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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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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輝煌戰狼] 末世圖騰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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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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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3 02:17:51 |只看該作者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三節 强勢

  那人微微一抬頭,似乎冷笑了一聲,就轉過身,面向牧白羽等人,雙手抱胸,淡淡地問道:「還有誰?」話音剛落,位於他身後江博彷彿鬆了口氣,收起戰鬥的姿勢,雙手垂放,有些落寞地走了回來。

  牧白羽見狀,轉頭和堂弟對視了一眼,正想開口,卻在這時,眼前徒然生變。只見剛走到那人身後的江博身形一晃,驟然加速,雙手握緊著匕首,猛扎向對方後心。

  「啊!」看到這一幕,圍觀的人們禁不住發出一陣驚呼。

  可他們的嘴巴還來不及閉上,情況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那人似乎早有準備,在江博發動偷襲的同時,他就旋身扭腰,拉開拳頭,一腳踏碎了地上的石板,帶著雷霆萬鈞之力,一拳轟了出去。

  江博頓時一楞,沒想到那人反應這麼快,匕首還未觸及對方身體,胸口就如遭巨錘猛擊,「嘭!」的一聲悶響,直射後方。撞塌了大片圍牆,卻依然去勢不減,在地上翻滾了數米,才堪堪停下。

  數秒的沉寂過後,江博才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只覺著眼前一片模糊,所有景物都在旋轉,接著喉頭一甜,「哇」的一口血噴在頭盔的防護玻璃上,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只見他的胸甲大面積地凹陷進去,不知道斷多少根肋骨。

  在場的牧家人都是一臉震驚,那巨大的聲響彷彿還回蕩在耳邊,久久不能平息。

  「哐哐哐……」

  在衆人的注視下,那人邁開沉重的步伐,碾壓著石板,一步步地走向了江博。就在這時,兩道人影閃身而至,擋在了他面前。

  「朋友,這是我牧家的客人,事情就到此為止。」牧白羽語氣平和地說道。

  那人停下了腳步,注視著牧白羽,沉默了片刻,然後沉聲說道:「把牧千鶴叫過來。」

  「你是誰?來這來幹什麼?我們金角牧家可不是軟柿子,隨你掐!」牧白羽堂弟上前一步,大聲喝道。

  「我再說一遍,你們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只需到知道我滅掉你們,只需要二十分鐘。」那人再次說道。

  「找死!」牧白羽堂弟握緊雙拳,低沉的聲音從他牙縫裡擠了出來。

  「別衝動……」牧白羽連忙伸手攔住他,低聲提醒道,「你看看外面。」

  順著堂兄目光望去,只見那倒塌的圍牆外,佇立著幾條壯碩的身影。他立即沖前兩步,一躍而起,跳上了圍牆。不知何時,外面竟然多了四、五十名身著動力甲的戰士。只見他們昂首挺胸,雙手置於背後,雙腿自然岔開,呈圓形分布,已將牧家大院團團圍住。

  他頓時瞳孔一縮,掃視了起來。可當他看清對方胸前的標誌時,不禁大吃一驚,急忙跳下圍牆,在堂兄耳邊小聲說道:「是古戰熊。」

  「什麼!」牧白羽當即臉色大變,失聲問道,看向那人的目光也變得意味難明起來。戰熊武僧是遠東最强大的部隊,素有「遠東魂」之稱,能調動他們的人,絕不是泛泛之輩。

  「朋友,請問您是戰熊神廟的哪位長老?」見慣了風浪的牧家家主很快就回過神來,上前一步,抱拳問道。面對這個不知底細的陌生人,他竟然下意識地用上了敬語。

  「把牧千鶴叫過來。」那人沒有回答,而是帶著命令的口吻,沉聲說道。

  「請等等,我馬上派人叫她過來。」說完,牧白羽看了堂弟一眼。後者會意地點了下頭,轉身離開了。

  「這位長老,請到前廳用茶。」牧白羽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

  那人沒說話,只點了下頭,就徑直走向了前廳。進去後,那人只是站著,既沒坐下,也沒打開頭盔。大約十五分鐘後,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在牧白羽堂弟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看著淚痕未幹,眼圈還有些泛紅的牧千鶴,鐵渣心中不由得一痛。

  一年多不見,她憔悴了。

  此刻,她正一臉疑惑地打量著他,似乎猜不透他的身份。

  「她是我的女人,我要帶她走。」兩人對視了一會,鐵渣轉過頭,朝牧白羽說道。來這之前,趙文可就反復叮囑他。首先,對遠東人不要太客氣,特別是對金角牧家這樣的大族,往往越强勢越好,否則他們會看不起你;其次,遠東人不喜歡性格太凶狠的人,所以儘量不要殺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牧千鶴抬起長長的睫毛,眼睛一亮,閃爍出耀眼的光芒。霎時間,她心臟砰砰直跳,彷彿快要竄出了胸口。

  他還沒有忘記我,他來救我了!

  可下一個瞬間,一股强烈的怨念湧上心頭,沖淡了所有的驚喜。

  「我不認識你,請回。」牧千鶴寒著臉,冷冰冰地說道。她不是破布,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丟。她寧可死,也不願再被拋棄。

  「嗯?」面對牧千鶴的回答,鐵渣顯得有些意外。

  「我不認識你,請回。」牧千鶴閉上眼睛,重複道。說完這句話,她就感覺到全身一軟,彷彿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幾乎無法保持站立。

  鐵渣一聲不吭,箭步上前,一把攬住她的腰,就要向外走去。牧白羽和堂弟見狀,立即沖上來,一前一後地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想幹什麼!這裡是金角牧家,不是你胡鬧的地方!」牧白羽臉色一沉,呵斥道。

  「想開戰嗎?」鐵渣問道。

  牧白羽和他堂弟都是靈能八階初期,穿著靈能動力甲和鐵渣實力相當,但外面還有五十名戰熊武僧,若是真打起來,且不說輸贏,牧家大院肯定毀於一旦。

  「放開我!」牧千鶴掙扎著,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有什麼事情,坐下來說清楚再走,否則……」牧白羽放緩聲音,强壓著怒火說道,「讓你這麼不明白地帶走千鶴,我們金角牧家就是血濺五步,也要死戰到底!」

  「那就來。」鐵渣淡淡地說道,胸前的動力熔爐同時高速運轉起來。

  「臭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了!」牧白羽堂弟指著鐵渣,喝駡道。

  「好……」鐵渣嘆了口氣,鬆開牧千鶴,聳了聳肩,說道,「那就來談談。」

  衆人頓時一呆,都沒反應過來,沒想到這個從進門開始就强勢無比的傢伙,竟然一下就軟了。一時間,廳堂裡安靜得彷彿連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過了好幾秒鐘,牧白羽才逐漸回過神來,嘴角抽搐了一下,說道:「請上座。」

  「最近遇上了一點小麻煩,所以不能摘下頭盔,請見諒。」坐下後,鐵渣抱拳說道。

  「小麻煩?」牧白羽問道。

  「對,小麻煩。」鐵渣重複道。

  「哦……」牧白羽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說道。任誰也看得出不是小麻煩,但他沒必要戳破。接著,他轉頭看向牧千鶴,問道,「千鶴,這位客人是不是你的朋友?」

  牧千鶴背過臉,望向了別處。

  看著侄女的反應,牧白羽心裡明白了七八分,隨即微微一笑,面朝鐵渣說道:「年輕人,你說你有難處,不能摘下頭盔,我們可以理解,但你總要給我們個交代?」

  「什麼交代?」鐵渣問道。

  「我們總不能讓來路不明的人把自家侄女帶走?」牧白羽說道。

  鐵渣想了想,壓低聲音說道:「我叫宋浩河,西部大陸的宋家人。」

  聲音雖小,但還是讓牧千鶴聽見了。她當即就翻了下白眼,用力地咬了咬嘴唇,不過什麼也沒說。

  「原來是西部大陸的宋家啊……」牧白羽沉吟道。

  「小家族而已,沒什麼名氣。」鐵渣謙虛地說道。

  「你這次來遠東,家裡的長輩同意嗎?」牧白羽又問道。他幾年前就有聽說過,侄女談了個姓宋的男朋友。

  「同意。」鐵渣乾脆地回答道。

  「那你帶的這些……」牧白羽望向外面,略有所指地說道。

  「是我一個朋友帶來幫忙的。」說完,鐵渣壓下頭盔上的通訊按鈕,低聲說道,「白小雲,進來說話。」

  不一會兒,一名皮膚白淨的年輕人屁顛屁顛地跑了進來,到處點頭陪笑。不僅如此,他還拿著一大沓紅包,見一個送一個。

  「老人家,祝你身體健康。」「大叔,祝你事事如意。」「大嫂,祝你永遠美麗動人。」「小朋友,祝你快高長大。」

  看著白小雲一臉獻媚的模樣,牧千鶴就感到一陣眩暈,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只見她捂著額頭,低聲輕嘆。鐵渣卻安然自得地坐著,因為趙文可曾經說過,對付遠東人,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軟的不行再來硬的,來回幾次,金石為開。

  「哎呀,怎麼好意思呢。」「哎呀,別客氣嘛……」「感謝感謝。」牧家的衆人一邊推遲著,一邊收下了紅包。轉眼之間,廳堂裡其樂融融,所有人都帶上了笑容,就像過節一般。

  來的路上,白小雲不論男女老少,連守衛都發了紅包,每人五枚金幣,抵得上他們小半個月的工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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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3 02:18:05 |只看該作者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四節 追隨

  鐵渣的這一手,玩的是遠東人最熟悉的「先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吃。」可他玩得實在太難看、太粗鄙了,即便再笨的人,也能看得出來。他先是强勢登場,給所有人來個下馬威,然後忽然一軟,到處陪笑送錢……

  不過,俗話說得好,計策不怕老,管用就是好。雖然牧家家主心裡不是很爽,但牧家上上下下,還是很高興的。

  看著喜氣洋洋的族人,牧白羽不易覺察地搖了搖頭。雖然他看上的江博有些陰狠,但這個自稱「宋浩河」的年輕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人眼力不夠,看不出來,卻逃不過他的眼睛。從表面上看起來,剛才江博是突然暴起,發動了偷襲,可實際上,兩人是同時出手的。只是那傢伙背對著衆人,所以看起來慢了半拍。也就是說,他們是互相偷襲,只是碰巧撞在了一起。

  西部宋家,他有聽說過,但印象不是很深。據說是大核戰後遷移到西部大陸的遠東家族之一,地位不算高,只是小貴族而已。憑藉他們,不可能調動戰熊神廟的武僧。眼前的年輕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他不由得陷入了苦思。

  想了好一會兒,他也沒想出什麼頭緒來,就對年輕人說道:「你可以帶走千鶴,但你必須徵得她的同意。」

  「她肯定同意。」鐵渣自信地說道。

  「那我問問她,如果她同意,我們就不再阻攔。」牧白羽說道。

  鐵渣沒說話,作了個「請」的手勢。

  「千鶴,你願意跟這位宋先生離開嗎?」牧白羽面朝牧千鶴,聲音平和地問道。

  牧千鶴猶豫了數秒,抬頭看了看家主,又看了看情郎,最後輕輕地點了下頭。

  事已至此,牧白羽只好抬了抬手,嘆息道,「翅膀都硬了,走……走……」

  「謝謝堂叔。」牧千鶴頷首說道。

  牧白羽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沒過多久,鐵渣就帶著牧千鶴和白小雲離開了牧家大院。出了門口,他伸手一招,守在四周的戰熊武僧立即排成四列,跟在他們身後。

  走出一段距離,白小雲就識趣地提出,由他送武僧們回西京,然後他會在那裡直接乘坐空中列車離開,讓他們先行返還中部大陸。來的時候,趙文可就出了主意,說鐵渣單槍匹馬解決不了問題,讓他們先到戰熊神廟借兵,然後再趕過來救援。戰熊神廟有配置飛行器,不會耽誤多少時間。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幕。

