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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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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輝煌戰狼] 末世圖騰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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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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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4 00:52:55 |只看該作者
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三十三節 債務

  五天後,銀城時間DR3716-07-08,上午9點,賽特時間晚上95點。

  「噔噔噔……」

  在鹿城城郊的一家小醫院裡,兩名男女正行走於病房區狹長的通道中。四周一片寂靜,清脆的鞋跟聲遠遠傳去。

  借著微微的燈光,可以看見女的穿著一身職業裙裝,雖然看起來年齡不小,至少有三、四十歲,卻保養得非常好,臉上的皮膚鮮潤光滑,除了眼角有些若隱若現的魚尾紋外,根本看不出年齡。

  男的則比較年輕,大約二十出頭,身材勻稱,面容冷峻。儘管長得不算帥,卻有一股特殊的氣質。那目光平實而寧靜,散發著攝人的光芒,走過之時,引得護士們紛紛側目。

  此刻,那女的走在前方,似乎正為後者引路。

  「大人,這家醫院是我們貝麗基金會的産業,雖然規模小了點,但醫療水平卻是世界頂尖級的。你的朋友在這裡會得到最好的治療,所以請放心。」塞爾瑪回過頭,朝鐵渣微微欠身,解釋道。

  「謝謝。」鐵渣點頭說道。

  不一會兒,兩人走到通道的一端,推開一間單人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呼嚕嚕……呼嚕嚕……」

  病房裡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一名體型高大的胖子正仰躺在小小的病床上,那渾圓的肚子上蓋著一張薄薄的被單,正隨著呼嚕聲起起伏伏。

  看著床上的大胖子,鐵渣沒發出聲音,塞爾瑪也默默地跟著。

  似乎覺察到有人進來,大胖子緩緩地睜開眼睛。當他發現床前忽然多了兩個人,頓時嚇得渾身冷汗直冒,一個抖機靈,就爬了起來。

  「老……老闆,你……你怎麼來了。」當他看清眼前的女人時,立即失聲叫了出來。

  塞爾瑪沒回答,而是轉過頭,看向了右側的身影。

  「鐵……鐵哥!」看到鐵渣的瞬間,大肥佬渾身一顫,驚得嘴巴裡可以塞下一個蘋果。

  「看不出來啊,現在都敢打黑市拳了。」鐵渣咧嘴一笑,說道。

  「你這是……」呆滯了一小會兒,大肥佬看看塞爾瑪,又看看鐵渣,似乎不知該說什麼。

  「大人,您先和朋友敘敘舊,我去給你們倒水。」塞爾瑪識趣地說道,然後微微一欠身,離開了。可她剛走到門口,身後就響起了一聲驚叫。

  「大老闆,這……這怎麼行!」大肥佬一邊叫喊著,一邊掙扎著要下床,卻被塞爾瑪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隨後,他呆呆望著門外,等高跟鞋的聲音逐漸消失在通道中,立即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朝鐵渣竪起大拇指,說道:「鐵哥,你可真神了!她可是貨真價實的聖階强者啊,都要給你倒水了。」

  「說,怎麼回事。」鐵渣沒接這個話題,而是淡淡地說道。他擔心陸山海是受了他的牽連,以至於公司沒法經營下去。不過,他的擔心完全是多於的。如果尤歌真要對他的朋友下手,估計他們早已經化成灰了。

  「你是指……」大肥佬遲疑道。

  「你不是開公司了嗎?」鐵渣提醒道。

  「哦……」大肥佬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說道,「發生礦難,死了很多人,倒閉了……」接著,他就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講了出來。

  當年離開沉思者要塞的時候,他在鐵渣的關照下,賺了不少錢。由於資金充裕,又考慮到拆卸廢礦的危險性,他開始轉型經營,承包礦點進行開採。

  可好景不長,去年下半年的時候,他承包的礦點發生了意外。一隻深淵大惡魔忽然闖進礦區,到處抓人吃。礦工們紛紛躲進礦洞的深處避難,那大惡魔鑽不進去,吃不到人,惱怒之下,就噴了口硫磺火進去,結果引爆了堆在洞口的靈礦石,造成了大面積的塌方,一百多名礦工就這樣被活埋了。

  原本大肥佬是買了保險的,可保險公司的人卻說,這是「不可抗力」,是「自然災害」,一分錢都不肯賠。大肥佬沒權沒勢,人脈也不夠廣,對方不肯買帳,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只好變賣産業,自己賠撫恤金。畢竟這些礦工都是鐵山鎮的老鄰居,若是死了人還賠不起撫恤金,那真是沒法交代了。

  可變賣産業後,還差一千二百金幣。於是他讓人把錢帶回去,自己留在這裡打黑拳。一場下來能賺十來個金幣,他想著能活多久,就還多少債……

  「鐵哥,救命啊!」說完情況,陸山海就抓著鐵渣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道。

  鐵渣冷哼一聲,甩開他的手說道:「鐵老頭說過,自己闖的禍,自己負責。」

  「鐵哥,我是錯了,但你知道嗎?」大肥佬無奈地說道,「我們鐵山鎮的人到了外面,就只能幹最髒的,最重的活,在刀口上混點飯吃。我是想著,挖礦總比拆礦安全些,這才承包的啊……」說著說著,陸山海的眼圈紅了,「這些死的人,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我是真的不想啊!」

  「行了,別囉嗦了。」鐵渣皺著眉頭說道。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大肥佬連忙點頭說道,心裡卻樂開了花。他知道,鐵渣若是駡人,就代表會幫忙,若是一言不發,就肯定沒戲了。

  不出他所料般,臨走前,鐵渣丟給他一張金卡,說裡面有五千金幣,除了還債外,剩下錢的讓他重組荒山實業,然後到風沙堡向希瑞斯報到。大肥佬頓時眉開眼笑,說了一大堆保證的話。

  「對了,大姐大也在風沙堡,你自己看著辦。」說完,鐵渣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一臉呆滯,渾身冷汗冒個不停的大肥佬。後者當年之所以離開鐵山鎮,到風沙堡混日子,完全就是為了躲避莉娜。

  原因很簡單,少年時期,大肥佬曾帶鐵渣去裡街見識女人,而多年以後,這件事不幸傳到了莉娜的耳中。

  這只母獅子頓時大發雷霆,並且完全不講道理,要拿他來泄憤。若不是他連夜出逃,恐怕已經被撕成碎片了。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是鐵渣自己提出的,他只是幫了個忙,帶帶路,很無辜也很無奈,卻無處伸冤。要知道,那只母獅子從來都不會為難她的小情人,只會為難鐵渣以外的人……

  莉娜是什麼人?沒有比鐵山鎮的人更清楚的了。

  她來之前,鐵山鎮有大大小小數百個地下勢力,有外來的也有本地的。

  而在她入駐的當晚,就有半數以上的勢力及早收到風聲,提前撤出了鐵山鎮。然後一夜之間,鐵山鎮所有地下勢力就全部消失殆盡,只剩下後來的刀牙會和鬼角會。

  那時候,守備隊的清剿組只會問一個問題:「誰是鐵山鎮的大姐大?」

  答錯了,或是答晚了,或是稍微有一點點的猶豫,殺!

  那一夜,他親眼見證了血流成河,屍體堆成山的場面。還好他只是個跑腿的,而且問題回答得又快有準,表情也虔誠無比,這才僥倖活命。再到後來,有了鐵渣的關照,自然沒事了,而且還能在鎮裡混得風生水起,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

  他敢保證,若是此刻遇到大姐大,可能當著鐵渣的面,她會裝著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但在背後,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一個能打三個聖階的人,轟殺他只需要一根指頭。一想到這點,他就覺得前路漫漫,唏噓不已,往事不堪回首……

  幾天後,大肥佬的傷稍微好了點,就出了醫院,在銀行裡提了一千多金幣,然後搭上空中列車,回到了鐵山鎮。

  他必須儘快將撫恤金交到礦工家人的手裡,雖然每個人只有一百多金幣,但至少能讓他們的孩子吃飽十年。鐵山鎮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北方遺民的後代,他們或許粗俗,或許落後,甚至還有些野蠻,但卻非常守信,哪怕是街邊的拾荒者,後巷的流鶯,一旦做出承諾,就會拼了命的去完成。

  撫恤金,就是鐵的承諾。

  我付出生命,你將錢送回家。

  這正是他們能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中得以延續的原因。自最終之戰後,北方遺民這個詞匯就徹底地消亡了,只存在於他們口口相傳的故事裡。世界議會給予了他們一個新的稱謂——北荒地面人,無論他們接受與否。

  而在其後的百年間,鐵山鎮的糧食供應逐漸被縮減到一半,饑餓、寒冷迫使他們像野獸般自相殘殺,忘卻往昔的一切。然而,信守承諾,卻如藏骨頭裡的髓液,無法磨滅。

  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雨,大肥佬拿著錢,在髒亂破敗的小巷中穿行,走過一個又一個窩棚,一間又一間木屋,將那些帶著血、沾著肉的金幣,送到了他們家人的手中。

  「抱歉,我沒能保護好他們。」他將一袋金幣送到了一名老婦人的手中,然後躬身說道。

  老婦人身後,是兩名衣著襤褸的孩子,他們瞪大著眼睛,看著他,一言不發。

  他實在無法面對那樣的目光,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他走的時候……」

  「勇敢嗎?」

  沒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了微顫的聲音。

  「英勇無畏。」大肥佬轉過身,來到老婦面前,鄭重地說道。

  「謝謝。」老婦人帶著兩個孩子,朝他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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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三十四節 吹牛

  傍晚時分,雨停了。 

  鐵山鎮裡逐漸恢復了熱鬧,放眼望去,橙紅的光線照在濕漉漉的街道上,從那銹跡斑斑的鐵皮,到七湊八拼的木板牆,再到鋪滿橡膠皮和塑料紙的屋頂,整個世界都被染成了通紅色。 

  四處炊煙渺渺,彌漫著烹飪食物的香氣,孩童們的歡聲笑語再次回蕩於街頭巷尾。 

  夕陽之下,一家一戶送完錢的大肥佬穿過一條熟悉的小巷,來到鎮大街的一角,推開一間酒吧的門,走了進去。 

  「打烊了。」正在擦盤子的老扎克抬起頭,看了眼吧台前的大肥佬,然後懶洋洋地說道,接著低下頭,繼續擦他的盤子。 

  「狗屁,現在才幾點,來杯麥酒,要大份的!」說著,大肥佬「啪」的一聲,拍出了一枚金幣。 

  「哦?原來是個大老闆啊,哎呀,真是失敬了。」扎克看了吧臺上的金幣,陰陽怪氣地說道。 

  「老頭子,這錢咱可不能要,誰知道是怎麼來的。」大肥佬皺起眉頭,正正要發作,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尖銳的嗓門。 

  「殺人搶的,怎麼了!」大肥佬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朝杵在他身後,雙手著叉腰,正對他怒目而視的婆娘大聲吼道。 

  「嘩啦啦……」與此同時,四周響起一片推開座椅的聲音。在那依稀的光線中,一道道粗壯身影站了起來。 

  「想打架?」陸山海冷冷一笑,捏著拳頭說道。那粗壯的骨節咯咯作響,不禁令人感到牙酸不已。 

  「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老扎克臉色一沉,身體微微前傾,摸向了台下的散彈槍。 

  「喂喂喂!你們別亂來啊,我可是鐵哥的人。」眼看衝突一觸即發,大肥佬連忙拉出一塊擋箭牌,指著老扎克的鼻子大聲威脅道。這麼多人一擁而上,他還真吃不消。 

  酒吧裡的人頓時一楞,全都面面相窺,似乎被這句話給鎮住了。不過,老扎克很快就回過神來,破口大駡道:「你害死這麼多老鄰居,怎麼還有臉敢回來!」 

  「我是回來送錢的!」陸山海義正言辭說道。 

  「那送完了就快點走啊!」老扎克端起槍,「哢嚓」的一聲上了膛,指著大肥佬說道。 

  「來,往這打,別客氣,打偏了是狗熊。」大肥佬轉過身,挺起胸膛,面對著槍口說道。 

  「我這輩子殺過的人多了,不少你一個。」老扎克沉聲說道。 

  「我這次回來,不僅要送錢,還要再招人,重開公司,怎麼了?不行嗎!」大肥佬仰著頭說道。 

  「放屁!你也不洗乾淨臉,照照鏡子,看看現在還有誰願意跟你。」老扎克說道。 

  「不是跟我……」大肥佬驟然降低音量,身體前傾,略顯神秘地說道,「是跟咱們鐵哥。」 

  「放屁!他早就殘廢了,我是親眼看見的,絕對不會假……」老扎克大聲說道,可臉上卻帶著一絲疑慮。

  「殘廢了就不能幹活了?殘廢了就不能打天下了?咱們鐵哥就是只剩下一隻手,一條腿,也能弄死你。」大肥佬義正言辭地說道。 

  「這……」老扎克遲疑了一好會兒,終於緩緩放下槍,不太確定地問道,「真的?」 

  「那當然!」大肥佬粗聲粗氣地喊道,接著在吧台前坐了下來,要求道,「來杯酒!要大的。」 

  「荒山蠢貨……」老扎克的婆娘小聲駡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了。 

  「真是鐵哥?」老扎克一邊倒酒,一邊遲疑道。 

  「那還用說嗎?」接著,大肥佬左右望了一眼,靠近老扎克,小時說道,「別到處說啊,他的仇家很多……」 

  「知道知道……」老扎克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樂呵呵地說道,同時將手中的酒杯推了過去。 

