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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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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滿河星] 洞仙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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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3 00:52: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章 皮肉菩薩

  激流順著地勢奔騰不停,又被山崖斷口處的青石撞得破碎,飛瀑直下,珠璣四濺,連綿的霧氣細得沒有實狀,輕巧巧地落在人身上,稍一動,便是一陣陣涼意從肌膚傳來。

  李玄慈抱著十六從旁邊的小徑入了瀑布之後,這裡落腳的地方極窄,被沖刷得光滑的圓石像天然的石床一般,佔去了大半的空間。

  十六剛剛被放在圓石之上,李玄慈便用盡了力氣,沉沉倒在了她身上。

  他的體溫極熱,幾乎要燒起來一般,被水霧浸濕的衣服貼在身上,薄薄地貼出身上筋肉的線條。

  平日裡的劍眉星目,如今連濃黑如鴉羽的眼睫都結了細細的霧珠,將他那雙眼睛染得多了些朦朧的晦昧不清,反倒把壓抑其中的慾望襯得更叫人心悸。

  十六只瞧了一眼,便說不了話,那雙眼睛裡的慾色比沒化開的松香墨還要濃。

  偏偏李玄慈還在此時低下了頭,趴在她的肩窩上,氣息愈發沉鬱,粗得像沒打磨過的粗沙粒,灼熱的呼吸一下下撲在十六嫩得和豆腐一樣的耳垂上,偏偏沉沉壓著十六,讓她躲都躲不開。

  「嗯……」,又一陣躁鬱的熱氣從脊背竄了上來,李玄慈被蛇血中的淫性激得仰起了頭,終於耐不住發出低喘的呻吟,肩頸彎成極漂亮的線條,這明明還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樣,可連原本玉一樣的身體都染上了淡淡的緋色。

  在他身後,是碎玉銀河一般的飛瀑,這副少年人情動難已的模樣,就這樣被襯在這激湧的銀泉之上。

  十六那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怔怔地望著李玄慈情動的模樣,這還是頭一次,頭一次她清醒著看李玄慈沉淪在情慾中。以往,常常都是他游刃有餘地玩弄著十六的身體,可這一次,似乎反了過來。

  這個認知像一根針一樣潛進了十六的皮膚之下,順著不斷加快的脈搏在身體裡游走,雖不刺痛,卻隨時都有可能刺穿心臟,這種搖搖欲墜的危險感,從骨頭縫裡不斷蔓延,讓她的心臟砰砰砰地飛快跳了起來。

  她看著眼前李玄慈仰起的脖頸上脆弱的喉結,甚至還隨著李玄慈的呻吟而微微動著,那輕輕滑動的喉結,不知為什麼讓十六忍不住瑟縮起肩膀,去抵禦從身下傳來的一陣陣混著酸軟的疼痛。

  十六知道,她已經濕透了。

  不曉得從哪裡來的、突然多得要溢出來的勇氣,十六挺直了身子,輕輕咬了下他的喉結,細細的牙齒從上面咬過,留下不輕不重的痛癢,像螞蟻咬過。

  還不怕死,濕紅的舌尖輕繞過喉結的輪廓舔了過去,暈開一點濕亮的水痕,直到離開時,還牽著細細的絲絡,不肯斷開。

  等十六收回了唇舌,才從下方輕輕望向他。

  一下子俱是寂靜,李玄慈沒有說話,只是胸膛微微起伏著,頸上的青筋隱隱跳動,他眼中僅剩的清醒,終於如海天一線間的落日一般被完全吞沒了,只剩下沉鬱得化不開的情慾,滾燙地翻湧著,瞬間便要飛濺出來。

  他伸手擒住十六的肩膀,再次沉沉落在她身上,這回徹底沒了禁錮,如同出籠的猛獸,嗜血而飢渴。

  這簡直不是愛撫,而是野蠻又赤裸的掠奪,滾燙的舌頭從十六裸露出來的每一寸瑩潤上狠狠舔舐過去。

  這是野獸在嘗著獵物的血肉的滋味,他如此用力,彷佛虎狼舌上的倒刺從皮肉上刮過,挑起藏在肌膚下的熱度,連十六的血液也跟著奔湧起來,一陣陣往腦中湧去,將她的神志也一同拖下著萬丈深淵。

  舌上細細的凸起刮磨過敏感的肌膚,嫩得和豆腐一般的身體被這樣肆意含吮著,這樣還不足以飢渴,甚至不足以安撫極度焦躁的慾望。

  李玄慈牙齒發癢,又沒了鉗制,完全是隨著本能起伏的獸,於是便就這樣咬了下去,將口中軟腴如膏脂的少女胴體咬噬到盡興,刻下齒痕,一點點沿著她身體的玲瓏起伏含咬過去,在每一寸上都標記下自己的烙印。

  「十六,十六,十六……」他口中一聲聲喚著,帶著失控的急切,情慾快要溢出來了,從交纏的髮絲上,從緊緊相扣的十指間,從滾燙的舌尖,從盡情咬噬的唇齒,從相互廝磨的鎖骨上。

  全都要溢出來了。

  他從沒這樣一聲聲叫過她,甚至帶上了些祈求的滋味,彷佛她便是自己的菩薩,要求這美麗又高潔的菩薩走下神龕,捨得自己一身皮肉,去渡一渡這被慾望之海淹沒口鼻的可憐人。

  十六的脊骨抖了起來,從下身曖昧之處鼓起來的那股子酸軟越發濃烈,像夏日裡暗暗湧來的熱潮一般烘得骨頭都軟了。

  她像被泡在烈酒裡的杏子,醉得酒意都逼進骨頭縫裡,而李玄慈這樣帶著親暱地叫她,眼裡全是慾望,明明是壓在她身上的人,卻可憐得彷佛要等她來拯救。

  十六甚至禁不住有些可憐他,從來高高在上、主宰萬千的人,如今在她身上磨蹭得厲害,極盡廝磨,呻吟低啞又纏綿,繞著她的耳根打轉,幾乎要死在她身上一般。

  這般下來,連她的額上也蒙了細細的汗,十六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勉強清醒了一些,然後一雙腿悄悄沿著李玄慈的胯骨爬了上去,挽住他的腰。

  接著,她用盡力氣翻身坐了上去,將李玄慈翻轉過來,壓在自己身下。

  髮絲飛揚,從原本束得規矩的髮髻中鬆散開來,濕乎乎地黏在背上,十六就這樣坐在了他的腰腹上。

  遠遠望去,她的姿態高潔得如同盤坐入冥的菩薩,可在衣袍的掩蓋下,她分開的腿根兩側抵著男人的胯骨廝磨。

  便是菩薩,也是他的皮肉菩薩。

  腿心處肥軟的包子穴恰恰卡在硬著的陽具上,嵌得滿滿當當,一點空餘沒留下。

  稍稍一動,陽具上的凸起便放肆地撞開穴口的細縫,將裡面千方百計緊緊含著的汁液撞得再難收攏,不自覺地吐了團濕黏的淫液出來,在兩人相觸的性器上廝磨開來。

  李玄慈紅了眼睛,不要命地便要頂腰,硬梆梆的肉莖胡亂地衝撞著十六的熱穴,軟蓬蓬的穴肉被撞得失了形狀,勃發的棱頭甚至要隔著布料刺進淺口裡,細縫被迫開了一瞬,情動地含吮起失控的性器頂端。

  十六被他撞得口中忍不住溢出細碎的呻吟,手指蜷縮抵禦著身體裡襲來的快感,好容易壓抑下去,這才俯身狠狠咬了李玄慈的下巴一口。

  「平日裡逞能發狠便算了,如今不過是我的胯下之臣,還不乖一些?」十六鬆了口,又立直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眼睛都紅了,喘息一聲比一聲更為濃重粗野的李玄慈,語氣異常輕佻。

  她也是豁出去了,往常都是李玄慈那個臭脾氣高高在上,任何時候都游刃有餘的樣子,如今他這副跟頭一次發情的獸崽子一樣,被情慾主宰著、幾乎要爆裂開來的模樣,怕是平時都難遇到第二回了。

  不趁這時候好好欺負他一把,她唐十六從今便倒過來寫!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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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3 00:52: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在你身上

  「平日裡逞能發狠便算了,如今不過是我的胯下之臣,還不乖一些?」

  這回,換了十六居高臨下地看著李玄慈,他眼睛都紅了,喘息一聲比一聲更為濃重,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十六,眸子裡全是翻騰的濁色,藏著足以將她吞噬殆盡的暗渦。

  「該是你乖一些。」李玄慈啞著聲音說道。

  可跨在他腰腹上的十六,心裡清楚得很,這人現在不過是強弩之末,如今在她穴心上廝磨的陽具,已經硬得就快赤裸裸地刺進濕淋淋的細縫裡。

  「你若有本事,就忍下去,我瞧你要忍到什麼時候。」十六眼裡起了戲弄,故意扭了下腰,讓軟熱的小穴,從他快要頂破的襠上蹭過。

  果不其然,便聽見了李玄慈咬牙咽下去的呻吟,破碎又壓抑。

  白軟細嫩的腿肉硌在李玄慈的胯骨上,軟肉磨著硬骨頭,輕易便能感覺到他的腰腹是如何蠢蠢欲動,連腰眼都使著勁,整個人如一把緊繃的弓弦,直待將自己狠狠刺進她柔軟又多情的身體裡。

  但十六越是知道,越是起了戲弄的心思,她伸手取了李玄慈束髮的紅繩,學著他之前的樣子,飛快將他兩隻手腕綁在了一起。

  這種事情,十六也是頭一回做,自己心裡也砰砰跳,身體裡彷彿呼呼地鼓著風,吹得她輕飄飄的。

  可奇怪的是,李玄慈也沒有如何反抗,就這樣沉沉喘息著,聲音裡帶著啞,黑曜石一樣的眼睛像被燒得滾燙,即便只這樣沉默看著十六,卻幾乎要將她燙化了。

  十六浴在這樣的目光裡,突然打了個顫,下身那股說不清的酸軟一下子湧上了脊骨。

  她不再是她了,不是那個自小被耳提面命要端方正直的小道士。

  情慾成了牽連身體的線,刺進了每一塊細細的骨頭,將她變成了慾望的傀儡,肆意放縱著壓抑在最深處的放浪形骸。

  慾望主宰了她,她也主宰了慾望。

  不再是懵懵懂懂地跟著李玄慈的腳步走,不再是後知後覺地沉在情慾裡,她放肆地在李玄慈身上取樂,他的每一根骨頭,每一寸皮肉,都成了任由她汲取歡愉的源泉。

  她簡直不知道收斂,裹著李玄慈硬挺的陽具肆意廝磨,兩人都濕透了,細細的水霧將衣服浸得濕潤,那青灰色的道袍緊緊攏著十六的身體,原本古板又寬鬆的外衣反倒成了欲說還休的誘惑。

