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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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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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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21: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五零章 走大運的蜈龍,龍裔遍地的世界

  三眼妖母神情一怔,愣在原地,原本的惱怒、驚恐、掙扎,化作發洩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時間回到之前,回到那片充斥著死寂,只要不拿那裡的東西,就不會有任何危險的詭異世界。

  秦陽去送死了,蒙毅瘋了,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因為餘下的妖族,包括三眼妖母在內,都已經無法冷靜下來思考了。

  他們的心緒已經無法穩定,變得易怒,煩躁,心中彷彿有無數的雜念,在瘋狂的折磨著他們,讓他們一點一點的崩潰。

  再加上許久以來的種族隔閡,固有的偏見,也讓他們覺得這沒什麼不對的。

  人族覺得妖族,就是一些茹毛飲血,還沒有開化的野獸,縱然有一些妖族,靈智並不比人族地,甚至比絕大多數的人族都要高,模樣也跟人族沒太大區別,在人族看來,那也是沐猴而冠,這是滲入骨髓的自卑,讓他們非要學人族而已。

  而妖族麼,就覺得人族都是些心思複雜,貪婪忘義,比之那些連靈智都沒有的野獸,都不如的貨色,嘴臉醜陋之極,這個醜陋,是雙重意思,有指代意思,也有字面意思,妖族看人族,可是有不少都覺得人族長的太醜了……

  那些不願意化形的妖族,的確是有一些會考慮到這一部分原因。

  所以,兩個人族,一個非要保持著作為人族的所謂尊嚴,死也不願意死在妖族手裡,一個心態爆炸,瘋了去自殺,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他們自己留在這裡繼續尋找離開的辦法,然而隨著時間流逝,問題越來越多。

  一個大妖,不想跟著眾人一起等下去,自己去尋找辦法,一路不斷的留下氣味,當作標記,他朝著北方前進,走了不過幾個時辰,卻又從南方,回到了原地。

  他沒法再忍受下去了,胡亂的狂奔了出去,這一次,卻再也沒有回來。

  三眼妖母坐在那,神色有些呆滯,腦海中不斷的浮現秦陽臨死之時的眼神,兩個念頭,如同在腦海中化作兩個小人,不斷的你掙我奪,奮力廝殺。

  「你跟秦陽相處了這麼久了,他是個什麼貨色,你肯定清楚,他這個人很是惜命,沒有把握的時候,他肯定不敢輕易的這麼做,那個眼神,你還記得麼,他肯定是找到了出路。」一個小人不斷的鼓勵她。

  「不,那是死路,一個可悲的人族而已,臨死了還要選擇怎麼死,人族不是一向如此麼,他是真死了,你也看到了,他被虛空之中的混亂力量,當場撕成了粉碎。」另一個小人瘋狂的蠱惑。

  「你既然肯放他去,你肯定也是相信他的,現在為什麼要猶豫,那就是生路,你要相信秦陽,這個人族的年輕人,已經帶來了足夠的驚喜,這一次你不是已經相信了麼?」

  「胡說,那個人族,不過是想在死之前,拉上你陪葬而已,他只是想讓你也死了,你千萬別去!」

  「放屁,他死了,他留在人族的魂燈,肯定會滅了,你還是要死,為什麼要現在蠱惑你去送死,那就是生路!」

  兩個小人,在她的腦海裡,不斷的蠱惑她,想讓她聽從各自的建議。

  「都閉嘴!」三眼妖母尖叫一聲,她的心理已經快被摧垮了,原本只是她糾結的兩個念頭,此刻卻仿若真的出現倆人,在她的腦袋裡,不斷的吵吵個不停,誰說的都挺有道理。

  尖叫一聲之後,腦海裡的聲音驟然消失。

  而殘存的人,包括蜈龍族長,都用一種憐憫的眼神,靜靜的看著她,如同看待下一個發狂而死的可憐蟲。

  稍稍冷靜下來之後,三眼妖母呆呆的望著天邊,看著殘月再次從天邊升起,她忽然想起來。

  秦陽去送死的時候,也是日夜交替的那一刻,而且是殘月升起的時候。

  蒙毅發狂去送死的時候,也是這一刻。

  她抬頭望著天空,心中的掙扎,慢慢的消散。

  若是真的,就去試試,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假的,與其在這裡等待著慢慢的發瘋,最後發狂而死,還不如就這麼死了,也算是少受些折磨。

  慷慨赴死,說來容易,做來難,哪怕被人告知那是活路,有勇氣跳下去,也不容易。

  她不明白,秦陽怎麼就能這麼輕易的做到。

  她的身體,騰空而起,恍若飛仙,飄然而去,直直的向著天穹衝去。

  再越過天穹的那一剎那,她感覺到外面洶湧澎湃,匯聚成海的力量,在瘋狂的磨碎她的力量,磨碎她的身體。

  她本能的抵抗了一個呼吸,心中暴怒的想要罵人,想要打死秦陽,可是想到秦陽已經死了。

  既然如此,都到了這裡,還抵抗什麼,還不如死了算了。

  死志萌生,她放棄了抵抗的一瞬間,身軀便被絞殺成齏粉,如同在天穹之上,綻放出一朵璀璨的煙花,神光與妖氣,恍若一副淒美的畫卷,綻放之後,轉瞬即逝。

  地面上,一個大妖,滿臉呆滯,雙眼無神的望著天空,喃喃自語了一句。

  「又死了一個。」

  殘月終於躍出了地平線,有一個妖族,也忍受不了以後永無休止的折磨,他們在這裡,連元氣都不敢吸收,以後注定會死的很淒慘,還不如現在死了。

  他也沖天而去,越過天穹,如同一片枯葉,落入到洶湧澎湃的怒海,轉瞬便被絞殺成齏粉。

  其他的人,則還在這裡各自尋求著自救之法,要麼則是已經快心理崩潰了。

  只是,沒人會知道,方才去送死的兩人,三眼妖母,跳了出去,而另外那個大妖,卻根本沒有出現,他是真死了。

  回到了白玉宮殿裡,三眼妖母望著臉上帶著笑容,話語裡略有一絲埋怨意味的秦陽,一陣劫後餘生的喜悅,如同三伏天裡吞下了冰雪,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一陣舒爽。

  沒死過的人,不會切身的體會到活著的可貴。

  放到往日裡,秦陽這麼說話,三眼妖母少不得回懟回去,可如今,她卻只是笑了笑,眼神裡帶著一絲真誠的致歉。

  「是我不對,沒有第一時間相信你的話。」

  秦陽愕然,撓了撓頭,老妖婆是瘋了麼,竟然會跟人道歉了?

  我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堵住她的嘴而已,她還當真了不成。

  「客氣了,出來了就行,不用在意那些細節。」

  話雖這麼說,秦陽心裡卻還是有些遺憾,老妖婆到底還是不太好糊弄啊,最關鍵的信息都沒告訴她,她竟然還能在那種情況下,抓住關鍵點,在殘月升起,卻還沒越出地平線的那一刻跳出來。

  秦陽推測,路一直都在那,可門卻未必時時刻刻都是打開著的,殘月升起的時候,是第一次變化的開端,殘月落下的時候,是後面所有無聲無息的變化固定的開端。

  這最有可能走出來的時刻,就是這倆時刻,而相比之下,殘月升起的那一刻,最保險而已。

  妖母是碰運氣也好,察覺到了他和蒙師叔都是在那一刻自殺的也好,反正她逃了出來。

  再去深究,也沒太大的意義了。

  反正堵住了妖母的話,讓她也別去深究了就行。

  至於其他的大妖,誰運氣好,也想去這麼自殺,能跳出來了,那是他們運氣好,跳不出來真死了,那也是運氣不好,怪不得別人。

  反正自己說什麼話,他們也不肯信,更別說讓他們去送死了,這種話,估摸著也只有蒙師叔會明白,也會相信。

  妖母也的確沒有多問,劫後餘生,親身感受過死亡的大恐怖,又活了下來,心態就會不一樣了。

  秦陽不說,她自己也能明白一部分,包括秦陽為什麼沒有明說這件事,當時的情況,秦陽說了也是適得其反。

  妖母在秦陽那要了靈香,在應龍雕像的前面,點燃了三支,恭恭敬敬的大禮叩拜。

  畢竟,現在在妖族裡,真龍也是妖族的一員,而且是始祖級別的大神,她理應如此。

  叩拜完,妖母回頭看向雕像面對的方向,那裡有唯一一個出口,通往宮殿的外面。

  妖母轉身向著外面走去,蒙毅也跟著往出走,等他們出去了,卻還沒見秦陽出來。

  回頭一看,秦陽正站在那塊世界碎片前,看著從眼前飛過的殘月,一隻手一張一合,滿臉糾結。

  好半晌,秦陽才伸出左手,拍在了右手的手背上,而後抱著手臂,將兩隻手都夾在腋下,死死的夾住。

  一咬牙,轉過身,向著大殿之外走去。

  多好的機會啊,得到一塊上古世界碎片的機會,一輪上古殘月的機會。

  碎片已經被應龍大神煉化到百丈大小,殘月也已經化作了拳頭大小,他想要用真元,將其徹底包裹住,實在是太容易了。

  而這碎片和殘月,隨著應龍大神隕落,早已經是無主之物,隨手就能煉化。

  可是想到之前叮囑別人的話,秦陽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東西雖好,可是要命的話,還是算了吧。

  在碎片裡,只是吸收了一些元氣,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秦陽可不認為那些人還活著。

  用自己的命去賭一件寶物可不可以拿走,秦陽可不會去賭。

  探索應龍之塚這件事,到了如今,無論是誰,恐怕都不會再惦記著得到什麼寶物了,而是想著怎麼安全的離開這裡。

  所有人都大大低估了應龍之塚,也高估了自己。

  秦陽也想著,能活著回去就行,至於其他,什麼寶物之類的,還是別惦記著了。

  能見證了妖族的一堆強者來作死,還真的死了,也算是值回票價了。

  走出了白玉大殿,前方略顯昏沉,乃是一條上千丈高的通道,乍一看,像是地底被挖掘出來的一條通道,石壁黝黑,略顯粗糙,上面還有一些被洪水沖刷過的痕跡。

  邁步其中,頓時察覺到有一種深沉的威壓,讓他感覺極為不舒服,這種威壓,不是鎮壓在肉身,也不是鎮壓在神魂,更像是一種沉溺於深海之中,壓力從四面八方而來,擠壓他的意識,鎮壓他的心靈。

  「太貪心了沒好處,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麼東西能碰,什麼東西不能碰,下次我再看到你去找死,我就先剁了你的手。」三眼妖母見到秦陽出來,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秦陽想要去摘走那輪殘月,她可是看到了,不過秦陽卻忍住了沒伸手。

  「這種事,我肯定比你明白。」秦陽翻了個白眼,這會算是想明白了,難怪之前三眼妖母態度那麼好,原來是剛體驗過死亡的滋味,正慶幸還活著呢,這會又故態萌發,變成那個惹人厭的老妖婆。

  話音落下,秦陽就拿出個特製的鐵鎬,雙手握著,走向了一側的石壁。

  鐵鎬觸碰到石壁,就見一根鋒利的指甲,出現在他面前。

  「剛說完的話,你就忘了麼?」三眼妖母沉著臉,眼中帶著一絲殺氣:「你想死,回去之後,想怎麼死都沒人攔著你,但在這裡,你別拉著大家一起死。」

  「秦陽,莫要衝動。」蒙毅在一旁,也忽然叮囑了一句,他也不希望秦陽去挖這裡的石壁。

  這裡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們的意料,誰知道亂挖亂拿會引發什麼變化。

  「看把你們嚇的,我只是想試試,這些古怪的黑石,究竟有多硬而已。」秦陽收起了鐵鎬,隨口回了一句。

  他想要的結果已經有了。

  方才,他試了試,鐵鎬觸碰到石壁,做出了挖掘的準備,採礦技能,卻毫無反應。

  他手裡的鐵鎬,乃是之前沒事的時候,特別製作的,裡面的材料,全部都是他手裡最好的,甚至還鑲嵌了一顆靈脈在內部,強行拔高鐵鎬的品級。

  這把鐵鎬,已經是能想到的品階最好的了,雖然完全是空有品階的廢物,連一般的靈器都不如,但配合挖礦技能,卻絕對足夠了。

  再好就要用上先天之物了。

  而在這裡,技能沒反應,按照之前總結出來的經驗,要麼是這裡最普通的黑石壁,品階都已經高到可以當作材料,添加到道器之中,他手裡的鐵鎬品級不夠,要麼就是黑石壁壓根算不上礦物。

  秦陽從善如流的聽了三眼妖母的話,三眼妖母對秦陽說的理由,不置可否,她雖然覺得不太可信,可也只是認為這是秦陽貪心作祟,又想拿好處了。

  倒是蒙毅,心裡有些奇怪,以秦陽的性子,不至於做出這種事吧。

  可如今三眼妖母在這裡,他也沒發問,只能按下心頭疑惑,相信秦陽這麼做有他要這麼做的理由。

  也幸好蒙毅眼睛上蒙著黑布,也沒有眼睛,他只要板著臉,誰都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兩人一妖順著黝黑的通道,向著前方前行。

  而另一邊,碎片世界裡,急速流逝的時間,加上莫名的力量影響,其內殘存的妖族,距離心態爆炸,心理崩潰越來越近。

  有妖族想要挖穿大地,可是那裡的大地,堅硬無比,越向下越硬,他挖下去沒多久,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也有妖族發狂之後,無差別的攻擊,將其他妖族捲進去,打著打著,最後全沒了蹤影。

  直到最後,不知不覺之間,就只剩下蜈龍族長一個人了。

  他的雙目通紅,表情呆滯,想要說個話,都再也沒有人了,施展全力狂奔飛遁,有時會進入到其他的圓圈一樣的空間,來到陌生的地方,有時也會向北飛去,卻從南飛回來,又回到了原地。

  碩大的世界,變成了一個死寂的囚籠,一個連蟲子都沒有的囚籠,甚至風聲都沒有了,一切都變得死寂。

  他的心跳聲變得越來越大,如同擂鼓震天響,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也慢慢的變成了濤濤大河的奔騰之聲。

  他瘋狂的咆哮嘶吼,上天入地,想要找到那雷霆在哪,想要找到那嘩啦啦奔騰的大河在哪,可是卻一無所獲,見到的只是愈來愈死寂的世界。

  在暴躁壓抑,已經快到徹底失去理智的時候,他已經無法理智的明白,這些聲音,都只是他在死一般安靜的環境裡,待的太久了,所以才會聽到那些平時被完全忽略掉,甚至完全聽不到的聲音。

  他不明白這些,只是發瘋的找尋,可是卻發現那些雷鳴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響亮,大河奔騰之聲,顯示河流的奔騰,也越來越湍急,可是他就是找不到。

  「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哈哈哈……」

  蜈龍族長懸在半空,時而狂笑,時而怒吼,

  如是折騰了不知道多久,他自己都忘記了,他只記得很久很久,時間過的好慢。

  然而事實上,這裡的一個月落月升才剛剛過去。

  看著殘月再次從天邊露出一角,他徹底絕望了,心態爆炸。

  仰頭看著天空,想起了他一直提防,一直看不起的對手,三眼妖母,她先一步瘋了,去送死了。

  他當時還升起過一絲得意的情緒,覺得他比三眼妖母強的多,可是此刻想來,何其的可悲,都是死,有什麼區別。

  遙望著天邊的殘月,他眼中已無生意,死志萌生,絕望的情緒,吞噬他的心田。

  他一躍而起,怒吼著衝向了天穹。

  感受著被虛空的偉力,強行撕碎他身軀的時候,他卻感受到了一陣平靜,那些折磨他的聲音和情緒,終於全部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他的身軀,被絞殺成齏粉的聲音。

  「轟!」

  蜈龍族長也死了,而就在這一刻,殘月也終於徹底躍出了地平線。

  眨眼間,世界碎片的邊緣,一道神光落下,化作眼神空洞的蜈龍族長,他站在那裡好半晌之後,眼睛才微微動了動,擴散的瞳孔也隨之縮小。

  他扭動了一下脖子,看著眼前的世界碎片,還有那尊俯視著世界碎片的巨大雕像。

  意識慢慢的恢復,之前的一些細節,還有秦陽臨死之前說的那些話,開始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他也終於明白,秦陽個狗東西,竟然發現了活路,去沒告訴他們。

  還有蒙毅,肯定也看明白了,他竟然也不說?

  那個他以為瘋了的三眼妖母,竟然也明白了秦陽的話,拚死一搏逃了出來?

  他環顧四周,想要找到其他人,在他之前,也有倆妖族,投入虛空自盡,可是現在他們人呢?

  蜈龍族長咬牙切齒的站在原地,恨的牙根癢癢,恨不得現在就去找到他們,將秦陽一夥人,統統活吞了。

  冷靜下來的蜈龍族長,來到那尊黑玉雕像前,恭敬的跪拜叩頭。

  「應龍大人,貿然前來,實屬不敬,還望大人見諒,待小龍歸去,定當為大人立祠,日日祭拜,以表心意。」

  起身之後,他看了看那塊懸浮的碎片,還有環繞著碎片盤旋的殘月,想要伸出手,卻又在瞬間縮了回來。

  他也不敢賭,誰知道拿了之後,會不會立刻就會死。

  蜈龍族長也順著那唯一一條通道,追了出去。

  另一邊,順著通道前行的三人,卻沒人知道,還真有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傢伙,僥倖撞大運逃了出來。

  他們現在已經走到了一個岔路口,前方有兩條通道,一條斜向上,一條斜向下。

  「向上走吧,說不定能走出去,回到地面。」

  秦陽的提議,有理有據,蒙毅和三眼妖母都沒有反對,繼續前行。

  之後遇到岔路口,就一直向上走,這裡沒有日月,時間的流逝都感覺不明顯了,約莫著走了十天之後,才終於在一條通道裡,看到了一個缺口,而外面,是一片空曠碩大的世界。

  天穹之上,依然是被黑石籠罩,黑石之上,附著著一層不知名的植被,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而下方,卻一眼望不到底,只能隱約看到有高峰的峰頂,躍出了黑暗和雲霧。

  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地下竟然還有這麼大的空間,這個高度放到大荒一些地方,已經到了罡風層了。

  在黝黑的通道裡走了這麼久,終於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當然是進去看看了,看看這個地下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

  說不定應龍的埋骨之地,就在這裡,而他們能離開這裡的關鍵,說不定也在這裡。

  無論怎麼樣,都比在這千篇一律的黝黑通道裡,跟沒頭蒼蠅一樣的亂撞要好的多。

  三人從通道裡躍出,向著下方的一座山頭落去。

  落到山頭,這裡的山石材質,不再是那種古怪的黑石,跟一般的山峰沒多大區別,山頂光禿禿一片,只有被風雨侵蝕打磨到失去了稜角的山石。

  順著山頂向下走,走到一半的時候,三眼妖母的身形一頓,瞳孔都隨之張開了一些。

  「龍族的氣息,這裡有真龍的後裔。」三眼妖母頓了頓,擰著眉頭沉思,而後睜開了眉心的豎眼,向著周遭望去:「不,不只是真龍後裔的氣息,還有一些帶著濃厚威壓的氣息,那不可能是真龍後裔能有的,這是應龍的氣息,他的埋骨之地就在這裡。」

  秦陽沉吟了一下,眼睛一眨,瞳孔伸出,浮現出一絲神光,破妄之瞳和破虛神目同時發動,再次望去的時候,就見這片世界裡,盤旋著不少別的氣息。

  除了元氣之外,還有一絲蘊含濃重威壓的銀白色氣息在裡面,甚至還有許多五花八門,都帶著一些真龍後裔所特有的氣息。

  「這麼多真龍後裔麼?」秦陽頗有些愕然,這是什麼鬼啊,不是說應龍根本沒有留下血裔麼。

  那這些是什麼?總不至於應龍的地盤,出現了一堆別的真龍的後裔,卻能忍著沒去刨了應龍的陵寢吧。

  難道說,應龍不是一條正經真龍,偷偷摸摸的搞出來一大堆私生子,然後臨死的時候呢,覺得外面那麼亂,把他們留在外面,說不定就被人扒皮抽筋,當作煉器材料禍害了。

  還不如將他們都帶走,讓他們都來給他們老子看守陵寢。

  「不是,應該是應龍的氣息瀰散,隨著天長日久之下,真龍之氣太過霸道,侵染了這裡所有的生靈,一代一代的沐浴在這種氣息之中,慢慢的凝聚出一絲血脈,讓他們都變成了擁有真龍血脈的後裔。」

  三眼妖母環顧四周,豎瞳如同一眼看穿了這裡的一切,將她的推測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秦陽一琢磨,差不多也是。

  再說,對於這種事,妖母肯定比他懂得多。

  但同樣,秦陽心裡也鬆了口氣,這裡既然有這麼多生靈存在,還能一代一代的繁衍至今,總不至於這裡的生靈,吸收個元氣,就會被應龍弄死吧。

  也就是說,這裡不再那條不敢亂動亂拿規矩的範疇之內了,只要找到應龍埋骨之地的時候,繼續遵守就行了。

  到處都是擁有真龍血脈的生靈,實在是個好地方啊。

  想要搞到龍血,就容易太多了,再加上這裡的妖物,血脈來源,全部都是應龍,那只要有足夠多的龍血,凝練出其中屬於應龍的血脈,當作消耗品,補給龍血寶術,傷勢差不多就能徹底恢復了。

  雖然麻煩了點,但起碼不是太危險。

  此行的目的,有了曙光,剩下的就是找找,怎麼離開這裡的辦法了。

  畢竟,原路返回這條路,已經行不通了。

  從這座應該是附近最高峰的山峰上走下來,山林之中,鳥獸遍地,蟲蟊繁多,從鳥獸到蟲子,盡數都沾染著一絲龍裔的氣息。

  這些鳥獸放到外面,幾乎已經可以算是近乎開啟靈智的小妖了,然而在這裡,卻依然是最底層。

  秦陽沒去禍害這些鳥獸,他們身上雖然有龍裔的氣息,可是在是太弱了,未必有凝聚出一絲血脈,就算是有,也太過稀薄。

  這次是由三眼妖母帶隊,她對於這些妖物的氣息最是敏感,也最是瞭解,她帶領著向著氣息最濃烈的方向而去。

  那裡要麼是有一個龍裔強者,要麼是有大群的妖物匯聚,到了那裡之後,想要弄明白一些事情,就容易很多了。

  然而,等他們一路奔波,趕路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座城池,城池四四方方,甚至還有甕城的存在,遠遠眺望,也能看到進進出出的,竟然都是人族。

  只不過這些人族身上,也都帶有龍裔的氣息。

  三眼妖母擰著眉頭,沉著臉不說話,而秦陽也撓了撓頭。

  「怎麼辦?進不進?龍裔的氣息,我們能感受的清楚,那是因為我們沒有,對於這裡的人來說,龍裔的氣息,就如同我們感受靈氣一樣,每個人身上都有,到了這裡,我們三個反倒是成了異類。」

  「看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人族。」三眼妖母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到哪都能碰到人族,這人族怎麼就這麼能生,到哪都能生存的下去。

  「那行吧,你偽裝一下,我說什麼你就照做,別拆我台,我們進去轉轉,若是被發現我們是異類,說不定會很麻煩。」

  三眼妖母拿出他的大氅,披在身上,將她的氣息完全遮掩,看起來就如同一個凡人一般,除了若隱若現的威壓之外,無論是妖氣還是別的,都沒有洩露出來半點。

  秦陽更是簡單,念頭一動,所有的氣息,包括靈力波動,都隨之收斂的乾乾淨淨,乍一看跟一般的凡人沒區別。

  但這個沒區別,對於這裡的人來說,依然是有很大區別。

  因為這裡的每個人,身上都帶著龍裔的氣息,他這麼做,反倒是顯眼了些,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與其變成異類,還不如變成一個遮掩的掩飾的人。

  而一旁的蒙毅,更不用秦陽多管,身為盜門的人,這點本事都沒,也不用混了。

  三人完成了偽裝,秦陽也沒讓大家直接去,而是在遠處窺視了一整天的時間,又去偷偷的大致瞭解了一下,尤其是瞭解了一下語言問題之後,才向著城門而去。

  城門口有守衛,可是這守衛,完全就是個擺設,盤查也沒有神朝那麼嚴格,也不收什麼人頭稅,只是看到有值得注意的,多問一句而已。

  到了城門口,秦陽擺出一副少爺做派,三眼妖母本色出演,身披大氅,面無表情,雖然長相妖異,可是那不近人情的高冷模樣,著實讓人不敢多看。

  而蒙毅,蒙著眼睛,怎麼看都是個和善老人。

  到了城門口,三人身上的氣息盡數遮掩,組合又是這麼古怪,而且還有一陣似有似無的威壓,怎麼看都是高手,自然而然的引起了守衛的注意。

  「諸位打哪來啊?」守衛走上前盤問了一句。

  只不過守衛說出來的話,卻讓三眼妖母和蒙毅,都是一陣愕然。

  蒙毅還好點,起碼能聽懂一些,可是三眼妖母,卻是根本聽不懂了。

  就在這時,秦陽主動上前。

  「海的那邊來。」

  「什麼海,沒聽說過什麼海。」守衛擰著眉頭,似乎有些疑惑,但他的話剛說到一半,瞳孔便驟然一縮,神情有些駭然:「海的那邊來的?」

  「哎,歷盡艱辛,就是為了尋根問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活人。」

  「失敬失敬。」守衛的姿態,立刻變得有些尊敬,猶豫了一下,又問道:「這位少爺勿怪,職責所在,要多問幾句,不知幾位如何稱呼?」

  「在下秦陽,這位老人家是我們家的管家,之前渡海的時候,眼睛沒了,哎,實在是可惜,不過能活著就算是不錯,我們很多人,都沒了,就只剩下我們三個了,至於另一位是我們那的一位老奶,別看她長的年輕,其實估摸著幾千歲往上了,她也是個可憐人,同族同宗,都在路上死完了,在路上找的後老伴,也死了,現在這是傷心呢,只不過老奶心裡要強,沒表現出來而已……」

  秦陽叭叭的扯了一堆,細節都有了,可就是沒詳細說自己。

  蒙毅在一旁默默聽著,連蒙帶猜的,勉強能聽懂一些,大致聽出來,秦陽是在介紹他們,只不過說起三眼妖母的時候,嘴裡說的似乎不是好話。

  而三眼妖母板著臉,微微耷拉著眼皮,聽不明白,卻也能感覺到,秦陽說著說著,那位守衛的戒備,就慢慢的消散了大半,尤其是說到最後的時候,守衛還專門看了她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同情?

