硬生生的讓區區百丈之地,拓展到成千上萬里,在其根基之上,再疊加了各種減緩阻礙的輔助法陣。

  以無數的輔助法陣,組合成一個複雜到極致的超級輔助陣法。

  秦陽看著那些鋪天蓋地而來的黑色虯龍,卻在陣法的邊緣,立刻陷入了停滯,它們的身形都隨之扭曲縮小,秦陽心裡鬆了口氣。

  到底是老江湖啊,應對的措施,實在是完美無缺。

  殺陣肯定是不能佈置的,這些黑色虯龍殺掉了,立刻會有更強的出現,可純粹的防護陣法,卻也不行,這麼短的時間裡,不可能能佈置出,能防得住如此鋪天蓋地的黑色虯龍的防護陣法。

  反而這個沒有什麼威能,不能殺敵,也不能防護的純粹輔助大陣,最適合了。

  這些百丈長的虯龍,沒有力量可以突破禁制的限制,他們只能在禁制的力量下前進,雖說如此,最終的結局,還是要面對面的被黑色虯龍圍攻。

  可這些黑色虯龍,出現的時間,只有一晚上的時間。

  將它們減速之後,任由它們靠近,它們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跨越被咫尺天涯禁拓展開的這片空間。

  佈置出消耗心力最小,材料代價最少的陣法,效果反而是最好的。

  秦陽看著那些在他眼中,幾乎如同靜止的黑色虯龍,索性大大方方的觀察這些黑色虯龍,繼續琢磨這裡的事情。

  而蒙毅,更是盤膝而坐,開始恢復消耗,根本沒理會這些黑色虯龍。

  如此一直到了後半夜,一夜的時間都快要結束的時候,那些黑色虯龍,衝的最快的,卻也只越過了三分之一的距離,根本不可能在剩下的時間衝過來了。

  可就在這時,那些悶頭直衝的黑色虯龍裡,卻忽然出現了變化。

  一頭黑色虯龍,忽然扭轉腦袋,一口將身旁的另一頭黑色虯龍的腦袋咬斷,被幹掉的黑色虯龍崩碎成一片黑氣。

  從這裡開始,就相似引起了連鎖反應一般,一頭又一頭的黑色虯龍,開始了自相殘殺,不斷的有黑色虯龍崩碎成一片黑氣。

  隨著死掉的黑色虯龍越來越多,重新從黑氣化作的黑色虯龍,也隨之越來越強,整體數量也變得越來越少。

  他們變強之後,平穩的陣法內,就隨之出現了一些波動,隨著它們之間的爭鬥,其內的一些單條禁制,開始崩碎,大陣整體的威能,也開始慢慢的減弱。

  肉眼可見的,那些黑色虯龍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打坐的蒙毅被驚醒,很是意外這種情況。

  「蒙師叔,你之前遇到過這種情況麼?」

  「沒有,絕對沒有,這些黑色虯龍,乃是最純粹的怨氣、死氣所化,它們根本沒有絲毫靈智,不可能有這種應對之法的,之前在這裡十天,從來沒有過變化。」

  秦陽沉著臉,望著數量越來越少,實力卻越來越強的黑色虯龍,腦子開始飛速的轉動。

  這裡鎮壓著一頭惡龍,怨氣、死氣、惡念所化的惡龍,可蒙師叔在這裡十天的時間,每天晚上都是如此無功而返。

  唯有外面揭開了一絲封鎮之後,惡龍的力量,才開始瘋狂的向外衝擊,又很輕易的攔住了蒙師叔。

  既然如此,它想要趁著黑夜,徹底解決蒙師叔,應該不難,為什麼不?

  是不是所謂的惡龍,其實就是這些黑色虯龍的聚合體,它根本沒有什麼靈智,沒有清醒的意識,更沒有什麼智慧,只是一頭不受控制的發狂野獸。

  那為什麼現在變了?

  按照這種趨勢,天亮之前,這些黑色虯龍的數量,至少會減少九成九以上,剩下的一成,會強大好幾個層次,突破陣法輕而易舉。

  而他和蒙師叔,想要硬撐下來,應該不是太難的事情。

  但明天呢?

  若明天從一開始這些黑色虯龍就如此做,他們撐過一夜的可能並不大。

  既然這些黑色虯龍,這麼多年都沒有誕生靈智,也不可能忽然就有的,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有外力介入,能影響到這些黑色虯龍的外力。

  秦陽抬頭看了看天空,驟然想到了廟祝。

  只可能只他了,沒有別的可能了。

  廟祝也進來了。

  再想想他進來了之後,也不用擔心出不去。

  秦陽暗嘆一聲,果然,惡龍是真,可鎮壓惡龍,絕對是扯淡,他竟然擁有可以影響到這些黑色虯龍的力量。

  但想想當初被黑色虯龍追殺,逃到山村的時候,黑色虯龍被逼退,秦陽覺得自己早應該想到這一點的,而不是轉了一個大圈才想到。

  說不定那位廟祝,現在就在什麼地方看著這裡呢。

  「轟……」

  隨著一頭身長八千丈的巨大虯龍出現,陣法的一部分,神光閃耀,劇烈的波動逸散開來,只是堅持了一個呼吸,這一部分陣法,驟然崩碎。

  這頭八千丈虯龍,想要衝來幹掉秦陽和蒙毅的時候,卻被一旁的虯龍拖住了後腿,它們繼續陷入了廝殺。

  直到最後,所有的虯龍全部崩碎,黑氣匯聚,化作一頭萬丈巨龍的時候,張口一噴,黑色的火焰,如同浪潮拍下,當頭向著秦陽和蒙毅籠罩而來。

  蒙毅丟下一座陣盤,化作光罩,將二人籠罩在內,可是攔住了火焰,卻沒攔得住那些滲透進來的黑氣。

  黑氣無視了防護,滲透到蒙毅身上,將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黑氣,秦陽手握三生鬼柳,輕輕刷過,將那些黑氣掃掉,可是卻也不可避免的被一部分黑氣侵入體內。

  只不過,這些滲入到體內的黑氣,還不等他做什麼,立刻就順著滑梯,沒入到黑玉神門之上。

  那些黑氣,被黑玉神門吸收掉了……

  秦陽望著俯衝而下的萬丈神龍,嘴裡泛苦水,一臉的糾結,可這會,卻已經沒時間猶豫了。

  「蒙師叔,攔住它一會!」

  丟下一句話,秦陽立刻閉上眼睛,意識沉入體內。

  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需要實驗一下。

  蒙毅不明所以,卻相信秦陽不會無的放矢,他撐起陣法,光罩逆行而上,與那條萬丈神龍頂到一起。

  「卡嚓……卡嚓……」

  光罩之上,一絲絲裂紋,不斷的浮現,眼看著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

  秦陽驟然睜開眼睛,眼中神光湛湛,打出印訣的雙手化作一片幻影,足足四五個呼吸,等待光罩快要徹底撐不住的時候,秦陽才猛然將雙手拍在地上。

  無數陌生的符文從他的手中逸散而出,在百丈之地,凝聚出一方複雜無比,讓人看了就頭皮發麻的大陣。

  這時,秦陽才大喝一聲。

  「大神通,九重羅生門!」

  下一刻,天空中一座黑色巨門的虛影浮現,眨眼間便凝聚成實體,陰森威嚴,冷冽狂霸,卻有沉重如一方世界的氣息,驟然浮現。

  眨眼間就將那些逸散的黑氣,強行壓下。

  而巨門從天而降,重重的砸到了萬丈虯龍的脖頸,而後去勢不減,轟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整個世界,此刻都在隨之顫抖。

  萬丈虯龍的腦袋,被硬生生的砸的爆開,化作無數黑氣,卻在眨眼間,被這座黑玉所化的巨門吞噬掉。

  萬丈虯龍剩下的軀體,剛剛崩碎,立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牽引著,化作一片黑色的龍卷,一股腦的沒入到黑玉巨門裡。

  隨著所有黑氣消散,巨門再次化作幻影,隨風消散。

  慢慢的,一切都恢復了平靜,秦陽苦著臉站在那,半點喜悅的感覺都看不到。

  「為什麼非逼我用這種禁忌的大殺招。」

  雖說神門,乃是如同道基一般,需要時時刻刻保護好的東西,可這個東西,理論上,的確是可以放出來的。

  一些頂尖強者死後,若是化去了肉身,他們留下的氣海、靈台、神門,都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化作一些大門派的底蘊。

  旁人絕對不敢輕易將關乎道基的東西,放到危險的境地,受損之後,後悔都沒地方哭去,可秦陽覺得,反正他有倆神門。

  白玉神門並非主要靠力量還好說,黑玉神門卻是完全拚力量的,這個東西,萬一毀了,也在可以接受的範疇之內……

  秦陽甚至覺得,黑玉神門毀了說不定更好。

  可如今,秦陽感應著滑滑梯盡頭的黑玉神門,上面的威壓更重,質地更好,散發出的森然之氣更重了三分。

  變得更強了。

  推開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無論是誰,只要讓自己確定,跟他沒完,跟他死磕到底。

  強行讓人變強,這是毀人前途的生死大仇,這事完不了了。

  「秦陽,這是什麼神通?」蒙毅望著秦陽,面色有些古怪。

  「我之前在一位大佬那學到的禁忌神通,消耗有些大,我施展起來頗有些勉強,神通名為九重羅生門,可是我實力有限,只能召喚出一重。」秦陽頗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一本正經的胡扯。

  蒙毅問出這句話,秦陽就知道,蒙師叔肯定是猜出來那座黑玉巨門到底是什麼了。

  不過,這戲和話,可不是做給蒙毅看的。

  從之前猜到,那位廟祝十有八九也跟著溜了進來,甚至可能不知道貓在什麼地方偷偷窺視,秦陽自然就不能將底牌全部露了底。

  任憑他想破天了,還能想到,如此強大的黑玉巨門,竟然是他這個剛剛進階神門的少年才俊所凝聚出的神門?

  強到自己都絕無可能推開,而且還敢輕易放出來,不害怕被人打碎了?

  他要是真能猜到,那秦陽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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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24: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三章 不用自甘墮落了,拚個魚死網破

  夜晚還沒結束,可世界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死寂。

  今晚出現的所有黑色虯龍,都被胃口奇好的黑玉神門,吞噬的乾乾淨淨。

  秦陽躺在地上,雙眼放空,一副消耗過度的模樣。

  他需要思考的事情非常多,總有種時間完全不夠的感覺,似乎有無數的線索,在腦海中纏成一個毛線球,但他卻怎麼都找不到線頭在哪。

  黑玉神門的事,已經懶得去多想了,無非是從開局加七,自帶特效,再次被點到了加十。

  反正都推不開,想那麼多幹什麼,以後就當法寶用得了,以後哪天真遇到什麼強者,被打碎了說不定也是利大於弊。

  他現在要想的是,怎麼捋清楚這裡的一切。

  想到腦仁疼了,也還是沒找到線頭在哪。

  「別想了,天亮了。」蒙毅輕聲規勸了一句,他也看的出來,秦陽已經有些思慮過度了,對於一個剛剛進階的修士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按理說,是需要靜修一段時日,可如今,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隨著蒙毅的話音落下,陰暗死寂的夜晚,在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就過度到了透著明亮安寧的白天,整體氣息和感覺都瞬間不一樣了。

  夜晚遭遇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大地上殘留的痕跡,消失了,地面上因為黑玉神門墜落,砸出來的那一絲絲裂紋,也隨之消散,如同無聲無息之間,換個一個世界一般。

  蒙毅帶著秦陽,走上一座山頭,舉目遠眺的時候,不知何處灑下的金色陽光,都帶著沁人心靈的暖意,他們倆身上殘留的一點點夜晚的氣息,也隨之一掃而空。

  空氣裡還瀰漫著青草的芬芳,還有河流汩汩而來所裹挾的,帶著一絲淡淡土腥味的水汽,隱約之間更有一些牲畜鳥獸糞便的味道傳來。

  無數的味道率先抵達,不太好聞,可秦陽心裡卻一下子覺得舒坦了不少,腦袋都感覺放鬆了不少。

  靜逸之中蘊含著濃濃的鮮活氣,如同在這一刻才讓人感覺到像似還活著一般。

  兩人站在山巔,遙望著遠方,一個紮著馬尾辮,穿著粗布衣裳的少女,站在河邊,想要將沉迷水中的水牛牽出來,可是那水牛卻趴在那,不緊不慢的嚼著水草,不為所動。

  少女氣急,走上前,抱著水牛的脖子向外拉,卻依然毫無作用。

  片刻之後,一個一身書生打扮,背著行囊,長的如同廟祝一般的人,路過河邊,看著少女失聲笑出聲。

  「你為何不給牠套鼻環?」

  少女依然抱著水牛的脖子,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

  「不喜歡。」

  「那你這樣是牽不出來的。」

  「誰說的,等大牛吃飽了,牠自己會出來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拉牠出來?」

  「我喜歡。」少女這時才回頭看了一眼書生,皺了皺鼻頭:「你是誰?」

  「小生應乾,字九天,敢問這位姑娘,這裡可是已經到了崑崙附近?」

  ……

  秦陽遙遙看著這一幕,神情微怔。

  「山鬼娘娘?」

  「是啊,長的一模一樣,也就眉宇間的神韻,淡了三分,多了一絲空靈天真的感覺。但絕對就是她。」

  秦陽環顧四周,頓時恍然,為何蒙師叔之前說,這裡葬的是山鬼了。

  這裡葬的不止是山鬼,還有應龍不忍隨著他消散的最美好的記憶。

  遙遙看了好一會,秦陽的腦海裡,無數的思緒,隨之匯聚,那一根線頭,終於被他找到了。

  他沒猜錯,以後也不用自甘墮落,辟正守邪了。

  果然啊,他就適合當一個好人,這樣子打賭都能贏了。

  山鬼果然是應龍的姘頭。

  只是看到這一幕,秦陽的腦海裡,立刻就推演浮現出一些後續的事情。

  黑影沒說錯,在那個時代,以應龍的身份,的確不會跟一位山鬼扯上什麼關係。

  而他也沒錯,一個男人若因為一個女人,做了很多事情,留下了很多痕跡,偏偏地位差距特別大,那除了看上人家了不可能有第二種結果。

  當年的山鬼,就如同眼前這幅明媚溫馨的畫卷一般,她還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族少女,偶遇了又便成人,在人族廝混的應龍。

  這就是開始,後面發生了什麼,無法推斷,但基本上可以猜測出一個結果。

  那就是這位少女,後來香消玉殞,生機斷絕了,應龍也因為一些原因沒來得及救下她,只挽救了少女尚未消散的神魂。

  然後後面,讓少女復活未成,只能另闢蹊徑,讓少女化作另外一種生靈。

  山鬼。

  山鬼以山為根基,願力供奉為食,她就是山,山就是她,選擇這樣,再加上應龍大神在,早晚有一天,她會超脫出來,失去了束縛,化作另一種新的生靈出現在這個世上。

  如此,跟復活也沒什麼區別了,意識還是那個意識,人也還是那個人,除了換了具身軀。

  只不過,山鬼得天獨厚的優勢,也是致命的桎梏。

  只要山川崩碎,天峰倒塌,山毀了,以山為根基的山鬼,自然也要死了。

  這就是現在的時代,根本沒有山鬼的原因。

  上古之時,據說是經歷了一場毀天滅地,天翻地覆的大戰,當年的上古天庭和上古地府,都被打碎了,曾經存在的神山,也盡數崩碎。

  那時候,以神山為根基的山鬼,必定死完了,普通的山鬼,在那場浩劫裡,能活下來的概率很小,就算是能活下來,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也足夠殘餘的山鬼,盡數被耗死。

  而到了上古之後,天地元氣潰散,再無山鬼孕育的條件,於是到了如今,就只剩下傳說,卻再也沒有真正的山鬼了。

  以應龍大神的身份和實力,選擇一座山,給少女當作根基,肯定是不會隨便選的,十成十的是一座神山。

  方才聽這兩人的對話,提到了這裡似乎是崑崙附近。

  而崑崙,就是上古之時,穩穩能排進前十的神山,十有八九應龍大神選擇的就是崑崙。

  只可惜,到了如今的時代,都還有明確的記載,崑崙早已經在上古末期,就已經崩碎消失了。

  推演猜測之後,秦陽只覺得,如同一個噴嚏憋了好幾天,終於放肆的噴了出來,真是神清氣爽。

  這中間的細節可能不太對,比如少女是怎麼香消玉殞的,以應龍大神的實力,難道也不能復活一個凡人麼?