  目送白小雲和武僧們離開後,鐵渣轉頭看向牧千鶴,從牧家大院出來,她就一言未發,似乎還在生悶氣。

  「怎麼了?」鐵渣問道。

  「沒什麼。」牧千鶴敷衍道。

  接著,兩人默默地走了一會兒,來到牧千鶴家附近的一條溪邊。

  「身為輝煌的火種,我有著無法逃避的責任……」望著緩緩流淌的河水,鐵渣平靜地說道,「不求你原諒,只求你理解。」

  「理解什麼?你不是宋浩河嗎?」牧千鶴問道。

  「呃……」鐵渣吃了一癟,說不出話來,剛凝聚出來的氣場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連名字都用別人的,你好意思嗎?」牧千鶴氣憤地說道。

  「我拿了雷錘,現在是世界級的通緝犯……」鐵渣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知道你是大人物嘛~全世界都要圍著你轉~~」牧千鶴拉長聲音,怪裡怪氣地說道。

  「知道你還生氣?」鐵渣轉過頭,很不爽地說道。

  「知道就不能生氣了?」牧千鶴白了他一眼,帶著幾分幽怨問道。

  「這……」鐵渣楞了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一天到晚戴著面具,沒臉見人嗎?」她接著又問道。

  鐵渣迅速按了下頭盔側面的按鈕,「唰」的一聲輕響,打開了防護罩,然後朝她咧嘴一笑。

  「真壞~~」牧千鶴推了他一下,嗔駡道。

  「你沒聽說過嗎?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鐵渣厚著臉皮說道。這是老牛不知從哪裡聽來,時常掛在嘴邊的話。此情此景,正好借來用用。

  聽他嘴裡忽然蹦出一句遠東名言,牧千鶴先是一呆,隨即「噗嗤」的一聲,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見她不生氣了,他連忙關上面罩,萬一附近有聖殿的眼線,可就麻煩了。

  「以後不分開了,好嗎?」笑了一會兒,牧千鶴注視著他,柔聲問道。鐵渣搖了搖頭,尤歌知道他們的關係,若是他們在一起,兩個人都會有危險。

  牧千鶴的目光變得黯淡起來,咬了咬呀,說道:「既然不要我了,那還回來幹什麼?看我的笑話嗎!」

  「你跟著我,不會有好結果的。」鐵渣誠懇地說道。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個陪伴他度過了一整個冬天的女人,他能力有限,保護不了任何人。

  「沒關係……」牧千鶴低垂著眼簾,輕聲說道。

  「你還有家人,沒必要和我一起冒險。」鐵渣說道。

  「我願意……」她低聲說道,「如果沒有你,我已經死在黑暗叢林了。」

  「我只希望你能過得好一點兒,嫁個喜歡的人,然後過上平靜的生活。」鐵渣說道。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那就請帶上我……」牧千鶴語氣忽然一變,威脅道,「如果你不願意,我就去嫁給那個江博!」

  「然後把我們做愛的視頻發給你,讓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欺負、蹂躪,弄得死去活來……」牧千鶴放肆大膽地說道。

  「朋友,至於嗎?」鐵渣無奈地嘆了口氣,攤開雙手說道。

  「嗯,就這麼決定了。」牧千鶴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樣……」鐵渣思考了一會,說道,「你帶人到十三號銀城的風暴要塞待命,我會讓沐雨琴心安排你們的工作。」

  「遵命,我的長官。」牧千鶴眉開眼笑地說道。

  數分鐘後,兩人穿過小橋,來到了牧家的宅子。門前種了兩棵大棗樹,枝繁葉茂,開滿了黃的小花。走過樹下,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十分愜意。進門後,在牧千鶴的强烈要求下,鐵渣打開了面罩。一眼看去,牧千鶴的家不大,進門是一百平方米左右的天井,地上鋪著粗糙的麻石,角落裡打了一口水井,旁邊放著一堆鍋碗瓢盆。天井兩側是兩間小屋,還有廚房和茅廁,前方是個敞口的大廳,約七、八十平方米,左右各有兩間房屋。

  在遠東,這種規格的宅子叫「一大六小」,意思就是一間大的廳堂配上六間小的房屋,也有一個人娶六個妻妾的意思。

  「這位是……」在天井處,牧千鶴的母親迎了上來,滿臉疑惑地望著鐵渣。

  「他是我老闆,姓宋。」牧千鶴臉頰微紅,解釋道。

  「哦……原來是宋老闆啊,快請進快請進……」牧母立即堆上笑臉,一邊熱情地招呼鐵渣進客廳,一邊朝裡屋喊道,「老頭子,快出來,有客人到了,是咱家閨女的老闆。」

  剛坐下,牧千鶴的父親就穿戴整齊地出來了。看著精神飽滿的父親,牧千鶴眉頭一皺,有些不高興地問道:「爸,你的病怎麼好了?」

  「哦……剛才休息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牧父訕訕一笑,說道。

  牧千鶴哼了一聲,卻什麼也沒說。她出門沒多久,父親的病就好了,這話說出來,鬼才相信呢。

  「宋老闆,家裡有點小,委屈你了。」牧父客氣地說道。

  「不小了,比我家大多了……」當年在鐵山鎮的時候,所謂的家就是幾個貨櫃,自然比這裡小得多。可鐵渣話還沒說完,牧千鶴就瞪了他一眼。他心神領會,連忙道,「比我家的洗手間大多了……」

  牧千鶴頓時翻了下白眼,要不就謙虛過頭,要不就囂張過頭,真的沒法教了。

  「厲害啊。」牧父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感嘆一聲,以表驚訝。

  「還行。」鐵渣隨意地說道。

  兩人尷尬了一會兒,又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家常話,牧父就提出,讓他在家裡吃了晚飯再走。

  就這樣,鐵渣在牧千鶴家裡吃了頓拘謹的晚餐。牧家不同於秦家,秦家父母是農戶,大大咧咧的,比較好相處。而牧家父母是城鎮居民,很注重禮節,顯得有些客氣,讓鐵渣渾身都感到不自在。特別是那個「宋老闆」的身份,更讓他如坐針氈,生怕說錯話,露了餡。

  牧千鶴看在眼裡,眉眼微彎,不知偷笑了多少回。沒想到堂堂的鐵渣大人,也有這麼侷促的時候。

  吃完晚飯,鐵渣和牧家父母寒磣了幾句,就留下五百金幣的紅包,向他們請辭。

  臨行前,牧千鶴走到父母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父親、母親,女兒走了,請你們多保重身體。」她眼中泛起了淚光,顫聲說道,「有空的時候,女兒就會回來看你們。」

  「孩子,累了就回家,別委屈了自己……」牧母抹了一把眼淚,說道。

  牧父拍了拍牧母的肩膀,然後又抬了抬手,說道:「去,路上注意安全。」

  告別了牧家父母,兩人又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終於來到玉京機場,搭上了前往風沙堡的空中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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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3 02:18:20 |只看該作者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五節 警告

  銀城時間dr3716-05-26,晚上8點,賽特時間早上25點。

  淡淡的晨光灑在老舊的街道上,彷彿一副光與影的素描,勾勒著殘缺不全的畫卷。入眼之處,是嚴重破損的磚牆、銹跡斑斑的消防栓、冰冷黝黑的角鐵樓梯,還有那橫七竪八地掛在樓房之間,沾滿了塵埃的廣告牌。從高處看下來,地面上的縫隙清晰可見,宛如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疤痕,記錄著這座城市的年輪。

  「嘩啦啦……」

  清晨時分,風沙堡大街的一角,響起了一陣鐵皮摩擦的噪音。隨著卷閘門的開啓,一個三十出頭,穿著白廚師服的男子鑽了出來。

  「啊……」望著行人稀疏的街道,男子張開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叫拉夫,是麵包店的老闆,最拿手的技藝是做黃油椰蓉麵包。將新鮮的牛油和絞碎的椰子肉揉進面團裡,然後放進烤爐裡烘烤二十分鐘,塗上奶酪,再烘乾,就可以賣半個銀幣了。

  拉夫在門前活動了一下身體,正準備返回店內,卻看見一名身材極為高挑的女子朝這邊走來。

  她戴著寬大的墨鏡,穿著黑的緊身連衣皮褲,外套一件棕紅的短夾克,腳下踩著一雙綁滿鞋帶的高跟皮靴。行走之間,扭腰擺臀,周身曲線畢露。那肌肉的線條優美無比,又混合著爆炸性的力量,彷彿一隻蛇行貓步的雌豹,充滿了野性的美感。

  只在一瞬間,拉夫的眼睛就像被磁鐵吸住了,再也挪不開目光。三十年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美女,即便看不到相貌,也美得讓人心驚動魄、神魂顛倒。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下一個瞬間,一股巨大的、宛如滔天巨浪般的恐懼感湧上心頭。眼前的女子彷彿變成了一隻洪荒猛獸,充滿了令人恐懼的氣息。他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幾步,只感到胸口沉悶無比,彷彿被千鈞巨石壓住,無法呼吸,無法動彈,無法發出聲音。

  「蹬蹬蹬……」

  隨著清脆的腳步聲消失在閣樓上,他才逐漸回過神來。不知不覺中,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天哪……」他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抬頭看了眼上方的招牌,低聲感嘆了一句。看來,樓上的租客都是些不能得罪的大人物,以後要加倍小心才行。他思考著,回到了店內,拿出擀麵杖和麵團,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就在拉夫開始擀麵後不久,一名身著動力甲,棕髮黑眼、相貌英俊的男子順著木制的樓梯走了上去。等到拉夫將麵包做好,送進烤爐的時候,又有一名身著動力甲的男子和一名身著淺色軍服的女子從麵包店的側面走上了二樓。

  「噢~兩位美女,能在這裡見到你們,實在令人感到震驚。」

  「我愛你們,愛得如此深沉,不打算擁抱一下嗎?」

  鐵渣和牧千鶴剛走上二樓,就聽見辦公室裡傳來一名男子輕佻的話語。仔細聽去,男子的聲音有幾分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他不由得眉頭一皺,辦公室裡的女人,十有八九是希瑞斯和莉娜。調戲他的女人,想找死嗎?

  「嘭!」

  鐵渣用力一推門,闖了進去,卻馬上呆住了。只見希瑞斯和莉娜並排坐在沙發上,而剛才說話的那位,此刻正站在她們的對面。定眼看去,正是她們的大哥——希爾曼•希羅斯。

  看到鐵渣身後的牧千鶴,希爾曼立即揚了揚眉毛,張開雙臂,上前說道:「哇喔!美麗的牧千鶴小姐,歡迎您的到來。」

  鐵渣微微側過身,擋在了牧千鶴身前。

  「你幹嘛?為什麼要阻擋我熱情的擁抱?」希爾曼很不爽地問道。

  鐵渣翻開頭盔,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哇喔!這不是妹夫大人嗎?」希爾曼面帶笑容,擁抱了鐵渣一下,然後又要去擁抱牧千鶴。後者不動聲地向旁邊挪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擁抱。

  「噢~動人的牧千鶴小姐,火辣辣的牧千鶴小姐,你是我憧憬的對象,我的心早已屬你……」希爾曼絲毫不受影響,深情款款地表白道,「在這個美麗的早上,讓我們去開房……」

  希爾曼和莉娜同時轉過臉,望向了別處。

  「朋友……」鐵渣忍不揍醒了一聲。當著他這個正牌男友的面前泡他的妹子,也只有這個大舅哥能做得出來了。

  「對了……」希爾曼轉頭看向鐵渣,臉上漸漸浮現出疑惑的表情,略有所思地問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鐵渣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

  「你想幹什麼!我兩個妹妹在這裡,你可別亂來啊,隨時揍你一頓!」希爾曼臉一板,警告道。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到有人抓住他的後領,接著渾身一輕,雙腳竟然離地而起。

  「啊!」

  驚叫聲中,只見莉娜拎著希爾曼,走出辦公室,朝樓梯口扔了下去,然後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了下來。

