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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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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定離】被系統強制分配道侶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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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4 01:20:25 |只看該作者
第090章 斷網

  看著東池宴吃血晶的動作停了下來,神情有那麼一點點呆,秦七弦莫名想到了穿越前的頂流花花。

  聽懂了遊客的話,手裡抱著的筍筍都忘了啃,滿腹委屈。

  他現在也是如此。

  側著身,垂眉臉目,短暫停頓過後,手中血晶放下,神色鬱鬱。

  秦七弦用神念道:「但你救過我的命啊,還不止一次。」

  「你還能幫助我修煉。」

  「劍域鎖封鎖妖腐之氣的庚金劍意也是你傳給我的,哦,還有修神的《墜星入海》……」不說不知道,細細數過來,秦七弦才驚覺,東池宴竟然幫了她這麼多?

  雖說一開始並不情願,還吃盡了苦頭,也被他神魂鎮壓多次,可他倆同生共死,受益更多的一直是她。

  如果沒有庚金劍訣,她臉上的妖腐之氣,恐怕已經要了她的命。

  系統可一直沒管過妖腐之氣。

  思及此,她接著道:「你看看你多重要,沒你不行。」

  說完,秦七弦又很認真地道歉,「對不起,剛剛我不該那麼做,下次不會了。」

  剛才東池宴的威壓太過狂暴,直接把赤漪壓到地上爬不起來,她看見赤漪嘴角都有了血跡,一時心急,托管無量訣強行干預了東池宴的神魂威壓。

  東池宴也及時打斷了她。

  結果打斷她的無量訣後東池宴就坐在那裡悶聲不吭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

  肯定有些難受吧。

  他不喜歡她用那樣的方式跟他神魂接觸,結果,她還是用了。

  「你喜歡什麼,我給你弄來?」

  聽得這句,東池宴才回過神,淡淡瞥了她一眼,說:「喜歡?我什麼都不喜歡。」

  秦七弦:「……」

  一時半會兒怕是哄不好。

  而且他很可能沒說假話,那個幻境裡的東池宴就因為喜歡而產生了困擾,或許對他來說,喜歡就是他人生裡為數不多的困難。

  他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所以完不成書聖給他佈置的任務。

  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樣子,自然畫不出來。

  不過東池宴在藏劍秘境時好像給小金烏畫了一朵花!

  她想起來了,小金烏有次說過,大哥哥在地上給她畫了一朵花,就是後來被風吹散了。

  東池宴畫的是什麼花?那就是他喜歡的花嗎?

  她可以在識海裡給他種一朵那樣的花。

  再承諾日後給他尋來真的花。

  本來想問東池宴,轉念想他什麼都不記得,提起作為人時的往事沒準還會讓這妖魔不高興,秦七弦打消了直接問他的念頭。

  她神念溝通小金烏,私下問了兩句。

  小金烏直接在地上畫了起來。

  用火畫的花,一個圓圈,五個小半圓做花瓣,瞬間就勾勒完畢。

  它畫完笑呵呵地道:「就是這個!」

  呃,這也太樸素了,幼兒園小班水平都比這高!

  很難認出品種啊!

  偏偏小金烏還洋洋得意地道:「我這個跟哥哥畫的一模一樣,我是跟著記憶裡的樣子描的,大小都一樣哦。」

  「真一模一樣?」

  小金烏點頭,「那當然啦。」

  秦七弦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小金烏說的可能是真的,沒準東池宴就是這幼兒園的繪畫水平呢?

  他本來就不擅長畫畫,所以根本不願意動筆。

  秦七弦咳嗽兩聲,問東池宴:「你覺得這花如何?」

  東池宴垂目往下看,冷笑一聲:「呵呵。」

  「你喜歡的話我給你捏一朵?」

  東池宴:「幼稚!」他怎麼可能喜歡這玩意兒?