  拋開那些難以考證的細節,大體上,應當就是這個樣子了。

  山鬼被葬在這裡,應龍不想隨著他的隕落,一起消失的最美好的記憶,也隨之被留在了這裡。

  哎呀,怎麼覺得今日格外的神思敏捷,如有神助,竟然眨眼間就做出了合情合理的完整猜測。

  難道是實力進階之後,整體各個方面都默認加點了,連智商都加了好幾點麼?

  以前怎麼沒這種感覺?

  秦陽回過神,蒙毅已經走下了山坡,走向了河邊。

  「蒙師叔,等等。」

  「放心吧,我試過了,我們影響不到這裡的生靈,尤其是這裡的人的,這裡只是在重新展現過往而已,縱然強行打斷,也不可能的。」

  果然,隨著二人走到河邊,河邊相談甚歡的二人,就如同根本沒看到二人一般。

  也正因為如此,秦陽更加確定了自己瞬間得出的判斷。

  這一段,就是應龍割裂出來,葬在這裡的記憶。

  他甚至用了特別的手段,讓任何人都無法干預改變這段記憶,讓其一直保持著最原本的樣子,在他心中最美好的樣子。

  ……

  「這裡已經是崑崙了,不過,你來這裡幹什麼,這裡人煙稀少,想要去城池,你走反方向了。」

  「遊歷天下,正好路過這裡,聽說一個很多年沒見的老朋友在這裡,所以來看看他是不是還活著。」

  「你這人真傻。」

  「怎麼說?」

  「百里之地,一個年紀在三十歲以上的都沒有了,而且全部都是一直待在這裡的,根本沒有外人,你的老朋友不可能在這裡的,你肯定讓人騙了,阿爹從小就告訴過我,不能別人說什麼都信,看你也像是讀過書的人,怎麼這麼容易被人騙了。」

  「呃……」應乾一臉愕然,看著少女一臉認真,卻有帶著點嫌棄的模樣,忍不住哈哈笑出聲。

  「我說的不對麼?」

  「對對對,你說的對,我被人騙了。」越說應乾笑的越是開心。

  「那你還笑什麼?」

  「我笑我太傻了,可以了吧。」

  應乾的笑聲,響徹山林間。

  ……

  一旁跟著看著的秦陽,也跟著笑出了聲,不知道為何,他能感覺到,應乾的笑聲,到了此刻,終於甩掉了那一絲鬱鬱之氣,變得跟這片天地一樣明媚。

  也不知道他在之前遭遇到了什麼,可能也正因為如此,這裡對於他來說,才會變得特別吧。

  遙望著了一眼天邊若隱若現,直入雲端的山巒,秦陽搖了搖頭。

  崑崙啊……

  在那個年代,能在這裡有道場,還能被應龍稱之為老朋友,怕是在上古時代,都是真正的巨佬。

  應龍說的很久沒見,起碼也要萬年起步了,但對於這種巨佬來說,萬載時光,還真不算啥。

  跟著二人,一起來到一個小村落,裡面的確沒有老人,一個三十歲以上的都沒有,他們進去的時候,還看到這裡最後一個老人正在停屍,等著下葬,聽村落裡的人說的話,這位老人也不過四十多歲而已。

  接下來,秦陽讓蒙師叔跟著應乾和少女,他則在村落裡轉悠著,聽著這裡人說著口音古怪的話,尋找著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不知不覺之間,天色暗淡了下來,又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從青天白日,變成了深沉的黑夜。

  村落消失不見了,漫山遍野的青草,金色的陽光,也隨之消失不見。

  這裡的一切,都消失的乾淨,再次變成了那片黑色的大地。

  無數的黑氣從地下滲透出來,匯聚成一頭頭黑色的虯龍。

  看著趕回來的蒙毅,秦陽隨口問了一句。

  「蒙師叔,佈置好陣法了麼?」

  然而,這句話剛問出口,就見那無數的黑色虯龍,已經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向著他們這邊湧來。

  甚至在半途中,這些黑色虯龍,便已經開始了自相殘殺,匯聚變化成更強的黑色虯龍。

  「算了,當我沒問吧……」

  秦陽嘆了口氣,蒙師叔今天就算是佈置了陣法也沒用了。

  站在原地,秦陽手捏印訣,雙手化出一片殘影,無數的印訣化作一枚枚古怪的符文,盤旋在他的周圍,比之昨天的更加複雜。

  從昨天的函數,直奔偏微分方程,看的秦陽自己都是頭昏眼花,面色慘白,雙目空洞。

  閉上眼睛,默念了一句,算了,以後還是別這麼搞這麼大了,自己都快被折騰瘋了,反正廟祝在偷窺也已經看不懂了。

  「大神通,九重羅生門!」

  一聲暴喝,雙手拍在地上。

  眨眼間,黑玉神門再次從天而降,震動整個世界,那無數前赴後繼而來的黑色虯龍,衝不到秦陽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承受不住黑獄神門上的吸力。

  這些黑色虯龍,衝到黑玉神門上,一頭撞成一片黑氣,被神門吞噬。

  秦陽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看著,心裡無喜無悲,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愛咋咋地吧。

  但也不能讓人家一直這麼搞下去吧,真這麼一直搞下去,萬一真的將整頭惡龍都吞了,那就真的完全無解了。

  「廟祝,你要是在的話,就出來吧,躲著有什麼意思,你不是想要鎮壓惡龍麼,正好,惡龍乃是怨氣、惡念、死氣什麼的所化,我這門大神通,召喚出的羅生門,正好可以將這些東西,全部送到門的那一邊,也算是將惡龍超度了,從根本是解決問題。

  你到現在也不出來給我說一聲謝謝,不合適吧?」

  秦陽仰天大喝,想要激廟祝出來。

  然而,這句話喊出來之後,廟祝沒見人影,可那些鋪天蓋地湧來的黑色虯龍,卻似退潮一般的退去了。

  「廟祝,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是在幫你從根本是解決問題,你怎麼慫了?怎麼讓這些虯龍退走了?」

  這句話剛說出口,秦陽的面色頓時微微一變,思緒驟然之間加快了數倍,無數的信息在腦海中劃過,組合成一個毛線球,而如今,另外一個線頭,也被他找到了。

  是啊,廟祝不是為了鎮壓惡龍,那他冒險進來幹什麼的?

  而現在,他為什麼能掌控這些黑色虯龍?

  腦海中的念頭飛速閃過,片刻之後,秦陽抬起頭,雙目湛湛有神,面色透著一陣虛白,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廟祝,我猜,你不是為了鎮壓惡龍,而是為了惡龍的力量而來的吧,青銅巨棺那內外對峙的兩股力量,一股是惡龍的,另一股不是你的吧。」

  「你,就是惡龍,我沒說錯吧?」

  「你要是不給我活路,那就別怪我拚個魚死網破,大不了我拼著前途全毀,瘋狂的施展這門大神通,將惡龍超度個乾淨,我看你最後還能得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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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25: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四章 從最初開始,第十天時間

  秦陽一副老子要跟你同歸於盡的樣子,然而,世界很安靜,什麼動靜都沒有了,廟祝也沒有現身。

  好半晌之後,秦陽洩氣了,不甘的咒罵了一句。

  「慫成這樣,練過慫字訣麼!」

  這貨至於這麼慫麼,明明這裡是他的主場,他怕什麼。

  方才找到線頭的瞬間,腦海中無數雜亂的信息,無序的拼圖,在很短的時間,就被他拼到了一起,雖然距離整張拼圖還缺失了很多部分,可大體上卻也弄明白了很多問題。

  青銅巨棺之上的力量,不是廟祝的,乃是跟青銅巨棺之內的力量,達成了平衡。

  而廟祝卻一直說,他的力量在忙別的事情,沒有多餘的力量去忙別的事情,所以才需要幫忙。

  這話現在看來,的確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話。

  但這一句話,卻要分開來看,前後並不是直接的因果關係。

  他的力量的確是二者之一,只不過卻是青銅巨棺內惡龍的力量,他也的確沒有多餘的力量,來幹別的事情。

  這是一件事。

  而他需要人來幫忙,卻是另外一件事。

  想要蒙騙別人,十句話裡,最多只有半句是假的,而這半句,最好是能讓對方細細琢磨之後,能想到是假的,才會去注意,去相信那些真的話。

  而真話裡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組合到一起,別人領悟起來的時候,就未必能領悟到這句話真正的意思。

  這才是最保險的騙人的方式。

  這一點,秦陽早就知道了,可知道了,也未必能看明白。

  所以當弄明白前面那一半的時候,所謂的需要幫助,就只剩下幫他得到惡龍的力量了。

  再往回退,他若只是需要有非龍裔的生靈,幫他打開青銅巨棺,他之前又何必不明說怎麼度過中間這段凶險萬分,需要破解才能度過的路程?

  只有一個可能,廟祝也不知道怎麼度過。

  以己度人,若自己的力量,被封鎮在這裡,而自己千方百計的想要得到,這裡又沒有什麼別的危險,那自己必然會駐紮在這裡,窮盡時間來慢慢琢磨。

  也就是駐紮在最靠近的地方。

  若廟祝也不知道怎麼度過中間這段路程,那座山村,就是他能離這裡最近的地方了。

  所以廟祝需要的幫助,從最初的地方就開始了。

  他需要有人幫他找到度過悲鳴沼澤的方法,需要有人幫他找到度過那片無垠黑暗的方法,之後,再幫他打開青銅巨棺。

  秦陽嘆了口氣,好氣喲,自己跟一般人一樣,只從假話裡,注意到最後的目的,所有的思緒都在最後,卻忽略了中間的過程,以至於硬生生的被人利用了一路,當了一回帶路黨。

  現在就是還沒想明白,進入這裡之後,廟祝為什麼不露頭了,按理說,他們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是時候清場了,可除了送能量,讓黑玉神門強化了一些,就沒別的動作了。

  回過神,秦陽撓了撓頭,今天不知怎麼的,頗有些如有神助,那些凌亂的拼圖,中間缺失的部分,竟然也能空過去,將拼圖組起來。

  就是感覺可能腦力消耗過度,有點餓了。

  說起餓了,就想到崔老祖了,想到崔老祖,就想到了在那混吃混喝,整天美滋滋的張正義。

  心裡不平衡,好想再打死他一次啊……

  崔老祖給燉的濃湯,早就喝完了,現在庫存的,也只剩下當初在軍中,薅大嬴神朝羊毛的時候,庫存下來的那些。

  喝完之後,補充點力量,感覺體內的空虛感和飢餓感,終於消散了。

  一夜過去,天色大亮,他們又回到了村子裡,這裡依然還維持著原來的樣子。

  秦陽和蒙毅,分別跟進,繼續觀看,尋找有價值的線索。

  ……

  「逃難的人,你見到了麼?聽說一年前,西北的天塌了,可是死了不少人。」

  「天塌下來,我們這裡還有崑崙在,傷不到我們,而且崑崙裡,據說還住著仙人呢,真發生什麼,也有仙人在的,我們怕什麼。」

  「說的也是,走吧,改進去澆地了,最近的天地可真是怪,一點雨都沒有。」

  秦陽遊走在村子裡,聽著村民的閒談,遙望了西北方向一眼。

  天塌了,這是有什麼超級強者交手的原因吧。

  看來這個時候,已經是上古末期,世道已經亂起來了。

  一天的時間過去,蒙毅那邊記錄著應乾和少女的經歷,都是些日常,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兩人的關係倒是有越來越好的趨勢。

  秦陽這邊也同樣是得到一些零零散散,都是些雞毛蒜皮,家長裡短的小事,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又是黑夜降臨,秦陽做好了準備,準備迎接今夜的進攻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黑夜死一般的寂靜,再也看不到大地之下,黑氣沖天而起,遮天蔽日了。

  而同樣的,廟祝依然沒有現身,秦陽和蒙毅枯坐一夜,預防著有什麼陰謀,可是等到天亮了,卻依然什麼都沒有發生。

  「看來廟祝還明白,這樣下去,所有的虯龍都會被我解決了,他也不做無用功了,只不過這傢伙,為什麼就是不出現呢?」

  秦陽喃喃自語,愈發想不明白。

  「我們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毫不在意的螻蟻,生死都已經無關緊要。」蒙毅看了秦陽一眼,沉吟了一下,改口道:「不過,他之前想要滅口,卻發現不成,還發現了,你擁有壓制那些黑色虯龍的力量,他必然不會就這麼放棄了,可他依然不動手了,你有想過,可能是因為他做不到。」

  「不可能的,那些黑氣所化的黑色虯龍,源源不斷,而我之前推算過,羅生門吞噬吸收的速度,是有上限的,他肯定也知道,只要有足夠強虯龍出現,他就可以在頂住消耗的同時,將我們都耗死。」

  秦陽果斷否決了蒙毅的說法,不是做不到。

  但這句話說完之後,秦陽心中一動。

  看了看天空。

  「蒙師叔,還有七天,妖母就會打開一絲縫隙了,若過了這個機會,我們和廟祝,就再也出不去了,做不到不太可能,但是不是,他現在正在爭分奪秒,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理我們了,他只需要在七天之後,辦完他要辦的事情,離開這裡,將我們都困死在這裡不得了。」

  「不能分心的事,他現在只有去掌握惡龍力量這一件事了。」蒙毅神情一動,忽然道:「難道是,雖然惡龍的力量是他的,可是他已經無法掌控了?」

  「只有這個可能了,我看,我們需要在十天之後,最後一刻,才能弄明白了。」秦陽望了一眼,牽著水牛離開村落的少女:「蒙師叔,從今天開始,我去跟著他們倆好了,你腳力快,附近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