  「嘩啦啦……」身後隨即響起一片拉開椅子坐下的聲音。 

  「我們鐵哥現在可牛了……」大肥佬拿起木制的酒杯,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知道不……」 

  「知道啥?」老扎克瞪大眼睛,一臉好奇。 

  「聖階,好幾個,哦不,好幾十個聖階女人,給他端茶遞水,捶肩頓背,洗腳,伺候著呢……」大肥佬煞有其事地說道。 

  「你吹吧,他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那聖階是什麼?捏死我們就像捏死只螞蟻。」老扎克滿臉不相信。 

  「吹什麼吹!」大肥佬一板臉,皺起眉頭,那瞪鼻子上眼的表情,彷彿一座快爆發的火山,「你也不想想,人家是什麼人……」 

  「什麼人?」老扎克一臉傻傻的。 

  「荒野騎士啊,你沒看報紙嗎?那個聖……」說到這裡,大肥佬再次左右張望一眼,湊到老扎克耳邊,聲音變得更小了,「聖殿公主都讓他搞了,聖階還算個屁啊……」 

  「說得也是啊……」老扎克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明天……幫我招點人。」大肥佬趁機說道。 

  「什麼?」「我是說,幫忙招點人……礦工……」「呃……」「不是幫我,是幫鐵哥。」「呃……」「明天就在店門口竪塊牌子,寫招工,這就行了。」 

  「放屁!」老扎克忽然大駡一聲,口水沫子噴得大肥佬滿頭滿臉都是,然後冷著臉問道,「你知道大夥現在是怎麼說你的嗎?」 

  「怎麼說?」大肥佬面露茫然。 

  「荒山蠢貨。」「這……這個……」「你說,現在誰還肯跟你幹活啊?」 

  「唉……」大肥佬長嘆一聲,表情苦悶無比。 

  「算了,看在鐵老頭兒子的份上,給你出個主意吧……」沉默了許久,老扎克忽然開口說道。 

  「請說。」大肥佬抬起頭,眼睛一亮,問道。 

  「找個德高望重的……」「老笛?」「老笛你就別想了,人家可是守備隊副隊長,替大姐大看家的。」「那是誰?」「渺渺仙醫……」 

  「誒……這個……這個可以啊!」大肥佬頓時眉開眼笑,掏了掏內袋,「叮」的一聲,又丟了個金幣上吧台。 

  第二天上午,大肥佬來到水仙醫的小診所,一腳踹開門,闖了進去。 

  此時,診所裡有不少病人,有的躺在靠牆的病床上打吊針,有的坐在休息區裡等候。 

  「今天歇……」大肥佬一進來,就拔出腰間的手槍,正要喊出「歇業」二字,卻在這一剎那,一道冷冽的目光在他頸脖之間一掃而過,快如閃電。他頓時渾身寒毛竪起,硬生生地止住了身形。 

  轉頭看去,只見一名體格粗壯的老頭正半躺在角落裡的病床上,死死地盯著他看。那面貌極其凶惡,目光如火如炬,渾身都散發著有如實質的殺氣,正是鬼角會的老大——鬼頭。 

  鐵渣敢得罪的人,並不意味著他也敢得罪。看到鬼頭的瞬間,他立即收起手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幹嘛!」水仙醫堵了上來,朝大肥佬叫道。 

  「有點急事,急事……」大肥佬幹幹一笑,說道。 

  「幾年不回來,一回來就鬧事,成何體統。」水仙醫橫著眉毛說道。 

  「是是是……」大肥佬趕緊陪笑道。 

  不一會兒,兩人在診所的隔間坐下,大肥佬說起了來意。 

  「什麼,你要去投靠鐵小子?他不是……」水仙醫遲疑著,數個月前,莉娜帶走鐵渣的時候,鐵渣已經失去大部分肢體,只剩下一口氣了。 

  「他很好,活蹦亂跳。」大肥佬說道。 

  「是不是,做了改造手術?」水仙醫猜測道,按照他的理解,鐵渣唯一的活路,就是變成改造人。但當時鐵渣體內的輻射毒素已經超過正常值數百倍,即使取出大腦和脊椎,也無法長期存活。 

  「似乎……沒有……」大肥佬回憶了一下,雖然那一面匆匆忙忙,但他記得鐵渣穿著防水布軍服,沒有肢體上的問題,也沒有機械化的感覺。 

  「這……這是這麼回事?」水仙醫疑惑道。 

  「別管了,反正他現在好好的,能吃能睡能揍人……」接著,大肥佬有意無意地說道,「哦,對了,他在五號沙漠弄了公司,一起過去幫忙吧,有錢大家一起賺。」 

  「啊!他可真有本事,都能去五號沙漠混了。」水仙醫感嘆道。 

  「那是……」大肥佬點了點,隨後望著門外,說道「一起出去闖闖唄。」 

  「不行不行……」水仙醫搖了搖頭,說道,「我這一走,這裡的病人怎麼辦?」水仙醫問道。 

  「聽說你生意大不如從前了……」大肥佬略有所指地說道,「對面不是也開了個診所嗎?」 

  一說起這件事情,水仙醫就激動起來。 

  「他們懂個屁,就會弄些小護士勾引人,旁門左道,亂七八糟!」水仙醫忿忿不平地說道。 

  「走走走,留在這個小地方多沒意思,一起和鐵哥打天下去。」大肥佬勸道。 

  「唉……」水仙醫嘆息道,「如果再年輕二十歲,我或許會毫不猶豫地點頭,但現在我老了,腿腳也不靈便了,就不去拖累你們了……」 

  「怎麼會呢?」看著老醫生斑白的兩鬢,大肥佬看似隨意地說道,可心裡卻很不是滋味。正所謂人老如夕陽,有些事情,確實是力不從心了。 

  「如果你要找人,我這裡倒是有個消息……」沉默一小會兒,水仙醫說道。 

  大肥佬問什麼消息,水仙醫就說,前些天,老牛回來了。他去給葉歆玲掃墓,順道來診所坐了一會兒,說自己現在正在長城公司幹活。 

  「好!」聽到這個消息,大肥佬立即拍著大腿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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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天高任鳥飛 第三十五節 黑瞳

  數天後,大肥佬徵集了兩百多名礦工,又請了幾輛後八輪大卡車,就浩浩蕩蕩地朝沙城進發了。 

  他來的時候是通過塞爾瑪的關係,搭上了十三號銀城的空中列車,直接返回鐵山鎮的。而大多數情況下,地面人是無法進入浮空城的,更別說帶著這群衣衫不整,言行粗鄙的礦工了。所以走的時候,他們必須先到沙城機場,再搭乘空中列車離開。 

  為了省錢,他們會在飛過小峽海城後,於中部大陸東北面的一座海濱小鎮下機,然後轉乘大巴前往流沙鎮。由於他們無法像鐵渣那樣橫穿沙海,所以只能沿著破舊不堪的公路繞行。 

  經過半個月的旅程,於dr3716-07-25下午,隊伍終於抵達沙城。進城的第一時間,大肥佬就前往長城公司的總部,可由於他缺少相應的社會關係,無法在擁有數十萬名員工的廠區裡找到老牛,於是退而求其次,找了在尾巷開二手槍械店的老牛師傅,讓他代為轉達。 

  「請你告訴他,鐵鷹在五號沙漠的赤峰要塞。」大肥佬鄭重地說道。 

  「我也要去。」話音剛落,老牛師傅店裡的一名年輕人就抬起頭,插嘴說道。只見他長得白白淨淨,大約二十出頭,身上的工作服沾滿了油污。 

  「胡鬧!」剛想回答的老牛師傅即刻轉過頭,朝年輕人駡道。 

  「我也要去!」年輕人大聲堅持道。 

  「你要敢去,我就打斷你的腿。」說著,老牛師傅從桌上拿起一把剛裝好的手槍,「啪嗒」的一聲推入彈匣,拉開保險栓,威脅道。 

  「老牛師傅,有話好好說……」大肥佬急忙說道,同時大步上前,擋在了兩人之間。 

  「我就要去,我就要去!」年輕人憋紅著臉,大聲喊道。 

  「別攔著我,我要槍斃了這個欺師滅祖、離經叛道的傢伙!」老牛師傅激動地叫駡著,唾沫星子噴得大肥佬滿頭滿臉都是。 

  「別……別激動……」「讓開,別攔著我!」「小心走火……」「嘭!」「哇哇!」「啊!我中彈了……我中彈了!」 

  爭執之中,老牛師傅一槍打碎了上頂的燈泡,玻璃渣頓時四處飛濺。店內一片漆黑混亂,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大肥佬渾身上下摸索著,確定沒中彈後,這才癱軟在地上,長長地鬆了口氣。 

  大約半小時後,出了一身冷汗的大肥佬離開尾巷,在機場買好票,帶著礦工們上了空中列車。 

  「洶洶洶……」 

  震耳欲聾的噴氣聲中,龐大的飛行器緩緩升空,掉頭,朝南方飛去。地面的陰影逐漸縮小,最後消失在夕陽的光線中,只剩下遍地煙塵。 

  與此同時,在一個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的世界裡,一支數百人的部隊正踏著齊膝的積雪,艱難地前行著。 

  兩面顔色各異,綉滿了金絲銀線的戰旗迎風而立,飄蕩於隊伍的最前方。 

  仔細看去,兩面旗幟呈長條形,都掛在同一根旗杆上。那旗杆就像一把竪起的餐叉,左右各掛著一面旗幟。左側的旗幟呈深紅色,中間漆塗著銀灰色十字架,兩邊綉著一條粗大的金色的直線。她被人們稱之為「聖域戰旗」,代表著聖殿的榮耀和威嚴。 

  而右側的旗幟呈深灰色,中間漆塗著血紅色十字架,架上釘著一具骷髏,漆黑的鐵煉穿過肋骨,纏繞在脊椎和脖子上,看起來猙獰恐怖。如果再看仔細點,就會發現旗幟的左上方和右下角都有個阿拉伯數字「七」和菱形方塊的圖案。這面旗幟名為「曙光戰旗」,代表著聖殿的光輝和懲罰,而上面阿拉伯數字和方塊,則代表著黎明遠征軍第九軍第四大隊。 

  一名身材高大,穿著動力甲的黎明騎士正一手握著戰旗,一手托著突擊步槍,一深一淺地行走於厚厚的積雪中。 

  旗手的身後,是一名胸前鑲嵌著兩枚勛章的中年大漢。此刻,他打開了頭盔的玻璃,正眺望遠方,似乎在思考問題。他叫阿諾德,是一名五階靈能者,來自北荒大陸的十七號銀城,曾任公主衛隊第六小隊的隊長。三十年來,他參與過無數場戰爭,其中最大的就是十二年前的「黃昏戰爭」和兩年前的「提爾守衛戰」。 

  再過幾個月,他就滿五十歲了。作為一名戰士,他原本應該退休了。按照他和小女兒的約定,他現在應該站在永恒之城的遊樂場裡,捧著籮筐大的爆米花,拿著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幸福滿滿地看著旋轉木馬上的兒女。可是,當公主的號召傳來,他就義無反顧地應徵了。 

  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是一名老兵,一名紫荊花下的守衛。只要隆巴爾還需要他,只要公主還需要他,他就會披上戰甲,沖向無邊的黑暗。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身在何處,埋骨何方,他的小女兒都會在紫荊花的庇護下,過著寧靜而幸福的生活。 

  另一方面,在不為人知的,心靈的深處,他將公主視為自己另外的一個女兒。他看著她長大,從一個精靈可愛的小女孩,成長為一個舉世矚目的星辰,那陽光明媚的笑容,永遠留在了他的心裡。 

  「長官,前方的矮山就是八零七九四高地了。」思緒之間,一名穿著白色防水布軍服,胸前漆塗著深灰色十字架的騎士扈從在後方追上來,對阿諾德說道。 

  阿諾德環眼四周,淡淡的極光灑在雪地上,將整個世界映得一片蒼白。四處靜悄悄的,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然而,這份出奇平靜,卻讓他感到了疑惑。 