  「秦少爺請吧,都是人族,體內留著一樣的血,說的一樣的話,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守衛客氣了幾句,就將他們放行了。

  「有勞了。」秦陽拱了拱手,帶著人進入城池。

  到了城中,秦陽找了家客棧,一頓亂侃之後,掌櫃的就親自給他們安排了房間。

  住下來之後,憋了一路的三眼妖母,就再也忍不住了。

  「這什麼地方?你都跟他們說了什麼?」

  「這地方,我還沒問清楚呢,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之前聽路人閒聊的時候,聽到了一些話,隨口胡編我們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這地方沒有海洋,只有一片名為虛空之海的地方,計息危險,而海的對面,也的確是有其他的生靈,我說我們是從對面來的。

  至於說的是什麼,上古的語言啊,正兒八經的官話,跟我們這個年代的語言有些不太一樣,從發音到意思都不太一樣,你一個妖族,聽不懂很正常,難道我還要專門給你翻譯一下不成?

  要是不會這些人的話,你覺得我們能這麼順利的進來?」

  三眼妖母憋著沒說話,索性繼續當個啞巴。

  蒙毅憋笑憋的夠嗆,他倒是隱約能聽出來,秦陽編排的不是什麼好話,但他肯定是不會拆穿的。

  秦陽被三眼妖母擄來,心裡不爽很久了,秦陽酷愛胡言亂語,也總愛說些大家聽不到的詞,他倒是也知道。

  只是不知道,秦陽什麼時候,連上古的人族官話都學會了,而且聽起來,有些詞,似乎跟他在典籍裡記載的都有些不太一樣。

  秦陽都沒解釋,只是讓三眼妖母,安安生生的當吉祥物就行了,別扯後腿,這地方龍裔遍地,強者自然有很多,同階修為,實力肯定要大荒強。

  該瞭解什麼,該說什麼,全部都讓秦陽出面。

  誰讓剩下倆人,一個只會一點,一個更是話都聽不懂。

  秦陽安頓好兩人,樂呵呵的出了門。

  等以後堪輿師萬一真的復活了,請他喝酒,他送的語言大禮包,實在是太好用了。

  一個外來者,想要融入到當地一個群體,而不被對方當作異類看,也不會讓對方生出太多警惕心,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會一口和當地人一樣的語言。

  這樣一開口說話,親近感就自然而然的出來了,而且十有八九會將其當作本地人。

  就算情況再不好,初始好感度,終歸是有的,除非長的一張一看就不是一個種族的臉。

  秦陽出去遊逛了幾圈,當天夜裡,就有人送來了一份請柬。

  城主府有請。

  秦陽將請柬放到桌子上,看了一眼蒙毅和三眼妖母。

  「你們什麼意見?」

  「別問我,我連你們說什麼都不清楚,再說,你不是說這裡人族和妖族對立更加嚴重麼,這種事,我不參加。」三眼妖母斷然拒絕,根本不打算參加。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種地方,她還是別給秦陽添亂就行,縱然她實力強悍,出問題了能殺出去,可之後呢,憑她自己,別想離開了。

  「不能不去,我陪你去吧。」蒙毅只有這麼一句話。

  「好。」秦陽點了點頭,眉頭微蹙,輕嘆一聲:「說到底,外來者就是外來者,只是氣息的破綻,就已經無法隱藏了,而我們遮掩的這麼嚴實,同樣也會引人注意。」

  「你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坐實了我們就是從虛空之海的另一邊來的,只是來這裡尋根問祖的。」

  是夜,秦陽特意換了身衣裳,帶著蒙毅前往城主府。

  而這一次,秦陽卻慢慢的散去了自身氣息的遮掩,任由自己與這裡人截然不同的氣息散發出來。

  既然沒法隱藏,那就大大方方的放開。

  這裡的人,跟大荒不一樣,他們對內更加團結一些,可是同樣外部壓力也很大,排斥其他種族也更加嚴重一些。

  至於怎麼忽悠過去,看情況再說。

  而且,想要得到情報,最方便最快的地方,應該也就只有城主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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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21: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五一章 我是龍的傳人,密集恐懼的噩夢

  蒙毅有些意外秦陽的做法,不過,他卻什麼話都沒說,做好了作為一個管家的責任,緊緊的跟在秦陽身後。

  城主府內的人,有人察覺到秦陽身上的氣息跟他們不一樣,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如同在大荒裡,看到一個身上沒有靈力波動的修士一般,原本習以為常,人人都有,平日裡會直接忽略掉的事情,忽然發現一個沒有的人,這才會提醒他們有這件事。

  就像是一個活人,不會時時刻刻的想起來,他要呼吸,可是忽然不能呼吸的時候,才會提醒他們這件事。

  秦陽面色平靜,靜靜的踏入城主府。

  這裡的修士,整體實力,的確是遠超大荒,他們是龍裔,同樣這裡還有元氣,每一個境界他們都更強一些,但這只是平均數而已。

  城主府的修士,境界並不是多高,一個能匹敵三眼妖母的都沒有,但這不代表他們能橫推這裡。

  畢竟在這種環境下,誕生出強者的概率,遠超大荒。

  正堂之上,上首坐著一位鬍鬚修剪的一絲不苟的男人,他身上隱隱帶著一絲龍裔的威壓,其境界,差不多有道宮,可是威壓和氣息,卻比秦陽見過的道宮強者,都要強一些。

  「你就是那位越過了虛空之海的秦陽?」

  「正是,在下秦陽,見過城主大人。」秦陽微微欠身,不卑不亢,臉上還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能越過虛空之海的人了,你身上的氣息,頗有些古怪,靈性十足,卻少了沉穩平和。」城主話音稍稍一頓,對一旁的人點了點頭。

  旁邊立刻走出來兩個丈高的壯漢,抬著一座數丈高的青銅鏡。

  「你們的氣息與人族差距太大,保險起見,我們必須要先驗明正身,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這裡的人族與異族的關係,可不太好。」

  「無妨。」秦陽靜靜的站在那裡,轉頭看了一眼青銅鏡。

  青銅鏡內,倒映出他和蒙毅的身影,他們身上瀰漫著一層白色的光暈,神魂倒影也隨之倒映其上。

  秦陽看到,青銅鏡裡倒映出來的其他人,差不多也都是這樣,只不過有些人身上多出來一絲銀白色的氣息。

  確認了沒有問題,城主一揮手,巨漢抬著青銅鏡下去,城主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既然同為人族,理應相互幫助,你們越過虛空之海,應當是吃了不小的苦頭,來到這裡,只是為了尋根問祖麼?」

  「這是家族的願望,我也沒資格做出決斷,而現在已經到了,我不太願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秦陽聳了聳肩,隱晦的表達出來,自己是不同意這個提議的。

  城主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蒙毅。

  「聽說這位先生的雙眼,在虛空之海受傷,著實可惜了,府中有城中最好的醫師,可以替老先生看看。」

  話音落下,立刻就有一人走上前,示意蒙毅跟著他一起去。

  秦陽微微瞇了瞇眼睛,這個城主可不太好搞啊,竟然要分開套話,若是自己說的跟蒙師叔說的有些話,有太大的出入,可不太好搞了。

  「多謝城主大人好意,老夫的眼睛,已經不可能再治好了。」

  蒙毅摘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露出一雙空洞的眼窩,裡面漆黑一片,半點光芒都照不進入,如同深淵,讓人看了都不由的心生寒意。

  「老夫的雙目,並非肉身之傷。」

  說完這句話,蒙毅又重新將眼睛蒙了起來。

  城主眼中帶著一絲驚悚,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來,這不是眼睛受傷了,而是眼睛徹底沒有了,也不是被挖走的,更像是某種奇異的力量,將其視覺奪走了,如同他根本沒有眼睛一般,任何靈丹妙藥都是無用的。

  能有這種能力的東西,十有八九就是在那片凶險萬分,又詭異無比的虛空之海裡了。

  對於秦陽的話,他也先信了三分。

  「老先生勿怪,我並沒有惡意,也並非有意揭開老先生的傷疤。」

  「城主客氣了。」

  蒙毅也不多言,就站在秦陽身後,繼續當一個盡忠職守,卻話不多的管家。

  「秦小哥,你說尋根問祖,這……」

  眼看城主還沒信這番話,秦陽立刻接過話茬。

  「城主慧眼,尋根問祖自然是真的,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尋根問祖的真正緣由,卻只是為了尋找血脈,重新點燃我體內的龍裔血脈。」

  「龍裔血脈……」

  「不錯,在我們那邊,經歷過無數次的戰亂,最後又出現了一個大魔頭,險些讓生靈絕跡,而一代一代傳下來,祖上流傳下來的傳說,我們是真龍的傳人,體內流淌著真龍的血脈,可是到了如今,也只是一個傳說了,我們離開那裡那是逼不得已,尋找真龍血脈也只是為了重新拿回以往的榮耀。」

  「我從小就聽說過虛空之海的傳說,可是卻未曾見過,也未曾聽說過,真的有人能渡過虛空之海,不知秦小哥,能否細說一下,讓我也長長見識。」

  秦陽心裡暗嘆一聲,這個城主還真不是一點半點的難搞,他到底是好奇心重呢,行,你想聽細節,那就說給你聽,龍的傳人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上下五千年的歷史,我給你魔改拓展到五萬年,實在不行了,我再加上外國史,保管給你弄出來一個真實無比,絕對不是人能編出來的真實世界。

  「行,這話說起來就太長了,我給城主慢慢說,就是不知道城主是否事務繁忙……」

  「沒關係,近來也沒事,我的確很想聽聽。」

  秦陽看這貨下定了決心,就坐在一旁,先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直接從殷商開始說,套進去封神的情節,各種法寶張口就來,將城主聽的目眩神馳,一愣一愣的。

  「……這到了後來,被稱之為封神之戰,可惜年代太過久遠,很多細節都難以考證了,後面緊接著……」

  說著,又開始一路講到了魔改般的盛唐,講唐大帝的黑歷史,又講到玄奘大師取經,順手將西遊也套進去,硬是將其變成了道統之爭,一路講到屈辱史,黑暗史,秦陽的情緒都有些憋不住了,要多真實有多真實。

  「……我們的疆域,被八大異族踐踏,後來歷盡千辛,才終於重新崛起,那個年代,出現了很多強大無比的強者,他們的智慧,是我等後人望塵莫及的,量子尊師薄耳、不准道人海森寶、太一天尊艾慈曇……

  這些強者開創了一個又一個新的東西,新的時代,可是後來近乎毀滅的結局,也是建立在這些新的知識上,那種滅絕天地的恐怖道器,哪怕只能用一次,卻可以在使用之後,讓大地上萬年寸草不生,生靈崛起,所有的國度,所有的道統,幾乎都毀在這種恐怖道器之下……

  我們也是逼不得已,與其在末世裡掙扎等死,還不若不搏一線生機,只可惜,大部分的人,都死了,虛空之海實在是太過恐怖……」

  秦陽的情緒還沒有收回來,腦海中還在不斷的浮現出一朵朵蘑菇雲炸開的畫面,只是想想就可怕啊。

  「真是璀璨啊……」城主聽的心馳神往,感嘆出聲,到了此刻,他是再也不懷疑了。

  還是那句話,如此多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歷史,恢弘的史詩,不是親身經歷過,不是真的有,不可能有人能編的出來的。

  雖然裡面的確有一部分,聽起來有些假,但真實的世界裡,可不就是這樣麼,總會出現一些英雄傳奇的人物,他們的經歷,如同話本一般,讓人不敢相信。

  回過神,城主啞然失笑,連忙告罪。

  「見諒見諒,這不知不覺已經好幾天的時間過去了,實在不是待客之道,秦小哥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了,就儘管安心住下,想做什麼,只要不違反規矩,大可放手去做,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也儘管開口。」

  「多謝城主,現在我就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城主大人幫忙。」秦陽順桿子往上爬。

  「秦小哥但說無妨。」

  「我想要一點龍血,驗證一下祖輩的傳說,看看我身上,是不是還流淌著真龍的血脈,是不是龍的傳人,我們來這裡,就是抱著相信這個傳說的信念才來的,但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實在是那個不太懂,我可以用一些別的東西,跟城主大人交換。」

  「些許龍血而已,無需如此。」城主不甚在意,原來只是這點小事而已,他隨手就丟給秦陽一個玉瓶:「其內是飛龍獸的精血。」

  秦陽接過玉瓶,也沒有收起來,而是當著城主的面,就要一口飲下。

  「秦小哥等等。」

  「怎麼了?」

  「秦小哥怕是有所不知,這龍血太過霸道,會侵染血脈,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不可這般直接飲用,弄不好就會污染了血脈,顯化出飛龍獸的模樣。」

  秦陽看著玉瓶,頓了頓,緩緩道:「按照族內的傳說,我是正統的真龍傳人,哪怕血脈陷入沉寂,血脈已經不見,可根卻還在呢,這是最快確認的辦法了,縱然出了點問題,我也想盡快知道。」

  話音落下,秦陽就將其內略帶腥甜的灼熱液體,一口悶了。

  下一刻,秦陽的皮膚就變得有些通紅,周身氣血瘋狂的暴漲,化作血色的烈焰,將其籠罩在其中。

  眼看火焰越燒越盛,已經像似要將秦陽燒成灰燼,而蒙毅和城主都打算出手的時候,一聲滄桑低沉的龍吟聲從秦陽體內傳出。

  血焰化作一條血龍,從秦陽體內竄出,纏繞在秦陽的體表,屬於龍裔特有的氣息,也隨之逸散開來。

  慢慢的,血焰被血龍徹底吞噬掉,血龍也鑽入了秦陽體內消失不見,秦陽體表的龍裔氣息,也隨之慢慢的消散掉。

  秦陽緩緩的睜開眼睛,臉上帶著一絲失望。

  「可惜了……」

  可惜城主手裡的貨色,也只是讓他的傷勢稍稍恢復了一點,想要完全恢復,是不可能了,剩餘的龍血,都被血龍吸收掉,留作下一次催動的時候用。

  「秦小哥也不比太失望,雖然沒能直接激活你的血脈,可終歸確認了,你體內還是深藏著真龍的血脈,也算是好事,以後還有機會。」

  城主隨口安撫了一句,很顯然,他壓根不知道秦陽說的可惜了是什麼。

  「城主大人說的是,來日方長。」

  做客了數日,交談了數日,秦陽還被當作貴客,被城主親自送了出來,秦陽臨走的時候,想要一些瞭解這裡的書籍,也已經成了不重要的小問題。

  秦陽離去之後,城主回到正廳,幾個城主府的高手,也隨之魚貫而出,坐在你那裡。

  「你們怎麼看?」

  「城主大人,是人族,毫無疑問,同樣也是龍裔,也毫無疑問,只不過血脈已經稀薄到難以顯化的地步了,不可能是異族的奸細,異族的奸細不會如此張揚,至少我方才聽不出什麼破綻。」

  「是啊,城主,如此璀璨的文明,除了親身經歷過,不可能有這麼深的感情在裡面,也不可能知道的這麼清楚,而且方才我發現,這位秦小哥提到過元氣枯竭的事情,而他們現在是用靈氣修行,可靈氣也隨之衰竭,他沒說的太細,可也與其自身想對應了。」

  城主府的高手,一個又一個表達了自己的意見,甚至說著說著,還因為其中的一些細節而吵了起來。

  「好了,既然確認過了,沒什麼問題,那就不用多管了,左右不過是一個來自異地的人族,尋根問祖,沒什麼好在意的了,只要確認不是異族的奸細就行。」

  城主打斷了他們的爭吵,自顧自的離去。

  而秦陽,回到了客棧,拿出兩個箱子,其內除了書籍,還有玉簡,各種承載著文字的東西都有。

  沒理會想要問什麼三眼妖母,秦陽上來丟下一句話,就抱著一本書開始看了起來。

  「沒事別出去,這裡人族和異族的關係異常緊張,只是為了確認我的身份,那位城主就折騰了好半晌,若是被人發現你是妖族,我們都死定了。」

  蒙毅看的眉頭緊鎖,也看不太懂,而三眼妖母只是瞥了一眼,就再也不想多看了,那些書籍對她來說,如同天書。

  秦陽悶頭看書,心裡還在回憶著之前的事情,思索一下哪留下了破綻。

  人族身份,沒問題,歷史更是沒什麼可說的,他們要是有懷疑的地方,那也不解釋,因為他也是從書裡看到的,有本事去跟秦皇漢武打一架啊。

  後面還專門在那裡服下了龍血,默默的催動龍血寶術,搞得聲勢浩大,硬是偽裝成了龍裔血脈的異象,算是徹底安安這邊人的心。

  之後他才可以隨意的做想做的事情,去瞭解想要瞭解的事情,不用再顧忌太多。

  他們如此引人注目,若第一步的融入都做不好,後面做什麼怕是都會被人盯著。

  接下來,秦陽就窩在客棧看書,看完了這些書籍,又出門,想方設法的弄到更多的書籍。

  反正又不是功法之類的書籍,根本不值錢,也不會太難搞到。

  一晃一個月的時間過去,秦陽將書看完了,能弄到的見聞之類的書籍,也都看完了。

  換了身衣裳,重新走出閉關的房間時,三眼妖母和蒙毅已經等在外面了。

  「你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死在裡面了。」

  見面第一句話,秦陽就想反懟三眼妖母。

  這個老妖婆,不就是話聽不懂,字看不懂,門也不能出,還不能修行,在這裡硬生生的憋了一個月麼,至於這麼大火氣。

  「你要是能看得懂,那你來看,我可以現在開始教你識字,等到你什麼時候能看懂了,不會領會錯意思了,你來制定計劃。」

  三眼妖母鼻孔裡發發出一聲哼,閉上嘴巴再也不說什麼了。

  「都發現什麼了麼?」蒙毅站出來打圓場,將話題拉回了正規。

  「大致對這裡瞭解了一些,這個地下世界,似乎從有記載開始,就是這樣了,他們根本沒有我們那樣對天空的概念,他們口中的天空,只是半空,或者說頭頂的石頭穹頂,雖然世界很大,可的確是一個地下世界。

  他們也在不斷的探索和瞭解,可是找到了邊界,就再也無法前進了,那種黑石,被他們稱之為真龍之石,任何力量都無法破壞,而我找了找,目前只有兩個方向,是除了黑石構建出的迷宮之外,能攔得住他們探索腳步的地方。」

  「一個是向南,有一處地方,被稱之深淵,去探索的人,發現下面勾連的不是炎火地脈,而是充斥著深沉力量的虛空,那裡的力量,沾之則死,觸之則瘋。

  而另一個在北方,按照書中的說法,此去蜿蜒,如登天之階,拾階而上,內有異物潛藏,亦有民修生養息,得山鬼庇佑,退散妖邪。

  直到那裡,有一片泥沼之海,攔住了去路,就再也無法前進了。

  我們要去找的方向,就在這兩個之間選,不過我覺得,應龍大神,不是那種心思歹毒,不留半點生機的性子,往南怕是不成了,只有往北,去探索他們也未曾留下隻言片語記載的地方,我們才有希望找到出路,或者說找到應龍大神的埋骨之地。

  這是我的看法,你們怎麼看?」

  「你既然已經做出決定了,那我們就走吧。」三眼妖母從善如流,直接認可了秦陽的提議。

  蒙毅也沒有意見,他們連書都看不懂,要讓秦陽將這些書籍一字一句的翻譯出來,給他們看,讓他們去瞭解,去思考,那需要的時間可沒年月了。

  還不如秦陽說什麼就是什麼得了。

  三人決定出城離去,秦陽還專門去城主府告了個別,說他們去遊歷遊歷,讓城主幫忙,給他們入一下籍,省的出去了之後,見到被人之後,有些麻煩。

  免費聽了這麼多故事的城主,也沒吝嗇,很爽快的給入了籍,還專門給製作了身份令牌,代表著他們都是這座城池的子民,不用區別對待,甚至還專門給了秦陽一件他的信物,讓秦陽方便行走。