  「哎呀,別激動嘛……」過了一小會兒,希爾曼搖頭輝地走了上來,語重心長地說道。

  「哥,你不在團裡好好待著,來這做什麼?」希瑞斯問道。

  「來招募點人手,順便看看你們。」希爾曼說道。自從王虎拿到鐵渣劃撥的資金後,就一直在擴張團隊。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讓後勤官希爾曼來風沙堡物合適的人員。目前,猛虎團的規模已達到兩百多人,擁有一定獨立作戰的能力。

  接下來,希羅斯家的三兄妹敘了會舊,希爾曼就外出辦事了。而鐵渣也在莉娜疑惑的目光中,丟下牧千鶴離開了。她將留在這裡和火柴、白小雲、馬庫斯、鋼澤等人匯合,然後開往風暴要塞,等候沐雨琴心的安排。

  離開辦事處後,鐵渣向留守在這裡的奎恩要了輛沙地車,然後朝赤峰要塞去了。他已經連續穿了好幾天動力甲,渾身都感到粘糊糊的,必須回去卸甲維護了。可由於荒野騎士是定制型的動力甲,沒有專用的系統不能拆卸,否則會造成極大的損壞,而他的移動裝配室留在了那邊,所以只能儘快趕回去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使用,他開始明白,為什麼那些靈能者願意天天穿著這些笨重的鐵殼。擁有力量的感覺實在令人身心舒坦,穿上動力甲後,常規的武器基本失效,想打就打,想逃就逃,瀟灑隨意。

  機械動力甲的缺點在於重量大、油耗高,平均使用半小時就要加一次油。若是持續飛行,連十分鐘都堅持不到。好在鐵渣力量夠大,只有在作戰的時候才運轉動力熔爐,能省下不少麻煩。

  其實普通人類也能穿著機械動力甲,只是在關閉動力熔爐的時候行動有些遲緩,而且抗震能力有限,所以才沒有被廣泛應用。不過,早在數百年前,就有科學家設計出面向普通人類的簡易機械動力甲,但由於性價比過低,一直沒被採納。畢竟,普通人類的人口基數非常大,經得起消耗。一個地方守備隊隊員的全身裝備才三十金幣左右,撫恤金一百到兩百之間,相當低廉。若是配上簡易的機械動力甲,生存能力是大幅度提升了,但戰力卻沒多少提高,依然是以火藥武器為主,還要支付數百金幣的額外費用。真不如多雇傭幾名,反正都是炮灰,區別不大。

  數小時後,鐵渣一路平順,來到了赤峰要塞。接著,他找到裝配室,卸下動力甲,也沒和海格打招呼,就換了身套頭袍子,鑽進營地中間的大帳篷。他打算喝兩杯,休息一下。

  此刻,作為酒吧的大帳篷裡人聲鼎沸,座無虛席。賞金戰士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大聲說笑,好不熱鬧。穿著制服的服務生端著盤子穿梭其中,衣著暴露的流鶯正和客人們勾肩搭背、笑語連聲。

  剛坐下不久,他就見到了熟人。在前方的不遠處,一名女生正穿著輕薄的連衣短裙走過。她不時停下來和客人們打招呼,可每走幾步,屁股就會遭到來自後方的襲擊。即便在喧鬧的環境中,也能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清澈繞耳。

  不過,她似乎習以為常了,除了臉有些微紅,偶爾驚叫一兩聲外,基本沒什麼不適應。

  這名女生正是在大朗姆酒吧裡遇到的小月,鐵渣拉低了頭套,沒打算暴露身份。隨後向路過的服務生招了招手,要了杯麥酒,獨自喝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喧鬧聲忽然停了下來,酒吧裡一片寂靜。覺察到異狀的鐵渣抬起頭,只見人們向兩側分開,一名穿著深色軍服,背著長刀的女生走了進來。她站在人群中環視了一眼,銳利的目光在鐵渣身上一掃而過,然後轉身離開了。

  鐵渣一口氣喝完剩下的酒,留下幾枚銀幣,走了出去。

  帳篷外,鐵鈴跟了上來,低聲說道:「我們的巡邏隊出事了。」

  「怎麼了?」鐵渣眉頭微微一皺,問道。

  「跟我來……」鐵鈴拉了拉他的衣袖。

  沒過多久,兩人來到醫療帳篷,看見了一名目光呆滯,渾身包裹著綳帶的士兵。

  「他是司機,其他人都死了。」鐵鈴解釋道。

  「是警告嗎?」鐵渣問道。這種情況下留活口,顯然是為了威嚇。

  鐵鈴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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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六節 轄區

  「朋友,還能說話嗎?」鐵渣面朝士兵,語氣平和地問道。士兵緩緩地轉過臉,半睜著浮腫的眼睛,虛弱地點了下頭。從血跡斑斑的綳帶上不難看出,對方在放他離開前,對他進行了長時間的毆打。隨後,鐵鈴搬來椅子,鐵渣坐了下來,詳細地問明了情況。

  巡邏隊是在距離赤峰要塞三十五公里外遭遇襲擊的。當時他們正在例行巡邏,看到遠處開來幾輛吉普車,正想上前詢問,對方就開火了。同車的三名隊友當場被打死,而司機僥倖活了下來,但被襲擊方的人連續毆打了近半小時,骨頭斷了十幾根,內臟受到嚴重的損傷,並伴有多處內出血。若不是打了支價格昂貴的强力治療針,恐怕這名司機已經死了。

  離開醫療帳篷,鐵渣和鐵鈴來到指揮大帳,和海格、黑豬王、莉莉絲等人商討應對的方案。目前,奎恩留守在風沙堡,趙文可還在西部大陸尋找合作伙伴,而王虎和牧千鶴等人不能在明面上和赤峰要塞走得太近,所以這裡剩下的人不多。

  由於無法確定襲擊方的身份,所以討論的過程很簡單,鐵渣決定僞裝成普通巡邏隊員,等對方自己送上門來。

  休息了幾個小時後,他穿上動力甲,披上灰布袍子,再叫上黑豬王和鐵鈴,然後讓海格調來一輛蝰蛇沙地車和一名會開車的賞金戰士,搭著他們在赤峰要塞外圍四處遊蕩。

  「別讓老子碰見那群兔崽子,我會捏爆他們的肝臟,碾碎他們的骨頭。」沙地車上,黑豬王綳緊著肌肉,十指曲張,惡狠狠地說道。

  「放鬆點……」鐵渣拍了拍黑豬王的肩膀,說道,「你這樣子很容易嚇跑目標。」

  黑豬王頓時哈哈一笑,收起凶悍的目光,換上了一臉木訥呆滯的表情。若不是鐵渣對他知根知底,也會誤以為他是個老實憨厚的傻大胖。

  現在是賽特時間上午四十一點,陽光較為柔和,能見度很遠,溫度也不高,正是五號沙漠的一天當中最舒適的時候。鐵渣和黑豬王閑聊了幾句,就雙雙閉上眼睛,打起了瞌睡。鐵鈴則坐在副駕駛位上,安靜地注視著前方,隨時留意四周的變化。

  數小時後……

  前方的地平線上忽然彌漫起一片煙塵,像似有車隊經過。鐵鈴用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是十餘輛後八輪大卡車,上面蓋了厚厚的帆布,看不到貨物,車頭都插著灰底,中間畫著一個大番茄的旗幟。

  鐵鈴叫醒鐵渣,指了指前方,然後將望遠鏡遞了過來。鐵渣接過望遠鏡,看了幾眼,一揮手,沉聲說道:「過去看看。」

  「轟……」司機接到命令,用力一踩油門,沙地車發出沉悶的咆哮,加速沖向了車隊。

  「這裡是赤峰要塞,請立即停車,接受詢問。」鐵鈴拿起對講機,調節到公共頻道,向車隊發出了命令。

  「我們是大番茄商會的商隊,請予以便利。」那邊很快就回復了。

  「再次重複,請立即停車,接受詢問。」鐵鈴毫無感情地說道。

  「你們有什麼權利命令我們!」那邊生氣地說道。

  「最後一次重複,請立即停車,接受詢問。」說完,鐵鈴就扛著便攜式火箭筒,從副駕駛位上站了起來。

  「等等!別攻擊!我們停車!」那邊驚慌失措地叫道。

  片刻之後,車隊停了下來,一名穿著黑正裝的中年男子跳下卡車,小步跑到沙地車前,微笑著說道:「幾位大哥,我是大番茄商會的馬南……」說著,他雙手遞上了名片。

  「這裡是赤峰要塞的軍事轄區,為什麼不主動向我們報備?」鐵鈴接過名片看了眼,冷冷地問道。按照銀城世界的慣例,以要塞為圓心,三十公里範圍內為「軍事禁區」,一百公里範圍內為「軍事轄區」。

  軍事禁區內,任何配置了武器,或人數超過二十的隊伍,未經允許不得靠近,否則要塞方可以視為軍事入侵,將其直接擊殺。而軍事轄區內,過往的隊伍必須征得要塞方的同意才能通行。不過,這個規矩和雙方的實力有著莫大的關聯。比如說,黎明遠征軍就從來不通報地方要塞,無論到哪裡都是長驅直入,但沒有人敢跟他們講「慣例」。

  「我們已經通報過風暴要塞了。」馬南說道。由於風暴要塞和赤峰要塞只相隔了三十公里,部分軍事轄區重合,再加上赤峰要塞沒什麼背景,他自然就忽略過去了。接著,他取出一小袋銀幣,遞了上去,說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既然被對方的巡邏隊抓個正著,他也不好意思硬闖,就花點小錢解決問題算了。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如果下次還敢擅自闖入,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鐵鈴沒去接錢袋,只是冷著臉警告道。

  「是是是……」馬南連忙點頭應道。心裡卻暗駡著,一個沙城背景的新公司,有什麼好囂張的,在這裡就是只螻蟻,我們大番茄的商隊真要硬闖,你們敢打嗎?

  似乎看出了馬南的言不由衷,鐵鈴微微一眯眼,說道:「若是不相信,下次儘管試試。」

  「哪敢哪敢……」馬南賠笑著說道。

  問完話,鐵鈴回頭看著鐵渣,似乎在詢問他的意見。

  「你們運的是什麼?」鐵渣接過話,問道。

  「這……」馬南不禁面露難,按照銀城世界的慣例,商隊的貨物屬商業機密,要塞方無權盤查,除非他們想進入對方的軍事禁區。然後,眼前的幾人,似乎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他想了想,也不是大秘密,就選擇性地說道,「藥品和糧食。」

  「賣給什麼人?」鐵渣繼續問道。

  「一些艾爾塔人的小部落。」馬南回答。

  「這附近的艾爾塔人多嗎?」鐵渣又問道。

  「最近的一個部落,在七百多公里外。」馬南指著南面說道。

  「謝謝。」鐵渣點頭致謝,接著抬了抬手,示意馬南可以離開了。

  「祝你們好運。」馬南頷首回禮,隨後爬上大卡車,指揮車隊繼續前行。

  和商隊分開後,四人繼續巡遊。隨著時間的推移,陽光越來越猛烈,到了賽特時間五十點的時候,氣溫已達到三十九攝氏度。五號沙漠的中午是最熱的,最高能到四十二度,一不小心就會中暑。

  「熱死了……」黑豬王看了眼空中的大火球,抱怨道。他不怕冷,但有新熱,溫度開始上升後,他就脫去上衣,露出了一身壯碩的皮肉。由於體型過胖,他的肌肉線條並不明顯,取而代之的是濃密的汗毛,又黑又卷,看起來就像只大猩猩。

  開車的賞金戰士渾身都汗濕了,臉上的皮膚泛起了一層油光,汗水正順著下巴滴落。鐵鈴也感到很熱,小巧的鼻子上全是汗珠,只能不停地喝水,通過增加排汗量降低體溫。

  「你穿著這身鐵疙瘩,不覺得熱嗎?」黑豬王不小心觸碰到鐵渣露在外面的鐵甲,立即被燙了一下,那表面溫度都快能煎雞蛋了。

  「不熱。」鐵渣說道。他的動力甲裡有空調,完全感覺不到外界的溫度。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其他三人都汗流浹背,於是說道,「找個地方休息,等下午再行動。」