  等到桌上真多了這麼一朵奇奇怪怪的花,他看了又看,總覺得有幾分熟悉。

  最終還是拿起來捏在手裡,面無表情地在手指間旋轉花枝,好似在指尖舞劍。

  見東池宴這會兒開始玩花了,秦七弦趕緊給赤漪施了個春風化雨,緊接著迅速檢查了一下赤漪的傷勢。

  發現赤漪沒什麼大礙,她才鬆了口氣,又叮囑赤漪暫時離遠點兒。

  赤漪這會兒害怕極了,傷勢稍微好轉,感覺到腿腳能動了,它夾著尾巴往外躥,像是一道金色閃電般往外嗖地一下飛出去,不過眨眼間就躥出了封地……

  小傢伙被東池宴給嚇壞了……

  秦七弦眼角餘光一直瞄著它,看到赤漪衝出封禁之地後整個愣住。

  赤漪怎麼出去了?

  這禁地的封印之力呢,不是說金丹期以下都不能離開嗎?難不成,幾個月過去,陣法殘餘力量也徹底消失了?

  秦七弦走到禁地邊緣,試探性地伸手。

  什麼都沒摸到。

  她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這時,玩花的東池宴抬眸往外看了一眼後道:「陣法封禁力量徹底消除之時,界湖湖水會灌注此地。」

  這片區域本就在界湖湖底。

  因為封印的力量,讓這片地方與外界隔絕,也阻擋了湖水。

  現在,那結界剩下的力量最多也就能攔一下煉氣期的張道人和郭多霞,也可能,連他倆都攔不住了。

  他有一種預感,這個結界,不出一個時辰就會徹底消失。

  東池宴瞟一眼還在修煉的烏懷雪,心頭還有點兒遺憾。

  原本以為可以將他留在此地,如今倒是困不住他了。

  不如,出去後就殺了吧。

  妖魔殺人,不需要理由,反正就是,他看烏懷雪不順眼。

  「這裡會被淹啊。」秦七弦本想設一個結界隔絕湖水,後來又覺得他們在這裡困了太久,想來不想再圈起來與世隔絕。

  古戰場重歸天地,煞氣才能逸散在天地間,他們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湖水、靈氣會慢慢沁入這片死地。

  很久很久以後,這裡會重新迎來生機。

  秦七弦叫醒烏懷雪,「結界已破,可以離開了。」

  烏懷雪險些沒反應過來,愣了片刻後直接起身,一口氣衝到了封地邊緣,等真的能過去後,他才鬆了口氣,轉身沖秦七弦開心地招了下手,「師姐,真的可以出來了。」

  他眼看著師姐修為越來越高,三個月就達到了築基期大圓滿,距離金丹只有一步之遙,內心十分焦灼。

  總擔心她離開了,將他一個人留在這裡。

  如今能一起離開,最好不過。

  秦七弦:「我等等再走。」

  她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進入匣中山,在裡頭精心挑選了一捧開得最艷的花。

  秦七弦將花放在了王霆之離開的地方,那裡有他和他喜歡的人。

  東池宴冷冷看她送花,隨後將手裡的花直接碾碎扔進江河之中,「呵。」

  ……

  在王霆之長眠的地方鞠了一躬後,秦七弦一口氣衝回了地底通道,烏懷雪已經等在了那裡,臉上一抹急色。

  見秦七弦過來,他連忙道:「師姐,你的玄音骨能用嗎?」

  他們之前在封禁之地,玄音骨無法與外界聯繫並不奇怪,如今出來了,烏懷雪玄音骨嘀嘀嘀叫個不停,他連忙拿出來看,發現師父發了很多消息催他,本想回復,哪曉得消息壓根兒發不出去了。

  秦七弦也掏出玄音骨,裡頭也有不少未讀留言,隨手點開最上面那一個,發現是徐脈主,問她何時回宗。

  她回了一個最近兩天,果然沒有發送成功。

  秦七弦又嘗試了一下登入靈網,沒有半點兒反應。

  秦七弦:「不行。」之前傳遞消息還是卡頓,現在,直接無法與外界溝通了?

  這問題有點兒嚴重啊。現在,她徹底相信跟東池宴無關了。

  他們困在這裡,完全無法跟外界聯繫,結果玄音骨完全斷網,顯然是玄音大陣出了問題。

  陣法出問題了,為何不維修?

  不能,還是不願?