  李玄慈眼神更加熱了,綁在手腕上的紅繩被微微扯緊,腕骨磨著繩結,用力到幾乎發白。

  十六注意到了,眼神裡染了些得意,微微俯身下去,軟軟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摩挲過凸起的腕骨,從他的肌膚上輕輕撫摸過。

  李玄慈抬頭看她,卻見十六也正好低頭望了過來,眼神纏在一塊兒,彼此的眸子都是濃得化不開的情動。

  目光的交纏似乎也是有溫度的,十六覺得自己脊骨裡的線似乎被點燃了,她莫名起了股衝動,伸出紅濕的舌尖,落在李玄慈的眼窩上,輕輕舔了一下。

  明明並不熱啊,可為什麼那雙眼睛看上去那麼熱,燙得她渾身的骨頭都要化掉了。

  還未反應過來,李玄慈便抬頭含住了她的舌,狠狠地吸吮著,封存她所有的氣息。

  那細細軟軟的舌尖似乎成了他的妙藥仙丹,要將她的魂魄都從口中奪過來,她的氣息都是甜的,暫時安撫了李玄慈暴起的燥鬱,又更深地讓兩人同時陷入慾望的深淵裡。

  津液潤在交纏的唇齒間,待終於稍稍分開時,兩人的舌尖甚至都牽了細絲,欲說還休地糾纏著。

  兩人氣息都急促得很,胸膛起伏,體溫隔著濕衣服透過來,緊緊廝磨在一塊,俱是隱秘的歡愉和放浪。

  十六撐著他的胸膛,勉力坐直了些,那雙圓眼睛在情慾的衝擊下含了些媚,瞧著李玄慈,問道:「方才那冒充之人沖著你叫什麼?」

  然後不待他回答,又自己說道:「她叫你哥哥,對吧。」

  十六靠近李玄慈的耳根,若有所思地問道:「原來,你心裡還藏了這樣見不得人的心思啊。」

  說完,十六便輕輕半散了道袍,衣服鬆落在手臂上,細白光潤的肩頭,細細的鎖骨,和少女隆起的白奶子,便這樣若隱若現地露了出來。

  她的乳近來豐滿了些,自十六失智起,李玄慈一有機會便含著她的奶兒不放,無論是在車裡,還是事後,都在口中百般吸吮逗弄,這原本如梅花細雪一點點的乳,被他的唇舌生生催得如盛夏綻放的荷瓣一般。

  那白潤的奶兒被青灰的道袍半掩著,衣領橫過白軟軟一團奶肉,卻恰恰露出一點半點的粉色乳尖。

  粗糙的棉布擦過細如櫻的奶兒尖,只瞧一眼,便讓李玄慈的目光有些失控。

  他本就被蛇血的淫性催得全身血液激蕩,又被十六磨出了性子,這白軟的奶子就如最後投入油罐裡的火星,將理智徹底燒沒了。

  李玄慈眼睛裡全是燒著的慾望,眼見著便要暴起,卻被十六軟得和泥一樣的身子輕巧巧地壓了下去。

  再硬的骨頭,也克不過這身軟腴的皮肉。

  她輕而易舉便將李玄慈的暴怒壓制了下去,將自己赤裸的乳,餵到了李玄慈眼前。

  「方才,她叫你哥哥,如今,你也一樣叫我聲哥哥,我便餵你吃奶。」

  到底還是介懷著那光屁股的冒牌貨叫他哥哥的事,瞧他當時那受用的樣子,真叫人瞧不起。

  所以如今,十六便趁著他被情慾所摧,非要聽他一聲哥哥,哪怕她並不比李玄慈大,也不是真的男兒身。

  可李玄慈偏偏咬了牙關不叫。

  他連骨頭都被燒著,每一寸都藏了烈焰,幾乎要在他身體裡焚燒成灰,一股股燥鬱的慾望從尾椎骨往上爬,直刺進太陽穴裡。

  而如今他眼中唯一能望見的,便是那白軟的乳,那麼潤,那麼膩,膏脂一般,即便輕輕舔一下,都能叫她變了形狀,在舌尖上化開來。

  這樣的乳,他曾在夜裡含吮過無數遍,在唇齒上把玩,用舌尖挑著她內陷的乳尖,用牙齒咬,將那團乳肉全然吞進去,在口腔裡撥來含去,肆意玩弄。

  而如今,這小小一團白奶子就在他眼前,就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卻偏偏不能舔,不能吸,不能咬。

  叫吧,不過叫一聲罷了,叫了便能有甘泉解救他喉嚨裡燒起來的飢渴。

  十六甚至故意輕輕擺起了腰,用穴口淺淺含住李玄慈勃發的棱頭,一下下搖著,含著棱頭的凸起輕輕吸吮起來。

  濕液早就將布料浸濕,又被體溫烘得溫熱,變得更加澀了,堵在兩人的性器之間,被挺起的陽具刺著,一同被含進十六的水穴裡。

  癢裡混著疼,疼痛又叫酸軟激得更加洶湧,她的腰肢越是搖晃,便越是一陣陣的快感暈開來。

  連奶子也跟著晃了起來,細嫩一點乳尖從他面上蹭過,落在他的眼窩上,和濃長的眼睫百般廝磨。

  他的睫毛刺進最嫩的奶兒眼裡,比最上品的羊毫還要細,十六弓起的肩背都忍不住瑟縮起來,卻強撐在他的肩膀上,不讓自己落下去。

  這既是對李玄慈的折磨,也是她自己的,十六腰也軟了,穴也濕了,奶尖都隱隱泛癢。

  可她偏要聽那聲「哥哥」。

  她腰塌了下來,上身垂下的奶尖也離李玄慈更近了一分,他眼中閃過一絲熱,頃刻間便趁她鬆懈,舌尖一捲,便將十六的奶子含了進去。

  「嗯……」灼熱的唇舌盡情吸吮乳尖的滋味,讓十六瞬間忍不住嚶嚀。

  太痛快了,兩人都是刺骨的快感,折磨了這樣久,總算落到實處。

  他從肌膚上放肆地舔過,舌尖抵進乳肉裡,挑著軟腴的奶肉,又順著奶子下緣劃過,托起這小小白白一團乳,用舌尖掀弄起一陣淫靡的乳浪。

  十六只覺得支撐她的骨頭都碎了,碎在他的唇舌上,腰也發酸,腿也發酸,只想就這麼趴下來不動了。

  可腦子裡死死撐著的那股子倔勁,讓她非要壓抑住一陣陣湧起的情潮,手指死死扣住李玄慈的肩膀,借著他身體的力氣,拉扯著要將被他含著的乳尖抽出來。

  李玄慈哪裡肯放,他好容易得了甜頭,如今便像喪了心神的野獸一般,滿心滿眼只有口中的軟腴香玉。

  十六稍稍離開,他便更加放肆地吞咽著口中的奶子,口腔一陣收縮,奶肉都被擠壓得變了形。

  還不夠,還要用牙齒狠狠咬住白軟的乳,深深刻進皮肉裡,舌頭瘋狂地在乳暈上絞著,活似要真的將這團白奶子咬下來吞進肚一樣。

  這麼軟,這麼嫩,卻怎麼含都化不開,怎麼吃都不夠,軟乳在他的舌尖上滾,叫他牙關都發癢,想咬,想啃,想吞進去。

  太餓了,他身體裡叫囂的飢渴實在令人發瘋,他太餓了,要把這副皮肉全數吃光,才能將將安撫骨子裡的暴躁不安。

  「混蛋!啊!」十六忍不住尖叫,說不清是疼多一些,還是刺入脊骨的快感更深,復雜又曖昧的情緒混在一塊,幾乎要將她也逼瘋。

  她強迫著自己,腰肢用力往下沉,狠心將乳肉從他口中往外抽。

  李玄慈卻咬著牙關不放鬆,於是那可憐的嫩奶子便被拉扯到極限,最後被他咬住了乳尖,緊緊含著不放,望著她的眼睛也燒得沒了理智,熱得有如即將噴湧而出的岩漿。

  十六越是用力挺身,腰便越發往下坐,身體拉扯得厲害,緊繃著和他鬥爭,她的眼睛顫抖著閉上了,沒有察覺李玄慈目光閃了下。

  接著,他猝不及防地鬆了口,十六一下子往後仰倒,下身一個用力,那早已被浸濕得一塌糊塗、淺淺含進細縫的陽具,就這麼隔著布料,狠狠刺進濕漉漉的水穴裡,整個棱頭都被吞了進去。

  「嗯……」十六不防,整個脊背都挺了起來,狠狠顫著,毫無防備的陰穴,被刺進後又麻又疼又癢的感覺,幾乎讓她洩了個痛快。

  感受著身下一陣陣在性器間潤開的濕滑,李玄慈太陽穴的青筋跳了一下,目光沉沉看向半裸的十六,終於啞著嗓子吐了口。

  「十六哥哥,我可要死在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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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瀕死快感