  五號沙漠的地形以戈壁灘為主,植物普遍低矮,熱起來的時候,連個躲地方都沒有。花了大半小時,他們才找到一片稀疏的死海白楊林。從車身取下帆布卷,用樹梢支起遮陽棚,再擺上幾張行軍交椅,休息了起來。

  「這鬼地方真要命。」黑豬王一手拿著小風扇,一手拿著遮陽帽,拼命地扇熱。就在這時,鐵鈴從車斗處搬下一個長方形的箱子,一言不發地丟在他的面前。

  打開包裹在外面的墨綠帆布,是個觸感冰冷的大鐵盒。黑豬王頓時面露驚喜,兩個拇指壓仔蓋用力一推,「哢嚓」的一聲,打開了鐵盒。霎時間,一陣冷氣撲面而來。定眼看去,裡面竟是一堆冰塊和玻璃瓶裝的啤酒。

  黑豬王哈哈大笑,丟給每人一支,然後一口咬開瓶蓋,仰頭猛灌了下來。冰涼的啤酒淌入喉間,彷彿化作千百條細密的溪流,從胸口到腹部,再到四肢百骸,舒爽得難以形容。

  鐵鈴抽出背後的直砍刀,用刀柄一磕,撬開瓶蓋,喝了起來。鐵渣伸手將她的直砍刀拿了過來。這把刀是他當年在船上,用一塊虎式機甲的防護鋼板做的。只見刀鋒雪亮,光華四溢,看來她經常打磨。

  「有點小了。」鐵渣評價道。這把刀按照她當年的體型和力量製作的,以她現在的實力,早該淘汰了。

  「你再送我一把。」鐵鈴喝了口啤酒,說道。

  「我教你怎麼做。」鐵渣說道。

  「不……」鐵鈴注視著他,堅定地說道,「我要你送我。」

  鐵渣呆了呆,接著微微一笑,點頭說道:「行。」

  「我要海格那樣的。」鐵鈴提出了要求。

  「嗯。」鐵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說道。

  看著他的動作,黑豬王和那名賞金戰士都是一驚,平日裡凶悍異常的鐵鈴,此刻竟像只溫順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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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七節 密謀

  下午時分,太陽漸漸西沉,隨著樹影的拉長,氣溫降低了不少。為了稱呼上的方便,銀城世界的人們將照耀五號沙漠的恒星也稱之為「太陽」,而她的全稱「賽特之光」,卻鮮有人知。不過,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來自於一百八十年前的那場大戰。「賽特之光」是由首批開拓五號沙漠的北方遺民命名的,為了淡化他們的影響力,勝利者刻意忽略了這個名稱。

  此刻,在赤峰要塞工地西南面的某片戈壁灘上,三輛全副武裝的蝰蛇沙地車正排成一列,在乾硬的紅土地上全速行駛。所到之處,煙塵滾滾,雜草紛飛。若是從高空觀察,就會發現他們沒有特定的行駛方向,似乎正漫無目的地遊蕩著。

  每輛車上都坐著四名身穿土紅迷彩服的士兵,車後則統一裝配了一挺大口徑的火神炮。在陽光的照射下,密集的槍管爍爍生輝,為這炎熱的環境帶來了幾分寒意。

  數分鐘後,遠處揚起了一陣煙塵。仔細分辨,是一輛行進中的沙地車。司機迅速拿起對講機,大聲喊道:「目標出現,目標出現!」

  聽到報告的隊長立即拿起來對講機,正準備下令迎擊,卻被副駕駛位上的偵察兵阻止了。

  「老大,等等……」偵察兵一邊用望遠鏡觀察著,一邊說道。

  「怎麼了?」隊長眉頭一皺,有些不快地問道。

  「有個女的,長得還不錯。」說著,偵察兵將望遠鏡遞了過來。

  隊長接過望遠鏡望了過去,只見遠處的沙地車的副駕駛位上,坐著一名皮膚偏黑,但相貌姣好的年輕女子。他頓時嘿嘿一笑,拿起對講機說道,「分三面包圍過去,活捉他們……」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別亂開槍,要是把那個小妞的打壞了,我就剝了他的皮。」

  與此同時,遠處的沙地車也發現了他們。

  「他們怎麼不開火?」黑豬王問道。

  「誰知道。」鐵渣回答。

  「怎麼幹?」黑豬王又問道。

  「他們若是有攻擊意圖,就直接幹。」望著遠處的三輛蝰蛇沙地車,鐵渣眯了眯眼睛,說道。

  一般情況下,可以從車輛的品牌和型號判斷出軍團的層次。使用雜牌車或長城沙地車的,通常都是些小型傭兵團。長城沙地車雖然油耗較高,但勝在價格低廉,皮實耐用。而使用蝰蛇沙地車或「鼴鼠」吉普車的,通常都是些中大型傭兵團。蝰蛇沙地車是荒野重工的核心産品,和沙海飛魚、野狼式機甲一樣,性價比極高。鼴鼠吉普車則是中部重工的拳頭産品,配置均衡,裝甲較厚。

  至於使用哈雷工業的「怪獸」吉普車和RC公司的「盔甲蟋蟀」,通常是大型軍團或貴族的私人武裝,比如黎明遠征軍、神殿衛隊,或是紫荊花軍團、龍城軍團等。

  既然對方開蝰蛇沙地車,就不是什麼大鰐,只要行為可疑,就直接殺掉。

  「好!」黑豬王一拳砸在掌心上,沉聲應道。

  轉眼間,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此刻,他們一方在觀望,另一方想活捉,於是都不約而同地降低了車速。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發動機的轟鳴聲中,三輛沙地車分散開來,兩側的車輛驟然加速,呈倒三角形地包圍住了迎面駛來的沙地車。

  交鋒只在剎那之間,隊長還來不及喊出要求對方投降的話,鐵渣、黑豬王、鐵鈴和賞金戰士就從車上一躍而起,兵分三路,各攻向一輛沙地車。

  「記得留個活口。」話音未落,鐵渣的背後就噴出一道火光,只聽見「洶……」的一聲,人就已經到了沙地車的上空,同時雙臂朝下,連續扣動扳機。

  「嘭嘭嘭嘭嘭……」

  猛烈噴發的火舌中,無數高熱的鋼珠爆射而出,將下方的四名士兵打得千瘡百孔,血肉橫飛。他們還沒弄明白發生什麼,就已經命喪黃泉。由於距離太近,接連不斷鋼珠彈射而起,打在動力甲上,發出清脆響聲。

  與此同時,黑豬王雙腳落地,噌亮的甲殼頓時浮現全身,背後「唰」的一聲,張開了烏黑的鞘翅。緊接著,只見他大步沖前,踏得腳下紅土翻飛,朝側前方的沙地車合身撞了過去。

  「哐!」

  超過兩百公斤的體重,再加上蟻化肌肉等多種蟲化能力的加持,黑豬王就像台重型推土般,將沙地車撞得車身凹陷,橫飛了出去,在戈壁灘上翻滾著,揚起了大片沙塵。

  車上的士兵被撞得七葷八素,眼前金星四冒。其中一名剛爬出車底,就被急速奔來的黑豬王一腳踹飛了腦袋。

  「死!」

  緊接著,黑豬王一聲暴喝,掄起綁在後腰的手提式火神炮,對著翻到在地的沙地車就是一頓橫掃。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密集的子彈傾瀉而出,冒著青煙的彈殼四處彈落,噴吐的火舌宛如無形的利刃般,硬生生地將沙地車打成了兩截。

  「轟!」掃射中,子彈擊穿了油箱,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火光頓時沖天而來,整輛沙地車都燒了起來。

  而這時,鐵鈴和賞金戰士也完成了任務,還留了一個活口。剛才她邊跑邊射擊,先打死了司機,然後隱身過去,殺掉了其中一名士兵,並挑斷了另一名士兵的腳筋。那名賞金戰士也殺了一個,不過肩膀中了一槍。

  不到半分鐘時間,這場遭遇戰就結束了。鐵渣和黑豬王都下手都太狠,沒留下活口。

  被挑斷腳筋的那名士兵捲縮在沙地車邊上,一臉驚恐地望著四人。對他來說,眼前一切都好像夢境一般,顯得很不真實。要知道,三分鐘前他們還在討論著怎麼玩那個女人,可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說,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偷襲我們的巡邏隊?」黑豬王大步上前,面露猙獰地說道。

  「我……我……」士兵渾身顫抖著,根本說不出話來。

  「好好說,等會讓你死得快一點,否則……」黑豬王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捏著拳頭說道,「我很樂意把你身上的骨頭一截截地捏碎。」說完,他撿起地上的一枚彈殼,當著對方的面捏成了一小塊。

  「怎麼樣?想試試嗎?」黑豬王問道。

  被下破膽的士兵很快就招供了,他們是青蜂機動兵團的人,受命襲擊赤峰要塞的巡邏隊,目的是給對方一個警告。

  沒問幾句,這名士兵就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過度驚嚇,暈了過去。鐵渣只好讓鐵鈴給他打了一針治療針,然後搬上車斗,運回去繼續審問。

  就在鐵渣等人回到赤峰要塞的工地時,在他們的兩百公里外,蜂巢要塞的會客廳中,五個勢力的要塞負責人正聚在一起,商討著與他們相關的事情。

  此刻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穿著紅正裝的男子。他叫葉夫根尼,是紅杉投資有限公司在五號沙漠的負責人,同時也是紅杉要塞的指揮官。

  而站在葉夫根尼身邊的,是一名戴著金絲眼鏡,穿著職業套裝的女人,大約三十來歲,此刻正搖晃著紅酒杯,似乎在想事情。她叫瓦列裡婭,是貝麗基金會在五號沙漠的負責人。

  坐在葉夫根尼和瓦列裡婭對面的是一名肥胖的男子,目光不時掃過瓦列裡婭的胸臀,神情卻有些陰鬱。他叫徳田大智,是阪田實業在五號沙漠的負責人,也是平野要塞的指揮官。

  而坐在徳田大智右側的是,是一名身著青綠軍服的男子。他叫楊勇,青蜂機動兵團在五號沙漠的負責人,同時也是蜂巢要塞的指揮官。

  至於最後一個,就是之前遭遇鐵渣刺殺的大鬍子,紅蠍軍團在五號沙漠的負責人。不過從進門開始,大鬍子就沒說過一句話,對赤峰要塞的行動,既不反對,也不支持。

  自從他見識過赤峰方的刺客的實力後,就打消了壓制對方的念頭。原因很簡單,赤峰方有接近聖階的强者,而紅蠍兵團沒有。

  在銀城世界的戰爭中,聖階强者有著極為特殊的地位。雖然他們不是無敵的存在,但如果一方有聖階强者,而另一方沒有的時候,局勢就會發生微妙的變化。

  簡單來說,聖階强者就像一名超級特種兵,可能正面打不過一百名普通士兵,但在叢林中,或是複雜的地形裡,可以輕易拖死一千名普通士兵。大部隊行動遲緩,追不上,小部隊戰力不足,打不過,整個軍團就像塊肥肉般,任人宰割。

  但如果隊伍中也有聖階强者,情況就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因為聖階能追上聖階,若是一方偷襲普通士兵時耗光了靈能,就會被另一方追上來殺掉。因此,聖階强者在戰爭中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此外,軍團作戰還涉及到「戰力密度」的問題。比方說,十個拿著農具的農夫,可以輕易將一名全副武裝的重甲士兵圍毆致死。可十萬個拿著農具的農夫,對上一萬名重甲士兵,那就是後者單方面的屠殺了。因為雙方的接觸面積小了,農夫無法展開隊伍,而且還有士氣、通訊、後勤等各方面的問題。

  同樣道理,五十名守備隊員可以輕易殺死一名動力甲戰士,可五十萬的守備隊員對上一萬名動力甲戰士,估計也會是後者單方面的屠殺。

  而聖階强者對「戰力密度」有著極大的提升,其作用就像矛的尖、刀的刃,能大幅度提高隊伍的穿透能力。在戰場上,一個軍團若是被奇兵反復鑿穿、切割,很快就會陷入混亂,從而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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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八節 官場