  「你不是說要去看你的老朋友麼,跟著我幹什麼,我要去帶大牛吃草了。」

  「已經去過了,我那老朋友還活的好好的,脾氣依然很不好,我們還差點打起來。」

  「你又騙人,你天天在村子裡,什麼時候去的?」

  「昨天晚上,你們都睡著的時候,我就去轉了轉。」

  「哼,又瞎說。」少女氣哼哼的轉過頭,想要牽著那頭水牛離開:「大牛,走,我們走,不跟這個騙子說話。」

  水牛慢條斯理的嚼著水草,耷拉著眼皮,任憑少女做著每天都自娛自樂的牽牛活動,動也不動一下。

  少女牽不動水牛,又不想看到應乾,背對著應乾坐在那裡,等著水牛吃草,良久之後,少女才忽然問了一句。

  「你那個老朋友叫什麼?幹什麼的?長什麼樣子?」

  應乾微微一怔,沒反應過來。

  「看,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騙人的,你都回答不上來。」

  應乾哭笑不得,指了指西面。

  「他就藏在崑崙深處,他被天……被皇帝老兒通緝了,正藏在這避難呢,我要是說出來他什麼名字,說不定就被人察覺到了,豈不是害了他,至於他長什麼樣子,我想想……」

  應乾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真面目是什麼樣子,我都忘了,他這人膽子小的很,從來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一直在易容,每一次見面都不一樣,不過他這人壞得很,整個一系都不是好人,他的師父,之前還偷了一個老花眼的蠟燭,弄的老花眼看什麼,都跟夜裡看東西一樣,他師父到現在還在被老花眼懸賞呢。

  至於他啊,之前想要在一個紅毛鳥那,借人家的梳妝鏡玩玩,可惜被人家發現了,找到了皇帝老兒告狀,皇帝老兒沒轍,只能通緝他了,這不,現在正躲著呢,我是念在老朋友一場,過來看看他有沒有被人打死,我替他收屍。」

  「咦……」少女一臉嫌棄:「你交的這種朋友,你肯定也不是好人。」

  「我怎麼不是好人了?他是壞人,我念在往日情義,才來看他的。」

  「那你們關係這麼好,你怎麼不幫他?你就是個騙子,肯定不是好人。」

  「……」

  應乾張了張嘴,憋了半晌,沒明白少女的邏輯是怎麼回事,繞來繞去都是他不好。

  秦陽坐在旁邊當吃瓜群眾,喝著湯呵呵傻樂。

  應乾個瓜慫,女人不講道理這種事,是天生的血脈傳承,人族傳承下來的……唔,瑰寶之一。

  他還想跟女人講道理,真天真。

  聽著應乾吹牛逼,秦陽這邊也在將他口中說的人,一一對應一下。

  看樣子,這位大佬,面對一個小姑娘,也不想說謊話騙人家,可惜,他說真話,就是沒人信。

  他說昨晚出去了一趟,那肯定是去了。

  那老花眼是誰,有蠟燭,說不定就是燭龍,紅毛鳥嘛,能被應龍提起的,還有一面梳妝鏡,十有八九就是上古時候的那頭朱雀了。

  至於應龍說的老朋友,秦陽怎麼都覺得,那些操作,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思來想去,這不就是他做愛幹的事麼,當然,這只是不停的換身份這件事,到處順寶物這種事,他秦有德是從來不幹的。

  ……

  有過了平平穩穩的一夜,第二天,秦陽繼續當吃瓜群眾。

  「我昨天晚上偷偷起來看了,你是不是真的出去了?」

  「呃,昨天說的,你沒信麼?」

  「沒信,不過你昨天晚上,肯定不是去幹好事了。」

  「我這不是聽了你的話,覺得不能對朋友不管不問麼,所以我昨天晚上,去幫我那老朋友逃走了,給他找了一個最安全的地方,一個不會被人找到的地方。」

  「那是哪?」

  「月亮上啊,紅毛鳥怕冷,她肯定不會去的,皇帝老兒派來的人,也不敢去那的。」

  「你又騙……」少女話說出口,想了想,改口道:「為什麼月亮上不敢去?」

  「皇帝老兒跟婆姨吵架了,他婆姨離家出走,住在月亮上,我跟他婆姨也是老朋友,所以請她幫個忙。」

  「皇帝的婆姨好凶,都敢跟皇帝吵架。」

  「……」

  秦陽吃著瓜,坐在旁邊看著傻樂,沒想到應龍好這一口,傻白甜的天真蘿莉,當然,最重要的,是長的也好看,水靈靈的,眼神純淨到讓歷經風雨的男人不敢對視,純潔如一張白紙一般,才會惹類似應龍這種變態喜歡。

  長的難看的,那就是單純的傻。

  看來這個時候的應龍,已經越來越像人了,審美都跟廣大人族男人差不多了。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秦陽每天就聽著應龍,用一種吹牛逼的姿態,說著大實話。

  他從這些大實話裡,聽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可是卻對目前的局面,沒太大的幫助。

  眼看就是第十天了。

  等到天色一黑,就是最後一夜,等到黑夜過去,妖母應該就會打開裂縫了。

  而今夜,廟祝也肯定會出現的。

  一個對他有威脅,卻已經沒有用的人,他肯定不會放任不管的。

  ……

  黑夜降臨。

  十幾個呼吸的時間,白天的一切,都隨之慢慢的消失不見。

  而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廟祝的身影,也隨著黑夜一起,慢慢的從虛幻變得凝實。

  他望著秦陽,面帶微笑,揖手一禮。

  「這一禮,謝你帶我度過苦海,帶我度過心橋,又為我打開青銅棺。」

  說完,又一禮。

  「這一禮,謝你削弱了惡龍的力量,讓我有機會,在短短十天時間,拿回屬於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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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25: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五章 想錯方向的一字訣,無能狂怒的廟祝

  秦陽輕嘆一聲,這是個狠角色啊。

  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在達到目的之前,可以忍得住寂寞,忍得住怒火和情緒,心念純粹如一。

  而如今,秦陽感受的很清楚,廟祝的感謝絕對是真心實意,根本不是為了一些低級趣味,比如是因為成功的利用他完成了一切,來炫耀一下。

  這種傢伙根本不會覺得這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局勢被他牢牢掌控,才是正常情況。

  「我以為你到了最後一刻,才會出現,沒想到,你竟然現在就忍不住要來殺我了。

  「我已經拿到了我的力量,為什麼我一定會殺你?你對我已經沒有用了,你幫了我這麼多,為什麼不送你離開這裡?」廟祝含笑回了句。

  「因為我對你有威脅,而且已經有了恩怨,縱然將我困在這裡,也未必保險,我未必找不到辦法出去,只有殺了我,一了百了,所有的一切,都如往事,煙消雲散,才是最好的。」

  廟祝撫掌而笑,一臉讚嘆。

  「是啊,你說的太對了,你思考事情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地方,也總會找到別人找不到,或者別人找到了也不敢去做的,但你能想到,也敢去做,投之亡地而後存,這句話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那片苦海,我也想過跟你一樣的方法,可是我的力量,對於那裡,本身就是在對抗,所以失敗了,我想過,可是我不敢做,我不敢賭,而往日來到這裡的人,沒有一個真的能敢這麼做的。

  你是第一個成功度過苦海的,這才讓我確信了那句話是正確的。

  度過心橋之法,卻是我沒想到的,我沒想到,只是學會白的歌謠,領悟到其中的意境,就能讓真正的心橋浮現。

  其實我最害怕你們沒法打開青銅棺的,但你的師叔,他給我了一個驚喜。」

  廟祝嘆了口氣,頗有些遺憾。

  「其實我還真不想殺你,本來我也真準備送你們走,可惜,我是真不敢冒險,我是真怕再給你一萬年,不,再給你一千年的時間,哪怕那個時候,你依然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你也依然可能反過來將我徹底滅掉了。

  我呢,是真心實意的跟你道謝,也想跟你好好道歉,之前利用了你,但我也不敢相信,你會真心實意的放下這些,我不敢賭,只能殺了你,一了百了。」

  「那你動手唄,還等什麼?」秦陽笑了笑,不以為意。

  廟祝的話,聽起來像是虛情假意,顯得他像一個偽君子,可秦陽心底卻寒意升騰。

  他不是偽君子,而是既真誠又純粹的惡人,每一句話都是真心實意,可結果卻依然是狠辣果決,不會有絲毫猶豫。

  秦陽現在信了,哪怕他不是純粹的惡念所化,其中也必然包括了這一部分。

  空氣驟然變得凝固,廟祝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下一刻,他的身形,驟然消失不見。

  秦陽的目力已經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感覺到有一種巨大的危險,正在急速的靠近自己。

  下一刻,廟祝的身形,驟然出現在百丈之外,他以一種正常人踱步的速度,向著秦陽走來。

  地面上,無數密密麻麻的道紋浮現,半空中,亦有交織成網的虛影,將百丈之地徹底籠罩。

  那是蒙毅布下的咫尺天涯禁,也是蒙毅最擅長佈置的禁制,一步之下,一念之間,就能疊加八百層。

  百丈之地,密密麻麻的咫尺天涯禁,早已經不知道疊加了多少層,百丈之地,化作萬里之遙,可縱然如此,廟祝頂多三百步就能走到他身邊。

  好可怕的速度……

  但秦陽卻知道,這根本攔不住已經得到了惡龍力量的廟祝,他的力量,足夠他一力降十會,強行破開禁制的限制。

  果然,眨眼間,就見廟祝身上浮現出一股黑氣,黑氣侵蝕了禁制,讓那些遍佈空中大地的禁制,飛速的崩碎消散。

  可是蒙毅的身影,也化作一道殘影,留下一個個腳印,化作咫尺天涯禁散開,將崩碎的禁制補足,一時之間,竟然勉強能將廟祝拖到了僵持的境地。

  廟祝轉頭看了一眼蒙毅,眉頭微蹙。

  「縱然是上古時代,有這種造詣,也足以自傲了,可惜,你的實力限制了你的技藝。」

  一句話未落,廟祝便已經改變了方向,追向了蒙毅,不解決蒙毅,除非他不惜代價全力爆發,否則絕無可能在黑夜結束之前,將這二人殺了。

  廟祝的體表浮現出一層層黑色的龍鱗,瞳孔深處,一點寶石色的綠光浮現,他的瞳孔也隨之化作了豎瞳,如同一對晶瑩的貓眼綠寶石。

  廟祝橫衝直撞而來,所過之處,所有的禁制全部強行崩碎。

  他的一隻手,飛速的抓向了蒙毅的腦袋。

  而就在這時,蒙毅忽然轉過身,面對這廟祝,廟祝的手尚未按到蒙毅的臉上,就見蒙毅眼睛上蒙著的黑布,驟然崩碎,化為齏粉,露出下面一雙漆黑空洞的眼窩。

  一絲難以描述的奇特力量,從蒙毅的眼睛裡浮現,他站在那,任由廟祝抓向了他的臉。

  而廟祝卻面色大變,沉聲暴喝,身上的黑氣,如同火山爆發一般,驟然衝出,將蒙毅掀飛了出去,而他的身影,也爆退了數里遠。

  站在那裡,廟祝遙望著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蒙毅,臉上帶著深深的餘悸,忍不住怒火升騰,怒罵道:「瘋子!瘋子!」

  電光火石之間,情勢驟變,秦陽根本沒來得及插手。

  蒙師叔站在那裡,身上籠罩著一層古怪的力量,周遭的黑氣,竟然都無法近身,而蒙師叔也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定格了一般。

  而廟祝,遠遠的避開蒙師叔所在的地方,如避蛇蠍,滿臉的忌憚。

  回過頭,廟祝沉著臉,一言不發,再次奔向秦陽。

  這個時候,秦陽捏出印訣,無數的符文,噴湧而出。

  眨眼間,一切戛然而止,他的雙手,被廟祝單手捏住,骨頭都被捏的卡卡作響,廟祝的另一隻手,則猛然一掌拍向秦陽胸前,將秦陽身上溢出的符文,更是眨眼間崩碎。

  「你的神通雖強,可惜,你太弱了。」

  秦陽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胸口都隨之塌陷了下去,可是他嘴角卻露出一絲笑容。

  「瓜皮。」

  話音落下的瞬間,就見二人頭頂,一尊黑玉巨門,裹挾無窮偉力,驟然落下,森然威壓,當場將這裡鎮壓的如同玄鐵一般堅不可摧。

  廟祝反應倒是不慢,可是在黑玉巨門出現的瞬間,他已經一躍而起,全身的氣血,都驟然爆發,肉身如同膨脹了一圈,雙腿將廟祝夾住,拖延了那麼一瞬的時間。

  可就是這一瞬,就已經足夠了。

  「轟!」

  黑玉神門,重重的落在大地之上,大地顫抖,煙塵瀰漫,無數的黑氣,從黑獄神門之下,噴湧而出,似是無數座火山,同時在神門之下爆發。

  神門被這股力量推動著,顫抖著緩緩的升起。

  煙塵散去,秦陽雙手耷拉著,站在黑玉神門不遠的地方,面無表情催動龍血寶術,將手上的手和被打斷的幾根肋骨修復,靜靜的看著被神門鎮壓在下面的那一團黑氣。

  廟祝的人形之身,被當場砸的崩碎,化作黑氣崩散出來。

  如今這一團黑氣,匯聚成一頭鱗甲黑亮的惡龍,腦袋被黑玉神門鎮壓在下面,無數的黑氣,從惡龍身上噴湧而出,被黑玉神門吞噬吸收。

  惡龍拼盡全力爆發,他的力量,的確超過了黑玉神門吞噬速度的極限,黑獄神門被其頂著慢慢的升起。

  「吼……」

  一聲怒吼,龍頭驟然崩碎,化作更加龐大的黑氣,驟然爆開,黑玉神門被頂起的一瞬間,失去了腦袋的惡龍,也趁機逃了出去,而他獻祭掉的那些龐大力量,卻被黑玉神門牽制住,毫不留情的吞噬的乾乾淨淨。

  惡龍的脖頸上,黑氣翻滾,慢慢的再次凝聚出惡龍的頭顱,他血紅的眼睛,盯著秦陽,暴怒之中,卻多了三分忌憚。

  「神門,竟然是你的神門!」

  「是啊,是我的神門,你也沒想到,我這般聰慧的人,怎麼可能會愚蠢到,造就一座我自己根本不可能推開的神門吧。」秦陽神情平靜,早就料到這種事,廟祝根本不可能猜到,他甚至不可能往這方面去想。

  一個能讓他都生出一絲忌憚之心的人,怎麼可能會這般愚蠢,自毀前途。

  從最開始,那些多餘的動作,就是做給廟祝看的,而這座黑玉神門,也是廟祝唯一忌憚的東西。

  當真正對上的那一天,廟祝第一要做的,就是阻止他召喚出黑獄神門,要做到這一點,以廟祝的謹慎,必然是先破神通,而不是先殺人,有些神通,殺了人也未必能攔得住,甚至可能殺了人,對方順勢耗盡所有的力量,反而更加難以阻止。

  秦陽自問實力差距大,對方的速度已經到了他根本無法看到身影的地步,想要用黑玉神門砸死這個鱉孫,根本不可能。

  那怎麼辦,既然跟不上,就讓對方自己上來好了。

  反正黑玉神門本質上,也是屬於他的力量,正面被砸到了,也不可能傷到他。

  只是有些可惜,黑玉神門還是不夠強,讓廟祝瞬間發現了黑玉神門的缺陷,黑玉神門吸收那些黑氣的速度,是有上限的。

  不然的話,以自身為誘餌,這一擊縱然不能徹底決絕廟祝,也足夠將他重創。

  而如今,廟祝也只是損失了一部分力量而已,無傷大雅。

  廟祝也不會在上第二次當了。

  「秦陽,今日我就做一回好事,幫你毀了你的神門,省的你前途盡毀!」

  廟祝嘶吼一聲,迎頭向著黑玉神門撞來。

  大地之下,無數的黑氣噴湧而出,從四面八方奔湧而來。

  有些黑氣被黑玉神門吞噬,可更多已經超出吞噬極限的黑氣,卻還是不斷的衝擊著,將秦陽壓制的抬不起頭來。

  「砰砰砰……」

  黑玉神門被撞擊的發出巨響,一絲絲裂紋,開始在黑玉神門之上浮現。

  然而,隨著吞噬黑氣,黑玉神門之上的裂紋,卻又在不斷的消失。

  秦陽再次被衝擊的撞到了黑玉神門上,他咳出一口鮮血,再次避開衝擊而來的黑氣,思緒卻還在瘋狂的運轉,尋找解決的辦法。

  蒙師叔到底怎麼了,他做了什麼?