  拿到了身份令牌,秦陽就帶著三眼妖母和蒙毅,離開這座城池,一路向北而去。

  出了城池,向北而去,立刻就能察覺到,這裡的生靈越來越多,實力也越來越強,人族活動的痕跡也隨之增加了不少。

  他們出來的那些通道,被這裡的人稱之為黑石迷宮,若是迷失其中,再想找到出路出來,就難上加難了,而且總會遇到一些極度危險的地方。

  他們能從那裡,見到一出裂口,正好來到人族聚集地的邊緣,已經算是走大運了。

  至少按照本地人的說法,那些地方非常危險。

  一路前行,遇到過很多人,也被盤查過好多次,越是距離目標越近了,這種盤查就越是嚴密。

  再次被盤查過去不過三天,天空中驟然有一位強者的威壓落下,一位身穿鎧甲強者驟然出現,他遮掩著面容,周身散發出的氣息,猶如實質,將這裡的空氣都鎮壓的無法流動。

  隨著這個強者出現,三眼妖母眉宇間就開始出現出一絲煞氣。

  秦陽攔在她身前,走上前拱手道:「不知這位前輩,攔著我等,有何貴幹?」

  「你們是什麼人?氣息怎麼如此古怪?」

  秦陽果斷的拿出身份令牌,還有城主給的信物。

  「前輩見諒,我等乃是龍裔遺民,身上的血脈已經消失,在下乃是嫡系傳人,此次也是為了尋根問祖……」

  這位身穿盔甲,面帶面甲的強者,拿著身份令牌看了看,又摸索著城主給的信物,其內有城主留下的意念,算是一封親筆書函。

  這位強者看了看之後,將東西還給秦陽。

  「莫要向東走了,妖族進來有異動,你們若是被抓住了,生死兩難。」

  「多謝前輩。」

  強者化作遁光消失在天邊,秦陽暗暗鬆了口氣。

  三眼妖母拿著身份令牌,小心的將其收了起來。

  她總算是明白,為何秦陽之前要折騰那麼久,要跟城主搞好關係。

  身份令牌和信物加起來,才給了他們在這裡正常走動的機會,尤其是那個信物,絕對比身份令牌重要的多。

  那位強者看到身份令牌的時候,都沒放鬆警惕,反而是看到了信物,查看完信物之後,直接就不管他們了。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妖母清晰的察覺到,那位強者比她還要強一些,尤其是對方體內的龍裔血脈,堪稱近來見過最強的一個,僅僅只是氣息,就已經可以對她有一絲壓制的效果了。

  眾人繼續前進,走了一天之後,秦陽才忽然道:「妖母,我給你說過,這裡的環境,誕生出強者的概率,比在大荒要高的多,比你強的肯定為數不少,之後無論遇到什麼情況,只要是有外人在,你能別出手就別出手,你若是暴露,你肯定會死在我前面。」

  妖母點了點頭,知道秦陽是說遇到那位強者的事,當時她的確差點沒忍住。

  忽然冒出來一個能壓制她的人族強者,而且攔住了他們,她差點都以為有破綻了。

  接下來的路程,倒是一帆風順,沒有太大的意外,在山野之間,遇到的強大妖物,也都被打了牙祭,血脈被秦陽全部收了起來,等著存夠足夠的數量,試試能不能從中凝練出真龍之血。

  一路順著能前進的道路前進,秦陽也能感覺到,的確是如同書中所說,似是拾階而上。

  這裡的海拔越來越高,地下世界蜿蜒而上,等他們找到了一座接天連地的標誌性巨峰之後,秦陽鬆了口氣。

  「就是這裡了,這座以黑石構造,連接大地和天穹的山峰,在書中被稱之為接天峰,越過了接天峰,就是記載之中,最後一處有人族活動的地方了,再繼續前進,便是那片進入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的泥沼之海。」

  「不過,你們小心一些,據說這裡有一些詭異的生靈。」

  在原地休整了一天之後,三人才越過接天峰。

  越過山峰,所見頓時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前方雲霧翻騰,卻極其古怪,那些雲霧有些地方異常濃密,可是有些地方,卻半點也沒有,如同霧氣之中,破開了一個個大洞,能讓他們清楚的看到極遠的地方。

  除了接天峰之外,前方還有一座座巨大的山峰,如同支撐這個地下空間的天柱一般,接天連地,一路延伸到目力的極限還沒有消失。

  可是除了這些巨大的接天峰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高大的山峰了,只有一些起伏不大的小丘陵。

  隱約還能看到遠方,似乎有一個村落的存在。

  幾人繼續前進,天穹之上的光輝,慢慢的陷入沉寂,進入到這裡的黑夜。

  黑夜降臨,一絲陰冷詭異的氣息,便隨之浮現。

  其中一座接天峰之上,一絲絲黑氣逸散而出,化作一頭黑色的虯龍,從接天峰之中鑽出,順著地面游曳而下,向著秦陽三人所在的地方,慢慢的遊蕩過來。

  虯龍不過丈許粗,身長卻有上千丈,氣息完全融入到周圍的環境裡,游曳之時,更是無聲無息,恍若幽靈。

  虯龍游曳到秦陽三人前方不遠處,有一處黑石裸露出地面的地方,虯龍停在這裡,身子上散發出一陣黑氣,眨眼間,它的整個身體都化作了黑氣,無聲無息的深入到黑石之中。

  秦陽三人一無所覺,慢慢的靠近到這裡。

  當他們踏上這塊裸露出的黑石之時,秦陽的寒毛驟然炸立起來,他警惕的向著周圍望去,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可是他心跳開始加速,氣血不由自主的翻騰,從心跳到肉身,都開始本能的示警,這是遭受到致命危機的時候,才會有的反應。

  秦陽來不及多想,他相信自己的肉身本能,既然不確定危險在哪,那就躲開。

  「走!」

  一聲暴喝,秦陽化作神光沖天而起。

  蒙毅對秦陽最是信任,他也發現秦陽神色有異,頭髮都有些炸起來了,秦陽起飛的瞬間,他也跟著飛了起來。

  而妖母,不明所以,卻也緊隨其後。

  霎時之間,就見周遭地面,忽然逸散出一陣黑氣,黑氣蒸騰而出,化作一個圓,將他們困在裡面,而後眨眼間,化作一條漆黑的虯龍,猛然收縮身子,意圖將他們全部抓住。

  虯龍猛然收縮盤城的蛇陣,卻在最後關頭,被三人逃了出去。

  「嘭!」

  一聲悶響,蛇陣之中的空氣,都被強行擠爆,一絲絲白色的細細雷光,順著虯龍的身子逸散開來。

  三人凌空而立,望著地面上盤成蛇陣,面色都有些難看,三個人,竟然沒有一個能提前發現,有個古怪的虯龍在這裡埋伏。

  這虯龍怪模怪樣,身子出奇的長,卻只有丈粗,昂首望著三人,口中發出嘶嘶的嘶鳴聲。

  就在這時,虯龍毫無徵兆的探出腦袋,恍若離玄之箭,瞬間跨越數百丈距離,長著大口,咬向了三眼妖母。

  妖母眉宇間煞氣浮動,殺氣驟然爆發,雙手一張,三尺長的鋒利指甲,延伸而出,隨意的一揮,就見一道道散發著森然殺機的鋒銳神光,交錯而下,瞬間將整頭虯龍都籠罩在內。

  「叮叮叮……」

  一連串密集的金鐵交鳴之聲奏響,虯龍的攻勢一緩,被密集的鋒銳神光,衝擊的倒飛了回去,可是它的身上,卻只留下一些淺淺的白痕,連皮都沒有破開。

  「妖母,你行不行?」

  「你們閃開。」妖母面色鐵青,眉心的豎眼睜開,一道神光瞬間擊中虯龍的身子。

  虯龍的身軀微微一僵,就在這個瞬間,妖母的身形,如同天外飛仙,從天而降,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形態各異身影,這一刻,時間都似乎變慢了一些,空間也仿若凝固。

  眨眼間,那無數的幻影,驟然之間直衝而下,凝聚到一起,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妖母的利爪之上,綻放出刺目的神光,恐怖的鋒銳之氣,如同要斬斷空間一般,那利爪之上,凝聚的力量,異常龐大,可是卻無半點波動傳出來。

  利爪且在了虯龍的腦袋上,稍稍一個僵持,利爪如同化作了幻影,切割的聲音,連成一聲尖銳刺耳的長鳴。

  「噗嗤一聲……」

  虯龍的腦袋,被硬生生的斬斷,而利爪之上的光輝,也終於爆發開來,化作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鋒銳光刃,鋪天蓋地的落在了虯龍的身上。

  洶湧澎湃的力量,化作浪潮,將秦陽掀飛了出去,蒙毅都退後了一些,避開這些驟然爆發的波動。

  光暈散去,秦陽看的暗暗咂舌,沒想到這一次,妖母施展的力量,比上次跟蜈龍族長幹架的時候還要強的多,果然,這倆狗男女,上次就不是打架,只是在玩一個摔跤遊戲發洩負面情緒。

  虯龍所在的地方,除去那些堅不可摧的黑石之外,方圓兩三里之地,所有的東西,都隨之消散,被強行湮滅了,而順著那些力量延伸而去的地方,一條遍佈著斬痕的大道,一路延伸出去了至少二三十里,沿途所有的丘陵,都被強行湮滅。

  那條虯龍,也被斬殺成了一段段不超過一寸的小段,每一塊都是一樣的大小,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

  有這刀工,不去學廚藝可惜了……

  妖母懸在半空,面色冷冽,盯著地上的一地碎屍,緩緩的收回了指甲。

  然而,就在這時,那些碎屍轟然崩碎,化作黑氣,而後重新凝聚,再次化作一條黑虯龍,暴怒的對著三眼妖母嘶吼。

  虯龍擺動著尾巴,向著妖母抽來,妖母隨手一揮,化出一面鱗片組成的大盾,擋在身側,利爪繼續向著虯龍的腦袋斬去。

  就在這時,卻見虯龍長著大嘴撲來的腦袋,卻驟然變成了尾巴,尾巴如同尖刺一般,直刺妖母心口。

  同一時間,虯龍抽在大盾上的尾巴,卻變成了腦袋,繞過了大盾,向著妖母的後腦咬來。

  「雕蟲小技,找死。」妖母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個殘影,再次爆發,將虯龍切成了一段又一段,這一次她卻沒收手,而是繼續出擊,硬生生的將虯龍剁成了肉餡,才停了下來。

  可惜,肉餡化作黑氣散開,再次匯聚又變成了虯龍的模樣。

  妖母陰著臉,一抬頭,就看到秦陽已經拉著蒙毅,向著村落的方向逃了過去。

  「妖母,快點逃吧,這古怪的東西,殺不死,而且不止一條。」

  秦陽遠遠的喊了一聲,頭也不會的逃走。

  妖母向著遠處的接天峰望去,頭髮也差點炸了起來。

  只見接天峰之上,窸窸窣窣的影子,密密麻麻的匯聚成團,鋪開了之後,不知道有多少的黑色虯龍,正在發瘋一般的向著這邊衝來。

  而且其中還有不少,體型比眼前這一條還要大數倍。

  眼見這一幕,妖母果斷的放棄繼續戰鬥,追著秦陽而去。

  飛在半途,秦陽回頭一看,那些虯龍,密密麻麻的讓他一陣頭皮發麻,而且這些東西,不只是鋪滿了地面,還有一些更是飛在半空中追來,一些速度快的,已經快要追到他們了。

  「秦陽,你先走,我來攔住他們。」蒙毅當場就要停下,攔住這些虯龍片刻。

  秦陽卻一把抓住他。

  「帶著我飛,剩下的你別管,我開個大攔一下。」

  掏出昊陽寶鐘,將準備冒出頭的醜雞一把按了回去,庫存的海量真元,不要錢一般的灌入昊陽寶鐘裡。

  赤金色的光輝,驟然在黑夜裡綻放,如同一輪烈日橫空,熾熱刺目的光輝,照耀整個世界。

  赤金色的光輝越來越耀眼,秦陽也顧不得妖母是不是還在後面,當即催動昊陽寶鐘綻放。

  「咚!」

  低沉悠遠的鐘聲,驟然響起,赤金色的光輝,如同一道漣漪,驟然擴散開來,無差別大範圍進攻,橫掃後方的一切。

  後方的妖母,看到光輝的時候,臉色就變了,當鐘聲響起,她低喝一聲,再次施展出那門古怪的神通,每一步前行,都會留下一個身影。

  在半空只留下一連串的身影之後,所有的身影,驟然重合,妖母的身形,也化作一道神光,瞬間衝出了數十里地,越過了寶鐘籠罩的範圍。

  而後方追來的虯龍,在光輝之中,全部化作齏粉,崩碎成一大片詭異的黑氣,仿若黑雲一般逸散在那裡。

  放完大,秦陽果斷的收回昊陽寶鐘,臉色有些發白,這次可是真的盡全力了。

  這一擊,消耗的真元,絕對超過一個靈台修士所能有的法力的上千倍,如此龐大的力量,若是瞬間從他體內流出,他的肉身絕對扛不住,只能慢慢的蓄力。

  秦陽算是明白,為什麼會有憋大招這個詞了。

  不過,他們還沒鬆口氣呢,後方匯聚的黑雲,便慢慢的匯聚到一起,凝聚成數條如同山嶽一般巨大的黑色虯龍,繼續追來。

  但這個時候,村落已經在望了。

  村落中心,一座廟宇裡,點點螢光飛出,仿若無數的螢火蟲,飄散在天際,籠罩著村落周圍數十里範圍。

  秦陽他們衝入這裡之後,這些螢光,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反倒是那些黑色虯龍,接觸到那一點點柔和的螢光時,卻彷彿受到了巨大的痛苦,身上不斷的冒出黑氣,身形都已經無法凝聚。

  虯龍退到了螢光籠罩範圍之外,陰冷的眼睛,盯著遠去的秦陽三人,慢慢的散去身形,化作黑氣,沒入到黑石之中。

  落到了安全地帶,秦陽坐在地上大喘氣,而蒙毅消耗也不輕,妖母的臉色更是陰的快滴出黑水了。

  堂堂三眼妖母,竟然被追的狼狽而逃,而且根本奈何不了那些古怪的虯龍。

  只不過轉過頭,看到秦陽和蒙毅之後,想起剛才差點也被擊中的事,火從心中起。

  「能順利的逃出來,還真是要多虧了蒙先生大發神威,當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秦陽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蒙毅,暗道,這老妖婆沒發現那是我開大了?還是她覺得這種力量,不可能是我施展出來的?

  然而,不等他說話,蒙師叔就毫不猶豫的將折扣鍋背了起來,很平靜的回了妖母一句。

  「情勢逼人,妖母見諒。」

  「哼。」妖母冷哼一聲,也不多說了,剛才的情況,她的確明白怎麼回事,可上不上火就是另一回事了。

  秦陽站起身,岔開話題。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看看這座能在這麼多詭異虯龍之中,依然頑強存在,完好無損的村落,究竟是怎麼回事吧,還有方才逸散出的那些力量,究竟是什麼,說不定,就有我們要找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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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22: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五二章 山鬼廟,應家村

  來這裡之前,就看到過典籍裡隻言片語的記載,只不過不是特別詳細。

  但既然記載裡面有這個村落能抵擋那些古怪虯龍,而且面對這種鋪天蓋地的虯龍,村落依然能完好無損的存在,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向這邊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行走在這片大地之上,失去了那些怪異黑色虯龍的追擊,世界變得靜逸,空氣裡的煞氣陰氣,各種陰冷的氣息也隨之消散。

  漫天螢火蟲一般的螢光,似是飄散的蒲公英,瀰漫在天地之間,讓這裡變得愈發的安寧恬靜。

  恍恍惚之間,秦陽的心情也隨之變得平靜,行進的腳步,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一些,慢慢的開始感受到一種淡淡的離愁別緒,似有似無,如面戴輕紗,藏於薄霧的少女,若隱若現。

  待行進帶村子附近的時候,輕聲喃呢的低吟淺唱,飄散在空氣裡,聲音像似在極遠的天邊飄蕩而來,又像是在耳邊含糊不清的耳語。

  秦陽閉著眼睛,靜靜的站在原地,細細品味,恍惚之間,仿若看到一位素裝淡雅的少女,在山間翩翩起舞,整個世界都隨之而舞,漫天的花瓣,伴隨著蟲鳴鳥叫,奏出一首哀怨之中充斥著美好期待的樂章。

  那略帶一絲鼻音的少女音,只是聽聽,心神都讓若被洗滌,心中一陣平靜,胸中戾氣與焦躁,也隨之消散的無影無蹤。

  「真美啊……」

  秦陽睜開眼睛,忍不住出聲讚嘆,那是一種不忍褻瀆,純粹只能用來欣賞的美景。

  「你說什麼?你聽到有人在唱歌了麼?」三眼妖母擰著眉頭,頗有些警惕的看著周圍。

  秦陽搖了搖頭,懶得理她,真是煞風景,連欣賞樂律,感受其中的意境都做不到,除了空有一身實力,別的什麼都沒有了,白瞎了活這麼久了。

  長的如此妖艷,板著臉都有些煙視媚行的意味,好歹學兩首媚意橫生的曲子,才對得起這個長相,對得起身為妖的身份吧。

  回過神,已經再也感受不到歌聲的意境了,秦陽心裡暗嘆可惜,他總覺得那低吟淺唱之中,還蘊含著別的東西,能如此輕易的讓他感受到意境的音律,在這個世界,還沒見過簡單的純粹只是音律的。

  都怪妖母煞風景,好端端的欣賞高雅呢,她跳出來來一句人生就是吃喝拉撒,再美的美女也要拉屎。

  要不是打不過她,非抽她的不可。

  秦陽一言不發走向村莊,蒙毅沉默了一下,頗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也不理會妖母。

  而妖母擰著眉頭,眼中帶著一絲不解,她說錯什麼話了嗎?

  一行人來到村子外面,從外面望去,這就是一個普通的人族村落,田陌交錯縱橫,每家每戶都有一個小宅院,房子也更像是雨水頻繁的地方的房子,房頂的傾斜坡度很大。

  村子裡很寂靜,偶爾有一些犬吠的聲音,基本都在休息。

  秦陽他們站在村口,靜靜的感應著村子裡的氣息,有凡人,也有一些稍稍有一些修為的修士,但看他們的氣息,更像是體修,亦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正兒八經的修煉法門,只是本能的吸收了一些天地元氣,讓身子骨變得更強而已。

  村口的牌坊上,標注著村子的名字:山村。

  一座沒有山的山村……

  而村落的中心,有一座廟宇,那些螢光,就是從這裡散發出去的。

  秦陽站在村口,看了看天色,到了這會,天色已經有些放亮了,猶豫了一下,沒有踏入山村。

  在這種古怪的地方,還是謹慎一點的好,誰知道他們這個時候進入村子,會不會引來別的變化,逸散在空中的螢光,雖然對他們無害,也無法觸碰到。

  但既然能擊退那些黑色虯龍,誰知道廟宇裡會不會還有別的力量,村子裡的村民,氣息不強,很多都是凡人的範疇,但誰又能確定,那些人會不會忽然跳出來一個,能將妖母也生撕了。

  既然現在沒有危險了,還是禮貌一點的好,等到天亮吧。

  蒙毅沒有意見,妖母不發表意見,一路行來,她已經很明智的選擇,自己不懂的,就全部聽秦陽的。

  到了天色大亮,那些逸散而出的螢光,無聲無息的消散在天光之中,村落裡也開始恢復了生機和活力,有村民扛著農具,走出各自的宅院,準備開始一日的勞作。

  這個時候,秦陽才帶著人,越過了村口的牌坊,進入村子裡。

  進去的一瞬間,秦陽的心神一跳,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一閃而逝,如同錯覺,他左右環顧,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而一旁的蒙毅,緩緩道:「可能有一個強者的目光,剛剛掃過我們,我也不確定。」

  「我覺得這裡不歡迎我,這裡讓我察覺到了危險。」妖母的警惕心,再次升起。

  「別多想了,你們不要抱著惡意,我們只是來拜訪一下,問一些情況而已,無論這裡是不是有真正的強者坐鎮,也跟我們沒有多大關係。」

  秦陽的心態放的很平,他不相信之前感受到的意境是假的,能吟唱出這種意境的歌謠,不可能是什麼大奸大噁心思歹毒之輩。

  邁步進入其中,村子裡的人,對忽然到來的陌生人,有些警惕。

  「你們是什麼人?」

  聽這個口音,秦陽到嘴邊的話,立刻嚥了回去,稍稍思忖,再次開口的時候,就從上古的官話,帶著一點軟糯的口音。

  「大爺,我們是來遊歷的人,路過這裡,進來歇歇腳,不麻煩吧?」

  扛著鋤頭的老大爺,上下打量了一下幾人,沒有說話。

  秦陽繼續道:「我聽說前面的泥沼之海裡,生長著一種神藥,我要去找到,這位是我師叔,他幫了我很多,很疼我,可是他受了傷,我要去找到這種神藥試試,昨兒個還被一些怪物追,現在疲乏的很,我們只歇歇腳,明天就走。」

  老大爺聽到這話,見秦陽言辭懇切,將鋤頭丟給一旁的年輕人,對秦陽等人道:「你們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見廟祝。」

  「廟祝?」秦陽有些疑惑,怎麼是見廟祝,不是應該見村長麼?

  「我們村裡的一切,都是廟祝在掌管,有了山鬼娘娘的庇護,我們才能在這裡修生養息,侍奉山鬼娘娘,就是我們這裡的頭等大事,讓不讓你們停留,要廟祝說了算。」

  「不知廟祝先生貴姓,等會見了不能失了禮數。」

  「廟祝姓應,我們這個村子的人,都姓應,應聲的應。」

  「多謝應大爺……」

  秦陽隨口道了句謝,心裡卻多了點想法,他們來這裡,就是為了找到應龍的埋骨之地,而在這個古怪的地方,還找到一個姓應的村子。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聯繫?

