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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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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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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3 00:16: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五零章 第三顆金丹,差點被說服

  傳說中,逆鱗乃是龍族最堅硬的一塊鱗片,也有傳說,逆鱗同時也是龍族的命門所在,所以有了「龍有逆鱗,觸之者死」的傳言。

  類似的傳言很多很多,但真龍的逆鱗,究竟有什麼作用,除了真龍自己,怕是沒人真正的瞭解。

  如今一塊真龍逆鱗握在手中,要是不好好利用,真會遭天譴的。

  怎麼用就是個問題了。

  這塊真龍逆鱗,能擋得住塑料黑劍的力量,理所當然的,排在第一的備選選項,就是將其當作材料融入到塑料黑劍裡。

  擁有了真龍逆鱗的特性,塑料黑劍本身便會變得堅不可摧,雖然這條不需要,但那種擋住塑料黑劍力量的特性,反過來融入到塑料黑劍裡。

  再次遇到同樣的力量時,對方就絕對擋不住塑料黑劍的力量了。

  而在這裡,塑料黑劍的力量,比什麼大殺器都要好用,升級塑料黑劍,算是性價比最高的選項了。

  畢竟,只要能以最強的姿態,乾脆俐落的秒了敵人,那麼就算防禦是零,也跟防禦拉滿沒什麼區別了。

  若是走天下攻的路線,選項自然只有這一個。

  秦陽略顯糾結,他倒是想走天下攻的路子,可是他現在猶豫了,情不自禁的列出來了第二個選項。

  將這塊真龍逆鱗,變成用來防禦的力量,加強自身。

  畢竟,每一個真龍都只有一塊真龍逆鱗,單從珍貴程度的角度來看,其絕不亞於一件真正的先天之物。

  只取真龍逆鱗裡的一個特性,便要將其用掉,著實太過奢侈。

  第二個選項出現的瞬間,秦陽就已經做出了決定,選第二個,用來加強自身。

  「當有兩個讓你為難的選擇出現的時候,選第二個。

  若是真的想要選擇第一個的話,第二個選擇的出現就不會讓你猶豫了。」

  現在新的問題又來了,加強自身怎麼去加強。

  秦陽不太想將真龍逆鱗化為法寶,更希望的方式是將其當作材料,直接獻祭掉,取其神韻加強自身。

  先要在這裡足夠強,能完美的發揮出來力量,再要考慮到足夠長遠,預先計算到萬一以後會復活的情況。

  那只有最後一個選項了。

  秦陽再次拿出一顆蟲殼,永恆煉獄第一層和第二層已經修行完成,這麼多年過去,積累和領悟,早已經足夠修煉第三層了。

  只是秦陽一直沒想好第三層要怎麼修行,直接耗費一顆先天蟲殼,隨隨便便的修行,太過浪費了。

  第一層蟲殼裡承載著是他的人生,是永恆煉獄的根基,永無休止的循環,讓他獲得了截取其內力量的能力,表現出來的方式,便是他現在收到的傷勢,可以急速恢復。

  第二層承載著他那虛虛實實,處於存在和不存在之間的大執念,表現出來的神通,最常見的就是他的掉幀閃爍神通。

  但這兩種能力,都還在開發之中,秦陽沒急著修行第三層,除了沒合適的東西之外,也是因為前面的還沒消化乾淨。

  更重要的,他沒覺得永恆煉獄的修行,帶來了境界的提升,只有力量的攀升。

  如今正好有了合適的東西,唯一合適的也只有這種方法。

  以真龍逆鱗,融入其中,修成永恆煉獄的第三層,同時以此化出新的能力。

  挖了個大洞,將自己埋在裡面,再完全封閉了之後,秦陽立刻開始了修行。

  以第三層永恆煉獄的修行,化出他已經完全煉化的真龍逆鱗裡的神韻,借助大勢將其完全融入其中。

  真龍逆鱗上的一圈圈紋路,自動擴散開,一層一層的覆蓋在先天蟲殼上,補全了先天蟲殼的缺口,慢慢的將其化作一顆遍佈圓紋,通體暗金色的新金丹。

  新金丹吞入腹中,化作明珠,點綴在道基之上,與其融為一體。

  三顆金丹交相呼應,褶褶生輝,力量在三者之間,開始構架出一個循環,化作一個小永恆煉獄,讓整體更加穩固。

  新金丹上的紋路,化出一圈圈漣漪,掃蕩秦陽的身體,依附到他身體內外,秦陽伸出手,砍了自己一刀,手臂上卻連個痕跡都找不到。

  「嘿,沒想到先天蟲殼的特性沒吸納,卻因為真龍逆鱗獲得了,肉身又變強了啊。

  不過這個真龍逆鱗的強硬程度,明顯是達不到堅不可摧的地步吧,算了,總比沒有強。」

  力量再次開始了攀升,可惜秦陽還是沒感覺他的境界有什麼動靜,察覺不到那種本質上進化的感覺。

  沒有了境界作為重要參考,他現在都不太確定他到底多強了。

  就算是在這裡,考慮到未來趨勢,他應該也不算弱了吧。

  時間過的越久,他就越是感覺到,他已經開始不在意時間的流逝,他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死靈了。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必須加快進度了。

  秦陽從坑裡爬出來,周圍什麼變化都沒有,也沒有人再次找來。

  想來那些本來就辦事效率不高的傢伙們,在忽略了時間流逝之後,辦事效率越來越低了。

  可能再過好幾年,才會有人察覺到逆鱗已經領盒飯了,再過幾年,派人下來玩一出葫蘆娃救爺爺的戲碼。

  然後如是兩三次之後,再派一個足夠強的人,逆行下來,如此幾十年已經過去了。

  翻開通訊書,書頁的第一頁,缺失的一角,慢慢的恢復。

  恢復之後,秦陽立刻聯繫到王百強,將最新一期需要尋找的人名單交給他,讓他去尋找到。

  目前為止,大荒能找到的,還是只有三眼龍母的兒子,畢竟這貨鬧的著實有點大。

  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往生成功了,就算是往生成功,估計往生成人族也沒多少。

  在人海茫茫之中,想要找到一些人,而且可能還是凡人的傢伙,的確有點難度。

  兩千多個實驗參與者,暫時已經足夠了。

  秦陽抬起頭,看向浮空島的盡頭,邁步而去。

  ……

  登上最後一座浮空島,這一次中途沒有再遇到什麼阻礙。

  秦陽收斂了氣息,遙望著四方,什麼死靈都沒見到,這裡非常非常大,給秦陽的感覺,這裡跟黃泉之地似乎挺像的。

  眨眼間,前方一座山頭上,黑風吹過時,在那裡凝聚,一個一身黑袍兜帽的人,彷彿一直坐在那裡,右手搭在他的膝蓋上,張開嘴巴打了個哈欠。

  「哈啊,這麼久了,你終於來了,逆鱗已經死了吧。」

  秦陽盯著對方,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之前看到的那個身影,他緩緩的搖了搖頭。

  「用死了來形容,不太恰當,他早就死了,只能說,他被打回原形了而已。」

  「噢,那就是死了,死了就死了吧,這人太煩了。」

  黑袍人說完,側躺了下來,一隻手支著腦袋,看他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這可把秦陽弄的一頭霧水了。

  「你是酆都大帝的人?」

  「算是吧……」

  「你知道逆鱗下去會死,你也不提醒他?現在也不出手麼?」

  「為什麼要出手?已經夠麻煩了,我也沒有義務為逆鱗報仇。

  再說了,下面沒有人再上來了,肯定是你做到,你肯定會特別強,擁有特別的力量。

  你替我解決了多大的麻煩,我為什麼還要去自找麻煩?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大家相安無事,多好啊。」

  「……」秦陽一時無言以對,這貨說的挺有道理的,可是這麼不按套路出牌,他之前做的預案不是白做了。

  「好了好啦,你這人怎麼聽不明白呢,你下去做你的事吧,我保證,沒人會找你麻煩,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黑袍人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秦陽不由的生出一個念頭,他說的好有道理,一切都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他以為解決了前面那倆攔路的,又幹掉了逆鱗,算是跟酆都大帝的人結下死仇了,大家見面之後,必定是兵戎相見,對方也必定會不惜代價將他解決了。

  畢竟,他算是掌控之外的不安定因素。

  哪想到,這個黑袍人,竟然不出手。

  要是這樣,其實也挺好的,他沒了後顧之憂,繼續去做自己的實驗,黑袍人在這邊做什麼,也影響不到他。

  就在秦陽即將轉身的瞬間,秦陽的意識微微一振。

  從意識之中,有一絲聲音,倔強的崩了出來,那代表著不和諧。

  當他察覺到的瞬間。

  「砰……砰砰……」

  如同心跳的聲音,在心中炸響。

  秦陽的眼珠子微微一顫,在感應到那種奇特不和諧的瞬間,立刻催動了體內的力量,三顆金丹一起綻放光華,光暈從內而外的逸散開來。

  秦陽如同被一盆冷水潑下,瞬間清醒了。

  第一顆金丹輪轉,讓他重新經歷了自己的一生,重新找回了自我。

  第二個金丹在混沌與虛無之間閃爍,他的身體也跟著不斷閃爍,他察覺到有什麼力量在閃爍之中,被強行崩散了。

  第三顆金丹綻放出的漣漪,掃蕩他的身體,將所有不屬於他的東西,統統驅逐出去。

  他看到周身的死氣裡,出現了一些偽裝成死氣的東西,凝聚出無數比牛毛還要細的東西,在他的體表浮現,而後被體內散發出的漣漪光華崩碎。

  黑袍人抬起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果然好麻煩……」

  秦陽寒毛炸立,整個人都開始發毛了。

  這是什麼力量?

  催眠?暗示?還是什麼類似的東西麼?

  他沒有察覺到任何力量波動,也沒察覺到對方用任何神通,但他差點就被對方無聲無息的說服了。

  念頭出現的瞬間,秦陽手腕一抖,塑料黑劍出現在掌中,身形一個閃爍,一道烏光便已經從天而降。

  黑袍人伸出手虛握,漫天死氣裡,無數比蛛絲還要細的細線凝聚出來,轉瞬便衝到他的掌心,化作一支峨眉刺。

  他舉著峨眉刺,輕輕一劃,在頭頂劃出一道空痕。

  下一刻,便見從天而降的烏光,莫名的出現在秦陽自己頭頂,重重的轟在了秦陽的腦門上。

  秦陽體表一層流光浮現,烏光崩碎消散。

  黑袍人站起身,手握一支黑色的峨眉刺,有些意外的看著秦陽。

  「這種力量,是斬去記憶的力量……」

  黑袍人想了想,搖了搖頭。

  「不是,竟然是斬滅記憶的力量,嘖嘖,很多人都不會喜歡你了。」

  「我不想跟你動手,你現在回頭,繼續做你的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不怎麼好。」秦陽搖了搖頭,話音為落下,人便消失在原地。

  黑袍人反握峨眉刺,再次輕輕一劃,他便憑空出現在秦陽閃爍到的地方,手中的峨眉刺,直接刺中了秦陽的眉心。

  叮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峨眉刺被彈開,而峨眉刺上湧現出的力量,也被一層流光彈開。

  秦陽站在原地,面無表情。

  「足夠影響到我五感的力量麼……」

  扭曲了他的感知,所以對方不是將他的力量反彈回來了,而是他斬出一擊之後,落下的地方,正好是他閃爍的落腳點。

  而且,這不是那支峨眉刺的力量。

  那支峨眉刺的力量,跟他的斬憶劍很像,可能也是同樣作用到記憶的,亦或者是人的意識的,但絕對不是斬滅記憶。

  「你不是說,不想動手麼,為什麼你卻先設好了埋伏等著我來?」

  「只是為了簡單的解決,最不麻煩的方法,可惜,看情況,現在是沒辦法了,嗯,我沒辦法了,看來我不應該坐視逆鱗去你那送死。

  要不,我們聊聊?」

  黑袍人收起了峨眉刺,看起來很有誠意。

  然而,下一刻,他卻看到,閉著眼睛,封閉五感的秦陽,出現在他面前,綻放出烏光的塑料黑劍,在他面前不斷的放大。

  「嘭!」

  一聲悶響,黑袍人的腦袋後仰,脖子直接斷開,身體被腦袋裹挾著,嗖的一聲砸到了地面上。

  秦陽站在半空中,睜開眼睛低頭一看,收起了塑料黑劍,咧著嘴笑了笑。

  「你說的對,我恐怕很難幹掉你,你也很難幹不掉我,我們可以來好好聊一聊了。」

  「你這人啊,可真記仇……」黑袍人站起身,伸出手將掛在後背上不成形的腦袋扶正,含糊不清的念叨了一句。

  「來,咱們好好互動一下,比如,你們想幹什麼,我看看跟我的目的衝突不,若是不衝突,咱們就各自安好,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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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3 00:16:22 |只看該作者
第八五一章 思字訣的對決,深信不疑的辦法

  「這種事情,還需要多想麼,酆都大帝想的不過是在這裡重造上古地府,從而獲得真正的權柄,與世長存,只要他拿到了,那麼府君便再也不是威脅,上古地府便只有一個人的聲音。」

  黑袍人說的很隨意,一點都不在意隨口說出來的事情,是不是不應該說出來。

  秦陽靜靜的聽著,沒打斷對方的話。

  「具體的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只知道,在上古的時代,酆都大帝跟府君理念相左,漸行漸遠,以至於到了最後水火不容。

  可惜啊,當時上古地府並不是只有內部的矛盾,還有更嚴重的外患,他們倆最後罷手言和,立下了一個關係到他們一切的賭約。

  賭約的內容,我只知道一點,可能根本沒人知道全部的內容,我所知道的一部分,就有關於亡者的世界的,這個世界的誕生,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小說家只是推開門的那個人,我想,那個賭約的內容,可能也跟誰能最後竊據這裡的權柄有關吧。」

  秦陽聽到這,緩緩的道:

  「看來你知道的其實也並不多,那我更想知道的,是閣下的目的是什麼?」

  「我?我沒什麼目的,麻煩的事情已經太多了,我只想等到酆都大帝降臨,然後什麼都不管了。」

  「我說的是,閣下的目的。」秦陽加重了點語氣。

  「我啊,在這片亡者世界裡逛逛,沒意思了之後,再找點有意思的事情,比如,離開這裡,回到生靈的世界,你不覺得這個世界特別沒意思麼,沒意思的人,沒意思的事,沒意思的世界,什麼都沒意思……」

  黑袍人說到最後,緩緩的抬起頭,眼神跟秦陽對視到一起。

  他的眼中滿是真誠,瞳孔倒映出秦陽的臉。

  秦陽微微一怔,想到一起去了麼,他也覺得這裡的一切都非常沒意思。

  秦陽露出一絲笑容,似是鬆了口氣,散去了一直繃著的力量。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的目的其實並不衝突,我也不想在這裡待,要是有什麼好的辦法,能回到生靈的世界,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既然都不想在這裡待,那麼這裡的一切,好與壞,自然都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了。」

  「誰說不是呢。」黑袍人附和了一句:「縱然是毫無靈智的野獸之間,爭鬥也都是有目的的,無謂的爭鬥和廝殺,特別的愚蠢,我們沒有利益的糾紛,也不需要去爭什麼,更沒有所謂的理念不合,自然沒必要衝突,尤其是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黑袍人稍稍一頓,抬起頭,盯著秦陽,咧著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說,對麼?」

  秦陽同樣回以一個微笑,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對。」

  一個字落下的瞬間,周遭的一切,都仿若靜止了,黑袍人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秦陽身前,他伸出一隻手,點在秦陽的眉心。

  眨眼間,他也仿若靜止了一般。

  ……

  一片黑暗的世界裡,一縷絢爛的光芒浮現,劃破了黑暗,將整個世界照亮。

  嘩啦啦的海浪聲,風吹來的海腥味,一切都開始浮現,初升的朝陽,從海面的盡頭橫掃開來。

  沙灘上,秦陽穿這個花裡胡哨的短褲,躺在一把竹製的躺椅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抱著個插了管子的青椰子,悠閒的嘬著椰子汁。

  捲起的海浪,拍在沙灘上,海浪退去之後,黑袍人的身形,從海浪之中緩緩的浮現。

  他打量了一下秦陽,似是有些意外,只是不知是對秦陽現在的造型有些意外,還是對秦陽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意外。

  「怎麼了?有些意外麼?」秦陽嘬了口椰汁,伸手在旁邊一指,沙子自動凝聚成桿子,頂端化出遮陽傘,地下的沙子凝聚出一把新的躺椅。

  黑袍人站著沒動,秦陽繼續道:

  「坐啊,你既然敢來,現在怎麼猶豫了?」

  黑袍人笑了笑,躺在旁邊的躺椅上,回憶著之前的一切。

  「不用想了,我告訴你好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個傳言,人的本質就是復讀機,別問復讀機是什麼,不重要。

  你在這裡埋伏我,為的就是兵不血刃的解決我,不管你用的暗示也好,催眠也好,歸根到底就是用最簡單的辦法,讓我去按照你的想法做事。

  這樣既算是解決我帶來的麻煩,又讓我老老實實的在下面替你守門,一箭雙鵰的事。

  而你後面表現出來的,卻是干擾我五感的力量,看起來挺像的,其實跟你最初使用的力量,完全不是一種東西。

  人呢,就是個復讀機,你沒道理放著你引以為傲,或者你擅長的力量不用。

  說出那些讓我認同的話,其實就證明,你已經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對我有一些瞭解了。

  而得到我的認同,就等同於,你進入我意識的通行證。

  其實我倒是想否認的,可是呢,人最難騙的就是自己,我的確挺認同你之前說的話。

  既然我攔不住你,還得預防著你又暗中做什麼,不如敞亮點,老實承認了,主動讓你進來,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個進入我意識世界的人了。

  考慮到你之前差點說服我,所以,現在施展的才是你真正的力量吧,你是要在意識的世界裡,強行說服我麼?