  「十六哥哥,我可要死在你身上了。」

  他眼尾藏著無限風流,明明自己也被慾望裹挾,卻依然挑著眉毛,眼睛微微彎成一痕,這般露骨地睨著她。

  嘴裡說著示弱的話,眼中卻全是赤裸的情慾,這偽裝出來的讓步,反而愈發多了些撩撥的勾人滋味。

  十六還浸在滅頂的高潮裡,小穴又麻又疼,一陣陣吮著闖進來的性器,恍恍惚惚聽了這話,花了一會兒才終於消化下去。

  等腦子裡終於明白了這話的意思,十六臉突然紅得和熟了一樣,身體打著顫,連落下來的髮絲都跟著抖起來。

  她顫得這樣厲害,腰上洩了勁,整個人往下墜,一下子又吞了一小截陽具進去,發澀的布料磨過早已濕得軟爛的水穴,嫩乎乎的穴瓣被可憐地撐開,裹著吮著硬得發疼的陰莖。

  細白的手指顫抖著抵在他的胸膛上,死死扣緊,幾乎要將李玄慈的衣服抓得變形。

  明明這般難熬了,李玄慈卻還故意一挺腰,那團硬東西便狠狠撞在她的腿心。

  又麻又疼,復雜的餘韻釀成了醉意,直接刺進了身體最脆弱的地方。

  蒙著層布料與這樣凶狠的性器廝磨,讓疼痛也有了溫度,彷彿滾燙一般,熱辣辣的,咬著敏感到極點的穴肉。

  帶著受虐感的慾望來得凶猛,無處可躲,連骨頭裡都泛著熱,連這副身子都成了幫凶。

  十六哥哥。

  這四個字,他說話的腔調,抬起的眼眸,和藏在慾望裡的鉤子,全都正中十六的軟肋,戳得她潰不成軍,只能一陣陣沉浸在高潮裡,醒不過來。

  她好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舌頭。

  「你再欺負人,先死的便是我了。」這麼簡單一句話,她卻如醉酒一般,說得幾次差點咬了舌頭。

  李玄慈卻勾起唇,暗暗搖起了腰,讓陽具在她穴裡輕輕攪著,莖身上勃發的青筋和凸起的棱頭,用曖昧的力道在穴壁上一寸寸刮著。

  他看著十六臉上失神的恍惚,看似寬容地再讓了一步,哄道:「疼嗎?疼就坐上來些。」

  十六不知他在玩什麼把戲,可腦子裡混混一片漿糊,下意識聽了他的話,穴裡隔著層布料磨著陽具的滋味實在太難熬了,禁不住想逃。

  她勉強用手撐著李玄慈的腰腹,手指扒住他緊繃的肌肉,腰肢用力,將含得緊的陽具從自己濕得一塌糊塗的穴裡慢慢往外抽。

  連退出都這樣磨人,刮過一寸,便是一寸的銷魂蝕骨。

  待退到盡頭,那條濕淋淋的細縫被抽出的陽具反撐開來,兩瓣小小的穴肉已經止不住地在顫,還在依依含著。

  等粗野的棱頭終於徹底拔了出來,十六脊骨酸得幾乎挺不住,連後頸都起了一層細細的汗,半倒在他身上細細喘著。
 
  好半天,才提起勁來,膝蓋磨蹭著往前,坐到他的上腹。

  「再上來些。」李玄慈催道。

  於是十六又磨蹭著上去了些,腿根卡在他的胸膛兩邊。

  「再上。」他的嗓子越發啞了,暗暗的慾火壓都壓不住。

  十六這才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臉更紅了,低低垂著頭,可李玄慈看她懂了,口中愈發放肆無遮掩起來。

  「把穴露出來,含一含便不疼了。」他說得露骨至極。

  耳朵燒得厲害,轟隆的血脈聲沖擊著耳膜,十六沉默著,過了許久,才伸手將濕了的褻褲褪了下來。

  羞恥是什麼,她已經不太清楚了。

  穴兒疼,也癢,如同螞蟻細細地咬,等著人疼一疼。她心裡是想的,就也是這麼做的。

  泛著粉的膝蓋輕輕往前磨,最後就這樣壓在他散開的黑髮上,白皙的肌膚襯著濃豔的烏髮,只一眼,便足夠叫人心神蕩漾。

  李玄慈還被束著,十六伸出手,指尖順著他手腕內側的筋絡無比輕地劃過。

  同時,她軟了腰肢,放低了姿態,將自己送到了李玄慈的唇舌上。

  柔軟又溫熱的東西舔上她幼嫩的穴口,舌尖輕輕一勾,那條被撐開過的細縫就順勢分了開來,如同貝蚌一樣流出水,露出內裡濕潤的嫩肉來。

  李玄慈這人,從來冷硬又鋒銳,那條舌頭更是不給人留半分餘地,然而如今,卻如此溫柔地安撫起她的水穴。

  溫熱的舌尖熨上內裡的細褶,帶著麻的熱辣痛感,一點點被撫平,不再那麼抓心撓肺。

  可又是燙的,她的穴含著一汪水淋淋的熱,他的舌也是熱的,熱度交纏在一起,暈開成酸軟到極點的快意,將骨頭都泡化了。

  十六的腰酸得撐不住,只憑著一口氣吊著,懸在骨頭上,讓她將將把持住自己。

  酸,太酸了,之前累積下的痛感全部化成了酸麻,一陣陣地咬著骨頭。

  這樣還不夠,察覺到那粉軟的貝肉滴下的濕潤,也成了李玄慈的催命符。

  他本就是強行按捺住欲望,如今滿眼俱是她溫軟的氣息,唇舌上含吮的是她濕熱的穴瓣,動情的熱在這交纏的吻中愈加發酵,催得他也失了克制,彷彿要將她的靈魂從這慾望的出口都吸出來。

  李玄慈發了狠,英挺的鼻尖刻進穴縫裡,與那粒悄悄立起的淫核廝磨起來,溫熱的氣息撲在上面,躲不開的麻癢從皮肉裡鑽進去。

  「嗯……別,我要……」她說不出口,可身下洶湧的酸讓十六本能覺得害怕,那種近似尿意的感覺壓都壓不住。

  十六腰軟得沒了力氣,逃也逃不開,避也避不掉,只能這樣任由得他擺弄,明明是她分著腿,居高臨下地立在他身上,李玄慈才是那個被她騎著取樂的人,可此刻十六卻生了錯覺,自己是那上了岸的貝殼,被硬生生撬開了防備,任由人竊取其中的寶珠。

  偏偏他還趁這間隙,大口吞咽起穴肉,毫無顧忌地將唇舌能夠到的嫩肉吸吮舔舐,舌頭放肆地探進穴裡,被細縫一陣陣緊緊絞著,卻反而更用力地朝裡面刺,勾起舌尖,在穴裡挑弄。

  在李玄慈把著勁,咬上那顆被吮得緋紅的珠豆時,十六終於忍不住徹底失控。

  呻吟破碎如嗚咽,受了傷的小獸一般輕輕叫著,連指尖都在抖,水穴再也含不住了,一陣陣溫熱的濕潤從細縫裡往外湧出。

  一時間只聽見露骨的吞咽聲,再抬頭時,李玄慈的下巴都被染得水亮,伸了濕紅的舌尖,慢條斯理地從唇上舔過。

  「你濕得好厲害。」他偏偏還要說出來。

  十六如今還在高潮的浪尖餘韻上,全身都熱得厲害,腰酸腿軟,立都快立不住,他還要來落井下石。

  她也生了意氣,笑,還笑,她便要他也笑不出來

  十六腿兒都打顫,卻還強撐著立直了些起來,將李玄慈的陽具放了出來,然後一手捂住他討人厭的嘴巴,一手捂住他討人厭的眼神。

  她還濕得很的穴就這樣湊了上去,淺淺含住硬得幾乎要吐精的肉莖。

  穴縫被破開,細軟的肉褶貪婪地裹著盤在陽具上的青筋,一口口吮吸,濕液在性器間廝磨牽連,纏也纏得緊,分也分不開。

  漲,太漲了,十六牙齒狠狠咬住下唇,好容易才忍住口中要溢出的呻吟,可捂住李玄慈口眼的雙手,卻怎麼也止不住顫抖得厲害。

  好在李玄慈此時也沒有多少餘心再來嘲弄她,蒙在他眼上和唇上的指尖在輕輕顫著,連帶著他的呼吸也亂了。

  太陽穴上青筋直跳,一股股熱血沖上眼睛,即便他閉上眼,連黑暗中都是一片帶著血的斑斕。

  太濕了,太熱了,這樣水的穴,怎就停在這裡,怎就淺淺地含了這麼一點進去。

  沒被吞進去的肉根簡直是在遭刑,被吮著的棱頭越是銷魂,被冷落的部分便越是如蟻噬骨的煎熬。

  再多些,多些熱,多些潤澤,多些黏膩濕滑,多些溫柔小意,他要狠狠刺進去,要將這熱汪汪的水穴刺穿,要讓她每一寸嫩肉都絞著自己的陽具發瘋!

  他早就忍夠了,連身體裡骨頭都在尖叫,蛇血催發的淫性積累了如此之久,早已沒過頭頂,絞滅呼吸,再多等一刻,他血液裡奔騰的灼熱便要破體而出,爆裂致死。

  灼熱的鼻息胡亂地喘著,衝撞在十六的手指上,隱約有些癢,她還沒反應過來,仍在無意識地一口口吮著身下的肉莖。

  接著,李玄慈束起的手腕就這樣抬了起來,就這樣不輕不重地掐住了她的頸子,手掌硌著十六伶仃的鎖骨,無情地按了下去。

  他的陽具就這樣插了進去,破開層層湧湧的褶皺,擠著萬般吮吸絞裹的嫩肉,帶著雷霆之勢,攻破她的防備,彷彿要刺穿她的心臟。

  十六毫無反抗之力,只能如出水的魚一樣仰著頭,張著嘴,發出無聲的尖叫。

  李玄慈沒有給十六喘息的空間,就這樣半掌著她的頸,感受她的脈搏在自己手掌中像小鳥心臟一樣鼓鼓跳著。

  這飽含生命力的響動,越加激發了李玄慈骨子裡的施虐欲,他半囚住十六的琵琶骨,腰上用力,飛快地插了起來。

  包裹住他陽具的水穴是那麼熱,熱得幾乎要將他的硬骨全給融化。

  稍微抽出,就只覺冷落非常,捨不得得緊,只想全部埋進去,一寸都不留,讓這水汪汪的穴,再施捨給他些溫度。

  用這身皮肉,做渡他過慾望彼岸的菩薩。

  他簡直瘋了,額上用力到青筋暴起,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十六跨在他的腰腹上,肌肉收得極緊,狠狠往上釘,用自己硬到發疼的陽具,將十六釘在半空。