  正想要問問呢,廟宇已經在望了,秦陽也只能按下這個想法。

  應大爺帶著他們進入了山鬼廟裡,跟一位中年人交談了幾句之後,應大爺轉身回來。

  「這位就是山鬼娘娘廟的廟祝,廟祝已經答應了,讓你們停留一天的時間,你們待在這裡,要遵守村子裡的規矩,不能惹怒了廟祝。」

  應大爺離去,而秦陽他們進入山鬼廟,三人的腳步齊齊一頓。

  秦陽的瞳孔微微一縮,手都微微一顫,在外面的時候,還沒察覺到有什麼問題,只當是一座有些年頭的普通小廟。

  然而進來之後,才感覺到,搭建廟宇,被漆了紅漆,甚至漆色都有些掉的木頭,全部都是用的某種神木。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神木,但神木的特殊氣韻,他卻是感受的清清楚楚,畢竟他已經不止一次接觸過神木了。

  祭臺之上擺著的燭台、香爐、甚至連同蒲團在內,統統都是神韻內斂的寶貝,尤其是兩座燭台,給秦陽的感覺,恍若烈日,其內暗藏的氣韻,比之昊陽寶鐘還要強。

  若這些寶物,都是有人掌控的,這座廟宇已經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陷阱,在這裡只需要催動這些寶物,他們所有人,包括三眼妖母,說不得都會瞬間暴斃,死的連渣都剩不下。

  定了定心神,秦陽走上前,露出一絲微笑。

  「應廟祝,叨擾了,還請見諒,我們只在這裡待一天,一天之後就走,絕對不多叨擾,也不影響你們村子。」

  「遠來是客,村子裡沒什麼閒地,你們就在廟裡休息吧。」

  廟祝看起來很好說話,語速不緊不慢,面對眼前三個古怪的組合,也沒露出什麼特別的神色。

  「多謝。」

  秦陽抬頭望了一眼正面擺著的神像,那是一位頭戴花冠,穿著長裙的少女,神像只是普通的石頭雕琢而成,沒有上彩,也沒有太過細緻,看起來念頭很是久遠了。

  然而,就在他抬頭的時候,卻發現,廟頂之上,卻還留著一些殘缺的畫作,大體上還能分辨出來,那是一頭北盛雙翅,姿態張揚的神龍。

  大體上跟當初在青銅之門上見到的應龍浮雕相差不多。

  秦陽心中明白,這裡肯定跟應龍大神有關係了。

  「應廟祝,我們既然來這裡了,不知可否方便祭拜一下山鬼娘娘。」

  「請。」

  秦陽也不含糊,拿出手裡最好的靈香,點燃了之後,恭敬的祭拜,心裡面默念道:「山鬼娘娘,既然你在這裡,肯定是跟應龍大神認識的,幫我和蒙師叔說幾句好話,讓我們離開就行,要是能賞點真龍之血,讓我拿去救命,就再好不過了,等我離開這裡之後,一定給你在大荒修建一座山鬼娘娘廟。」

  靈香的輕煙,裊裊而上,秦陽抬起頭的時候,不知是不是錯覺,又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注視了自己一下。

  想到昨夜見到的景象,還有聽到的歌謠,秦陽又拿出三把靈香,再次點燃了之後,插在香爐上。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說不定這裡還真是這位山鬼娘娘的地盤,連那些鋪天蓋地的黑色虯龍,都不能靠近。

  眼看秦陽這般泥石流的做派,應廟祝都有些愕然。

  起身之後,秦陽拱手笑了笑。

  「心意,都是心意,見笑了。」

  「這有什麼好見笑的,小哥這般……妙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應廟祝忍不住笑出聲,仔細回想了一下,他還從未見過,祭拜的時候,一次用好幾把香的人。

  似是被秦陽這般舉動逗樂,也似是覺得秦陽這樣的不像是什麼壞人,廟祝拱了拱手。

  「小哥,你們自行休息吧,條件簡陋了些,我還有事要去處理,就不多陪了。」

  「廟祝儘管去忙,不用管我們,我們隨便找個地方坐一坐就好。」

  應廟祝離去,秦陽和蒙毅立刻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而三眼妖母,卻走上前,觀察了那些寶物片刻,慢慢的伸出手,似是還想要觸碰一下。

  「妖母,有句詩你聽說過麼?」

  「什麼?」妖母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秦陽。

  「幸無白刃驅向前,何用將身自棄捐。」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經歷了這麼多,你怎麼還想著去作死呢?你要是想死,死遠些,千萬別在這牽連到我。」秦陽冷笑一聲,說的毫不客氣:「你也不想想,這地方都有記載了,來過這裡的人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了,他們都瞎麼?」

  妖母拉長著臉,看了看祭臺上的寶物,慢慢的收回了手。

  這裡明顯是跟應龍大神有些聯繫,再聯想到之前在應龍大神的地盤的經歷,再加上這些寶物,明晃晃的擺在這裡,被一群凡人擁有著,卻沒有被人搶走。

  哪裡還不明白,敢動手拿這些東西的人,絕對都人間蒸發了。

  「我去找廟祝聊聊,你要是真想拿,等我走了,你隨便。」

  秦陽丟下一句話,轉身走向了大殿的後面。

  三眼妖母沉著臉坐在那,一言不發的閉目養神,自己都覺得丟人了……

  而同一時間,村子外面,又有一隊人馬,來到了村子外面。

  看到來人,有不少奇形怪狀,怎麼看都不是人的傢伙,村子裡的人,驚慌逃竄。

  為首的一個壯漢,面帶厭惡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另一位狗頭妖怪,連忙道:「大人,在這裡千萬不能動手,而且在這個人族村子裡,任何東西都不能拿,不聽勸告的,全部都死了,無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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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三章 幫忙幹活問消息,不能拿的傳說是假的

  新來了一隊人,而且全部都是妖族,他們長相雖然與人族有異,可一些年紀稍大點的村民,還是對這些妖族有印象的,這些妖族到了這裡之後,也大都只是在這裡歇歇腳。

  畢竟,在這片遍佈接天峰地帶,每到晚上都會有無數詭異的東西出現,殺之不死,除之不滅,而且有時候鋪天蓋地的,根本不是他們能耗得起的。

  而這片地方,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山村覆蓋的範圍。

  妖族到來,有年長的老人,帶著他們去見廟祝,進入山鬼娘娘廟,就先看到的蒙毅和三眼妖母,還有從後堂走出來的秦陽。

  「喲,蜈龍族長,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竟然能在這裡見到你,緣分吶。」

  見面的第一眼,秦陽立刻一拱手,笑著打招呼,彷彿之前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只是兩個不算相熟的人,偶爾又碰面了。

  蜈龍族長陰著臉,眼睛珠子都紅了,看到眼前這三人,心中的怒火,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怎麼都壓制不住了。

  「你們竟然還活著,實在是太好了……」

  陰惻惻的殺機,從蜈龍族長的牙縫裡呼呼的往外冒,當場就忍不住要動手,先打死這三個傢伙。

  他身後跟著的狗頭妖怪,卻滿臉的驚悚,連忙從後面一把抱住蜈龍族長。

  「大人,息怒息怒,千萬別動手。」

  蜈龍族長喘著粗氣,牙咬得嘎吱作響,紅著眼睛盯著三人,即將爆炸的氣息,慢慢的平復了下去。

  「好,非常好,妖母,早想捏碎你這個賤人的腦袋,還有蒙毅,你也該死,我請你來,不是讓你來陷害我的,尤其是秦陽,小子,有本事你這輩子都別離開這個村子,不然的話,必定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蜈龍族長,你這話說的,我可就聽不懂了,之前你就想弄死我,我不想被你弄死,我去自殺了還不行麼?誰想到呢,應龍大神網開一面,讓我活下來了,蒙前輩呢,意識混亂也去送死了,妖母呢,也是女中豪傑,引頸就戮,反而也都活了下來,你不是也活下來了麼?我怎麼招惹你了?」

  秦陽一臉的純潔,慢慢的無辜,心裡卻暗嘆一口氣。

  蜈龍族長最近的運道,當真是洪福齊天,百無禁忌啊,他不但從那個世界碎片裡跳了出來,後來還能從那些迷宮一般的黑石通道裡出來,後面還能落到了妖族的地盤,收攏了一幫狗腿子。

  悶頭橫衝,都能有這種運氣,他一定是偷偷撿到了應龍大神拉的翔,偷偷吃了。

  蜈龍族長也不理會秦陽,帶著人在另一邊休息。

  眼看這貨是鐵了心了不準備打嘴仗,就等著離開這片安全區的時候,弄死他們,秦陽也懶得多說了。

  「你們在這休息吧,我出去轉轉。」

  丟下一句話,秦陽便離開了山鬼廟。

  方才去後面,想找廟祝聊聊,誰想連廟祝的影子都沒找到,看來這位神秘的廟祝,是不打算跟他們過多接觸了,秦陽準備去村子裡轉轉,跟那些村民聊聊。

  他們世代都在這裡扎根,關於這裡的很多事情,那些沒有念過書的村民,肯定會知道一些的。

  外來者不可能比這裡的本地人更加到了瞭解這裡。

  長輩們口口相傳,講給後輩的禁忌和故事裡,總會有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白天的時候,村子裡留著的人不多,都是些老弱婦孺,但凡是有一把子力氣的,十幾歲的孩童,都會跟著去下地幹活,辛苦勞作。

  秦陽思來想去,趁人家男人不在家,只剩下老婆孩子的時候登門,實在有些不妥,索性直接去村外的農田裡找人。

  到了村外的田地裡,村民們正在忙著開墾,準備新一輪的播種。

  秦陽想去問什麼話,人家也未必有時間,看到那位引著他們進村子的老大爺,還在田裡勞作,秦陽索性直接拎著一把鋤頭,走到田裡。

  「老大爺,我來幫你們一把。」

  「你這是幹什麼?」

  「我們不是在村子裡借宿麼,金銀財貨對你們也沒用,我們也不能白佔好處,正好我還有把子力氣,幫大爺開墾點農田,聊表心意,大爺你可千萬別攔著我。」

  秦陽拎著鋤頭,如同拎著一根稻草一般,老大爺想要攔著。

  「快別,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

  「大爺,你別看我細皮嫩肉的,我可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人,幹農活我也是一把好手,大爺你就去休息吧,這片地包給我了,我一會就給你翻完。」

  丟下一句話,秦陽將鋤頭舞的嗡嗡響,翻土的進度,肉眼可見的加速。

  老大爺站在那看著秦陽的速度,張了張嘴,而後笑了笑,什麼話都沒說了。

  農家的人,幹農活最是勞人,也最是要細緻對待,一年的收成就是下一年的口糧,馬虎不得。

  秦陽只花費了半個時辰,就將老大爺家的農田翻完了土,看到隔壁已經有別的農戶,在不時的看一眼,看一眼的,秦陽笑了笑。

  「各位,你們也都回去吧,忙些別的事情,你們這片地,全部交給我了,我都給你們開墾完,正是農忙,多一點時間,你們說不定也能多做些準備,到時候收成也好些。」

  秦陽丟下這句話,也不廢話,直接繼續揮舞著鋤頭開墾。

  那些村民,一看秦陽如此熱情,幹活也挑不出什麼毛病,想想別的活的確還挺多,也就各自去忙別的。

  片刻之後,一大片農田裡,就只剩下秦陽一個人的時候,秦陽薅下一把頭髮,隨手拋出去,眨眼間,就有一大堆分身落在了農田裡。

  「幹活吧。」

  最強的分身,的確只能化出來一個,可他想要化出來一堆三元境界的分身,上百個還是輕而易舉的。

  分身一個個都苦著臉,各自撿起秦陽丟出來的鐵料,隨手捏成鋤頭,衝到田裡去翻地。

  一個多時辰,該翻土的田都翻完了,秦陽又順手幫他們多開墾出來一大片荒地,再順手挖出來水渠,引來遠處的河水穿過農田。

  到了天色已經開始稍稍變暗的時候,秦陽回到了村子,而那些忙別的活的村民,也都回到了村子裡,吃飯聊天,還有人硬要拉著秦陽去他們家吃飯。

  秦陽順勢跟了過去,隨意的吃了點之後,酒足飯飽之後,一堆老爺們坐在那喝茶聊天,秦陽才開始順勢問些事情。

  村子裡民風淳樸,人家幫忙幹了活,只是問些故事,也沒誰好意思藏著掖著了。

  「小哥,其實你想問的這些,廟祝都說了,不准隨便亂講的,不過,也都不是什麼大秘密。」老大爺磕了磕煙袋鍋,秦陽順手幫其點上。

  「我呢,一是好奇,二麼,之前的確是遇到了危險,我也想知道怎麼回事,有個準備,大爺,你們要是方便說了,就提點我一二。」

  「村子裡一直有傳說,到了晚上,外面會很危險,有些想要離開村子的人,離開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南面到了晚上會有怪物,而北面據說有一片詭異的泥沼,當年我聽廟祝聊起過,那裡叫悲鳴沼澤,裡面不時的傳來悲鳴,一般人走上去,都是沒事的,但誰要是在悲鳴沼澤發怒,那片尋常的土地,就會化作沼澤,將人吞噬進去。」

  老大爺嘬了口旱煙,語重心長的勸了句。

  「小哥,老漢我看得出來,你心底不錯,我也知道你想去悲鳴沼澤,可那地方,太危險了,能不去就別去了,真有什麼事,就去求求廟祝,他懂得最多,肯定能幫到你們。」

  「想當年啊,我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就聽我爺爺講過……」

  秦陽拿出了些勁小的靈酒,給這些大老爺們斟上,幾杯酒下肚,氣氛變得熱烈,有人起了頭之後,大家也都沒什麼不好意思了。

  你一言我一語的,各種傳說和故事,玄乎的,不可思議的,統統都有,秦陽全部認真的記了下來。

  一直到了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村民各家都有人來找的時候,才結束了談話。

  村民各自回家休息,而秦陽也帶著收穫,回到了山鬼廟。

  山鬼廟裡,兩邊還在對峙,蒙毅盤膝而坐,靜靜的調息,秦陽進門,就聽到三眼妖母在慫恿蜈龍族長。

  「這些可都是寶貝,你敢動麼?你往日不是霸道的很,發現個什麼礦脈,都說是你們蜈龍一族的,今天你敢碰一下麼?」

  「妖母,你最好永遠別離開這裡!」

  秦陽見狀,連忙走上前,攔住了三眼妖母。

  「妖母,這種小把戲,就別玩了,蜈龍族長又不傻,他要是不知道這些寶貝碰不得拿不得,肯定早就拿走了,咱們畢竟是來自一個地方,協力合作離開才最重要,有什麼恩怨回去再說,現在可別繼續鬥了。」

  三眼妖母微微一怔,但看到秦陽背對著蜈龍族長,語氣裡是責怪的話,可是臉上卻帶著一絲古怪的笑意,眼睛盯著她,瘋狂給她使眼色。

  妖母心中一動,暗暗琢磨,秦陽這又有什麼餿主意了?

  想了想,冷哼一聲,坐在那不吭聲了。

  秦陽轉過身,對蜈龍族長一拱手。

  「蜈龍族長,見諒見諒,村子裡的任何東西,可都別拿,千萬記清楚了,咱們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先別鬥了,要死要活,回去再說。」

  「現在求饒,晚了,秦陽,你最好一輩子都待在這裡,千萬別離開,不然離開這片地方,就是你的死期!」

  很顯然,蜈龍族長壓根不想罷手,非得分個你死我活。

  「何必呢……」秦陽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他是真的不想在還沒找到出路的時候,被人一直拖後腿。

  這話呢,半真半假,蜈龍族長要是真的願意,有什麼恩怨出去再說,秦陽說不定還真的能暫且放下恩怨,可惜,這貨硬氣的很,非要找死。

  秦陽坐下之後,瞥了一眼蜈龍族長隊伍裡的人,默不作聲的坐在那打坐,反正沒人敢在這裡動手,動手了就不只是一個人的事了,說不定會連累所有人。

  如此和平相處到後半夜,跟在蜈龍族長身邊,正在修行的狗頭妖怪,耳朵忽然一抖,眼睛微微睜開了一點。

  他們對面,秦陽和蒙毅已經不見了蹤影。

  狗頭妖怪動了動耳朵,敏銳的捕捉到後堂,似乎有什麼細微的聲音。

  他不動聲色的默默催動了天賦神通,耳朵忽然變大了一些,一圈圈妖族的符文,出現在耳廓上,那細如蚊吶的聲音,也變得清晰。

  「蒙前輩,你相信我,絕對沒錯的,我今天幫村民開墾土地,幫他們幹農活,好不容易才在一個老頭喝多了酒,說漏嘴的時候,打聽了這個隱秘消息。」

  「嗯?」

  「這村子裡的東西,以前被人拿出去過,而且那人還沒事,我問過了,山鬼娘娘廟供奉的這些寶物,都是不能碰的,被人帶走之後,第二天天亮就會自己回到原來的位置,而竊賊卻會蒸發消失,可還有一些,比如後堂這些寶貝,有一些卻是可以帶走的。」

  「你確定?」

  「你看這是什麼?這就是我在後堂拿到的,千真萬確的,絕對不會出事,你以為我今天為什麼好心的專門提醒他們一下,千萬別拿村子裡的任何東西,這種事,千萬不能讓蜈龍族長知道了。」

  狗頭妖聽的面色微變,望著祭臺上擺著的寶物,心頭一陣火熱,忍不住起身,悄悄的潛入到後堂。

  當他來到後堂,就看到一個角落裡,秦陽抱著一口巴掌大,氣息古樸渾厚的銅鐘,摸索個不停,可是不等他多看,秦陽已經將銅鐘收了起來。

  狗頭妖怪,連忙回去,又重新閉上眼睛修行,裝作陷入到了物我兩忘的狀態。

  秦陽和蒙毅,也無聲無息的悄悄回來,繼續坐在那打坐。

  到了第二天,天色未亮,秦陽他們就已經悄悄起身,收斂了所有的氣息和動靜,無聲無息的離開山鬼廟,向著村外而去。

  狗頭妖怪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想要提醒,卻又忍下了,他想要看看,秦陽能不能將那個寶物帶出村子。

  一直等到天色大亮,狗頭妖怪連忙跳了起來。

  「他們跑了!」

  蜈龍族長感受到氣息變化,睜開眼睛,眼見秦陽等人都消失了,只是冷笑一聲。

  「這點時間,他們逃不遠,讓他們逃!若不讓他們逃,一直躲在村子裡,反倒是不好了。」

  蜈龍族長帶著人,不慌不忙的準備去追擊,而狗頭妖怪,則自己來到後堂,看了看昨夜看到秦陽拿走銅鐘的位置。

  那裡空空如也,什麼東西都沒有,按照傳說,被偷走的寶物,第二天天色大亮,就會回到原來位置的傳說,就此破裂。

  狗頭妖怪心臟砰砰直跳,再看後堂擺著的其他寶物,眼睛都有些紅了。

  外面蜈龍族長已經再叫他了,狗頭妖怪不想分享這個秘密,匆忙在後堂拿走一件擺件,裝起來之後,跟著蜈龍族長一起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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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22: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五四章 太貪心沒好下場,一陣悲涼湧上心頭

  天色大亮的時候,秦陽三人已經在山村數十里之外了。

  趁著妖母去前面探路,而蒙毅也在後面佈置各種陷阱陣法,等著蜈龍族長跳進去的時候,蒙毅悄悄的問秦陽。

  「你昨天讓我配合你搞出來的那些事,真的有用麼,蜈龍族長雖然有些自負,可終歸還是比較謹慎的,而且,昨天你用的上古語言說那些事,是不是太刻意了點?」

  蒙毅左思右想,都覺得不靠譜,破綻太多了。

  「放心吧,破綻再多,也擋不住貪心蒙蔽心靈,這麼多極品的寶貝擺在眼前,唾手可得卻有偏偏不能拿,是何等的痛苦,只要有那麼一絲可能,縱然破綻再多,他也會對那些小破綻視而不見,自己說服自己。」

  秦陽隨口回了一句,而後忽然笑出了聲。

  「再說,這種小伎倆,肯定是騙不到蜈龍族長的,我專門用上古的語言說那些,想要坑的也只是那個狗頭妖怪而已,你沒發現麼,蜈龍族長根本不懂上古的語言,唯一能與之交流的,只有那個擁有特別天賦,對於這裡的一切似乎也有些瞭解的狗頭妖怪。」

  「原來你是給那個狗頭妖怪挖的坑?」蒙毅恍然大悟,一切都明白了。

  難怪了,蜈龍族長收的手下,最關鍵的就是那個狗頭妖怪,他是建立溝通的橋樑,蜈龍族長對於這裡的一切,想要瞭解的話,無論是誰說,最後都是要狗頭妖怪,將那些意思轉達給蜈龍族長。

  失去了這個最重要的手下,蜈龍族長接下來的路程,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不會有人提醒他,也不會有人再給他消息,他只能即時應對。

  這種情況下,只要他錯一次,便是身死道消的結局。

  「是啊,既然仇恨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還有什麼好留手的,先戳瞎他的眼睛,戳聾他的耳朵才對,那個狗頭妖怪,不但是這裡的土著,懂的多,而且擁有一些特別的天賦,若有那個妖怪在,他們絕對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我們,我可不想在什麼關鍵時刻,有人跳出來給我們扯後腿,將我們全部坑死在這裡。」

  秦陽說完,繼續佈置陣法禁制,蒙毅點了點頭,再也不問什麼了。

  之所以忽然起了那個念頭,也是靈光一閃,那個狗頭妖怪的心性如何,只是寥寥幾面,差不多都能瞭解了。

  那個狗頭妖怪,昨天到的時候,眼神第一眼看的不是秦陽三人,而是望向祭臺上的寶物,中間又不時的看一眼,那種下意識的動作,可能狗頭妖怪自己都沒注意到。

  都說狗改不了吃屎,秦陽可不信那位額頭上就差寫上一個大大的「貪」字的狗頭妖怪,能忍得住這等誘惑,自己拿出的昊陽寶鐘,可是正兒八經的寶物。

  只要天色大亮之後,狗頭妖怪去看一眼,就會發現,昨天夜裡見到的寶鐘,已經沒有了。

  匆匆佈置完拖延時間的陣法禁制,兩人便向著北面飛遁而去。

  要趁著白天,離開這片接天峰遍佈的地帶,不然的話,到了晚上,無數古怪的黑色虯龍衝出來,堆也能將他們堆死了。

  三人不時的丟下些禁制,佈置一些簡單的陣法,純粹為了稍稍拖延一點時間,也沒指望這些禁制陣法,能將蜈龍族長攔在這裡,拖延到晚上。

  後方,蜈龍族長緊追而來,走不了多久,就會撞到一些陷阱陣法,陷阱禁制裡,從天到地,到處都有,煩不勝煩,不一會就心頭火氣,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追上去,將那三個人全部宰了餵狗。

  狗頭妖怪跟在蜈龍族長身邊,耳朵直直的立起來,鼻頭聳動,捕捉著殘留的氣息,捕捉著遠處那常人聽不到的細微聲音,一路緊追不捨。

  如此慢慢的拖著磨著,到了晚上,那一座座接天峰之上,再次浮現出一縷縷黑氣,黑氣滲出之後,化作一條條黑色的虯龍,向著眾人追來。

  跑在前面的秦陽三人,全力飛遁之下,已經差不多飛出了接天峰的範圍。

  前方的石壁天穹,逐漸變低,大地卻在不斷升高,一眼望去,大地平整一片,猶如一大片乾涸了無數年的黑土地,大地上遍佈著龜裂,將大地割裂成一大塊又一大塊。

  飛了不久,頭頂的石壁天穹表面,就見到了一些黑灰色的氣體盤旋在那裡,只是稍稍接觸了一點,秦陽便眼皮一番,一個倒栽蔥,從天上墜落向地面。

  墜落到一般,他的身上便開始浮現出一朵朵小白花,將滲入體內的那一絲劇毒排了出去。

  而再繼續向前,那些黑灰色的薄霧,越來越厚,他們只能落到地面,從地面前進。

  而後方,蜈龍族長他們,則一路在黑色虯龍的追殺之下,折損了小半的人,才勉強衝出了接天峰籠罩的範圍,來到這片乾涸的大地。

  那些黑色虯龍,追到了乾涸大地的邊緣,便全部停在那裡,陰冷的目光盯著蜈龍族長他們。

  蜈龍族長眼睛裡都在冒火,恨不得回去將這些怪物統統撕碎,可是就在這時,他們腳下的乾涸大地,無聲無息的變化,乾涸凝結的土塊,如同融化了一般,相互匯聚到一起,化作一片正常的土地,而後再次變化,化作了冒著氣泡的泥沼。

  泥沼裡伴隨著一陣吸力,撕扯著蜈龍族長的身體,意圖將其吞噬進去。

  「大人,息怒,息怒啊,這裡就是記載裡的悲鳴沼澤,千萬不能生出怒意。」狗頭妖怪嚇的在一旁連連勸慰。

  蜈龍族長感受著地下越來越強的吸力,閉上眼睛,慢慢的壓下怒火。

  片刻之後,泥沼再次無聲無息的變化,化作了原本的乾涸大地,巨大的龜裂,遍佈這片大地。

  「走,繼續追!」

  轉過身,沒理會那些不敢進來的黑色虯龍,蜈龍族長帶著人,一路狂奔,繼續追擊而去。

  可是這一次,他們的腳步卻在不斷的調轉方向,狗頭妖怪指引的路,越來越古怪,而且每一次都是一會變換一次方向。

  「大人放心,他們這點小把戲,逃不出去我的追蹤的,而且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了,天亮之後,肯定能追上。」狗頭妖怪信誓旦旦的保證。

  蜈龍族長自己也隱約感覺到,這個時候,已經可以偶爾模糊的感應到三人的力量波動了,說明他們之間的距離,的確不遠了。

  眼看天色開始放亮,察覺到越來越近了之後,他們追到了大地之上那些巨大的龜裂形成的溝壑裡。

  可是追著追著,蜈龍族長一回頭,卻發現一直跟著的狗頭妖怪,不見了……

  他也沒察覺到狗頭妖怪什麼時候不見的,怎麼不見的。

  蜈龍族長停下腳步,環顧四周。

  「狗妖呢?」

  跟隨者他的那些妖怪,沒有一個能聽懂他說的什麼,只能大體上明白,這個詞似乎是狗妖,他們這些天,聽蜈龍族長喊過好多次了。

  一群妖族停下腳步,左右環顧,可是卻都在搖頭,誰都不知道狗頭妖怪什麼時候不見了。

  忽然間,一個妖族驚恐的大叫。

  「他肯定是拿了那座人族村子裡的寶物,肯定是的,只要拿了那裡的東西,無論是誰,等到夜晚結束的時候,都會消失不見。」

  從狗頭妖怪在清晨拿走寶物到現在,正好又是夜晚結束,天色大亮的時刻。

  蜈龍族長面色陰沉的可怕,這些妖族說的話,他壓根聽不懂,可是他也差不多想到了,能讓一個人在他身邊,無聲無息的蒸發,他卻根本沒有絲毫察覺。

  這絕對不可能是三眼妖母他們的手段,再看看此刻的天色,就只剩下最後那個可能了。

  這個狗改不了吃屎的狗頭妖,竟然如此貪心,如此之蠢,他竟然偷偷的拿了那裡的東西。

  同一時間,昨天清晨,被狗頭妖怪拿走的那件擺件,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了原來的位置,如同從來沒有動過一般。

  廟祝拿著掃帚,打掃著神廟裡落到的浮塵,將所有的東西,都仔細的擦了擦,再擺回原地,當他拿起那間擺件,眉頭微蹙,拿出一塊白布,仔細的擦了好多遍。

  ……

  大地的溝壑裡,秦陽三人也停了下來,秦陽看了看天色,回頭望了一眼。

  「走,咱們繞一下,往回走,繞到他們的後面。」

  「秦陽,你……」

  「別問,別說,我這人心態不好,說了容易心態爆炸,聽我的就是了,不聽拉倒。」

  不等三眼妖母說完,秦陽立刻堵住了她的話茬。

  三眼妖母眉頭微蹙,覺得這是個餿主意,有那個狗頭妖怪在,他們繞圈子有什麼意義?