  秦七弦:「先出去!」

  「沒準是我們現在在地底的緣故。」

  烏懷雪:「嗯。」

  兩人原路返回,不多時就飛出水井。

  外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苦星島上長滿了綠油油的苦葉草,整座島也沒了半點兒陰冷,看起來生機勃勃,溫暖如春。

  剛鑽出水井,就有什麼東西呼嘯而來,逕直落在烏懷雪身前,「啪」的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

  烏懷雪一臉陰鬱,卻沒敢還手。

  扇他的是只傳音靈鶴,古早的傳訊方式,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待到烏懷雪伸手握住靈鶴時,裡頭一個暴躁的聲音傳出,「你小子去哪兒了,趕緊給我滾回來!」

  「用萬里遁光符,直接傳送回宗門!」

  烏懷雪面露驚詫:「用那張符?」

  萬里遁光符太過珍貴,他有且只有一張,這是保命的東西,怎能用來趕路。

  傳音靈鶴不能適時傳訊,只能不斷重複刻錄好的聲音,這會兒不停地嘶吼:「別磨蹭,趕緊用,立刻用!」

  一隻接一隻的靈鶴找上了烏懷雪,每一隻都是先給他一個大耳刮子,接著暴跳如雷地吼:「趕緊滾回來!」

  見狀,烏懷雪也清楚宗門裡出了大事。

  他不敢再耽擱,「師姐,我宗門有要事先行一步。」

  秦七弦點點頭,「你去吧。」再不走,臉都得扇腫了。

  完全沒想到,烏懷雪的師父這麼暴躁。

  烏懷雪:「可否留一道神念……」玄音骨用不了,留有神念才能用傳訊靈鶴。

  話沒說完就感覺渾身發冷,一股恐怖的威壓……

  死亡的陰影籠罩頭頂。

  烏懷雪將早已捏在手裡的遁光符一把捏碎,眨眼間就原地消失不見。

  東池宴:「……」算你小子跑得快!

  等烏懷雪走了,秦七弦將張道人他們也放了出來。

  兩人對現在的苦星島十分滿意,均表示會認真照顧苦葉草,為秦七弦做牛做馬報答救命之恩。

  如今的苦星島靈氣充裕了許多,就是一些靈谷也種得,這附近也沒什麼修士,他倆在這裡還更安全。

  秦七弦:「這裡還缺點兒防禦陣法,等我回去了買點兒陣盤送過來,你們安心在這裡種靈谷、修煉。」

  想到在潼關鎮遇見的小孩子,秦七弦又詢問了一下那對夫妻。

  張道人歎了口氣:「那孩子我們會照看的。」

  將苦星島的事情安排妥當後,秦七弦踏上了回宗之路,離開時以為就走個三五日,哪曉得一去就是四個月。

  她滿院子的花花草草,可千萬別死了啊。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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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魚餌

  一陣天旋地轉後,烏懷雪雙腳終於踩到了地面。

  「你小子跑哪兒去了,現在才回來!」剛剛揚起的巴掌正要落下,看到烏懷雪渾身鮮血,魯道仁揚起的手趕緊落下,轉而扶住了烏懷雪的胳膊。

  傷得這麼重用萬里遁光符就不算浪費了,魯道仁突然有了一絲絲欣慰,看烏懷雪的眼神都仁慈了幾分。

  烏懷雪想開口說話,嘴一張,哇地吐出一口血。

  他意識到,剛才姐姐的本命之靈的確想他死。

  就如同,他也想斬去那頭龍一樣。

  烏懷雪的神魂格外敏銳,他很清楚,那頭銀龍對姐姐極強的佔有慾,它還化形成了人!一個可以跟姐姐朝夕相處,有著心神聯繫的人!

  它差一點兒就成功了。如果不是他反應快,這會兒早就元神崩潰。

  而他……

  烏懷雪伸手抹去嘴角血跡,隨後捏緊拳頭,仇人已死,他變強的念頭依舊強烈。

  魯道仁往烏懷雪嘴裡塞了顆藥,接著直接把人往靈舟上拖。

  烏懷雪:「師父,這是?」

  一艘小舟,上面已經站了五個人,他與師父再上去就基本沒了空位,想坐下都難。

  舟上的人都神色焦急,見他二人登船,迫不及待地道:「好了好了,你徒弟也回來了,趕緊走!」

  「耽擱不起了!」另一人催促道。

  魯道仁也沒答話,大手一推將兩人往旁邊擠過去,接著丟了個蒲團在舟上,轉頭吩咐烏懷雪:「坐著療傷。」瞥一眼烏懷雪,發現他神魂居然沒有之前那麼散亂污濁,像是被純淨的靈氣給清洗過一樣,想來這次出行收穫不小。