  但我現在清醒著,你又要怎麼做?強行來麼?」

  秦陽一臉好奇。

  黑袍人臉上的笑容消散,他的眼中慢慢泛起紅光,表情逐漸變態,那股懶散的勁頭,瞬間一掃而空。

  「有意思的事情,終於來了。」

  伴隨著黑袍人變態,整個世界都開始了變化,和煦的海風變得狂暴,柔和的照樣,仿若被拉上了大幕,世界慢慢的變得昏暗。

  黑袍人站起身,他的身後,變得愈發昏暗,仿若有一尊不可直視的邪神虛影,在那裡若隱若現。

  「吾名司相,你有資格告訴我你的名字了。」

  秦陽越過司相,遙望著昏暗的世界裡,若隱若現的邪神虛影,看著那尊虛影,慢慢的變化著形狀,喃喃自語。

  「你真的是狗啊,連幻化出一尊邪神,竟然都要在我這取材。」

  那邪神一會化作一尊邪厲的大章魚,一會化作盤膝而坐沒有腦袋的巨人,一會兒又化作了不成形狀,只有一顆巨大眼球的怪物。

  唯獨那種詭譎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強。

  整個世界的天象,都在隨著詭譎的出現,而變得莫名,那是侵蝕,扭曲的詭譎邪神,在侵蝕他的意識世界,強行改變這裡。

  而若這裡被強行改變,他的意識也會被強行扭曲。

  「所以,你的神通,其實並不是暗示或者催眠,而是利用你的力量,去更改對方的想法,無聲無息的改變也行,強行改變也行,對麼?」

  「的確是這樣。」司相爽快的承認了,他又問了一句:「你的名字?」

  秦陽沒回答,想到了最初見到的那些,散佈在死氣裡,比牛毛還要細,幾乎無法察覺到的東西。

  第三顆金丹的力量,的確能攔住那種力量,但是他的確被影響到了,而這個前提是,他主動去抵擋和攔截,單純第三顆金丹的力量,是沒法完全攔住的。

  在此之前,逆鱗卻可以靠著身體,硬抗了斬憶劍所有的力量,一絲都不會滲透進去。

  也就是說,並非真龍逆鱗的力量不夠強,有漏洞,而是司相的力量太特殊,依然能夠滲透進來,無聲無息的滲透進來。

  而對方似乎又沒有完全契合亡者之界的法門,依然能施展出這麼強的神通,只說明他的神通,並不受亡者之界的影響。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一字訣的力量。

  雖然知道了神通的效果,也無法確定到底是哪門一字訣,畢竟,同一門一字訣,不同的人修成之後,可能也是截然不同的神通。

  轉瞬之間,秦陽完成了推測,他看著司相,直接問了出來。

  「你修成的是哪一門一字訣?」

  司相的表情更加變態,他的眼神裡冒出的光芒,愈發癲狂。

  「你竟然看出來了!告訴你也沒什麼,是思字訣。

  思想,我名司相,便是由此而來。

  你要怎麼做?」

  「哦,思字訣啊……」秦陽的表情略有些怪異。

  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碰到個修成一字訣的傢伙,看樣子還是個變態,而且,對方修成的竟然也是思字訣,這不巧了麼。

  「好巧啊,我也修成了思字訣,只不過,是思考。」秦陽呲牙一笑。

  「那可真是太好了。」司相愈發癲狂,彷彿發現了特別有意思的事:「縱然同為一字訣,你也沒法抵擋我的力量的,你擋不住的。」

  秦陽笑了笑,沒說話,眨了一下眼睛。

  在他閉上眼睛的瞬間,整個意識世界,微微一頓,這裡的時間仿若被加速到極致,而後那種力量不斷的回縮,凝聚到秦陽身上。

  秦陽睜開眼睛的瞬間,意識世界仿若靜止了,只有秦陽自己還能正常活動。

  司相眼中帶著一絲意外,眼角緩緩的向上抬起,這個過程,在秦陽眼裡,可能都要耗費幾個月的時間。

  這就是秦陽在無法保證自己能百分之百擋住司相力量的時候,選擇主動配合,從而反過來搶走主動權。

  只有在這裡,秦陽才能保證,對方有優勢的同時,他可以有更多的優勢來回擊。

  秦陽看著近乎靜止的司相,伸手虛握,一個白皮燈籠由虛化實,出現在他手中。

  光輝照耀之下,秦陽與司相之間,出現了一扇仿若漩渦的巨大黑門,黑門周圍,有一根根鎖鏈將大門死死的束縛著。

  秦陽走到大門前,伸手虛握,腳下浮現出一個黑色的漩渦,一把黑劍虛影浮了上來,他一劍斬出,斬碎了鎖鏈。

  「果然,看你的性格,應該不會去想,一個有能力改變別人思想的人,有一天,會被人進入心門。」

  再看著連鑰匙孔都沒有,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心門的心門。

  秦陽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人變態歸變態,對自己最擅長的力量,不會有多強的防護,他的內心裡,從來不認為,有人能在他最擅長的地方搞事情。

  秦陽伸出一隻手,貼在司相的心門上。

  「人騙自己才是最難的,你之前為了獲得我的認同說的那些話,我不覺得你是說的假話,我能感覺得到,你是真的這麼想的。

  若這些是真的,你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你這個沒有鎖,便無從破解的心門,就不需要去破解了,只需要擁有跟你一樣的想法就行。」

  伴隨著秦陽的話,那漩渦似的心門,開始由實化虛,化作一個漩渦。

  秦陽一步邁出,進入到心門之中。

  即將進入的瞬間,秦陽回頭再看了一眼,他的意識世界,已經有不少地方,被邪神的虛影侵染。

  司相說的沒錯,哪怕他也修成了思字訣,他修成的是思索、思考,一樣擋不住同為思字訣的力量,思想的力量。

  引司相進來,他更沒有辦法阻止思想的侵蝕,可是他卻有了比司相更多的優勢,可以去想解決的辦法。

  現在就是這個辦法,要說有誰能阻止侵蝕,阻止他被更改司相。

  可不就是司相本人麼。

  他要做的,就是進入司相的心門,說服司相,讓他回心轉意,讓他自己去阻止他自己。

  秦陽的確沒法如同司相一般,改變他人的思想,這種技術難度很高,秦陽自己都覺得,司相的思字訣神通,似乎比他的純粹輔助神通厲害。

  雖然擺弄人的思維,手段是真的髒,可秦陽還是挺羨慕的……

  現在,他只有一種更加簡單粗暴的辦法,來說服司相。

  在他的意識世界被侵蝕之前,在他的思想被扭曲更改之前,先一步斬了司相要改變他思想的想法。

  心門內部,是一方混亂之極的世界,這裡如同刮著虛空風暴,無序、混亂、充斥著破壞力,這是司相的癲狂。

  他沒那麼長的時間,去尋找他要找的東西在哪,那就只能簡單粗暴到底了。

  心門內所有的一切,統統湮滅掉。

  這裡面自然就包括了,司相要改變拿他司相的心念。

  漁眠安神曲加上黑劍配合,所有的一切,統統切碎了湮滅掉。

  一路前行,所見所聞,全部都是混亂和無序。

  不知多久之後,秦陽湮滅了所有能見到的東西,看不到的地方,也盡職盡責的洗了一遍,力求任何角落都不放過。

  就在他折身返回,卻看到了心門背面的東西。

  那個正面仿若扭曲漩渦的心門,背面卻是一個圓形的印記。

  這個印記在他瘋狂洗地之下,竟然都完好無損。

  上面以古語書寫著一句話,當秦陽看到的瞬間,自然而然的領悟了其中的意思。

  「生靈死後,會來到亡者的世界。」

  秦陽領悟這句話意思的瞬間,便感受到其中毋庸置疑,完全讓人生不出一絲一毫懷疑的信息。

  對這句話,也變得深信不疑,仿若真理,屹立天地之間,完全無法動搖。

  如今亡者之界真的出現了,這句話自然是真理。

  可是秦陽卻倒吸一口冷氣。

  「這……這就是上古地府,讓自己人也對那個彌天大謊,深信不疑的方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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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二章 變成自己人,那可真是太好了

  秦陽一直沒想明白的一件事,便是上古地府的佈局裡的一些問題。

  他們可以通過漫長的歲月,讓「死後有亡者世界」這件事深入人心,讓每個凡人都會信奉其為真理,從一個謊言,變成了全天下生靈都認可的真理。

  這個操作起來倒是挺好理解的,自上而下的信息傳播,以上古地府當時的勢力和地位,並不難。

  秦陽沒想通的,是上古地府裡的那麼多人,那些信息最頂層的巨佬、大佬,他們到底為什麼會對這件事深信不疑?

  秦陽一直沒想明白,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府君或者酆都大帝的人格魅力,高到說屁是香的,都沒人會懷疑的地步,估計才有可能吧。

  現在他明白了,彌天大謊只需要讓信息最上層的人相信了,那麼信息傳播開來之後,所有的人都會相信。

  但是讓信息傳播最上層的那些,尤為自信,意如鋼鐵,難以動搖的大佬,去深信不疑一件事,可能比讓全天下的人都相信還要難。

  所以,策劃這個彌天大謊的人,用了最簡單粗暴的辦法,讓他們強行相信。

  這個印記,絕對是思字訣演化出來的某個神通。

  秦陽從來沒聽說過,也從來沒有記載的神通。

  回想一下,他現在見到的一字訣裡,就思字訣的神通見過的最多。

  靠思念強行吊住最後一口氣的鎖血神通。

  第二劍君的無前兆瞬移神通。

  秦陽的思維加速。

  司相的思想改寫。

  再加上現在看到的思想鋼印。

  已經有數種了,到底有多少種,秦陽也不知道。

  而且這次的事,也讓秦陽驗證了一件事。

  修成了一字訣之後,能擋得住殘留的一字訣力量,可是未必能將其當作萬金油來用,擋住另外一個人當場施展的一字訣。

  他修成了思字訣,卻還是沒法攔住司相的思維扭曲改寫。

  司相同樣修成了思字訣,卻還是被人在心門背後,用思字訣的神通,蓋上了思想鋼印。

  用一字訣從正面擋住一字訣這件事,未必成立,但也未必不行,具體估計還是要看衍生出的神通是什麼,還要看雙方修行的深入程度,本身的實力如何等等……

  這個印記,連他的洗號雙法配合,都不能撼動,未必是他的力量無用,更多的因素,可能也是因為施加思想鋼印的人,比他強太多了。

  再最後看了一眼,秦陽推開司相的心門,離開了這裡。

  而外面,司相正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毀掉那個白燈籠,可惜他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了。

  秦陽在自己的意識世界主場裡,施展思維加速的情況下,他在這裡化出的身體,要比司相快無數倍,相當於他的時間流逝會比司相身上的時間流逝快無數倍。

  司相眨個眼的時間,就足夠秦陽做很多很多事了。

  走出心門,秦陽一揮手,白燈籠化為虛影消失不見。

  散去了思字訣,一切時間都恢復了正常,司相的身體猛的一個前傾,手抓了個空。

  司相趔趄了一下,重新站直了身體,他的神情呆滯,眼神裡滿是茫然,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也忘了現在要幹的事情,正在做的,以後要做的,全部都忘了。

  秦陽的意識世界裡,張牙舞爪的詭譎邪神虛影,已經佔據了一半的世界,當意識世界完全被侵佔的時候,這裡就會被扭曲成別的樣子。

  如今,那個邪神虛影,如同變成了麻瓜,呆滯的停了下來,逸散開的觸手,無力的耷拉下來,它的身形也隨之慢慢的變得模糊,消失在昏暗的世界背景裡。

  半邊陷入昏暗的世界,也開始重新放亮,海平面的盡頭,朝陽重新刺破了黑暗,照亮整個世界。

  秦陽看著呆滯的司相,走上前,一隻手拖著他,離開了意識世界。

  睜開眼睛,司相閉著眼睛,站在他面前,一根手指抵在他的眉心,一動不動。

  秦陽正要替司相重燃生機,再砍死他的時候,司相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沒有預想的空洞,也沒有之前那種癲狂的變態,反而很平靜,平靜之中帶著點憊懶,一如最初見到他的樣子。

  「你果然好麻煩啊……」

  隨著司相的話音落下,整個世界都隨之發生了改變,一尊望不到有多高的巨大邪神虛影,出現在司相的身後。

  世界仿若琉璃一般,不斷的崩碎,碎片之後,便是一方昏暗的世界,邪神的觸手,已經遮天蔽日,覆蓋整個世界。

  「現在,你還有什麼能做的麼?」

  秦陽的瞳孔驟然一縮。

  司相的思維更改程序,在之前就已經開始了,這裡早已經變了,只不過,變得跟真實存在的環境一模一樣而已。

  但是,哪怕是在程序之中,再深入一層施展程序,意識總不會變得。

  自己明明已經深入他的心門,將他心門之後,除了那個印記之外所有的一切,統統都湮滅掉了。

  為什麼他還有自我意識?

  但現在已經不容秦陽多想了,他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司相的手指,現在是近身接觸的唯一機會,同一時間,哀字訣所帶來的單體沉默神通發動。

  司相身上所有的力量波動都隨之消失不見,然而,那尊邪神虛影,卻完全不受影響。

  「又是一門一字訣?」

  司相沒有反抗,還略有些驚喜,感受著自身的變化,他毫不在意自己被秦陽捏斷的手指,依舊面帶笑容。

  「很強的神通,可惜,只能禁錮我的力量,我施展其他的神通,我已經施展的思字訣神通,你禁錮不了,而我還有另外一種力量,也是你現在的力量禁錮不了的,那就是我的意識,我的思想。」

  司相話音落下,就見他的頭頂,無數扭曲的畫面和意識飛出,化作力量,繼續催動他的思維扭曲神通。

  「讓你去前面幹苦力活,著實太過浪費了,修成兩門一字訣的頂尖人才,變成我們的人,才是最合適的。

  我們擁有一樣的目標,天生就應該站在一條戰線上,為了我們的目標一起奮鬥,一起找到回到生者世界復活的辦法。」

  話音落下,觸手已經完全侵佔整個世界的邪神,包裹著整個世界,將其扭曲更改。

  「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的人了。」

  司相的話,化作癲狂扭曲的囈語,不斷的響徹在這片世界裡。

  秦陽的表情,逐漸扭曲,他的身形,伴隨著世界的扭曲,被捲入其中,與扭曲成漩渦的世界,融為一體。

  眨眼間,回到了真實的世界裡。

  司相坐在地上,仿若脫力了一般,氣息都變得微弱,他的身上還有屬於哀字訣的力量覆蓋著,依然處於沉默狀態。

  將自己的意識、思想、記憶當作力量,用來催動了思維扭曲改寫的力量,讓他的意識都有些模糊,再加上不能動用力量,他昏昏沉沉,表情略有些痛苦的揉著腦袋。

  只是在他抬起頭的時候,卻笑的很開心。

  「能入門兩門一字訣,他真的好強啊,而且,他一定是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人……」

  司相笑了笑,捂著腦袋,表情變得極為扭曲,眼皮一番,直接倒在了地上。

  秦陽睜開眼睛,看著倒在地上的司相,天生生出一絲親近感。

  他記得之前發生的一切。

  司相在最開始,就已經開始了思維改寫的過程,只不過,周圍的一切,看起來、感覺起來,都是沒有任何變化的,秦陽也沒察覺到那個過程。

  而接下來,在改寫的過程之中,再次深入到更深層次,讓秦陽察覺到這個過程,跟秦陽玩一出鬥智鬥勇。

  只是讓秦陽難以察覺到,第一層其實已經在執行這個過程了。

  第二層只是一個表演,成功與失敗都不重要,只要能拖住秦陽,不讓秦陽出去就行。

  等到秦陽從第二層出來,第一層的侵蝕已經完成了。

  這些秦陽都記得,可現在他卻認為自己跟司相是自己人,矛盾卻又感覺不到矛盾。

  走向司相,察看了一下司相的狀態,秦陽長出一口氣。

  還好沒有掛掉,應該只是意識層面遭受到了重創,可能是因為漁眠安神曲和斬憶劍的力量,也可能是因為最後他撕裂燃燒了自己的意識、思想、記憶化作了催動思字訣神通,最後發力的力量。

  亦有可能,是二者兼備,後者只是雪上加霜。

  但現在這都不重要,人還在就行。

  可能等到單體沉默狀態結束了,司相就能恢復了。

  完成了檢查,秦陽開始檢查自身。

  他回想起了之前的事,內心一個念頭,催促著他按照一條預案執行。

  但是執行這個預案,就有可能改變現在的狀態,秦陽眉頭緊蹙,內心裡一陣糾結。

  忽然,他拿出了一個小本本,看到上面有一條之前暗中記下的待執行任務。

  心中的糾結慢慢的消散了。

  小本本記載的,都是必須要完成的,這是排在第一序列的。

  秦陽催動了永恆煉獄,三顆金丹聯動,綻放出迷濛光華,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到第一顆金丹上,再由第一顆金丹綻放力量。