  她簡直是被顛起來的,明明是自己跨在他身上,可卻被一下下往上頂,扣在她脖子上的那雙手,還緊緊按住她所有掙扎,讓她的穴廝磨著吃下自己的欲望。

  連她的乳都被顛得亂顫,白乳團兒在空中蕩著,顫得仿如有人擰著小小乳尖來回折磨,晃得人眼花繚亂,直想一口吞下,好好疼愛。

  「放……放手……」十六聲音艱難地說道,可連怒斥都被他瘋狂的起伏給打碎了,顫顫的,反而失了威懾,變成勾著骨頭的欲拒還迎。

  李玄慈根本不聽,那聲軟乎乎的斥責反而更加點燃了他腦子裡的那根線,他張口咬住了唇邊的手指,用牙關磨著細細的骨頭。

  下身更是放肆。

  性器廝磨在一起,軟嫩的穴肉被刮得濕紅,如同綻放到快要荼蘼的百合,被花粉染上了慾望的色彩,紅得曖昧,再也不復純潔。

  硬脹的肉根搗了進去,這小小的穴成了任由他搗弄的肉臼,刺一下進去,還要碾裹著挑遍穴裡每一寸絞緊的穴肉。

  小小的穴瓣無助地張開,可憐地裹著放肆的陽具,不時隨著肆虐,吐出更多的汁液來。

  這是如此豐潤的身體,是他終於催熟了的桃兒,皮薄得一碰似乎就要破,果肉飽滿得要搖晃一般。

  而親手餵熟了這副少女胴體的人,則毫不留情地將所有果肉都搗爛,流出汁,全部吸乾淨,還不夠,要貪婪地讓她化在自己的陽具上,軟下骨頭,再也清醒不過來。

  十六只覺得自己腦漿子都要隨著他的顛簸一起給晃化了,呼吸也有些困難。

  刺進她穴裡的肉莖,狠狠挺動的腰,按著她脖頸的手,都那麼討厭,都要將她的慾望全副蒸騰,讓她失去理智。

  她也在這樣的瘋狂裡被點燃了,鬆了握住李玄慈口眼的手,摸索著往下。

  在他下一次最最狠厲的撞擊時,終於忍不住掐住了他的喉嚨。

  「你是……要我死在你身上!」她艱難地說出這句話,一邊試圖狠狠掐掉他的呼吸。

  無奈身上酸軟得不像話,連手指也沒多少力氣,只能半卡在他的喉結上,做著難以致命的威脅。

  李玄慈本就已如瘋癲,如今呼吸受了阻,反催生了魔性,那雙露出來的眼睛裡全是瘋狂的放肆,快意與失控都寫在眼底。

  「那便死在我身上。」他詭異地露了個笑,因為被掐了脖子,這話說得格外嘶啞。

  「我償命便是。」

  說完這句話,他腕上青筋暴起,生生掙斷了束腕的紅繩,也打破了最後的禁忌。

  他扣住睜大眼睛的十六,一手劃到她纖細的腰上,一手抬起她的腿彎,讓她懸空了起來,只剩下刺進穴裡的陽具,成了唯一的支撐。

  接著,她敞開的身體變成了他肆意狂歡吞噬的美味,十六勉強挽住他的肩,整個人被撞得向後仰去。

  兩人都歪斜著向外倒,冰涼的水霧越來越密,眼看著便要倒進水瀑中。

  她尖叫起來,李玄慈卻不管,越發瘋狂地衝撞,盡根而入,每一寸堅硬都被溫軟的穴肉全數吞沒,百般交纏,刺得幾乎要黏在一起。

  「瘋子!瘋子!」

  伴隨著十六的尖叫,李玄慈最後深深刺了進去,比任何時候都還深,腰背都用力到彎成一把弓的形狀,將自己埋進十六的身體裡。

  兩人同時失去平衡,向後倒進湍急的銀色瀑布中,鋪天蓋地的水湧了過來,連呼吸都不能。

  而李玄慈在水流中緊緊抱著十六,一點不肯放。

  小穴絕望中千百般絞吮著陽具,終於,他在急流飛濺的失重跌落中,射了滿穴。

  一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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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貪吃

  兩人一同跌落到碧青的潭裡,將水中月亮的影子撞得瀲灩,碎成一塊塊細小的光斑。

  這瀑布並不十分高,因此即便從激流中跌落下來,也不至碎骨粉身,他們深深陷進黛色的池水中,隨著水波蕩漾。

  即便如此,李玄慈仍然緊緊地囚住十六,讓這副身子只為他打開,狠狠地釘了進去,盡根而入,射了個痛快。

  冰涼的水猛地淹沒呼吸,水壓從四面傳導而來,激蕩的暗流將兩人揉推在一起,皮肉貼著皮肉,穴兒抱著肉莖。

  外面那麼涼,身體卻那麼熱,彼此的血肉成了這荒涼一片中唯一的鮮活與溫熱。

  十六被嗆了個正著,既想掙扎,卻又下意識更緊地抱住了他,抓住這唯一安全感的來源。

  連穴兒也百般絞緊了含著的陽具,顫顫地吮著,腦子裡發昏,眼前一片黑暗,就越發能感受到穴裡那汩汩的熱意。

  幾乎要發瘋。

  他們沉了下去,墜了好一會兒,李玄慈才終於從那沒頂的快感中甦醒過來,後腰發力,一手護著她,另一手振臂抵流,借著浮力往上游去。

  往上浮的過程中,他靈活得似一尾魚,隨著碧波起伏,連帶著腰腹也跟著用力,一下下更深地在十六水汪汪、熱乎乎的穴裡磨刮。

  月下,光波瀲灩的水面上,破出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烏髮披散了滿身,絲絲縷縷纏在一起,分也分不開了。

  李玄慈護著她泅水到了岸邊,然後打橫將十六抱了上去,將她的衣服掩好,十六手中還在胡亂中抓了一顆蓮蓬子。

  少年的手腕上還束著斷了一半的鮮紅髮繩,如今沒了束縛,散開滿頭的烏髮,襯著身後涼如水的滿月,倒顯得妖異不似人間。

  斷了半截的紅繩拂過十六軟嘟嘟的臉龐,李玄慈伸手將她面上的濕髮撥開,微微的癢讓她皺了皺鼻子,打了個噴嚏,終於清醒過來。

  睜眼後,十六花了些時間才終於弄清如今的情況,下一刻,便氣得抬手就要打,手中的蓮蓬子也順勢甩到他身上。

  「你要死就……自己去死,帶著我做、做什麼,我可惜命!」她方才嗆著了,如今說話都還喘得厲害。

  李玄慈眼裡帶上點笑,輕而易舉就接住了她打人的手,還順便將那朵蓮蓬子接了過來。

  「我要是死了,你難道就能獨活?」

  他這話特意說得有幾分輕佻,明明說的是同命結的事,卻說出了幾分生死與共的殉情意味。

  十六氣得腦子發昏,連如何伶牙俐齒地反駁都忘了,只伸手便要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一口,李玄慈倒沒有躲,就這樣攤著手任她小狗一樣咬。

  尖尖的虎牙都硌到皮膚上了,眼看就要咬他個皮開肉綻,自己手腕上傳來的微癢卻提醒著十六。

  好處,她不能額外享受,苦楚,卻要一分不少地一同來受。

  她氣得甩了李玄慈的腕子,扭頭不肯說話,嘴巴雖說還不能掛油瓶,眼裡的怒火倒是貨真價實的。

  李玄慈倒也不急,只是悠哉地拾起落在身上的蓮蓬子,從中取了顆蓮子,湊到她唇邊。

  「折騰那麼久,吃不吃?」他問得輕鬆自在,絲毫不擔心的樣子。

  十六還是扭頭向一邊,半天,才轉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鏗鏘有力的聲音理直氣壯地吼道:「吃!」

  說完,一口咬下他指尖上的蓮子,然後又扭過頭去,一邊嚼,一邊繼續不理人,從他這裡,只能看見十六側面的臉蛋鼓起一小塊,嘰裡咕嚕嚼得歡快。

  李玄慈暗暗彎了下眼角,打算繼續取一顆投食,可十六咕咚咽下口中的蓮子後,天地突然變換顏色,整個幻境開始坍塌。

  滿月從空中荒謬地墜落下來,就這麼直直砸向地面,視線所及極快地被冰涼的月色填滿,連月亮上微微發灰的斑影都清晰可見。

  來不及躲避,十六下意識輕輕叫了起來,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李玄慈只來得及將她緊緊抱進懷裡,下一刻,巨大的月亮便穿透身體而過!

  突然,那冰冷又沉重的月亮,落在身上便成了一層發光的霧氣,在四周轟然彌散開來,巨大的霧氣閃著銀光,充斥著視線,叫人什麼都看不清。

  待兩個人終於恢復了視線,十六在他懷裡輕輕眨了下眼,這……這又是什麼地方?