  倒是沒白等他。

  被擠的兩個人沒有半句抱怨,只是道:「該走了吧!」

  魯道仁抬手掐訣,又將一顆亮晶晶的珠子放入靈舟舟頭的小孔內。珠子掉入孔中,發出咚的一聲響,如有敲了一記重鼓。

  下一刻,靈舟升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射出去。

  烏懷雪坐著的還稍微好一些,幾個站著的人壓根兒沒站穩,疊羅漢一樣掉在舟尾,幸得有結界保護,這才沒有從空中跌落。

  烏懷雪心中訝然:這靈舟,好快的速度!

  他往外看了一眼,更是瞳孔一縮:「我們這就到界湖了?師父……」

  魯道仁背著手站在船頭看渡川界,離得遠,飛行速度又快,看得並不真切,只覺得那一片大陸黑乎乎的,它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像是天地間的一粒灰塵。

  一粒,被人隨意拂開的灰塵。

  「要不過來再看一眼?畢竟是生我們養我們的地方。」

  舟尾疊著的五人沒有過來。

  烏懷雪一頭霧水地站起來,走到了魯道仁旁邊,「師父,到底怎麼回事?」

  魯道仁見他恢復得還不錯,抬手就捶了他一下,「為了等你,老子廢了一艘陰陽桃核舟!」

  陰陽桃核舟可以穿梭虛空界河,乃是陰陽靈桃桃樹的桃核煉製而成。

  一艘桃核舟一般能乘坐五到十人。

  魯道仁:「我們應該是最後一批離開渡川的人了。其他人,早就坐虛空靈舟走了。」

  烏懷雪眉頭緊鎖,走了,怎麼可能呢?

  他捏碎遁光符的時候,姐姐還站在他面前,他還想找她要一縷神念傳訊,方便日後用靈鶴溝通。

  她都沒走……

  烏懷雪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師父,到底怎麼回事?」

  魯道仁也不想細說,只是道:「渡川界要出大事,得到消息的人都提前走了,我們昆玉門將遷移到雁蕩界。」

  烏懷雪心下一沉:「那靈霄門呢?」

  「靈霄門,呵,沾了孤懸燈的光,去了南域浮光界,那裡靠近中州,靈氣可比咱雁蕩界充盈得多。一月前他們就出發了,現在應該到了吧。」

  烏懷雪心尖一顫,宛如被針刺中,他伸手抓住了魯道仁的胳膊:「師父,我想再帶一個人。」

  「瞎說什麼!」魯道仁擺擺手,「裝不下了。」

  烏懷雪冷冷道:「扔一個下去不就得了。」靈舟上的修士修為都比他高,不過也就金丹期,他不怕得罪誰。

  五人俱都臉色大變,紛紛看向魯道仁,一人尖聲道:「魯長老……」

  魯道仁冷冷掃他一眼,「安心呆著。」轉頭就捶了烏懷雪一拳,「沒時間了。你回來之前,我就告訴自己,再等你一刻鐘,現在不可能再掉頭回去找人。」

  他知道自己這弟子心狠手辣,是個冷血無情的,此刻看他臉色煞白,看著竟是對誰上了心?

  魯道仁皺眉,問:「是誰?」

  烏懷雪喃喃道:「姐姐。」

  藏劍秘境內的情況魯道仁也有所瞭解,他愣了愣,「你是說,孤懸燈唯一的徒弟,秦七弦!」

  若不是秦七弦,進入藏劍秘境的那一批天驕都活不下來。

  也是因為秦七弦,魯道仁發現活下來的這一批弟子關係有所改善,他們這次前往妖魔戰場的天驕弟子們沒有針鋒相對,而是緊緊抱成了團。

  而秦七弦的師父,則是犧牲了自己拯救了靈霄門一艘靈舟上的修士,在修真界這片陰沉沉的天上,高懸了一盞明燈,不愧她的美名。

  結果,靈霄門的人竟然沒等秦七弦?