  秦陽身後,浮現出一個閉合的圓環虛影,他的一生都在裡面循環。

  當他的人生,走到之前見到司相,問司相的目的是什麼的瞬間,循環定格在了這裡。

  圓環重新回到了秦陽體內,秦陽閉著眼睛,眉頭微蹙,表情略有些痛苦。

  他的身體微微閃爍,一個秦陽的虛影,仿若被擠出來了一般,那個虛影,跟他的身體連在一起,仿若一實一虛兩個秦陽,並肩緊貼在一起。

  實體的秦陽,重新睜開眼睛,伸出手揉了揉腦袋,有些後怕的暗嘆。

  「真是可怕的傢伙啊,還好在察覺到他可能有類似暗示、催眠力量的時候,就已經提前做好準備,不然的話,這次可能真被洗腦著了道了……」

  他第一顆金丹內,化入的是他自己的人生,時時刻刻都在同步更新著。

  秦陽在這裡受傷的時候,便是借助金丹的力量,以金丹內的人生為模板,讓自己強行恢復到模板上的樣子。

  嚴格說,這並不是正常的療傷,只是讓身體恢復到原來的樣子而已。

  最初的時候,只能是肉身恢復,隨著第三顆、第三顆金丹的修成,第一顆金丹所代表的威能,自然也會同步攀升。

  能恢復的地方,變得越來越多。

  在見到司相,察覺到他的力量可能是意識層面的,秦陽便將自己當時的狀態、思維、想法,全部納入到第一顆金丹的人生裡。

  秦陽之前忙著逆向超度別人的時候,抽空研究過,永恆煉獄,可能並不能做到這種地步,真正能做到這種地步的,應該是永恆煉獄加上先天蟲殼,一起配合才能有的結果。

  結局還算不錯,起碼在跟司相的交鋒之中,他贏了。

  秦陽瞥了一眼身旁的虛影秦陽,虛影慢慢的凝聚,化作一個漩渦狀的印記,印記裡,司相的聲音,仿若邪神的囈語,不斷的傳到他的腦海裡。

  「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的人了。」

  秦陽感應著這個印記的力量,的確是一字訣所特有的力量。

  若是他沒有將其逼出來,化為印記的狀態,他甚至都察覺不到這種東西的存在,更別說將其抹去了。

  如今將其逼著顯化出來,這個時候的印記,更像是之前遇到的那種,無人操控的一字訣力量,理論上,他也修成了一字訣,足夠將其抹去的。

  秦陽伸出手,準備掐滅這個印記的時候,手頓在了那裡,腦海中開始飛速的推演。

  他若是掐滅這個印記,司相就有可能感應到,也有可能不能,他無法確定。

  因為他的思字訣衍生出的神通是思維加速,並不知道司相的神通具體如何。

  然後,掐滅印記之後,他便要將司相變成白癡,送他一個逆向超度,又一個超級稀有的實驗體。

  修成了一字訣的實驗體。

  但考慮到之前在心門內的作為,司相彷彿並沒有收到影響,他的自我意識依然還在。

  他只能忍痛放棄這個超級稀有的實驗體,只能送司相一個灰飛煙滅。

  問題又來了。

  斬滅了一個司相,就等同於後面還要面對葫蘆娃救爺爺的局面,亦有可能是忽然蹦出來一個超強的葫蘆小金剛,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到時候的結果,不出意外會發展成,他一個人要在做研究的時候,對上酆都大帝一系的所有人。

  死了一個司相,可能後面又冒出來個司馬,又是打了大的來老的,打死了老的來巨佬的路子。

  爭鬥會永無休止,除非有一天,他把這些人全部弄死,自己站在了最高的位置。

  秦陽想著想著,就覺得腦仁疼。

  歸根到底,會歸回到一個問題,要不要掐滅這個漩渦狀的印記。

  稍稍思索了一下,秦陽將這個印記收起,將其鎮壓在金丹之下,以圓環的循環,將其套在裡面困住。

  留著吧,這是現在最合適的方式了。

  留著,司相就會認為他是絕度值得信任的自己人,如此便等於,他可以歸入到酆都大帝那一系裡,值得信任的人行列。

  司相能得到多大的信任,他就會獲得同等的信任。

  考慮到司相的能力,還有他現在在做的事情,他肯定是酆都大帝絕對信任的人。

  這樣的話,他想要做什麼,便再也沒有了阻礙,也可以借力,讓這些人幫他去尋找,如何回到生者世界的辦法。

  畢竟,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上古地府裡的人才,肯定不會少了。

  他只需要坐享其成,或者能獲得點啟發也都是收穫。

  同樣,留著這個東西,在關鍵時刻,他還可以直接將印記施加在自己身上,保證十成十的誰也看不出破綻。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兩個選擇裡,怎麼看都是後者所要面對的麻煩和危險會少得多,收益反而會高的多。

  他還想知道,司相到底是怎麼做到,在漁眠安神曲和斬憶劍的力量下,明明被洗成白號了,為什麼醒來之後,跟沒事人一樣。

  做出了決定,秦陽笑瞇瞇的拿出把椅子,坐在司相旁邊,想了想,若是自己人的話,看著司相跟條死狗一樣,癱在那昏迷,著實有些不太合適。

  所以,秦陽給司相換了個姿勢,讓他平躺了下來,然後反坐著椅子,趴在靠背上靜靜的等著。

  單體沉默的效果消失之後,司相體表又有力量開始流轉,片刻之後,他捂著腦袋坐了起來,臉上還帶著痛苦的神色。

  很顯然後遺症沒那麼容易過去了。

  正在抱著腦袋頭疼的時候,秦陽的腦袋出現他面前。

  「你沒事了吧?看樣子,你似乎是意識撕裂了,能恢復麼?」

  司相看到秦陽,忍不住擠出來一個難看的笑容,似乎付出的代價也沒那麼大了。

  一個修成了兩門一字訣的頂尖人才,而且能入門一字訣,就說明這人特別有意思,不是那種一心只為修行、只為實力境界的人。

  能收穫這麼一個人,付出的代價,完全可以接受。

  「沒事,只是損失了一部分意識、記憶、思想而已。」

  司相搖了搖頭,說很隨意,說完之後,便繼續躺平了,似乎這樣能恢復的快一點。

  秦陽坐在他面前,隨口問道:

  「還能恢復麼?」

  「很顯然不能,損失的不能再找回來了,但是過一段時間,一切都平復下來時,就不會再感覺到意識被撕裂了。」

  「噢,能恢復就行,我還想著,萬一你灰飛煙滅了,我不是沒組織了麼。」秦陽拿出個蔫了吧唧的蘋果,插了一支靈香擺在司相面前。

  「來,嘗嘗吧,絕版珍惜資源。」

  司相癱著沒動,只是腦袋稍稍歪了歪,輕輕一吸,蘋果化為飛灰,靈香的煙氣灌入他的鼻中。

  「蘋果啊,我都忘了蘋果是什麼味道了……」

  秦陽坐在旁邊,滿心的好奇都要快溢出來了,現在當然是有什麼就問了。

  「我有個問題特別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你能回答我麼?」

  「你問。」

  「之前我明明已經進入你的心門,湮滅了那裡的一切,為什麼你還跟沒事人一樣?」

  「噢,你說這個啊,那是我施展思字訣的代價。

  扭曲別人的思想,不會消耗我太多的力量,但是卻也會扭曲我的思想,我將那些扭曲的瘋狂斬出來了,可惜那也是屬於我的,我沒辦法丟棄掉。

  隨著時間流逝,瘋狂的思想越來越多,他開始變成了另外一個我,我的另一面,比我還要強的我,若是遇到什麼他感興趣的事情時,他就會主導。

  但同樣,因為我另一面的存在,另一面越來越強的同時,我的思字訣變得越來越強了。

  我早已經預見了,我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我會徹底瘋掉,自我毀滅。

  這次其實也是好事,你幫我斬去了那一面,雖然我的思字訣可能會變弱一些,但不重要,只要你在,我就用不著擔心施展思字訣的代價了。

  付出這些代價,完全值得了。」

  司相回味著蘋果的味道,很隨意的就將自己的秘密說了出來,似乎一點防備都沒有了,而且他似乎挺高興的。

  站在長遠的角度上看,付出的代價,的確算是值了,若是再加上他把秦陽變成完全的自己人這點來看,值到祖墳青煙滾滾了。

  「這樣啊……」秦陽恍然,難怪之前看這貨,時而懶散隨意,時而癲狂變態,原來這是他施展思字訣的代價。

  自己施展思字訣的代價,短時間內是消耗的力量直線攀升,超過了界限之後,便會遭遇一定時間的降智打擊。

  這跟他之前的遭遇不是挺像的麼,他劃分出了蘊含人的特性的狗秦陽,和一個完全只剩下冰冷理智的殺手秦陽。

  而司相分裂成了兩個極端。

  跟他當初一樣,腦子、實力、推演等等各方面,都是殺手秦陽明顯強一籌。

  司相這邊,也明顯是那個變態司相更強,更可怕一些。

  但他倆還是不一樣,殺手秦陽獻祭了自己,讓他重新完整了,但司相分裂出來的變態司相,已經徹底消失了。

  秦陽知道,這必定會帶來難以彌補的缺憾。

  哪怕是不好的部分,也是自己的,缺失了就必定不再圓滿,看不看得見,都是這樣。

  少了那部分,司相的實力等各方面,肯定都會被削弱了。

  秦陽嘆了口氣,為他表示了惋惜。

  同時也為自己點了個贊,留著那個印記,可真是太明智了。

  司相已經不會對他有什麼防備了,他現在是自己人中的自己人。

  想要知道什麼,直接問就好了,完全不用費盡腦筋去琢磨怎麼套話。

  就是不知道司相的記憶損失嚴重不,希望他沒有損失掉什麼重要記憶吧,不然的話,以後想知道什麼事,他不記得了,多虧啊……

  跟司相有一搭沒一搭的扯著,秦陽要先瞭解清楚司相的狀態,瞭解司相這個人,瞭解的差不多的時候,秦陽才問出了他關心的另外一個問題。

  「再問你個事,你在上古地府,噢不,是在酆都大帝那的地位高不高?」

  「還行吧,比我實力高的有不少,可是地位比我高的,倒是不多。」

  「那可真是……太好了。」秦陽瞇著眼睛笑著,發出一聲發自內心的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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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三章 心理落差好大,能取信兩邊的信物

  被斬了瘋狂一面的司相,就像是一條已經曬乾了之後,又黏在地上的鹹魚,記憶缺損嚴重不在意,意識被撕裂了,也只是躺在那挺屍,等著自己恢復過來。

  秦陽在這邊化身十萬個為什麼,肆無忌憚的問各種問題,期待司相的回答。

  然而,這貨還記得的事,要麼是記憶不全,要麼就完全不記得,顛三倒四,他能記得的就是,他現在需要在這裡等候著,攔住後面來的人。

  要是來的是酆都大帝的人,就讓對方在這裡一起候著,就比如之前遇到的那倆攔路的傢伙,就是酆都大帝的人,被司相安排著去幹苦力。

  要是別的人來了,能說服對方歸順了是最好的,若是不行,跟他們的目的不衝突的話就算了。

  但若對方是府君的人,不能說服的就必須全部幹掉。

  據司相所說,他之前已經遇到過好幾個,可惜,他現在還記得,有印象的,就只有倆了。

  一個是生前應該特別強的劍修,意志純粹如一,連意識世界都被壓縮成一柄劍的狠角色,他的思維扭曲神通,十有八九滲透不進去。

  若是強行施展神通,被對方反噬的概率著實太高。

  另外還有一個,他總覺得認識對方,卻不記得了,既然是熟人,當然要變成自己人了,他沒動用神通,上去勸說了幾句,對方直接拒絕了他。

  甚至在他準備施展神通強行說服對方的時候,對方先一步警告他,只要他敢動用神通,就將他的意識抽出來湮滅掉。

  考慮到這個人可能對他挺瞭解的,他卻完全不瞭解對方,而且這種大佬能說出口的話,十有八九也能做到。

  司相很聽人勸的表示: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你是熟人,我卻不記得你了,所以想親近親近。

  除了這倆印象深刻的,其他的,司相就記得不太清楚了,表示太麻煩了。

  秦陽氣的不行,費了這麼大勁,順勢打入了上古地府之中,成為自己人中的自己人。

  你現在給我說,這裡其實還沒幾個酆都大帝的人,除了司相之外,剩下三全部都被宰了呢。

  秦陽憋了一口氣,不知道要如何說了,心理落差有點大。

  預想之中,狐假虎威,一聲令下,一堆高手排著隊來等吩咐的場景,壓根出現不了了。

  本來他都想好了,既然司相地位這麼高,那他能做的事就多了去了。

  就比如說研究逆向超度吧,只需要擺張椅子,端著碗大碗茶,美滋滋等著,抬抬眼皮,輕輕哼一聲,立馬就有一堆手臂比他腰粗的傢伙衝出去。

  他只需要完成最關鍵步驟,連嘴炮或者物理說服都不用了,甚至於,實驗記錄都會配個秘書,一字不差的記錄下來。

  就算是為了保證自己的秘密,也只需要在用完工具人之後,把他們相關記憶洗掉就行,實在不行了,也能將他們也變成參與實驗的人。

  看,往生喲,這是酆都大帝的佈局,你們會往生而去,重新再來,到時候等著酆都大帝去君臨天下,你們都是從龍功臣。

  然而現在,只剩下一個半廢狀態的死鹹魚司相,還可能會有兩個,甚至更多,司相都未必敢招惹,或者扭曲不了對方思想的傢伙。

  落差著實有點大了。

  「你再等等唄,可能接下來就會有人來了。」司相翻了個身,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繼續閉上眼睛,不知是不是陷入了沉睡,等著被撕裂的意識自然恢復。

  「我等個錘子!」秦陽將司相拉起來:「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來的,可能就是府君的人,而且是你解決不了的。」

  「我解決不了的,沒那麼快來。」

  「秦昆你能解決不?那傢伙可是跟我在一個大世界裡,而且他死了,最後還能保持意識,只要他想,立刻就能直接出現在亡者之界裡,你覺得前面能攔得住他?」

  秦陽當然擔心了,他到現在都不確定秦禿頭到底是敵是友,亦或者說,他的存在,對於秦昆來說,到底是完成計劃的攔路石還是助力,秦陽自己都不確定。

  畢竟,當時要不是他反應了過來,他可能就會被秦昆活活困死。

  這種狠角色,幹出來什麼事,秦陽都不覺得意外。

  哪怕當時那裡留下的只是秦昆的一縷神識,可他百分百確定,秦昆的本尊,十有八九也在那裡沉睡,壓制住死亡狀態。

  而只要他想出來,輕而易舉就能出來,而好死不死的,大荒的永夜之地裡,有一條可以肉身進入亡者之界的小道。

  自從道門的一堆鬼才,從這裡肉身進入亡者之界之後,秦陽就當這條小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起碼對於一些大佬來說,想要知道這個,方法會特別多。

  從這裡走,根本不用經過灰飛煙滅之後,再在亡者之界重塑身體,經歷再次甦醒的過程。

  以前秦陽倒是不太擔心,秦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沒殺了他,反而讓他走了,秦陽心裡就大概明白,他的存在,對於秦昆來說,助力明顯大於阻礙。

  那大家就算不成朋友,也不用敵對。

  可現在他成了酆都大帝一系的人,看司相的態度,酆都大帝跟府君何止是鬧矛盾,簡直都到了雙方的人見面,二話不說就拔刀的地步。

  當年秦昆死了,還能將黑影亂刀分屍,秦陽可不認為對方現在沒能力,將他亂刀分屍了。

  有這麼一個已知的潛在威脅在,而司相這邊,又成了光桿司令,秦陽當然要先問清楚了,實在不行了,就把司相砍死拉倒。

  聽到秦陽的問話,司相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你見過秦昆?」

  「我見過秦昆的一縷神識,差點被砍死,而且,我還見過屍魁本尊呢……」

  「嘶……」司相牙疼似的咧了咧嘴:「說真的,我還真不是他們倆對手……」

  「魁倒是還好說,他這種存在,壓根不算生靈,就算是死了應該也不會來到這裡。

  倒是秦昆,的確是個大麻煩啊,尤其是到這裡,大家都發揮不出來生前實力的時候,可能沒人是他的對手,畢竟他修成的怒字訣,在這裡可完全不受影響。」

  司相嘀嘀咕咕了半晌,忽然一臉痛苦的捂著腦袋,本來就撕裂的意識,還沒恢復多少呢,現在因為不斷的深挖記憶,又再次加重。

  「我解決不了,我不想去想了,你看著辦吧。」司相癱在地上,直接不去想了。

  「……」

  秦陽握了握拳頭,恨不得現在就砍死司相一了百了。

  「行,我自己看著辦,事情都我來做,你總要告訴我,現在要做什麼吧?」

  「等人來,召集起來,然後等著前往下一層的門出現,守住門,不讓別人進去。」

  「那你總要給我個信物什麼的吧……」

  秦陽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司相眼皮一翻,直接失去了意識。

  「草!」

  秦陽忍不住將自己的腳,重重的放到了司相的臉上。

  直接宰了他,豈不是白費那麼多力氣了,不行,先留著。

  要是遇到酆都大帝的人,就扯大旗,不服的全部站在高點將對方解決掉。

  要是先遇到秦昆,那就宰了司相祭天,順勢再進入到府君一系。

  反正他覺得兩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也沒打算真的效忠誰。

  拿出一口棺材,將司相放進去,想了想,這樣也不行,隔著棺材,誰能認出來這是司相?