  現在如何鬥下去,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到了現在,廟祝應該還未用上全力呢。

  他為什麼不全力出手?是因為怕引起青銅巨棺上的鎮壓之力的反應麼?

  但無論如何,都要繼續拖下去,拖到黑夜結束才有生還的希望。

  可是怎麼拖下去啊,各方面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秦陽的思緒運轉的越來越快,腦仁一跳一跳,腦袋近乎快要炸開,雙目裡血絲瀰漫,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多,可是他卻已經沒感覺了,他還在瘋狂的尋找求生之法。

  再次落到黑玉神門前,秦陽忍不住痛呼一聲,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吼。

  一道奇異的意識波動,如同掙脫了束縛,從他的腦仁裡跳了出來。

  一瞬間,腦袋不疼了,他眼中的世界,都仿若忽然進入了慢放模式,所有平日裡注意不到的細節,都開始被他清晰的捕捉到。

  氣味、空氣的流動、力量波動、聲音……

  所有的一切,都匯聚成龐大無比的信息,灌入到他的腦袋裡,而他卻也還能輕而易舉的處理如此龐大的信息。

  一副竹簡從他的手環裡飛了出來,在他身前展開,那普普通通的竹簡上,無數的流光,飛馳而出,沒入到秦陽的腦袋裡。

  一股龐大的意志,驟然降臨這裡,所有的黑氣,被強行一掃而空。

  秦陽周身數里之地,完全被這股浩瀚的意志籠罩,廟祝倒飛了出去,懸在半空,驚疑不定的看著秦陽。

  「天尊的一字訣!哪一門?怒字訣?哀字訣?」

  廟祝驚呼出聲,面色變了又變,忍不住又後退了一段距離。

  「我果然沒猜錯,我的確不該留著你,哪怕你現在很弱,可你就是個天大的禍患。」

  廟祝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赤裸裸的殺機,可是他此刻根本無法靠近,那種龐大而恐怖的意志,讓他都感覺到心驚不已,這不是屬於秦陽的力量,而是歷代修成了這門一字訣,衍生出同樣神通的前輩們,遺留在天地之間的力量。

  一字訣入門極難,完全沒有章法,可只要成功入門,第一次施展的威能,會超乎想像的強,入門成功的那一刻,就是唯一一次能引動這股力量的機會,而以後若是再施展同樣的神通,基本就再也不可能引動這股可怕的力量,除非有一天,他能將一字訣修成到堪比創出一字訣的那位先輩的程度。

  廟祝不敢貿然上去對抗這股力量,他是真怕了。

  他怕是那門恐怖到極致的怒字訣,在上古時代,將怒字訣發揮到極致的強者,是一位被尊稱為戮仙人的人族,以一介人身,逆而伐上,硬生生的將一位真正的仙打的謫落凡塵,仙路永絕,壽盡而死,何等的淒慘。

  若秦陽此刻引動的是這種力量,他覺得只要衝上去硬碰硬,說不定就是他被活活打死了。

  畢竟,他不是當年叱吒風雲,敢指著天帝鼻子罵娘的應龍,他遠沒有應龍當年的力量。

  竹簡沖洗落到秦陽手中,秦陽周身繚繞著浩瀚的意志,緩緩的睜開眼睛。

  收起了竹簡,秦陽揉了揉腦袋,眼神平靜之極,那是一種智珠在握的平靜和淡然。

  「我錯了,我一直都錯了,我見到了第二劍君的思字訣,我以為是思念,卻忘了他說過,每個人領悟的可能都不一樣,想要入門的第一條件,就是情志抵極,我一直覺得,沒有誰會讓我思念到那種程度,所以沒希望的……

  可我錯了,這是思字訣,不是思念訣,思念是人的情志,思索也是啊,人的情志從來都不只是那麼單純的幾種而已……」

  秦陽感受著周身繚繞的龐大意志,那些意志慢慢的沉下,沉入他的體內,他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廟祝。

  「你,想怎麼死?」

  廟祝驚魂未定,確認了不是怒字訣,也不是哀字訣,終於鬆了口氣。

  「原來是思字訣,秦陽,這種時候,除了能讓你的實力飆升的一字訣,別的都沒有用的,可惜了,有緣得見有人入門一字訣,你卻馬上就要死了。」

  「呵,來,試試,看看這種並沒有提升我力量的一字訣,能不能反殺了你。」

  廟祝仰天一聲龍吟,龐大的身軀俯衝而下,恐怖的力量,籠罩大地,速度也隨之越來越快。

  秦陽的眼中,一點神光浮現,看穿了黑氣的迷霧,看穿了一切,看到的景象,也隨之越來越慢,像似慢到沒一縷力量的流動,掀起的漣漪,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不是時間變慢了,而是他的思緒被加快到了一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難以被他忽略掉的地步。

  應龍的所有動作,所有的軌跡,都已經被他掌握的清清楚楚。

  甚至這個時候,他還有餘力,結合這裡所有的氣息,所有的流動,以堪輿秘法,做出最完善的推演,得出死門在哪,生機在何處。

  同樣,也能算出,廟祝的死門再何處……

  無數的信息,如同洪水一般的流入,可是此刻的秦陽卻游刃有餘,看的明明白白。

  力量不如的確是不如,可能掌握對方的所有一切,能提前一步掌握所有,對方的力量再強,只要打不到他,或者打不死他,也是白搭。

  電光火石之間,秦陽腰身微屈,在這等生死攸關的時刻,卻冒險化作遁光,沖天而起。

  下一刻,應龍龐大的身軀,裹挾著無數的黑氣,從天而降,險之又險的與秦陽擦肩而過。

  大地震顫,一團黑炎,從黑氣之中噴湧而出,橫掃四野,黑炎如同浪頭,一越數千丈高,眨眼間就將方圓數十里地掃過。

  廟祝早就打定了注意,咬死了秦陽境界低這個弱點,佯裝落下,暗地裡卻早就準備放出大範圍的進攻,以秦陽的境界和實力,不可能躲的過去。

  唯一的生機,就是沖天而起,可是廟祝卻是從天而降,沖天而起,便是要正面面對廟祝。

  廟祝的身軀,重重的轟到了大地上,他發現了秦陽躲過去了,卻也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那黑炎綻放開的瞬間,黑玉神門,驟然在那一片黑氣之中浮現,重重的砸到了惡龍的腦袋上。

  再次壓著他的腦袋,將他鎮壓在大地上。

  那些剛剛衝擊開的黑炎,立刻被一股龐大的吸力吸引,化作一片火焰的漩渦,向著中心坍縮。

  被壓住了腦袋的惡龍,再次爆發了黑氣,爆掉了腦袋,頂起了黑玉神門一瞬,無頭惡龍,從黑氣之中飛出,重新懸在半空中,等著長出來新的腦袋。

  而大地之上,僅僅幾個呼吸,所有的黑炎,都被黑玉神門吞噬,所有殘留的黑氣,也同樣被吸收掉。

  黑玉神門的表面,燃燒的血焰,顏色慢慢的變暗了一些,化作了黑紅色,質地也越來越強,威壓越來越重。

  秦陽落到黑玉神門的頂端,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廟祝所化的惡龍。

  他等著廟祝繼續出手,他的實力限制了他,哪怕再強一個大境界,也依然有很大差距,他沒法主動出手,只能等著對方自己先露出破綻,他發現破綻,趁機給對方一擊狠的。

  「你既然繼承了應龍的一些東西,應該也明白的很,力量從來不是唯一,人族最強的也不是力量,而是智慧,能讓人族傳承繁衍,走上昌盛巔峰的,也一直都是智慧。

  我力量遠不如你,但人族有句話,叫做四兩撥千斤,你是千斤,而我現在也有四兩,無數的先賢也給了我撥動千斤的實力,對付你,已經足夠了。」

  惡龍的腦袋重新長出來,他望著秦陽,怒火已經徹底壓制不住,惡意更是衝霄而起,他已經再也無法掌控局勢了。

  「你現在這個叫什麼,你知道麼?這叫無能狂怒。」

  「閉嘴!」

  廟祝怒吼一聲,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仰天嘶吼。

  霎時之間,大地之下,無數的黑氣噴湧而出,化作數不盡黑色虯龍,衝到廟祝的體內。

  隨著廟祝所化的惡龍,力量越來越強,天穹之上,也隨之浮現出大片青光,化作數不清楚的道紋和符文,遍佈整個天穹。

  鎮壓的力量,驟然落下,鎮壓在廟祝身上。

  他身上的力量有多強,鎮壓的力量也會隨之攀升。

  就在這時,黑玉神門再次出現在惡龍的頭頂,當頭砸下。

  廟祝身形一扭,避開神門,可是下方,無數沖天而起,匯聚成洪流的黑色虯龍,卻被黑玉神門,當頭砸下,無數的黑色虯龍,瞬間崩散成黑氣。

  而這些黑氣,則被黑玉神門吸收,來不及吸收的,也被牽引著,與黑玉神門一起,墜落到地面上。

  忽然之間失去了不斷變強的力量,而鎮壓的力量,卻還在不斷增強,惡龍龐大的身軀,當場被鎮壓的重重砸到了地面上。

  「秦陽,你的神門會越來越強,強到你再強兩個境界,也無法推開的地步,你真要跟我同歸於盡麼?

  你如此聰慧,怎會如此愚蠢,我們罷手言和,我可以對天起誓,從此之後,再也不與你作對,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再無瓜葛,如何?」

  廟祝趴在地上,仰天嘶吼。

  「你要殺我,所以我拼盡一切,也要殺了你,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如今要罷手言和,晚了。

  只要你死了,我活了下去,我以後究竟是再也無法進階,還是在以後的時間裡想到了辦法,那都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至於是不是愚蠢,我是人族,人族總會在利弊得失明明白白的時候,幹一些愚蠢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麼,我愚蠢那也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

  「好一個與我無關,好,很好!」

  廟祝頂著鎮壓的力量,依然在瘋狂的吞噬從大地之下溢出的黑氣,他的力量還在瘋狂的攀升,可是鎮壓的力量卻也在增強。

  若是增強到一定程度,哪怕頂著鎮壓,他也絕對能爭取來一瞬的機會,以絕對的力量,直接將秦陽鎮死。

  「何其愚蠢吶,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麼。」

  秦陽輕嘆一聲,黑玉神門再次落下。

  惡龍扭動身軀,擺動著龍尾,凌空抽向了黑玉神門。

  可就在同一時間,秦陽再次伸出一隻手,一座繚繞著雷霆,金紋遍佈,玄妙非常的白玉神門,卻出現在惡龍的頭頂,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腦袋上。

  「轟……」

  霎時之間,被黑氣刺激到,白玉神門之上的金紋,驟然亮起,無數好大陽剛的雷霆滋生而出,化作雷河,掃盪開來。

  惡龍的身軀,被雷河沖刷而過,驟然變得僵直了一瞬,他甩來的龍尾,與黑玉神門擦過。

  就在這時,白玉神門消失不見,而黑玉神門,卻又再次重重的砸到了惡龍的腦袋上。

  又是一聲沉悶的重響,惡龍的腦袋,被當場砸的崩碎成無數黑氣。

  「果然又加強了啊……」

  惡龍的腦袋崩碎,那些匯聚而來的力量,也隨之崩碎,鎮壓的力量,也慢慢的消散。

  當惡龍的腦袋,再次恢復的時候,他的身形慢慢的縮小,重新化作了廟祝的模樣。

  只是此刻,廟祝的眼中帶著濃濃的惡意,卻依然笑了起來。

  「你說的對,在這裡,我已經殺不掉你了,可是第十天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我現在殺不掉你,我卻可以讓你留在這裡陪著我,你前途盡毀,我看你在這裡,如何能找到進階之法,我可以慢慢等,等到你壽元耗盡的那一天,我已經等了無數年,再等個幾千年又有何妨。」

  大笑聲中,廟祝的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見。

  秦陽面色微變,抬頭看了看天空,瞬間就明白廟祝的打算了。

  方才,鎮壓的力量,是成了秦陽的幫手,可是馬上就會成為將他困在這裡的黑手。

  只要在那一絲裂縫有打開跡象的時候,廟祝全力催動他的力量,讓鎮壓的力量也攀升到極致,兩股對抗的力量,達到全面對抗的巔峰時。

  外面的妖母,可能就扭不動羅盤了。

  而如今,廟祝消失,秦陽也找不到他了。

  秦陽落在地上,找到蒙師叔,他依然還僵立在那裡,身體上籠罩這一種很特別的力量,秦陽也不敢貿然觸碰,因為方才廟祝都不敢碰。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眼看著夜晚已經開始消散的時候,天空中隱隱有一絲細微的裂縫浮現。

  就在這時,大地之下,黑氣蒸騰而起,只不過這一次,卻不是被廟祝融合掉,而是盡數向著秦陽湧來。

  黑氣慢慢的凝聚,如同化作了一片黑色的海洋,浪頭揚起,遮蔽了天空,向著秦陽壓來。

  秦陽召喚出白玉神門,站在白玉神門之上,看著白玉神門上逸散出的玄奧,將黑浪擋在外面,可是隨著這裡化作一片黑色的海洋,力量堆積越來越多的時候,被撐開的空間,也隨之越來越小。

  秦陽嘆了口氣,沒什麼好說的了,再次將黑玉神門也召喚出來。

  讓黑玉神門去吸吧,只要活著,大不了以後想辦法,找個什麼超級強者,讓他將黑玉神門打碎得了。

  黑色的浪潮,源源不斷的被黑玉神門鯨吞,而且鯨吞的速度越來越快。

  慢慢的,他頭頂上籠罩的黑海,慢慢的降低了海平線,黑玉神門的頂部,也從海平線上露了出來。

  整個世界,都像似變成了一片黑海。

  秦陽催動瞳術,遙望四周,在遠處的海底,發現了蒙師叔的蹤跡,只不過蒙師叔卻依然僵立在那裡,湧動的黑水,根本靠近不到他的身邊就滑開了。

  秦陽站在白玉神門的頂端,望著不遠處的黑玉神門,上面烏光繚繞,光暈流轉之間,都像似蘊含著無窮的玄奧,上面燃燒的火焰,也已經變成了黑色,質地更是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子。