  她沒上靈舟?

  烏懷雪神情有些恍惚。

  魯道仁追問了好幾遍,他才顫聲道:「我與她被困在一個封印裡,剛剛才一起出來。」

  烏懷雪猛地抬起頭,眼淚已有淚光閃爍,「師父,我們去接她一起走!」

  魯道仁又想扇他了,然而,這次他連手都沒能抬起來,猶豫片刻後道:「真的,來不及了。」話音剛落,就見烏懷雪竟是要跳舟,神魂也波動也極為劇烈。

  怕他出事,魯道仁索性將人打暈,打暈了還不放心,用鎖鏈捆著扔在了角落裡。

  安頓好烏懷雪後,他繼續遠眺,核桃舟輕巧,速度極快,此刻,他神識都已看不見渡川界了。

  餌已拋下,就等大魚咬鉤。

  那些持竿垂釣的大能,是否想過,這顆餌裡也有活生生的性命,也有他們口中的天下蒼生。

  不,他們不會想那麼多。

  我也不該想這麼多。

  留在渡川界上的生命是大能眼中的螻蟻,我又何嘗不是螻蟻。

  唯一的區別就是,我是大一點兒的螻蟻。

  他們不在乎螻蟻,只在意,那條可能咬鉤的大魚。

  魯道仁長長歎了口氣,「這世道,好人活不下去啊。」所以,他才一眼相中了烏懷雪,收他做了弟子。

  有這麼個無惡不作的徒弟,誰也不會覺得,他魯道仁是個好人。

  那些好人的下場如何?

  孤懸燈、秦七弦……

  還有,老方。

  在知道這個消息後,老方對上層的決定不滿,據理力爭一番後拂袖離開。

  他以為他自己不走就行了。

  他以為他可以組織其他人進行抵抗和防禦。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上面的人怎麼能允許消息傳開。

  所以,老方死了。

  沒有死在妖魔手裡,沒有死在敵人手中,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宗門,死在了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同伴手中。

  眾人都說他們運氣好。

  當年在藏劍秘境遇到了個神秘好人,所以那一批弟子,無一隕落。

  可事實上呢,那一批弟子好多都染了個心慈手軟的毛病。

  這毛病多可怕啊,它能悄無聲息地改變一個人,又殺死一個人。

  那一批弟子,活到現在的還剩下幾個?

  魯道仁慘然一笑,該不會,只有我了吧?

  ……

  秦七弦通過潼關鎮的傳送陣範圍宗門外。

  剛站穩,就感覺數道凌厲的攻擊落了下來……

  她沒有閃!

  攻擊落到玲瓏火網上,她一點兒事都沒有,那幾個行兇的人武器全都被火給燒化,幾人嗷嗷亂叫,殘兵掉落一地。

  「怎麼回事!」這裡是靈霄門勢力範圍內,竟然有人在門內行兇?

  秦七弦一眼掃過,發現行兇四人都是築基期修為,這會兒全都一臉震驚地盯著她,看她的眼神像看怪物。

  有人認出秦七弦,驚呼一聲,「小師叔!」

  另外一人顯然是四人頭目,修為築基期四層,手裡還握著一對銅錘,他將秦七弦上下打量一番後道:「原來是你。」

  雙手舉著銅錘往胸前一靠,撞得匡一聲響。小頭目側身讓開,「我們不殺你,你過去吧。」

  秦七弦:「……」這是你們殺不殺我的事嗎?

  要不是你讓這一下,我都已經嘎掉你們了。

  注意到一人腰間還懸著內門弟子身份牌,秦七弦冷冷道:「你們是內門弟子?在宗門內行兇,刑殿執事哪兒去了?」

  小頭目明顯愣了一下,「你不知道?」

  他將手中銅錘匡匡敲了幾下,自個兒哈哈大笑起來,「連你都沒帶走,還什麼都不知道,哈哈哈……」

  小頭目斜眼看向身邊人,怒道:「還留著那牌子做什麼,你以為,他們還會回來接你?」

  被吼的小弟喏喏道:「靈舟坐不下,萬一,萬一送完第一批……」他聲音越來越低,幾乎微不可聞,總覺得腰間那塊牌子燙得嚇人,又像是烙鐵直接狠狠地按在了他心口上!