  「對於這件事情,你們紅蠍兵團有什麼看法?」紅杉公司的葉夫根尼轉頭看向大鬍子,問道。

  「我還能有什麼看法?」大鬍子皺起眉頭,有些不快地反問道。他們已經損失了九輛蝰蛇沙地車和二十八名紅蠍隊員,還有三名改造人,不會再承擔任何責任了。他們之所以參與這次打壓希瑞斯投資有限公司的行動,目的是為了分一杯羹,可現在好處還沒撈到,就已經損失了上萬金幣。而且,他對紅杉公司和貝麗基金會也沒什麼好感,紅蠍兵團剛到五號沙漠的時候,就被他們聯合打壓過,占去了大半個轄區的礦點。不過,作為站穩腳跟「老鳥」,欺負剛到此地「菜鳥」,是風沙堡西南部商業集團聚集區的一貫傳統。就算吃了虧,紅蠍兵團也只能認了。

  「兄弟,我明白你的心情……」葉夫根尼微微一笑,說道,「你們確實遭到了一些損失,但我以紅杉公司的名義保證,你們會得到豐厚的補償。」

  「但願如此。」大鬍子不冷不熱地說了句。由於他冷淡的態度,場面變得有些生硬。

  沉默之中,貝麗基金會的瓦列裡婭晃了晃酒杯,目光逐一在衆人臉上掃過,然後帶著幾分嫵媚的笑容,說道:「在座的諸位,你們覺不覺得……」她故意拉長聲音,停頓了一小會兒,接著繼續說道,「這個北荒領地貴族背景的小公司,實在有些囂張得過分了。」她又停了停,加强語氣說道,「若是不能把他們的氣焰壓下去,我們拿下的礦點可就要泡湯了。」

  「別擔心,瓦列裡婭女士,我們已經採取行動,派出了青蜂偵察連,專門獵殺他們的巡邏隊。」青蜂機動兵團的楊勇說道。近期興建的兩個要塞中,風暴要塞是聖母院的地盤,他們自然不敢觸碰,但赤峰要塞只是個背景簡單的小公司,他們可以隨意打壓。

  「戰果怎麼樣?」一直沒有說話的徳田大智插進來問道。

  「到目前為止,我們一共消滅了他們三支巡邏隊。」楊勇回答。

  「做得好!」徳田大智用力地點了下頭,竪起大拇指稱贊道。

  「如果他們選擇沉默,並收縮巡邏範圍,我們就算贏了。」楊勇朝徳田大智舉杯致意,然後說道。

  「預祝我們合作愉快。」葉夫根尼跟著站了起來,舉杯說道。

  「合作愉快!」瓦列裡婭舉杯響應道。

  「嗯。」大鬍子也站了起來,舉杯應道。

  蜂巢要塞的議論結束後不久,黑豬王開始了對青蜂隊員的審問。在燭火昏暗的帳篷中,青蜂隊員被綁在木椅上,一邊打著吊針,一邊回答問題。

  為了確保口供的真實性,黑豬王在問話的過程中,不停地使用威嚇、拷打、反復詢問等手段,讓被審訊者處於極度恐慌之下。而鐵鈴則坐在長桌後,一絲不苟地記錄著對方的供詞。

  經過長達數小時的審問,鐵鈴寫下了密密麻麻幾頁紙的情報,對青蜂機動兵團的情況有了初步的瞭解。

  青蜂機動兵團的團長名為比爾,擁有聖階實力,綽號「青殺人蜂」,因皮膚呈現青黑,性格殘忍好鬥而得名。其膚據說是參與位面開拓時誤食毒性植物所至,外表處於中年期,實際年齡未知。由於聖階强者的壽命遠超普通人類,大多在一百五十到三百年之間,有的甚至能達到五、六百年。因此,光憑相貌無法判斷他們的實際年齡。

  蜂巢要塞的守軍大約一千三百多人,有三支動力甲戰士小隊,其中靈能者二十一人,蟲化者七人,靈能武者兩人;設有偵察連、突擊連、狙擊連等特種作戰連隊,各類機甲約一百五十台,改造人約三十名,普通守備隊員約五百名。在周邊的要塞裡,算是駐軍最多的了。

  看到資料的時候,鐵渣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就算聖殿公主的提爾要塞,駐軍也沒有這麼多。不過,這是他不清楚狀況所致,並非青蜂機動兵團刻意增加人手。提爾要塞之所以駐軍較少,是因為尤歌隨時可以調動黎明遠征軍來增援。而商業集團的聚集區,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來防守,若是等黎明遠征軍來救,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此刻,擺在他眼前的就兩個選擇,一是收縮巡邏範圍,不觸其鋒芒,等要塞完工後再做打算,二是堅決還擊,該怎麼打就怎麼打。

  選一很簡單,但以他在鐵山鎮多年的經驗,現在若是妥協,將來就會被欺負得更慘。所以他很快就作出了決定,一方面,他讓海格和黑豬王集結隊伍,兵分兩路,掃蕩轄區內的青蜂小隊;另一方面,他自己前往蜂巢要塞的轄區,獵殺他們的巡邏隊。

  他不相信青蜂機動兵團敢發動戰爭。人類之間打內戰,肯定會驚動到風沙堡方面。小打小鬧沒人管,但是涉及到軍團作戰,上面肯定會派人下來調停。況且,以他目前的兵力加上猛虎團和朱雀團,完全不比蜂巢要塞的駐軍少,只是動力甲作戰單位方面有些缺失。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必要的時候,他可以向風暴要塞求援。

  至於青殺人蜂比爾,他雖然沒有足夠的情報,不知道對方的實力,但他有莉娜,幹掉對方絕對綽綽有餘。要知道,擁有聖階之威的布蘭登•彼得,見到龍化者也得老老實實的,更別說一般的聖階了。還有就是,比爾雖說是個聖階强者,但沒有陣營,只要將其引到荒無人煙處,殺掉了也沒什麼後果。

  接下來的時間裡,鐵渣大開殺戒,只要遇到青蜂機動兵團的人,就直接擊殺。儘管海格不願意屠殺平民士兵,但為了將來的發展,也只能默許了。

  一個賽特日過後,赤峰要塞轄區內的青蜂小隊被清剿一空,而蜂巢要塞轄區內的巡邏隊也被鐵渣殺了七、八隊。可奇怪的是,損失了上百名隊員,青蜂機動兵團竟然沒有絲毫反應,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對手的反常行為,讓鐵渣心生警惕,於是停止行動,返回了營地。

  剛停好車,他就收到的鐵鈴通知,說風沙堡方面派來了調查組,要他們配合調查青蜂機動兵團巡邏隊失蹤的案件。鐵渣不由得眉頭一皺,原來他們是想以勢壓人,利用成熟的社會關係給他們施加壓力,隨即加快腳步,趕到了指揮營帳。

  只見三名衣裝革履,佩戴著風沙堡市政廳徽章的辦事員端坐於會客區,海格正和其中一名身材肥胖的辦事員交流。鐵鈴在一旁低聲告訴他,那人是風沙堡礦業委員會的監督專員何新,本次調查的負責人,曾經和希瑞斯有過一次接觸,是個典型的底層官僚,謹小慎微,卻又貪財好色。

  鐵渣不動聲地靠近過去,只聽見何新說道:「你叫海格?」

  「是。」海格點頭說道。

  「海格指揮官,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工作,出現在這裡。並非我們的本意,而是上頭的意思,我們也相當無奈。」何新態度誠懇地說道,那溫和的語氣,就像一位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理解理解。」海格咧嘴一笑,帶著幾分憨傻說道。

  「其實啊,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在我看來,可能就是個小誤會。」何新笑了笑,朝海格問道,「你說是不是?」

  「嗯。」海格應道。

  「我這個人呢,平時沒什麼愛好,就喜歡交朋友……」何新淡淡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朋友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您的意思是……」海格遲疑道。

  「這兩位朋友遠道而來,作為地主,你是不是該安排個地方,讓他們好好放鬆一下。」何新看了其他兩名辦事員一眼,略有所指地說道。

  「哦……」海格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並有意無意地望向了身側的莉莉絲。後者即刻會意,轉身離開了。

  片刻之後,海格將何新等人請到指揮營帳旁邊的用餐營帳,然後開了瓶價值不菲的「貝奧武夫•vs」。這款酒有「英雄酒」之稱,市場價大約七、八十金幣,和「教皇酒」聖•奧古斯曼•羅亞是一個系列的。

  鐵渣和鐵鈴以下屬的身份,站於海格的身後。看著後者取出他珍藏的酒,鐵渣就肉痛不已。自從離開學院後,他能喝到的最好的酒就是貝奧武夫•vs了。以前喝聖•奧古斯曼•羅亞就像喝水,現在待遇一落千丈,以前看不上的酒,現在也只能偶爾喝上一兩口。

  「哎呀,喝這麼好的酒,我們怎麼好意思呢。」看到海格開酒吧,何新裝模作樣地說道,並伸出雙手,作勢要去阻止。

  「您太客氣了,好酒就是用來請兄弟喝的。」說這句話的時候,海格只感到有些反胃。不過沒辦法,銀城世界底層官場的規矩,他不能不遵守。

  「實在讓兄弟破費了……」何新感嘆道。

  就在這時,帳篷外傳來了一陣嬉笑聲。何新頓時轉過頭,望向了入口處。

  接著,他眼前一亮,一群衣著暴露流鶯在莉莉絲的帶領下魚貫而入,美目流轉,巧笑嫣然。一時間,帳篷裡鶯聲燕語、春滿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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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九節 落差

  流鶯們進來後,兩兩分開,來到了三名風沙堡辦事員的身旁。何新的兩名手下頓時面露喜色,一左一右地伸出手,攬住了身旁兩名流鶯的小腰。可何新卻顯得有些冷淡,似乎對安排給他的兩名流鶯不感興趣。

  見到何新的反應,海格憨憨一笑,說道:「朋友,如果覺得不合適,可以再換兩個。」

  「不用了。」何新擺了擺手,接著朝莉莉絲伸手一指,說道,「讓她來陪我就行了。」

  「這……」海格面露難,解釋道,「她是我們的戰士。」

  「戰士不也是女人嗎?」何新上下打量著莉莉絲,那猥褻的目光在她臉上、胸前、屁股逐一掃過,然後笑了笑,對海格說道,「兩塊肉團三個洞,有什麼區別啊?」

  話音剛落,鐵鈴瞳孔驟然一縮,本能地摸向了背後的直砍刀,她的妹妹決不容任何人侵犯。覺察到她的動作,鐵渣連忙轉過頭,用目光阻止了她。

  「再換兩個,小女孩沒意思。」說著,海格朝莉莉絲使了個眼,後者立即轉身離去。

  「慢!」何新臉色一變,伸手阻止道,「如果你們覺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海格沒回答,只是表情木衲地看著身前的酒杯。走到入口處的莉莉絲稍微停滯了下,沒等到海格的指示,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何新的胖臉頓時拉聳了下來,一言不發地握著雙手,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漸漸地,現場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朋友……」海格挪回目光,正想開口打圓場,卻在這時,何新驟然轉過臉,猛地一拍桌子,梆!」的一聲,震得桌上的杯杯碟碟跳了起來,然後指著另外兩名辦事員厲聲教訓道:「別在這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我們是來幹活的,不是來玩的!」

  沒想到何新態度如此囂張,說翻臉就翻臉,鐵渣當即眼睛一眯,起了殺心。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現在若是殺了調查組的人,就是在挑戰風沙堡市政廳的威嚴,甚至是在挑戰世界議會的政權。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嘆息起來。若是放在以前,這個小小的專員或許連和他說話的資格都沒有。首先,學院聯盟本身就强勢,代表著銀城世界的天之驕子,各地政府紛紛讓道,一路綠燈;其次,他剛開始就有沐雨琴心,後面還有沐雨鈴蘭和尤歌,都是銀城世界頂端勢力的代表,各地政府更是處處關照、尊崇無比,巴結還來不及,更別說為難了。

  而現在,一個小小的底層官員就能整得他七竅生煙、上躥下跳,還得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這種落差,真不是用語言能形容的。當然,他現在只要發個信息給沐雨琴心,所有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但他不能這麼做,依靠外部勢力解決問題,始終不是長久之計。他要建立屬自己的關係,樹立屬自己團隊的威信,就必須用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否則長此以往,輝煌一脈豈不是成了聖母院的附庸?