  似玉非玉,似鐵非鐵,只是落在那裡,就如同亙古之初,便立在那裡,歷經無數的歲月,也依然不倒,散發出的玄奧,已經是秦陽都難以輕易弄明白的了。

  黑海翻騰,即將消失的黑夜,也硬生生的被延續了下去,天空已經化作了青色,無窮的道紋和符文,遍佈其上,鎮壓的力量,與下方翻騰的黑海,僵持在一起,整個世界都在搖搖欲墜。

  而天空之中,隱約還能看到一絲即將出現的裂縫,若隱若現。

  秦陽知道,這是妖母已經開扭動羅盤了,可是她此刻已經扭不動了。

  廟祝所有的力量,都被他放了出來,不是為了對付秦陽,只是為了激發鎮壓的力量。

  再這麼下去,妖母說不定就堅持不住了,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所有人,都會被困死在這裡。

  秦陽沉著臉,任由黑玉神門,去將黑海吞噬。

  隨著黑海的範圍越來越小,海平線越來越低,黑夜消失了。

  金色的陽光照耀而下,明媚的世界,也再次浮現了出來。

  廟祝的身影浮現在半空中,似乎很是震驚看到的這一幕。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我知道白在這裡,可是我進來了,卻根本沒有找到他,原來是這樣,我們根本就不在一個世界裡。」

  廟祝看了一眼秦陽,狀若癲狂的大笑。

  「秦陽,我謝謝你讓我終於弄明白了,現在,你留下來陪著我吧,我會等著你老死的那一天。」

  「你折騰了這麼久,為了拿回力量而來,最後卻又為了逃出去,又決定了放棄你的力量,何必呢?等我將這裡所有的力量,都吞噬了,引動鎮壓的力量,就沒有了,妖母可以輕而易舉的扭動羅盤。

  但我想,你肯定還有別的法子,可以將我困在這裡,只要我死了,又沒有了引動封鎮的力量,再也沒人阻攔你,你想要離開,就會變得很容易,對吧?」

  秦陽嗤笑一聲。

  「想什麼好事呢。」

  黑玉神門消失不見,秦陽站在白玉神門的頂端,看著黑海被逼退了數里,就再也無法靠近白玉神門,遙望著廟祝。

  「你剩下的力量已經不多,不值得我再召喚出我的黑玉神門了,而封鎮的力量,也在隨之減弱,裂縫馬上就會出現,你敢讓我逃出去麼?」

  「我真的不敢賭。」廟祝嘆了口氣,而後沖天而去,迎頭撞上了天穹。

  霎時之間,天穹之上,已經變得暗淡了一些的青光,驟然變強。

  廟祝每一次撞擊,都會讓天穹的封鎮變得更強一分。

  而秦陽,根本沒有理他,而是遙望著遠處那個,依然還在撒狗糧的村落,輕聲道。

  「白姑娘,幫個忙,管管他吧,他就算不是應乾,但也繼承了應乾的一部分而生,等我走的時候,我也會帶你走,神山怕是找不到了,可大荒的魁山,十萬載不動,我想也不算太辱沒了你,當年的應乾,放棄了一切,不也只是為了讓你活下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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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六章 龍塚的真相,蒙毅的選擇

  聽到秦陽的話,發狂了一般,去激發鎮壓力量的廟祝,驟然一頓,他緩緩的轉過頭,呆呆的看向了村落的方向。

  世界仿若在瞬間,變得極為安靜。

  飄灑著金色陽光的世界裡,飄落出無數散發著淡淡暖意的螢光,如同雨滴一般灑落,無數的螢光匯聚到一起,慢慢的凝聚出一個人形。

  光輝慢慢的散去,那位紮著麻花辮的少女,閉著眼睛,在半空中浮現。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一如最初一般的明亮,似是一塵不染的琉璃,她看著秦陽,稍稍一福,頷首行禮。

  「應白,見過先生。」

  秦陽側開身子,客氣的回禮。

  「不敢當,在下秦陽,字有德,此前是在下唐突了,應該稱呼夫人為應夫人,此次請夫人出來,也是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終歸是應乾的一部分,我若是將其抹去,還是不太妥當,不如冒昧請夫人出面,由夫人做出決斷的好。」

  「多謝先生好意。」

  應白客氣的謝了一句,轉頭看向呆愣在那裡,面色複雜的廟祝。

  「白,你一直都在這裡,一直都還清醒著,對麼?」

  「一直在沉睡,偶爾會醒過來。」應白搖了搖頭,而後直視著廟祝:「讓他們走吧,你別繼續下去了。」

  「白,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難道就不明白麼?」廟祝緩緩的飄了過來,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的太近:「我不是應乾,我也不想是他,我甚至不想繼承他的那些記憶,繼承他的感情,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如何誕生,我又沒辦法選擇,明明都已經出現了,他卻讓我一直無法靠近這裡,這難道是我的錯麼?」

  「不是你的錯,誰的錯都不是,我會留在這裡,不會走的,你讓他們走吧,不應該牽扯進來他們。」

  「不,我會帶你離開這裡,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外面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了,上古天庭和地府,都已經覆滅,世界也再次陷入了安寧,不管還有什麼,我也一定會帶你出去,在這裡能幹什麼,繼續苟延殘喘麼?應乾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你還不明白麼?」

  「我明白,但是你不明白。」應白嘆了口氣。

  秦陽飄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心裡嘆了口氣。

  他這些時日,日日夜夜,腦子都沒有停下過半刻,無時無刻的不在思考著,思索著,從進入這裡開始,就進入到想不明白就會死的絕境。

  他拼盡全力的逼自己,全心全意的思索,早已經忘了曾經學過思字訣的事情。

  可正是因為這樣,反而一點一點的積累,一點一點的抵達了極致,腦仁都快炸開了。

  如此才在又一次,自己生死攸關,蒙師叔也生死攸關的時候,突破了這個極限,入門的思字訣,讓思考思索的力量,衝破了桎梏。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方才再次看到日夜變換的時候,之間的經歷,吃了好幾天狗糧,所有的一切訊息,匯聚到一起之後,再利用此刻第一次入門思字訣的力量,終於拼出了完整的拼圖。

  ……

  「你怎麼受傷的?」

  「串門的時候,被一條沒栓繩的瘋狗追著咬,後面又跟狗主人打了一架。」

  「你看你這樣不小心,肯定會死在我前面的。」

  「呵,絕對不可能。」

  「你比我大,又愛亂跑,而且,我們村子裡,男的都沒有女的活得久的,我肯定活的比你久,你可別去亂跑冒險了,好好讀書不好麼。」

  「怎麼了?」

  「我看村子裡那些阿婆,很可憐的,我不想我活的比你久,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一定要活的比我長。」

  「啊?噢,行,我一定不會比你先死。」

  「你想讓我先死?」

  「呃,錯了,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比我先死的。」

  ……

  「隔壁的小花嫁人了,我聽她說,她嫁人的時候,問過她的男人,把她放在哪裡。」

  「然後呢?」

  「然後你把我放在哪裡?」

  「呃……」

  「看,你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我把你放心裡了,永遠放心裡。」

  ……

  回憶著狗糧的味道,秦陽還能感覺到一陣膩味,當時更是差點被這股子酸臭味熏死,差點沒看下去,可惜的就是不能快進,也不能暫停,為了得到一些信息,只能捏著鼻子繼續看。

  如今這一幕幕,卻成了拼圖的一部分。

  應龍大神可以說,已經從心理上,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人族了,或者說,不只是人族,才會有如此複雜的情感,應龍大神也是,這可能也是他喜歡在人族廝混的原因吧。

  他在這裡的時候,無論是吹牛逼也好,瞎扯講故事也好,被應白的女人轉折弄的有些接不上的時候,匆忙敷衍的也好,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他說不讓應白這個凡人,比他先死,他就做到了。

  說一直放在心裡,也做到了。

  從日光出現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想明白了,那片陽光明媚,帶著暖意的世界,根本不是應龍留下的,而是應白的。

  所以這裡晝夜變幻的時候,哪怕同出一片天地,廟祝卻永遠都見不到應白,也根本不知道有那片狗糧世界。

  同樣,秦陽終於明白了很多很多的疑惑。

  為什麼明明是安葬應龍大神的龍塚,卻沒有化作死亡絕地。

  為什麼這裡所有的生靈都是龍裔。

  為什麼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應龍的埋骨之地。

  為什麼到了最核心的地方,青銅巨棺裡的,卻是應白。

  為什麼那些黑色石壁,明明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卻根本無法開採,無法破壞。

  無數的為什麼。

  只需要一個答案,就能解釋了。

  因為根本沒有埋骨之地。

  他們想找的應龍,早已經從跳出世界碎片的時候,就已經找到了。

  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地下,而是這片世界本身,就是應龍主動化成的。

  所以這裡全部都是龍裔,所以這裡沒有化作死亡絕地,所以這裡埋骨之地。

  那些或大或小,綿長如迷宮一樣的通道,是應龍的血脈。

  那些巨大的地下空間,只是他體內的空間。

  巨大無比的接天峰,可能只是他的骨骼。

  度過的悲鳴沼澤,可能只是他的苦膽,或者是肝臟所化。

  那片斷橋通往的,就是最核心的地方,應龍的心臟。

  所以廟祝說那叫苦海和心橋。

  若明白了應乾撒狗糧的時候說的話,早就應該明白,他從不對應白說謊,他說放在心裡,是有兩重意思的。

  因為神山崩碎,神韻消散,作為山鬼,死路一條。

  那個時候,不會有第二座神山,給應白依附了。

  回憶這一路行來所遇到的一切,這片世界本身所殘留的那些缺口,秦陽推測,那個時候的應龍,可能也已經身受重傷,行將就木。

  但他還是遵守了諾言,讓應白活的比他更久。

  沒有了神山,沒有了穩定的世界,他將自己的真龍之軀,化作了這片世界,將應白葬在心裡,讓這片世界去維持住應白的存在。

  雖然比不得真正的大世界,卻至少還活著。

  終於明白了這些,秦陽其實也明白了,廟祝是什麼所化,想要幹什麼了。

  他是怨氣所化,也是執念所化,也是惡念所化,也是那份感情所化。

  他想要拿回他的力量,然後帶著安葬在這裡,維持著最後一絲生機的應白離開,在已經安穩的大世界裡,為應白找一座最好的地方,為她當作修生養息的地方,而他擁有的力量,也足夠護持住她。

  廟祝本身就是一個悲劇,他自以為的自我意識,其實本身就是應龍大神留下的後手,就為了等到上古結束,無數年之後,重新安穩的時候,帶著應白離開這裡。

  廟祝從來都沒有掌控過自我。

  所以想明白所有的一切之後,秦陽心中的殺機,胸中的惡氣,其實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他想要在這個時候,將廟祝抹殺的乾乾淨淨,已經不難了,但他思來想去之後,還是換了一種處理方法。

  應龍大神的為人如何,過往如何,他不知道。

  可是一路的經歷,卻能看的出來,他不是一個弒殺殘暴的人,什麼時候都是留著明顯的生機,到了這裡,更是明白,起碼他也算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

  實在是不忍將他無數年的苦心,在最後一步的時候,被自己毀掉了。

  雖然餵了自己狗糧,讓自己捏著鼻子看了九流的全息愛情電影。

  可誰讓自己是個急公好義,心地善良的好人呢。

  正當秦陽自我陶醉的時候,廟祝的一聲嘶吼,將秦陽的意識拉了回來。

  「應白,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不能放他們走,你知道他們走了之後,會帶來什麼嗎?人心之惡,你難道不比我清楚麼?」

  「讓他們走,應乾若是在,他不會這麼做的。」

  「應乾,又是應乾,他已經死了!死了!永遠都不可能再活過來了,你還不明白麼?」

  廟祝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大地之上,殘留的那片黑海,也隨之掀起浪潮,當頭向著秦陽拍來。

  秦陽翻了個白眼。

  「這種時候了,還做這種無用功,反正起碼都加十八了,我也不在乎變成加十九。」

  伸出手指輕輕一落,黑玉神門落下,神門之上的應龍浮雕,也如同活了過來一般,張口一吸,黑海化作的巨浪,化作一條水龍卷,被應龍浮雕鯨吞了下去。

  半空中,廟祝盯著應白。

  「你真不跟我走?」

  「你不是應乾。」

  「你真要放他們走?」

  「讓他們走。」

  廟祝面目猙獰,悲憤交加。

  「應乾就算了,你竟然還要鐵了心幫一個外人……」

  話音落下,廟祝一個閃身,一頭撞到了黑玉神門上。

  「秦陽,我是已經攔不住你,可我卻能毀了你。」

  廟祝貼在黑玉神門之上,身上冒出一縷縷黑氣,不斷的被黑玉神門吸收。

  隨著黑氣不斷冒出,廟祝猙獰的面容,卻慢慢的變得平和了下來。

  等到再無一絲黑氣的時候,被吸附在黑玉神門之上的廟祝,卻掉了下來,落在了地上。

  廟祝從地上爬了起來,閉著眼睛,皺著眉頭,揉了揉腦袋,緩緩的睜開眼睛。

  他環視四周,看了看黑玉神門,看了看秦陽,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應白身上。

  「白?」

  「乾哥?」應白面色一變,驚呼出聲。

  「這不過只是我留下的一點點神識而已。」神情平和的廟祝,轉身看了看秦陽,欠身一禮:「平白無故的讓秦先生蒙難,是應某的不是,當年我也沒想過,他會將事情變成這樣,終歸還是偏離了方向。」

  「應龍大神,你可別先生了,我只是個小輩,至於這次的事,你都隕落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我怪你幹什麼,再說,腿長在我身上,又不是你逼我來的。」秦陽苦笑一聲,側身避開這一禮。

  「修成了天尊的一字訣,當得起先生二字,而且,秦先生所做,應某感激不盡,更當得起,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先生。」應龍回頭看了看應白,很自然的牽著她的手,落到秦陽面前:「後面還要請先生帶我夫人離開這裡,幫她尋一個安身之所,應某已經無力離去,只能厚顏勞煩先生了,無論先生提什麼要求,只要應某能做到,絕不推辭。」

  「那大神,幫我打碎這扇神門,行不?」秦陽果斷的指了指黑玉神門。

  應龍望著神門,苦笑一聲。

  「先生恕罪,我死後一身怨氣、死氣、惡念,如此種種所化之力,盡數被這扇神門吸收掉了,如今我也無能為力,而且這種事,在我這一縷神識裡殘留的記憶裡,也從未見過,先生不過初入神門,根基雄厚無比,可此神門卻也已經至少高出先生兩個大境界了。

  此為大桎梏,卻也是大造化,先生本就聰慧過人,異於常人,又修成了思字訣,得其神通,想來以後定然能想到辦法解決的,何必急於走下下策。」

  「道理我都懂……」秦陽呲了呲牙,頗有些無奈,以自己的雄厚根基來計算,這扇神門都要高出自己兩個大境界,若是換成一般修士,豈不是三個大境界了?