  他一咬牙,狠狠扯下那塊牌子扔地上,用力碾上幾腳,「呸,連小師叔都沒帶走,一群畜生!」

  「連張哥都知道敬重一下小師叔……」

  被他稱為張哥的就是旁邊的小頭目,這會兒沒好氣地道:「你什麼意思!」

  不過他沒時間訓小弟,而是轉頭跟秦七弦道:「哦,你回來了,就回去看看吧。現在很多散修在圍攻靈霄門,公孫厄一個人撐著,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上面的人帶著內門精銳們跑光了!」

  「現在,到處都一團亂!」

  「我帶著幾個兄弟守著傳送陣殺人,好歹有點兒油水,今日撈到小師叔身上是我的錯,我給小師叔賠個不是。」張哥說完,側身讓開,「那群人有點兒厲害,領頭的是個三個金丹!小師叔,我勸你別回去了,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嘴上這麼說,卻還是默默讓開路,看向秦七弦的眼神裡藏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盼。

  他想,她會不會回去幫忙?

  被拋棄的每一天都充滿恐懼,玄音骨徹底失去作用,所有人彷彿被困在了一座孤島,無法與外界聯繫,更不知道,即將面對什麼。

  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否則,宗門上層為何要捨棄根基離開?

  一定是,他們難以想像的大恐怖。

  在小師叔的帶領下,據說必死的藏劍秘境也有那麼多人活下來。

  她能不能,也帶著他們,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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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莫慌

  御獸峰。

  公孫厄盤坐在一棵青松上。

  外院已經失守,她帶著一群弟子退至太白一脈,死守禦獸峰。

  整個靈霄門,現在只剩下太白一脈還有防禦陣法,只是維持陣法也需要大量靈石,他們的靈石,大概還能堅持一個月。

  公孫厄前方是無數柄劍。

  基本都是雜役弟子常用的青銅劍,最普通的低階飛劍。

  然而就是這數不清的低階飛劍,組成了劍陣,鑄成城牆,攔住了外面的豺狼虎豹。

  她一人,守一陣,守住了靈霄門剩下的那些人。

  「公孫師姐!」陣外,一個年輕弟子站出來道:「公孫師姐,我是以前雜役院的弟子陳峰,恕我直言,宗門可從未善待過師姐,你身後那些人,很多人都沒少說你壞話,你還護著他們做什麼呢?」

  他撥開擋在身前的散修,往前走了一大步,「師姐,世道變了。」

  「你身後那些都只有煉氣初期,連凝神期都少,築基期怕是就你一個?」他言語懇切,再次勸道:「師姐劍道天賦如此高深,宗門不帶你離開是他們的損失,若師姐願加入我們,我們老大說了,四當家的位置就由你來坐!」

  「靈霄門位置不錯,御獸峰的防禦陣沒有被破壞,到時候我們駐守在此,總能搏條生路!就算是死,我們也得死在最後!」陳峰見公孫厄沒反駁,信心大增,又往前走了一步。

  「師姐,我們老大說了不會殺掉你護著的那些人,畢竟也需要人幹活對不對?他們以前幹什麼以後還幹什麼,該種地種地,該挖礦挖礦……」

  「你看你現在一個人對敵,其他人也沒過來搭把手……」陳峰在三個金丹頭目的稱讚下繼續往前,在腳尖即將觸碰到最前方的鐵劍時,飛劍發出一聲嗡鳴。

  緊接著,上千把飛劍同時發出錚的一聲響,彙集在一起,宛如晴天一聲驚雷。

  陳峰眼前出現無數道亮光,鮮血飛濺,與劍芒交織在了一起。

  他被劍氣擊飛,落地時大口嘔血,艱難撐起身坐起,就發現自己衣服被割成了布條,胸口上滿是縱橫交錯的劍痕,最深的地方已經見了骨頭。

  陳峰一臉扭曲,破口大罵:「你!給臉不要臉!」

  「好了,廢物東西!別在這兒丟人現眼。」金丹期三層的龐安一臉陰沉地盯著青松上的公孫厄,揚聲道:「你是鐵了心與我們為敵?」

  公孫厄這才睜開眼,說:「宗門善待過我。」

  龐安呸了一聲,「別說廢話,動手!」

  他就不信,三個金丹期還對付不了一個築基!