  「旗手,停止前行,原地修整。」他很快就下達了命令,隨著旗手將旗幟插在地上,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 

  黎明遠征軍的作戰方式,就是以戰旗為陣地,旗在人在,旗倒人亡。 

  「全能的真神,萬能的蘇爾,睿智的教皇,光輝的公主。」 

  「那群黑瞳的雜碎,野蠻的異族,竟敢阻擋聖光的腳步,必將被黎明的烈焰灼燒、淨化、湮滅……」一名隨軍神甫立即上前禱告。 

  「前方安全。」片刻之後,偵察兵來報。 

  「難道……」阿諾德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地沉吟道,「他們也遇到了麻煩?」按理說,他們在半路上遭遇了暴風雪,整整遲到了九個小時,黑瞳氏族的部隊應該先於他們抵達高地。 

  「我們是公主的利劍,黎明的晨曦。」 

  「億萬個世界將在我們腳下匍匐、顫抖……」 

  「聖光將粉碎一切!」耳邊不停地傳來神甫的禱告聲,讓他難以靜下心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傻大兵,不合適做領導者,與其思考問題,還不如拿著大劍衝鋒陷陣。 

  片刻的思索後,他把心一橫,命令隊伍繼續前行。 

  然而,當他們剛走到八零七九四高地下方的時候,異變突生!只見上方雪浪滾滾,一條條巨大的身影從積雪中爬出,渾身包裹在淡淡的光華中,矛尖上更是藍光爍爍。 

  「敵襲!敵襲!」霎時間,急促叫喊聲此起彼伏,黎明騎士紛紛頓地而起,飛向高空。 

  可是,戰鬥扈從和後勤扈從們都無法飛行,只能留在地面上,眼睜睜地看著劃破夜空的流星雨轟然落下。

  「轟!」「轟!」「轟!」「轟!」「轟!」「轟!」「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徹了冰雪世界,數十米深的積雪如同噴泉般直射天際,然後帶著無數血肉和布片紛紛灑落。眨眼間,潔白無瑕的雪原上,彷彿盛開了一朵鮮紅艶麗的花。 

  雷矛齊射,天地動容。 

  「聖光將粉碎一切!」 

  「殺!」 

  看著扈從們的慘狀,阿諾德的眼球快要凸了出來,一絲絲血色爬滿了眼白。死一般的沉寂過後,他發出一聲沉悶的戰吼,一手槍,一手劍,從高空直墜而下,殺向了高地上密密麻麻的敵軍。 

  「殺!」「殺!」「殺!」「殺!」「殺!」「殺!」「殺!」 

  頃刻間,群星飛落,殺聲震天,整片區域都成了修羅場…… 

  卷十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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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一節 私軍

  Dr3716-08-15,上午十一點。。。

  天空萬里無雲,和煦的陽光靜靜地灑落在古老的噴水池上,細細的水線正從侍女雕塑的瓶口中緩緩流出,落入水面,濺起冰花朵朵。

  在這個寧靜的午後,夏末的海風輕拂著純白的紗簾,穿過色彩斑斕的拱形落地窗,流連於諾大的宮殿中。

  大西洋中部海域上空的浮島中,城主的官邸裡,一張敦厚古樸,綉滿鮮花與藤蔓的布沙發上,正坐著一名精緻的可人兒。此刻,她的潔白無瑕的纖手正支著尖尖的小下巴,慵懶地靠在扶手上,望著角落裡的擺動的座鐘出神。

  「噔噔噔……」

  寂靜無聲間,一陣輕慢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地傳來,最後停在了她身側。

  「公主,黑瞳魔族在八零七九四高地設下埋伏,襲擊了遠征軍第九軍第四大隊第十一中隊第五、六、七小隊,準中隊長阿諾德身受重傷,不過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正在極光位面的戰地醫院中修養。」

  沉默了片刻,沙發上的可人兒拿起身邊桌上的鈴鐺,輕輕搖了搖。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伴隨著清脆的鈴聲,一名衣著端正的老人從角落中走出,來到了沙發前。

  「靜候您的吩咐,我的公主。」老管家伊凡躬身說道。

  「拿我書桌上的小盒子過來,銀黑色的。」她吩咐道。

  「遵命,我的公主。」老管家躬身離開,不一會兒就帶來了一個通體銀亮,用黑綢織成的小盒子。

  尤歌接過手,打開精巧的盒蓋,只見裡面躺著一支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紅光的藥劑。看了一眼,她就隨手遞給了站在身側的伊娃。

  「給他送過去。」她說道。

  「我親自?」伊娃疑惑道。

  「唔……」尤歌想了想,搖頭說道,「不用,派一名鐵衛過去就行了。」雖然阿諾德大叔和她關係親近,從小看著她長大,可畢竟職務太低,讓身為總參謀官的伊娃·格林過去,即便她有心照拂,也無異於捧殺。

  「遵命,我的公主。」伊娃頷首說道。接著,她又問道,「公主,根據背光之刃的最新線報,黑瞳魔族增加了五個獨立師團的兵力投入,我們是否擴大徵召範圍?」

  黑瞳魔族是艾爾塔人七大氏族之一,組建了黑旗王國,其綜合國力在艾爾塔人中排第三。自位面接觸以來,黑瞳魔族就以其血腥好戰聞名於世。他們實行奴隸制,最上層是巫妖,中層是黑武士貴族,底層是奴隸戰士。在位面爭奪中,黑瞳魔族和紫瞳魔族和人類的衝突最多。而這次極光位面的戰爭,就是由黑瞳魔族主動挑起的。

  目前,戰爭已進入僵持階段,雙方沿著「不凍河」建立了大量軍事基地,人類控制了河流北面,而黑瞳魔族則控制了南面。不凍河又被稱為「極光冥河」,是橫穿整個極光位面的一條大河,寬處有數公里,狹處也有數萬米,水流湍急洶湧,行船十分困難,所以只能靠飛行器通行。

  「徵召的對象呢?」尤歌側過頭,問道。

  「各地守備隊和領地貴族們的私軍。」伊娃回答。

  銀城世界的軍隊掌握在各大勢力手中,一旦發生大規模的位面戰爭,就由世界議會的主席,或是聖殿教皇向全世界徵召軍力。在職的士兵如果響應號召,其效命的勢力則不得阻擋。

  而響應聖殿的徵召,就有機會加入黎明遠征軍,擠進世界的前沿,獲得永世的榮耀。至於世界議會主席的徵召,則能獲得貴族的頭銜,除了享有榮耀和少量特權外,還能獲得爵位津貼。例如,獲得兩枚銀色十字勛章,就能獲得男爵頭銜。

  不過,兩者相較之下,人們還是更看重聖殿的徵召,因為世界議會的部隊並不吃香。

  在銀城世界中,每個勢力都有自己的軍隊,小到流氓團夥、學院軍團,大到聖殿,聖母院,遠東蛇族。

  雖然世界議會是銀城世界的最高執政方,但那是名義上的,必須通過各方勢力的投票,才能作出最終決定。而世界議會旗下的部隊,就是駐守於各地的地面守備隊。

  說起來,地面守備隊是銀城世界的第一政府軍,明面上的地位極為崇高,可是實際上卻低得令人髮指,純粹的炮灰部隊。

  而且世界議會只負責審批部隊的「番號」和性質上的認可,不提供任何資金,因為各地的稅收都是自給自足的。所以各地守備隊的軍費支出都是由地方執政方負責,因此他們對世界議會也沒有多少忠誠可言。比如鐵山鎮守備隊,開銷就是由沙城自治會負責的,所以很容易就被莉娜養成了私軍。

  世界議會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有「中央軍」之稱的永恒之城和麋鹿城兩支地面守備隊。因為這兩座銀城世界最大的城市都是由各方勢力把控的,誰也不服誰,稅收反而能收得上來,也就能養部隊了。

  不得不說,世界議會的「地面守備隊總司令部」是整個銀城世界最大的軍事機構,同時也是最高機構,只是這個機構的文職人員是戰鬥人員的數倍,若單論後勤補給的能力,絕對是世界第一。

  而地面守備隊之下,就是各大勢力的部隊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黎明遠征軍和聖殿十字軍都是聖殿的私軍,但作為分享了世界議會的核心權力的受益者,聖殿占據著議會百分之五十七的議席,理所當然地要擔負起守衛世界的責任。

  黎明遠征軍即為對外戰爭部隊,負責一切位面戰爭。只不過,戰事一旦全面展開,就需要大量的炮灰。畢竟遠征軍是銀城世界的精英部隊,經不起過多的損耗,其主要作用是前期的開拓、探索,中期的支援,以及後期的擴大戰果。而大規模的戰爭,還是要依靠地面守備隊。

  如果拿遠古大核戰前的兵種職能類比,精英部隊就相當於「空軍」或「海軍」,而地面守備隊則是「陸軍」。

  同時,聖母院的神殿衛隊,以及各大貴族,各大勢力的私軍,都有義務參與到位面戰爭中,維護銀城世界的利益。當然,三大信仰的部隊不會接受來自不同信仰或是世界議會的徵召,否則就是背叛行為了。

  「讓十字軍也派個軍團過去。」尤歌想了一會兒,說道。

  就像黎明遠征軍的外號「一打軍」一樣,聖殿十字軍也有自己的外號,那就是「退休軍」,因為他們常年駐守在堅石堡壘,很少出動。

  但實際上,作為聖殿的護教部隊,他們是精銳中的精銳,利劍中的利劍,只有那些信仰堅定,且身經百戰的人才能加入。即便在和平時期,聖殿十字軍也會頻頻出動,保持作戰的狀態,只是他們行事低調,所以人們會誤以為他們天天蹲在堡壘裡看報紙……

  此外,聖殿十字軍的軍團和黎明遠征軍的軍團有著極大的區別,遠征軍一個軍團動軌就是數千人,而十字軍的一個軍團,卻只有十九人。

  因為那十九人,無不是以一敵百,能在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的聖階强者!

  「遵命,我的公主。」伊娃躬身說道。

  「另外……」尤歌輕輕地敲打著桌面,那白晰的手指修長而靈巧,指甲修剪得光滑圓潤,反射著淡淡的,粉色的光澤,彷彿一件世間最美藝術品。

  「幫我擬份發言稿,最近有些……」她停頓了一會兒,嘆息道,「疲倦……」

  「公主……」伊娃遲疑著,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說……他死了嗎?」她忽然問道,深邃的,如同星空般的眼睛裡,彷彿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

  「大概……還沒有……」伊娃不太確定地說道。

  「你覺得,他能忍受坐著輪椅的生活嗎?」她問道。

  「不知道,但我想……」伊娃想了想,說道,「他應該是個……不會輕易放棄的人……」

  「參謀官大人。」尤歌忽然臉色一凝,說道。

  「在!」伊娃站直身體,應道。

  「為什麼我總感覺,你的目光閃爍不定……」尤歌半眯著眼睛,看向了她的助理,「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疑問的句式,語氣卻是肯定的。

  「我的公主,請不要質疑我的忠誠,我隨時都可以用任何方式證明自己。」伊娃面無表情地說道。

  「任何方式?」尤歌側過頭,微微一笑,疑問道,深邃的目光裡意味難明。

  「任何方式。」伊娃加强語氣說道。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尤歌說道,白晰的俏臉上滿是狡黠。

  「願為公主分擔。」伊娃說道,目光堅定,語氣虔誠,彷彿一名佇立於殿前的狂信徒。

  「任何事情?」尤歌又問道。

  「呃……」伊娃稍微猶豫了一下,站直身體,挺起胸部,說道,「任何事情。」不過語氣中的虔誠和堅定,卻少了一大片。

  「我需要把痛苦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尤歌笑意然然地說道,漆黑如夜空的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那星光的背後,彷彿藏著一頭遠古凶獸。

  「我……」伊娃終於動搖了,聲音微微顫抖。

  「參謀官大人,你的信仰似乎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堅定。」尤歌沉下臉,認真地說道。

  「殿下,我的信仰很堅定,請相信我!」伊娃神色慌亂地辯解道。

  「那麼,你願意證明自己的堅定嗎?」公主雙手抱胸地問道。霎時間,她那略微豐滿的胸部被擠了上來,勾勒出美好的線條,高高竪起的衣領中,一抹鴻溝若隱若現。

  「我……我願意……」伊娃痛苦而又無奈地說道,就像一個快上絞刑架的囚犯般。

  「你會因為疼痛而叫喊嗎?」她問道,星河蕩漾的眼中充滿了戲謔。

  「不……不會……」她怯懦地回答。

  「那多沒意思呀~」對於這個答案,她很不高興。

  「會……會的……」她立即改口。

  「信仰不堅定。」她拉聳著眼簾,評價道。

  「我……我不知道……」智慧如她,聖殿的白色薔薇,在强勢而蠻橫的邏輯中,也只能放棄了。

  「參謀官大人,我必須提醒你,愚蠢也是人類的原罪之一。」她睜開眼睛,瞪著她,嚴厲地說道。

  「我……」她眼睛裡透著恐慌,彷彿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

  因為她知道,這一夜將會格外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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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二節 間隙