  我特麼哪來的力量,橫跨如此大的差距,去推開神門?

  真有這種力量,之前的廟祝還蹦躂個屁啊,一巴掌就抽的他找不到北了。

  「算了算了,這事再說吧,那幫我看看我師叔怎麼回事?」秦陽指了指還在僵直狀態的蒙毅。

  「這位先生的技藝和勇氣,應某在上古都很少見到,他曾經窺視過時光之河吧?」應龍臉上帶著一絲欽佩。

  「是。」

  「他方才想要帶著廟祝,一起墜入時光之河,如今定格在了那一刻,所幸尚未墜入河中,需要人來喚醒他。」應龍給應白一個眼神,應白點了點頭,放聲唱起了古老的歌謠。

  一點點金色的螢光,從天而降,落入到蒙毅身上。

  秦陽怔怔的看著蒙師叔,原來蒙師叔是想拉著廟祝同歸於盡……

  蒙毅體表籠罩的一層奇異力量,緩緩的消散,如同一幅靜止的雕像,沒有半點氣息的蒙毅,此刻也像似忽然變得鮮活,他體內的力量,驟然迸射而出,臉上還帶著一絲瘋狂。

  「蒙師叔,冷靜!冷靜!是我,沒事了,快住手。」秦陽都快嚇尿了,連忙上去攔住還要繼續跳河的蒙師叔。

  「嗯?秦陽?」蒙毅的意識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看著周圍的一切,頗有些茫然:「怎麼回事?他……」

  「蒙師叔,沒事了,廟祝已經消失了,這位是應龍大神,這位是他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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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七章 看破不說破,妖母先溜了

  眼看蒙師叔冷靜了下來,秦陽、應龍、應白,全部都長出一口氣。

  這才是狠人吶,實在惹不起。

  當年都敢窺視禁忌,而且只是丟了一雙招子,這裡面肯定是有大半運氣的成分,但多少還是要有實力打底的。

  如今竟然還擁有這種同歸於盡的大殺招,管你是什麼實力,什麼境界,什麼生靈,只要沒有超脫時光之河的力量,蒙毅都有可能會拉著你一起同歸於盡。

  誰也不敢去賭蒙毅會不會成功,成功了就無解了,會死的比秦陽超度過還乾淨。

  秦陽走上前,一隻手拉著蒙師叔,生恐剛剛從上一刻,直接跳到現在的蒙師叔,還沒徹底冷靜下來,飛速的將之前發生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

  蒙毅聽完之後,默默的拿出一條黑布,將眼睛蒙上,拍了拍秦陽的肩膀。

  「以後我會幫你想辦法解決神門的問題的。」

  而後才跟應龍和應白見禮。

  到了此刻,才算是徹底的塵埃落定。

  應龍拉著應白的手,輕聲道:「你跟著秦先生走吧,這裡終歸不是真正的大世界,少了真正大世界才有的氣韻,對你來說,不可長久。」

  「我不想走。」

  「走吧,活著才會有未來,未來的事情,誰又說的定呢,我留下的這一縷神識,已經存在不了多久了,如今還有一絲力量,可以送你們走,再晚些時候,就徹底來不及了,你放心,總會有一天,我會回來找你的,只要你好好活著,等著我。」

  「哼,你又想騙我。」

  「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就從來沒對你說過一句謊話,相信我。」

  應白沉吟了一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好。」

  話音落下,應白轉頭看向那邊畫風充斥著暖意的小電影,伸手一招,整個充斥金色陽光的世界,都隨之化作了點點金色的螢光,匯聚成一條長河,不斷的沒入到應白的腦袋裡。

  慢慢的,整個世界都化作了虛無,應白消失不見了,身前只有一口水晶棺材,應白雙手疊加著捧在胸口,仿若睡著了一般,靜靜的躺在裡面。

  就在這時,一片虛無之中,一點裂縫浮現,光輝從那裡照耀進來。

  應龍躬身一拜。

  「有勞秦先生了。」

  「舉手之勞,客氣了。」

  秦陽將應白的水晶棺材收起,與蒙毅還有應龍一起,衝出了裂縫。

  青銅巨棺的裂縫裡,飛出三道神光,落在山巔,化作三人的模樣,而額頭上青筋畢露,面色虛白的妖母,也終於鬆開了羅盤,癱在地上喘粗氣。

  「為什麼我扭動的時候,會這麼艱難?」

  妖母脫口而出了一句,可是等到看到應龍的時候,卻又從地上蹦了起來,身形一晃,利爪就已經直刺應龍的眉心。

  「妖母,這是應龍大神,都結束了。」

  妖母的尖銳指甲,停在了應龍的面前,她的身子在顫抖,面色蒼白毫無半點血色,聽到這句話,終於再也堅持不住了,雙目無神的癱在地上,徹底放鬆了下來,連見禮都忘記了。

  「三眼妖族,能有你這般成就,的確是殊為不易了,我生前沒留下過血裔,如今早已經隕落,也無所謂了,你若是想要我的血脈,拿去吧,這是我的一滴精血,足夠你化成龍裔,只不過比不上真正血裔而已。」

  應龍伸手凌空一抓,一團帶著濃重威壓,赤中帶金的血球,懸在了妖母面前。

  妖母連忙掙扎著跪伏在地,小心翼翼的將這個血球收起,激動的全身都在顫抖。

  「小妖多謝大神厚賜。」

  妖族之中,血脈天生就是用來劃分等級的,雖然血脈強並不一定會更強,可這種固有的觀念,早就根深蒂固。

  蜈龍一族地位尊崇,依附著良多,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因為蜈龍一族有真龍血脈,哪怕已經非常薄弱,在一個沒有真龍,甚至沒有真龍直系血裔的世界,這也已經足夠尊貴了。

  而三眼妖族,哪怕已經出了一個三眼妖母,實力一點都不比蜈龍族長差,可三眼妖族依然無人依附,在妖國之中,也依然被默認為下等妖族之列,與那些尋常的野獸,誕生靈智化作妖族一樣,根本不算是天生的妖族。

  妖母冒險來這裡,所求的,也只是一點血脈,讓她變成龍裔,哪怕不是天生的血裔,也已經足夠了,至少以後,三眼妖族也可以被稱為龍裔妖族了。

  秦陽望著跪伏在地,就差痛哭出聲的妖母,心裡頗有些感慨。

  他能理解妖母的想法,人族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沒這麼極端,換了種方式,變得更加複雜,不僅僅只是以血脈論英雄。

  「那個,應大哥?」

  「嗯?」應龍一怔,而後失聲笑出聲:「這個稱呼,當年都很少有人這麼叫。」

  「應大哥不嫌棄就行。」秦陽打蛇隨棍上,反正想攀交情也就這麼一會機會,離開這裡之後,怕是就再也沒這個人了。

  俗話說得好,嘴甜吃遍天,嘴臭光挨揍,想拿好處臉皮厚。

  應龍笑了笑,念頭一轉,就知道秦陽想說什麼了。

  「我剩下精血,只有三滴了,還剩下一滴,就給你吧,倒是龍血應該還有一點,我看你氣血衰敗,消耗頗大,你又有那門古怪的恢復神通,索性都給你好了。」

  應龍伸手一招,又是一滴精血,和一罐子龍血給了秦陽,秦陽隨手將龍血收了起來,那一滴精血反手就給了蒙毅。

  蒙毅拿著精血,想要推辭,秦陽瞇了瞇眼睛。

  「收著吧。」

  蒙毅瞥了一眼妖母,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將精血收了起來。

  這東西是不可再生的至寶,用處實在是太多了,當然,蒙毅猜測,這是秦陽給他,主要是讓他多一張底牌,別下次遇到敵不過的存在,就直接拉著對方跳河。

  應龍很大方的送寶物,妖母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站著,滿臉寫著滿意二字,至於其他人再得到什麼寶物,她也已經毫不在意了,她已經得到了對於她來說最好的東西。

  既然是送寶物,應龍也沒吝嗇,凌空一抓,隨手將一個光球塞給秦陽。

  「這些本來只是用來構建佈陣用的,她需要一直有人供奉,如今她走了,這些東西,留著也沒什麼用了,一起給你好了,你別嫌棄,帶回去當個擺件也行。」

  秦陽接過光球,手一哆嗦,差點將其掉到地上。

  山鬼娘娘廟裡的那些寶物,竟然全打包給他了,還當個擺件,還嫌棄……

  我不嫌棄,我秦有德最是勤儉節約,從來不浪費,也從來不挑食。

  「咳,這個太多了吧。」

  「拿著吧,留在這裡也沒用。」應龍回頭看了一眼那具青銅巨棺,輕嘆一聲:「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應龍一揮手,眾人便一起消失在原地。

  眨眼間就回到了最初來到了那座大殿,世界的碎片還漂在那裡,殘月也依然環繞著世界碎片旋轉。

  秦陽下意識的搓了搓手,應龍笑了笑,一揮手,妖母立刻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到世界碎片裡,而後伸出手,摘下那輪拳頭大小的殘月。

  「這輪殘月,已經被打碎了,可對於妖族來說,卻也是真正的聖物,你最好不要讓妖族的人知道,至於這塊大地碎片,對於這裡很重要,沒法給你了,見諒。」

  「應大哥,你這就太客氣了,怎麼又送東西。」話雖如此,手卻還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接了過去,接過來之後,秦陽立刻拍了下自己的手,怎麼就控制不住這隻手呢。

  「哈哈哈,秦先生,我見過無數的人族,古怪的有,特別的有,但你這麼古怪卻又特別,偏偏還更像我印象裡人族的,卻是第一個。」

  「見笑了,我見到什麼寶物,都想盤一盤……」

  「秦先生,外面的世界如何,我其實並不太清楚,不過,這世道一直都是如此,想來本質上也不會有太大變化,遇到事情的時候,果決狠辣點的好,但我更希望,你能一直這樣,心中存有一絲善念。

  你既然已經學會了一門一字訣,以後未嘗不會學會第二門,你若是有機會找到怒字訣和憂字訣,可以試試,若是成功入門,這兩個都有可能幫到你。

  後會有期。」

  「多謝。」

  應龍對秦陽揮了揮手,秦陽和蒙毅,一起落入世界碎片裡。

  眨眼間,就重新回到了那扇青銅巨門前。

  秦陽對著天空一拱手,默念一句,後會無期。

  妖母已經在大門前等著了,看到二人落下,妖母才一步跨出,落入到青銅巨門之中。

  秦陽和蒙毅緊隨其後。

  轉瞬間,秦陽就察覺到他化作了一道星光,落入到了虛空之中,腳下的世界開始不斷的變小。

  慢慢的,他看到了應龍的屍身,他的真身龐大無比,盤成了蛇陣一般,懸於虛空之中,整個屍身,都已經化作了一尊黑色的石雕,上面還能看到不少貫穿身軀的傷痕,也不知道當年應龍經歷了什麼樣的戰鬥。

  驚鴻一瞥,應龍如同一座世界一般的龐大身軀,飛速的縮小,化作了虛空之中的塵埃,消失不見。

  而他們周身的一切,也都化作了璀璨的流光,如同在一條五光十色的通道裡。

  穿過了通道的盡頭,一個趔趄,二人從青銅巨門裡跌落了出來。

  身後的青銅巨門,也隨之慢慢的合攏,消失不見。

  唯一懂得召喚這扇門的蜈龍大祭司,已經涼了,以後就算是有人能找到這裡,怕是也沒機會再召喚出青銅巨門了。

  三人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一切都消失。

  妖母轉頭看向秦陽,眼神頗有些複雜,盯著秦陽看了許久,忽然道:「你走吧。」

  「你真的放我走?」秦陽頗有些意外,妖母的膽子肥了不少啊。

  「別把我們妖族想的跟你們人族一樣,至少我不是。」妖母面色一沉,冷笑一聲:「我言而有信,放你走,也希望你言而有信,將她放了。」

  妖母丟下這句話,沖天而去。

  秦陽一臉愕然的抬起頭。

  「喂,真走了?」

  「臭婆娘?老妖婆?」

  喊了兩聲,眼看沒有什麼鋒銳的指甲,從天而降,戳穿他的腦殼,秦陽撓了撓頭。

  「她還真的就這麼走了?不怕我出爾反爾,回去就送她歸西?」

  「有些時候,有些地方,妖族的確比人族強一些。」蒙毅在一旁,幽幽的嘆了口氣:「這次的事,總算是塵埃落定了,秦陽,之前在裡面……」

  「蒙師叔。」秦陽打斷了蒙毅的話,樂呵呵的笑了笑:「現在不是挺好的麼,有句俗話,看破不說破,還有朋友做。」

  「哪來這麼多俗話。」蒙毅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

  秦陽跟著一起哈哈大笑。

  之前第一次入門思字訣,走的是思考思索的路線,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一些事情呢,只不過看破是一種智慧,不說破,裝糊塗也是一種智慧。

  廟祝最後為什麼要將自己也填到黑玉神門裡?

  因為那個時候,應龍留下的感情,依然左右著一切,廟祝知道,他沒法說服應白離去,更別說跟著他一起離去,他將所有的怨氣,所有的惡氣,所有的死氣什麼的,統統都獻祭掉,讓當年應龍留下的那一絲神識出來,讓應龍去說。

  至於說什麼毀他前途,秦陽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我都加十九了,還怕你加二十,簡直笑話。

  從應龍的那一絲神識出來,秦陽就知道,廟祝的存在,就是應龍佈置的,之前發生的一切,他肯定也都知道。

  還有應龍和應白告別,說的以後還能再見什麼的,也是瞎扯淡。

  這貨說的最後一句話,可能就是他的一聲,對應白說的唯一一句謊話了,應白肯定也知道,但有些事,就是明知道不可能了,卻還是抱著那一絲希望。

  諸如此類的一大堆,秦陽早就看穿了一切,卻還是裝糊塗,看破不說破。

  秦陽也怕啊,真正的應龍出來了,哪怕他說什麼,沒有什麼力量了,那也足夠輕而易舉的將他們全部留下,甚至就算不留下,對於他來說,肯定也有辦法,抹去兩人的神魂,讓兩人帶著應白回去。

  秦陽之前就想到了這一點,無論是否抹殺廟祝,是否廝殺到底,其實都是死路一條。

  以己度人,應龍越是在乎應白,他就越是會選擇最穩妥的辦法,可無論怎麼樣,都不是去相信兩個來龍塚考古的人族,將他的愛人的性命托付於對方之手。

  人是種複雜的生靈,人心之善,人心之惡,只是偶爾的一念之差,就可以隨意的轉變,秦陽都明白,應龍會不明白?