  三人同時出手,各顯神通,奈何一通攻擊下來,連劍陣都破不開,明明是些破銅爛鐵,可在公孫厄的操控下,竟發揮出了強大的實力,讓他們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劍,而是千軍萬馬!

  大宗門的內門精銳,都這麼厲害的嗎?

  龐安身後的女修道:「大哥,要不算了?我看丹桂峰也不錯,以前住的是丹師,靈氣比這邊還稍微濃郁一些。」

  「你懂什麼?沒有高階防禦陣法,你有那個精力天天應付外頭的攻擊?這裡位置好,附近的修士遲早都會趕過來!御獸峰必須拿下!」他發了狠,咬牙切齒地道:「她控制劍陣需要神識和靈氣,我們跟她耗,她撐不了多久了!」

  三人不停攻擊劍陣,沒多久,劍陣就開始露出破綻。

  青松上的公孫厄臉上蒼白,明顯靈氣不足,神識損耗過大。

  龐安看到一處破綻,立刻用長刀劈砍出一個豁口,人瞬間衝破劍陣,朝著空中的公孫厄一刀劈下。

  卻見原本臉上疲憊的公孫厄眼露精芒,目光如劍。

  劍氣密織如網,直接朝他兜頭罩下!

  龐安以長刀抵擋大半,仍有幾道劍氣將他刺中,連續三劍,分別落在他雙手和右腿上。

  龐安週身靈氣一滯,摔到地上時險些沒站穩。

  「老大!」另外兩個金丹期面露焦急,怎麼都沒想到,老大一個人殺入了內部。

  龐安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登時心神一凜。

  身後劍陣重新變幻陣列,嚴絲合縫,堵住了他的退路。

  他被困在了劍陣之內!

  現在,他要跟公孫厄一對一!

  龐安修為境界遠高出公孫厄,他能看出公孫厄靈氣已耗盡,於是忍著疼道:「好,既然你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

  然而剛撂下狠話,就見公孫厄掏出丹藥服下。

  不過剎那,她體內靈氣迅速充盈,很顯然,她剛剛吃得至少也是上品玄靈丹!

  龐安原本就受了內傷,這下直接噴出一口污血,「你你你……」

  大宗門的精銳弟子,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公孫厄冷冷道:「我說過,越陣者,死!」

  說罷,身形一閃,化作一道劍光穿過龐安。

  龐安揮刀格擋,就聽匡一聲響,刀斷,劍氣不斷,直接斬到他腰間,劃出一道血線。

  他雙腿還停留在原地,身子,卻已飛出丈外!

  劍陣外的人都臉色煞白,一劍,公孫厄用手斬了金丹!

  公孫厄殺了人,面色不改地擦了擦手,本是冷著一張臉,在眾人眼裡看著冷酷無情,猶如一個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殺神。

  然而下一刻,就看到她擦手的動作一頓,臉色也有了淡淡笑容,「你回來了?」

  誰回來了?

  眾人回頭,就看到一個身穿靈霄門內門精銳弟子服的女修板著張臉站在那裡。

  坐在地上的雜役陳峰驚呼出聲,「秦七弦!」

  ……

  秦七弦跟公孫厄傳音交流了一下,她沒直接殺人,把兩個金丹的儲物袋搶了之後就將人趕走,接著入了劍陣,問:「發生什麼事了?」

  聽公孫厄講述過後,秦七弦倒是沒多大反應,識海裡的東池宴則笑個不停,簡直把幸災樂禍幾個字刻在了腦門上。

  「他們跑了,沒等你。」

  「烏懷雪那殺人如麻的惡棍都有人等!難怪那靈鶴一隻接一隻催他回去!」

  「你呢?孤懸燈徒弟,手裡拿著傳承弟子身份牌,還是什麼天下書院記名弟子……」給你那麼多名頭,卻連等都不願等你。

  「所以,人族有什麼好的?」東池宴說到這裡,倏忽正色道:「等你結丹了,想辦法去妖魔戰場,隨我回妖域。」

  「哦,找個裂隙也行。」

  他頓了一下,臉上笑容加深,「或許不用去找,裂隙自會出現。」

  封鎖一界,還能做什麼?