  眼看上司發怒,兩名辦事員連忙鬆開放在小妞身上的手。儘管他們眼中還有幾分留戀,卻也沒有太多的遲疑,就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裡,聽候命令。

  其實,鐵渣並不贊同海格的處理方式。對這種人越是客氣,他們就越得寸進尺。花錢和討好換來的關係並不可靠,因為交往的雙方是不對等的,別指望得到對方的尊重。海格本身就個野路子出身,雖然腦袋比較聰明,但沒有系統地學習過銀城世界的規則,應對起來有些吃力。不過鐵渣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底層的官員,以往他身邊最低級的,也有銀城貴族的身份,不會這麼粗俗。他只是沒想到,這些底層官員的嘴臉,可以這麼難看。

  隨著氣氛變僵,海格也不說話了,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海格指揮官,請你提供赤峰要塞所有人員的名單和資料,我們要進行排查。」何新咳嗽了一聲,板著臉說道。

  「請稍等,我們軍團剛剛建立,編制有些混亂。」海格說道。

  何新沒說話,往椅背上一靠,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海格一招手,帶著鐵渣等人離開了。

  沒過多久,衆人在指揮營帳中坐了下來,商討應對的事情。

  「你們有什麼看法?」海格問道。雖然這句話是問所有人的,但他的目光卻停留在鐵渣的臉上。

  「不用管他們,就讓他們等著。」鐵渣說道。

  「然後呢?」海格問道。

  「隨便弄些資料給他們看看。」鐵渣說道。其實他也沒什麼好的對策,只能先拖延時間,然後見機行事。畢竟調查組只有三個人,沒有他們的配合,什麼也做不了。

  但何新也不是省油的燈,等了幾個小時,看了些不痛不癢的資料,就帶著手下離開了帳篷,在營區裡四處轉悠。士兵們一早就接到了海格通知,對他們既不干涉,也不理會。

  轉了一會兒,碰了一鼻子灰的何新闖進指揮營帳,向海格威脅道:「你的士兵不配合我們的調查,我們無法展開工作,再這樣下去,我會向上級反映情況,說你們拒絕接受調查。」說實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也不想向上級彙報,因為這樣會顯得他無能。但海格若是真的不配合,事關風沙堡市政廳的顔面,他也只能向上彙報了。

  海格猶豫了一會,就讓莉莉絲傳令下去,讓士兵們配合調查組的工作。

  接下來,何新就專挑一些看起來憨厚老實,或是不太聰明的士兵,帶到營帳裡單獨詢問。經過幾個小時的盤查,何新問出了不少可以拿來做章的事情。

  這段時間,赤峰要塞的士兵在轄區內遊蕩,消滅了了好幾撥全副武裝的「沙匪」。另外,這個營地的酒吧能提供杰克。這可是風沙堡官方醫院做的生意,私人禁止買賣。雖然在風沙堡不算什麼大事,但要拿到檯面上,就是嚴重違法了。還有就是,他發現赤峰要塞的部分蟲化者是「黑戶」,沒有在風沙堡作登記。

  這部分蟲化者,其實就是黑豬王從南部大陸帶過來的。穿越位面大門的時候,黑豬王花了上千金幣,賄賂了檢查站的站長,繞開了强制注射杰克的程序。但沒有注射杰克,就無法獲得正式的身份。銀城世界的身份識別系統非常完善,主資料庫設立於西部大陸的中央銀城,第一浮空島「永恒燈塔」上的超大型圖書館——燭燈堡中。該系統利用四十八顆專屬衛星傳導信息,是銀城世界最大的衛星絡,只要掃描當事人的眼紋或指紋,就能確定其身份。

  但是,在銀城世界裡,除了注射過杰克,定居於風沙堡的蟲化者,全都是沒有正式身份的。而資料庫中沒有記錄,就意味著這個人不存在,不受法律的保護。

  找到足夠的理由後,何新就開始向海格發難。不厭其煩地問這問那,事無巨細,連海格什麼時候吃飯睡覺都問個遍。若不是海格耐著性子,有所顧忌,早就拔刀將他斬了。

  就在赤峰要塞上上下下,被調查組弄得烏煙瘴氣的時候,趙文可回來了。海格立即把包袱推給了他,應對這些事情,趙文可是最拿手的了。

  趙文可這次回來,還帶了兩個人,一個身材勻稱,氣度優雅的中年男子和一個皮膚白淨,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這兩人的衣著都很講究,中年男子穿著一身綉滿金花紋的暗紅衣袍,腰部束著絲綢緞帶,年輕人則穿著深藍的,綉著銀絲線的馬甲和白襯衫,下身穿著深的長褲,皮靴噌亮。

  「這位是安德魯•特裡薩伯爵。」趙文可面朝海格,介紹道。安德魯•特裡薩是中部大陸的領地貴族,封地位於大陸的東北方,小峽海城的南面。由於地處邊緣地帶,再加上兩百年來的守舊經營,特裡薩家陷入了資金匱乏的困境。

  「你好,我是海格,這裡的負責人。」海格自我介紹道。

  「你好。」安德魯伯爵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摘下手套,向海格伸出了手,海格連忙雙手握了上去。

  「這位年輕有為的帥哥是本•小莫德萊頓子爵。」趙文可面朝年輕人,介紹道。

  聽到這個姓氏,鐵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小莫德萊頓是莫德萊頓家族旁支的總稱,所有和正支相隔五代血緣的後代,都要放棄莫德萊頓的姓氏,改姓小莫德萊頓。他想不明白,趙文可為什麼要去招惹這個家族的人,這無異於放個定時炸彈在身邊。

  「你好。」海格點頭說道。

  「你好。」本伸出手,輕輕地和海格握了握。他的手十分纖細、蒼白,即便在炎熱的環境裡,也感覺不到什麼溫度,顯得有些冰冷。

  彼此相識後,四人聊了一會兒,隨後趙文可提出要帶他們去工地看看,本卻露出一個勉强的笑容,說道,「抱歉,各位朋友,我感到有些頭暈,想先休息一會兒。」

  「辛苦你了。」趙文可連忙上前扶住他,說道。本•小莫德萊頓是北方五城中「白城」的領地貴族。

  白城是北方五城中最特殊的存在,她本家不同,是聖母院的教區,由多個小莫德萊頓家族共同管理。名義上屬莫德萊頓家族,但實際上是獨立自主的。

  本父母早逝,從小又體弱多病,自從大哥二哥死於位面戰爭,家業就一落千丈。他繼承了爵位,卻沒有相應的能力,只能依靠領地的收入維持相對體面的生活。但銀城貴族之間的競爭十分激烈,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們的領地很快就會被其他小莫德萊頓蠶食殆盡,而他和他的家族也會隨之消亡。

  趙文可找來的這兩名貴族都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家道中落,但社會地位較高。說穿了,邀請他們入股希瑞斯投資有限公司,就是變相地交保護費,用金錢換社會關係。

  雖說他給出了百分之四十五的乾股,但他們不會直接參與經營。換而言之,只要每年以分紅的名義給他們一筆錢,就能解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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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十節 陷害

  「何專員你好,我是趙文可,赤峰要塞的脖官。」

  片刻之後,趙文可在指揮營帳中見到了何新,隨即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何新背卻著手,「嗯」了一聲,態度倨傲,神情冷漠。可轉眼間,他看見趙文可身後站著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頓時心下一驚,換上了一臉謙和的笑容,上前握住了趙文可的手。

  「你好你好。」何新客氣地說道。憑他多年的社會經驗,不難看出那名中年男子的身份。無論衣著還是神態,都散發著濃郁的上位貴族氣息。如果不是大貴族,就是領地貴族,而且至少是個伯爵。為了謹慎起見,他收起了傲慢的態度,先弄清楚事情再說。在此之前,他並沒有聽說過希瑞斯投資有限公司有什麼深厚的背景,所以才接下這個案子,否則他避都來不及。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當趙文可將安德魯•特裡薩伯爵介紹給何新的時候,何新的表情立即變得精彩絕倫。先是瞪大眼睛,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彷彿看見了巍巍高山、茫茫大海,就差一句「您就是傳說中的那位……」接著目光一凝,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然後拿出手帕,快速地擦了擦手,才伸過去,鄭重地說道:「在下何新,司職風沙堡礦業委員會監督專員,見過安德魯伯爵大人。」

  雖然安德魯伯爵在世界議會的體系中沒有任何職務,也沒有多少財富,但他代表著上位貴族的尊嚴。何新可以私下駡他「窮鬼」「破落戶」,甚至可以把他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話,但在明面上,卻不得不尊重他。特別是在公開場合,必須對他予以最大的敬意,否則其他有權有勢的銀城貴族,隨時都會讓何新明白藐視他們的下場。

  何新深知其中的利害,自然做足了姿態。不過,利用破落貴族打幌子,在銀城世界也算不上什麼新鮮事。他一聽伯爵的姓氏,就明白了七、八分。既然對方用了這一招,他也只能暫時先撤了。沒過多久,他就以「公務繁多」為由,離開了赤峰要塞。

  大約半小時後,在返回風沙堡的半路上,途經一片死海白楊林的時候,他忽然叫停車輛,走了下去。兩名風沙堡辦事員頓時面面相窺,不知道他這位上司想做什麼。

  「你們等會,我去解個手。」何新做了個手勢,解釋道,卻在這時,一陣綿長噴氣聲由遠至近地傳來。

  「洶……」

  他急忙轉過頭,只見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後。定眼看去,來人穿著一身墨綠布袍,臉部藏在了頭套裡。

  「你是……」何新遲疑道。

  綠袍人沒理會他,徑直越過他的身體,走向了吉普車。

  「何專員……」眼看陌生人靠近,負責開車的那名辦事員轉過頭,向何新詢問道。而另一名則戒備地望著綠袍人,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的手槍。

  就在這時,綠袍人突然手臂一動,拔槍就射。

  「嘭!」「嘭!」

  隨著兩聲槍響,兩名風沙堡辦事員的眉心炸開了花,大量的血肉從他們後腦勺噴了出去。

  「你……」何新還沒反應過來,兩名下屬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調查組發現了赤峰方大量的罪證,可在回去的路上,遭到了對方的刺殺,兩位辦事員英勇抵抗,最後以身殉職,而何專員在他們的掩護下,僥倖逃生……」綠袍人收起槍,緩緩說道。

  「楊勇,我們這樣做……」何新目光閃爍,略顯遲疑地問道,「會不會有些過頭了?」雖然他嘴上說著「我們」,但實際上楊勇並沒有跟他商量過,直接就把事情做絕了,連點回旋的餘地都不給。這時候他只要說錯一句話,就很可能暴屍當場,所以他不得不謹慎言辭,以免引起對方的猜忌。

  其實,早在數個月前,他們就已經私下達成了協議,共同打壓赤峰要塞。何新雖然好色,卻不會在關鍵問題上犯渾。之前和希瑞斯接觸,或是要求那個小女生陪他,都只是為了營造「中立」的假像。就算希瑞斯真的肯跟他**,亦或是他們願意讓那個小女生陪他,他也一樣會找別的的藉口和他們發生衝突。反正他沒有拿他們的錢財,至於男女之間,那是你情我願的事,不存在什麼交易。

  何新是個聰明人,他辦事從來不收錢,因為錢會成為證據。

  一個小官員能有多少資産?稍微算一下就清楚了。若是他有大量的不明資産,只要有人舉報他,他馬上就得坐牢。因此,他只要現成的享受和長期的合作伙伴,保證所需的衣食住行、美酒美都有人替他付帳就行了。