  不過既然之前都說好了,很多事情都要聽秦陽的,她想了想,閉上了嘴,緊跟著秦陽。

  三人順著溝壑,繞了個大圈子,繞到了蜈龍族長他們後面。

  然而這一次,繞過去的時候,沒感覺到蜈龍族長再次追來,甚至繞過去之後,三眼妖母睜開豎瞳觀察,卻也發現蜈龍族長的氣韻,竟然繼續再向前走,距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三眼妖母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怎麼回事,怎麼忽然之間,蜈龍族長就追蹤不到他們了?

  而秦陽卻鬆了口氣,沒追上來,看來那位腦門上刻著一個「貪」字的狗頭妖怪,還真的跳進了這麼簡單的小坑裡。

  貪心使人愚蠢,貪心使人瘋狂,貪心讓人送命……

  太貪了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走吧,我們遠遠的跟在蜈龍族長後面。」秦陽忍不住笑出了聲。

  跑到前面,替人淌雷,尤其是替蜈龍族長淌雷,他是絕對不會幹的。

  正好蜈龍族長收攏了這麼多人,再加上蜈龍族長,現成的專業淌雷選手,就讓他們去前面吧。

  畢竟除了這片悲鳴沼澤之外,前面還有什麼,都已經沒有明確詳細的記載了。

  就算單單是悲鳴沼澤,都只是有一些記載而已,並不是特別詳細。

  秦陽他們收斂了氣息,遠遠的吊在後面,也不著急著走,而前面的蜈龍族長,卻已經快要壓制不住生出怒意了。

  他們飛出了溝壑,化作一道道神光,在天際遨遊,想要尋找到秦陽等人。

  可是越是前進,頭頂的石壁天穹就越低,下方的地勢反而越高。

  但他們卻沒人注意到,那些瀰漫的黑灰色薄霧,卻越來越厚,距離地面越來越近。

  一個妖族在黑霧的邊緣擦過,那些薄霧,滲透到他的妖氣裡,滲入他的身體,短短幾個呼吸,這個妖族便從半空中跌落到地面。

  痛苦的掙扎哀嚎了十幾個呼吸,他的血肉便隨之消散,化作一副長著最大的枯骨,隨著一陣輕風吹過,枯骨也崩碎成齏粉,隨風飄散。

  這時候,他們才知道,那些薄霧也蘊含著巨大的凶險。

  越是前進,薄霧越低,直到最後,地面之上,已經完全被薄霧籠罩,只有大地龜裂開的溝壑裡,沒有薄霧滲透進來。

  他們也只能在這些巨大的溝壑裡,繼續前行。

  行進了三日,卻依然半點秦陽等人的痕跡都沒找到,蜈龍族長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生出一絲怒意。

  隨著他的怒意產生,巨大的溝壑兩邊的峭壁,驟然之間崩碎,那些被風侵蝕凝固的石壁,如同雪崩一般的崩碎,從兩側向著中間坍塌。

  坍塌到一半的時候,巨大的石塊,已經化作了泥石流,從天而降,意圖將他們全部埋葬在這裡。

  有妖族逃竄不及,被泥石流捲入進去,消失不見。

  也有妖族慌不擇路,沖天而起,卻鑽入了地面之上籠罩的薄霧裡,慘叫聲響起之後,又戛然而止。

  一群妖族,施展全力,避開兩側崩塌倒灌而下的泥石流。

  蜈龍族長也沒想到,到了這裡,只是忽然生出了一絲怒意,竟然會引來這麼嚴重的後果,可是心緒這種事,誰又能完全控制呢。

  他一咬牙,一拳轟到了自己的肚子上,一陣劇痛傳來,他那點怒意,也被劇痛取代,消散無蹤。

  這時候,兩側倒灌而下的泥漿,包括即將合攏的溝壑,也在轉瞬之後,恢復了原樣。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少了幾個人。

  蜈龍族長看著身旁跟著的一眾妖族,才走了幾天,就折損了近半人手。

  他卻連生出一點怒意都不敢有了,只能不斷的回想著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連想想秦陽三人也不敢想了,生怕想到他們三個,就會忍不住怒意浮動,最後卻害死自己。

  莫名的,一陣悲涼湧上心頭。

  另一邊,秦陽三人,遠遠的吊在後面,輕輕鬆鬆,不緊不慢。

  察覺到前面似乎傳來了異樣波動,秦陽撓了撓頭,嘿嘿一笑。

  「你們說,這是不是蜈龍族長忍不住想我們了?他要是知道,我們在後面吊著,壓根不在前面,會不會把他的肺都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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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五章 急公好義秦有德,早已經在龍塚了

  大地乾涸龜裂,而秦陽他們,就如同行走在那些裂縫裡的螞蟻,在這片天然的迷宮裡,尋找著前進的方向。

  這裡畢竟不是一個正常的大地,只需要找到東南西北就足夠了,行進在這裡,上下落差也非常大,如此想要找到正確的方向,就變得有些艱難,單單探索就會耗費大量的時間。

  但秦陽他們卻並沒有耗費太多的功夫,只是遠遠的吊在蜈龍族長的後面,讓蜈龍族長去前面探索路徑,他們只需要跟著,剩下了不少的精力。

  只不過,隨著時間推移,秦陽慢慢的察覺到附近的環境變化。

  頭頂上的黑灰色薄霧,將裂縫之上的空間籠罩的嚴嚴實實,根本不敢衝出去接觸這些薄霧。

  單論毒性的猛烈程度,秦陽倒是不甚忌憚,他可以說是身經百戰,嘗過各種毒藥,移花接木神通的威能,與最初的時候,已經不可同日而語,薄霧的毒性,比之當年遇到的秧氣,可是差了不少。

  然而離開劑量談論毒性都是耍流氓,不敢衝出去嘗試的原因,還是因為薄霧的量實在是太大了。

  當年的那一口秧氣,量要是再多一些,縱然有醜雞和黑影承受了大半,他也扛不住。

  而這裡的薄霧,絕對足夠將他活活撐死。

  秦陽擔心的倒不是毒霧,這些東西看情況是不會落入裂縫裡,這樣的話,蒙師叔也不會中毒。

  他擔心的是悲鳴沼澤本身,兩側如同峭壁一般的崖壁,質地比之前兩天,已經有了一些改變,這裡的崖壁變得更加鬆軟,縱然沒有怒意浮現,也是如此。

  偶爾被穿梭在倆風裡的勁風吹過的時候,崖壁上已經會落下一些碎石塵土,這讓秦陽頗有些擔憂,再繼續到前面的時候,會不會在沒有人引發的時候,也變成了沼澤形態。

  再行進不遠,秦陽就知道,自己的擔憂並不是杞人憂天,兩側偶爾墜落的碎石和塵土,已經變成了源源不斷的滑落,嘩啦啦的聲響,伴隨著勁風穿行的聲音,如同無數的惡鬼在哀嚎嗚咽。

  在三眼妖母的感應裡,蜈龍族長已經停了下來,他們也不是傻子,這種明顯的發展趨勢,根本不用去細想就能看明白。

  望著兩側不斷滑落的碎石塵土,秦陽沉吟了一下,拔下一根頭髮丟了出去,化出一尊分身。

  「去,試探一下。」

  分身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來到峭壁邊,伸出手觸碰到那些滑落的塵土碎石,然而瞬間,他的手掌就被滑落的塵土覆蓋,那些墜落的碎石塵土,匯聚而來,順著他的手臂,將他的身體籠罩在內。

  一種難以抵抗的吸力將其吸附,短短幾個呼吸,分身便被碎石和塵土覆蓋,變成一個崖壁上隆起的土包,隨著土包慢慢的平復下去,那些碎石和塵土繼續向著下方墜落。

  秦陽微微一怔,頗有些詫異,他的分身竟然還沒死?

  等了一刻鐘,依然還是原樣,只不過他感應不到分身在哪,只是知道分身沒死而已。

  而另一邊,分身像是陷入到了沼澤之中,身體被泥漿包裹著,隨波逐流,向著一個方向前進,他不做任何抵抗,完全放鬆,任由泥漿帶著他。

  行進了一會之後,分身想要稍稍活動一下身體,然而,只是動了一下手指頭,卻立刻察覺到,原本只是如同泡在水裡一樣的輕微壓抑感,飛速攀升,身體都像似要被壓碎了一般。

  本能的掙扎了一下,身體的動作變得更大,那種壓制力,再次狂飆,瞬間將分身壓的崩碎。

  這個時候,秦陽也感應到分身死了,分身經歷的一切,也都同時傳遞到他的腦袋裡。

  秦陽眉頭微蹙,面色微微有些發白,對於分身經歷的死亡,感同身受。

  這就是他不太願意讓分身死在外面,每次都是親自讓分身消散的原因,越強的分身,傳遞回來的感覺,越是真實,他也如同親自遭受了一遍一般。

  但現在沒辦法,他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只能化出最強的分身,去獲得最細緻的情報。

  被吞噬進去的人,不會立刻就死,只要完全放鬆,隨波逐流,就不會死。

  秦陽再次化出一尊分身,讓分身再次去試探一下。

  這一次,分身輕車熟路,直接撲到了峭壁上,任由自己被吞噬進去。

  分身落入到一片沼澤之海裡,閉著眼睛隨波逐流,任由沼澤帶著他走。

  秦陽想要看看,沼澤究竟是將人困在裡面,永遠也不可能出去,還是如同洋流一般,會帶著人去什麼地方。

  但這一次,才過去一個時辰,秦陽卻又感覺到分身掛了。

  細細感應著分身掛掉的情況,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忽然之間,壓力暴漲,將他壓死。

  將分身再次拉出來,秦陽眉頭微蹙。

  「你最後一刻,產生怒意了?」

  「絕對沒有!你沒感覺到麼?」分身果斷搖頭。

  「沒有,最後那一刻的想法,剛浮現的瞬間就沒了。」

  「那我想想……」分身摸著下巴,思索著死之前到底閃過了什麼念頭,這種情況,可是第一次出現,秦陽竟然都沒來得及感應到,死的實在是太快了。

  想了半晌之後,分身訕訕道。

  「我好像在心裡悲嘆一聲,又要死了……」

  「你再去試試,這次什麼都不要想。」秦陽擰著眉頭,也沒多計較,反正分身死了就死了,再拉出來就行了,頂多是損失一根頭髮。

  這一次,一直過去了數個時辰,也沒感應到分身死掉,這時秦陽才轉頭看向等在一旁的蒙毅和妖母。

  「我有一個想法,必須要先驗證一下,若我猜的不錯,前面已經是死胡同,我們不可能走出去的,只能先驗證一下我的想法。」

  「你可別死了,縱然只是化身,連續損失,也會讓你不堪重負的。」妖母頗有些擔憂,生怕秦陽將自己玩死了。

  每一次化身死的時候,秦陽的眼神都會有一瞬間的空洞,臉色也會變得有些蒼白,很顯然是化身隕落的反噬。

  當然,她不是擔憂秦陽的生死,而是擔心秦陽死了,將她也帶著一起陪葬。

  一路行進到這裡,她很明白,緊靠她自己,是絕無可能離去的,秦陽才是關鍵,不僅僅是因為秦陽懂這裡的語言,對這裡的瞭解最多,而是秦陽總會找到一些奇怪的角度想問題。

  「放心吧,我死不了,我可不願意跟你一起赴死,死了都不會瞑目。」秦陽擺了擺手,隨口應付了一句,他也明白,這是妖母想岔了。

  他的是分身,根本不是化身,損失再多,頂多也只是變禿頭而已。

  但這種問題,肯定是不會給妖母解釋的。

  一天的時間過去,分身依然還沒死,依然還在沼澤之海裡,隨波逐流。

  而前面的蜈龍族長,卻已經再次開始前進。

  他們也繼續跟著前進。

  一連數天的時間過去,兩側峭壁上滑落的,已經不是碎石,而是粘稠的泥漿,在這種地方,只需要有一個人生出一絲怒意,就會讓這裡全線崩塌,誰都逃不掉。

  秦陽三人也都變得極為小心,一個個臉板的平平的,全部都是面無表情,眼神冷靜,無悲無喜。

  飛著飛著,秦陽的身子微微一頓,僵在了原地,下一刻,他的嘴角就露出一絲笑容。

  「我的分身死了,這一次是自縊而亡。」

  「發現什麼了?」妖母連忙問了一句。

  秦陽環顧了一下兩側的流淌著泥漿的峭壁,閉目思忖了片刻。

  「我知道怎麼逃出這裡了,前面必定是死胡同,不可能走出去的,唯一的出路,就在沼澤裡,只有完全放棄抵抗,完全放鬆,沼澤的泥流,就會將我們帶出去。

  但只要有絲毫的抵抗,沼澤裡的壓力,便會急速攀升,越是抵抗,壓力便越是強大,如同一般的沼澤一般,越是掙扎的人,死的越快。

  你們記得,進入之後,切記不可有絲毫其他的情緒,不僅僅是怒意,否則瞬間便是身死道消的結局。」

  秦陽叮囑了一遍,蒙毅卻品出來別的意思了。

  「發現了生路,不走麼?」

  「為什麼急著走?發現了生路,不去告訴一下蜈龍族長麼?他可是心心唸唸的惦記著我們,我們不去見見他,合適麼?」

  妖母和蒙毅一臉無語,到了這個時候,秦陽竟然還惦記著這個。

  「妖母,蜈龍族長現在在哪,我們現在就去見他。」

  「行吧……」

  妖母帶路,他們一路急行,穿梭在裂縫之中,直奔蜈龍族長所在的地方。

  兩側峭壁上滑落的泥漿,慢慢的變成了瀑布,滾滾而下,而且越是向前,瀑布越大越激烈,兩邊夾擊之下,裂縫中心的空白地帶,也隨之越來越小。

  一如秦陽之前預估的那樣。

  追了半日,終於在繞過一個岔道的時候,看到了這條裂縫裡的蜈龍族長。

  他帶著的人,已經損耗大半,他們正從這條裂縫裡折返回來,因為前方,兩側滾滾而下的泥漿,已經重合到一起,徹底將前面的路封死,他們只能重新選擇一個方向。

  「嗨,蜈龍族長,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又見面了,你有沒有想我們?」秦陽咧著嘴大笑,熱情的跟蜈龍族長打招呼。

  然而,蜈龍族長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便立刻閉上了眼睛,原地喘著粗氣好半晌,才再次睜開眼睛,冷眼盯著秦陽三人。

  「原來你們一直跟在我們後面,打的倒是好算盤,狗妖也是被你們害的吧。」

  「不不不,蜈龍族長,你這話就錯了,誰也沒有能力,去將寶物塞到他兜裡,是他自己太貪心。」秦陽嘿嘿一笑,算是直接承認了:「不過,的確是我坑了他,蜈龍族長,你個鐵憨憨,還不算太傻,反應的可真快。」

  「我沒去找你們,你們倒先送上門了,莫非以為我的手下折損大半,就不是你們的對手了麼?」蜈龍族長冷笑一聲,指著秦陽,眼中殺機畢露。

  「所有人全部上,先殺了這個人族,其他人不用管。」

  一眾妖族,準備一擁而上,圍攻秦陽的時候,秦陽連忙伸出手。

  「等等!我是來求和的,我可是抱著巨大的誠意來的,我們有什麼恩怨,出去再說,在這裡可別再鬥了,互相扯後腿有什麼意思,我猜到了怎麼離開這裡。」

  秦陽指了指兩邊落下的泥漿。

  「只要進入這些泥漿裡,其實就可以離去,這是我的誠意,怎麼樣,可以握手言和了吧?」

  蜈龍族長閉上眼睛,胸口劇烈起伏,好半晌之後,才閉著眼睛,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

  「牙尖嘴利的人族小子,事到如今,竟然還想著坑害本王?所有人,都一起上,先別打死他,將他滿嘴的牙全部給我打掉,舌頭也拔出來,他不是說泥漿是生路麼,最後再把他丟到泥漿裡!」

  一眾妖族,一擁而上,三眼妖母果斷的迎上去,攔在了秦陽面前,而蒙毅則攔在了秦陽身後。

  跟這些妖族混戰到一團。

  蜈龍族長冷笑連連。

  「妖母,枉你還是妖族大妖,竟然還要護著這個滿口沒一句實話的人族,既然你自尋死路,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話音落下,蜈龍族長也親自出手,對上了三眼妖母。

  兩人戰成一團,餘波陣陣,可是讓人意外的是,這些交戰餘波,落到兩側滑落的泥石流瀑布上,卻根本不能影響到瀑布絲毫。

  蒙毅和秦陽,對戰一大群妖族,頗有些捉襟見肘,能被蜈龍族長帶來的妖族,沒有一個是弱雞,起碼也要高秦陽一個境界。

  單對單的情況下,秦陽還真未必會輸,可是對方人數實在是太多。

  一面被打壓的抬不起頭來,秦陽卻還在放嘴炮。

  「蜈龍族長,你個瓜皮,我專門來找你求和,告訴你生路代表誠意,你特麼不信就算了,竟然還想著殺我,你個龜兒子,當真是憨蛋不成?好話壞話都聽不出來麼,如此腦殘,還當什麼族長,當年你怎麼沒讓臍帶勒死,也算是救了蜈龍一族。」

  蜈龍族長閉上眼睛,身子一頓,故意承受了妖母一擊,肩膀被一根化作烏光的指甲貫穿,鮮血飛濺,劇痛讓他清醒了一點,快要壓制不住的怒意,也終於壓制住了。

  然而,秦陽這時候,卻繼續道:「噢,對不起,錯了,我想起來了,蜈龍似乎是濕生卵化的扁毛畜生,你個龜兒賊,想被臍帶勒死也沒機會,還想殺老子,來來來,老子今天讓你殺,殺不了老子,你就是孫賊。」

  聽到這話,蜈龍族長眼睛裡都開始冒火了,直接丟下三眼妖母,後背被三眼妖母那如同勁矢的指甲洞穿了三四個地方,也不管不顧,直奔秦陽而來。

  「我今天就先殺了你!」

  怒意終於再也無法壓制。

  隨著這一絲怒意浮現的瞬間,兩側奔湧而下的泥石流瀑布,如同雪崩,化作巨浪一般,迎頭落下。

  蒙毅想要救援,卻被一群妖族攔著,三眼妖母化出一道道殘影,卻依然沒追上怒氣徹底爆發的蜈龍族長。

  一口吐息,化出一條雷火長河,混雜在泥石流之中,向著秦陽迎頭落下。

  秦陽怒喝一聲,周身籠罩出一層黑油一般的東西,身體上神光綻放,迎上了這一擊。

  但誰想,這一擊裡,雷火只是虛掩,其內蘊含一股綿長的巨力,拍在秦陽身上,將秦陽當場拍進了泥漿之中。

  秦陽的身軀被泥漿慢慢吞沒,臨死的時候,還繼續罵了一聲。

  「龜兒子,老子先走了,生路已經告訴你了,你愛信不信,有本事你個鐵憨憨自己再找條路出來,到時候就不叫你龜兒子了,叫鱉孫!」

  話音消散,秦陽徹底消失在泥漿裡。

  眼看秦陽死了,蜈龍族長心中的怒氣,也消散了大半,轉頭再看蒙毅和三眼妖母,蜈龍族長冷笑一聲,飛速的向著死胡同外面飛遁而去。

  一邊飛遁,一邊跟那些妖族一起,則將三眼妖母和蒙毅,都攔在裡面。

  他們頭頂,那片如同巨浪一般拍下的泥石流,已經化作綿延數十里的大蓋,迎頭落下。

  「蜈龍,你真要趕盡殺絕不成?」三眼妖母嘶聲厲喝。

  「妖母,你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勾結人族,乃是妖族大罪,你死在這裡,我可以當沒發生!」蜈龍族長冷笑一聲,下手愈發狠辣,非要將妖母堵死在這裡。

  「蜈龍,那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妖母暴喝一聲,周身妖氣升騰而起,體內的鮮血也仿若在燃燒,她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殘影,無數的殘影,驟然重合,妖母的身軀,瞬間橫跨數十里之地,追上了蜈龍族長。

  兩人糾纏到一起,可是頭頂落下的泥漿巨浪,卻已經開始落下,蜈龍族長見妖母竟然玩命,已經攔不住了,不由的心生退意,妖母卻仿若瘋了一般,糾纏著他不放手。

  泥漿巨浪的浪頭,已經越過了他們,從前方落下,眼看著逃生的出路,就快要被翻捲而下的浪頭堵死,妖物卻依然死死的糾纏著不撒手。

  蜈龍族長瘋了一般的逃遁,再也不顧妖母的致命殺招,可是卻還是沒來得及。

  兩個呼吸之後,前方的浪頭落下,徹底將這裡化作了一個封閉的空間,等著泥漿徹底落下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無盡的絕望湧上心頭,蜈龍族長心中還壓制著的怒火,徹底放開了壓制,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搖身一晃,化出真身,一巴掌將妖母拍的倒飛了出去,撞入了泥漿。

  另一邊,蒙毅被一群妖族圍攻,也被轟入了泥漿裡。

  看著頭頂落下的泥漿,蜈龍族長滿腔怒火,也無處發洩了,所有的抵抗,也成了無用功。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泥漿見他淹沒,而後恐怖的壓力作用到他的身上,蜈龍強悍的肉身,被硬生生的壓成了肉糜,磨成了齏粉。

  那些被泥漿淹沒的妖族,也在掙扎,也在怒吼,卻都於事無補。

  他們可不知道,越是掙扎,越是暴怒,死的越快。

  秦陽告訴了蜈龍族長真相,他也不會信,不敢信。

  縱然退一萬步,蜈龍族長拚死一搏,信了這句話,那麼在被挑起了暴怒情緒的時候,他進去反而死的更快。

  一晃數日的時間過去。

  秦陽閉著眼睛,隨波逐流,忽然間,感覺到身上籠罩的淡淡壓力消失了。

  睜開眼睛,便發現他已經躺在一塊黑石上,站起身望去,就見一側,是一望無際的泥漿之海,泥漿緩緩的流動著,如同一片真正的海洋一般。

  海洋裡不斷翻滾的時候,噴出的氣流,聽起來就像是有什麼生靈,在發出臨死前的哀怨悲鳴,一陣淡淡的悲意,籠罩在這片泥漿之海上。

  秦陽忽然想到,分身之前死的一次,似乎就是悲嘆了一聲而已。

  「悲鳴沼澤,原來這個名字,不是為了讓人望而卻步的,而是真的有悲鳴……」

  站起身,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找到了蒙毅,沿著岸邊找了許久,才看到泥漿翻滾著,如同浪潮,將妖母的身子,推向了岸邊。