  他們如今身處的地方,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廂房,肅穆又整潔,几案上還焚著香,煙氣裊裊,讓空氣中多了些淡淡的檀味。

  李玄慈起身,打算細細察看一番,原本下意識握住的蓮蓬子掉了下來,十六此時也顧不得置氣了,連忙撿起放進懷裡,還寶貝地拍了拍,這地方那麼怪,誰知道下頓有沒有吃的,還是留著備用好。

  李玄慈則下了榻,突然記起什麼,將袖口一挽,目光凝在腕上。

  只見,那淺淺兩個用刀刻的「十六」二字,再也不見,如同從未存在過一樣。

  他抬頭,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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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3 00:53: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吃人蜜

  李玄慈還在凝著自己光滑如初的腕子,十六已經下榻來,從後面探出腦袋,一看,眼睛也鼓圓了,從後面拉扯起李玄慈的手腕,跟個秤砣一樣墜著。

  還伸出根手指,不信邪地往上面搓了搓。

  「沒了?」她沒忍住,又輕輕摳了下,果然是真沒了,再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果然也一個字都沒有。

  和她不同,李玄慈則下意識抖了下手腕,只覺得跟天上落下隻傻刺蝟,沒頭沒腦地刺了他一下似的。

  他沒作聲,只一翻手,收腕落袖,提了劍,微微側首,道:「先出去看看,跟緊些。」

  十六十分懂事地點了點頭,拿好自己的小匕首揣在懷裡,隨時準備應對前方的妖魔鬼怪。

  門被打開了,外面是一條長廊,踏入半晦沉影中,久久望不見光亮,似進了怪物食道一般,陰暗又詭譎。

  終於走到盡頭,二人這才發現,他們竟身處一條極大的船上。

  走在甲板上,天上落了雪下來,細細軟軟如鹽似絮,走動間呵氣成霧,煙煙裊裊,二人隔著薄薄寒霧對望一眼,眸中俱是警惕。

  更奇的是,這條船不是逐浪而游,卻是行在冰上。

  遠遠望去,一色淨明,白茫茫一片荒得不死人間,不見山,不見木,唯餘滿目蕭白,似臨月上寒影,千里繫孤艇。

  近處,只聞簌簌破冰聲,船頭伸出銳器,刺進寒峭的冰層中,雖無風無浪,船卻依舊蠻野地向前破開。

  十六噠噠跑到扶欄上,想要朝下看,李玄慈過來擒了她腰,想將她抱回來。

  她卻得寸進尺,乾脆回頭沖他說道:「你抱著我腰,別讓我掉下去。」

  說完,便要一頭往下栽,伸出船舷去看下面的蹊蹺,李玄慈只能做了一回倒拔垂柳的粗人,把這不要命的小祖宗又給拉回來了。

  等十六腳又落了地,李玄慈還沒張嘴罵,她便興奮地說了起來。

  「我知道這船如何動的了!」她兩手合十一拍,頗為雀躍。

  「船底下面伸了好多細細的爪牙,精細得很,像蜘蛛的腿一樣,扒著冰沿往前進,肯定是機關,還是極厲害的機關。」

  「再輕舉妄動,就把你丟下去餵魚。」李玄慈卻並不接茬,眉梢眼角全是寒意,這是個不怕死又愛折騰的,不好好敲打兩句,下一次不知道要將自己折騰到什麼鬼地方去。

  可惜十六如今早成了個滾刀肉、混不吝,只嘿嘿笑了兩聲,一臉乖乖聽話的小模樣。

  可等李玄慈剛轉身,她便在後面暗暗眯眼,悄摸聲地念叨了一句,「你要是真捨得,方才早就鬆手了。」

  她這句話說得極輕,幾乎只是氣音,本以為李玄慈肯定不會聽清,卻沒想他走在前面的腳步一頓。

  接著,本來往後伸出要牽她的手,方向一變,轉而揪住十六的後領子,將她整個拎了起來,捉小貓一般,毫不客氣地拖走了。

  二人從甲板上轉了一圈,在船舷另一邊發現了入口,那居然是一個滑道,彎彎曲曲,細細的,瞧不見出路。

  十六先勇敢地往前跨了一步,接著便跟被凍在那一樣,半天就是不下去,好容易才僵著回頭瞧了他一眼,小聲問道:「要不,你先打個樣?」

  李玄慈瞧了眼這慫包,沒給她退路,直接將人拿捏過來,抱進懷裡,只給她露了個腦袋出來,乾脆俐落進了滑道,就這麼落了下去。

  耳邊烈烈風聲,眼前一片暗,卻又順著滑道天旋地轉往下落,曲曲折折,彎彎繞繞,眼花繚亂間無數暗紋刻於滑道內中,從他們眼前劃過,卻沒來得及看清,便又落下數丈。

  最後從滑道中沖出來時,瞬間改徹了天地。

  撲面而來的,便是熱。

  這股熱意有些蹊蹺,雖不至於滾鍋一般,卻烘得人懶了骨頭。

  只稍待一會兒,便覺得成了副裹著油脂、晃晃蕩蕩的皮囊,隨時都要從毛孔裡蒸出脂來。

  兩人還跌落進極厚極軟的羊毛墊中,細細長長的絨毛從皮膚上撓過,更讓人心生燥意。

  十六抹了把汗,有些嫌棄地從李玄慈懷裡一個驢打滾就滾了出來,太熱了,她可不想再黏在一起。

  李玄慈看著旁邊在白軟的羔羊毛毯上打滾的十六,輕輕挑了下眉,先一步站了起來,不再理這用完就扔的小沒良心,自顧自往前走。

  十六這才發現人先走了,連忙爬了起來跟上去,也不嫌棄熱了,跟個尾巴一樣牽著他的下擺,不肯再落下一步。

  這似乎是個圓形的環廊,兩人走了一段,看到一扇門,人影子往上一投,那繁復精細的鎖閂瞬間和活了一般,發出輕細的金屬碰撞聲,內裡機關旋動,啪的一聲,門開了。

  瞬間喧嘩笑謔之聲傾瀉而出,裡面是副極熱鬧的景象。

  十六躲在李玄慈後面探了半個身子進去,這才知道外面為何如此熱。原來是外面一圈地龍燒得極旺,裡面卻沒鋪爐子,這樣熱氣便只是隱隱透過去幾分,既不覺得氣悶,又溫暖適宜,實在是舒服極了。

  可更吸引人注意力的,卻是滿眼的魑魅魍魎,鶯鶯燕燕。

  內裡是寬得足夠跑馬的高廳,人聲鼎沸,有眼冒精光的老者輸光了錢,有剛過桌高的稚子收金入懷,有搖扇的讀書人貪圖黃白之物,有衣衫襤褸污糟乞丐一擲千金。

  奇的是,更有癩皮獸臉的怪物穿著人間衣裳,就這樣混跡其中,旁人似也毫無察覺,坐在桌前高聲呼喝。

  偏偏旁邊還倚了輕紗朦朧的嬌女,肌膚盈白賽新雪,身姿豐腴似盈汁,腕上足上髮上全是累累金飾,好一副人間富貴花。

  每桌前都有莊家坐鎮,骰子,牌九,投壺,鬥酒,無一不足。

  一邊曲水流觴,從旁鬥詩的幾人端的是風流姿態,另一旁便是鬥雞走狗,咬得雜毛紛飛,好不熱鬧。

  處處皆不同,唯有每張桌上擺了無數沉甸甸的金子,累得快要成山。

  這,這又是個什麼路數啊,十六心中茫茫,難道,這是要他們贏遍了所有人,才能再上一層嗎?

  還未待她細想,李玄慈便伸手將她重新撥到自己身後,一雙眸子驟凝,風霜怒雪,盡藏於其中。

  十六被他收了回去,才發現方才她站的地方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人,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說是人,也不對。

  這更像是個裂面怪物。

  一半是個美人皮面,媚得和那陳年釀的濃葡萄酒一般,眼兒媚,眼兒醉,只望一眼,便覺得骨頭都被懈了勁,昏得找不著南北。

  可偏偏另一面便是毛茸茸的貓臉,生得鼻嘴尖利,細細的鬍鬚翹得老長,一隻眼睛綠得發亮,便是最上好的瑪瑙也沒這成色。

  見她望來,那半面人極嫵媚地飛了個俏眼過去,指尖的金幣極靈活地在指縫中流轉了一圈,才說道:「妹妹,想要飽奴家的眼福,可是要花金子的。」

  聲音也甜膩得似乎要滴下蜜來。

  十六心中一驚,她竟一眼便瞧出了自己的女兒身,這眼睛,可實在太尖了。

  李玄慈卻暗暗挪了一步,遮住了十六的大半身子,眼底半點不見波瀾,眸光掠向眼前的半妖。

  被他這麼不冷不熱地剜了一眼,那半妖卻嬌滴滴笑起來。

  「這位小哥是個厲害的,奴家貪愛顏色,自然願意對小哥好。」

  接著,那半妖伸出塗了豔紅丹蔻的雪白細指,曖昧地伸進自己豐潤如山巒起伏的雙乳間,抽了根鏽跡斑斑的鐵片鑰匙出來。

  「小哥要求的,便是這通往更上一層的鑰匙吧,奴家公道得很,這裡都是贏家通吃,只要小哥能贏,別說鑰匙,便是這滿屋的金銀,包括奴家,也都歸了你。」

  「可要是小哥輸了,那小哥這身子……」她停了下來,眼睛似牽線黏絲一般從李玄慈身上流連過去,眼裡湧了蜜,才又說道:「便要歸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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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賭心