  修成了思字訣,解決的最大危機,不是廟祝,而是應龍。

  讓他通過無數的細節,看到了更深層次的地方,一些根本不能說,甚至不能表現出來的地方。

  所以,他停手了,在應龍沒出現之前,就先一步做出了選擇。

  他讓應龍可以去信任他,所以才有了後面的氣氛和諧。

  應龍最後說讓他維持住心中的一絲善念,也讓他遇事果決狠辣些,說的就是這個。

  逢人就認大哥,以為秦陽想啊,這是生存的智慧。

  這是告訴應龍,你有你的目的,可是你傷害到了我,卻還想讓我幫你,但我這人呢,想必你也看出來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叫你一聲大哥,嫂子我會照顧好的,剩下的你看著辦吧。

  應龍呢,很上道,知道他這一縷神識,也存在不了多久了,也知道秦陽什麼都看明白了,所以,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一股腦的塞給秦陽,連那輪上古的殘月,都非要硬塞給秦陽當紀念品,不要都不行。

  這就是兩人看破不說破的默契,同樣,應龍覺得可以信任秦陽了,才會有這種求人辦事的態度。

  哪像三眼妖母,什麼都看不明白,壓根就不知道,他們早就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辦完事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什麼態度啊,回去就先把不好好更新的三眼妖怪吊起來,錘他個三天三夜。

  所幸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秦陽長出一口氣,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殼。

  思慮過重,耗血傷氣,這次若不是有那些曾經存在的巨佬的意志加持,他都撐不下來了。

  氣血損耗嚴重,海眼裡庫存的力量,也已經消耗掉了九成八以上,後面還要慢慢積攢了。

  手裡沒庫存,心裡都有些不踏實。

  回到了冰面上,蒙毅頗有些擔憂秦陽。

  「秦陽,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消耗有些大而已。」秦陽抬起頭,遙望著遠方,感應中,有一個東西在急速靠近這裡,秦陽對蒙毅拱了拱手:「蒙師叔,你先走吧,我的人已經來了,沒事的,你放心吧。」

  蒙毅遙望天邊,也察覺大有什麼強大的存在,以一種極為恐怖的速度,疾速靠近。

  「那好,你好好養傷,神門的事,我也會幫你想辦法。」

  「一路小心。」

  蒙毅一步踏出,腳下一層層咫尺天涯禁浮現,幾步之下,蒙毅已經消失在天邊。

  片刻之後,一道神光從天而降,人偶師已經散去了人身偽裝,那僵硬的詭異笑容裡,冒著衝霄殺機。

  「秦陽,你沒事吧?我一路追到這裡,就再也找不到你的蹤跡了,我在這轉了很久,都沒找到你,除了一群跳出來找死的妖怪之外,就再沒人了,擄走你的人呢?我要將他做成人偶,拿去填茅坑!」

  人偶師氣的渾身卡卡響,仰天咆哮。

  當著他的面,將人擄走了,奇恥大辱啊。

  「行了行了……」秦陽拍了拍人偶師的肩膀,許久未見,再見到人偶師這個智障,心裡都放鬆了很多。

  「人都被我殺光了,還找什麼人啊,等你來,黃花菜都餿了,先讓我休息一下吧。」

  招出了飛舟,秦陽躲在飛舟裡,躺在那閉上了眼睛。

  人偶師駕馭著飛舟,欲言又止,他明明感覺到之前有倆強者的氣息出現的,尤其是其中一個,氣息像極了當初擄走秦陽的人。

  只不過擔憂秦陽安危,才沒先追上去殺人。

  秦陽陷入了沉睡,讓身子休息休息,意識陷入了海眼,海眼裡,黑影正在拾掇三眼妖怪。

  「行了,先停一停,我有事跟他聊聊。」

  「你們出來了麼?妖母呢?」三眼妖怪急著先問了一句。

  「有我在,能出不來麼,妖母也走了,我也正在回神朝的路上了,等我回去,就放你走,雖然我挺想掐死你的,可妖母呢,雖然態度不好,做事卻挺講究,言出必行,說放人就放人。

  老子在裡面辛辛苦苦的這麼久,她就跟著划划水,還得了大好處,臨走的時候也不說聲謝謝,就這態度,活該在妖國的時候,天天被人懟。」

  秦陽瞥了一眼瞪著眼睛的三眼妖怪,冷笑一聲。

  「看什麼看,我是那種毀諾的下作之人麼?妖母都敢先放人了,我辛辛苦苦經營的金子招牌不要了?就為了你這麼個貨色?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把你放了,你也不會記得這裡發生的一切。」

  「等等!」

  「又怎麼了?在這裡挨揍挨的少了麼?」

  「我想知道你們在裡面遇到了什麼。」

  「就你話多!」

  秦陽隨手召出竹笛,就要抹去三眼妖怪在這裡的所有記憶。

  然而,醜雞卻又跳了出來。

  「就是啊,秦有德,說說唄,之前發生什麼事了,看你的樣子,明顯不同了,有什麼大戰你竟然不叫老祖,有老祖在,誰是你的對手?」

  「醜雞,我不想打擊你,叫你出來也屁用沒有,看看這是什麼?」秦陽一招手,將應龍送的一大堆寶物丟了出來,如同一堆破銅爛鐵,隨意的堆在一起。

  感應著那些寶物上瀰散出去的氣息,醜雞張著嘴巴,滿眼的驚悚。

  「秦有德,你真挖了應龍的墓?你不怕遭報應麼!」

  「瞎說什麼呢,我秦有德從來不去挖陪葬品,這是應龍硬塞給我的,不要都不行!」

  醜雞和黑影,連同一旁挨打的三眼妖怪,一起冷笑了一聲。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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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八章 吃了啞巴虧,史詩敗家子

  「外人見識淺薄,我說真話,他們總是不相信就算了,你們都跟我認識這麼久了,我有必要吹這種牛麼?」

  秦陽長嘆一聲,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他此刻對應龍頗有些感同身受了,每每都說實話,卻總是被人當成騙人吹牛逼講故事。

  「真……真的啊?」醜雞結結巴巴的看著秦陽,完全嚇到了。

  他最強的時候,也是脖子都仰斷了,才能勉強看到應龍大神的腳底板。

  黑影稍稍一琢磨,似乎還真是啊,這麼多寶物,就算是應龍大神死的透透的,憑秦陽的水平,也不太可能可以掀了應龍的棺材蓋,拿出裡面的陪葬品。

  「切,你們愛信不信,我給你們說,這次要是沒我,其他人全部都得死裡面,當初我們進去的時候,遇到的那個什麼……」

  秦陽吹的天花亂墜,從最初的世界碎片,再到過苦海,渡心橋,再到進入青銅巨棺,力戰廟祝,最後感化了廟祝,讓他一頭撞死,再說服了應龍,最後帶著嫂子出來,扒了扒拉的說了一大堆,就是收穫基本沒說。

  「……所以了,你們說,妖母當初將我擄來,我不計前嫌,以德報怨,救了她的小命多少次?最後她一個跟著划水的傢伙,還得到了大好處……」

  眼看三眼妖怪撇著嘴冷笑,秦陽不樂意了。

  「你不認同麼?對,最後的時候,妖母留下來接應,作用很重要,但按照這次的貢獻來說,她起碼要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三眼妖族也要欠我個天大的人情,不給我立個生祠,日日惦念,逢年過節送點禮物就算了,以後你們見到我,起碼也要先跪下磕三響頭,不過分吧?」

  三眼妖怪拉長著臉,悶頭不說話。

  秦陽的話裡,有多少水分先不說,但凡是裡面有三成是真的,這人情對於三眼妖族來說,可真的就大過天了。

  「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醜雞在一旁連連點頭:「按照妖族的規矩,他們以後就是龍裔了,雖說不是血脈而生的天生龍裔,可血脈已經改變,他們的後輩,就是真正的天生龍裔了,而且還是應龍大神的龍裔,別說給你磕頭了,一句不敬的話,都要在族內遭受族規處置。」

  「嗯,說的也是,得到了應龍親自賜予的精血,絕對足夠拔升種族的血脈,一躍成為應龍的後裔,這種事放到上古的時候,都不可能會發生,就算是有什麼妖族得到了真龍精血,在得到真龍的應允之前,也絕對不敢這麼用,磕幾個頭而已,他們的確是佔大便宜了。」

  黑影也跟著附和。

  三眼妖怪繼續悶頭不說話,別人不瞭解妖母,他卻是最瞭解不過了。

  妖母最後直接先放人,自己先走了,已經說明了秦陽說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而妖母也已經承了大人情,就是嘴上不承認,也不願意說謝字而已。

  但他現在知道了這些事,要是還敢嘴臭,妖母知道了,十有八九會親自收拾他。

  人族有人族的規矩,妖族有妖族的規矩,妖族對有些規矩和底線的堅守,可比人族執拗多了。

  例如現在這件關乎到整個三眼妖族前程和地位的大事,三眼妖族無論是誰,都要記著秦陽的好。

  「行了,趕緊聽我奏一曲,聽完了趕緊滾蛋。」

  秦陽招出竹笛,一曲漁眠安神曲,抹去了從此刻,到當初三眼妖怪被抓住之前的記憶。

  抹除完畢,念頭一動,以魔手的力量,將其徹底封閉起來,等到回去之後,再將他放了。

  至於這個三眼妖怪,到底是三眼妖母的最強化身呢,還是別的什麼東西,秦陽也懶得多問了。

  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他現在想知道的,是當初他被擄走之後,後面發生了什麼,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了,頭頂還懸著一把致命的利劍呢。

  從海眼裡出來,一切都很平穩,人偶師幹別的不太靠譜,但給他安排什麼活讓他幹,有什麼人讓他去打,那絕對是足夠的。

  「沒什麼事吧?」

  「沒事,就是遇到了妖族窺視,讓我弄死了,還有個光頭,幾個人族的修士,都是遠遠的偷看了幾眼就跑了,我跟他們打過好幾次交道了,除了那個光頭來試探過一次,其他的都不想惹事。」

  「光頭……」秦陽回頭望了一眼北方,似乎就只有永夜之地的律宗了,這些禿驢要是不惹事就算了,敢主動找茬,那就別管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當初聽說蒙師叔跟律宗的禿驢幹了一架,蒙師叔也沒細說。

  真要是遇到了律宗的禿驢,秦陽管他之前是什麼原因,見到自己人跟別人打架,打的頭破血流了,難道還要先搞清楚對方什麼人,因為什麼打起來的,誰先吐的口水罵的娘,正常情況,哪會想那麼多,想也不想就拎著板磚上去拉架才是正常操作。

  講什麼理啊,拳頭大的時候,別人才跟你講理。

  要不是人偶師的拳頭大,他在這晃悠了這麼些日子,律宗的禿驢,至於來試探一次,就改成遠遠窺視了。

  「現在沒空理他們,不來找事就算了,來找茬的,你也別客氣。」秦陽擺了擺手,將這些人放到一邊:「神朝那邊,還有戰場上什麼情況了,你知道不?」

  「不太清楚,你當時被擄走,那凶婆娘跟吃了毀滅球一樣,派了不少人來找你,跟妖國的人也打了幾次,據說還跟大燕神朝的人打了一架,再後面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追到冰原,就再沒見到過他們。」

  「那行吧,咱們先回去再說,別進大燕神朝和妖國,走大燕和妖國交界的緩衝地帶,省些麻煩,安穩一點,中間這段路,我要修行一下,再煉製些東西。」

  給人偶師吩咐了一聲,秦陽回到船艙,做好了封閉之後,開始清點這次的收穫。

  應龍之血一大罐,以此倒是也可以將自身變成龍裔,就是這種血脈沒法傳給後代,秦陽也看不上這種程度,留下來當材料用吧,或者以後手下誰想要了,賞給手下一些也行。

  他有應龍的龍脈在手,這才是真正的至寶,其內的神髓還留了一些,留著庫存,龍脈本身,能用的地方也實在是太多,但能想到的這些,無論是怎麼用,秦陽都覺得是暴殄天物,要遭天譴的。

  算了,先留著吧。

  再就是應龍送的,山鬼廟裡的那些寶物,拿出來依次拾取煉化了。

  等到煉化完了之後,秦陽的臉都有些黑了。

  「我還以為應龍是例行裝逼,隨口說這些東西留著沒用,沒想到還真是,品階比昊陽寶鐘還要高,竟然全部都是用來祭祀的,我一不是鬼物,二不是擁有神性的山鬼,我要這些東西幹什麼?還真是只能當奢侈擺件了!」

  憋了一口氣在胸口,好半晌沒吐出來。

  可回想一下,人家應龍給說的明明白白,壓根就沒誆他一絲一毫。

  被擺了一道,竟然還不能怪他。

  全部煉化完,思來想去,這些寶物本身都不是什麼威能強橫的寶物,除去祭祀之外,剩下的最大價值,似乎就是本身的品階了……

  將其當作陣眼,用來佈陣,雖然奢侈了點,但好歹也算是能用上。

  用幾十件品階最差的都能跟昊陽寶鐘一拼,好點的堪比道器的寶物佈陣,想來威能也不會小。

  只是明明是一堆一百力量的寶物,加起來卻只能發揮出十點的力量,讓人不爽的很,看起來也像是個什麼都不懂,只會拿寶物拼品階,硬砸死人的腦殘暴發戶。

  將其全部收了起來,眼不見心不煩。

  最後的最大收穫,則是那顆殘月。

  煉化了之後,感受著其中洶湧澎湃的力量,秦陽體內的真元自主運轉開,清冽之中透著一絲冰涼的力量,湧入他的體內,被其煉化了之後,化作真元,匯聚成河,隨著經脈,不斷的灌入到海眼之中。

  稍稍感受了一下,秦陽立刻停止了使用。

  月華的力量,比之靈氣還要強一些,可是好死不死的,這些力量,竟然可以被白玉神門吸收。

  因為黑玉神門的事,他都有心理陰影了。

  要是兩座神門,都變成了永遠都無法推開的存在,就真的徹底玩完了。

  白玉神門上的玄奧,雖然全部領悟破解起來,頗有些困難,但他已經修成了思字訣的神通,正好專業對口,可以幫他縮短參悟的時間,提高能領悟的難度上限。

  以後用這輪殘月修行是可以,但絕對不能讓月華直接接觸到白玉神門。

  這輪殘月怎麼用,秦陽心裡早就有譜了。

  當初得到的一門星落陣譜,還有一塊星落陣盤,陣盤他之前還在用,後來用的越來越少了,就是因為威能跟不上了。

  當初摸到的陣譜只是藍色,不是因為陣法威能弱,而是缺陷太大。

  陣譜的品階,在劃分的時候,很多時候不是單純的陣法威能有多強,畢竟同樣的陣法,威能可能可以從養氣階段一路跨越到道宮。

  越好的陣法,越是可以起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以一力引萬力。

  星落陣盤的威能,完全要靠材料來算。

  當初得到的時候,陣盤本身的材料,已經是非常不錯了,可惜,陣盤的核心,一沒有星核,二也沒有煉入流星的陣旗輔助,陣盤的威能,自然上不去了。

  摘取一些流星,煉入陣旗,現在來看,已經不難了,讓人偶師幫幫忙,很容易。

  可這陣法,核心的星核,才是先決條件,沒這個,有了陣旗,反而成了頭重腳輕,陣法不崩潰就不錯了。

  如今秦陽拿著殘月,將其直接鑲嵌到陣盤的核心。

  殘月的力量在陣盤之中湧動,洶湧澎湃的力量,如同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隨之可能炸開。

  秦陽凝神調動殘月的力量,淬煉陣盤,片刻之後,陣盤也徹底變了模樣,化作一面閃耀著點點星光的深紫色陣盤,上面有一層月華漣漪,不斷的暈開。

  「嘖嘖,完美,當年的摘星宗,佈置的最強星落大陣,也絕對不可能奢侈到用一顆上古的明月來當核心吧,哪怕這顆明月是殘月。」

  陣盤鑲嵌了核心,捕捉流星,也未必能跟得上檔次,索性拿出庫存的材料,煉製出四面陣旗,將那些寶物拿出來二十八件,讓這些寶物當作陣眼,填充到裡面。

  要奢侈就一口氣奢侈到底。

  放眼大荒,絕對不可能有比這個陣盤陣旗套裝更奢侈的寶物了。

  上古明月為核心,二十八件品階堪比道器的上古秘寶為輔助,還有誰?