  八月下旬,初秋的微風帶著絲絲涼意,穿過茫茫大海,越過連綿遠山,吹拂著遠東蒼翠的大地。

  由於這裡的大多數城市都建於盆地之中,因而四季如春,即便在冬天,也是鬱鬱蔥蔥、翠翠瑩瑩,青綠不改,更何況現在是秋天。

  此刻,在那群山腳下,古老的西京中,戰熊神廟附近的一個小公園裡,兩名衣裝整齊,身材勻稱,相貌有幾分相似的年輕人站立於湖畔邊上,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公園的大門。他們一人懷裡捧著爆米花,一人手裡拿著冰淇淋,正翹首以盼,似乎正在等人。

  習習的涼風吹過,湖岸邊上的垂柳輕輕搖擺。那湖中的倒影,彷彿一個個腰肢柔軟的女子,正翩翩起舞,水袖翻飛,婀娜多姿,婷婷裊裊。

  數分鐘後,兩名年輕人忽然同時伸長了脖子,喜形於色。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只見一襲白裙飄然而至,出現在公園門前。她步履平穩而寧靜,仿若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悠悠然然,款款而來。

  「喲呵~來得可真早~」轉眼間,女孩走到兩人身前,朝他們甜甜一笑。她笑的時候,那白裡透紅的俏臉上浮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是說不出的甜美,沁人心脾,瞬間就讓湖邊的垂柳黯然失色,都變成了襯托她的綠葉。

  「不早。」「剛來。」兩名年輕人同聲說道,不禁對望了一眼。

  「不好意思啊,讓你們久等了。」女孩認真地說道,可那水波蕩漾的眼中,卻沒有幾分真正的歉意,反而還藏著一絲狡黠。

  「不……」「沒……沒事……」兩人再次同聲說道,接著都皺起眉頭,看了對方一眼,顯得很不爽。

  「呵呵~」女孩抿嘴一笑,霎時間如雲開見月明,花開燦爛時。

  「我給你買了爆米花……」「吃雪糕嗎?」兩人同時遞上東西,結果腳步一動,擠在了一起。

  「幹嘛?」「我問你幹嘛!」兩人怒目而視,互不相讓。

  女孩見狀,一把搶過爆米花,又拿過冰淇淋,然後白了他們一眼,帶著些許嗔意說道:「都老大不小了,還鬥啊~」

  「哼!」兩人隨即對望一眼,然後同時望向了別處,似乎對對方都十分不屑。他們一個叫赤努,另一個叫天暢,是堂兄弟,而且都是戰熊神廟的武僧。至於這位身姿窈窕,衣裙飄飄的女生,則叫烏木滄瀾,是戰熊神廟十大長老之一,烏木長老的孫女。

  三人從小青梅竹馬,一塊長大,一塊學習,可如今卻隨著年齡的增長,情竇初開,間隙也隨之悄然而生。

  看著互相不爽的倆兄弟,烏木滄瀾只感到有些頭疼。平日裡,他們都冷酷淡漠之人,可每次湊在一起,就會變得像小孩子一樣,爭鬧不止。

  遠東有個古老的字,寫作「嬲」,讀音為「孬」,就是糾纏和生氣的意思。試想兩男爭一女,能高興嗎?可是,她誰也不想傷害,接受一個就意味著要拒絕另一個。他們都是好男兒,她不忍心看到任何一個傷心落寞,可這份柔軟,卻使他們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

  「好啦好啦,別鬧了~」烏木滄瀾側著頭說道,然後一邊吃著爆米花和雪糕,一邊自顧自地沿著湖岸朝公園內走去。

  兩兄弟一左一右地跟了上來,卻是一言不發。他們平時都是寡言少語的人,只有在她面前的時候,才會活躍一點。

  「我今天要玩機動遊戲~~」她宣布道。

  「嗯。」「好。」兩兄弟同時點頭,接著又互相鄙視一眼。

  就在這時,一陣柔和的風輕輕吹過,帶起了她耳後的髮絲,那淡淡幽香頓時鑽入鼻中,令人遐想紛紛。

  此情,此景,若是能輕撫著她的纖腰,行走於碧水之側,流連於垂柳之下,那該多美好啊。他們幾乎同時想到,如果對方不在這裡,那就更好了……

  「哐哐哐……」

  恍然間,一陣急促的金屬摩擦聲從上方傳來。抬眼望去,只見一輛鐵皮車從上方的軌道急速穿過,然後繞了圈,又鑽入茂密的樹林中。

  「我要玩那個!」烏木滄瀾指著上方,興奮地叫道。這是一種叫舊時代的機動遊戲,名為「林中飛鼠」,就是將軌道建立於樹林之中,然後乘坐鐵皮車遊覽園中的景色。由於年代過於久遠,可以追溯到遠古大核戰之前,西部大陸早已淘汰,換成了更為美觀的橢圓形電動車。

  隨後,三人來到機動遊戲的售票處,買了三張票,然後走上藍色油漆的鐵架子,正準備搭乘鐵皮車,卻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車上只有兩個位置……

  這時候,赤努充分體現了身為兄長的風度。

  「老八,你坐。」赤努大方地說道。

  「那你呢?」天暢警覺地問道,「等下一輛嗎?」

  赤努看著天暢,忽然咧嘴一笑,接著弓身一躍,「哐!」的一聲,雙腳自然叉開,穩穩地站在了鐵皮車的車蓋上,然後向前一指,「開車!」雖然站在這個位置很危險,但對於一個戰熊武僧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

  天暢跟著一聲輕哼,也跳上車尾的鐵皮蓋,雙手抱胸地站著,不願坐下。

  「哐哐哐……」

  林中飛鼠緩緩開動,兩人卻誰也不讓誰,都直挺挺地站著。

  而這時,下方剛好有一個小男孩經過,瞧見站立在鐵皮車上的兩人,立即拉著母親喊道:「媽媽快看,他們好厲害啊!」

  那母親看了一眼,隨即皺起眉頭,低聲說道:「別學他們,他們都是神經病。」

  「兩位帥哥,知道你們很厲害了,都別臭美了好嗎!」烏木滄瀾嗔駡道,「快坐下,你們擋著我看風景了!」兩人一前一後地站著,且不說危不危險,她根本什麼都看不見了。

  鐵皮車在林間急速穿梭著,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爽快無比。直到這時,兩人才緩緩坐了下來,不過都沒去坐烏木滄瀾身邊的位置,而是留在車蓋上。

  數分鐘後,這場有驚無險的叢林之旅終於結束,烏木滄瀾又指著遠處的高聳入雲的大型輪狀物,嚷道,「我要坐摩天輪。」為了避免兩兄弟爭鬥,她又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一人一次,分開坐。」

  「嗯。」「好。」能和夢中的女孩單獨相處,兩兄弟自然沒有異議。當然,也不敢有異議。

  「我比你大,我先。」這次的赤努毫無身為兄長的覺悟。

  「扔硬幣。」天暢不為所動,淡淡地說道。

  「我字。」「好。」

  經過簡單的協商後,隨著「叮!」的一聲輕響,一枚銀幣沿著拋物線從天暢手中飛出,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急速旋轉起來。

  兩人雙手抱胸,靜靜地看著。霎時間,空氣好似凝固一般,凜冽的氣勢油然而生。

  剛才走過的小男孩看見兩人,不禁有些好奇,正想上前觀看,卻被母親一把拉開。

  「這兩人都是神經病,別靠太近了。」男孩的母親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快步走開。

  隨著硬幣的轉速逐漸變慢,現場的氣氛愈發地凝重起來,彷彿下一刻,兩人就會突然暴起,拼個你死我活。最後,硬幣微微晃動了幾下,然後就躺在了地上,朝上的那一面是用古代貴族語書寫的一圈「世界議會」「聖光與聖歌」「鮮花與榮耀」的字樣。

  天暢隨即伸出手,瀟灑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謝謝。」赤努露齒一笑,揚了揚頭髮,然後點頭致意,隨後就在天暢的注視下,和烏木滄瀾走進了摩天輪的座艙。

  沒過多久,摩天輪緩緩轉動,將兩人帶到了半空。望著窗外的青山綠水,赤努的心情格外舒暢。而此刻,佳人在側,眼中盈盈如水、淡淡如煙,一時間,他竟然有些看痴了。

  覺察到他的目光,烏木滄瀾臉上泛起微微紅暈,只見她咬了咬嘴唇,半羞半惱地嗔道:「看了這麼多年,還沒看夠嗎?」

  「嗯。」赤努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否認道,「不……不是……」

  「哦~」烏木滄瀾美目流轉,幽幽地說道,「那就是看夠了,不想再看了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赤努急忙說道,連帶額頭都冒汗了。

  看著他窘迫的樣子,烏木滄瀾嫣然一笑,宛如百花綻放,冰雪消融,卻什麼也沒說。

  「你覺得……」沉靜了片刻,赤努忽然問道,「天暢那傢伙怎麼樣?」

  「挺好的呀~」烏木滄瀾隨意地說道。

  「有什麼好的,他腦子特別簡單,過於單純,晚上睡覺還愛打呼嚕。」赤努趁機打起了小報告。

  可話音剛落,上方就響起了一個聲音。

  「說得好像你不打呼嚕一樣。」

  緊接著,一條身影翻身而下,從窗戶竄了進來。定眼看去,來人正是天暢,剛才兩人進入座艙後,他就從側門爬上了艙頂,跟到了半空中,聽見赤努說他壞話,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剛開始的時候,赤努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烏木滄瀾身上,沒有覺察到異狀。可到了半空中,他聽到上方的動靜,立即就猜出了原因。

  「我們諾爾塞斯可沒有偷聽別人說話的傳統。」赤木淡淡地說道。

  「嗯,我們諾爾塞斯也沒有背後說人壞話的傳統。」天暢淡淡地回敬道。

  見兩兄弟又開始針鋒相對,烏木滄瀾不禁扶額輕嘆,望向了窗外。

  下了摩天輪,兩兄弟都沒再說話,氣氛變得有些壓抑,烏木滄瀾只好說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

  半小時後,三人離開公園,到戰熊神廟附近後,烏木滄瀾徑直回了家,而赤努和天暢則返回神廟。

  兩人默默地行走著,穿過神廟前的大廣場,抬眼望去,那層層疊疊的巨大石階上,正站著一名壯碩的漢子。只見他雙手抱胸,目光如劍,正凝望著他們。

  「二哥!」兩人同時喊道,一掃臉上的陰霾,快步迎了上去。

  「老六,老八。」海格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朝兩人說道。他剛從遠古神廟過來,已經請求遠古大先知協助招募春秋重工的技術工人,順道過來看看兩個弟弟。

  另外,他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他們去做。

  兄弟三人簡單地聊了幾句近況,海格就切入了正題。

  「老八,你先回去休息,我有幾句話要對老六說,等會再去找你。」海格說道。

  「嗯。」天暢點了下頭,就乾脆地離開了。

  片刻之後,赤努跟著海格,走上層層石階,穿過六個大殿,來到了戰熊神廟的聖火之前。

  望著熊熊燃燒的聖火,海格沉默了許久,解下背後的光牙,置於火盆邊上,然後又取出一枚徽章,放在了劍的旁邊。

  「老六……」海格轉過身,注視著赤努。後者用力地點了下頭,他接著緩緩說道,「我最近在幫老五做事,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履行大地行者的責任。」

  「我們諾爾塞斯雖然沒幾個人了……」

  「可作為輝煌火種,我們不能因此而推卸責任。」

  「所以……」

  「我需要一名志願者,行走於蒼茫大地,傳播聖火的光輝。」

  「赤努·諾爾塞斯,我會給你三天的時間做決定。」

  「在這三天裡,我會一直留在這裡,想好了就來找我。」

  「但請你記住,我需要的是志願者,而不是擔負責任的人。」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强迫你去,也沒有人有這個權利……」

  「這只是一個直面本心的選擇,倘若你還有什麼牽掛,我就不建議你去。」海格嚴肅地說道,然後擺了擺手,「赤努·諾爾塞斯,我的話說完了,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一時間,赤努的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難道……

  離別時候到了嗎?