  換了一口琉璃棺材,將司相放進去,既然沒信物,就把司相本身當作信物好了。

  平復了一下心情,秦陽回憶了一下司相剛才說的話。

  一,司相不知道屍魁怎麼死的,前面來的人可能也不知道,他們都是死在屍魁之前的。

  二,所謂的門。

  這個跟秦陽之前推測的一樣,這個所謂的亡者世界的構架,跟修士的修行之路,契合度特別的高。

  八十一座浮空島就是八十一階靈台,靈台的盡頭,便是神門。

  用修士的修行之路,來劃分亡者之界的演化程度。

  亡者之界現在大概也就到了靈台境界,接下來神門顯化出來,就是下一個層次了。

  目前的情況,靈台盡頭的門,還沒有出現。

  秦陽想了想,就算是出現了,他也攔不住已經到了最後一座浮空島的人。

  但這個活,還是要意思意思的。

  扛著司相的棺材板,秦陽轉身又往下走,來到了第一座浮空島。

  將司相的棺材豎起來,擺在一座山頭上,自己搬了把椅子坐著,靜候來人。

  不知道多久之後,秦陽迎來了一個死靈,對方看到琉璃棺材裡的人之後,眼神微微一變。

  秦陽瞇著眼睛,瞬間捕捉到了那一絲變化,這貨認識司相。

  然後又在同時做出一個大概判斷,對方生前實力如何,以實力來估算對方生前的地位,完成之後,秦陽面無表情的道:

  「你是誰的人?來到這邊,連基本的禮貌都忘了麼?」

  對方一聽這話,面色一變,立刻單膝跪地。

  「屬下鎮靈獄獄長司命,見過大人,請大人恕罪,屬下記憶尚未完全復甦,未能認出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我姓秦,名敬業,是司相大人的人,司相大人意識撕裂,受創頗重,還在恢復,如今一切,都由我掌管。」

  司命一聽這話,立刻鬆了一口氣,可以絕對信任的人。

  他悄悄瞥了一眼司相的棺材,暗忖道,在亡者之界,竟然還能讓司相大人付出如此大的代價,這位大人的實力當真是不容小覷。

  「不知秦大人有何吩咐?」

  「你去盡頭,等著門的出現,莫要招惹那裡已經存在的強者,只要門出現,你第一時間來通知我。」

  「遵命。」司命起身欲走,秦陽卻喊住了他。

  「等一下,你與司相大人同姓,可是同族?」

  「大人誤會了,我的姓,來自於司相大人,我也是司相大人的人。」

  「噢,這樣啊,司相大人倒是沒來得及說,可能也是不記得了,以後你就稱呼我為司敬業吧。」

  司命離開,去前面蹲點,秦陽遙望著他的背影。

  鎮靈獄……

  這應該就是上古地府裡的一個機構,估摸著跟當時遇到的那個鏡像世界差不多。

  這種地方的獄長,生前實力不會太弱。

  秦陽忙著讓他先離開,不是不想問問題,而是他察覺到,又有人上來了。

  尚未看到人,就先察覺到濃烈的殺氣。

  對方死氣滔天,明顯是力量太強,超出了他如今的掌控。

  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見一個胸口破開一個大洞的無頭人,抱著一顆腦袋邁步走來。

  對方看到司相的棺材,一身殺氣,再也無法控制,化作黑氣,直衝天際。

  「司相!你竟然先到一步了,好!好的很啊。」

  秦陽拿出化血魔刀,以斬冬一刀凌空劈了出去。

  漫天花裡胡哨的刀影,刀鋒尚未落下,就如同已經斬在了對方身上,讓對方避無可避。

  對方的腦袋上露出驚容,身形不斷後退,避開了大部分力量,用身體硬扛下剩下的威能。

  不出意料,對方認出了秦陽刻意玩出來的斬冬一刀。

  「秦大人的刀法,你是誰?」

  「我叫秦敬業,你又是誰?」

  片刻之後……

  「其實,我被司相的神通左右,我便趁機打入其中,讓他以為我已經是他的人了,我再暗中將其印記斬去。

  如今,可不能讓司相灰飛煙滅,我還要靠他取信酆都大帝的人,命令那些人做事情。

  我還要在此,攔著我們自己人,你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送你們往生而去……」

  秦陽一通逼逼,這怪人將腦袋放到脖子上,拱了拱手,滿臉欽佩。

  「原來是這樣的,我就知道,秦大人素來不傳人刀法,怎麼會隨隨便便的傳人了,原來大人還有這等神通,大人要我如何做?」

  秦陽拿出小本本和筆。

  「先說說你的一生吧,做個記錄備份一下,你也知道,往生充滿了不確定,以後接引的時候也方便點……」

  秦陽敬業的記錄下對方說的每一個字,包括他暫時覺得不重要的部分。

  等到記錄完成,立刻開始走往生程序,將對方砍成了白板,送對方往生。

  收起小本本和筆,秦陽翻看著記錄的內容。

  以後再遇到人,能拉出來吹的東西多了不少啊。

  果然,司相還是老老實實的當個信物,才是最合適的,兩邊都認識他,還能取信兩邊的人。

  要是司相醒過來了,就再刺激一下,讓他繼續躺屍吧。

  完美。

  不過,現在就有點小問題,為什麼現在的人來的這麼快了,倆人竟然差點碰到一起。

  而且,現在又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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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四章 鬼才們的通天塔,另類的長生不死

  「我們已經跟不上門主的腳步了。」身穿獸皮的大鬍子祖師,一聲長嘆。

  一堆道門的鬼才,一起低下頭,羞愧不已。

  最初的時候,他們其實都有點想法的,他們是來給門主當靠山和後盾的。

  然而,事實跟想像不太一樣。

  他們生前有什麼實力,有什麼成就,在這邊頂多是有一個基礎,實際上,大家都可以算是差不多的起跑線。

  他們能稍稍比別人快一點,還是因為門主為他們準備好了機緣。

  如今他們的門主已經不知道怎麼樣了,他們卻還在下面,完全幫不上什麼忙。

  「祖師教訓的極是。」眾人齊齊俯首挨訓。

  奈何橋的事,算是穩定下來了,如今只留下倆專注此事的人,不斷的修整加固,想盡一切辦法,怎麼讓這座橋,永遠穩固,最好是可以扛住各種餘波。

  一個專精純粹的修建技藝,一個則開始想辦法,研究怎麼能入奈河而不死的方法。

  他們門主用的方法,不用研究了,那種不具備傳播的方法,研究了也沒什麼用,他們要的是可以複製傳播,哪怕只是有限傳播都可以的辦法。

  「門主留下的警示牌很多,我們在黃泉之地遇到的每一座絕地裡,都有門主留下的警示牌,每一塊警示牌,其實都是門主給我們的機緣。

  你們要抓緊了,貪多嚼不爛,你們要盡快尋找到適合自己的,然後想辦法脫離此地,繼續前進。

  脫離黃泉之地的人,已經不少了,門主一個人必定會有危險。

  哪怕所有死靈都知道,那座橋乃是我們道門所修建,會承我們情的恐怕也只是少數。

  而門主孤身一人在前面,恐怕也不會暴露他的身份……」

  大鬍子讓其他人一起想辦法,群策群力。

  「祖師,我觀死靈離開黃泉之地的辦法,絕地之中的降臨死靈,與我等進入此地的,是截然不同的辦法。

  他們需要化解大執念,我等卻未必,而且我曾觀其中一位降臨死靈超脫大執念,離開之時,似是踏空而去,扶搖而上。

  黃泉之地後面,可能並非與黃泉隔絕了,而是在上面……」

  在黃泉之地走的路最長,光顧絕地最多,名為勘探,實則是瘋狂撈機緣的徐天衍開口了。

  「什麼意思?難道還能施展頓時飛上去不成?過奈河的時候,你們又不是沒試過,肯定沒這麼簡單……」

  布冥白很隨意的回了一句。

  然後緊跟著,就見一堆鬼才,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看我幹什麼?」

  「你能最早甦醒,當真是個天才。」大鬍子忍不住誇了布冥白一句。

  「說的真好啊,我等都忽略了之前的事了,我等完全可以試一試,與渡奈河一樣的辦法,之前修一座橋,如今我們修一座通天塔好了。」

  「是極是極,正巧我構建黃泉之地構架,已經找到了此地最中心的地方,若推測屬實,此地之上,便是下一層,在此地修建通天塔,必定可以抵達下一層。」徐天衍伸手一揮,演化出黃泉之地的整體模樣。

  一堆人開始了頭腦風暴,各種點子都開始冒出來。

  連那個還在研究修橋的傢伙,都被揪了回來,讓他承包了一個新工程,很有挑戰性的新工程。

  至少這次,不用再去耗費大量時間,去做盲勘探了,需要的只是純粹的技術含量。

  於是乎,道門第二個工程開始了。

  採集材料,簡單,各個絕地裡尋找,現在條件可比之前好太多了,去研究升級奈何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想要找人?

  簡單,黃泉之地裡,有的是各式各樣的死靈,願意來出白工。

  畢竟這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情。

  轟轟烈烈的造塔大業,直接開始了。

  「真是群人才。」小說家搬著秦陽給的椅子,坐在山頭上,看著一天一個樣的通天塔,忍不住再次發出了感慨。

  二十年之後,一座下粗上細,如同拾階而上的通天巨塔,出現在了黃泉之地的最中心。

  能跨越界限,不受亡者之地壓制的,只有最純粹的技藝。

  所以在建造通天塔的時候,除了打磨、切割、塑性、運輸材料等等步驟的時候,他們什麼法門都不敢用,一個符文都沒有鑲嵌在上面。

  就是怕耗費心力,好不容易弄出來的通天塔,最後沒辦法通天,沒辦法跨越界限。

  這一步,是被嚴格再嚴格的把控的,不然的話,他們可能修成一座能跨越世界高度的通天塔,也沒辦法跨越那個無形的界限。

  一群鬼才,早就總結出來了這個亡者之界的規則。

  當通天塔修建的,突破了十二萬九千六百丈的時候,上方空空的天際,忽然出現了一座巨大的浮空島,如同一大片陰影,遮蔽了天際。

  可是當修塔的人,走下最高一層的時候,那座浮空島立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通天塔計劃,成功了。

  ……

  秦敬業繼續坐在司相的棺材旁觀,靜候著來人。

  「忽然間來的人變多了不少啊,一個時辰之內,竟然都來了三個人了。」

  黑風捲過,散去之後,就見一個拿著折扇,騷氣吧唧的傢伙,從黑風之中走出。

  「門主!」

  布冥白連忙走上前見禮。

  「原來是你啊,另外,我不是你們門主,你認錯人了。」

  「門主走的太快,我們費盡力氣,才能勉強追趕,想必過幾天,諸位同門就會有不少上來了。」

  「嗯?」秦陽發出疑問。

  「是這樣的,借助門主留下的機緣,我們……巴拉巴拉……所以,我們修了一座通天塔,得天之幸,幸好還成了……」

  「嗯???」秦陽一臉的問號。

  這特麼都可以?

  話說,道門容易被人針對,是不是因為這群鬼才的腦迴路一直跟一般人不太一樣的原因?

  萬一玩砸了,沒事,選個腦迴路正常點的出來就完事了。

  「門主,有什麼問題麼?」

  「沒有,完全沒有問題,純粹的技藝和一字訣,在這裡都是完全不受影響的,你們只是修建了一個十幾萬丈高的通天塔而已。」

  秦陽果斷的搖了搖頭,對比之下,這座通天塔,已經不是事了。

  瞭解一下下面的情況之後,秦陽翻出了小本本和筆。

  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

  「是這樣的,現在有兩個選擇擺在你面前,噢,不,是三個,看你選擇哪一個。」

  一,被洗成白號去往生,按照王百強反饋過來的數據,洗成白號雖然相當於換了個人,一個全新的生靈,可這種,人族再次往生成人族的概率比較高,而且天賦都還算挺好的。

  二,直接帶著記憶去往生,缺點就是往生成人的概率相對低,但是好處則是有經驗,哪怕天賦差點,不做人了,重新來過的機會,也會比前者高。

  畢竟,前者若是沒人接引,可能也只會成為偏僻山村裡一個有些靈性的凡人,度過凡人短暫的一生。

  第三條路麼,當然是留在這裡,說不定這群傢伙,留在這裡,作用反而更大一點。

  既然是道門的人,秦陽就省下了不少忽悠人的口舌,直接給了個選擇題讓布冥白做。

  「這個,還是先留下吧,請教一下祖師再說。」布冥白沒自己做決定。

  「呵……」秦陽撇了撇嘴,他這個門主,就是嘴上門主,有事了還不是得去聽那位大鬍子祖師的。

  「當然,祖師還沒來,我聽門主的。」布冥白連忙不了一句。

  「我建議你選擇第一個。」

  「那我選擇第二個。」

  秦陽撇了撇嘴,心說,幸好我就沒當自己是你們的勞什子門主,看看吧,我說選第一個,你就選第二個。

  本來還想著,到底還算是這裡少有的友好陣營的人,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哪想到,還不如自己幫他選呢。

  秦陽懶得多說了,直接讓布冥白重燃了生機,然後將布冥白見到他之後,做出選擇的記憶砍掉,省的這貨知道他能操控第一第二選擇。

  畢竟,名義上,他只能送人去往生,但是所有的細節,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隨機看臉的。

  送走了布冥白,秦陽嘆了口氣。

  這群鬼才,瞎搞事情,他已經可以想像,接下來就是抵達這裡的死靈,會進入大爆發階段。

  他想要的試驗品,的確會變多,但這次會多到他完全顧不過來的地步。

  而且,他現在明面上可是酆都大帝一系的人,還要裝作府君一系的人,人少了還好操作,人多了翻車風險會直線攀升。

  更別說,現在來的人,生前隸屬的勢力,其實還沒那麼多。

  思來想去,還是勢單力薄啊,得找人來分擔一下。

  秦陽來到司相的棺材旁觀,這貨自從復發之後,就真的跟死了一樣,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司相啊,你快點醒過來吧,幹點事,別光睡著當信物了。」

  ……

  第八十一座浮空島,盡頭的虛空中,捲起了漩渦,光影交錯之下,一道道神光泛起,仿若有一支大筆,在凌空勾勒,描繪出一座宏偉的巨門。

  巨門通體漆黑,如金似玉,兩扇大門上,各有一個巨大的骷髏浮雕,仿若正伸出手合攏大門,又像是在推開大門。

  巨大的骷髏浮雕之下,各種生靈的骨相交錯,印在巨門之上。

  當巨門凝聚出來之後,天音降臨,化作具象化的音符,縈繞在巨門附近,詭譎邪異之中,卻又充斥著仿若天地正道之意。

  在巨門出現的瞬間,就有幾道身影,憑空出現在浮空島的邊緣。

  一個悶不吭聲的劍修,之前跟秦陽有過一面之緣,互相點頭之後,各走各路。

  一個是消失在黃泉之地的蕭真人,這位可是正兒八經的走了正道,化解了大執念,才離開黃泉之地的。

  還有一個籠罩黑影裡,只能看到身形,不知是什麼種族的人。

  緊跟著,司命出現了,他只是遙遙看了一眼,立刻轉身就走。

  ……

  「大人,就是這樣的,門出現的第一時間,屬下就來了。」

  「噢,別管那個什麼門了,反正一時半刻,不會有人能推開門進去的,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秦陽只是聽司命描述了一下,立刻打消了去湊熱鬧的想法。

  他的目的,又不是去那裡爭什麼,再說了,以他的豐富經驗,大概可以推測出來,衝在最前面的,十有八九屁都得不到,好處全讓後來的躺著拿了。

  「能看懂麼?」秦陽丟給司命一份策劃,上面詳細的列出來了如何操作,如何建設出一個臨時的部門,往生部門。

  「能看懂倒是能看懂,就是……」

  「就是什麼?」秦陽瞥了一眼旁觀的司相棺材,輕輕踢了踢:「司相,別睡了,起來幹活,這活我幹不了了。」

  「大人,保證完成。」司命連忙將嘴裡的話嚥了回去,老實的應下去做事。

  他悄悄瞥了一眼司相的棺材,心說,司相大人這次招來的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強,否則也不敢如此對司相大人說話了。

  不過,往生的話,的確不算是什麼大問題。

  司命這個上古地府的熟面孔開始去幹活,迎接即將到來的死靈爆發潮。

  預想之中,動動嘴,只幹最關鍵核心步驟的日子,總算是見到曙光了,雖然跟想像的不太一樣。

  司命很好用,不虧是生前當過鎮靈獄獄長的人,而且最妙的還是司相的人,完全可以信任,隨便使喚,不行了就祭出司相,那不行了也得行。

  短短數日,司命就已經從死靈潮中,找到了一些當年的上古地府舊部,又招攬了一些死靈,去幹一些外圍的苦力活。

  於是乎,第一座浮空島上,簡陋的建築,開始飛速的出現。

  邊緣的地方,也修建出來了一座像模像樣的接引台,上古地府的工作人員,在那裡接引死靈,送他們來到往生部。

  記錄人員開始記錄對方的生平,那些新招來的外圍人員,充當打手,遇到一些不配合的,直接拿下。

  有惹不起的大佬,那就先請進去,交給了秦部長,秦陽親自上陣,咨詢一下對方意見之後,愛往生往生,不想往生了,就讓對方往前走,明確告知對方,前面毛都沒有。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第一波死靈的爆發潮算是結束了。

  於是乎,作為福利,第一批員工,尤其是完成記錄工作,還要被砍去記錄記憶的員工,得到一個福利,他們也可以往生了。

  內部流傳的小道消息,是秦部長特別關注的往生,據說往生之後,出現好天賦的機會會比較高。

  所以,大家都比較積極……

  畢竟,亡者之界待的時間長了,這鬼地方是個什麼鳥樣,誰不清楚。

  送走了這批記錄人員,秦陽躺在躺椅上,翻看著忙活了幾個月的實驗資料,長處一口氣。

  這要是他自己來,起碼得不眠不休的忙好幾十年了。

  還是有組織的好啊,大佬動動嘴,掌握核心技術就行了,苦力活交給下面的人去辦就行。

  幾萬份實驗參與者,各種都有,就算裡面只有一成有反饋,那也足夠支撐起一些結論,足夠他總結出來一些規律了。

  而後續還有源源不斷的死靈出現,只要掌握的差不多了,總結的差不多了。

  他目前唯一一條可能的後路,可能就會變成真的可以當後路,而且比較完美的選擇了。

  真要是往生之後,能不費什麼力氣,一切都能輕易恢復原狀,秦陽才沒興趣在這裡繼續待下去。

  至於那些巨佬的爭鬥,能不參合就別參合,回到生者世界復活,難道不香麼?

  最好是在那些巨佬降臨之前,就做好完善的,可以掌控的後路,到時候,一個不高興就直接掀桌子跑路,誰有本事就從亡者之界追出來打死老子。

  就算被追出來了也不怕,大不了被打死了之後,從亡者之界轉一圈,再回去了。

  誒?

  這麼一想,這不是另一種長生不死了麼?