  如此簡單粗暴的堆積而成,陣盤陣旗上,卻天生有道韻流轉,晦澀難懂,讓人根本無法領悟其中真意。

  解開了封鎖,秦陽將人偶師叫進來。

  「來,墨陽,試試我信煉製的陣盤的威能如何。」

  人偶師望著陣盤陣旗,五官都快皺到一起了,一副一言難盡,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說什麼就說。」

  「我說了你別生氣。」

  「不生氣。」

  「就算是在上古時代,你這種敗家子,在宗門內就會被打死,不死了出門也會被人打死,用上古明月當陣眼,那些妖族大聖,若是知道了,絕對會從棺材裡跳出來掐死你。」

  「咦,你能看出來?」秦陽微微一驚,不過想到人偶師的來歷,也不奇怪了:「那別人能看出來麼?」

  「你們這個時代的生靈,從來沒感受過這輪明月的力量,他們肯定是看不出來的,不過可能還會有一些古老的種族,尤其是一些拜月種族,例如塗山氏,他們之中的強者,就算是認不出,也能感應到那是屬於明月的力量,你最好別在那些人面前用這個陣盤。」

  「塗山氏已經成為傳說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好運。」

  「那你最好也別隨便用。」

  「又怎麼了?」

  「你這樣炫富,容易被人打死,萬一你惹得太多人眼紅,我分身乏術,一個人也未必能擋得住所有人。」

  「那還不簡單,只要用上了,就把人打死不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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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九章 血脈蛻變,戰局變化

  打輔助的妹子,化身武裝直升機,將對手全部突突了,就不用奶垃圾隊友了。

  把見到的所有人,統統殺光,就是一次最完美的潛入。

  多麼簡單樸實的道理。

  人偶師想了想,還挺有道理的,能讓秦陽動用這種奢侈品,肯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人全部殺光了,自然不會有人知道了,沒人知道,自然也不會有人害紅眼病,更不會有人因此來送死。

  「嗯,你說的非常對,非常好。」

  人偶師一臉認同的點了點頭,太複雜的處理方法,他也未必能應付過來,一招應萬變,太適合他了。

  該處理的東西,都處理好了,手裡的珍藏也多了一些。

  秦陽倒是希望,在跨越這片冰原的時候,有誰能來找麻煩,他好實驗一下,新搞出來的奢侈品陣盤,威能究竟如何,優點和缺點,都要經歷過實戰,才能確定改進。

  可惜,遠遠窺視的人有,敢稍稍靠近點的,卻一個都沒有,據說脾氣很臭,性子也很執拗的律宗大和尚,也一個都沒見著。

  這讓秦陽有點失望,只能坐在飛舟上,將陣盤收入體內,利用殘月的力量,不斷的補充這一次的消耗,讓海眼裡再次儲存多些庫存的力量。

  雖然殘月已經被他煉化,可利用的時候,終歸還是屬於他自己修煉出來的力量,用著最順手,爆發的時候也能跟上。

  秦陽在這百無聊賴,要經歷漫長的飛行,實在沒事的時候,也會在沿途收集一些冰原上的材料。

  之前隨手收集了不少萬載玄冰,在這裡只要肯花費力氣,有本事能挖到深處,萬載玄冰俯拾皆是,只不過能挖到這麼深的強者,根本看不上這點挖礦收益。

  但這些東西,在大嬴神朝價值不菲,若是再放到南蠻之地或者南海,那更是難得一見的好材料。

  再加上這裡的不少材料,也算珍貴,能收集了就順手收集了。

  遠在數萬里之外,先一步離開的三眼妖母,也沒急著回到妖國,而是先甩掉了窺視跟蹤的人,找了個地方,準備先將那一滴應龍精血,煉入她的血脈之中。

  這次妖國的行動,絕對是損失慘重無比,損失的族長級別的妖族好幾個,尤其是蜈龍一族,簡直是血虧到姥姥家了,好不容易沒死透,剩了一口氣的大祭司,徹底涼了,蜈龍族長也死的屍骨無存。

  事實上,除了那些沒進來的妖族,進到裡面的妖族,全部死的屍骨無存。

  而沒跟著進入龍塚,在外接應的妖族,更是淒慘……

  人偶師好不容易追到這附近,還沒著他們麻煩呢,他們卻想先滅口了,自然是被一肚子火氣的人偶師全部幹掉,估摸著屍體都被扒皮拆骨,當作材料收起來了。

  若妖國隊伍,全軍覆滅,一個都不剩下,那還好說。

  可只剩下三眼妖母一個人了,她還得到了至寶。

  這話就說不清楚了。

  僅憑她現在的實力,再加上她這脾氣,回到妖國之後,三句話之內,不打起來,那明天的太陽,絕對會從西邊升起來!

  到時候她注定是眾矢之的,妖國之中的其他種族,必定會聯合起來對付她。

  憑藉這次的經歷,妖母清楚明白的很,妖國內的蠢貨,絕對會這麼幹。

  怎麼辦?

  只能按照一貫的做法,妖族的傳統,先把自己的拳頭變大變硬一些。

  回去的是一個種族地位,一直被其他妖族看不起的三眼妖族,還是一個已經變成真龍後裔的三眼妖母,說出來的話,帶來的結果就會不一樣。

  前者哪怕殺幾個跳出來的刺頭,估計反而會引起其他妖族聯合,後者鎮殺倆刺頭,剩下的人估計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也正因為如此,妖母才急著先將這一滴應龍精血煉入血脈。

  一處地下的洞穴裡,一方萬載玄冰所化的大澡池裡,妖母褪去了全身的衣服躺在裡面,剖開全身的主要血脈節點,任由自己的鮮血淌出,慢慢的將澡池填滿。

  刺鼻的血腥味,加上力量的流失,讓她的臉色變得慘白如死人,這個時候,她才將那一滴應龍精血,落入到血池之中。

  血池之中,泛起一絲金色,其內的金紅色鮮血,逆流而去,化作血球,將妖母包裹在其中。

  痛苦的嘶吼,在地穴裡響起。

  三日之後,血球驟然崩碎,殘餘的力量,粗暴的灌入到妖母體內。

  霎時之間,一聲龍吟,妖母的皮膚崩碎,身軀向著龍身轉變,頭部不斷的變化,化作龍頭,腦袋頂部,一雙無杈的龍角刺破了皮膚延伸出來。

  龍身之下,四隻龍爪上,指甲有些不協調的長,後背上也有一雙沾染著鮮血的肉翅鑽了出來,飛速的化作一雙長滿了暗金色鱗羽的翅膀。

  而最後,龍頭的眉宇之間,一條裂縫浮現,化作一隻金色的豎瞳。

  霎時之間,龍威噴湧而出,妖氣之中混雜著龍裔的氣息,衝破了地穴,沖天而去。

  一條體態修長,腦袋也顯得小了些,通體瑩白如玉,卻長著一雙巨大暗金鱗羽的龍族,從那裡衝了出來。

  只是氣息流轉,天空中便有雲氣滋生,縱橫萬里,雷霆雨滴,漱漱而下,徹底遮掩了其龍形。

  片刻之後,雲層之上,妖母已經重新化為人形,看起來除了身上多了濃厚的龍裔氣息,整個人的氣勢都隨之暴漲了一大截。

  她本身是三眼妖族,血脈的確太弱了,除了誕生第三隻眼睛,讓她特殊了不少之外,還真比不上那些一直昌盛的種族。

  所以她選擇了最徹底的煉入之法,以她本身的血脈為輔,讓應龍的血脈為主,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得到最強的血脈,獲得最強的力量,若以她本身的三眼妖族血脈為主,應龍的血脈力量,融入血脈的效果,起碼會降低十幾倍。

  只不過,缺陷麼,卻是化出真身之後,她已經很難再看到當初的樣子了。

  但這對於妖族,壓根不算是事,對於妖族來說,無論是審美還是力量,都是以龍鳳之類的為主,真龍就是長得好看,力量就是強大,各方面都好。

  腳踏白雲,一步跨出,閒庭信步一般,區區幾步之下,人已經跨越了百里距離,腳下的雲層之中,一道雷霆,貫穿雲層,而妖母腳踏雷霆的頂端,眨眼間就被帶著跨越了數百里距離。

  妖母一個趔趄,眉頭微蹙,臉色也稍稍有些不太好看,她還不太熟練新生出的神通,爆發的確很強,速度也很快,可是消耗也跟著直線飆升。

  想了想,放棄了駕馭雷霆前進之法,慢慢的穩固體內的力量,按照正常的踏雲之法前進,直奔妖國而去。

  ……

  大嬴神朝與大燕的戰場。

  如今,這裡已經不是當初的戰場了,當初的緩衝地帶,已經被硬生生的向北推進了三千里。

  兵部尚書鄒宏深,就是個悲劇,他當初覺得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是太子和大帝好不容易都想讓他這個幹的機會,他當然想要立下大軍功。

  而且還是在大帝姬,穩定住局面之後去接手,實在是太舒服了。

  至於什麼傳言,當然不當回事了,就算是真的,他也要繼續按照他的想法去幹。

  可惜啊,本來幹的挺好的,因為殺字碑的捨身法什麼的,上面的人根本沒法確定。

  破譯工作進行的極其不順利,前期來的人,水平不行,不能完整破譯的時候,根本無法徹底理解妖文的含義。

  而禮部尚書呢,失蹤了,誰都不知道他去哪了,有人想問問大帝,大帝卻將其按了回去,根本不說。

  好不容易找到一位閉門潛修,擅長這方面研究的倒霉大學士,卻在抵達戰場,離開大嬴神朝疆域的第一天,就被人做了。

  出了這種事,原本就穿的沸沸揚揚的謠言,自然就越發有人信了,軍中開始修行殺字碑的人,越來越少。

  所幸局勢不錯,一直壓制著大燕神朝,戰場也在不斷的向前推進,鄒宏深還覺得這是自己的功勞。

  然而,僅僅過去一個月,大燕神朝就給了他當頭一棒。

  當他深入的足夠深,已經徹底佔據緩衝地帶的時候,他本身的帥帳,都開始向前推進的時候,大燕的凶猛反擊出現了。

  大燕的前鋒營,一口氣衝到了他的帥帳,將他圍攻在內,打了個半死之後,才被趕來的援軍救下,而大軍卻被趁機,一口氣被打的退出緩衝地底,又退回大嬴神朝疆域三千里才停了下來。

  要不是關鍵時刻,大帝姬帶人趕到,從後方截斷了深入大嬴境內的大燕將士,關門打狗,力挽狂瀾,說不定大嬴神朝的國境線,都要向南挪一挪了。

  事後才查出來,這是大燕神朝的誘敵深入之計。

  大嬴神朝先傳出了殺字碑的謠言,反過來卻是大燕神朝先確定了這個謠言,確認了那塊殺字碑是一個大坑,跟大嬴神朝去爭,耗費力量,可能會讓妖國佔便宜。

  因為他們得到消息,妖國在搞什麼陰謀,好幾位妖族的族長不見了,還有至少十幾位大妖離開,不知所蹤。

  所以最後綜合考慮,才會不斷的後退,放棄殺字碑,選擇保住自己實力的同時,在大嬴神朝身上咬下一塊肉,也算是賺了。

  遠在離都的大帝,聽到了這些之後,氣的當場爆發,氣勢將大殿的穹頂都掀飛了出去。

  定天司的衛興朝,更是被當眾杖責三百。

  因為定天司最近可是一直將重點放在北境和大燕神朝,大嬴神朝的國境線,向南縮短了三千里的時候,定天司竟然才查出來這些事。

  鄒宏深捅了大簍子,本來就注定不好過的時候,又有天降黑鍋扣在了頭上……

  殺字碑捨身法的謠言,被徹底確認了。

  一個感悟殺字碑,已經修煉很深入的偏將,交戰的時候,被人轟碎了心臟,胸中至少少了三個器官的傢伙,竟然沒死,有源源不斷的生機,憑空出現,維持住他不死。

  雖然很快他就徹底死了,死的屍骨無存。

  可這件事,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確認了。

  而之前一直對殺字碑很看中的鄒宏深,麻煩大了。

  誰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更沒人知道,那個時候,站在生與死之間的蜈龍大祭司,很顯然沒擋得住應龍的力量,被一腳踹到了死亡那邊。

  蜈龍族長,不知道是不是修煉過那法門,但他死的屍骨無存。

  被帶進去的其他妖族,全部死完了,統統屍骨無存。

  留在外面的妖族,可能還有修煉過殺字碑法門的,被帶去就是為了預防萬一獻身的,就算是還有沒被獻祭的,卻好死不死的遇到了上火的人偶師,全部死的乾淨。

  於是乎,在這些可能先修煉過殺字碑法門的妖怪,全部都死完了。

  這一下,修煉過殺字碑法門,卻還活著的人裡,最先入門的那個,自然就成了得到獻祭的對象。

  餘下的所有人,統統都是注定的祭品。

  當這個消息,不可抑制的傳開的時候,軍中直接就炸營了。

  重傷的鄒宏深,差點被失去理智的將士摸進來強殺了。

  因為當時大帝姬早就說了,嚴令不准參悟,不准修行,可鄒宏深來了之後,逼走了大帝姬,將真相當謠言鎮壓了,甚至為了保持戰局優勢,還暗中鼓勵將士參悟修習。

  可憐大帝姬,後面連續上書好幾次,都沒人信,說話也沒人信,最後又是關鍵時刻站出來,穩住了局面。

  離都得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嬴帝的肺都快氣炸了。

  中計打敗仗就算了,勝敗乃兵家常事……

  可被人突入過境三千里,軍中炸營,這一樁樁一件件,已經起碼幾萬年都沒出現過了。

  凡事就怕對比,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跟大帝姬一對比,鄒宏深簡直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而大帝姬,卻是不爭不搶,受了委屈也不說,反而一直上書,言明利害,卻沒人信,一心為朝廷的忠義良心。

  於是乎,一紙聖令,落入北境,鄒宏深滾回離都領罪,北境一應事務,盡數由大帝姬全權處理,可便宜行事。

  拿著聖令的大帝姬,也有些迷惑,事情發展的太莫名其妙了,誰都沒料到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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