  恍然間,那隨風而動衣裙,漸漸浮現於眼前,光彩迷離,如夢如幻。

  宛如潮水般的眷戀湧上心頭,將他淹沒在那汪洋大海之中。

  他不知是如何走出了殿堂,又不知是如何回到了宿舍……

  時光變得緩慢無比,似乎那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格外的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經歷了一場生死輪回,待到抬頭的那一刻,晨曦透出了窗臺,靜靜地灑在銹跡斑斑的架子床上。

  映入眼簾的,是整齊的被子,潔白的床單,一絲不苟的軍衣,戰熊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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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三節 兄長

  「你們是戰熊神廟撫養長大的,以後就是一名遠東戰熊。」

  「忠於戰熊,忠於遠古聖火。」

  「諾爾塞斯的榮耀,輝煌的聖火,就由我們來守護。」

  耳邊回蕩著渡鴉的話,清晰而明亮,彷彿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你二哥腦子缺了根筋,有時候不用聽他的。」

  「但也不要怪他,因為這並不是他的錯,很多諾爾塞斯的腦子都缺了根筋。」

  「有時候我總在想,是不是我們的基因裡,就比別人少了一點。」

  「不過,我想我應該是完整的,至少我在學校的時候,數學還是及格的,而你二哥的願望,就是能考一次及格。」

  「我沒騙你們,這是真的。」

  「所以有的時候,不要聽他的,自己做決定。」說這話的時候,渡鴉是笑著的,臉上洋溢著幸福。

  赤努深深地吸了口氣,內心彷彿有一個聲音,正對自己說道:

  「我是一名遠東戰熊,守護著遠古的聖火,因此……」

  「我沒有成為大地行者的義務。」

  「況且……」

  「我們的家族已經凋零,已經付出了太多的鮮血。」

  「很多人都說,相比派出大地行者,我們更應該成家立業,延續血脈。」

  「等到家族興盛的那一天,再履行火種的職責。」

  「只有存在的火種,才是火種。」

  「烏木長老是這麼說的,大宗師是這麼說的,大先知也是這麼說的……」

  靜謐之間,那一抹純白的身影,再度浮現眼前……

  「如果我離開了,他們大概會在一起。」

  「可是,他雖然很優秀,潛力無限,長得又帥,可他實在太單純了,不懂人情世故,又不知情識趣,不會說笑話逗她,應該……」

  「不能給她帶來幸福……」

  「可是,如果我不去,他應該會去的。」

  「他是那麼的單純,是那麼的優秀。」

  「至少……」

  「比我優秀得多,我才四階,他已經七階了。」

  「我為什麼要去?」

  「我為什麼要去!」

  迷茫之中,他再次想起了那個人。

  「大哥,我為什麼要去?」

  「為什麼,為什麼!」

  「大哥!」

  「告訴我!」他在心中狂吼著,此刻的他,真的很需要他,需要他告訴他,前行方向。

  然而,能回答他的那個人,卻已經化作黃土一杯,隨風而散了……

  悲憤過後,是如墜泥潭的無力,一宿的無眠,化作了深深的倦意。不知不覺中,他竟然睡著了。

  他做了個夢,夢見他的弟弟行走於幽暗的小巷中,身軀貼著殘破的磚牆,小心翼翼地前行著。

  「噠噠噠噠噠噠噠……」

  驟然間,槍聲四起,硝煙彌漫,無數的子彈從各個角落裡傾瀉而出。

  片刻之後,當槍聲停止,煙霧散去,只剩下一地的斷骨碎肉,還有一條孤零零的,掛在鐵架子上手臂。

  轉眼看去,在那堆滿垃圾的牆角裡,躺著一副殘破的身軀,正瞪著一隻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

  「不!」他大吼一聲,驚醒了過來。

  「不……不會是這樣的……」

  「如果……如果我不去,他就一定會去……」

  「他是那麼的單純,那麼的優秀……」

  「可他也一定會死在外面的。」

  「渡鴉,海格,正因為他們用生命去守護諾爾塞斯的尊嚴,才讓我們擁有二十年平靜的生活。」

  「難道他們就不眷戀著美好的生活嗎?難道他們就沒有愛嗎!」

  「可他們依然走出去了。」

  「不為什麼,只因為……」

  「他們是兄長!」

  「所以他們背負了一切。」

  「我們的榮耀,我們的使命。」

  「天暢,雖然我只比你大七個月,但哪怕是一秒,我也依然是你的兄長。」

  「就用我的一生,去換你們的幸福和平靜。」

  「因為……」

  「我是你的兄長!」

  想到這裡,赤努站了起來,有條不紊地收拾好行囊,然後換上軍衣,繫好鞋帶,背上武器,向著聖火的祭壇,大步走去。

  一旦想清楚了,他就會一往無前,絕不停留。

  可在深遠悠長的石階上,他猶豫了好一會兒,轉頭離開了神廟。穿過一片稀鬆的小樹林,跨過一條娟娟的小河,踏著青石鋪就小路,來到了一棟小屋前。

  抬眼望去,在那白色的木柵欄裡,種滿了嬌艶的鮮花。那是他和弟弟從深山之中,尋回來種子。

  從童年開始,這裡就充滿了美好的記憶。他多想再停留片刻,再聽一聽,那世間最悅耳的聲音。

  可他不能,他害怕見到她的時候,會失去前行的勇氣。

  凝望之間,他緊了緊背包,轉身離去。可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嗓音。糯糯的,柔柔的,宛如甘甜的蜜糖,滲到了心裡的最深處。

  「赤努……」

  他停下了腳步,卻沒轉過身。他知道,只要他轉過身,就會迷失那波光粼粼的眼中。

  「你要去哪?」她柔聲問道。

  「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

  「還回來嗎?」她追問道,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

  「不……不知道……」他閉了閉眼睛,低聲說道。

  「為……為什麼……為什麼啊!」忽然間,身後的聲音失控了,大喊大叫著,「為什麼你們都說同樣的話,你們到底要去哪裡!」

  「什……什麼!」赤努頓時大吃一驚,回過身,箭步沖到烏木滄瀾身邊,緊抓著她的手臂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啊!」他一時激動,用力過猛,抓痛了烏木滄瀾。

  「對不起……對不起……」看到她面露苦色,他連忙放開了手,又繼續問道,「你剛才說,你們?」

  「是啊,天暢那傢伙一大早就來到這裡,說他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旅行,讓我不要掛念他。」

  「啊!」赤努禁不住大叫一聲,也不管呆滯中的烏木滄瀾,就向著戰熊神廟飛奔而去。

  數分鐘後,他氣喘吁吁地跑到廟宇的最高處,遠遠地就朝聖火之前海格喊道。

  「天暢,天暢呢?」赤努問道。

  「他出發了。」海格正望著跳動的火焰出神,聽到他的聲音,就轉過身說道。

  「你!你怎麼能讓他去,他那麼單純,很容易受騙的!」赤努急促地說道。

  「他是一名諾爾塞斯,請你尊重他的選擇。」

  「不!我才是大地行者,我才是!」赤努激動地咆哮著,轉身就要離開。

  海格一把拉住他,沉聲說道:「既然他比你先做出決定,那就由他去。」說著,海格塞了一封信給他,說道,「這是他留給你的。」

  打開信封,抽出信紙,裡面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句話。

  「六哥,我走了……」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滄瀾愛的是你。」

  「她只是把我當成弟弟,不忍心傷害我,而對於你,卻是最真摯的愛。」

  「我只是,有些不服氣……」

  「我明明就比你厲害,你不過是個四階的菜鳥,而我可是七階的高手。」

  「哈哈~」

  「祝你們幸福。」

  「還有,給我生多點小諾爾塞斯,壯大我們的隊伍。」

  「——天暢·諾爾塞斯」

  「不!我要去抓他回來!他不合適!」看完信後,赤努將信紙揉成一團,塞進了褲袋裡,然後掉頭就走。

  「赤努·諾爾塞斯,你給我站住!」海格擋住了他的去路,沉聲說道。

  「在同一時間內,只有一名諾爾塞斯的大地行者。」

  「前進,需要勇氣……」

  「留守,更需要勇氣!」

  「成為一名輝煌火種,是世間最痛苦,也是最勇敢的抉擇。」

  「好好過你的日子,別讓愛你的人失望,然後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赤努沉默了許久,然後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說道:「我必須去。」

  「那就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海格抽出背後純鋼鍛造的大劍,單手持劍,指著赤努,氣勢淩然地說道。

  「那你就去死!」赤努沉聲喝道,抽出了別再後腰上的戰鬥匕首,雙瞳之中藍光綻放。

  霎時間,兩人蟲殼加身,六足沖天而起。

  「死!」海格大吼一聲,有如虎嘯山林,雙手掄起巨劍,大步跨前,當頭一劍劈了下來。

  「殺!」赤努一聲低喝,有如狼嗥於野,弓著腰,貼著地面疾行而去。那刀鋒上藍光瑩瑩,在高速移動中,彷彿一道飛竄的閃電。

  「刷!」

  剎那間,只見光華一閃,疾馳中的赤努前腳點地,後腳向側面用力一蹬,在避開斬擊的同時,繞到海格身後,一刀劃開他的武裝皮帶,然後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嘭!」失去重心的海格踉蹌向前,連續沖了幾步,這才穩住身形,差點撲倒在地。

  「哈哈!」赤努大笑一聲,轉身就跑。

  海格剛想追,卻感到身下涼颼颼的,低頭一看,連忙丟下大劍,提起褲子。

  「小兔崽子,別讓我逮住你!」

  轉瞬的沉寂過後,大殿裡傳出一聲憤怒至極的咆哮。

  半小時後,赤努再次來到小屋前。

  此刻,烏木滄瀾正呆呆地站在院子裡,抿著嘴,捧著澆花的水壺,木然地望著滿園的花草。即使有人走到身邊,她也沒覺察。

  「瀾……」他低聲喚道。

  「嗯?」她緩緩轉過頭,美麗眼睛裡滿是憂傷,晶瑩的光彩不復往日。

  「等我回來。」他輕聲說道。

  「你真的……會回來嗎?」她遲疑道。

  「我承諾。」

  「男人的承諾?」她放下水壺,然後叉著腰,側過臉看著他,擺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不……」他注視著她的眼睛,用最堅定的語氣說道,「這是一個諾爾塞斯的承諾。」

  「好,我相信你。」她半眯著眼睛,用無奈的口氣說道。

  「謝謝。」他點頭致意。

  「快去,我還要澆花呢。」她很快就下了逐客令,皺著眉頭,彷彿他是一隻令人討厭的蒼蠅。

  「嗯。」他點了下頭,轉身離開了。

  「親愛的,路上小心,我會在這裡等你,永遠等你……」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她對自己說道。

  愛上英雄,是世間最美好的夢,卻也是世間最哀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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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四節 閑聊

  天暢、赤努、海格離開戰熊神廟的三個月後,當凜冽的北風刮過鐵山鎮的時候,歷時一年零三個月,耗資數百萬金幣,赤峰要塞終於落成完工。

  要塞分為五部分,分別是寬約三米,高約十米,呈橢圓形分布的城牆,以及一座主體堡壘和兩座附屬樓,還有一座戰略物資倉庫。其整體結構和提爾要塞大致相同,除了分布於堡壘兩側的附屬樓外,其它基本一致。

  主體堡壘呈梯形結構,基礎敦厚,高約六十一米,占地越三萬平方米,地上五層,地下兩層。首層的一半為物資倉庫和機械維修中心,另一半為士兵集體宿舍。

  二層則分隔成一千多間單人宿舍,是基層軍官和動力甲戰士的居住區。

  三層為士兵餐廳和休息中心。

  四層分成三部分,分別是高級軍官居住區、辦公區,以及「禁區」。

  禁區是鐵渣特別劃分出來的,由索菲亞·布布維洛的「夜鶯組」看守,專供莉娜使用的。自入冬以來,她就進入了休眠期,不吃不喝,成天躲在臥室裡睡覺。由於龍化者自身强大的防衛意識,在她陷入沉睡的時候,副腦就會自動醒來,本能地對進入警戒範圍內的生物發動無差別攻擊。

  以前在沙海綠洲的時候,鐵渣就親眼見過,一隻誤入山洞的沙漠蜈蚣,僅在眨眼的瞬間,就被狂暴的靈能碾成齏粉,順帶著入口也塌方了大片。可以說除了鐵渣外,但凡擅自接近她的人,都會被無情地擊殺。因此,莉娜的休息區二十四小時有重兵把守,確保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萬一驚擾了她的睡眠,以龍化者毀天滅地的威能,赤峰要塞很可能瞬間毀於一旦。