  而且每一次都能換個馬甲,還沒人能知道。

  一想到這些,秦陽立刻翻身跳了起來,幹勁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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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五章 羨慕嫉妒恨,巨佬已經站在終點

  有一說一,要不是肉身進入亡者之界的,秦陽確認了可以往生之時,就會直接把自己逆向超度了。

  實在是這具身體所經歷的修行之路,基本上不太可能複製了。

  最簡單的就是兩樣先天之物,只帶著記憶去往生,重新再來的時候,可沒辦法在構建出如今的強大道基,死了都不會崩潰的可怕道基。

  整體底蘊永遠都不可能再重複來一遍,哪怕經驗再多,轉瞬即逝的機緣也不會再來一遍了。

  如今對逆向超度越來越瞭解,說心裡話,秦陽還是挺羨慕其他死靈的。

  他們沒那種難以割捨掉的東西,能往生已經是天降大機緣,哪裡還會挑三揀四,只要往生成功,這就是再來一次的機會。

  秦陽費這麼大勁,可不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麼,只不過,他的要求比較高,是完美的再來一次的機會。

  嘴上說,他的能力只能送別人去往生,其實真不算是忽悠人。

  他能給別人施加胎記,施加印記,從而影響到對方的往生結果。

  算是一定程度上調整了一下各種機率。

  對方往生之後,大致會有什麼天賦,會往生成什麼種族,類似的機率,都能算是影響一點了。

  哪怕影響並不是太大,還是要看臉,可三成的機會,總比不到一分要高的多吧。

  可他的印記什麼的,怎麼給自己留啊,留個蛋啊,某方面來說,他個人本身,就可以算是一個人形個人印記。

  能不能影響到自己,這件事在他親身去實驗之前,完全是沒有辦法確定的。

  越是感覺掌控加深了,秦陽就越是羨慕,這些死靈真是運氣好,遇到了自己,自己怎麼就沒這麼好的運氣呢。

  被選中的退休員工,正等著秦陽來送他去往生,悄咪咪的看到秦陽眼中難掩羨慕,心中立刻忍不住生出一絲歡喜。

  歡喜浮現的瞬間,立刻被退休員工壓下,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絲愧疚感。

  秦大人不能送自己去往生,只能幫助別人,實在是太慘了。

  不能太高興了,起碼不能當著秦大人的面高興,這不是傷口上撒鹽麼。

  「秦大人,您想開點,以屬下拙見,秦大人天縱奇才,必定會找到可以讓自己去往生的辦法的。

  屬下只是先行一步,先替秦大人打點一下,有朝一日秦大人降臨,屬下也好接引……」

  退休員工出言安慰,這話說的倒也是真心實意。

  畢竟,有一說一,秦陽壓根沒義務,去耗費自己的力量,幫助他們任何一個人,如今幫了他們,卻什麼要求都沒有,什麼代價都沒有。

  這種高貴的品格,放到上古,都是璀璨如大日,縱是邪魔之流,也會心生敬仰吧。

  往生,是這裡九成九九九死靈的願景,他們要的只是往生,只是一個機會,這個機會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不可控,哪怕有可能會成人,有可能會成豬狗獸類,可這些都是獲得這個機會,才要去面臨,去頭疼的事。

  沒有這個機會,他們連頭疼惱火的機會都不會有。

  能到這裡的死靈,心裡都拎得清。

  就算是有些心裡有惡意,總愛把人往壞處想的傢伙,猜測秦陽肯定不是那種大聖母,送別人去往生,肯定也是對他有好處的。

  但沒人會說出這種話,再有惡意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們的大機緣,也可能是唯一的機緣。

  所以,有人猜測秦陽做記錄什麼的,可能是沒必要的,卻也會老實的配合。

  天平的兩邊,一邊放著往生,另一邊放的東西,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根本比不過往生。

  秦陽兢兢業業的送走了第一批退休員工,本來還想搞個歡送會的,可惜這裡條件簡陋,他也不捨得手裡的絕版存貨,索性算了,不做面子工程了。

  把他們的胎記做好看點,隱秘點,萬一有人往生成女人了,也不影響顏值。

  等等……

  秦陽送走了最後一個員工,陷入了沉思。

  提到往生成女人這件事,他覺得之前可能又出現了個小漏洞。

  就比如,萬一胎記所在的地方,女人沒有呢?

  再比如,萬一胎記在大腿內側,卻往生成一個沒有腿的種族呢?

  想到這,秦陽趕緊記下來,這個可能就是反饋率很低的一個重要原因。

  解決了第一波死靈爆發式增長之後,後續來的死靈,就沒這麼多了,秦陽也讓往生部的人可以稍稍放鬆點了。

  先攢著,攢夠數量了,再一波帶走,他可沒閒工夫在這裡天天候著。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道門的人上來了好幾個,有幾個選擇去往生了,剩下的,都決定先留下來。

  嘴上叫兩句門主,其實還是有好處的,起碼秦陽給了他們選擇,就算以後想要往生,秦陽估摸著也會順手送走了。

  反正甭管說的再好聽,秦陽一直很堅定,心裡也很有逼數,沒把自己真當什麼門主,可以頤指氣使了。

  秦陽這邊忙過了第一波死靈潮,大鬍子才提議去浮空島的盡頭,那扇門看看。

  前面已經過去不少不願意往生的人,生前估計都是大佬,心裡都有自己的想法。

  也有極個別,是壓根不想往生,覺得做活人沒意思。

  大鬍子親自帶隊,只帶了徐天衍來,其他的道門人,有些在探索浮空島,挖掘此地的一切秘密。

  他們不相信這裡只有一株返生樹需要額外注意,這些浮空島存在的本身,也是需要挖掘的。

  有些還在下面琢磨著修整通天塔,忙活別的事情,尤其是那位專精修建的大佬,已經快魔怔了,摩拳擦掌的等著承包三期工程,也算是奇觀達人了。

  一路來到最後一座浮空島,島嶼的盡頭,已經有不少人來了。

  這些人都是不想往生的,具體是什麼身份,秦陽也都不太瞭解。

  島嶼的盡頭,一座漆黑的巨門,懸立在島嶼之外。

  不斷的有人在試探著靠近,可是他們連巨門周圍具象化出來的音符,都無法突破。

  那些充斥著詭譎和怪異的音符籠罩的地方,空間如同天音本身一般,混亂詭譎,想要靠近的人,都會被捲入其中,不斷的閃爍,根本無法靠近。

  秦陽遙望著巨門,砸吧著嘴。

  還真是門啊……

  不提這扇門所蘊含的神韻,拋開所有附加的花裡呼哨的東西,比如天音、神光什麼的,只看樣子的話,秦陽總覺得這扇門似曾相識。

  尤其是那兩個,像似在開門,又像是在關門的巨大骷髏。

  但回憶了一下,他的確是沒見過類似的東西。

  可能這種似曾相識,只是因為那兩個巨大的骷髏,從骨架看的話,十有八九是以人族為基礎的。

  秦陽再拿出手比劃了一下,對比兩個巨大骷髏之間些許的不同。

  竟然還是一男一女。

  從最初開始,亡者之界的演化,就跟修行之路高度重合,如今又出現了一扇門。

  像是神門的門。

  前面的路,雖然像修行之路,但也只是意合而已,出現的,演化的,都是如同一個真正的世界一樣。

  而這扇巨門,明顯就跟荒蕪的亡者之界不太搭調,畫風都有些變了。

  秦陽不由的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扇巨門,是不是就是亡者之界孕育出的一個先天之物,而且還是先天凝聚成的法寶。

  要是他能將這扇門煉化了……

  這個想法浮現的瞬間,秦陽面色微微一變,他感覺到,他浮現出這個想法的瞬間,好像看到那兩個抵著門縫的巨大骷髏,似乎看了他一眼。

  又好像是巨門上無數種族的浮雕,都好似在同時活了過來一般,一起看了他一眼。

  可是他凝神再看的時候,一切都彷彿沒有什麼變化。

  秦陽耷拉下眼皮,心裡暗罵了一句。

  狗世界!

  又來這套他知道了就是世界知道了的把戲。

  但這一次表現的太明顯了吧,若只是世界的演化,秦陽其實倒是也不在意,他就是世界的一員。

  那種一閃而逝的感應,明顯不是所謂的世界意志之類的東西,而是這扇門本身。

  所以,不對,不是牽扯到世界的演化。

  而是在他打這扇巨門主意的時候,這扇門察覺到了。

  能做到這一點,就證明這扇門,肯定不是單純的世界演化之物,它更像是一座真正的神門。

  因為秦陽自己的黑玉神門,就是這樣。

  上面的應龍浮雕,哪怕秦陽一直沒法確定,那浮雕就是應龍,但也很確定,那個應龍浮雕,其實是有一點自主性的,可以稱之為靈性,而不是靈智。

  那麼,有沒有一個可能。

  這扇巨門,其實就是某個巨佬的神門?

  不管是不是,都先當他是。

  秦陽閉著眼睛,在心底不斷的給自己灌輸這個念頭,先讓自己認可了這個可能性之後。

  他忽然睜開眼睛,繼續盯著巨門,心裡默默的發出疑問。

  「你,到底是誰的神門?」

  不是問你是不是神門,而是問你是誰的神門,這個問題本身就有一個先決條件,這就是神門!

  巨門毫無反應,上面的浮雕,也沒有變化,但是秦陽卻發現,巨門附近繚繞的詭譎音符,稍稍有了那麼一絲微不可查的變化。

  要不是樂師之前送了他大禮包,他還真的發現不了。

  秦陽咧著嘴露出一絲微笑,心裡暗笑。

  「看,這就是有靈性和沒靈性的區別,越聰明其實越會出現破綻,沒有靈性的巨門,可不會因為我的一個疑問,便會生出反應。

  來,讓我猜猜。

  能將自己的神門,都化入到亡者之界的演化之中,必定是從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做出了準備了,欺騙全世界的時候,都是以其自身為模板的。

  這樣到了亡者之界出現的時候,才會自然而然的契合。

  神祇首先排除了,上古天庭也排除了,上古地府裡,有可能做到這點的,除了那位酆都大帝之外,就只有府君了。

  酆都大帝的人都來了這麼多了,府君的人卻只來了幾個不太重要的,沒道理府君會比酆都大帝慢一籌。

  那就只可能是,府君從一開始就走在前面了,那個所謂的賭約,從很久很久之前就開始了,府君暗地裡其實已經佔據優勢了。

  我覺得,府君七,酆都大帝二,剩下一給其他人。

  那我沒道理壓別人了,你就是府君的神門。」

  秦陽望著巨門,目光交錯而去,心裡默念著,可惜這一次,巨門什麼反應都沒有了,他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變化。

  秦陽暗暗笑了笑。

  「看,你現在沒反應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了。」

  眼看什麼反應都察覺不到了,秦陽自顧自的搬了把椅子,坐在那看熱鬧。

  還爭個錘子,巨佬從一開始就已經站在終點了。

  不,終點都特麼是人家設的,人家本身可能就是終點。

  大鬍子這邊,已經讓徐天衍開始做推演,從那些詭譎怪異的音符之中,尋找到一條破解之道,一條可以靠近巨門的路子。

  秦陽這邊剛坐下,徐天衍便變色一變。

  「祖師,我剛才好像感覺到,巨門上的浮雕,都活了過來,一起看了我一眼。」

  「沒事,你繼續推演。」大鬍子丟下一句話,抬起頭看的時候,立刻也感覺到了,那兩個巨大的骷髏,彷彿扭頭看了他一眼,但轉瞬便如幻覺一般,一切都沒有變化。

  不多時,察覺到這一點的人,越來越多。

  秦陽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微微撇了撇嘴,給巨門一個眼神。

  「演,繼續演!」

  秦陽閉上眼睛,不再嘗試跟巨門互動。

  心裡開始琢磨著,不說他的想法是不是正確的,哪怕有一部分是正確的。

  那麼,這個巨門打開之後,後面八成都是大坑。

  畢竟,這已經是巨佬之間的交鋒,哪怕人都沒來,這種交鋒也不是一般人能隨便插手,隨便撈好處的。

  先不管,讓別人去淌雷吧。

  他就在這裡等著,等到巨門打開,別人都進去的時候。

  他再去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將這扇巨門收了,反正試試又不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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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六章 推開巨門,不能拾取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破解工作還在繼續。

  目前大家還沒開始爭什麼,是因為門都沒打開呢,先打開門,就是共識,後面再有什麼了,大家各憑本事。

  秦陽有自己的推測,可是他也沒說出來。

  因為說出來也沒什麼鳥用。

  就算有不小的可能,這扇門是府君的落子,其他人難道就不想辦法開門了?

  就算是酆都大帝親臨此地,頂多也只是被噁心的不行,最後還是捏著鼻子忍了,老老實實的想辦法,想想怎麼打開這扇巨門,繼續前進。

  大佬既然落子了,就不會擔心別人看出來。

  畢竟,知不知道,都不會影響到選擇,不會影響到結果。

  到了這種地步,陽謀很多時候比陰謀有用的多。

  秦陽蹲在一邊,閒的沒事幹,開始琢磨能將這扇門拿走的可能性。

  既然化作了亡者之界演化的一部分,從無到有的誕生出來,按理說就是無主之物,他應該能拿走的。

  畢竟,嚴謹一點的說法,以府君的門為原形,塑造出來的門,和這扇門只屬於府君,完全是兩回事。

  而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前者。

  秦陽靜靜的等著,來的人越來越多,諸多大佬裡面出現的也越來越多。

  遠處一個人影,似是發現了秦陽,凌空踏步而來。

  看到這個人來,周圍的人,默契的退開了一段距離,目光也都是極為忌憚。

  秦陽倒是沒覺得怎麼樣,樂呵呵的拱了拱手。

  「噢,蕭真人,你也來了,還記得我不?」

  一身道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蕭真人,揖手一禮,很是客氣。

  「才看到小兄弟,倒是貧道疏忽了,還望小兄弟見諒。」

  「真人客氣了。」秦陽心情不錯,起碼大佬還記得他。

  他對這位沒走捷徑,也沒卡漏洞,完全在世界允許範圍內化解了自身大執念,走出黃泉之地的大佬,可謂是印象深刻。

  他能去卡漏洞,也是參考了這位大佬的走出方式。

  如今看起來,這位大佬還是會記人好的,不是那種大奸大惡之輩,看起來也慈眉善目的,挺符合秦陽印象裡的得道高人。

  這邊剛說了沒兩句話,蕭真人抬起頭,遙望著遠方,那裡似乎有一個死靈來了,這個時候過來,明顯是不願意排隊等著去往生。

  蕭真人收回目光,含笑作揖。

  「貧道有點俗事需要處理,先行離去了。」

  「真人請便。」

  蕭真人一步跨出,身形如同浮雲,不緊不慢,可是速度卻極快,幾步之下,就見他出現在十數里之外。

  那裡有個面上帶著刺青的死靈,正往巨門這邊靠近。

  他抬起頭,看到閒庭信步行來的蕭真人,頓時面色一變,轉身就跑。

  蕭真人臉上的笑容收斂,眼中殺氣噴湧而出,凝聚成勁矢,目光所致,瞬間洞穿了那人的身體,將其死死的釘在大地上。

  蕭真人踏步醒來,俯視著對方,微微欠身,伸手作揖。

  「看來道友還記得貧道,貧道……」

  「等等……」來人驚恐不已,連忙道:「我等已死,何必再將恩怨牽扯到這裡。」

  很顯然,他現在的實力,或者說能發揮出的實力,完全比不上正兒八經走出黃泉之地的蕭真人。

  蕭真人面色冷冽,似是心平氣和的講道理。

  「道友誤會了,縱然道友生前,殺我門下八位弟子與一頭鎮山神獸,讓他們神形俱滅,那也是生前之事,貧道當時已經將道友打的神形俱滅,生前事生前了。」

  來人暗暗鬆了口氣,可是還沒等他這口氣落下,又聽蕭真人道:

  「如今道友還認得貧道,貧道便著實不敢去賭道友不會懷恨在心。

  縱然道友此刻不是貧道對手,賭咒發誓,心中可能並無敵對之念,可他日我門下弟子再臨此地,道友若是再見,說不得會惡從心中起,怒向膽邊生,再將他們灰飛煙滅。

  讓貧道再次悔恨不已,卻無回天之能。

  一想到此處,貧道便覺執念橫生,難以平靜,只能先行一步,徹底化解這段恩怨了。」

  話音落下,不等來人說什麼,就見蕭真人一揮手,來人便灰飛煙滅。

  幹掉來人,蕭真人眼中殺機隨之消散,他又變成了那個看起來挺和氣的道人。

  只是他折身返回的時候,所有死靈都會主動退避三舍,保持著足夠安全的距離。

  甭管實力如何,這個時候,也沒有死靈願意跟他起衝突。

  秦陽張了張嘴吧,忽然有些明白了,剛才為什麼周圍的人都退走了,敢情他們都以為蕭真人要來宰了自己。

  他們真想多了,自從來到這邊之後,自己就改頭換面,從來不跟人結怨,哪有人會衝出來要幹掉自己。

  蕭真人歸來,秦陽也沒多問剛才的事,蕭真人自己也沒說,反而指了指巨門。

  「小兄弟可是要等到開門進入?」

  「不,我並不是太想,我只是來看看,門內有什麼,估計也輪不上我,到時候還得跟人結怨,太過麻煩,我來湊個熱鬧就好。」

  「本來貧道還以為小兄弟也要爭一爭,那貧道便助小兄弟一臂之力,也算是感謝小兄弟的點化之恩。

  哪像到,原來小兄弟跟貧道一樣。

  貧道也並無多少念想,在這裡等著,只是可能會比較容易得到我要等的人而已。」

  「真人太客氣了,爭什麼爭啊,哈哈,沒人會跟我爭什麼的。」秦陽哈哈一笑,瞎說大實話。

  周圍伸長了耳朵聽的死靈,似乎也都鬆了口氣,很顯然,他們對蕭真人頗有些忌憚。

  這位能發揮出的實力,明顯不低,而且看其表現,尤擅殺伐,這就很讓人頭大了。

  是別的目的就好……

  至於似乎也不弱的秦陽,大家其實也不太在意。

  來這裡的死靈,現在誰不知道他啊,上古地府的人,有一種可以送人去往生的神通,卻偏偏不能往生自己。

  可惜這個所謂的往生,有些人是壓根不信的,沒親眼見過,親自確認過,誰知道那個所謂的往生,是不是上古地府用來排除他人的陰謀手段。

  可惜這話吧,沒法說,因為人家壓根不勉強,愛往生就來,不想了就滾,不想節外生枝的,最後也都什麼都不說。

  至於大家都挺相信的,還是因為聽說那些警示牌,也是這位放的,從開始就能看出來對方的性子,明顯是那種死於太心善的類型。

  秦陽有別的事情要忙,哪有功夫去巨門內探索。

  要說這裡,眾死靈最放心的人是誰,秦陽絕對是毫無懸念的第一,無可撼動。

  只要是想要進入巨門內的人,就不會把秦陽當成競爭者,自然也不會節外生枝,自找麻煩。

  捅了上古地府的馬蜂窩,現在可能還要惹上另外一個有自己目的,不太想進門的煞星。

  於是乎……

  秦陽就感受到了世界的溫暖,似乎每個人都對他挺友好的,感覺不到一點惡意,頂多就是不給好臉,沉默著不說什麼。

  「所以說,當個好人,還是有不一樣的。」

  秦陽樂呵呵的感慨了一句,聽起來挺像真心話的。

  閒著沒事,就跟著一起玩玩唄,自己也研究一下那些音符和巨門。

  這邊群策群力,大家都在為一件事忙活,從那些漂浮的音符迷宮裡,找出來一條路,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難了。