「可要是小哥輸了,那小哥這身子……」她停了下來,眼睛似牽線黏絲一般從李玄慈身上流連過去,眼裡湧了蜜,才又說道:「便要歸奴家了。」

  李玄慈眸色越發冷了,長眸輕挑,眼底蘊著一汪墨色,暗流翻捲,手上的劍握得愈發緊了。

  「我為何要捨近求遠?」他說得漫不經心,可劍刃上挑起的一痕雪亮,恰恰好倒映在眸底,無端端叫人心膽發寒。

  那貓妖卻輕浮一笑,聲音脆得和銀鈴一樣,異紅的丹蔻妖妖然撫過頭上的玉簪,風情萬種地正了正髮髻,才說道:「小哥以為,殺了奴家是近,贏了奴家是遠?」

  「小哥怎不想想,奴家既然這般容易便現了鑰匙,那這鑰匙自然就是謎面,而不是謎底,是餌,非魚。」

  十六在後面聽了半天兩人彎彎繞繞,如今算是明白過來,感情這鑰匙就是引他們入局的,若是殺了這貓妖,怕是更找不到出口,便是找到了,怕這鑰匙的用法也是不尋常的。

  她眼睛滴溜溜地在兩人中間打轉,然後毅然踏了出來。

  「你想要他,那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不如和我賭好了。」

  李玄慈眉毛輕輕擰了下,想將這不知好歹的笨蛋十六護回身後,可那貓妖的笑聲卻先傳了過來。

  「妹妹,我要你這身子,能做什麼呀?」她那雙眼睛還露骨地在十六稍嫌平坦的胸部上睨了一圈。

  十六卻將自己身子挺得更直,拍拍胸脯說道:「我吃得多,身上的肉自然也多……」

  她還未說完,李玄慈便橫劍於前,對上了眉梢都帶著媚意的貓妖,只說了兩個字。

  「我賭。」

  貓妖一邊毛茸茸臉龐上那隻綠瞳閃過一絲亮,接著眯了起來,長長的眼睫輕輕低下來,如美人夏日的羽毛扇拂過,讓人看了心癢癢。

  「奴家便知道小哥這樣的聰明人,定會答應的。」

  她那沉蜜一樣的話還沒勾上李玄慈的耳朵,他便先一步將目光投向旁邊熱火朝天的賭桌,劍光一抹,便將碗中仍在轉動的骰子挑在刃上。

  他指尖輕移,將幾枚骰子納入掌中,微微一碾,便抬起眸來,眼中輕蘊著不屑,如春夜裡的柳葉刀,暗暗刺進這荒謬的銷金窟中。

  「沉心骰。」他攤開手,反轉手背,捏碎了的骰子簌簌落在地上,被皂色靴子毫不留情地碾過。

  「這樣老套的把戲,這裡竟還在用,真是不入流。」他聲量並不高,可這話裡的意涵卻將這滿目榮華都沉沉壓了一頭。

  那貓妖卻並不見絲毫歡樂,指尖旖旎一勾,地上那些碎屑竟就這樣飛了過去,就如同逆旋一般,就這樣憑空重新聚合到了一起,又成了完整的三顆骰子。

  「這樣的把戲,自然只配用在那些蠢豬身上,用在小哥身上,奴家還捨不得呢。」

  她輕巧笑著,聲音裡跟藏了鉤子一樣,十六簡直懷疑這貓妖是不是偷吃多了魚,才連帶著吞了那麼多沒拔乾淨的魚鉤子。

  真是討厭!

  還不要臉!

  十六忍不住暗暗鼓了腮幫子,李玄慈卻輕輕挑了眉,聲音更加冷下來了。

  「若再想耍花樣,我便把這骰子叫你活生生吞下去。」

  「小哥怎這樣無情?」那貓妖半點不害怕,反飛了個眼兒過去,「既然小哥對奴家這兒的東西都不放心,那奴家便什麼外物都不用了。」

  「奴家,只與小哥賭心。」她語帶曖昧地說完,白纖的指尖翹起,輕飄飄地從胸前軟腴的乳團兒上劃過,停在心臟的位置。

  聽了這話,十六下意識地從後背抓緊了李玄慈的衣裳,扯得他回頭看了一眼。

  十六心中不痛快,卻也說不出為什麼,只能歸結於他們倆命脈相連,若是他被騙了心,自己的心怕也是沒個好下場。

  李玄慈淡淡瞧了她一眼,眼底反而稍稍退了寒意,他微微側首,只輕聲說了幾個字。

  「我的心,她贏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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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千

  貓妖柔腰款擺,腰肢軟得似乎沒了骨頭,身姿旖旎,風情萬種地扶了扶髮上的玉簪,慢悠悠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小哥,且不妨聽聽,我要如何與你賭這顆心啊?」她妖媚的紅唇輕輕彎起,豔異如燃的丹蔻輕輕點在下頜上,眼睛眯起,多了些狡詐之感。

  「賭局三場,不借任何外物,謎面由奴家出,謎底由小哥猜,只要能猜中奴家的心,三場全勝,奴家的心便是你的了,自然什麼都聽你的。」

  李玄慈眸中冷淡,色如寒霜,甚至赤裸地抹上了一絲輕嘲,「我嫌髒。」

  這般刻薄,貓妖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輕輕拍了拍胸口,震得白軟的乳團顫啊顫。

  「真是傷奴家的心。」貓妖眼波迤邐,「奴家可已經把答案都放在小哥手心裡了,小哥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閒不贏莊,謎面謎底都在你手裡,如何決斷,不過任由你空口白牙,所謂猜心,不過誅心罷了。」

  十六對著外人,面上還是那副正經道人模樣,辯駁起來也分外有理有據,盡管心裡面生的氣都夠把天津大風箏吹上天,可說的話還是丁是丁、卯是卯。

  貓妖輕睨向一直隱在李玄慈身後的十六,笑著用指尖點了一下。

  「妹妹說得倒在理,奴家自當從之。奴家在出謎面之前,會先寫下謎底。」她飛了個眼兒過去,「謎底嘛,便由妹妹握在手裡好了。」

  「若是模棱兩可,沒有確切謎底的呢?」十六誓要堵上所有漏洞。

  「那奴家便會留下一紙空白,這樣只要小哥猜得在理,便算贏。」貓妖倒應得大方。

  十六想了想,最後從自己懷裡掏出空白符咒和細筆,幸好她身邊帶了這些,用這貓妖的東西,她可是不放心。

  那貓妖寫完,將三塊折好的紙片送回十六手中,指尖自她手背劃過,尖銳的指甲輕輕巧巧拂過皮膚,倒似刀尖一般暗藏著危險。

  謎題開始了。

  「這場子裡,有人在出老千,小哥可能找出來是誰,又是如何出的千?」

  李玄慈輕蔑一笑:「最大的老千,不就是你嗎?」

  貓妖將散落的髮挽回耳後,嬌聲道:「若是坐莊的都沒有一點便宜,那誰還願意當這個倒黴莊家呢?」

  「只許小賊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十六悄咪咪地在身後腹誹,還不忘把州官改成了小賊。

  李玄慈微一忖,往前走去,在賭場裡逡巡,皂色靴子踏在細軟又厚實的毛絨毯上,靜悄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銷金窟中,滿場的風流談笑。

  贏得盆滿缽滿的書生不顧斯文,一頭扎進身旁豐腴美人半露的酥胸之中,還發著狂笑。

  手中不停顛著金幣的虎面妖,滿面的鬍鬚隨著他愁苦的表情不斷顫抖,連旁邊擺的珍饈美酒都失了興趣,只想著怎麼贏回籌碼。

  還有那輕紗籠體的半裸美人,在兩桌的空地間,熱烈又輕快地跳著回旋舞,飛起的金色裙角上還墜了銀片,隨著曼妙的舞姿,似乎要如羽毛一樣輕輕吹上天去。

  旁邊的賭客大聲叫好,紛紛將贏來的金幣投到美人裙下,以饗這風情萬種的盛宴。

  美人也落落大方,乾脆就這樣踏上滿地的金幣,腳尖立在那金燦燦的方寸之地,更加熱烈地跳了起來。周圍一片叫好聲,轟隆而起,幾乎將牆角的金色大鐘的報時聲給蓋了下去。

  這裡好東西太多,西域流來的時鐘,琉璃做的水煙斗,呈著碧青葡萄的金盤,不勝枚舉。從大鐘往前望去,桌上可玩的花樣也太多了,葉子牌,擲瓊,鬥酒鬥試,博戲,眼花繚亂。

  十六不過跟著他的腳步看過去一圈,都覺得眼花繚亂,李玄慈卻已背手踱步而回。

  「如何,小哥可猜出來了?」貓妖蓮步款款,迎了上來。

  李玄慈卻不避諱地移了開來,走回十六身邊。

  「出千之人,是那邊玩葉子牌的人中,面對牆角坐的人。」李玄慈淡淡說道。

  十六立馬探出頭去,她方才也隨著李玄慈的腳步看過那邊,可哪怕左看右看,似乎也瞧不出什麼蹊蹺,只覺得他運氣不錯,桌上堆了一大摞金幣,看來贏了不少。

  「那他是如何出千的?奴家可是派了鳥妖在頂上把守,眼睛可利得很,若想要換牌,抽牌,定然會被抓個正著。」貓妖卻也不急,只是伸手掩唇,另一手指了指上面,笑著繼續發問。

  十六抬頭,果然,樑柱上停了幾隻鳥,尾羽長長垂下,幾雙小小圓圓的黑眼睛閃著詭異的光,見她望來,刷地盯了過來,眼神毒辣得很。

  「你的鳥妖眼睛再利,盯的也是桌上的人,可他出的老千,靠的是隱在暗處的幫手。」李玄慈連抬頭都無甚興趣,淡淡說道。

  「他們打的是葉子牌,分文錢、百子、萬貫和十萬貫四種花色,每種花色有八到十張牌,此外,還有獨立於四花色之外的百萬貫、千萬貫、萬萬貫、空沒文四張牌,共四十張。」

  「四人輪抓,每人都拿著不同的牌,可唯獨他和開了天眼一般。」李玄慈說道。

  「這兒賭運好的客人,也不少呢。」貓妖笑得更媚了,等著下文。

  「他面對著的立鐘,多看兩眼,便能琢磨出蹊蹺。時針轉得慢,停在前四個數字上,分別代表四類花色。分針轉得快,指的則是一到十的不同點數。」

  「至於四花色外的四張葉子牌,也好辦,便把分針轉到零點,時針依然停在前四個不同數字上,便能指代四張無點數的葉子牌了。」

  貓妖眼中釀著醉人的光,眼波如霧,嬌聲說:「小哥不過看了一眼,便知道了?奴家可真真佩服。」

  「方才我從他身後路過時,正好牆角的立鐘響了,聲音卻有些悶,而剛好,坐他對面的賭客,便打出了一張百萬貫,恰巧被他的牌吃了個正著。」

  「聲悶,又恰好整點鐘響,接著便打出花色外的百萬貫,不難猜測。」李玄慈卻越發冷淡,甚至連多說一句都懶怠。

  十六拍了下手,這方法妙啊,這樣一來,便能輕而易舉知道對方的牌了,贏率自然大大提升。

  可這辦法真不會被發現嗎?