  五層是指揮中心,頂層是一個小型機場和十二門重型迫擊炮。由於大範圍殺傷武器需要世界議會的批文,所以赤峰要塞無法像提爾要塞那樣,裝配超大口徑的「熔岩巨獸」。

  地下一層是士兵訓練中心和機甲倉庫,最底層則是牢房和食物儲備中心。

  堡壘左側的附屬樓是後勤樓,共三層,占地五千平方米,專供後勤人員居住和使用;右側的附屬樓則是商業中心,設有酒吧、旅館、商店和投資商辦公室。

  戰略物資倉庫位於堡壘的西北面,用於存放槍支彈藥。

  此刻,在堡壘四層的一間的辦公室裡,鐵渣正坐在大班椅上,雙腳架著辦公桌,一邊喝著紅酒,一邊翻閱著赤峰的人員名單。

  經過海格一年多的努力,赤峰衛隊已初具規模,招募、篩選了一千二百名賞金戰士,一千八百多名後勤人員。等魯大力那邊的工坊改造完第一批兩百套的機械動力甲,就能全面武裝這支隊伍。

  黑豬兵團的人數則沒什麼變化,分成野豬、夜鶯、沙狐三個組,黑豬王自己負責野豬組,索菲亞·布布維洛負責夜組鶯,莉莉絲則負責沙狐組。每組五十人左右,也是在等魯大力的動力甲。

  趙文可組建了一個名為「燕巢」的暗哨機構,所有成員的代號都是「燕子」,主要負責情報收集和各類隱秘行動,具體人數不詳。

  王虎的猛虎團和牧千鶴的朱雀團都已歸隊,但為了掩人耳目,都駐扎在十三號銀城的風暴要塞。

  猛虎團目前有三百多人,以學院陸戰隊員為主,配有三十多台雷火式機甲。主要成員和原來一樣,杰羅姆任副團長,希爾曼·希羅斯任財務官,馬文任機甲隊隊長,巨阿木任後勤大隊隊長。

  朱雀團則有兩百多人,以機甲和維修人員為主,配有六十多台雷火式,十台多火烈鳥式,數台野狼式和幾台虎式。主要成員也和原來差不多,火柴任副團長,白小雲任財務官和後勤官,馬庫斯和鋼澤負責陸戰小隊,作為牧千鶴的護衛。

  另外,陸山海成立了希瑞斯投資有限公司的子公司「荒山實業」,主要負責礦工輸送和各類礦業相關的業務。

  與此同時,就在鐵渣翻閱名單的時候,白小雲、希爾曼、奎恩三人湊在了一起,在小月負責的酒吧裡閑聊。他們雖然出身不同、性格各異,但有些地方卻是極為相似的。其一,他們都是打雜的,其二,廢話都特別多……

  「說起來,我和老大還是同窗,以前他在西部求學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白小雲仰著頭,雙手抱胸地望著上頂依稀的燈光,緩緩說道,「我們一起去飯堂吃飯,到戰神大廳做任務,又一起去教室學習,還在白鷺湖邊泡過妞……」作為一名打雜人員,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體現自己和最高領導者之間的交情。為了詮釋這一點,白小雲幾乎豁出去了,只見他微微一頷首,說道,「拮據的時候,我們還曾經……」他加强語氣說道,「在一張床上睡過……」

  遠東有句古話,叫「食則同桌,寢則同床」,以此來形容朋友之間的親密。

  聽了白小雲的話,希爾曼微微一笑,說道:「我是他大舅子,以前他還在鐵山鎮,十四、五歲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他頓了頓,喝了口酒,又繼續說道,「其實啊,當年我就看出他的不凡了,還給過他零花錢呢,卻沒想到啊……」說到這裡,他又悶了口酒,然後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嘆息道,「他發展得這麼快,讓我們望塵莫及,實在慚愧啊……」他的口氣滿是滄桑,彷彿一位年邁的長者,正訴說著往昔的故事。

  見兩人都在吹噓,奎恩自然不甘於落後,於是說道:「雖然我和他見面的時間不算長,但我和他哥是老朋友了,所以……」他半眯著眼睛,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然後說道,「經常聽他哥提起,說他十個月大的時候,伸著兩隻胖嘟嘟的小手,相當可愛……」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白小雲忽然打斷他,說道。

  「什麼?」奎恩一臉不解地望了過來。

  「你剛才說老大胖嘟嘟的,很可愛?」白小雲愕然問道。正所謂龍有逆鱗,觸之則死,狼生暗刺,窺之則殺,用「胖嘟嘟」和「可愛」來形容老大,那簡直就是自找不痛快。

  奎恩雖然算不上聰明,但也不傻,很快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隨即乾乾一笑,說道:「都是聽他哥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輕描淡寫間,他就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白小雲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又聊起了一個新的話題。

  「前段時間出去玩,隨手獵了頭啼蛉……」說著,他從衣兜裡摸出一個鈎狀的尖牙,隨意地丟在桌上,說道,「你們有經驗,幫我看看能值多少錢?」

  希爾曼和奎恩隨即相視一眼,目光裡都閃爍著難明的意味。雖說大夥都是打雜的,但他們一個是靈能戰士,另一個身經百戰。別說是殺一隻啼蛉,就是殺幾百隻,也沒多大問題。白小雲拿這個來吹噓,簡直就是班門弄斧了。

  可當事人卻什麼都不知道,而這兩個傢伙也特別壞,不僅沒有點破,還不約而同地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

  「哇,真厲害……」希爾曼驚嘆道。

  「這……這起碼是一頭成年的吧?」奎恩一臉肅然。

  「那當然……」白小雲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是他在黑暗叢林,練習機甲的時候,忽然竄出來的一隻啼蛉,當場就被牧千鶴打成半死,再由他補上了最後一槍。

  不過,雖然兩人的表情都很精彩,但白小雲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快就看出兩人言不由衷,於是問道:「怎麼?你們也殺過啼蛉?」由於他和希爾曼不是一個團隊的,又和奎恩認識的時間不長,再加上三人都是打雜的,自然認為他們的戰鬥力和自己相差不遠。

  「沒。」希爾曼和奎恩異口同聲地否認道。

  「那你們殺過什麼?」白小雲問道。

  「這個啊……」沉吟間,奎恩忽然肩膀一動,閃電般抽出腰間的兩把匕首,在指尖飛速旋轉著,發出「刷刷刷……」的輕響,然後「咚咚」兩聲,一左一右地扎在了桌面上。

  他露這一手,直看得白小雲口瞪目呆。接著,他又提示道:「請看刀柄。」

  白小雲定眼看去,只見那木制的刀柄上刻著一行行,如同蚊蠅般大小的「正」字。

  「我有個小小的習慣,每殺一個人,都會在上面刻上一筆。」奎恩解釋道。

  白小雲頓時瞪大了眼睛,那密密麻麻的「正」字,彷彿正滲出濃濃的血水。

  「骨碌碌……」

  就在這時,希爾曼拋出了一個白生生的球狀物,在桌面上滾動著,最後停在了白小雲面前。就著酒吧昏暗的燈光,可以看見球狀物的表面呈現象牙白,有些半透明的質感。

  「這是什麼?」白小雲忍不住問道,這東西看起來,很像某種生物的牙齒。

  「大紅皮的牙。」希爾曼說道。這正是兩年前,他和鐵渣等人在無底深淵擊殺的紅皮大惡魔。肢解的時候,他向戰利品搜集小組索要了顆牙齒,做為留念。

  「流氓啊,都是流氓……」白小雲自言自語地呢喃著,一時間整個人都不好了,那萎靡的樣子,就像個打了霜的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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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五節 碧琪

  「cheers!」希爾曼和奎恩相視一笑,然後各自拿起酒杯,輕碰了一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哇!原來你們躲在這裡偷懶,我要告訴老大去!」兩人正笑著,耳邊忽然響起一個銀鈴般的叫聲,清脆而明亮,頓時嚇得他們手一抖,酒水差點潑灑出來。

  緊接著,在旁邊的位置上,憑空出現了一道身影。玲瓏有致,嬌俏可人,由半透明逐漸變得實質化,那眼中靈光閃動,甜美的笑容裡又有幾分嫵媚,正是莉莉絲。

  當看清來人時,三人都鬆了口氣。若說偷懶,莉莉絲絕對是整個赤峰要塞當之無愧的第一,她是除莉娜之外最清閑的人,一天到晚無所事事,雙手插在屁股兜裡四處閑逛。

  自從鐵鈴走後,她就更無聊了,經常隱匿身形,然後弄些惡作劇,以捉弄自己人為樂。當然,她不敢捉弄海格,因為海格一本正經、不苟言笑;也不敢欺負趙文可,因為趙文可太狡猾了,怕他報復;更不敢招惹鐵渣,若是被抓住,可能當場就得**。

  但其他人就沒那麼幸運了,或多或少都遭過她的毒手。比如說,吃飯吃到一半,盤裡忽然出現一隻蟑螂,可能還是活的;或是坐下的時候,身後的椅子忽然不翼而飛了……

  總而言之,她出現的地方,免不了一番雞飛狗跳。可偏偏她的職務還挺高的,大夥都拿她沒辦法。士兵們被捉弄後,還得敬個禮,說聲:「長官好。」

  「丫頭,我們是並肩作戰的伙伴,沒有必要互相揭短嘛。」奎恩大氣凜然地說道。

  「這位美麗的女士,我們是好朋友,而我又是你虔誠的仰慕者,何必這樣呢?」希爾曼揚了揚頭髮,說道,「來吧,我請你喝酒。」

  「我今天休假,不是偷懶。」白小雲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倒是不用買莉莉絲的賬,反正他的頂頭上司好說話。王虎治軍極嚴,做事一板一眼,非常講究軍中的規矩,可牧千鶴的管理卻寬鬆多了。因為兩個團隊的構成有些不同,王虎以陸戰隊員為主,牧千鶴以機甲駕駛員為主,所以管理的方式也有相應的差別。

  「好了,不跟你們開玩笑了,我是有正事來的。」莉莉絲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小問題,而是面朝奎恩,認真地說道。

  「啊?」當事人一臉疑惑。

  「希瑞斯大姐說辦事處的燈泡又壞了,讓你快過去修一下。」莉莉絲說道。

  「這……」奎恩語塞了一下,說道,「這怎麼每次都找我啊……」他鬱悶地說道,「我又不是電工。」

  「大姐說你辦事牢靠。」莉莉絲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讓我跑上千公里,就為了修個電燈泡,隨便找個電工不行嗎?」奎恩痛苦地叫道,他一個殺人如麻的刺客,成天干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實在有些憋屈。

  「那你自己和她說去,反正我只是個傳話的。」莉莉絲瞧了他一眼,說道。

  「唉……」奎恩嘆了口氣,仰頭灌了一大口酒,然後起身離開了。

  白小雲和希爾曼見狀,都低下頭,用手遮住嘴巴,彷彿陷入了思緒。儘管他們的表情看起來都很正經,但兩側臉皮卻微微收縮著,顯然是在偷笑。

  「你笑啥,老大叫你去呢。」莉莉絲忽然轉過頭,對希爾曼說道。

  「什麼?叫我?」希爾曼疑惑道。

  「對啊,他說找你有事,讓你去休息中心找他。」莉莉絲說道。

  「那我呢?」兩人走後,白小雲問道,和領導層保持緊密的聯繫,是一個打雜人員的生存之道。

  「你呀……」莉莉絲望著天花板,想了好一會兒,說道,「陪我聊天。」

  「你神經病啊!」白小雲翻了下白眼,駡道。他可對這個小女孩沒興趣,嘰嘰喳喳的,很煩人。

  「那你自己玩去吧。」說完,莉莉絲就氣呼呼地走了。

  「喂……喂喂……」直到所有人都離開後,白小雲這才記起,他們都還沒結帳。

  「小雲哥哥,一共是三金二銀,謝謝惠顧。」不一會兒,耳邊就傳來了小月乖巧的嗓音。

  「流氓啊,都是流氓……」白小雲微顫著手,一邊取出錢袋,一邊痛苦地叫道。

  大約半小時前……

  鐵渣正在辦公室裡翻閱人員資料,趙文可敲門走了進來。

  「老大,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忙。」他笑著說道。

  「嗯?」鐵渣放下資料,望向了赤峰要塞的參謀官。

  「跟我來一下。」趙文說道,然後不由分說地拉著鐵渣走出辦公室,坐上電梯,來到了三層的休息中心。

  現在是下午三點,士兵們都去訓練了,所以休息中心裡的人很少。

  抬眼望去,這是個數千平方米的大廳,地上鋪著深藍色的地毯,上頂裝著一排排橙色的燈管,牆上掛著各種打印的油畫,而且每隔一段,就有一個小型液晶屏,正播放著銀城世界的新聞和各類節目。

  大廳中間擺著許多沙發和茶几,用矮櫃分隔成一個個小包廂,每個包廂都能容納七到八人活動。牆邊擺著大量的室內植物,還有一些插著假花的花瓶和花籃,一派悠閑愜意的景象。在這裡,士兵們能得到充分的放鬆。