  無日月交替,無春秋流轉,時間似乎過的很慢,眾人都忽略了時間的流逝。

  可能是大半年的時間之後,徐天衍終於在其他人,一起幫著試錯的前提下,找到了一條可以衝過音符迷宮的道路。

  只可惜,沒人願意先去淌雷,最後還是一個異族死靈,扯斷了自己的尾巴,化出一尊分身去探路,看到分身,在一個個音符之間閃爍了上千次之後,終於來到了巨門前,眾人才開始行動。

  一行死靈都跨越了音符迷宮,來到巨門前,最後只剩下了秦陽和蕭真人。

  「我去湊湊熱鬧,完事了還有別的事情要忙,真人要來麼?」

  「不了,貧道要在這裡等人,小兄弟自便。」

  秦陽踩著音符,行走在這邊天音籠罩的範圍,順著音符流轉,他彷彿在半空中閃爍,片刻之後,才走出了音符迷宮,來到了巨門前。

  那巨門上的兩個骷髏頭,此刻也不遮掩了,腦袋的位置,稍稍變換了一下,彷彿在斜眼看著眾人。

  那股可怕的威壓之外,似乎還有別的壓力,直接壓在眾人的心頭。

  秦陽感受的最為明顯。

  他的白玉神門上,已經有神光流轉,神虹化橋,頂住了那股無形的壓力,神門之上,符文與花紋自從浮現出來,構架出更強的力量,將那股秦陽無法確定的力量抵擋在外。

  「怎麼打開?」有死靈問了一句。

  眾死靈嘗試著用各種方法,去感悟,去尋找巨門的玄奧,去捕捉巨門上的神韻,各自不斷的提出建議。

  一旁的徐天衍,聽著眾位死靈的話,沉思良久之後,想到了之前的經歷。

  可能用修士的手段,想的太多,反而無用,最簡單的,不是修士的手段,尤其有用。

  一念至此,徐天衍悶聲道:

  「我覺得,可能是推開的。」

  瞬間,世界安靜了,死一般的安靜。

  眾位死靈沉默著,臉色都有些怪異,良久之後,有人伸出手,動用他的力量,開始推動一扇巨門。

  其他的死靈都默不作聲的跟進上去,一隻隻或是手,或是爪子,或是觸手的東西,抵在了巨門上。

  一堆死靈開始各自爆發著力量,用他們的方式,化作最簡單的力量,去推動這兩扇巨門。

  秦陽看著巨門上趴著的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死靈,不禁感嘆。

  這要是生者的世界,怕是根本見不到這一幕吧,一堆強者,拋棄了擅長的神通閥門,用最直接的方法來合力做一件事。

  巨門之上,那兩個巨大的骷髏浮雕,也從推門和關門模稜兩可的狀態,變成了明顯在推門的狀態。

  無數其他種族的骷髏浮雕,也開始了躁動,發出無聲的嘶吼,似是在加油打氣一樣。

  秦陽總覺得哪不太對勁,可是卻又沒想明白。

  他也伸出雙手,抵在巨門上,體內的力量噴薄而出,順著巨門逸散開,看起來就像是力量控制的不好一樣。

  其他死靈也沒人在意這點,這裡掌控不住自己力量人又不是一個兩個,被衝擊到手臂、爪子、觸手的死靈,也沒人在乎那點力量的波及。

  隨著時間流逝,又有死靈來了,他們都加入到推門大軍之中。

  最後連等不到人的蕭真人,也閒的沒事,加入了進來,幫著一起推門。

  「嘎吱……」

  一聲沉悶的開門聲響起,巨門終於開了一條縫,無形的威壓從裡面傳了出來,裡面彷彿擁有更強的力量,更強的神韻。

  按照眾人的推測,這座巨門之後,可能就是亡者之界裡最重要的地方了。

  一群人再也沒人藏著掖著,所有的力量都綻放出來,萬眾一心,開了一條門縫的巨門,開始緩緩的打開。

  當巨門的門縫,擴大到不過三尺的時候,就見靠近門縫的一個死靈,瞬間鬆開了手,順著門縫衝了進去。

  剛剛開啟一點的巨門,立刻有了一絲重新關閉的趨勢。

  「你們想好了,先行一步,也未必有多大的好處,但若是不合力將這扇門徹底推開,心思不齊,我們就肯定什麼收穫都沒有。」

  大鬍子沉聲喝道。

  其他人沉默了一下,繼續悶頭推門。

  巨門在轟鳴聲中,緩緩的打開,門內的光輝噴湧而出,神韻化作肉眼可見的波紋,徐徐傳開。

  一個個死靈,爭先恐後,投入到巨門之中。

  可就在這種時候,一個陰影,在光輝之中特別明顯,那陰影沒急著衝進去,而是在巨門打開的一瞬間,便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現在秦陽腳下。

  影子順著秦陽的腳攀附而上,如同毒蛇,將秦陽死死的纏繞著,陰影在秦陽後背,化出一個人的上半身。

  他的右手,化作尖刺,刺向了秦陽的腦袋。

  秦陽微微瞇著眼睛,正準備化實為虛,一個閃爍避開的時候,似是感應到了什麼,念頭疾轉的瞬間,又沒有閃爍開,而是以大筆,瞬間在陰影身上一點,留下一個印記。

  眨眼間,陰影尖刺仿若實物,被破舊的拂塵纏繞著,懸停在了秦陽腦後。

  一把破舊的鐵劍,直接洞穿了陰影。

  陰影悶哼一聲,瞬間退走,消失在巨門裡。

  而隨著陰影褪去,那陰影纏繞過秦陽身體的地方,血肉崩碎,化為齏粉。

  秦陽的身體,瞬間就破碎了大半,只剩下骨骼。

  秦陽瞇著眼睛,面無表情的看著巨門內,他身上崩碎的血肉,無聲無息的恢復,短短幾息,一切就恢復了原狀。

  「小兄弟,貧道知你無心爭鬥,可這個世界,多得是身不由己,那人,貧道也沒認出來他是誰,不過,他倒是像天庭的人,可需要貧道代勞?」

  「多謝真人了,不過,還是我自己來吧。」秦陽回絕了蕭真人的話。

  人情不能這麼隨便用了。

  但他還真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襲擊他。

  不過上古天庭的人會針對他,倒是也不意外,他現在明面上是上古地府的人,而且明面上,還在這裡幫上古地府開疆拓土,又擁有往生神通,不針對他才奇怪了。

  之前遇到的人裡,那些上古地府的人,的確是一個上古天庭的都沒認出來,那麼這個人,應該是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到這裡了。

  上古天庭的人,用陰影……

  還真沒想到。

  不過現在,秦陽可沒工夫想這些了,沒追上去,是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

  他伸出一隻手,貼在巨門上,那些看似無法控制,才瘋狂逸散開的力量,瞬間倒捲而下,將整個巨門都包裹在內。

  然而,秦陽的面色微微一變,技能毫無反應,無法拾取。

  秦陽仰望著巨門,門上的兩個巨大骷髏,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但那種隱隱敵意,隱隱壓力卻消失不見了。

  秦陽念頭疾轉,面色微變。

  「尼瑪,被人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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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七章 推開門的倆意義,看誰都不像好人

  天地演化出來的東西,甭管之前是用什麼做參照的,哪怕是原封不動的複製過來,這個東西演化出來之後,對於秦陽來說,也必定是無主狀態的。

  就算是正兒八經的先天之物,也是如此。

  無主之物,他就能煉化。

  可現在,這扇孤零零懸立半空的巨門,顯示的結果,卻是無法拾取的狀態。

  也就是說,這扇門,是有主之物了。

  不,確切的說,是這扇門已經不是百分之百的無主之物。

  能拾取的,只有百分之百的無主之物。

  哪怕有人只佔有這扇門萬分之一,甚至更低的所有權,秦陽就沒辦法拾取了。

  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一切,秦陽瞬間就想到了符合現在情況的可能,也可能是唯一的可能。

  因為其中關鍵的地方,秦陽自己也幹過差不多的事。

  這扇門推開之前,府君可能沒所有權,但是當這扇門推開之後,就有了。

  秦陽之前就推測,浮空島的盡頭,說不定會浮現出一扇門,也可能是別的東西。

  最後的確出現了一扇門,一扇神門,而且八成是以府君的神門為原形,直接複製過來的。

  以可能本身就是府君的神門,直接投入到亡者之界裡,化作了世界演化的一部分。

  所以在這個開始演化的時候,這扇門只是巨門,屬於天地,誰都不屬於。

  緊跟著,但是來了。

  怎麼推開之後,就會讓府君有一部分所有權呢?

  一個前提,這扇以府君神門為原型的巨門,從來沒有打開過!

  府君的神門怎麼可能沒打開過呢?

  多簡單,凝聚出兩扇神門不得了。

  雖然這事放到修士之中,完全是取死之道,自斷前程的選擇。

  人是有極限的,當你用底蘊、精力、潛力,化出兩扇神門,而不是一扇神門的時候,所帶來的影響,便是兩扇神門的潛力,都會比凝聚成一扇,低起碼兩層樓的高度。

  這麼選擇的修士,的確有,但如此狂傲且不自知沒見識的修士卻非常少,而且幾乎全部都泯然眾人。

  當年秦陽就是心裡沒數,沒有長輩教導著,全靠自己悶頭莽,也沒見識,才整出來了兩扇神門,苦這兩扇神門太久了。

  又因為覺得底蘊越強越好,基礎越強越好,弄的最後差點一扇神門都沒推開。

  要是秦陽從一開始,就在名門大派裡待著,跟那些正常的天才俊傑一樣,上面一堆見多識廣的老不死指導著,哪會有這些事。

  放到現在,讓秦陽有重新選擇的機會,秦陽也不會再走這條路了。

  沒人會想到府君有兩扇神門,還有一扇是到死了都沒推開過的神門。

  這話說出去估計都沒人相信。

  秦陽就想到了,也敢信。

  因為他也有兩扇神門。

  而且好死不死的,還真有一扇,到死了都沒正兒八經的,被當作神門推開的白玉神門。

  到現在,秦陽都對推開白玉神門不抱什麼希望了,將其煉成加強版的本命法寶,當板磚拍人也行。

  同樣的,他已經開啟的黑玉神門,也是借了大力才勉強推開的。

  神門之上的浮雕,不可能是什麼意義都沒有的。

  秦陽之前就在想,府君的神門上,那兩尊一男一女的巨大骷髏,還有剩下那些小的各種種族的骷髏浮雕,都代表著什麼意思。

  現在終於懂了。

  這貨的這扇神門,壓根就沒打算自己推開,他的力量也沒法去推開這扇神門,先決條件就限定了。

  他需要人族的強者,其他種族的強者,甚至他死對頭裡的強者,都同心協力,萬眾一心,真心實意的去幫他推開這扇神門,那神門才能推開。

  他活著的時候,想要達成這個條件,完全是想屁吃,永遠都別想達成。

  但剛才呢,秦陽敢確定,在場的一大堆,不知是來自什麼時代,也不知種族的死靈,包括他自己,絕對都是心堅若磐石,堅定不移的想要去推開那扇巨門。

  這裡面有上古天庭的人,有酆都大帝的人,還可能有府君生前的死敵,甚至裡面可能都有人猜到,這扇巨門,可能跟府君有關係。

  但這都不影響,他們想要推開這扇巨門的決心。

  秦陽捫心自問,就算在之前,他就知道這些,想到這些,他能做的,頂多是抱著手臂在旁邊看熱鬧,什麼都不做。

  就算他說破天,直接將他想到的,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別人,別人再怎麼噁心,最後可能還是會捏著鼻子,繼續去推開巨門。

  所以這事,壓根不需要人去引導,不需要有人來控場,也不需要管,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的,頂多就是過程不一樣而已。

  因為這些死靈,都需要推開這扇巨門,繼續前進。

  若這扇巨門沒被推開,那巨門就跟府君沒什麼關係,可若是推開,有了一種質的變化,在同一時間,就會產生兩個不一樣的意義。

  一,亡者之界繼續下一步演化,前路出現了。

  二,府君這扇一直無法被推開的神門,被推開了。

  哪怕這扇巨門再被推開之前,府君一點所有權都沒有,當第二個意義產生的瞬間,就不一樣了。

  有關第二個意義的所有權,是完全屬於府君一個人的。

  偏偏巨門只有一個,第一個意義和第二個意義,是綁死在一起的,完全無法分割的。

  府君便會自然而然的獲得巨門的一部分所有權。

  而這個時候,秦陽終於有機會,去獨佔整扇巨門,嘗試著拾取了,卻已經沒法成功了。

  前面有太多的細節,來佐證他的判斷。

  為什麼巨門周圍有天音化作音符,阻攔人靠近,只有足夠強的人,在破解了音符迷宮之後,才能跨越過來。

  為什麼明明前面有這麼麻煩的阻礙,擋住了這麼多高手這麼久,到了巨門之前的時候,卻什麼阻礙都沒有了,隨便伸出手去推巨門,都不會有反噬。

  這貨利用了所有人,一起來幫他。

  秦陽現在甚至覺得,他感應到巨門上的骷髏異樣等一系列事情。

  可能都是刻意的引導。

  刻意讓他去想到這些事。

  因為這裡,只有他,有機會將這扇巨門煉化,納為己有,別人可能連正兒八經的功法都沒有,完全契合這裡的煉化之法更別說了。

  只有他,在無法拾取之後,才會去多想。

  秦陽眉頭緊鎖,總覺得這是對方故意的。

  那兩個巨大骷髏,最差都可以說是有靈性,更多也說不準。

  說不定那就是倆擁有靈智的傢伙,死後所化。

  畢竟,可沒有說,生靈死後,進入到亡者之界,只能化為死靈,也有可能有人直接融入到了亡者之界的演化裡。

  這些倒還罷了,現在還有另外一個問題。

  他的拾取技能,在拾取一件物品的時候,哪怕這件物品本身有原主人,只要原主人徹底哏屁了,他就能將其認定為無主之物。

  雖然這是在生者世界時,總結下來的經驗。

  放到這裡,應該也還是有用的。

  那他無法拾取巨門,掌握著巨門一部分所有權的府君,就必定不是徹底完蛋了。

  或者說,他死了之後,現在也肯定不是在還沒出現的虛無狀態。

  不存在的虛無,是不會被技能判定為有主的。

  也就是說……

  掌握著一部分巨門所有權的府君,其實已經出現在亡者之界,所以,這個所有權,才會有實在的歸屬。

  就算退一萬步,關於府君的推測,統統都是錯的。

  那麼最後關於歸屬的這點,也絕對錯不了。

  有這麼一個人,已經出現在亡者之界,承載著巨門的一部分所有權。

  而這個人,基本可以確定,是府君。

  就憑這個人撒下一個彌天大謊,讓整個世界隨之起舞,如今,他再利用所有人,一起幫著他推開神門,想想,其實也算是正常操作。

  只不過,秦陽覺得自己不太喜歡這個傢伙了。

  身為一個誠實小郎君,人稱大聖母的角色,總覺得府君這個角色,就像是一個明面上正直,實則陰險的反派,現在開始露出冰山一角了。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秦陽不知道,反正就目前來看,所圖甚大。

  一般圖的大了,讓別人去犧牲的事,就會隨之而來,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就是如此。

  秦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歸屬到,需要被犧牲的那部分枯骨。

  反正他是不信一將功成,萬骨也跟著雞犬升天。

  以前,倒是還有可能,會來到亡者之界,可到了亡者之界,再掛了,可就真的灰飛煙滅了,沒有亡者之界的亡者之界這種東西。

  秦陽站在門前,凝望著門內一片白光,思索著,若府君已經出現在亡者之界了。

  那麼,在推開巨門的時候,他可能也會在這裡。

  畢竟,這扇巨門的第二個意義,就是跟他息息相關的。

  他本人沒道理不來出一把力,那第二個意義,總不至於完全靠別人來推。

  那麼,之前參與推開巨門的眾多死靈,生前都是高手,他們到底誰是府君?

  不。

  不對,以府君生前的地位、實力、境界,他現在還不應該出現在亡者之界裡。

  那麼……

  秦陽回憶著自己的生平。

  他能想到的,全部都是建立在他如今的見識的基礎上的。

  很快,秦陽想到了一個人。

  三身道君。

  當時他將三身道君的雕像,丟到了黃泉裡,將其困在黃泉,那尊雕像所化的少女,不是完整的三身道君,只是三身道君的一部分。

  那麼,府君會不會也是這般做的?

  只要分化開,力量等各方面都會變弱,其中並不是太強的一份,化作一個死靈,可以在亡者之界出現之初,就降臨在亡者之界。

  甚至參與到了推開巨門的過程。

  若是這樣算的話,巨門的一部分歸屬權,就有了實在的歸屬,他的拾取技能,是無法強奪的。

  畢竟,若是如同三身道君那般分化,哪怕只是府君的一部分,那也是府君。

  可到底是誰?