  三人再次匯聚,秦陽癱坐在地上,活動著發僵的四肢,緩緩道:「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的遭遇,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蘊含巨大凶險的同時,偏偏那生路,卻一直擺在面前,藏在那巨大的凶險裡。」

  「你是說?」蒙毅面色微微一變,又搖了搖頭:「不應該啊,沒有人的陵寢會這麼大,仿若一個世界,也沒有人的陵寢裡,還會有這麼多的生靈,應龍大神那等上古強者所衍生的死氣,會讓他的龍塚,變成死亡絕地。」

  「不會錯的,悲鳴沼澤的似曾相識,還有那些古怪到不應該存在於世間的黑色虯龍,亦或者這裡的龍裔眾多,就算是人族,竟然也都有龍族血脈,種種加到一起,再回頭想想,我們的確是進入了應龍大神的龍塚,這一切還不能說明麼?」

  秦陽望著這裡的一切,擲地有聲的道:

  「我們早已經在龍塚之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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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六章 變成禿頭的前奏,意外發現的驚悚

  回憶這一路的經歷,蒙毅和三眼妖母,沉默以對。

  從這個思路想想,似乎的確是如此,應龍大神不會立下必死之局,每一次都是將生路,擺在一眼就能看到的明處,將其藏在巨大的凶險之中。

  在那片世界碎片裡,生路就在那裡,但是卻要找對時間才能輕而易舉的跳出來,時間不對,十死無生。

  而悲鳴沼澤,生路也一直擺在那裡,可是卻要靜心凝神,不做任何反抗,才能被送出來,否則便是死路一條。

  何其相似。

  每一次都是在挑戰人的決心,考驗人的勇氣和智慧。

  再想想,按理說他們的確是進入了龍塚,只不過這裡實在是太大了,而且還有眾多生靈,他們才會以為龍塚就在這裡的某處,卻沒想過這裡本身就是龍塚了。

  再加上之前遇到的詭異黑色虯龍,似乎也更像是是強者的陵寢之中誕生出的生靈。

  「從上古時代到如今,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情況啊……」蒙毅喃喃自語,感覺自己曾經學到的東西,受到了挑戰,這種不合情理的東西,偏偏聽起來沒什麼問題。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已經在向著龍塚深處前進了?」三眼妖母卻大為振奮,她還一直以為還沒找到埋骨之地呢,沒想到已經進來了。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我也並不能完全確定,必須要親眼看到,親自確認了之後,才能去證實,我們現在繼續前進吧。」秦陽搖了搖頭,總覺得還有哪不太對勁。

  因為蒙毅說的也不錯,應龍大神若是隕落,埋葬在這裡,而且還是一片封閉的地下世界,他的死氣,足夠將整個世界都化作一片死亡絕地,不可能只是有一些古怪的東西而已。

  越過了沼澤之海,繼續前進不遠,前方的景象再次大變。

  石壁穹頂依然還在,大地卻消失了,前方只剩下一片漆黑的無底深淵,前路也再也看不到光亮,只有那種黑色的石頭,化作了一條條石橋,從大地延伸出來,沒入到前方的無盡黑暗裡。

  死寂,黑暗,似是一張無形的大口,等待著來人主動跳進去。

  秦陽再次召出分身,讓分身隨便選了一條路,踏上石橋,順著石橋沒入到黑暗裡。

  片刻之後,緊閉著雙眼的秦陽,睜開了眼睛,分身又死了。

  這條石橋前面,有一部分斷開了,分身只是想跳過去,卻在半空中一頭栽向了下方的深淵,尚在半空,便被一股混亂的力量撕碎。

  不但有禁空的力量,而且,他們必須踩在石橋上,只要離開了石橋的範圍,立刻會被撕扯下去,所有的力量都會被禁錮,只能等死。

  而眼前,從大地的斷層向著兩側綿延開來,望不到邊際,從斷層延伸出去的石橋,更是數不勝數,根本無法確定究竟有多少條石橋。

  偏偏分身方才走過去的時候,還能看到周遭數百丈之地,已經看到過一些石橋是斷開的,有些尚未斷開,卻也不確定再往後會不會斷開。

  若之前的猜測是對的,以應龍大神的尿性,這麼多石橋裡,必然有九成九都是死路。

  秦陽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心頭一陣糾結。

  自己的頭髮雖說茂密,可頂天也就不到二十萬根,偶爾掉幾根不影響什麼,可看看眼前的情況,難道真的要他將自己薅成禿頭麼?

  薅成禿頭也未必足夠吧。

  「怎麼了?」三眼妖母見秦陽皺著臉,一副便秘的樣子,連忙問了一句。

  秦陽將分身的發現說了一下,妖母掃了一眼數不清楚的石橋,一臉呆滯,這要一條一條實驗,要實驗到什麼時候去了?

  而且還不知道這些石橋究竟有多長,他們三個人,一條一條的實驗,看到斷橋就折返,如此怕是一千年也未必能找到路在哪。

  而秦陽也在默默盤算著的,自己一口氣能分化出來多少個分身。

  雖說分身術分出的最強分身,也要比他低一個檔次,但以他現在的實力,分出一個初入靈台境界的分身,也不難,再向下,境界降低一個,就能多分化出十倍。

  如此算算,倒是可以一口氣分化出一萬個養氣境界的分身,這樣的話,一次就能去試探一萬條路。

  可也有另外一個問題,養氣境界的分身,實在是太弱了,分身死了,他根本無法知道分身怎麼死的,也不會有什麼記憶傳回來,基本上只會知道分身隕落了。

  想了想,秦陽拿出一把刀,握著自己的秀髮,糾結了許久之後,割下一把,將頭髮丟出去,讓其隨風飄散。

  海眼內庫存的真元,瘋狂的消耗,一尊尊神情呆滯的弱雞分身,依次出現在地上。

  這些分身出現之後,自顧自的找到一座石橋,踏上去消失在黑暗裡。

  一旁的蒙毅和三眼妖母,呆呆的看著忽然出現的無數秦陽,都看傻了。

  尤其是三眼妖母,嚇的臉都白了。

  「這……這麼多化身,你是妖怪麼?」

  「我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

  秦陽嘿嘿一笑,盤膝坐在地上,閉著眼睛,等待著分身隕落的消息傳來,只要分身看到了斷橋,自然會解除掉,他也會知道,哪些是不能走的。

  隨著時間推移,分身一個接一個的消失,等到一萬個分身全部消散了之後,也沒找到對的路。

  秦陽的臉黑的跟鍋底一樣,這麼多頭髮,都夠挽救好一個禿頂了,獻祭了一個禿頂,竟然也沒找到對的路。

  再次割下一撮頭髮丟出去,讓他們再繼續找,秦陽自己閉上了眼睛,進入了海眼裡。

  他覺得如此地毯式搜索,十有八九是不太靠譜了,這裡面肯定還有別的什麼東西。

  進入了海眼,三眼妖怪還在忙著更新,積攢下來的更新,已經有好多天的了。

  秦陽將更新看完,沒理會三眼妖怪,找到了黑影。

  「關於應龍大神的事,你還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其實都只是些傳言而已,我當年是在上古地府的地盤廝混,應龍是在上古天庭那邊的,我知道的也不太多。」

  「你再好好想想。」

  「那個龍塚是應龍的?」三眼妖怪的眼神閃爍,盯著秦陽,嘿嘿一笑:「你也去了龍塚?難怪你一直在問應龍的事情,不對,那是妖族的辛密,你怎麼可能去?」

  三眼妖怪自己問出了問題,但不等秦陽說話,三眼妖怪恍然大悟。

  「原來你是被妖母抓走了,你用我威脅她,她不敢殺你,只能帶著你,但是她為什麼要帶著你去龍塚?蜈龍一族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他們不可能允許人族知道這件事的。」

  秦陽瞥了一眼三眼,這貨現在才反應過來,看來也不是太聰明。

  「然後呢?你知道了又如何?我也不怕你知道,因為我們現在已經在龍塚之內,蜈龍一族的人,全部死完了,妖族來的人,除了妖母之外,再無其他人,統統都死了,而妖母也是要靠我,才能活下去,才有那麼一絲可能,離開龍塚,現在縱然知道,你只是被困在這裡,我死了,黎族的人也不可能利用你咒死她,但有什麼用呢?她現在已經不敢讓我死在他前面。」

  「再說,我不怕你知道,因為我有的是法子,讓你死不了,縱然你死了,我也有的是法子,讓你任何消息都傳不到她那裡,不好好更新,抖什麼機靈,黑影,等我走了,好好收拾他一頓。」

  三眼妖怪拉長著臉,一言不發的跟死了爹一樣。

  秦陽繼續跟黑影討論,將之前的經歷,一點一點的說出來,最後想起之前遇到的那個古怪村子,將山鬼的神像幻化出來。

  「你認識這個山鬼娘娘麼?」

  「不認識,山鬼在我們那個年代,數量可不在少數,我怎麼可能都認識,隨著上古崩滅,靈山破碎,仙島隱遁,曾經存在的山鬼,應該全部都隕落了,而後來天地元氣消散,也不可能有新的山鬼孕生。

  至於你說的那些黑色虯龍,我猜那應該是從應龍的死氣裡孕生而出的,既然那裡有一座古怪山村,還有人供奉山鬼,這個山鬼跟應龍肯定有關係。」

  「應龍大神的姘頭?」

  「不可能!」黑影斷然否認:「山鬼在我們那個時代,地位很低,甚至還不如一些稍稍強一點的人族,應龍大神何等身份,怎麼可能會看上一個山鬼,甚至連接觸的機會都不會有,要說應龍大神喜歡遊歷人族,能看上一個凡人女子,有那麼一絲可能,看上山鬼是絕無可能的。」

  秦陽琢磨了一下,這不就是根深蒂固的階級觀念麼,縱然再沒架子,有些事觀念還是會自然而然的固定在心裡。

  在那個時代,人族因為有強到極致的頂尖強者,有蓋世神朝,哪怕是個普通人,地位自然也會比一些異族更高。

  換個說法,一個國強大到沒有對手,這個國的平民,到了別的國家,地位待遇也會水漲船高。

  「既然不是應龍大神的姘頭,那怎麼會有人祭拜山鬼,而且當時,還能看到山鬼廟裡的力量,擊潰了那些虯龍,我總覺得這個神廟在那裡,肯定很關鍵。」

  「你別問我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當年的應龍,哪怕是最強大的山鬼,被他隨手捏死了,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多問一個字,就像是你們人族,無意之中踩死了一直螞蟻一樣。

  我怎麼知道,區區一座山鬼廟宇,竟然有擊潰應龍的死氣,衍生出的東西的力量,我想不明白,我頭疼,你別問我了。」

  黑影被這些矛盾的問題,問的頭大不已,直接鑽回了魔手,再也不出來了。

  「……」秦陽無語,這貨還學會撂挑子了,本來就跟現下時代脫節嚴重,又不能出去接觸外界,再不想動腦子,早晚會搶走人偶師第一智障的位置。

  說起人偶師,秦陽還怪想他的,這貨雖然丟了智商,可實力的確夠強啊。

  「黑影,你出來,再好好想想,有關應龍的一切,從他的實力,擅長的神通,再到高矮胖瘦,什麼長相,會什麼技藝,全部再說說,別老惦記著那些不靠譜的傳聞。」

  黑影再次冒頭,苦著臉求饒。

  「秦陽啊,你就饒了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什麼了,真龍的神通,哪能數的過來,呼風喚雨,劃江成陸之類的神通,一抓一把,至於技藝,他的綿長壽元,還有真龍的天賦,他什麼都會一些,精通的更是不少,再說長相,他酷愛在人族廝混,身份比你還要多的多,光傳聞裡有的,就有好幾十個。」

  說著,黑影幻化出一個人影。

  「這個,是他在上古天庭任職的時候的模樣。」

  說著,再次變化出另一個人影。

  「這個,是他偽裝成人族,揍了當年大判的樣子。」

  「還有這個,就是傳說,他變成凡人在人族娶妻的樣子……」

  「這個是他在人族學習煉丹的時候……」

  「你等等!」秦陽連忙喊了一聲:「換回去,換到剛才那個,弄個高清點的,我剛才沒看清楚。」

  「你說這個?」黑影幻化出一個一身書生裝扮的人影:「這個是傳說中他便成凡人的那段時間,傳聞說是他那時候娶妻了,也有人說,他化凡是為了感悟人族的某一門一字訣,反正我是不信。」

  秦陽盯著黑影幻化出來的黑色人影,腦海中思緒翻飛,無數的念頭瘋狂的湧現出來。

  「我見過他!」

  「你見過雕像?」

  「不,雕像是沒有面孔的,我見過一個跟他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就是那座山鬼娘娘廟的廟祝!」

  秦陽回憶著當時在山村裡的那一晚,此刻才恍然,那個廟祝,絕對有問題。

  一個可以說是凡人的傢伙,他曾經去找過,可是沒找到廟祝,也沒感覺到廟祝的任何氣息,當時為何會沒在意,為何會沒有多想。

  一個凡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他竟然沒覺得奇怪。

  廟裡的寶物眾多,可是誰都不敢拿,拿了就會消失不見。

  一座普通的山鬼廟,裡面竟然能逸散出來,擊潰無數黑色虯龍,卻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的力量。

  如此種種,此刻回想起來,秦陽全身的寒毛和頭髮都炸了起來。

  造成這一切的,根本不是山鬼廟,而是山鬼廟裡的廟祝。

  那就是應龍啊。

  他們來挖應龍的龍塚,竟然跟應龍面對面過。

  哪怕那位絕對不可能是當年的應龍大神,可哪怕只是一點意識所化,想要捏死他們也絕對不會太難。

  驚悚之後,秦陽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他覺得自己需要重新梳理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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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七章 一堆疑問,廟祝現身

  應龍的龍塚,存在了多少年,早已經無法確切的算清楚了,這麼多年的時間,從來沒有過一絲半點的信息流露出來,也從來沒有一點記載,說有人進來過,有人發現過。

  如此回到最初,蜈龍一族究竟是怎麼在這種情況下,知道龍塚所在的?

  這消息若是祖傳的,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他們難道從來沒來探索過麼?只要有探索過,就不可能隱瞞到妖族內都從來沒人知道一丁半點的消息。

  那蜈龍大祭司又是怎麼知道的?甚至只有他知道怎麼召喚出那座青銅大門。

  你想追溯,秦陽再想到這一路,看似凶險,可每一次脫險,都對力量沒有什麼要求。

  他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應龍的掌控之中,他一直在默默的窺視著一切。

  畢竟思來想去,龍塚最初的消息來源,似乎就是忽然被蜈龍大祭司掌握了,而且掌握的如此確切,祭文都掌握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那想想,最好的消息來源,是不是可能就是應龍自己。

  若這是真的,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為什麼在歷經了無數年之後,忽然間要這樣做?

  想不明白,想不透。

  秦陽搖了搖頭,將這個大膽的猜測暫時按下,還是想想怎麼穿過這些斷橋吧。

  地毯式搜索,還在繼續,日子也在一天一天的流逝,秦陽的頭髮,也在一天一天的減少。

  足足三個月過去,耗費了無數的力量,頭上也只剩下後腦勺的一撮氣死毛的時候,終於丈量完了這片斷崖究竟有多長。

  縱橫上萬里,其內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座斷橋,從斷崖邊緣延伸出去,一座不多,一座不少,正好是一元之數。

  秦陽坐在斷崖的邊緣,摸了摸腦袋,一臉憂傷。

  「應龍大神這是玩我呢,足足十二萬九千六百座石橋,竟然全是斷橋。」

  頭髮都用來化出分身了,重新長出來還需要一段時間呢,萬萬沒想到,拼著變成禿頂,竟然也沒找到前路。

  地毯式搜索的笨辦法,看來是不符合這位大神的遊戲規則,亦或者,路依然就在這裡,他們沒有發現而已。

  秦陽盤膝而坐,閉著眼睛,繼續思索。

  方向依然是從應龍入手。

  當思索到之前見到的廟祝,秦陽眉頭微蹙,開始琢磨,若這個人,真的是應龍留下的,那他在那裡幹什麼?

  他為什麼要當一個廟祝,為什麼自降身份,為一位山鬼當廟祝。

  要麼是心甘情願,要麼是另有圖謀。

  心甘情願,自然是為了情義,但黑影對於這一點,否認的極其乾脆,算是這貨極少數如此堅定如此確定的時候,秦陽倒也不是不信。

  可他還是覺得,無論什麼生靈,心中有情義的時候,才會心甘情願的做出來一些不太合情理的事情。

  要說另有圖謀,這裡十有八九已經是應龍的龍塚,而他絕對又是從應龍那衍生出來的,自己能圖謀自己什麼?

  雖然不太可能,可按照這個思路去想,卻也不能否定。

  兩者無論是哪種,重點都在那位山鬼身上。

  在山村的時候,那些年紀最老的老人,都不知道山鬼娘娘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似乎本來就在那裡,也應該在那裡,已經成了一種理所當然的事,已經沒人去深究什麼時候出現的。

  他們只知道,供奉山鬼娘娘,得到庇護,能讓他們在那裡安居樂業,一代一代相傳,化作滲入他們血脈的本能。

  回憶了許久,再拿出當時跟村民攀談時,記下來的東西,秦陽才有些愕然的發現,關於山鬼的一切,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對於這位山鬼娘娘的瞭解,一片空白,可是他自己卻都沒發現。

  這肯定又是被影響到了思緒的原因,讓他忽略掉了這點。

  再想想,現在還記得的,只有那位山鬼娘娘的神像,還有進入山村之前,聽到的那首意境悠遠的歌謠。

  思來想去之後,取出了一塊木頭,開始按照記憶之中的樣子,雕刻出神像的模樣。

  秦陽沉下了心,物我兩忘,沉寂在雕刻裡,等到最後一刀落下,將雕像雕刻的跟當初見到的神像一般無二的時候,卻見雕像無聲無息的化為齏粉,消散的無影無蹤。

  秦陽回過神,茫然的握著刻刀。

  「你們看到了麼?」

  「看到什麼?」妖母愣了愣神,有些不明所以。

  「我剛才雕刻了山鬼娘娘的雕像,卻消失了,你們沒看到麼?」

  「秦陽,你休息休息吧,我們的時間還很多,不急於這一時,我們可以慢慢的想……」妖母輕嘆了一聲,眼神有些複雜,如同看到當初她快要發瘋之時的樣子。

  秦陽呆呆的轉頭,看向蒙毅,蒙毅眉頭緊鎖,長嘆一聲。

  「我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你在哪裡愣神,愣了好幾天了。」

  秦陽低頭一看,手中的刻刀,不見了,他的確是坐在哪裡愣神。

  可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為了將木雕雕刻的跟神像一模一樣,可是費了好大的心思才做到的,只是在他覺得滿意的那一刻,雕像卻沒了。

  閉著眼睛思索了一會,秦陽心裡反而鬆了口氣,那一點想法也愈發的堅定。

  有變化,就證明他是對的。

  雕像不能雕刻,那麼,試試那首蘊含意境的歌謠吧。

  站在崖邊,秦陽閉著眼睛,醞釀了許久之後,讓自己沉浸在當初的意境裡,才開始低聲淺唱。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隨著秦陽開始吟唱,一縷縷螢光,從半空中浮現,螢光向著他匯聚而來。

  螢光堆積在他的身前,幻化出一條古老而簡樸的吊橋,從他身前,一路向著黑暗的伸出延伸而去。

  前方的黑暗,被一條綻放著淡淡橘色光芒的吊橋貫穿,隨著秦陽吟唱過半,另一邊,似乎也傳來了女聲的吟唱,意境比之之前聽到的也有些不一樣了。

  那低吟淺唱之中,帶著淡淡的離愁哀怨,橘色的光芒吊橋周圍,升起一縷縷淡藍色的螢光,一時之間,黑暗如同被照亮。

  秦陽睜開眼睛,凝神望著這一幕,那種黑暗之中蘊含的未知恐怖,盡數消散,無數的斷橋,也在這一刻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片夢幻般的場景。

  秦陽心裡面一片平靜,也沒有因為看到這種景象而欣喜,反而轉過頭,看了看蒙毅和三眼妖母。

  「這次你們看到了麼?」

  兩人一起點了點頭,連動作都小心翼翼,似乎怕驚擾了這片夢幻美景。

  秦陽輕吸一口氣,抬起腳,踏上了這座光芒吊橋,一點光暈漣漪,從他腳下逸散開來,原本似虛似幻的光芒吊橋,驟然之間,如同化作了實質的水晶,讓秦陽穩穩的踩在了上面。

  踏上吊橋,帶著蒙毅和妖母,伴隨著無數升騰而起的淡藍色螢光,他們一起走了過去。

  目中見到的綿延不知多少裡的吊橋,他們不過是慢慢的走了一首歌謠的時間,卻發現他們已經踏上了對岸。

  回頭望去,身後的光芒吊橋,依然是延伸到極遠的天邊,遠超他們的目力極限。

  歌謠聲慢慢的消散,散發著淡淡橘色光芒的吊橋,還有那些從深淵裡升起的淡藍色螢光,也隨之無聲無息的消散。

  秦陽輕吸一口氣,在心底默念了一句。

  黑影個不靠譜的傢伙,還那般堅定的否決我的猜測,弄的我都差點信了他的鬼話,這位山鬼娘娘,若不是應龍大神的姘頭,我以後就自甘墮落,辟正守邪,再也不坑人了!

  蒙毅過了橋頭之後,立刻雙手貼在地上,感應了片刻,而後又拿出一塊被盤出包漿的羅盤,左轉轉右轉轉了許久,這才指了指前方。

  「這裡雖然沒有死氣滋生,可天地之間的生機,都已經絕斷,連這裡的天地元氣,都無法讓這裡孕生出一絲靈性,我們可能是找對地方了,若應龍的埋骨之地就在這個世界,絕對就在這裡,縱然整個世界都是龍塚,那這裡也絕對是最核心的地方。」

  眾人舉目望去,大地荒蕪,全部都是一層裸露在外的黑色的石壁,而左右延伸千里,也能看到石壁拔地而起,如同一面接天連地的巨牆,與穹頂連接到一起。

  而前面不過數百里的地方,也能看到一面石壁巨牆,連接到穹頂,如同一個巨大的死胡同。

  到了最深處附近,才看到死胡同盡頭的石壁上,有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洞口,最小的約莫百丈,數量繁多,而最大的洞口三個,都是有數十里的直徑。

  忍痛再次拔下一根頭髮丟了出去,讓分身去前面送死。

  不多時,分身自己解除了,裡面沒有什麼危險,只是一片複雜的洞窟,從最大的那個洞口進去,只要不進入錯的道路,要不了多久,就能來到一片新的地下世界。

  確認了沒什麼古怪的東西,三人繼續前進,然而等秦陽第一個踏入那座直徑數十里的巨洞時,他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了,原本的巨大洞口,也化作了平整的石壁,將蒙毅和妖母攔在外面。

  而秦陽回過頭,看到的也是石壁,死胡同一般的石壁,他摸了摸石壁,知道這是自己沒法破開的,這裡的黑石,依然是那種無法破壞的狀態。

  可是後路被封了之後,卻再也沒有其他的變化了,他向前走一步,後面的石壁就會增厚一分,一直保持著距離他一步之遙的距離。

  秦陽眉頭緊鎖,沒想到分身進來沒什麼變化,他進來了卻會引起變化。

  是因為什麼?