  沒過多久,趙文可帶著鐵渣在休息廳的一角坐下,然後意味深長地朝側前方望了一眼。

  鐵渣自然看得出他的暗示,順著那方向望去,只見一名衣著華貴,皮膚白淨的年輕人正端坐於長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本厚厚的書,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他的衣袍剪裁得十分得體,暗紅色的綢緞上綉著金色的花紋,顯得既奢華又精緻,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本?」鐵渣坐下來,低聲說道。數天前,作為投資方的本·小莫德萊頓參加了赤峰要塞的落成儀式,然後暫時留在了這裡。

  「嗯。」趙文可點了下頭,接著從旁邊的矮櫃拿出熱水壺和杯子,一邊泡咖啡,一邊說道,「你看,他是不是很孤獨?」

  「然後呢?」鐵渣問道。

  「我想,我們中如果有人能和他建立親密的關係,萬一哪天……」趙文可看了那邊一眼,然後略有所指地說道,「出問題了,或許他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鐵渣是聰明人,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隨即咧嘴一笑,說道:「朋友,那就麻煩你了。」

  「我?」趙文可笑了笑,將泡好的咖啡推過去,說道,「魅力不夠啊。」接著又說道,「朋友,你可是舉世聞名的荒野騎士,聖殿公主、幸福女神、靈蛇聖女,不都敗在你手裡了嗎?」

  鐵渣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然後緩緩說道:「首先,我不能暴露身份,其次……」他眯了眯眼睛,說道,「我不喜歡男的。」

  「第二點沒問題,因為……」趙文可微微一笑,說道,「她是女的。」

  「啊?」鐵渣稍微吃了一驚。

  趙文可隨即解釋道,由於她的兩個哥哥相繼去世,而她又不是靈能者,為了能更好地管理家族産業,她只好女扮男裝,以便於四處走動。她的真名不是本,而是「碧琪」。

  「但我也不能暴露身份啊。」鐵渣說道。且不說他願不願意帶著目的泡妞,若是讓對方知曉他的身份,說不定馬上就會向尤歌告密。在他的認知裡,大貴族們都是同氣連枝的,內部鬥爭經常會有,但遇到外力時,就會一致對外。

  再者,他對自己的魅力也沒多少信心。

  「不,我不是讓你去……」趙文可擺了擺手,說道,「我的意思是,讓你二哥去。」

  「這……」鐵渣猶豫了一會兒,說道,「他不行吧……」海格為人憨厚,但有些粗魯,而且和他一樣,沒文化又木訥,哪懂貴族小姐們的心思啊。

  「那你看誰合適?」趙文可問道。

  「唔……」鐵渣沉吟了片刻,很快就想到一個合適的人選,隨即站了起來,環視了一眼,看見正在不遠處吃雪糕的莉莉絲,就朝她招了招手。

  「老大,有事嗎?」莉莉絲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一邊吃著雪糕,一邊問道。

  「把希爾曼叫過來。」鐵渣低聲吩咐道。

  「好的~」說完,莉莉絲就扭著小屁股跑了下去。

  沒過多久,希爾曼來了,趙文可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希爾曼聽完,帥氣地揚了揚頭髮,露齒一笑,說道:「如你所願。」

  為了能更好地掌握情況,在希爾曼離開包廂前,趙文可不動聲色地將一枚竊聽器丟進了他的衣袋裡。

  數分鐘後,希爾曼整了整衣領,拉了拉袖口,走進了本,也就是碧琪·小莫德萊頓所在的包廂裡。

  「請問,方便進來嗎?」希爾曼微微躬身,禮貌地問道。

  「啊……」碧琪抬起頭,卻迎上了一雙灼熱的眼睛,頓時有些心慌意亂,怯生生地說道,「請……請坐……」她從小就體弱多病,身體一直都不太好,所以性格上也有些軟弱。

  「請恕我的冒昧,剛才我看見您正在讀的書,伯尼龍根的指環,我也讀過,那是一個……」希爾曼溫和地笑了笑,說道,「令人惋惜的愛情故事。」

  「啊~」碧琪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跟著站了起來,說道,「讓您見笑了。」

  「既然我們都喜歡同一個故事,那我是否有榮幸能坐下,和您一起喝杯下午茶。」希爾曼說道。

  「萬分樂意。」碧琪微微頷首,說道。

  與此同時,在他們的不遠處,兩名幕後黑手正低聲交流著。

  「真酸。」參謀官評價道,簡單而直接。

  「嗯。」另一個人表示了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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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六節 來客

  希爾曼繼承了希羅斯家的大部分遺傳特徵,骨架生得很大,卻又不顯粗壯,整體上看去很勻稱,相貌也十分俊朗,再加上本身的風趣幽默,三言兩語間,就逗得碧琪心旌蕩漾,捂著小嘴咯咯直笑。。。

  然而,三句正經話不到,希爾曼又開始亂來了。

  「我愛你!」他忽然說道。

  「嗯?」一時間,小莫德萊頓家的大小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而那兩個幕後黑手,也同時翻了下白眼。

  「我愛你!」希爾曼認真地重複道,臉上的表情虔誠無比。可是,無論他此刻的目光有多真摯,語氣有多誠懇,也改變不了他們才剛認識十分鐘不到的事實。

  面對如此迅猛,近乎於野蠻的表白,沒有經過多少風浪的大小姐瞬間就傻掉了。只見她手一滑,「啪嗒」的一聲輕響,書本就落在了地上。

  那吹彈可破的臉上,紅潮急速漫延著,她顯得手足無措,慌亂無比,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吸了口氣,怯生生地說道:「你……你什麼意思啊……」話還沒說完,紅潮就漲上了耳根,看起來又粉又嫩,細細的血絲清晰可見,就像一個熟透了的水蜜桃,「我……我是男的啊……」

  希爾曼的閃電示愛,就和大晴天裡忽然打霹靂,六月天裡忽然下大雪差不多,讓人猝不及防,別說涉世未深的大小姐了,就連兩個幕後黑手都驚呆了。

  見過無恥的,卻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愛情是沒有物種界限的,更別說性別了。」希爾曼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碧琪整個人都呆滯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也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就這樣傻傻地望著對方,一言不發。

  「看到你的那一瞬間,我的心就被丘比特的箭射穿了,從此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希爾曼繼續表白,不得不說,他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我……我還有點事……抱……抱歉……先……先失陪了……」話音未落,碧琪就像一隻遇見大灰狼的小兔子,驚慌失措地捂著臉,跑了出去。

  「等……等一下……」希爾曼伸長手,對方卻跑得更快了。

  鐵渣見狀,不由得自言自語地說了句:「難道我錯了……」

  趙文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而就在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休息中心的入口處,只見他四處張望了一眼,就邁開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老五,有人找你。」進入包廂後,海格對鐵渣說道。

  「什麼人?」鐵渣不禁皺起了眉頭,問道。他的身份是保密的,若是有熟人找自己,肯定會先通過聖母院的專屬通訊器聯繫他。

  「之前一起坐船的那個,還有一個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的,應該是孿生姐妹。」海格說道。

  「碧天野?」一時間,鐵渣整個人都不好了,那個瘋女人真是陰魂不散啊。

  「應該是。」海格不太確定地說道。

  「你就說我不在啊。」鐵渣說道。

  「她們確定你就在這裡,而且……」海格摸了摸鼻子,說道,「她們還威脅要向聖殿公主告發。」

  「這……」鐵渣用力地抓了抓頭髮,只感到痛苦無比。

  「去見見唄,難道你還怕兩個小丫頭。」海格說道。

  「好……」鐵渣嘆了口氣,說道。隨後出了休息中心,乘上電梯,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前,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推門而入。

  「嗨~」「我們又見面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剛一踏進門,他耳邊就傳來了兩聲清脆的叫喚。那聲音清澈透亮,脆如鶯啼,猶若空谷鈴音,宛轉悠揚,又帶著絲絲顫意,不禁令人遐想翩翩。若是換個場景,在那暖床上,瓜破之時,該是多麼的動聽。

  可這夢幻般的聲音,聽在鐵渣的耳朵裡,卻是嗡嗡作響,彷彿有無數蚊子在耳邊盤旋,讓他煩躁無比。

  循聲望去,只見兩名樣貌清純,身材婀娜,穿著青白兩色貼身動力甲的女生正翹著腿,分別坐在長沙發的兩側。此刻,她們的臉上都帶著甜甜的微笑,眼中碧波蕩漾,水汪汪的,全然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若不是深知她們的脾性,見識過她們的狠辣,肯定會誤以為是哪兩位走錯了地方的鄰家小妹。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這裡沒有鄰家小妹,只有披著鄰家小妹皮的蛇蠍女郎。

  儘管兩女都長得一模一樣,但鐵渣很快就分辨出,坐於沙發左側的是碧天野,因為她左眼的眼角處有個很小的刺青。他曾經近距離地觀察過,那是一個比米粒還小的「野」字。而另一位,他沒見過,也不知道叫什麼。

  此刻的他只感到痛苦萬分,一個都已經夠麻煩了,現在還是來倆……

  「找我幹嘛?」鐵渣面無表情地說道,只要見到她們,就肯定沒好事。

  「呀~你看他的表情,好像很不歡迎我們哦~」碧天野朝另一個複製體說道。

  「既然這裡主人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就只好去公主那裡做客咯~」說完,兩女就同時站了起來,看也沒看鐵渣一眼,就扭著水蛇般的腰肢,搖搖擺擺地朝門外走去。

  那高高在上,旁若無人的樣子,要多囂張就有多囂張,直看得鐵渣牙齒咯咯作響,恨不得沖上去咬上幾口。

  「兩位朋友,歡迎……」鐵渣深深地吸了口氣,很快就平息了怒火,說道。

  「呀~他說話了~」「說什麼呢?」「好像是歡迎我們?」「是嗎?沒聽清呢~」兩女停下腳步,一唱一和地說著。

  鐵渣默不作聲地盯著她們,眼睛裡彷彿快要噴出火來。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再說他就要生氣了~」碧天野說道。她和鐵渣接觸得比較多,知道他的性格,萬一逼急了,失去理智,可能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好,聽你的~」另一個複製體瞧了鐵渣一眼,說道。接著,她走到鐵渣面前,微微一躬身,自我介紹道,「大人,我叫碧天歌,太陽蛇教護教十二聖女之一,時任靈蛇氏族五號沙漠分部總長,很高興能認識你。」

  說話的時候,她低著頭,垂下了眼簾,一副順從的樣子,就和剛才判若兩人,而且聲音又柔又糯,不摻雜一絲傲慢,聽得人十分舒服。輕聲細語間,就將鐵渣的火氣澆滅了大半。

  「嗯。」鐵渣點下了頭,算是回禮。

  自我介紹完,兩女並肩走回剛才的位置,重新坐下了下來。隨後,鐵渣也隔著茶几,在她們對面坐了下來。

  坐下後,兩女主動從茶几下方拿出茶具,清洗了一番,然後煮上水,開始沏茶。

  鐵渣靜靜地看著她們弄,不一會兒,水開了,碧天野就打開茶葉罐,倒了些茶葉進茶壺。可還沒加入沸水,她就眉頭輕皺,嫌棄道:「這個茶看起來好差啊。」

  碧天歌聞了聞,說道:「是啊,味道好奇怪,應該不是遠東出産的。」

  的確,這茶是滄海涯送的,種植地點就在風沙堡的舊街,自然不可能有多好。

  「算了,還是喝酒。」「嗯。」說著,兩女離開了沙發,來到鐵渣的酒櫃前,打開了櫃門。

  「華夏莊園紅酒……」「李奇·VS……」「他怎麼這麼窮啊。」「算了,還是喝咖啡。」

  兩女又打開了櫥櫃。

  「鍋爐種植場的……」「荒野之夢……」「怎麼都是北荒貨。」「算了,還是喝水。」

  看著兩女翻箱倒櫃,還品頭論足,鐵渣的火氣又竄了上來。

  「你們到底是來幹嘛的?」他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說道,語氣裡帶上了幾分火藥味。

  「拉投資。」「貸款。」兩女款款走到他身邊,一左一右地坐在沙發扶手上,然後笑意然然地說道。

  「不是……」鐵渣一臉愕然,「你們是遠東蛇族的統治者,坐擁天蛇河流域,擁有三億六千萬人口,然後你和我這個……這個小人物談貸款,腦子沒問題?」

  「你有輝煌大先知的寶藏啊。」碧天野說道。

  「什麼寶藏?」鐵渣裝傻。

  「別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去年才給戰熊神廟撥了一千萬金幣,」碧天歌說道。

  「什麼!」鐵渣頓時臉色大變,這件事情是由遠古大先知親自辦的,卻沒想到這麼快就泄露出去了,究竟是碧青藍的滲透能力太强大,還是遠古一脈的內部太鬆散。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鎮定,紙始終包不住火,今天的狀況遲早是要面對的。