  秦陽回憶著之前看到的那些死靈,不少他都只是有一面之緣,甚至都沒有清晰的印象。

  還要去調動第一顆金丹,在裡面尋找到驚鴻一瞥看到的人影。

  可惜,他根本沒辦法確定。

  裡面孤身一人的死靈太多了,無法看穿,甚至看不到真容真形的也太多了。

  之前為了不去拉仇恨,平白無故的去惹事,自然不可能去強行看破一些死靈的遮掩。

  這麼多人,生前都是強者,很難查了……

  不過,緊跟著,秦陽有想到,剛來到這裡,那巨門上的倆骷髏的動作,那種似有似無的抗拒和敵意。

  也有可能,這倆骷髏,在看到他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甚至可能知道他擁有跟府君一樣的神通。

  想要知道這點,並不難。

  那麼……

  若府君的一部分已經來了,他是不是已經開始接觸過自己了。

  是誰?

  秦陽想到了司相,這個可以扭曲思想,改寫思想的傢伙,他的來歷,有很大嫌疑。

  還有誰?

  秦陽看向了一側的蕭真人,他來推開了巨門,卻並不想進入其中。

  而且,這位神秘莫測的蕭真人,實力強大,自稱有門下弟子,似乎生前還是大勢力裡的頂頭扛把子。

  那為什麼之前,那麼多死靈,似乎根本沒人認識他?

  連道門來的人,似乎都不認得他。

  他有沒有可能,其實是府君的一部分所化?

  還有那個偷襲他的陰影人,據蕭真人所說,應該是上古天庭的人。

  那有沒有可能,其實那一部分化作了這個傢伙?

  完事之後,立刻擊殺他這個知道的有點多,會的神通,也有些不太合適的傢伙。

  都有可能……

  再從另外一個角度去想,若是府君的一部分,沒有來推巨門,這部分卻已經降臨亡者之界。

  秦陽立刻想到的人,就只有小說家了。

  府君那貫穿上古至今的大局,沒道理將最關鍵的一步,交給一個怎麼看都不靠譜的地中海死胖宅,變數都大到沒邊了。

  那若是小說家,其實就是府君的一部分所化。

  一切似乎就完全說得通了,首尾都被其死死的掌握在掌中,所有的漏洞都會補齊。

  秦陽揉了揉腦袋,苦笑一聲。

  得了,現在看誰都不像好人了。

  想個毛啊,簡單粗暴點,直接問好了。

  秦陽轉過身,看向了蕭真人。

  「真人,問你個問題。」

  「小兄弟儘管問。」

  「你是府君麼?」

  「哈?」蕭真人怔住,而後失笑搖頭:「你怎麼會這麼問,我怎麼可能是府君,貧道一生修道,都不是上古地府的人。」

  「好,真人說,我就信了。」秦陽盯著蕭真人看了看,認真的點了點頭。

  而後那出一個小本本,將他覺得有一絲可能的人,全部列出來一個長長的名單。

  然後在蕭真人的名字後面,畫了個勾,表示排除。

  蕭真人在一旁看了一眼,頗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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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八章 死去的上古世界,大帝要見你

  秦陽覺得自己再這麼下去,肯定會瘋了,果斷壓下了諸多雜念,不去想那些事情了。

  瞥了一眼巨門,秦陽還是沒跳進去,哪怕他現在挺想跟著進去的。

  被人偷襲的事,不能這麼算了,就算是聖人都說了要以直報怨,他當然聽聖人的。

  要不是他體格夠好,又有恢復的方法,偷襲的那一下,不讓他灰飛煙滅,也會讓他陷入到長久的殘缺狀態。

  這事不能忍。

  除了這件事,他還有更多的事,需要去辦。

  只可惜,他現在明面上可是酆都大帝的人,再精確一點,是司相的人,不能就這麼撒手不管事了。

  起碼得回去一趟,安排一下,走個流程。

  秦陽轉身離開,蕭真人也從音符迷宮裡走了出來,他對於門內是什麼,壓根不在意,他之前用更強的大執念,替代了另外一個大執念。

  可前面那個大執念本身,又不是被消除了,哪怕恢復了神智,那種影響還是一直在的。

  他現在要等著需要等到的死靈出現,再將他們幹掉。

  而巨門之前的地方,就是前面所有地方的終點,在這裡等著,顯然是最合適的。

  秦陽回到了臨時的營地,這裡已經建成了一片簡陋的聚集地,人族城鎮的特點,妖族的巢穴,各式各樣的亂七八糟的簡陋建築,零零總總的鋪開。

  只有最核心的地方,是明顯的人族風格,這裡就是上古地府的人待的地方,往生部的臨時大本營。

  秦陽離開了一段時間,這裡已經變的熱鬧了不少,相互之間也挺客氣的。

  在這裡大家沒什麼可爭的,唯一重要的資源,往生資格,可以說是見者有份,誰想來都可以,死過一次了,不想死的人就多了。

  秦陽熱情的跟眾人打招呼,一溜煙來到了司相的房間,這貨還躺在棺材裡沉睡,一直沒有醒過來的架勢。

  「司相,我要去辦點私事,有個人,差那麼一點點就幹掉我了,如今我寢食難安,坐臥不寧,幹什麼都沒勁頭了,所以,我要先去找到他,把他幹掉了。

  你起來不?

  不起來我也不管了,反正我跟你說過了,你偷懶,也別說我撂挑子。

  再說,我這也不是撂挑子。」

  秦陽見司相還是沒反應,直接轉身離開。

  將庫存下來,需要往生的客戶,全部送走,順便再核對了一遍記錄的資料。

  迅速的完成這一切之後,秦陽再去看了一眼司相,揭了他的棺材蓋,這貨都沒反應。

  這下,秦陽也不用再多管了,直接閃人。

  他想要的資料和數據,都已經足夠了,接下來只需要接收王百強的反饋,然後再整合總結就行了。

  再次來到了巨門前,秦陽停下了腳步,沒急著進去,開始研究巨門周圍籠罩的天音音符。

  這裡的天音,更像是一首詭譎怪異的曲子,首尾相連,循環往復,但是每一次卻都不太一樣,這就是難搞的原因。

  別的都是有規律的無限循環,這個是沒有規律,卻還能收尾相連。

  研究了幾個月,沒完全掌握,但這個天音音符迷宮的本質,差不多卻是弄明白了,多學點多掌握點總沒壞處。

  中間還順便看了看故事書。

  裡面新出現了許多新的設定,全部都是沒有徹底定格的,秦陽也不管,一直壓著不把故事書拿出來。

  以後說不定需要補全一些東西,以前補全的,秦陽都有些後悔了,太心急了。

  走到巨門前,秦陽再次抬頭看了看兩扇巨門上的巨大骷髏,這次骷髏沒感覺到惡意,雙手抱在胸前,彷彿在微微欠身行禮。

  秦陽拱了拱手,道:

  「替我給你們主子問個好。」

  話音落下,秦陽也不管這倆骷髏有什麼反應,邁步進入了光門內。

  秦陽走後,那倆巨大的骷髏,看似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動作,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已經直起了身子。

  遠處,等著故人的蕭真人,回頭看了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

  秦陽眼前的白光慢慢消散,世界化作了昏暗,轉瞬,便見到一團熾白色的火光在昏暗中浮現,少頃之後,那一團火光越來越近,直奔他所在的地方而來。

  火光拖著長長的尾巴,泛起一圈圈光暈,毀天滅地的氣息,開始直線飆升。

  秦陽眼睛一亮,在這種鳥不拉屎的世界裡,這個東西就是頂尖的資源。

  他懸立虛空,伸出一隻手,體內的力量逸散而出,化作一直大手去抵住了那團巨大的熾白色火焰。

  身形不斷的後退,幾個呼吸之後,那團巨大的火焰衝擊力消散,熾熱的白光,也慢慢的暗淡下去。

  火焰被秦陽引入了海眼之中,直到所有的火焰都消彌,一隻通體熾白,如同散發著光暈的巨鳥浮現了。

  巨鳥形如孔雀,可是此刻已經氣息全無,蜷縮成一團,無聲無息的崩碎成齏粉。

  灰燼散去,秦陽也終於看到了這裡的一切。

  像是星空的世界,有無數的大大小小的碎片,懸在虛空之中。

  側面一塊數十里的碎片,旋轉著飄過,上面密密麻麻的建築廢墟,還有一尊數千丈高的半身骷髏,一隻手撐著地,一隻手伸向天際。

  秦陽飛了過去,懸在巨大骷髏面前,這尊巨大骷髏已經沒有一絲神韻,力量也已經被歲月磨滅,表面上的塵埃,已經在無數的歲月裡凝聚成了一層山石。

  秦陽伸手拂過,表面的碎石崩碎,露出下面的骷髏本體,可惜裡面已經千瘡百孔,如同蜂窩。

  轉瞬,裂縫順著秦陽拂過的地方擴散開,化作巨峰的半身骷髏,轟然崩塌,化作了普通的山石。

  秦陽伸出手,心神跳動。

  望著那些建築廢墟,不由的想到了自己。

  他的黑玉神門推開時,裡面的道宮還沒有凝聚成型,有的只有一片建築廢墟。

  這裡不會是府君神門後的世界吧,不應該的,那個巨門,根本不能算是府君的神門,府君得到的只是第二個意義而已。

  那這裡……

  為何跟他的走的路這麼像,秦陽不可抑制的想到。

  這個府君,不會真的是他的前世吧,他不記得,只是因為斬掉了那一世的記憶?

  秦陽正想著的時候,體內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隨著他的心神跳動。

  秦陽感應了一圈,投入到海眼之中,便見那些投入到海眼的熾白色火焰,竟然化作了龍卷,一絲不剩的灌入到海眼魔石裡。

  秦陽有些意外,海眼魔石被他煉化了,平時可不會這般爆發,將他投入進來的力量一絲不剩的全部吞噬。

  他感覺到跳動的東西,不是別的,就是這塊海眼裡的定海之物,整個海眼裡唯一不會移動,不可移動的參照物。

  秦陽沉默了一下,走到海眼魔石前面,緩緩的伸出一隻手,觸碰到海眼魔石。

  瞬間,海眼魔石如同心臟,跳動了一下。

  這個只進不出的海眼魔石,頭一次吐出來了一些東西,一些零碎的畫面。

  毀天滅地的末日景象,大地在撕裂,猩紅的天空上,彷彿有許多崩開的傷口,一隻燃燒著熾白色火焰的巨鳥,如同烈日,墜入到大地。

  這個應該就是那團白色火焰裡包含的信息,而這些雜亂的信息閃過之後,還有更多雜亂無序的信息,灌入到他的腦海中。

  秦陽縮回了手,有些頭疼的揉著腦袋,腦袋裡被這些信息衝擊的亂成了一鍋粥。

  開了思字訣整理了片刻,才稍稍整理出來一些頭緒。

  睜開眼睛,再望著這片廢墟的世界,感受著遠方,傳來的蕭索之氣,秦陽輕輕吸了口氣。

  「上古的世界。」

  這不是府君的道宮,甚至可以說跟府君沒有什麼關係。

  這裡,就是上古的世界。

  死去的上古世界。

  這是他通過海眼魔石給的雜亂信息裡,總結出來,唯一的結論了。

  上古世界崩碎,那個時代也終結了。

  無數的碎片崩碎開來,化作不能稱之為世界的碎片,跌落到各處。

  但是還是有一部分上古世界,苟延殘喘的留了下來,從上古世界,化作了一個大世界。

  勉強還能保留著「世界」編制。

  而這個大世界,就是鎮壓著黑影的那個大世界!

  孕育出海眼魔石的那個大世界。

  當那個大世界,徹底坍縮,化為烏有的時候,整個上古世界,上古時代,才算是徹底終結。

  一個時代終結,便代表著一個新的時代開啟。

  秦陽立在腳下的廢墟上,心神震顫。

  所以說,上古是在黑影脫困的那一刻才算是徹底終結。

  一直聽人說,什麼大世界降臨,天天聽人吹,只要有什麼絕世強者出現,就會有人這麼說。

  之前秦陽自己也曾暗自琢磨過,他所在的時代,是不是就是新的大世界開啟了。

  現在才明白,新時代的序幕,是在黑影脫困的那一刻,就被拉開了。

  黑影這個不著調的傢伙,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秦陽不禁想到,為什麼秦昆當時要將黑影亂刀分屍,再將他鎮壓在最後的上古世界裡。

  黑影這般重要,他到底是誰?

  秦陽站在原地,難以平復心情。

  自從發現這裡是死去的上古世界,秦陽一口老槽,已經不知道如何吐了。

  這個亡者之界,連死去的世界都能出現了,那乾脆改名算了,叫亡之界好了。

  正在這時,秦陽身後的廢墟裡,一個陰影,貼著地面,如同伺機而動的毒蛇,無聲無息的靠近過來。

  當他來到秦陽身後,確認了不會失手的時候,驟然出擊。

  陰影化作尖刺,驟然飛出,刺穿了秦陽的身體。

  然而,那陰影卻沒有半點停頓,立刻就要遁走,他刺穿的只是一個幻影。

  秦陽的身體如同掉幀,閃爍不定,那一擊壓根沒擊中秦陽。

  就在他要退走的時候,秦陽一個閃爍,先一步攔住了他的去路,一把黑劍刺穿了陰影,將其釘在了原地。

  對方當機立斷,崩碎成兩段,後半段逃走,留下前半段,在秦陽的黑劍之下,慢慢的化為虛無。

  遠處,陰影從一座廢墟裡升起,化作一個籠罩在黑影裡的人形死靈。

  「我不去找你,你還敢在這裡蹲我?是誰給你的勇氣?太微天帝麼?」

  陰影人沒說話,也沒有出擊,似乎還有一擊不中,遠遁千里的意思。

  秦陽眼見如此,冷笑一聲,繼續拉仇恨。

  「別想了,他已經涼了,被府君的手下屍魁以身鎮壓,無數年的歲月過去,他已經被活活鎮死了。

  那你還指望誰?太一天帝麼?也別想了,他也涼了,現在還被困在骨灰盒裡,結局跟太微天帝一樣。

  而且,再送你一個免費的消息,神祇死後,不會出現在亡者之界的,死了就是永遠的死了!」

  幾句話下去,那陰影人似乎不想遠遁了,身上不可抑制的浮現出一些情緒波動,殺機也再也壓制不住了。

  殺機如同尖刺,刺痛秦陽,秦陽繼續冷笑著,跟個反派似的嘲諷。

  「找死!」

  終於,這貨再也忍不住了,化作陰影,遁入大地,鋪天蓋地的殺機,從四面八方擴散而來。

  秦陽一個閃爍,離開了腳下的廢墟。

  下方,陰影如同虛影,衝出地面,化作漫天尖刺,籠罩方圓數百里之地,秦陽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秦陽的身形閃爍著,不斷的遠遁。

  看著那些尖刺不斷的撲來,秦陽的身形閃爍著,避開所有的尖刺。

  當尖刺裡,浮現出陰影人的時候,秦陽神色平靜的伸出一隻手,一身力量噴湧而出,逆轉成烈陽之氣,轟然落下。

  陰影避開了這一擊,下方的碎片,卻被直接轟碎成無數的碎片。

  轉瞬,烈陽之氣,化作熊熊火焰,席捲而來,火舌捲動,仿若有一隻火鳳展翅啼鳴。

  瞬間,所有的碎片都被倒捲而回的火焰包裹在其中。

  廢墟化為飛灰,隱藏在其中的陰影,飛速的凝聚,化出陰影人的樣子。

  而這時,在這片昏暗的世界裡,他已經再也找不到陰影覆蓋的地方了。

  秦陽伸出手,火焰化作一個翻滾的火球,將陰影人困在裡面。

  「以前我碰到過一次你的同類,也僥倖宰了他,現在,我問,你答,回答錯一個問題,你就等著徹底湮滅吧。」

  「你主子是誰?為什麼要偷襲我?」

  「去死吧。」陰影人硬氣的不行,張口就口吐芬芳。

  「回答錯了。」秦陽伸出手,凌空一捏。

  火舌倒捲回來,化作朱雀,衝入火焰之中。

  隨著火焰慢慢縮小,陰影人徹底消失不見。

  一個嘴硬的傢伙,更像是一個死士,何必去浪費那麼多時間。

  收拾完陰影人,秦陽歪著腦袋看向側面。

  「看完了吧,還不出來麼?」

  遠處,一個黑袍人,從隱藏之中走了出來,他揭開帽子,露出一個蛇頭。

  「秦敬業,大帝要見你。」

  「大帝?哪個大帝?」秦陽一驚。

  「酆都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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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3 00:18: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五九章 灰色的大日,跳反的內奸

  秦陽已經不會感覺到震驚了,一直沒出現的酆都大帝,直接出現在了這片死去的上古世界裡。

  他竟然還覺得好像還挺正常的。

  而且眼前這位蛇頭人身的傢伙,之前也沒有見過,絕對不是從巨門進來的,應該是對方直接出現在這裡的。

  如此,同樣可以暫時得出一個結論,肯定會有更多的死靈,會直接空降到這裡。

  他們在死的時候,可能就跟整個上古世界綁定在一起了,當死去的上古世界,直接在亡者之界具象出來的時候,他們也會隨之出現。

  看起來是走了捷徑,少了很多麻煩,也少了秦陽之前經歷的一切,經歷的危險。

  但他們同樣,也沒有了一路行來的死靈,所得到的機緣。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世界的演化,這種相對的公平,肯定是要保證的。

  如今秦陽愈發確定這一點。

  因為之前他就發現,完美契合亡者之界的秘法神通還好說點,功法卻是比他預想的還要珍惜的多。

  秦陽心思急轉,轉瞬便壓下了所有雜念。

  他默默的封存自己一些關鍵節點的記憶,順手將鎮壓在金丹之下的漩渦印記放出來。

  漩渦印記自動融入到秦陽的體內,一切都沒什麼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他現在認定了他是司相的人。

  背叛誰都有可能,唯獨不可能背叛司相。

  「秦敬業,快點走吧。」蛇頭人冷眼看著秦陽,似是有些不耐,催促了一句。

  秦陽笑著拱了拱手,很是客氣的道。

  「勞駕閣下帶路。」

  蛇頭人轉身的一瞬間,秦陽笑瞇瞇的拿出黑劍,一劍從蛇頭人身後,給他捅了個透心涼。

  體內的力量也在同一時間爆發,混亂的力量順著黑劍,直接灌入到蛇頭人體內。

  「轟!」

  一聲悶響,蛇頭人的身體,炸成了上百塊碎片,他的腦袋旋轉著飛出去,冰冷的蛇瞳裡,似乎還帶著一絲震驚和不解。

  轉瞬,他的腦袋和那些身體碎片自動化作一條條黑蛇,扭動著身體,重新飛回來匯聚到一起。

  無數的黑蛇,湧動到一起,組成人形,組成腦袋的那部分黑蛇,慢慢的凝聚融化,重新化作了蛇頭。

  可是他的身體,一時半刻卻已經無法恢復了,只能保持著無數黑蛇簇擁在一起的樣子,勉強保持著形狀。

  秦陽手握黑劍,呲牙一笑,滿眼殺機。

  「連我叫司敬業都不知道,也敢對我呼來喝去的。

  誰給你的膽子?