  分身沒有神魂,不算是真正的生靈麼?

  他一步步前進,身後的石壁也在不斷的增厚,到了一個岔路口,秦陽看了看右邊的路。

  之前分身先走的右邊,可是沒多久就會遇到死胡同,再看了看身後緊跟著的石壁。

  若他走右邊,絕對會被封死在裡面,被活活困死。

  順著左邊的岔道前進,沒有多久,還真的走出了這片複雜的洞穴迷宮,身後已經化成一片巨大的石壁,再也看不到來路。

  秦陽望著石壁,心裡頗有些擔憂,蒙師叔還在後面呢,他們若是也進來了,萬一走錯了道路怎麼辦?

  ……

  另一邊,蒙毅和妖母,看到化作石壁的洞口,也有些懵了,他們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畢竟秦陽可是先派了分身去探查過了。

  如今再看這些平平無奇的洞口,兩人的心頭也為之一凜。

  「看來只要是生靈進入,每一個洞口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我們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不能後退了,妖母,你先選吧。」

  蒙毅指了指剩下兩個最大的洞口。

  「這裡有三個洞口明顯比其他的大很多,我們正好也是三個人,秦陽既然探查過最大的一個,耗費的時間也不久,其他兩個,危險應該也是最小的,路徑也是最簡單的。」

  妖母點了點頭,選了其中一個洞口,飛入其中,隨著她飛入的瞬間,洞口消失不見,化作了石壁。

  蒙毅則選了最後一個,也進入了石洞裡。

  進入了石洞,蒙毅走出幾步,也發現了身後的石壁在隨著他的前進而增厚,到了一個岔路口,蒙毅便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岔路口,他也明白,選錯了遇到死胡同就完了。

  拿出羅盤,擺弄推演了許久,看著羅盤最終顯示出來的卦象,他收起羅盤,果斷選擇的右邊。

  再次遇到岔路口,就再次推演占卜,在這種生死一目了然,涇渭分明的時候,只需要推演出大致的吉凶就足夠了。

  很快,蒙毅也走出了洞窟,可是附近卻根本沒有秦陽的影子。

  而另一邊,妖母也來到了第一個岔路口,她回頭摸了摸身後緊跟著的石壁,沉吟了一下,身上的妖氣蒸騰而出,妖異的玫紅色妖氣,化作一縷縷煙氣,向著兩個岔路口源源不斷的擴散開。

  再次遇到岔路口的時候,妖氣也會再次分化。

  一個時辰之後,妖母的臉色略有些蒼白,收回了逸散出去的妖氣,選擇的左邊的路,一路腳不停歇的走出了這片複雜的洞窟。

  回頭看著化作石壁的洞窟,她頗有些心有餘悸,也幸好這洞窟的範圍並不大,她才能強行撐下來。

  然而到了這裡,她也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很顯然,三個洞窟的出口,根本不在一個地方。

  ……

  秦陽站在石壁前,望著來路,枯站了許久,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多。

  這座洞窟雖然岔道很多,可是距離的確不遠,既然分身都能靠笨辦法探索出出路,蒙師叔和妖母自然也可以走出來。

  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沒有巨大的危險,只是斷絕了後路,怎麼看都僅僅只是為了強行將他們三人分開。

  正在秦陽疑惑的時候,一個人的身影,從遠處走來,由虛化實,待走到秦陽面前的時候,化作了廟祝的模樣。

  「我注意你很久了。」

  廟祝面上帶著一絲微笑,上下打量著秦陽,言語間頗有些讚嘆。

  「人族的後輩,你繼承了人族最強的特質,不是力量,也不是血脈,而是能讓人族走上巔峰的智慧,你能看穿了所有的阻礙,來到了這裡,真的很讓我意外。」

  「人族晚輩秦陽,見過應龍大神。」秦陽揖手長拜。

  「我不是應龍,真正的應龍,早已經隕落,我只是他殘留下來的一點意識而已,為了他看守好龍塚而已。」

  「那不知前輩,為了要引這麼多人進入龍塚?」

  「你竟然連這一點都猜到了,那我就跟你直說吧。」廟祝沉吟了一下,指了指遠方:「當年應龍隕落,殘留的意識,一部分化作了我,鎮守龍塚,還有一部分怨氣、惡念,化作另外一個惡龍,他的實力越來越強,之前還來到了核心地帶,我拼盡全力,將他鎮壓在這裡,可終歸還有一些力量外洩了。」

  「為了不讓他的力量合攏到一起,我只能收攏了他的一部分力量,借助當年殘存的寶物,將其鎮壓在村子之下,親自在那裡看守,你們遇到的那些黑色虯龍,就是他的力量所化。

  可是隨著時間流逝,這裡的生靈逐漸增多,怨氣、惡念等也越來越多,惡龍的力量也越來越強,我盡全力也已經快壓制不住了,我需要有外人來幫我,而這裡的生靈,盡數都是龍裔,我已經試過很多次,他們根本不可能對上惡龍,我需要其他的力量。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傳出去了一絲消息給真龍的後裔,等著你們前來。

  可惜,等來的人裡,最後完成考驗,走到這裡的只有三個,可我無法再繼續等下去了,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我會全力壓制住惡龍的力量,而我需要一個不是龍裔的生靈,能走到最核心的地方,鎮壓住惡龍。

  我知道你會一門奇特的神通,可以恢復傷勢,但縱然是真龍之血,也不會讓你徹底恢復的,造成你這些傷勢的強者,已經傷到了你肉身根基的最深處,我也不知道他為何沒有殺你,可他卻已經毀了你的前途,只要不完全恢復,你就再也不可能進入下一個境界了。

  只要你完成了這件事,助我徹底鎮壓住惡龍,以絕後患,我會讓你徹底恢復,甚至比以前更強,你想要什麼東西,只要我能做到,就必定盡全力做到,絕對不會敷衍。

  如何?」

  秦陽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全身骨骼上殘留的細密裂紋,依然還存在,他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九成八,而這個進度,已經維持了好一段時間了。

  他收集到的龍裔鮮血,從中提煉出真龍血脈,量不大,可秦陽自己也依稀察覺到,這種水貨真龍之血,可能也不能讓他徹底恢復。

  秦陽暗嘆一聲,當年嬴帝,不是不想殺他,而是九成九以上的力量,都被攔了下來,餘下的那點,已經不足以將他徹底抹殺了。

  此刻回想起來,應當也是嬴帝已經看出來了,所以暗下黑手,讓那殘存的力量,給他造成不可磨滅,無法恢復的傷痕。

  毀人前途,斷人仙路,可比將他殺了還要殘忍。

  當年無法確定,直到了後來傷勢逐漸恢復,才慢慢的發現不對勁。

  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嬴帝動了手腳,他也無法發現,這狗皇帝可真夠狠的。

  而如今,他已經來到這裡,難道還要拒絕廟祝的提議麼?那他還為什麼來這裡。

  「好,我答應你,不過我實力有限,又有傷在身……」

  秦陽應下了廟祝,只不過他的話沒說完,就見廟祝屈指一彈,一團拳頭大小,赤金色的血液,懸在了他的面前,血液緩緩的滾動著,變化出一頭背生雙翅的應龍,張著嘴巴發出一聲無聲的嘶吼。

  其內蘊含的龐大氣血,噴薄欲出,隱隱散發出威壓,如同一尊真龍降臨。

  「這才是真正的應龍之血,而且是應龍留下的精血,你手裡的與之差距有多大,想來你已經明白了,這些給你療傷,你試試就知道了,我說的對不對,你的傷勢,只是真龍之血是遠遠不夠的,你的根基太過雄厚,便是上古,都算是人中翹楚,可正因為如此,你根基最深處的傷痕,反而更加難以癒合。」

  秦陽接過這一團應龍的精血,胸口的血龍紋身,只是吸收到一絲氣息,就已經開始變得活躍,化作一條血龍,遊走他全身,停滯不前的傷勢恢復程度,也有了一絲鬆動的跡象。

  將這一團應龍精血,一口吞下,頓時,一條血龍從秦陽體內衝出,化作一條千丈長的血色神龍,將秦陽包裹在中央。

  龐大的力量,讓血龍都發出了一陣陣痛苦的嘶鳴,血龍的模樣開始變化,後背上血肉撕裂,一雙羽翅從那裡延伸了出來,將其化作了應龍的模樣。

  這是應龍精血太過霸道,超出了龍血寶術的承受範圍,耗費掉的力量,強行將龍血寶術的品階拔高,顯化出的神龍模樣也被強行變成了應龍的模樣。

  而剩下的力量,也遠遠超出了秦陽的掌控,秦陽被血龍包裹在其中,發出痛苦的嘶吼,他的皮膚上,開始浮現出一片片血色的鱗片,尾椎骨刺破了衣衫,化作一條長滿鱗片的龍尾,甚至面容都開始隨之發生變化。

  額頭上浮現出龍角,嘴巴開始前凸,鼻樑上翻,向著真龍的模樣變化。

  秦陽心驚不已,這一團應龍精血,對於應龍來說,不過是一滴,可是對於他來說,卻實在是太過強大,哪怕是通過龍血寶術,也已經強到了可以霸道的改變他的血脈的地步。

  念頭一動,將之九成九的力量,盡數灌入海眼,他的龍化過程才隨之逆轉,那條千丈血龍,也隨之遊轉而下,重新化作一條體表上的血色紋身,張牙舞爪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剩下的部分,則纏繞在他的身體上。

  隨著龍血寶術的不斷催動,他的傷勢也隨之慢慢恢復,可是到了恢復到九成九,就差那麼最後一點的時候,進化過的龍血寶術,卻也失去了作用。

  他只能將血龍紋身都無法再次承受的力量,盡數灌入海眼儲存起來。

  秦陽體表的龍裔氣息,慢慢的消散,除了全身的衣服破損,露著腚之外,倒是已經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現在你明白了麼?你想要徹底恢復,真龍的精血都不夠的。」

  「我想問問,為什麼設置這麼多考驗?為什麼要選我?」

  「因為蠢貨都會被惡龍蠱惑,心智不堅定,也會被蠱惑,沒有足夠的勇氣,連靠近都不可能做到,雖然很勉強,但你已經是這些人裡最好的選擇了,我說的這些,你一定要記清楚了,屆時你……」

  廟祝叮囑了好半晌,事無鉅細的將一切可能遇到的情況,都叮囑了一遍,而後才對秦陽揮了揮手。

  「希望你能圓滿的解決這個問題,屆時我送你一場大造化。」

  說完,廟祝的身影再次由實化虛,消失不見。

  秦陽感受著海眼裡,殘留的應龍精血的力量,化作了一條血色應龍,靜靜的盤踞在那裡,這時候,才忽然想到了剛才一直想問的問題。

  為什麼將他們三個分開,三個人不是比一個人更好麼?他們倆的力量也更強一些,也懂得一些自己都不懂的東西。

  可剛才為何一直想不到要問?

  秦陽心頭一凜,咯噔一聲,閉上眼睛思索。

  這種會忽略掉東西的情況,之前遇到過。

  廟祝故意的?他不想自己問這個問題麼?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路逆推上去,慢慢的變成另外一個問題。

  他說的都是真的麼?

  這時候,秦陽才恍然,自己竟然沒想過,廟祝說的話,是不是都是真的,他為什麼要如此加強自己的念頭,讓自己會自然而然的深信不疑?

  這貨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回頭思索了一下,廟祝說的那些話,聽起來倒是挺有道理的,可細想,立刻衍生出來一大堆的問題。

  比如另外一個關鍵,山鬼是怎麼回事?

  秦陽閉著眼睛思索,不敢露出什麼破綻,誰知道廟祝是不是還在窺視。

  片刻之後,睜開眼睛,遙望著遠方的一座山巒,那裡就是廟祝說的核心所在。

  無論怎麼樣,他都要過去看看,自己去確定,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

  另一邊,廟祝又出現在了妖母面前,以一種截然不同的姿態,俯視著妖母。

  「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我需要一個人幫我去徹底鎮壓惡龍,但我只需要一個去做這件事,太多的人,更容易被蠱惑,只有一個心無雜念的人,才有可能去做到,而最後也只有一個人,會得到一切,被我送出去。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只要你做到了這件事,我會斬斷你與他之間的聯繫,再也沒有人能利用他來咒殺你,我也會讓你擁有最強的真龍血脈。」

  妖母跪拜在地,以頭觸地,靜靜的聽候著吩咐。

  等到廟祝消失之後,她緩緩的站起身,閉著眼睛,面色變幻不定。

  ……

  而蒙毅這邊,廟祝對他說了一大堆的話,最後說了一句。

  「三人之中,你擁有人族的智慧,也有知識的沉澱與積累,同時也有足夠的實力,該說的都說完了,至於做不做,那就是你的選擇了,秦陽的根基遭受不可逆轉的重創,他已經再無更進一步的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助我徹底鎮壓住惡龍,我才能有力量,幫他恢復。」

  廟祝消失,蒙毅站在原地,沉吟了許久,望著天邊若隱若現的巨峰,邁出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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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5 00:23: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五八章 鏡面裡的鏡像,不同的對待之法

  勇者歷經千辛萬苦,終於來到了惡龍的巢穴,將睡在金幣上的巨龍的頭顱斬下,然後帶著巨龍的頭顱和無數的金幣,回到了家鄉,成為了英雄。

  這是秦陽在前世還是個小屁孩的時候聽到的故事。

  當年關注的點,就是這貨發了筆橫財,絕對可以買很多很多的小浣熊,湊齊水滸英雄卡了。

  到了後來,懂的越來越多的時候,理解了什麼正義的勇士和邪惡的惡龍時,也已經再也不相信什麼所謂的正義了。

  人家惡龍也就長的難看點,在自己家睡的好好的,被人悄咪咪的摸進來砍死,找誰說理去,就算是有什麼公主,還不興人家公主就喜歡高富帥麼,難道就必須跟一個除了把砍刀連一塊金幣都沒有的窮人麼。

  逆向回溯,在一個疑問之上再建立起一個疑問,發出了無數疑問之後,廟祝無聲無息的洗腦,施加在他心中的觀念,也隨之轟然崩塌。

  秦陽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袋,心裡默默念叨了一句。

  這種狗血故事,從我知道沒錢連小浣熊都買不起的時候,就已經不信了。

  什麼怨氣、惡念化作的惡龍,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個東西,也從來沒點擊裡提到過隻言片語,甚至這個世界的生靈,都根本不知道,他們的血脈,都是來源於應龍。

  就算是真的,當年應龍隕落的時候,怨氣和惡念之類的,化作了惡龍。

  但有又怎麼了?只要他不礙著誰,不是神經病變態,老想著殺光所有的生靈,就算是惡龍又能怎麼了,他可曾有什麼讓人難以接受的劣跡麼。

  真要是有什麼毀天滅地,屠戮蒼生的舉動,不可能一點隻言片語都沒有吧。

  當年遇到的小人魔,那才是真正的惡的化身,仇恨的化身,怨氣的化身,生來唯一的使命,就是去復仇,去殺戮。

  這比之一個什麼惡龍純粹了不知道多少。

  結果呢,小人魔現在在五行山待的好好的,被山謙當寶貝一樣的對待。

  所以秦陽心裡清醒的很,真的有什麼惡龍,要是將其徹底鎮壓,能讓他得到想要的東西,安全的離開這裡,那惡龍就是邪惡的。

  若不是,那惡龍就是正義的。

  說到底還不是屁股決定腦袋,立場的問題。

  就算是往大的說,以大義的角度來看待問題,約束的也只是一個族群,所謂的道德底線,也從來都是用來約束自己的,而不是要強加給別人的。

  但若是放到大世界裡,比如當年的燃壽妖女,人家不去吸收壽元就會死,只是為了生存而已,也從未強迫掠奪誰的壽元。

  對於她來說,生來就是如此,沒什麼不對的,但放到人族,很多人的第一反應,這就是邪惡。

  惡龍的事,暫且擱置,反正看情況再說。

  至於那位廟祝,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若事實真的如此單純明瞭,他站在了大義的立場,站在了絕大多數人的立場,又有利益相誘,他何必遮掩一些問題,讓人忽略掉很多事情,又何必耍手段無聲無息的加強人的念頭。

  他只需要有一說一,我秦有德是講道理的人,同樣也是怕死的人,有沒有巨利相誘都不重要,屆時,屁股自然還是會坐在他這邊,幫他收拾了那位估計還沒冒過泡就被鎮壓的惡龍。

  看看,多簡單的一件事,非要搞的這麼複雜,讓自己平白無故的多費腦子。

  這個廟祝可真不是東西。

  一路在心裡默默念叨,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那座巨峰的山腳下。

  山峰上光禿禿一片,半點植被都沒有,上層還有一些迷霧飄散,散發著微弱的光暈,照亮這裡的黑暗。

  秦陽從南面登上山峰,而同一時間,妖母從東面登上山峰,蒙毅從西面登上山峰,一起向著山巔而去。

  行進不一會,秦陽就已經察覺到,山巔有一股深沉壓抑的力量,隱而不發,鎮壓在山巔,那種力量,遠超他能抵擋的極限。

  眨了下眼睛,催動瞳術,運足目力,向著山巔望去,看破了迷霧,就見山巔,懸著一口巨大的青銅棺材,棺材上雕刻著一頭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應龍浮雕。

  遠遠望去的時候,像似這頭應龍纏繞在棺材上,將棺材完全遮掩住。

  似是察覺到秦陽的目光,棺材上的力量,微微掀起一絲漣漪,應龍浮雕的眼睛,驟然睜開,向著秦陽望來。

  秦陽察覺到變化之前,就果斷的閉上眼睛,避免了與之對視。

  深沉而壓抑的波動,似是流水,從山巔傳來,這一次他感應的更加清楚。

  青銅棺材裡,有什麼東西存在,在試圖破棺而出,而青銅棺材上卻有另外一股同樣強大的力量,將其鎮壓在青銅棺材內,兩相僵持,難分高下。

  波動持續了一會之後,再次陷入了沉寂。

  秦陽暗道,看來那位廟祝說的話,的確有一部分是真的,這裡的確是鎮壓了什麼東西,而鎮壓那個東西的力量,就是廟祝的力量。

  他們已經陷入了僵持,有些事廟祝需要有別人,而且必須是非龍裔的存在,幫他去完成。

  潮水一般逸散開來的波動消散,秦陽便打算繼續前進。

  然而這一次,越過一座伴峰的時候,前方卻變成了一片平整如刀削的平台,前方石壁,也化作了一面巨大的鏡面,倒映出秦陽的影子。

  隨著秦陽踏上平台,鏡面之內的倒影,也隨之做了一模一樣的動作,一步之下,竟然踏出了鏡面。

  秦陽眉頭微蹙,再次踏出一步,倒影也跟著踏出一步,同樣的,倒影也是眉頭微蹙,凝神望著秦陽。

  秦陽抬頭看了看山巔,這種變化,應該就是方才出現的,對方有一些力量逸散到這裡,想要阻攔他。

  化出另外一個人,自然沒有直接照著秦陽的模板,直接化出一位秦陽來的簡單,讓秦陽去對付自己。

  秦陽抱著手臂,打量著對面的自己。

  「上一個敢用我這張臉的人,已經被我活活打死了好幾次,現在更是不敢靠近我十萬里之內,你想怎麼死?」

  「我就是你,你的倒影,不是什麼冒牌貨冒充你,你會的我都會,你知道的我也都知道,我出來的時候,有個念頭告訴我,只要殺了你,我就可以成為你。」倒影同樣抱著手臂,臉上帶著微笑。

  「那你覺得你能殺了我麼?」

  「不能,因為有些東西,是倒映不出來的,你身上倒映不出來的東西太多了,我不可能是你的對手,而且我就是你,所以我也不準備動手了。」

  「那你退群吧。」秦陽隨口丟下一句話。

  就在這個瞬間,對面的倒影,驟然消失不見,前方的空氣被壓縮,倒影周身燃燒著火焰,目呲欲裂,全身的氣血都在燃燒,所有的力量,匯聚成一拳,轟向了秦陽的腦袋。

  秦陽咧著嘴露出微笑,同樣一拳轟了上去,藏而不發的力量,在這個瞬間爆發開來,與倒影對轟到一起。

  「轟!」

  血色的火焰化作一圈漣漪,從二者中間擴散開,倒影翻轉著倒飛了回去,重重的砸在了石壁鏡面上。

  倒影的一隻手臂,扭曲成了古怪的形狀,趔趄著爬起來,疼的呲牙咧嘴,卻還在笑。

  「果然真的是我啊,這次我信了。」秦陽點了點頭,算是徹底信了倒影的話。

  按照自己的性子,縱然沒機會,也要放手一搏,拼一下。

  「是啊,不虧是我的本尊,什麼底牌都沒用,也比我強。」

  「既然你就是我,那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讓你退群吧。」

  「當然明白,本尊是不可取代的,你死了,就算我不死,也不會有什麼前途,縱然是我能殺了你,我也注定不會有好結果,所以,還是別上了別人的當,剛才只是沒忍住而已。」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走吧。」

  「那行,我退群了,你自己小心點,我出現在這裡,不是意外,他不只是想要攔著你而已,有些話我說不出來,你自己領悟吧。」

  倒影丟下最後一句話,便倒飛向石壁,沒入到石壁鏡面裡,消失不見。

  眨眼間,鏡面裡再次倒映出來的倒影,就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倒影了。

  秦陽仰望著山巔,心裡嗤笑,原本還以為是化出一尊擁有自己力量,卻沒有意識的鏡像,想要讓鏡像來殺了自己。

  沒想到,這裡倒映出來的,還真就是說自己。

  那還用打什麼啊,這麼簡單的計謀,就算只是倒影,也不會信那種什麼取代本尊的鬼話。

  不過,倒影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沒辦法說出口的話,應該就是最關鍵的那一部分。

  除了要攔著他,那還有什麼?

  讓倒影取代了本尊,然後聽從對方的命令麼。

  從原本跟廟祝一夥,變成了跟惡龍一夥,最後來一波逆轉麼?