  「過頭?我並不覺得。」綠袍人掀開頭套,露出一張嚴肅的撲克臉。

  「他們找了安德魯•特裡薩伯爵……」何新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都是些破落貴族,沒多少影響力了。」楊勇不屑地說道。

  「這還是其次……」何新猶豫了一下,說道,「難道你們沒有發現,赤峰要塞和風暴要塞的轄區重合了三分之一,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查清楚了沒有?」

  「能有什麼關係?風暴要塞比我們還狠,已經占了他們不少便宜了,而且那附近只有兩塊高地,能建要塞的地方不多。」楊勇說道。

  「我們遠東有句老話,小心駛得萬年船啊。」何新和聲勸道。

  「他們已經殺了我們一百多號人,還小心個屁!」楊勇臉色一黑,說道。

  事已至此,何新只好嘆了口氣,說道:「行,都聽你的。」他現在是騎虎難下,實在沒辦法了。原本他只想占點小便宜,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他不怕不行啊,他只是個小官員,若是把別人逼急了,想要拿他的性命,猶如探囊取物。

  眼看何新的臉陰晴不定,楊勇從內袋取出一張金卡,夾在兩指間飛了過去,說道:「好好去放鬆一下。」

  何新接住金卡,翻過來看了一眼,頓時面露狂喜,連聲道謝。

  那卡上只刻印了三個字——極樂園。字體圓潤妖嬈,彷彿女性身體的曲線,而其上又荊棘纏繞,那精美細緻的線條,彷彿能讓人感受到棘刺的尖利。兩者組合在一起,産生了一種奇特的美感,充滿了神秘、黑暗、殘忍、美麗的氣息。

  「我在蜂巢等你的好消息。」楊勇說完,也不等何新回答,就躍空而起,背後噴出藍焰,直接飛走了。

  望著消失在天際的光點,何新冷哼了一聲,將金卡收進內袋,然後將兩名辦事員的屍體拖下車,稍微清理了一番,就開著車離開了。

  數小時後……

  何新返回了風沙堡,第一時間就將屬下遇難的情事彙報了上去。其中不乏加油添醋的內容,總之就是赤峰要塞的人目無法紀,草菅人命。

  礦業委員會的會長聽了他的彙報,震怒不已。殺害調查組的人員,無異於向風沙堡市政廳宣戰。他立即向副市長反映了情況,並要求風沙堡警備處接手該案件。

  大約兩小時後,接到命令的維克探長就帶著十二名動力甲戰士出發了。事關風沙堡市政廳的威嚴,他必須儘快查清此事,將罪犯繩之於法。

  與此同時,彙報完情況的何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這是一間兩房一廳的套房,位於市政廳的住宅區,二十四小時有人巡邏,是風沙堡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他給自己倒了杯酒,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唉……」喝了口酒,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接下來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危險,不知道還能喝上幾次酒。

  這樣想著,他掏出了楊勇給他的金卡,一邊喝酒,一邊端詳著。

  極樂園是風沙堡的一個地下俱樂部,每個月舉辦一次活動,入場費用高達三千金幣,而且光有錢沒用,還必須有足夠分量的人引薦。他看了眼牆上的日曆,後天就有活動了。是時候該去見識見識了,捲入這場風暴中,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了。

  「呀~極樂園~~看來我們的喜好很接近哦~~」

  正盤算著,不知哪裡忽然傳來一個嗓音,頓時嚇得他渾身一顫,卡片掉在了地上。

  「誰!」他失聲叫道。自順著那聲音望去,只見一名身姿窈窕,面貌清純的女生從客廳的暗處款款走來。

  「你……你想幹什麼……」看到自己家裡突然冒出個人來,何新驚得魂飛魄散,連聲音都顫抖了。

  「別怕~若是剛才想殺你~你已經死了一萬次了~~」女生的聲音粘稠而滑膩,聽得人心裡癢癢的。

  「您是……」何新很快就冷靜下來,畢竟他也是見過風浪的人,只要不是來殺自己的,一切都好說。

  「我想瞭解一些情況,如果你能配合,很快就結束了。」女生然然一笑,說道。

  「好好……」何新連連點頭,眼前的女人雖然美麗,卻像朵致命的罌粟,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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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十一節 恐懼

  接著,女生從腰間取出一個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頁,然後隔著茶几展示給何新看。

  借著昏暗的燈光,只見本子上用鉛筆畫著一個年輕男子的頭像,大約二十出頭,臉廓棱角分明,目光淩厲無比。雖然只有寥寥幾筆,卻把對方的神態描繪得淋漓盡致。

  「見過這個人嗎?」女生問道。

  何新抬頭看向女生,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個人呢?」女生翻過一頁,問道。

  第二頁也是一名男子的頭像,大約三十出頭,臉廓方正,目光沉穩,卻又鬍子拉渣,顯得有點不修邊幅,帶著三分痞氣,七分正氣,十足一個大兵痞。何新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人正是不久前才剛見過的,赤峰要塞的指揮官海格。

  何新點了點頭,女生立即追問他在哪見到的,他就將自己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當然,無關的事他一個字也不會提。

  瞭解完情況,女生收起小本子,說了聲「謝謝」,然後就轉身朝門口走去。

  何新沒想到事情這麼簡單就結束了,頓時一臉警惕地注視著女生的背影,擔心她突然暴起,殺人滅口。直到她打開門,走了出去,綳緊的神經才漸漸放鬆下來。他還以為對方會說些什麼威脅的話,或是用什麼別的手段,讓他忘掉今天的事情。

  片刻之後,看著外面空無一人的過道,他起身走了過去,正想關上門,卻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詭異聲音。

  「呀~剛才忘了告訴你~~」

  他不由得渾身一顫,縮回了手,僵直地轉過脖子。不知什麼時候,那女生竟然回到了房中,出現在他身後。

  「你……你怎麼……怎麼……」何新結結巴巴地說著,額頭冷汗直冒,半晌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今天的事情,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女生眨著水亮的眼睛,朝他拋了一個媚眼,說道,「不准告訴任何人哦~~」

  「是……是……」何新機械地點著頭,已經嚇得快癱倒在地了。

  「拜拜~」女生從他身邊走過,朝他擺了擺手,說道。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何新才回過神來,緩緩地關上門,走進屋內。再過了一會兒,他猛地沖進房間裡,在家中四處搜尋。他完全想不明白,剛才那女生是怎麼回來的,難道她會穿牆嗎?

  與此同時,兩名身姿窈窕的女生正並肩而行,出現在市政廳住宅區的大門口。守衛們不由得看呆了,這兩名女生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身材相貌極為相似,彷彿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我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長得這麼像的雙胞胎。」兩女走遠後,一名守衛感嘆道。

  「是啊,除了衣服和髮型,根本看不出區別。」另一名守衛附和道。

  而此刻,在他們的視線外,兩名女生正低聲交流著。

  「小婊砸你可真壞~」「你才壞呢~」「你最壞了~」「我再壞也沒你壞~」「不啊~還是你壞些~」「是嗎?我覺得還是你比較壞~~」

  就在兩女竊竊私語的時候,一名穿著灰袍的,戴著頭套的人迎面走來,從她們身邊一晃而過。

  走出一段路後,灰袍人微微側過頭,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後方一眼,接著繼續前行,彷彿什麼也沒看見過。而在他的不遠處,兩女同時停下腳步,朝他的方向望了過來。

  「有點可疑。」「或許是個女的。」「就算女的也會好奇啊~」「嗯。」「回去看看嗎?」「沒必要。」兩女一邊討論,一邊離開了。

  幾分鐘後,灰袍人走到住宅區外牆的一角,觀察了一小會兒,確定四下無人後,就弓身一躍,背後突然竄出六根尖長的節足,扎進牆面,悄聲無息地爬了上去。

  沒過多久,心神恍惚的何新在自己的客廳裡,遇到了第二名不速之客。

  當時他正在閉目養神,忽然聽到一絲動靜,剛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名灰袍人站在眼前,差點嚇得當場暈過去。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一天之內被連續嚇了三次,開始有點適應了。

  「您是……」何新才剛開口,那人就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從沙發上舉了起來。他拼命地掙扎著,卻像被鋼鉗夾住,完全無法動彈。

  「唰!」

  隨著一聲輕響,那人背後突然竄出一根尖長的,類似蜘蛛腿的東西,在他頭頂高高揚起,猛地扎了下來!一下就刺進了他的肩膀,他只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緊接著,疼痛的地方傳來一陣發脹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通過那蜘蛛腿注射了進來。

  「很快你就會感覺到,死亡對你來說只是一種解脫。」灰袍人緩緩說道,收回了節足,然後一鬆手,將他丟在了沙發上。

  喘了幾口氣,何新捂著傷口,掙扎著爬了起來。可他還沒坐好,胸腹之間就傳來一陣劇痛。剎那間,彷彿有千百根針在體內來回穿刺,又彷彿有高壓電流在臟器中亂竄。

  「啊……呃……」何新發出痛苦至極的慘叫,無數的鋸齒正在撕咬著他的內臟,吞噬他的血肉。幾秒鐘的時間猶如一個世紀般漫長,最後他失控地一頭撞在牆上,當場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漸漸醒來,還沒想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就聽到那個夢魘般的聲音。

  「希望你能記得這種感覺,永遠都不要忘了。」

  「你需要我做什麼?」到了這種時候,何新反而冷靜了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裡,灰袍人問了兩個問題。

  第一,為什麼要針對赤峰要塞;第二,剛才有沒有接觸過可疑的人。

  事到如今,何新只能將他和楊勇私下交易全盤托出,不敢有絲毫保留。對於第二個問題,他也如實回答了。

  「太陽蛇教的據點在哪?」得知碧青藍的人打聽他的情況,鐵渣不禁皺了皺眉頭。這瘋女人一直陰魂不散,實在讓他頭痛不已。

  為了回答他問題,何新拿出一張五號沙漠的地圖,攤在茶几上,指出了太陽蛇教三個要塞的位置。

  五號沙漠的人類控制區,大致上可以分為三塊。風沙堡西北面和東北面為聖殿和大貴族的控制區,而西南面為聖母院和領地貴族的控制區,東南面則為商業集團聚集區。太陽蛇教的三個要塞中,規模最大天蛇要塞在東南面的腹地,而規模較小的青蛇要塞和白蛇要塞則在東南面的前沿地帶,轄區內有數個礦點。

  看來,為了分化遠東,拉攏靈蛇氏族,大貴族陣營下了不少本錢。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要塞和礦點,鐵渣止不住地産生了喪氣的念頭。幾個小勢力就弄得他們舉步維艱,在這個壁壘森嚴的世界裡,想要燃點聖火,談何容易。

  覺察到他的沉默,何新識趣地低下了頭,靜靜地等待著。

  片刻之後,鐵渣從思緒中恢復過來,對何新說道:「如果你想活命,就把楊勇的事情處理了,否則我不介意多殺個人。」

  「可是……」何新痛苦地說道,「出賣他們,我一樣沒活路。」

  「你可以去自首,躲進監獄裡。」鐵渣說道。

  「這……」何新臉色一白,說不出話來。

  「隨你怎麼做,反正……」鐵渣頓了頓,沉聲說道,「我已經在你體內注入了寄生蟲卵,只要我不滿意,你馬上就會由內自外地暴斃而死。」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灰袍人走後,何新呆滯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長長地嘆了口氣,披上外套出了門。

  大約半小時後,他來到風沙堡商店街的一角,拐入一條漆黑的小巷子,前行了數百米,出現在一棟磚砌小樓前。

  「咚咚咚……」走下幾階石梯,他來到地下室的門前,敲了敲門。不一會兒,一名穿著白大褂的男子開了條門縫,讓他擠了進來。

  「怎麼了?」男子問道。

  「薛醫生,幫我檢查一下身體,有名蟲化者在我體內注射了寄生蟲卵。」何新鎮定地說道。

  數小時後……

  經過一系列的檢查,醫生得出了結論,何新的體內確實存在著大量的異種細胞。

  「有……有多少?」何新顫聲問道,彷彿一名被被判了死刑的罪犯。

  「像這樣一滴血中……」醫生拿起用於顯微鏡觀察的玻璃器皿,說道「至少有幾千個。」接著,他將辦公桌上的液晶屏幕轉了過來,指著屏幕上的紅細胞狀態物體說道,「你看,這就是你體內的異種細胞。」