  「大家難道都未發覺時間不對?」她有些納悶地問。

  還未待李玄慈回答,那貓妖便先笑了起來,聲音媚得滴水,「小妹妹真是純得很,看來還不通人事呢。」她尾音輕挑,多了些輕佻的玩弄之意。

  「這入了賭的人啊,最不值錢的便是時間。舌頭,手指,眼睛,耳朵,四肢,都能抵了當籌碼,唯獨這時間,真是最賤的東西。」

  「但凡賭上了頭的,那時間是怎麼過的,可是一點不在意,贏了還想贏,輸了想翻本,低頭入賭局,抬頭已是換天地,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了。」

  「那些賭棍,少了哪怕一枚籌碼,怕是也要立刻算得清清楚楚,可若是多了少了幾個時辰,對他們是半分不要緊的。」

  貓妖說著,望過大廳中的花團錦簇、熱火連天,眼中卻隱隱浮了輕蔑。

  她將手中的金幣往上一拋,那幾隻鳥妖從樑上一下子飛起來,搶奪著金幣,接著,便振翅朝葉子牌那桌飛去。

  慘烈的叫聲響了起來,那鳥妖竟生生啄了那出千之人的眼睛,分而食之,幾張尖銳的長椽爭著搶食那美味的新鮮血肉。

  眼珠子就這樣在他的慘叫聲中被扯了出來,幾下被啄爆了開來,毫不留情地撕扯著爛掉的、帶著血的筋肉。

  連那立鐘也被鳥妖啄開,瘋狂地攻擊起裡面藏著的人,同樣慘烈的尖叫聲一起傳來,那金色的立鐘上被濺了鮮血。

  周圍的人默契地移開了一些,沉默地望著這一切,不久,便有健壯的犬妖過來,將兩個被啄瞎眼睛的人帶了下去。

  旁邊有人剛目露一點不忍,便被同桌的人用肘刺了下,往下狠狠瞪了一眼,那人也低下頭,狠狠顫了下,再抬頭時,便已收拾好表情。

  貓妖對這一切熟視無睹,只轉頭回來,說道:「小哥果然厲害,如今,輪到奴家出第二道題了。」

  「這人,被帶到何處,又將受何懲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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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吃人宴

  「這人,被帶到何處,又將受何懲罰呢?」

  十六不由得眼神一凝,有些憂慮地望向李玄慈,然後不動聲色地扯了下他的袖子。

  李玄慈微微側首,十六踮起腳尖,輕輕湊到他耳邊,「你可有把握?」

  這兒是人聲鼎沸的銷金窟,肆無忌憚的調笑聲,推杯換盞的碰撞聲,飛旋的舞女裙角上的銀鈴聲,被地龍隱隱傳來的熱氣烘著往上飛。

  可李玄慈的耳邊,聽見的卻只有十六輕輕傳來的小小聲音,溫熱的氣息撲了過來,細細地纏進耳朵裡。

  李玄慈並未再回頭,從十六的眼中,只能看見他輕輕垂眸的側面,長眸如刃,睫濃似羽,眼中波光流轉一瞬。

  接著,十六覺得自己握著他袖口的手微微一熱,指尖拂過她的手背,像蝴蝶的翅膀點過花瓣,隨即圈住了十六的手腕。

  十六怔愣了下,隨即從方才短暫的迷濛中清醒過來,以為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著急地說:「方才還算在場中留有線索,如今這道題,半點提示和線索都沒有,全是憑空猜測,她這是擺明為難你。」

  李玄慈的眼尾卻如春日柳葉拂水一般彎了一痕,難得露了些笑意。

  「不是有你誤打誤撞來的提示嗎?」

  這句話讓十六有些摸不著頭腦,可還沒等她理清,李玄慈便朗聲說道:「他們會被帶到下面去。」

  貓妖綠瞳一眯,掩蓋眸中閃過的精光,隨即立刻換了副輕飄飄的嗓音,如同挑逗一般問道:「哦,小哥怕不是胡亂猜的?小哥雖與奴家情緣匪淺,亂猜也是不作數的哦。」

  十六被這人,不,這妖的厚臉皮和自來熟驚得底掉兒,真……真真是無恥,托生成貓妖可惜了,該托生成那城牆才是,還得是拐角最厚的那塊!

  李玄慈卻未被激怒,唇角輕輕翹起,眼中蠻是帶著涼意的諷刺。

  「你如此作態,看來他確實在下面。」

  十六轉而看向李玄慈,原來他是在詐這貓妖,厲害,不愧是比自己多吃了許多鹽,多行了許多橋的天下第一狡詐之人。

  她心頭美滋滋地想,也不想想這稱呼是不是誇人。

  貓妖那似乎永遠凝在臉上的媚意僵了一瞬,接著便又如不凍港的春水一般揚起熱絡的笑。

  「這船攏共就這麼大,無非是拋出船外,或者扔到船底,一半對一半的幾率,倒也不難猜。」

  「可小哥與奴家約定的,可不僅要猜出去哪,還要猜出他會遇到什麼,缺一不可哦。」

  李玄慈半點沒被她話裡藏的挑釁所激怒,眼底的笑意反而越發深了,十六從旁悄悄看了一眼,越看越覺得,看來這鉤子,埋了似乎不止一個。

  「我只說去了下面,你卻說了船底,看來,我猜得沒錯。」

  他不顧貓妖變幻的神色,環顧四周,繼續說道:「既然能有人躲入立鐘,說明這鳥妖並不是無時無刻地盯著這裡。」

  「哪個銷金窟不是徹夜燈火通明,你這裡又有如此多妖獸把守,卻會容忍這樣的把戲,何況你方才以此設題,說明早已心知肚明,這樣一來,這不過是你特意留下的漏洞。」

  「既是特意留下,那這便不是漏洞,而是陷阱。」

  嘖嘖嘖,真是惡趣味啊,十六在心中暗暗搖頭。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與小哥的推論又有何干係?」貓妖卻也不應,只打著太極。

  「那好,我便說說如何與我推論有關。」

  「你故意留下漏洞,想來是要抓個現行,起震懾之用,方才他們被抓走時,同桌有人面露不忍,便被同伴拽住狠狠往下瞪了眼,那人便也看著地下發抖起來,再不敢言。」

  「顯然,眾人都十分忌憚地下,如此一來,那兩人自然是被帶到地下去了。」

  「能想出借著立鐘的便利出千,想來那兩個賭徒留在這也不是一兩日,不該不懂規矩。可即便如此忌憚,卻還是鋌而走險,如此看來,在這賭場裡,怕是也有對輸贏的獎懲吧。」

  對哦,十六腦子轉過來了,明明都怕成這樣,還要出千,那一定不只是輸光那麼簡單,恐怕是輸光了之後同樣會被拉下去吧,都是個死,不如鋌而走險試一試。

  可這又有什麼線索呢,十六苦苦思索起來,眼神在滿場亂轉,最後停在那桌上的珍饈美食上。

  十六對吃的算是頗有研究,但是看著那些肉質緊實、塊大色潤的肉菜,卻莫名覺得有些反胃起來。

  她腦中突然一亮,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中風一般拽起李玄慈的下擺,在他耳邊絮叨起來。

  李玄慈默默聽她說完,只說了兩個字,「放心。」

  接著,便繼續向貓妖說道:「出千可以是偶然,但賭博卻是有贏必有輸,那就必然有人不斷被拖到下面去。」

  「這便不單單是警示的懲罰,更是不得不補充的需求。」

  「一艘船,還是一艘在冰上行進的船,要麼它是妖力所驅,無風自動,要麼便是靠著人力來驅動的。」

  十六明白了,「方才我們在外面看過,船底下伸出了很多細肢一樣的機關,在扒著冰沿往前推,如果是妖力,那便不用費心做這樣的機關了,那看來,必然是人力推動的。」

  「沒錯。」李玄慈輕輕望了她一眼,若不是這個惹禍精方才突發奇想幾乎要倒吊在船舷外,那藏在船底的機關,輕易還發現不了。

  「再加上,方才那鳥妖明明被養得飢餓嗜血,想來是為了保持它們的敏銳,可被放出來後,卻只吃了眼珠子便收手了。」十六繼續沿著思路往下想,「推動機關並不需要眼睛,像蒙著的驢,反而能更聽話地拉磨,但別的地方,還要留下來聽從指揮幹活的。」

  李玄慈看著連驢都說出來的十六,眸中暗暗有些笑意,這人想必又將自己平日裡種地做菜的經驗拿了過來。

  再轉身,他眼中笑意已收斂乾淨,面對著貓妖,說出答案。

  「他們被帶到下面後,會被驅使著沒日沒夜地推動機關,直到累死之後,便會被做成盤中餐,送到這廳堂之上,讓這些賭徒再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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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3 00:54: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八章 錯點鴛鴦

  「他們被帶到下面後,會被驅使著沒日沒夜地推動機關,直到累死之後,便會被做成盤中餐,送到這廳堂之上,讓這些賭徒再吃下去。」

  十六胃裡只有方才吃的一點蓮子,可即便如此,聽完這話,也只覺胃中酸意翻湧,一陣陣往嗓子眼頂。

  哪怕只再多看一眼那色赤油濃的盤中肉,都覺得立刻要嘩啦啦吐一地了。

  可那貓妖卻淡定如昔,白皙的指尖點過豐潤的朱唇,碧珠眼瞳微微眯起,嬌滴滴地說:「小哥也要體諒奴家啊,這樣大的船,若要日夜以妖力驅使,那可是要累死奴家的。」

  「如今這樣,既解決了那沒用的痴貨,又能行船,又能飽腹,豈不是兩全其美。」

  十六是最愛吃的人,也因此最見不得有人在吃食上做這樣噁心的事,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朝那貓妖叫道:「你騙他們拿人肉果腹,也不怕損了陰德?」