  秦陽能瞬間想到的,就是這個了,但想想,不能說出口,卻又拐彎抹角的給了提示,最後又被那種力量,強行拉回了鏡面裡。

  應該還有別的意思在裡面。

  可現在,他對著石壁鏡面揮了揮手,裡面的倒影做出同樣的動作,已經再也得不到任何的提示了。

  抬頭望了望山巔,秦陽繼續前行,無論如何,到了終點就能知道了。

  而同一時間,三眼妖母和蒙毅,也都遇到了從鏡面裡走出來的自己。

  一塊平台上,無數的妖母殘影,幻化而出,相互交錯到一起,叮叮叮的響聲連成一片尖銳的長鳴。

  無數的幻影,與同一時間,向著兩個方向相互重疊到一起,化作兩個妖母。

  最後一個幻影,也在這時消失,二人的速度催發到了極致,在平台之上,化出一片扭曲的光彩。

  短短幾個呼吸之後,兩個妖母同時現身。

  其中一個,半跪在地,一隻手扶著地面,一隻手被斬落到地上,面色蒼白無比。

  而另外一個妖母,臉上被斬出了一條貫穿臉頰的傷口,若是再深入一些,她的腦袋怕是都要被切開了。

  她扶著即將翻開的臉頰,任由鮮血咕咕而下,眼睛裡冒著寒光,肆意大笑。

  「我就是你,但是我可以放棄這張臉,來換你的死亡,換來取代你的機會,哈哈哈……」

  而正牌妖母,緩緩的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譏諷。

  霎時之間,就見整個平台,不知何時,已經被無數細絲包裹住,每一根細絲之間,都間隔著很大一段距離,隨著妖母一隻手輕輕攥緊,那無數細絲驟然向著中心收縮。

  眨眼間就化作一枚囚天繭,將倒影籠罩在其中。

  囚天繭化作一枚蠶繭大小,靜靜的懸在那裡,裡面還能感覺大有什麼東西在動。

  妖母睜開豎瞳,一道神光爆射而出,將囚天繭籠罩。

  光輝消散,囚天繭消失不見,裡面的倒影妖母也隨之消失不見。

  妖母撿起地上的斷手,重新安到了手腕上,妖氣湧動之後,手腕上的傷口都隨之消失不見,妖母活動著手,望著鏡面,冷笑一聲。

  「同樣的力量,也要看誰在用,怎麼用了,假的終歸是假的,不堪一擊。」

  ……

  而蒙毅這邊,也遇到一個從鏡面之中走出的倒影蒙毅。

  兩個老瞎子站在那對視了好半晌,蒙毅才伸手虛引。

  「請。」

  倒影蒙毅與其相對而坐,二人各自拿出一個羅盤,又拿出一塊龜甲。

  二人合力,不斷的推演占卜,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倒影蒙毅站起身,一拱手。

  「我活你死,乃是十死無生的大凶之局,我死你活,卻是凶中帶吉,逢凶化吉之相,如此的話,告辭。」

  倒影蒙毅就要轉身回到鏡面的時候,蒙毅卻叫住了他。

  「莫急,這麼久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與我合力推演占卜,而我一個人實力有限,有些事情連最起碼的吉凶都無法占卜到,如今正好遇到你,合作天衣無縫,何不繼續助我多推演幾件事?」

  「咦,說的也是,我也有這種感覺。」倒影蒙毅恍然大悟。

  倆蒙毅相對而坐,開始合力做一些平日裡,蒙毅自己都占卜不出吉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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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九章 三世鏡,過牆梯

  三個時辰之後,蒙毅和倒影同時停下手,看著身前的羅盤和龜甲,倒影伸手攔著蒙毅。

  「還是我來吧。」

  倒影將龜甲丟到羅盤的中心,擺弄了幾下,頓時,一種來自於天地的恐怖偉力,驟然降臨,如同整個世界本身的力量,在一瞬間壓在了倒影身上。

  倒影的身軀瞬間崩碎消散,死的乾乾淨淨,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而蒙毅一拱手,望著石壁鏡面。

  「多謝。」

  而後才看著倒影留下的羅盤和龜甲,無聲無息的消散,可是最後那一瞬間的卦象,卻已經被他看到了。

  這是強行推演占卜牽扯巨大的事情,危險程度,堪比直接窺視時光之河。

  當年他也這麼幹過,但是僥倖只丟了一雙眼睛,而這一次,最後的關鍵一步由倒影來,倒影卻沒那麼好的運氣了,直接被當場抹去,連痕跡都被抹的乾乾淨淨。

  蒙毅不是沒想過犧牲自己,這麼幹一次,但縱然他犧牲了自己,占卜推演出的東西,也不可能有別人能在那一瞬間看的明白。

  唯有他自己才能懂。

  這次就是一次從天而降的好機會,他自然緊緊的抓住,既然倒影就是自己,那就犧牲掉倒影,而倒影自然也不會不願意。

  蒙毅收起了自己的羅盤和龜甲,起身之後,再次對著鏡面揖手長拜。

  就算這次什麼其他的收穫都沒有,蒙毅也已經毫不在意了。

  因為已經不可能會有更大更有意義的收穫了。

  三人都解決了鏡像倒影,處理的方法各不相同,也就三眼妖母是正兒八經的靠交戰經驗,幹掉了倒影。

  解決完這些這次阻礙之後,蒙毅和妖母繼續前進,唯有秦陽,還坐在石壁鏡面前,大膽的伸出手,摸了摸石壁鏡面,眼裡冒著綠光。

  只是什麼強者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

  有些強者,的確可以一眼看穿弱者的一切,再化出一尊長的一模一樣,所學所會都一模一樣的鏡像。

  可那只是鏡像而已,這次出現的倒影鏡像,卻可以說是本尊自己。

  這後面肯定會有什麼寶物存在。

  一個分身術,都足夠他玩到現在,好用的不得了,可分身術本身的限制,卻大大限制了上限。

  若是有什麼寶物,能化出一尊,跟本尊境界實力一模一樣,卻又不怕死的分身,那不拿到手,睡覺都睡不踏實。

  秦陽沒急著前進,在石壁鏡面前翻來覆去的觀察了很久,想要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翻來覆去也找不到之後,秦陽丟出一尊分身護法,自己盤膝而坐,意識沉入海眼。

  「黑影,見多識廣的黑影,快出來,我找你有事。」

  魔手上,黑影的面孔慢慢的浮現出來,眉頭緊鎖的打量著秦陽。

  「秦陽,找我幹什麼,你今天這麼好說話,肯定沒什麼好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以前不好說話麼?我有點事要請教你一下。」秦陽笑了笑,連忙轉移話題:「我遇到一面鏡面一般的石壁,裡面走出我的倒影,他就是我,除了我身上一些不可複製的東西之外,剩下的一模一樣,你知道有什麼人,或者是有什麼寶物能做到麼?」

  「哪有什麼人能做到,縱然是上古之時,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也只有三世鏡了。」黑影略有些驚訝,上下打量著秦陽:「你沒事吧,沒被鏡像打殘吧?」

  「沒有啊,我的倒影跟我一樣好說話,我勸了勸他,他就自己走了。」

  「嗯?」黑影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

  「千真萬確,我敢用醜雞的性命擔保!」秦陽一臉認真,賭咒發誓。

  「不對啊,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難道是仿製的三世鏡麼,也不對啊……」黑影依然不解,琢磨了好一會,才恍然道:「如此,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這東西是應龍的陪葬品,而如今,有人將其激活了,卻根本無法掌控三世鏡,可能是對方根本不敢靠近三世鏡,倒映出自己的倒影,也可能是他沒有這個力量去掌控。」

  「三世鏡還有假的?」

  「你以為呢,你們這個時代的垃圾法寶,都只注重威能,在我那個時代,完全是不入流的貨色,上古的法寶,也就是你口中的秘寶,乃是神妙最先,威能次要,真正好的寶物,要麼是神妙玄奇,如同三世鏡,要麼是神妙與威能並重,只重威能卻能被稱之為寶物的,數量很少。

  那些真正的寶物,真品只有一樣,可仿品卻數不勝數,曾經就有一個擅長造寶的大師,極其出名,他仿製了數不清楚的寶物,威能神妙雖然比真品次了些,卻也依然有的是人想求一寶而不得。

  三世鏡乃是上古八鏡之一,若真的是真品,你可一定要拿到手,錯過了保管你腸子都悔青了,據你所說,寶物本體應該不在那,你也別在那費心了,繼續向前走吧。」

  秦陽搖了搖頭,暗嘆人心不古,看看人家上古的人,多有包容心,造假都能造成受人敬仰的大師,而如今,他不過是偶爾造個假的經典寶冊,卻還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人發現了。

  恨不能生在上古時代啊,要是在那個時代,就憑自己的這一手技藝,也能混個受人尊敬的大師當當。

  不過看黑影瘋狂慫恿的模樣,秦陽念頭一動。

  「黑影,平日裡也沒見你這麼積極,先不提是不是真的是三世鏡,是不是真品,你這麼著急慫恿我,拿到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秦陽,我可是一心為你著想,你這麼說就傷我心了。」

  「說不說,不說我也懶得去找三世鏡了。」

  「好吧,要是真品三世鏡,我可能就有機會離開這裡了……」

  「黑影,我以為我們相處了這麼久,早就應該互相信任了,沒想到,你還跟我耍這種小心眼,你可太傷我的心了……」

  秦陽嘆了口,沒落的轉身離去,消失在海眼。

  黑影怔怔的看著秦陽消失的地方,瞥了一眼遠處拉長著臉看熱鬧的醜雞。

  「醜雞,我說錯話了麼?」

  「瓜皮,你還說我傻,你才最傻,讓你有話不直說!還跟秦有德這種滿身心眼的傢伙玩心眼。」醜雞看熱鬧不嫌事大,先噴了黑影一頓,又想到剛才秦陽竟然拿他賭咒發誓,又立刻補了一句:「秦有德壞得很,他才不會在意這點小細節,他也絕對不會傷心的,肯定是逗你玩的。」

  ……

  從海眼裡回來,秦陽睜開眼睛,略有些遺憾的瞥了遺憾石壁鏡面,繼續前行。

  三世鏡,應該就在上面,之前青銅巨棺上逸散出波動之後,才有了這些變化。

  要是有機會拿到的話,秦陽當然不會放棄。

  只不過如今,這情勢變得越來越古怪了。

  表面上看,惡龍激活了三世鏡,想要來一波逆轉。

  但三世鏡的神妙根本沒發揮出來,讓他輕而易舉的度過了關卡,這就有些像是那位隱瞞了很多東西的廟祝,自導自演的好戲,假裝阻攔他。

  事實如何,現在已經無法確定了。

  只能繼續前進,到了山巔再看看情況。

  一路前行,這一次,倒是再也沒遇到什麼阻礙,青銅巨棺遙遙在望,兩種力量之間的對抗和僵持,也變得越來越明顯。

  就像是兩個不相上下的大高手,僵持在那裡拼功力,再也無暇顧及其他,同樣的,第三方的力量,也很難插入進去。

  再次越過一座伴峰的時候,秦陽站在伴峰的頂端,遙望著青銅巨棺,卻忽然感應到一絲異樣的氣息。

  轉頭向著東面望去,東面的一座伴峰之上,一位周身妖氣肆意,充斥著冰冷肅殺氣息的大妖,立身在那裡。

  大妖體態修成,長臂長腿,滿頭銀髮,披在腦後,她皮膚蒼白如雪,一雙血紅色的眸子,也正在盯著他看,充斥著妖異的殺氣。

  眨眼間,大妖原地就只留下一個殘影,一連串的殘影,如同無數的銀髮大妖,列隊從半空中躍來,不過一眨眼,無數的殘影重新匯聚到一起,大妖的身影也徹底消失在秦陽的眼中。

  秦陽瞳孔一縮,毫不猶豫的原地一個翻滾,躲到一塊巨石後面,一尊分身也隨之留在了原地,本尊毫不停留的向後躲去。

  眨眼間,就見一道神光,繞過了巨石,將分身擊殺,而後重新落在了巨石上,銀髮飄動,化作無數銀絲,從天而降,將他周遭里許之地籠罩。

  銀絲向著中間匯聚而來,秦陽心神狂跳,符文劍驟然出現在手中,身上已經開始浮現出煞氣,正要拚命的時候,卻忽然一聲大喝。

  「妖母?」

  而那位銀髮大妖,卻也只是露出利齒,喉嚨裡發出一聲不明意義的咆哮,身上的殺機驟然暴漲,妖氣也化作狼煙,沖天而去。

  生死一瞬間,秦陽卻放棄了拚命,而是念頭一動,一絲真元,衝擊向落在他心臟裡的化生蟲。

  沉眠的化生蟲,受到了刺激,甦醒過來的瞬間,化生蟲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吞噬秦陽的精血,吞噬他的生機,然而就在這是,卻又見秦陽的心臟裡,出現了那隻被他煉化的噬心蠱。

  噬心蠱緩緩的睜開眼睛,特殊的氣息逸散開來,只是瞥了一眼化生蟲,化生蟲卻像似受到了巨大刺激,立刻放棄了吞噬秦陽的生機精血,化作一道流光,從秦陽的口中爆射而出。

  就在這個瞬間,周遭切割而來,已經將周在百丈之地徹底籠罩的銀絲,驟然停在了那裡。

  銀髮大妖伸出手,接住了飛過去的化生蟲,包含殺機的血色眸子,依然盯著秦陽,嘴巴裡發出一陣不明意義的嘶吼。

  秦陽收起符文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化生蟲。

  兩人沉默相對,秦陽緩緩的催動破妄之瞳和破虛神目,再次向著銀髮大妖望去,她的身形之外,有一層力量籠罩,讓其看起來似真似幻,模糊不清,根本無法看透。

  而銀髮大妖的眉心,也睜開一隻豎瞳,神光掃過秦陽的身體。

  就在這個時候,那層阻攔了視線的無形力量,隨之慢慢的消散掉,秦陽也看到了銀髮大妖,變成了三眼妖母。

  而在三眼妖母眼中,身前這位光著腚,裸露全身,身上長滿鱗片,冒著綠氣,劍指著她流涎水的醜陋妖物,變成了秦陽的模樣。

  「我就知道是你。」秦陽鬆了口氣,對妖母伸出手:「化生蟲還我吧。」

  「你既然有辦法逼出我的化生蟲,還要這個東西有什麼用?」妖母看著手中蜷縮成一團,像是感受到巨大恐懼的化生蟲,眉頭微蹙。

  「要不是有這個東西,我就被你幹掉了,還是留著保險點。」秦陽拿走了化生蟲,一口吞下。

  但這一次,化生蟲落入心臟,已經被嚇壞了,就算是甦醒了,也依然還是老老實實的蜷成一團裝死。

  但凡類似蠱蟲的東西,普天之下,有誰能玩的過玄黎的人。

  玄黎標誌性的噬心蠱,乃是蠱蟲之中的王者,其他的與之相比,統統都是弟弟。

  更別說還是一個需要盤踞在心臟的蟲子,敢跟噬心蠱搶地盤?

  秦陽從一開始就沒把這個東西當回事,任由化生蟲待在那,只不過是為了安三眼妖母的心而已。

  如今沒想到,這個東西,卻成了救命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是我?」妖母怎麼都無法想到,方才看一眼就長針眼的醜陋妖怪,竟然是秦陽。

  「能在這個地方遇到,又一言不合就動手,還會你的神通,再加上不是龍裔,殺人酷愛穿胸而過,最重要的,你嘶吼的話,我完全聽不懂,這麼多理由,我想不到除了你之外的第二個妖族了。」

  那個聽不懂,才是秦陽確認的關鍵,得了上古語言大禮包的他,連稀少種族之中的方言,都能聽得懂,怎麼可能完全聽不懂一個大妖想表達什麼。

  不用想就知道,這是有人想讓他聽不懂而已。

  妖母沉默了一下,她也沒想到,生死一瞬間的時候,秦陽還能找到這麼多破綻,而她,卻只是看到對方噁心的模樣,就想要先去幹掉了再說,若不是那只化生蟲,屬於她,從秦陽體內出來的瞬間,她就感應到了,可能根本不會想到對面的妖怪是秦陽。

  「你既然也來這裡了,你應該也遇到了那位廟祝吧。」

  「嗯,自然是遇到了,他跟你是怎麼說的?」

  妖母抬頭看了看主峰山巔的青銅巨棺,欲言又止。

  「說吧,沒事,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還有什麼好遮掩的,就算他有可能聽到也無所謂了。」

  「他說人多了反而會壞事,最後只剩下一個人助他,反而最好,言下之意讓我殺了你們,他會給我真龍血脈,送我離開這裡,甚至不用擔心殺了你之後,給你陪葬。」

  「喲,這貨還真會看人下菜碟,每個人都用不一樣的說法,我就知道這傢伙不靠譜。」秦陽嗤笑一聲,略有些奇怪的看著妖母:「那你剛才猜到是我了,怎麼不殺了我?」

  妖母同樣嗤笑一聲。

  「秦陽,我的確不如你狡猾奸詐,可是我也不是傻子,我們一起走到了這裡,或者說,你帶我走到了這裡,若不是你,我肯定早死了,而你既然不怕化生蟲,也有的是機會坑死我,我為什麼不相信你,而去相信一個忽然跳到我面前,讓我去為他做事,卻藏頭露尾的鼠輩。

  他是不是應龍大神殘留的意識都是兩說,若是真的,他為何不自己去做,我不信他的力量,全部都用來鎮壓惡龍這種鬼話,也不信他承諾的一切,更不信他有力量可以送我離開這裡。」

  「妖母你可真清醒,是我白擔心了。」秦陽熟悉大拇指,讚嘆了一句,話鋒一轉:「我這人一向是急公好義,信譽滿滿,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來不坑人,現在你相信了吧。」

  雖然妖母比自己蠢的多,可對比妖族之中的絕大多數,實在不是一個檔次的,難怪血脈很一般的三眼妖族,卻在三眼妖母出世之後,一步一步的崛起,這都是必然的結果。

  此刻,秦陽倒是覺得,廟祝說的話,未必都是假的,他現在可能的確只剩下一個空架子,沒什麼餘力來做別的事情了。

  廟祝的洗腦不怎麼成功,秦陽輕而易舉的掙脫,而妖母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掙脫了洗腦,想來蒙師叔應該更沒有什麼問題。

  再加上之前遇到三世鏡鏡像的事情,無不說明一個問題,廟祝能用的力量並不是多強,想要阻攔他們的惡龍,能動用的力量亦不是多強,也有可能一切都是廟祝玩的賊喊捉賊。

  從來沒有什麼完美無缺的計策,只要有所動作,就必定會暴露出來不少的信息,這些信息,一點一點積攢,不是找到了破綻,就是找到了最後的真相。

  妖母還算靈醒,沒有上當,而是果斷的選擇了最穩妥的辦法,去相信秦陽,聽秦陽的安排,至少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秦陽遠比那位廟祝值得信賴。

  二人聊了一會,料到分開之後的經歷,妖母面色平靜,言語間卻似有似無的透著一絲身為強者的傲然,說她如何將另外一個實力境界一樣的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行斬殺。

  之後才遇到了變成噁心妖怪的秦陽,如何如何……

  「你也遇到了那個鏡像了吧?」

  「是啊,遇到了,的確是我。」

  「你有傷在身,沒有讓傷勢加重吧?」

  「我為什麼會受傷?我們根本沒打起來,我好言相勸了幾句,他就回去了。」

  「……」

  妖母沉默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想想秦陽的狡詐,還有那三寸不爛之舌,默然的點了點頭,當場自閉。

  秦陽也沒多想,遙望著西面,這座高聳入雲的主峰,最容易前進,也最近的就是南面,剩下的是東西兩面,而北面毗鄰石壁,根本無法前進,蒙師叔應該就在西面。

  按道理說,秦陽的速度是最快的,妖母緊隨其後,蒙師叔應該還沒到。

  可他們在這裡等了許久,也未見西面的伴峰上出現蒙毅的身影。

  一天之後,蒙毅還未出現,秦陽不禁有些擔憂,聽說妖母跟她的倒影惡戰一場,不會是蒙師叔也跟著他的倒影惡戰一場,受了重傷吧。

  想想也不應該啊,三世鏡沒人操控,倒映出的倒影,根本不受控制,如同本尊一般,以蒙師叔的性子,打起來的概率都不太大。

  可他為何這麼久還未出現?

  正在秦陽準備去西面找尋的時候,主峰的山巔,青銅巨棺忽然一震,洶湧澎湃的力量逸散開來。

  秦陽運足目力望去,心裡忽然一個咯噔,面色大變。

  「不可能,蒙師叔怎麼可能會被洗腦。」

  ……

  被秦陽等著的蒙毅,卻已經越過了伴峰,頂著這裡的壓力,來到了主峰的山巔。

  他遙望著頭頂懸浮的青銅巨棺,心裡面浮現出廟祝的話。

  「你是他們之中最特殊的一個,你經歷過當年應龍都不敢觸碰的東西,我的話,肯定是瞞不過你的,你不用看到真相就能確定真假。

  我知道你很在意秦陽,可是他的傷勢,用應龍留下的精血,都不可能完全恢復,前路已斷,而唯一可以救他的東西,就在那座青銅巨棺裡,可裡面卻有惡龍。

  不徹底解決惡龍的問題,你就不可能在裡面拿到那個東西,如何選擇,全在你。」

  秦陽猜錯了,蒙毅根本沒有被洗腦。

  因為蒙毅的眼睛,落在了神奇的地方,他觀察世界的角度和方法,與其他人截然不同,廟祝所擁有的無聲無息的洗腦方法,對蒙毅根本就是無用的。

  廟祝說的也不錯,蒙毅在不用看到真相的時候,也有自己的方法,可以確定真偽。

  跟倒影聯手的時間,做到了很多蒙毅平日裡不敢做,或者做不到的事情。

  其中一些,就是推演了這一大堆的事情。

  沒有清晰的結果,卻會有方向。

  他知道,秦陽所求的那一絲生機,的確就在這裡,而他也知道,只要打開巨棺,凶多吉少,甚至也知道,那位廟祝目的不純。

  但推演占卜的結果,卻並非十死無生,那就可以去做。

  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了,他遇到過的大事,還沒有過有十成把握才去做的情況,這一次也一樣。

  蒙毅拿出一盞油燈,放在一旁,又以指代筆,在一旁寫下一行字。

  「若我隕落,你生機在北,若未隕落,十天之後,接應我。」

  蒙毅頂著壓力,拿出羅盤,固定在山巔,催動羅盤,勾連這裡的力量,利用這裡本身的力量,去撬動扭轉這裡的局勢。

  驟然間,龐大的壓力落下,青銅巨棺之上,一絲波動逸散開,周遭的空間都如同被定格。

  蒙毅面沉似水,低吼一聲,扭動羅盤。

  霎時之間,青銅巨棺內的力量,也似乎察覺到外面有力量撬動了鎮壓,瘋狂的反撲。

  巨棺之上,一絲細細的裂紋浮現開,黑灰色的煞氣與死氣,噴薄而出,幻化成一頭仰天嘶吼的黑色龍頭,從巨棺之中探出。

  可是不過眨眼間,青銅巨棺上的浮雕,卻也隨之亮起,那條如同將巨棺死死纏繞著的應龍,一聲嘶吼,幻化出一條應龍虛影,驟然收縮身軀,將棺材露出的那一絲縫隙,重新鎮壓了回去。

  而就在那些黑灰色的氣息被重新鎮壓回去的瞬間,蒙毅也化作一道神光,與黑色龍頭一起,落入到青銅巨棺之中。

  山巔上的那塊羅盤,也自動轉動,回歸了初始的位置。

  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等到秦陽抵達這裡的時候,只看到了一盞油燈,一塊固定到山巔的羅盤,還有旁邊的一行字。

  看到這行字,秦陽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蒙師叔果然沒有被洗腦,這是他自己願意來的。

  廟祝所說的,可以幫他徹底恢復的東西,就在青銅巨棺裡。

  可是按照廟祝說的做,無論是做什麼,都可能跳到坑裡,唯有以自己的辦法,最穩妥的辦法來做。

  不徹底打開青銅巨棺,只是撬開一絲縫隙,那一絲足夠他在瞬間進入的縫隙,之後就讓青銅巨棺恢復原樣。

  而這個辦法,就是借助這裡本身的力量,來撬動這片天地的力量,可這種手段,需要外面有人會用同樣的手段來接應。

  在裡面可不能用這種方法,打開一絲縫隙。

  這樣的話,蒙毅和秦陽,就只能進去一個人,必須留一個接應。

  秦陽只是看到羅盤之上的佈局,還有隱約滴落的幾處血滴,稍稍推算,就明白該怎麼操作了。

  再看到那盞魂燈,秦陽哪裡還不明白。

  蒙師叔知道,秦陽肯定不會放棄的,與其讓秦陽進去,還不如先做出了選擇,讓秦陽留在這裡接應。

  事已至此,無論如何,秦陽都必定會保證,十天之後,在這裡再次撬開一絲縫隙。

  廟祝有張良計,蒙毅有過牆梯,這就是避開了廟祝的任何企圖,不改變大局,卻又能冒險得到想要的東西的最好辦法。

  秦陽紅著眼睛,將魂燈捧在手裡,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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