  「大人,我們同出一脈,理應互相幫助。」「是呀~姐妹們都快窮死了。」兩女接連說道,媚眼如絲,巧笑嫣然。

  「先喝杯茶。」鐵渣沒有否認,畢竟對方連具體的數額都說出來了,再否認也沒什麼意思了。他左右看了眼,見兩女都穿著第三代靈能動力甲,又說道,「你們到朋友家做客,都是全副武裝的嗎?」

  兩女隨即相視一笑,同時按下頸側的按鈕,只聽見「滴」的一聲輕響,那貼身的甲殼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軟化、溶解,最後化作了一股粘稠的銀色液體,逐漸縮進了身後的背包中。

  動力甲之下,是青綠色的彈性緊身衣,薄薄的一層,貼在皮膚上,一時間曲線畢露,春光無限。那圓潤飽滿的大腿,豐碩異常的胸部,都顯露無疑。

  不得不說,她們的本錢極為雄厚,無論身材相貌,都是世間罕有的。

  「啪嗒!」褪下動力甲後,兩女解開背包,隨意地丟在沙發上,然後齊齊望向鐵渣。那糅合著清純與妖異的面孔,魔性十足,媚意滔天,卻又純淨如水,冰清玉潔,彷彿是天使和魔鬼的完美結合,美麗而危險,純潔而墮落,美得讓人心驚膽戰,妖得讓人神魂顛倒,再也挪不開目光。

  那春色蕩漾的眼中,彷彿在低聲說著:「來啊~」

  恍惚迷離之間,一個名詞驟然劃過腦海,宛如飛逝的流星——杰克。

  沒錯,她們正如摧魂蝕骨的罌粟,毒性盎然,卻又使人欲罷不能。

  體內彷彿有一頭暴躁無比的凶獸,正瘋狂地咆哮著,想要掙脫身上重重的枷鎖。

  一條條鐵煉在崩裂,一道道桎梏在湮滅。某一個瞬間,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想要放縱那頭狂暴的凶獸,讓它盡情地發泄,肆虐人間。

  「我們要一千萬,可以嗎?」

  一聲石破驚天的低語,迅速將他拉回了現實世界。

  「你們這是搶嗎?」鐵渣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見過無恥的,卻沒見過這麼無恥的,這句話他今天要說第二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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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4 01:59:39 |只看該作者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七節 强盜

  「你們這是搶嗎?」鐵渣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見過無恥的,卻沒見過這麼無恥的,這句話他今天要說第二遍了。

  「不是搶哦~」碧天歌注視著鐵渣,認認真真地說道,「這可是我們應得的。」

  「什麼?」一時間,鐵渣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我們靈蛇和戰熊同出一脈,憑什麼他們有,我們卻沒有?」碧天歌叉起腰,理直氣壯地說道。

  「對啊,憑什麼?」碧天野也跟著說道,那忿忿不平的樣子,十足一名向大人討要糖果,卻慘遭拒絕的小女孩。

  面對如此强盜的邏輯,鐵渣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不禁想起遠東一位古人說過的話:「人,不能無恥到這種地步。」敲詐勒索也就算了,還說得這麼義正言辭,實在是無恥之極。

  這一天,鐵渣對這群瘋女人,終於有了新的認識……

  「你們不是已經脫離遠古一脈了嗎?」幾個深呼吸後,他皺著眉頭反問道。

  「可我們依然供奉著靈蛇聖火。」碧天歌回答。

  「還有啊……」碧天野插進來說道,「兩百年前的那場大戰,我們也參加了,無數蛇族勇士裹屍馬革,客死他鄉,因此……」她鄭重地說道,「我們也有分享輝煌遺産的權利。」

  「呃……」鐵渣張了張嘴巴,徹底地被兩女的言論震驚了。他是社會底層出身,從小就見慣了各種人性的陰暗面,也沒那麼講道理。可如此冠冕堂皇的敲詐,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怎麼了,我們說得不對嗎?」碧天歌問道,一臉天真無邪。

  「有什麼意見,不妨直說。」碧天野撲乎著水靈靈的眼睛,說道。

  鐵渣臉上的表情逐漸由震驚變成了木然,再由木然變成了平靜……

  「我就是不給,那又怎麼了。」鐵渣忽然咧嘴一笑,說道。對付强盜的辦法,就是比他更强盜。

  「那我們就去找公主……」「然後一拍兩散!」兩女眯起眼睛,威脅道。

  「那就去啊……」話音未落,鐵渣眼中寒光綻放,只聽見「刷刷刷刷刷刷……」的幾聲輕響,背後就竄出六根節足。然後他一把箍住碧天野的腰,其中三根節足繞過她的身體,一根指著她的咽喉,那尖銳的,布滿了細密倒刺的鈎狀足端反射著烏金色的光澤,讓人不寒而栗,彷彿下一刻就會扎進白晰的脖頸中,痛飲鮮血。而另一根繞過腰側,刺破緊身衣,鑽進了她的肚臍眼中。第三根則盤繞著大腿,壓得那彈性十足的腿肉變了形,直指後庭要害。與此同時,鐵渣的另一隻手穿過碧天歌的腋下,扣住了她的咽喉,剩下的三根節足也繞了上去,威脅著不同的要害。

  眨眼的瞬間,他就制住了兩女。

  可是,面對著凜冽的殺機,鋒利無比的節足,兩人卻毫無慌張之色,全然沒有落入敵手的覺悟。不僅沒有反抗,還仰著頭,挺著酥胸,綿軟地靠在他身上,任由他擺布。

  碧天歌更是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指向眉心的足尖一口。鐵渣的節足上雖然長滿了堅硬的角質層,但其中也包含了大量的毛細血管和神經元。被她這樣一舔,溫潤潮濕的觸感頓時從足端傳了回來,引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來啊,快弄死我們,反正家裡還有三千姐妹呢……」碧天野靠在他肩膀上,半閉著眼睛,在他耳邊低聲挑釁著。那口氣慵懶隨意,彷彿就要快睡著了。

  「嚶~」輕聲漫語間,她忽然小腹向內一縮,然後用力一挺,竟然主動將鑽入肚臍的尖足送進了臟腑之中。

  霎時間,無盡的溫暖包裹著節足,彷彿每一根倒刺都舒展開來,探尋著那粉嫩和柔弱。鐵渣不禁渾身一顫,本能地將節足送進了更深的地方,

  「嗯~」腸肉被穿刺的痛楚傳來,碧天野禁不住地皺起眉頭,發出一聲低吟。

  這聲輕微的痛呼,仿若鶯啼,婉轉動聽至極,差點就徹底點燃了鐵渣。不過,他很快就清醒過來,連忙抽出碧天野腹中的節足。

  只聽見「嗤……」的一聲輕響,少量的體液和鮮血噴了出來。鐵渣見狀,立即放開兩女,從腰間取出一支治療針,扎進了碧天野的大腿。

  碧天野卻吃吃地笑著,根本不當一回事。這種創口在遠古大核戰前,還是比較麻煩的,但以如今的科技,卻算不得什麼。一支含有少量「鐳2315」的治療針,瞬間就能治好,並且完好如初,連傷痕都看不見。

  「瘋子!」止血後,鐵渣忍不住駡道。

  「對啊,我就是瘋子,你不知道嗎?」碧天野笑意然然地說道。

  「我們家裡還有三千個呢,要不要都試試?」碧天歌笑得歡暢無比,整個眉眼都彎成了月牙形。

  「唉……」鐵渣輕嘆一聲,顯得十分無奈。

  於是,兩女笑得更歡了……

  片刻之後,鐵渣擦了擦身上的血跡,說道:「來,我們好好談談。」

  「嗯~請說~」「我們姐妹洗耳恭聽。」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願意給一點,那你們怎麼保證,以後不會再來要?」鐵渣說道。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算他願意破財消災,對方拿著他的把柄,隨時都可以再次威脅他,那他豈不是成了提款機?

  「嗯……」兩女思考了好一會兒,最後由碧天野開口說道,「我們可以簽訂保密協議,約定雙方的責任和義務。」

  「好。」鐵渣乾脆地說道。

  接著,兩女就用鐵渣的辦公設備,做起了協議。她們和本體一樣,都是智商極高之人。沒過多久,一份洋洋灑灑數百條,行文嚴謹,敘述清晰的協議就出爐了。

  鐵渣簡單地看了一下,就簽上大名,然後取出一張紙條,寫了幾筆,就遞給了碧天野。

  「你這是什麼意思?」看著紙上的「一千萬金幣」,碧天野冷著臉,朝鐵渣問道。

  「錢啊。」鐵渣一本正經地說道。

  「哼~」「無恥!」兩女心思剔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空白協議換空白條……」其實,她們早就料到鐵渣是逗她們的,跟一個世界通緝犯談法律,絕對是腦子出問題了。

  只是她們一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就一邊做協議,一邊思考對策。然而,半個小時下來,她們也沒想到解決方案。確實,鐵渣提出的問題如果不能解決的話,一切都等於白談。

  「行,你們先回去,商量好了再告訴我。」鐵渣說道。

  「不啊~拿不到錢我們就不走了~」「是啊~這裡有吃有喝,還有帥哥看,多好啊~」兩女又開始一唱一和,鐵渣皺了皺眉頭,做出一個「悉隨尊便」的手勢,然後就出去了。

  不一會兒,他就在三層的休息中心找到趙文可,並將剛才的情況告訴了對方。

  「唔……」趙文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的對策。

  首先,碧青藍從來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十九歲就做上中央銀城軍事學院的秘書長。要知道,那是銀城世界未來領導者的搖籃,沒有天縱之才,休想沾上一點邊。

  其次,碧青藍掌握著靈蛇七氏族,坐擁雙蛇河流域,擁有一國之力,根本不是他們這個小小的團隊能抗衡的,被欺負了也只能忍氣吞聲。

  其三,鐵渣的身份過於敏感,她們真要去聖殿公主那裡告發,這個新生的團隊就會在瞬間潰散。

  其四,碧青藍素有「毒蛇」之稱,但凡被她盯上了,很少不被咬一口的。

  事已至此,破財消災肯定是在所難免了,但必須拿回相應的保障和足夠的利益,否則以後天天就被她咬,咬到死為止……

  「你是不是招惹她了?」趙文可忽然問道。

  「什麼叫招惹?」鐵渣不明所以。

  「就是……」趙文可想了想,說道,「男人和女人的,比如說,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諸如此類的……」

  「沒有啊……」鐵渣無奈地說道。

  回想起來,也就是因為碧青鸞被殺的事情,但這事情和他無關,只是碧青藍單方面的糾纏不休。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然晃過腦海。那飄飄白雪中,紫衣清茶,侃侃而談。正是碧青鸞的大師兄,青蛇大宗師的大弟子——紫衍青。

  對啊,去找找他,看看有什麼對策。

  雖然紫衍青是青蛇神廟的,和碧青藍同出一氣,但他對輝煌一脈卻是非常尊重的。另外,當年初團隊解散後,拓跋三回了遠東,不知道還願不願意歸隊。

  不過,他現在還無法抽身。要塞落成後,紅杉公司和阪田實業的礦點就開始動工了。他們礦點就在要塞附近,卻不來辦理手續,看樣子是不打算上繳戰區管理稅了。

  所以,他必須將他們趕出去,否則建了要塞,也是替別人賺錢。

  其實解決這個問題並不難,最佳方案就是僞裝成艾爾塔人的掠奪隊,直接燒殺搶掠一番。只要幹多幾次,兩個公司賺不到錢,自然就會退出。可海格一直都不同意這個方案,他不願意誤傷平民礦工,所以問題被擱置到現在還沒解決。

  在這件事情上,兩兄弟首次出現了分歧。海格認為,礦工是無辜的,如果要進行襲擊,就算不針對他們,也會造成大量傷亡。因為對方的士兵很可能混在礦工裡,一開戰就會殺一片。

  鐵渣則認為,世間沒有無辜之人,誠然生命可貴,但必要的時候,無需顧忌太多。這是鐵老頭教他的生存之道,莉娜沒有反對過,科贊也沒有反對過,所以他認為是可行的。

  作為一個在鐵山鎮垃圾堆裡長大的孩子,若是這麼婆婆媽媽,早就死了無數次了。

  爭執之下,海格搬出了「諾爾塞斯家的祖訓」,說「諾爾塞斯從不濫殺無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編的,但鐵渣一時沒轍了,就只好暫且放下。但實際上,在這個團隊中,就連跟隨海格多年的奎恩都不贊同,更別說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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