  貓妖卻輕輕飛了下媚眼,旖旎中藏著惡意的冷淡:「騙?奴家何曾騙人,他們都再清楚不過,自己吃下的是什麼了。」

  這雲淡風輕中的陰氣,讓十六寒了眼神。

  再往這喧嘩的銷金窟望,金裙紛飛、赤足旋轉的舞娘,大腹便便、籌碼成山的老頭,醉死夢中、嘴裡還咬著根肉骨頭的壯漢,便都有了不一樣的面目。

  累累白骨,紅粉佳人,流的是膏脂油膩,藏的是森羅陷阱。

  「別廢話了,你還剩最後一個問題。」李玄慈眸色寒淡,長睫微垂,蓋住了眼中所有情緒。

  明明已快到末路,可貓妖瞳中卻精光一現,如等待已久的食人花,張開了巨大而腥濕的籠口,等待獵物的墮入。

  接著,貓妖的舌尖倏地自唇上閃過,用黏糊糊的聲音說道:「最後一道題,再簡單不過了。」

  「那就是,奴家的妖丹,是什麼滋味的。」

  她輕輕啟開丹唇,濕紅的舌頭微微翹起,往深處望去,細密而尖銳的獠牙藏在靠近喉嚨的地方,隱隱可見喉嚨下有暗暗的光在閃耀。

  隨即閉口,說道:「奴家的妖丹,已經從體內逼到口中,只要嘗上一嘗,自然便能答出這第三個問題了。」

  此話一出,李玄慈眸中瞬間便生了騰騰殺氣,連長睫上都凝了霜寒之意,手腕一番,光華流轉,手中長劍已等待著嗜血封喉。

  不料,這時十六卻先一步踏了出來,大聲應道:「好!」

  說完,竟回頭斥起李玄慈,「怎這般不識大局,你是男子,又不吃虧,如此花容月貌的貓妖姐姐,誰不想親?」

  李玄慈太陽穴一跳,還未待他發怒,十六便趁那貓妖也被這番變動怔住的瞬間,猛地轉身上前,一把將她扯了過來,朝著丹唇狠狠咄了一口上去,用力之猛,生生要將貓妖口中的妖丹吸了一半出來。

  十六牙關一緊,便要將那半露的妖丹給咬出來,可這回不待她繼續耍聰明,貓妖便掌中聚氣,高高舉起,爪牙閃過瑟瑟寒光,要從背後將十六的心挖出來。

  霎那間,那尖利非常的爪子卻一下收了回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血珠滋地飛濺,在她手背上落下一道極深的血痕。

  李玄慈一手揮著劍,一手將十六拉了過來,眉宇間的寒氣凍得要嚇死人,把十六狠狠拉到自己身後。

  貓妖見了血,有些狼狽地捂著手背,眼睛裡現出極為毒辣的惡光,赤裸裸地刺了過去,恨不得用眼神將十六扒皮抽骨。

  偏偏那個做了驚世駭俗之事的家夥,此刻卻還敢從李玄慈背後伸出頭來,十分不懂眼色地說:「你問的是妖丹滋味,又沒規定誰嘗了才算,如今我盡可細細答來,隨你問!」

  接著又不顧李玄慈鐵青的臉色,偷摸在他背後說道:「妖丹難得,平日裡都千方百計藏著,只有極少數時候才會顯現出來。」

  又偷看了眼貓妖,看她還在緊緊按住傷口,喘得厲害,又繼續小聲說道:「貓妖常宿於月下,性屬陰,想來便是看出你身上陽氣非常,才現了這丹,想誘你渡氣,採陽補陰,別看只是渡過去一口氣,你這矜貴的身子,可就成了她養丹的肥料了!」

  又是身子,又是肥料的,十六叨叨完,抬頭才發現,李玄慈臉色難看得非同尋常,抬手便向她襲來。

  十六以為自己這般懇切,李玄慈還要不識好歹地打人,連忙抬手要擋,眼前一黑,巴掌卻沒落下來,反而是嘴上蒙住了什麼東西。

  然後,被狠狠地擦來擦去,嘴都快被擦破了皮。

  十六睜大著眼睛望過去,一臉的無辜,夾雜著一點點委屈,李玄慈直給她擦禿嚕皮,才總算停下來。

  「蠢貨。」薄唇中吐出二字,真正帶上了些怒氣。

  十六求生本能在瘋狂作響,卻也摸不著這次又是怎麼惹怒的他,只能碰運氣一般胡亂求饒,「渡我的氣便不要緊,我是女子,體質為陰,她採不了我的。」

  可她說完,李玄慈神色反而更差,十六還沒來得及再補救一番,就聽見貓妖發出淒厲的叫聲,尖銳非常,直刺進人耳膜裡。

  兩人回頭,李玄慈持劍在前護住十六,只見那貓妖瞳孔中血色翻湧,抽出懷中的鐵皮鑰匙,額上青筋暴起,一下子將鑰匙碾個粉碎。

  「既壞我升丹大事,那便等著永遠埋骨於此,天上黃泉,都永無你們的去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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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3 00:54: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釜底抽薪

  「既壞我升丹大事,那便等著永遠埋骨於此,天上黃泉,都永無你們的去處了!」

  十六眼睛瞪圓,鐵片鑰匙竟就被她這樣捏碎了,同時升丹二字,也讓十六恍然大悟。

  怪不得這貓妖繞這麼大一圈,原來是遇上了升丹的檻,渡了這口氣,便是在妖丹裡種了十足的陽氣,日後修煉起來是改天徹地的變化。

  可如今渡的是她的那口氣,大概只能算凡人普普通通的污濁之氣,正碰上這升丹的關頭上,算是大大折了她的妖丹,難怪如此怨懟。

  不過如今沒了鑰匙,可怎麼辦?

  十六還來不及細想,那貓妖已仰天一哮,瞳孔中碧色不再,血氣翻湧,扭曲又尖利的聲音從嗓子眼裡擠出來。

  瞬間,樑上密密麻麻的細瞳望了過來,無數雙黑洞洞的眼睛盯向他們,接著,鴉羽紛飛,鳥妖們張著尖利的喙,朝他們撲了過來。

  這些本就剛沾過血腥的鳥妖啞啞嘶鳴著,聚成晦暗難明的濃雲,沉沉朝十六壓來。

  十六軟了兩股,卻強打著沒有顫顫,還算出息地拔了匕首,不忘端上一副道門捉妖人的正經模樣,打算與這群邪乎得很的鳥妖拚了。

  什麼都能丟,師父教出來的氣勢不能丟!

  她那把小小的匕首一出,還沒派上用場,李玄慈便橫了劍。

  瞬間只見一片碎羽遮眸間,忽破出一道寒光旋飛,劍影掠起,薄如片羽的長刃在李玄慈手中張狂地絞弄著撲來的鳥妖。

  一切狠絕的攻擊在他面前都被碾碎為塵,只見空中不斷有沉暗的碎羽零落飄散,黑亮如緞的鴉羽下,殷紅的血肉被刺穿,飛珠血濺。

  一道銀色自空中橫過,瞬間破開長長血線,數隻鳥妖就這般齊齊喪命於李玄慈的劍下。

  十六在身後,看得都有些呆了,呆的不是這驚人的屠戮之景,而是李玄慈濺了血的臉上,竟浮現一絲隱隱的興奮與痛快。

  越是血肉橫飛、皮開肉綻,他眼中的放肆便越發濃烈,到後來,幾乎是在享受這場屠戮。

  周圍的賭徒早已被這場殺戮吸引,賭徒骨子裡早已扎根的瘋狂被這漫天溢散的血腥點燃,不少人停了手上的賭局,正在赤裸地看著這場搏命。

  仿如等待分屍的鬣狗,在一旁飢渴地等待著。

  隨著鳥妖逐漸落入下風,已變了血眸的貓妖輕輕拂過髮上的玉簪,接著眸中開始變幻起瞳色,妖異的碧綠和血腥的豔紅交織起來,隨即張口,唇中隱隱透出一點碧色的光,想來是逼了妖丹出來。

  隨即,她吐了口妖氣出來,竟成了妖異非常的碧霧,朝四周擴散而去。

  「殺了這二人,分而食之,食其血者,換金幣百枚,啖其肉者,賞金幣千枚,取頭顱者,獎賞再翻倍。」

  隨著貓妖如誘惑一般的話語,和那擴散開來的妖氣,周圍的賭客開始陷入半瘋狂之中,瞳孔如貓妖一般,現出隱約碧色,朝這邊望了過來。

  十六看著這如喪屍一般半失心智的妖群,心中開始打起鼓來。

  李玄慈再厲害,可也經不住車輪戰,總會疲乏的,而一旦露出破綻,那在一旁等候的貓妖,必定會取他們的命脈。

  她開始在腦中瘋狂思索起有什麼陣能一下子將這麼多的妖怪給滅掉,可越是著急,卻偏偏越是想不起來。

  她心中急切,伸手給自己腦瓜來了一下,手下毫不留情,直打得腦門哐哐響。

  這脆啵的聲音引得李玄慈回了頭,瞧她捂著腦袋就知道又在作妖,百忙中不忘飛了個眼刀子過去,隨即又轉身與群妖搏殺起來。

  霎時間,空中漫起詭譎的碧霧,襯著霧中眾妖的綠眸,越發瘮人。

  隨著李玄慈的劍自一虎妖的雙眼刺過,那痕綠光也隨著鮮血閃過,正好晃進十六的眼睛裡,血色濺在地上碎羽間的一枚金幣上。

  金幣,妖丹,碧色,血。

  十六的眸子在幾樣東西上游移,陷入半游離中。

  突然,似細細的白光閃電自腦海中刺過,她終於想通了!

  十六連忙悄聲靠近,而李玄慈也只將他的背後留給了十六。

  她掩了唇,小聲而快速地在他耳旁說著什麼。

  只見李玄慈長眸微凝,接著露出一點異色,眸中現出帶著血腥的志在必得。

  接著,寒刃狠狠刺進前面撲來的一頭面目可憎的牛頭怪身上,在它嘶啞的垂死嘶吼中,李玄慈忽地借著劍勢將它拉近,隨即腳尖一點,借著它即將倒下的屍體上,一下子躍起於半空。

  他飛身旋過,起落折身如游龍空騰,縱躍數丈,落足於兩枚尖牛角的方寸之地,隨即又騰躍而起,身姿似電,無聲間便到了貓妖面前,瞬間取了她髮上玉簪。

  那枚玉簪閃過濃萃的碧光,在空中耀了一瞬,隨即被李玄慈握於指尖,翻騰回去,迅雷不及掩耳間,狠狠插入地上那枚被掩蓋著的金幣上。

  啪!

  簪子斷裂開來,蒼鬱的翠霧從裡面大團大團翻湧,如同鮮血一般,散落開來。

  奇的是,那枚金幣也隨之碎開,金燦的粉末濺了開來。

  「真正的鑰匙,我們找到了。」

  十六在身後,眸子彎成細細月牙,極開心又放肆地炫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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