  說吧,你到底是誰?

  說完了,我讓你死的痛快點。」

  說實話,要不是那個漩渦印記融入進來,他的思想發生了一絲微不足道的變化,他還這沒發現這個名字的盲點。

  之前在往生部的時候,都叫他秦大人,主要還是因為不止一個司大人,你到底叫誰啊?

  秦陽有暗中鎮壓了司相的漩渦印記,當然不會在意這種細節。

  可現在,莫名就開始在意了。

  蛇頭人咧著大嘴,呵呵怪笑了起來,不知是被氣笑了還是怎麼的。

  他急促的吐著蛇信,慢慢的壓下怒火,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

  「司相的人,果然都是一群瘋子。

  快走吧,司敬業,大帝已經等候多時了。」

  秦陽認真的看了對方一眼,慢慢的收起了黑劍。

  「被我捅了一劍,都不出手,看來應該是真的。」

  蛇頭人再也不理會他,轉身自顧自的飛走。

  秦陽慢悠悠的掛在後面跟著,也不著急。

  這個時候,忽然蹦出來個不是人的東西,說他奉了酆都大帝之名,前來召見。

  秦陽要是一點都不懷疑,傻乎乎的跟著就走,那才不正常了。

  不過,這貨挨了一下,怒火攻心,還能忍著沒還手,也是個狠人啊,一點都不像表現的那樣冷冰冰的毫無感情。

  然後這事,就有了倆可能。

  一,這人的確是奉命前來召見,而且他對酆都大帝非常忠心,忠心到會認為他的命,都不如完成酆都大帝的任務重要。

  酆都大帝的一切都凌駕在他的個人榮辱之上。

  側面也可以反映過來一個問題。

  酆都大帝要麼很有人格魅力,要麼特別會掌控下面的人,本身的實力應該也特別的強。

  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蛇頭人都不敢去犯錯。

  所以,接下來若是真的見酆都大帝,必須要小心謹慎了。

  不去是肯定不行的。

  第二個種可能麼,這個蛇頭人的身份是假的,他壓根不是酆都大帝的人,他所圖甚大,所以才能忍下這口惡氣。

  捅他一劍,是為了自己的安全,為了保險,也是試探,同樣若是第二種可能,這就是做給對方看的戲。

  讓對方覺得,自己已經徹底相信他是酆都大帝的人。

  之所以會這麼想,純粹是因為秦陽覺得,哪有那麼巧合,自己剛進來,就遇到一款飛來的廢墟碎片,上面埋伏著陰影人,而這個蛇頭人也好死不死的在附近藏著看熱鬧。

  這事八成也跟這個蛇頭人有關係。

  就算他真的是酆都大帝的人,那也可能有關係。

  反正秦陽到現在還在懷疑蛇頭人,偏偏以他現在的身份,他又不能說:我不去見酆都大帝。

  秦陽在後面想的有點多,前面的蛇頭人,悶頭趕路,一句話都不跟秦陽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再說一句話,就會忍不住跳起來打爆秦陽的腦袋。

  越過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廢墟,遊走過這片大部分時候都是虛空的地帶,不知多久之後,前面終於出現了亮光。

  灰濛濛的光芒。

  越過一塊巨大的廢墟碎片之後,秦陽終於看到了,光芒的來源是什麼。

  一輪灰色的烈日。

  當他不斷的靠近,這輪灰色的烈日,也在他的視線裡不斷變大。

  他可以看到灰色的大日表面,正在翻江倒海,也能看到裡面有灰色的物質噴發出來,如同耀斑爆發,光輝在這一刻,變得尤為強烈。

  幾個呼吸之後,更加強烈的光輝,化作狂暴的太陽風,吹拂到他的臉上,光輝之中蘊含著的力量,也被他清晰的感應到。

  死氣,濃郁之極的死氣力量。

  秦陽微微瞇著眼睛,伸出一隻手擋住了強光,心神狂跳。

  他是最清楚的,亡者之界不會出現太陽。

  那麼這輪綻放著死氣化作的灰色光輝的烈日,就不是天然出現的,本質上也肯定不是烈日。

  也就是說……

  這就是酆都大帝,或者說,酆都大帝就在裡面。

  現在,秦陽信了。

  除開這種上古之時最頂尖的巨佬之外,一般的大佬,死後若是出現在亡者之界,力量根本不可能這麼強。

  在沒有亡者之界法門,一身力量裡可能又有一部分跟亡者之界相沖,失去了控制,無法掌控自己的力量,偏偏這份力量又太強的時候。

  只有失控這一個結果。

  這就是之前根本不可能有,上古之時最頂尖最強的那批巨佬降臨的原因。

  他們若是降臨在前面,太強的力量若是失控,必定會毀掉那裡。

  就比如之前遇到的浮空島,隨便哪一座,都沒法承受這輪灰色烈日爆發的代價。

  狗世界不會允許這種狀態的巨佬出現。

  「大帝,司敬業到了。」

  待兩人距離灰色大日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蛇頭人停下身子,躬身一拜。

  灰色大日裡,大量的死氣噴發出來,在二人身前不遠處,凝聚出一雙眼睛。

  灰色的眼睛,中心似有火焰在燃燒,他看著秦陽,幾個呼吸之後。

  秦陽一正衣冠,滿臉肅穆的揖手一禮。

  「司敬業,見過酆都大帝。」

  在秦陽低下頭的一瞬間,那雙眼睛閃爍的火焰裡,倒映出秦陽的身影。

  他看到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消散,秦陽的身影也隨之慢慢的淡化,最後一個漩渦印記浮現了。

  看到這個印記的瞬間,倒映出來的一切,都隨之消失。

  低沉的聲音,也在此刻,響徹在二人心中。

  「無需多禮了。」

  「聽說,你擁有可以助人往生的神通?」

  「回大帝,的確是有,不過,缺陷很大,完全不可控,如今還在研究之中。」

  「有何缺陷?」

  「能否往生成功;往生成什麼種族;被送走之後,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在生者世界等等……

  全部都是不確定的。」

  秦陽老老實實的瞎說大實話,說完之後,又多問了一句。

  「大帝可是想讓誰往生?亦或者,大帝也欲往生?

  下官自當盡心盡力,雖然缺陷不少,不確定也挺多,但下官已經找到了解決其中一部分的應對之法。」

  說著,秦陽拿出了小本本和筆,認真的不得了。

  就算是酆都大帝要往生,那也是要走程序的。

  記下酆都大帝一生的功績,還有他不想忘記的事情,這可是為了往生者好。

  「算了……」

  酆都大帝聽到一半,其實就沒什麼興趣了,如今秦陽主動問起,他更是意興闌珊,生不起什麼往生的念頭了。

  到了他這種地位和境界,不可能去賭那種完全不確定的可能。

  相比之下,還是在亡者之界裡發展,反而更好。

  他在這裡有許多未完成的事,問也只是先找後路而已。

  問完了他最感興趣的一個問題,酆都大帝凝聚出的眼睛,盯著秦陽。

  「看你的樣子,似乎在此地收穫頗豐,機緣甚多,一身力量凝而不散,藏而不漏,必定是已經有了契合亡者之界的法門了吧。」

  「大帝慧眼如炬,此前另有機緣,得人傳授了法門,大帝若是需要,下官自然不敢私藏。」

  秦陽沒隱瞞,甚至主動給出了台階。

  看起來實在是再真誠不過了。

  「得人傳授?」

  「嗯,道門的人。」秦陽面帶微笑,半句虛言都沒有。

  酆都大帝敢要,他就敢給。

  只要酆都大帝敢去修行,他還有什麼可糾結的。

  酆都大帝沒有接話茬,直接忽略了這句話。

  他轉而再問。

  「司相呢?」

  「司相大人,正在往生部,兢兢業業,脫不開身,只有下官先來了。」

  「哈哈哈,你說司相?」酆都大帝放聲大笑,笑完之後,也沒在意:「罷了,你下去吧,既然你是司相的人,讓你跟別人不太合適,如此,你便搗騰你的往生部吧,封你為往生部大判,往生部一應事由,你可全權處理。」

  「多謝大帝。」秦陽不太在意,只是一個空頭頭銜而已,但好處,卻是有了正式編制,有事沒事的時候,可以光明正大的扯虎皮了。

  就在這時,灰色的大日,便開始了劇烈的翻騰,耀斑一個接一個的爆發。

  側面噴湧而出的死氣,如同化作一條灰色的紗帶,在灰色大日表面緩緩的搖擺著。

  刺目的光輝,伴隨著可怕的死氣力量,橫掃開來。

  秦陽和蛇頭人都被衝擊的倒飛了出去。

  同時,酆都大帝的聲音,也在他們心中響起,讓他們退下。

  秦陽有些摸不著頭腦,暗暗疑惑,就這?

  酆都大帝的力量再次有些失控了,可是秦陽卻能感覺到,這次失控爆發的力量雖然強,但很快就有了被重新控制住的趨勢。

  酆都大帝卻讓他走人了,話說完了?

  來之前可是想過很多情況,最壞的情況都想到了,直接翻臉掀桌子也想過了。

  沒想到的,只是酆都大帝的力量失控,逸散出的力量化作了大日這點而已。

  縱然這樣,秦陽其實也沒什麼好畏懼的。

  哪怕強如大日降臨,終歸還是失控著,打不過,跑還是肯定能跑的掉的,心裡是一點都不慌。

  秦陽總覺得酆都大帝話沒說完……

  秦陽跟著蛇頭人離開,酆都大帝凝聚出的巨大雙目,也隨之化作死氣消散。

  同一時間,在大日的背面,大鬍子如同烈日之下的一粒沙塵,懸在距離大日不過數十里的地方。

  大日表面,凝聚出兩隻數十里大的眼睛,眼睛之下,浮現出鼻子和嘴巴,化作人面,緊跟著就見其眉心,再次有一隻豎瞳凝聚了出來。

  爆發的灰色光輝,裹挾著無窮的死氣力量,沖刷而過。

  而大鬍子含笑立在那裡,一動不動,獸皮衣都沒有擺動一下。

  「酆都大帝,你要是想要法門,你直接問我多好,他的法門都是我傳給他的,我比他更為瞭解,只要你開口,我必定全部傳給你。」

  酆都大帝微微蹙眉,直接拒絕。

  「不,我不會要道門的東西。」

  「拿去吧,不用客氣。」大鬍子伸出一隻手,凝聚出一個光團,拋向了灰色大日,裡面是永恆煉獄的法門,沒有加料,正常版本。

  然而酆都大帝卻張口一吹,一股死氣風吹過,光球直接化為烏有。

  他不敢拿,也不敢信。

  這裡是亡者之界,跟生者之界完全不一樣,往日的經驗和見識,未必有用。

  他也不敢確信,大鬍子會不會給裡面加私貨,哪怕不加私貨,會不會缺少一些很重要的部分,或者改變了很重要的部分,他卻看不出來。

  最重要的,他是酆都大帝,只要修了道門的法門,就會跟道門扯上關係。

  無形中,便代表著,他已經站位,跟道門糾纏在一起。

  以他的身份地位,不能這麼做。

  大鬍子什麼都不要,直接送他,他就更不敢拿,甚至都不敢去看一眼內容當參考。

  「真是可惜了……」大鬍子嘆了口氣。

  而後抬起頭,盯著酆都大帝凝聚出來的臉,神情慢慢的變得冷冽,一身內斂柔和的氣息,也開始變得鋒芒畢露。

  「既然我送你,你不要,那麼,就別打我道門中人的主意。

  他怎麼選擇,要做什麼,那是他的事情,縱然是隕落,那也是他的選擇。

  一如當年,道門中人,有人入天庭,有人下地府,我道門歷代,從未有人阻攔,縱然隕落,那也是命。

  你的力量失控,你以屍解之法,散去肉身,才勉強掌控的住。

  屍解之法,本就是出自我道門,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麼?

  你要做什麼,你以為我不知曉?

  但是,他乃我道門當代選中的人,你若是打他的主意,整個道門都會翻臉。」

  大鬍子冷聲警告完,轉身離去。

  一根髮絲脫落,輕飄飄的飄落而下,任憑這裡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的死氣力量吹拂,都沒有飛起,反而藏在死氣之中,輕飄飄的落在了酆都大帝的第三隻眼睛上,在他的第三隻眼上,留下一道不過半尺長,頭髮絲細的縫隙。

  霎時之間,他的第三隻眼炸開,崩碎成一塊耀斑爆發。

  片刻之後,酆都大帝重新凝聚出第三隻眼,可是就在第三隻眼,凝聚到最後一絲,半尺長的縫隙時。

  他的第三隻眼,再次炸開,化作耀斑爆發。

  他放棄了重新凝聚,他的第三隻眼,暫時已經沒法重新凝聚了,大鬍子的一根頭髮,留下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縫隙,那一絲縫隙成了無法修復的裂痕。

  以他現在的掌控力,那一絲裂痕,就足夠毀掉他的第三隻眼。

  這是一個警告。

  酆都大帝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不認識那個大鬍子,但是卻可以確定,對方就是道門的人。

  對方所擁有的絕對力量,並不是多強,甚至遠不如他現在的絕對力量,但他可以感覺到,對方對於力量的掌控,已入化境,能以更小的力量,發揮出遠超力量的實力。

  道門的傳承久遠,歷代死去的強者,多不勝數,如今亡者之界出現,指不定會有多少曾經的強者出現。

  尤其是上古時代,道門從來不限制門人去哪,上古天庭裡位高權重的有,上古地府裡威名赫赫的也有。

  死了也就死了,那是他們自己追尋的道,道門也不會舉派去報復,也不會禁門人去報復,那都是自己的選擇。

  道門的核心信條,是傳承,並非壯大,所以有強盛之時,亦有衰落之時,卻從未斷了薪火。

  會讓道門舉派報復,不死不休的,只有一種情況,有人要斷其薪火,毀其傳承的時候。

  所以之前覺得那個司敬業,可能是道門的人,也並未太在意。

  他已屍解己身,如今是沒有肉身的,他找來司敬業,便是為了借體化形,順便奪走司敬業的往生神通。

  可惜,沒想到,這個司敬業,竟然是道門選中的,這一代的掌舵之人。

  若是交戰死了,實力不濟,被人坑了,道門未必會管,可若是被他借體化形,奪其神通,佔其根基,形如奪舍。

  那他就捅了馬蜂窩了,尤其是亡者之界新開,這一代的掌舵之人,尤為重要,代表著道門薪火能否在這裡傳下去的關鍵。

  所以他真敢那麼做,那道門上下,就真敢跟他死磕到底了。

  尤其是想到,道門歷代強者,可能都會出現在同一個時代裡,酆都大帝果斷放棄了原來的想法。

  惹不惹得起那群瘋子先不說,划不來。

  酆都大帝暗道晦氣,其實之前也應該想到,一個掌握著往生神通的人,怎麼可能是個毫無背景的傢伙。

  但緊跟著,他又想到了那個漩渦印記,這個司敬業,是司相的人。

  被司相變成了自己人,那麼,既然不能借體化形,他卻能讓這個司敬業,發揮出更大的價值,尤其是發現對方的身份背景之後,價值更高了。

  之前沒多想,同樣也是因為這個漩渦印記。

  酆都大帝暗暗失笑,道門的人,不會根本沒發現這件事吧?

  那可就太妙了。

  知道司相能力的人,除了司相的人之外,少之又少,道門出現的人裡,沒人知道這點,倒是也說得過去。

  ……

  就在酆都大帝重視起了秦陽,開始琢磨新的計劃時。

  秦陽已經跟著蛇頭人飛遠了。

  蛇頭人還是不理他,自顧自的悶頭飛,秦陽遠遠的吊在後面,不跟丟了就行。

  順手重置了一下,將漩渦印記,重新壓入金丹之下封鎮起來。

  一晃數日之後,到了一片綿延十數萬里的廢墟群的時候,蛇頭人停了下來,等著後面的秦陽。

  半個時辰之後,才見秦陽晃晃悠悠,不緊不慢的飛來。

  到了這裡,蛇頭人一言不發,繼續向著廢墟群裡面飛。

  秦陽依稀能在廢墟群裡感應到不少死靈的存在。

  深入其中數萬里之後,蛇頭人回過頭,蛇信吞吐,壓制的惡意,驟然爆發。

  瞬間,就見廢墟群裡,一位位形態各異的死靈走了出來,將秦陽圍在中間。

  秦陽回頭看了一眼,後方也有更多的死靈出現,將他困在這片廢墟群裡,逃無可逃。

  秦陽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啞然失笑。

  「那個陰影人埋伏我,你在旁邊偷偷看熱鬧,我就納悶了,他是上古天庭的人,你是酆都大帝的人,你倆怎麼做到互相不被發現,還互相不出手的。

  現在終於懂了。

  我之前就覺得,你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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