  「能不能清除?」何新沒去看,而是問道。

  「很難……」醫生搖了搖頭,解釋道,「它們細胞壁非常厚,自我保護能力極强,剛才我加熱到五十度,也沒能殺死它們。」

  「啊……」何新吸了口涼氣,問道,「有沒有別的辦法?」

  「給我點時間研究,但是……」醫生想了想,認真地說道,「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這種細胞的結構太詭異了,我這裡沒有足夠的儀器,無法進行全面的實驗。」

  「那你的意思是……」何新遲疑道,「完全沒辦法了?」

  「大概是這樣了。」醫生攤開雙手,無奈地說道。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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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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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4 00:47:21 |只看該作者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十二節 緣分

  離開何新家後,鐵渣來到希瑞斯投資有限公司的辦事處,帶走了一同前來的鐵鈴。他準備帶她找去老瞎眼,弄些蟲化能力。

  半小時後,他們穿過商店街,走過一片低矮的居民區,來到了風沙堡西面的老街。現在是傍晚時分,天空紅通通的,沒有一片雲彩。老舊窄小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熱鬧,各種攜小販擠在兩旁,站在三輪車旁吆喝著。

  鐵渣買了兩份豆漿油條,一份給了鐵鈴。後者看著橙黃的油條,稍微猶豫了幾秒,就一口咬了下去。雖然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她相信那個人,無論他給什麼,她都會吃下去。

  「咯啦咯啦……」

  脆蹦蹦的油條散發著濃郁的香氣,鐵鈴幾口就吃完了。

  「好吃嗎?」鐵渣笑著問道。

  「好吃。」「還要嗎?」「要。」簡單的交流後,鐵渣又買了兩根油條,讓鐵鈴一次吃個夠。

  沒過多久,兩人轉入一條小巷,前行了一段,來到老瞎眼的占卜屋前,掀開黑乎乎的遮陽布,走了進去。店裡的光線依然昏暗,只能勉强看清盤坐在矮桌後方的人影。

  「誰?」覺察到有人進來,老瞎眼動了動,抬起頭問道。空洞的眼眶裡幽深黯淡,帶著幾分神秘的彩。

  「朋友。」鐵渣回答。

  「朋友?」老瞎眼皺起眉頭,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說道,「什麼朋友?我沒有朋友,你快走。」

  鐵渣轉頭看了鐵鈴一眼,後者立即手握刀柄,「鏘」的一聲,抽了出來。

  「朋友,有話好好說嘛,別動不動就舞刀弄槍的。」老瞎眼臉皮一皺,眼睛鼻子嘴巴擠在一起,做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接著,鐵鈴收起直砍刀,和鐵渣並排坐在了矮桌前。

  「長者,這次前來,是想請你幫個忙。」坐下後,鐵渣認真地說道。

  「說,諾爾塞斯家的小子,戰歌口琴的擁有者,只要老運屍人能辦到的,一定盡心盡力。」老瞎眼樂呵呵地說道。

  「我想替她找個傳奇能力。」鐵渣看了眼鐵鈴,說道。

  「什……什麼?」老瞎眼一臉呆滯地問道,似乎沒聽清楚鐵渣的話。

  「我想替她找個女性蟲化者的傳奇能力。」鐵渣平靜地重複道。

  「你……你……」老瞎眼漲紅著臉,憋了大半天,終於失聲叫道,「你以為傳奇能力是大白菜啊!」由於他情緒過於激動,以至於口思噴了出來。鐵渣連忙抬起手,用衣袖擋住了撲頭蓋臉的唾沫星子。

  「怎麼了?」等老瞎眼平靜下來,鐵渣問道。

  「平均一萬名蟲化者裡,只有一名擁有傳奇能力,概率是萬分之一。」老瞎眼計算道,「而女性蟲化者只占了蟲化者總數的百分之二十,也就五分之一,因此……」他總結道,「五萬名蟲化者中才會出現一名擁有傳奇能力的女性蟲化者,就是把全世界蟲化者放在一起,也沒多少個。」

  「然後呢?」鐵渣問道。

  「什麼然後,就是沒有的意思!」老瞎眼忍不住大聲叫道。

  「沒有就沒有嘛,這麼激動幹嘛?」鐵渣皺起眉頭,問道。

  「呃……」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老瞎眼當即訕訕一笑,說道,「年紀大了,難免有些糊塗了。」

  鐵渣微微翻了下白眼,又問道:「除了你這裡,還有沒有其它途徑?」如果沒有傳奇級的蟲化能力,鐵鈴的基因鏈穩定性就不夠,無法吸收更多的蟲化能力。

  「在這個世界上,但凡擁有傳奇能力的蟲化者,無不是一方大鰐,想要得到,只能依靠……」老瞎眼停頓了片刻,鄭重其事地說道,「鐵與血的傳承!」

  剎那間,鐵渣彷彿又看到了那聖火之前的身影,眼圈禁不住地紅了。

  似乎沒有覺察到他的變化,老瞎眼自顧自地說著。

  「從這裡一直往西,在老街另一端,有個老巫婆。」

  「她和我一樣,經營著風沙堡的地下生意。」

  「你們去找她,看看她們之間,有沒有緣分……」說完,老瞎眼就沉默了,似乎陷入了漫長的思緒,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也沒再說。

  鐵渣見狀,只好起身告辭,帶著鐵鈴離開了占卜小屋。

  片刻之後,兩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落後半個身位的鐵鈴忽然追上來,向他詢問道:「那人剛才的說的傳承,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太明白……」鐵渣蠕動著嘴唇,艱難地說道。他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流淌出來。或許真有那麼一天,就讓她自己去體會。

  一想起科贊,他的情緒就變得有些低落。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悲傷,鐵鈴沒有再打擾他,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後,朝老街的西面走去。

  「炒粉炒面,小米粥,雞蛋烙餅……」「蛋糕蛋捲,起司麵包……」「和式壽司,三魚紫菜卷……」「姐姐,要飾品嗎?這個蝴蝶結很適合你哦。」「要通訊器嗎?RC公司的,八成新,只要六個金鏰子。。」「這位大哥,要黑星不,九成新的,只要五個金鏰子,還送你兩匣子彈。」

  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攜小販們賣力地吆喝著,都在為生活奔波忙碌。鐵渣逐漸從負面情緒中恢復過來,望向了前方。

  這條古老的街道呈圓弧形走向,他之前就聽海格說過,數百年前,老街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環城路」,是城牆與城區之間的道路。如今的風沙堡,就是以老街為基礎擴建出去的。

  老街的前段,就是靠近風沙堡商業大街的那片區域,是「運屍人」老瞎眼的地盤。而老街的中段,面積最大的區域,是「藏屍人」老瘸子的地盤。至於老街的尾段,靠近風沙堡西門,人口較為稀疏的區域,則是「縫屍人」老巫婆的地盤。

  步行了一個多小時,鐵渣和鐵鈴來到了老街的尾段。相較於前段和中段,這裡冷清了不少,每隔十幾米才有一個攤販,行人也少了很多。經過一番打聽,兩人在一條僻靜的小巷中,找到了老巫婆的占卜屋。

  比起老瞎眼那兒,這裡簡直可以算得上是豪華了。屋外拉著五顔六色的帷幔,牆邊種了些花草,四周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鐵渣取下頭套,掀開白色的布簾,帶著鐵鈴走了進去。屋內點著幾根蠟燭,火光有些昏暗,一名老婦人正盤膝坐於前方的矮桌後,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歡迎光臨,年輕人。」老婦人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說道。她的臉型消瘦,皺紋很深,身體卻有些發胖。

  「你好。」鐵渣點頭說道。

  「帶女朋友來算命嗎?」老婦人抬起眼睛,瞄了眼他身後的鐵鈴,然後盯他的眼睛,問道。

  「我不是來算命的,是老瞎眼讓我來的。」鐵渣回答。

  「哦……」老婦人恍然大悟般抬起頭,然後伸出枯瘦的手,朝桌前示意道,「既然是那老狐狸叫你來的,就請坐下。」

  「謝謝。」鐵渣頷首致意,然後帶著帶著鐵鈴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坐下後,老婦人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鐵渣被她看得渾身發毛,從進門開始,她的目光就沒離開過他。

  「真像……」過了一好會兒,老婦人失神地呢喃道,彷彿在自言自語般。

  「長者,你認識我嗎?」鐵渣疑惑道。

  「我聽說過你,年輕的諾爾塞斯。」老婦人溫和地笑了笑,說道,「你和你哥哥長得很像。」

  「海格?」鐵渣下意識地問道。

  老婦人搖了搖頭,卻什麼也沒說。鐵渣很快就明白過來,她指的是那個已經逝去的渡鴉……

  接著,老婦人煮上了一壺開水,然後拿出幾個小木碗擺在矮桌上,又從瓶瓶罐罐裡取出一些墨綠的,類似茶葉的植物,放進木碗裡,再用短木棍細細的研磨。過了好一會兒,水開了,她就倒進碗裡,一股淡淡的藥香頓時彌漫開來,飄蕩於小屋中。

  「試試我種的甘草茶。」說著,老婦人將兩個木碗推了過來。

  鐵渣端起來,緩緩地喝了一口。這甘草茶入口有些微苦,但喝完卻有一股回甘。雖然比不上碧海青茶,但也非常有特。

  「孩子,你有什麼需要,就請說。」直到這時,老婦人才問起了鐵渣的來意。

  「我……」一時間,鐵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孩子,無論你的需要是什麼,老縫屍人都會盡力盡力的。」見他有些猶豫,老婦人再次開口說道。

  「謝謝你,但……」鐵渣沉默了一好會兒,才說道,「我們以前從未見過面,為什麼你……」他們才剛認識,老婦人就對他如此親切,不得不讓他心生疑慮。

  似乎看穿他的想法,老婦人微微一笑,說道:「年輕的諾爾塞斯,雖然我們素昧平生,但你的先祖已經用三百年的光陰,證明了這個姓氏的忠誠和勇敢,贏得了世人的認可,贏得了蒼茫之劍的稱號。」她抬起頭,那深邃的目光彷彿穿過了一堵堵牆壁,一片片低矮的房屋,落在了墓園的石碑上。

  「而你的兄長,也用他善良和無私,贏得了我們的尊重。」最後,老婦人望向鐵渣,認真地說道。

  「謝謝。」鐵渣站了起來,朝老婦人深深一躬。鐵鈴見狀,也默默地跟著起身行禮。

  「她叫鐵鈴,是個好孩子……」鐵渣看了看鐵鈴,然後面向老婦人,鄭重地說道:「她一直都很堅强,很努力,所以請您,指引她的前行……」說完,鐵渣再次躬身行禮。

  「嗯……」老婦人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緩步地走到鐵鈴跟前,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又繞著她的身體,仔細觀察起來。

  「嘖嘖嘖嘖嘖嘖……」

  老婦人越看越是欣喜,不住地點著頭,又伸手捏了捏鐵鈴的手臂,不禁發出贊嘆的聲音。只見她這摸摸,那捏捏,最後還在鐵鈴的屁股上掐了好幾下。鐵鈴卻筆挺地站著,目光平直,神情淡漠,彷彿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根基好,心性好,人又長得漂亮,這個徒兒,我收了。」端詳了好一會兒,老婦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

  鐵鈴轉頭看了鐵渣一眼,目光裡帶著徵詢。鐵渣回以堅定的目光,用力地點了下頭。

  「徒兒鐵鈴,見過師父。」得到鐵渣的回應後,鐵鈴就後退一步,朝老婦人雙膝跪下。

  「好好好……」老婦人面露慈祥,上前扶起了鐵鈴。

  就這樣,鐵鈴暫時離開了團隊,留在了老巫婆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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