  吸引大妖魔入內?還是說,將這裡也變成妖魔戰場?無非就是這些東西,沒什麼新意。

  過幾天看看四周有沒有噬靈草生長就能推測個七七八八了。

  東池宴懶得提醒她。

  等她對人修失望,自然會乖乖跟他去妖域。

  ……

  秦七弦跟著公孫厄繞著太白一脈飛了一圈,將現在的情況瞭解得差不多了。

  宗門撤離之前,挖走了護宗大陣,帶走了傳道閣內所有玉簡,龍血湖裡的湖水都被抽走……

  基本上四階以上的靈植靈獸通通都帶走,內門精銳也全部撤離,留下了少數內門弟子,以及大批的雜役弟子。

  剩下的那些人好幾天後才意識到不對。

  此後就開始亂了。

  沒多久,鳳血原附近的散修也參與進來。

  目前這一片有三股大一點兒的勢力,一股是鳳血原上的散修,有三個金丹期坐鎮,現在被斬了一個,還剩下兩個。

  另外一股就是周邊幾個小門派聯合起來的勢力,也有兩個金丹期,這個勢力壯大得最快,因為會有更多的修士源源不斷地往大宗門的方向靠攏。

  最後一個就是公孫厄所在的老弱病殘軍團,裡頭都是靈霄門的弟子,絕大多數都是煉氣期雜役,戰鬥能力較低,擅長種田、挖礦、干雜活。

  這群人裡頭修為最高的就是築基期的公孫厄,若不是太白一脈的陣法沒有撬走,她根本不可能護住這麼多人。

  公孫厄:「這裡的陣法沒撬走,還是因為你。」

  「關就和徐心木說等你回來還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她說話時語氣平淡,也沒有表示出任何憤怒和不滿,只是說完後看向秦七弦的眼神帶著一點兒探究,她想知道,秦七弦在知道這些之後,到底會是什麼反應。

  然後……

  公孫厄就放棄了。

  秦七弦壓根兒就沒變化,全程面無表情,眉頭都沒皺一下。

  公孫厄:「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秦七弦想了想,認真道:「我想先回楓林谷看看我的花。」

  公孫厄點點頭,「哦,去吧,這裡有我。」

  秦七弦把小金烏叫了出來,「你陪著公孫姨姨守在劍陣旁邊,誰想衝過來,你就燒誰!」

  小金烏快速點頭:「好的娘!」

  小金烏實力不低,有她守著秦七弦也放心。

  等安排好後,她立刻飛回了楓林谷,老遠就看到紅妝和綠柳在谷外寫寫畫畫,應是在谷外加固防禦陣法。

  她剛打了聲招呼,紅妝就飛撲過來,「小主,你可算回來了!」

  紅妝和綠柳也將現在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跟公孫厄說的差別不大,就是更零碎一些。

  紅妝委屈巴巴地道:「他們聯繫不上你,也不肯再等了,我們攔不住。」

  秦七弦拍拍她的手,「我這不是回來來嘛。」她作為一個穿越者,對宗門的感情也沒那麼深。更何況,宗門走了,假死的師父肯定沒走,還不知道躲哪兒偷偷突破去了呢。

  等師父閉關出來,看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震驚不會比她少。

  「他們走就走嘛,走之前還把我跟綠柳困住,不讓我們出去,怕我們亂說話。」紅妝說著說著掉了淚,「還挖走了主人的長生牌。」

  「挖走了長生牌,卻又沒帶走幽冥陀羅花,我去的時候,火都差點兒熄了。」她小心翼翼地捧出幽冥陀羅花,「這可是主人聚魂轉生的希望,要是滅了,我,我……我也不想活了。」

  現在上面的人都走了,秦七弦也不用擔心消息洩露引來敵人搞破壞,她不再隱瞞畫靈,當下直接道:「師父沒死,她去重塑靈相了。」

  「啊?」紅妝綠柳聽到這消息都十分驚訝,隨後雙雙露出笑臉。

  剛笑了一下,紅妝接著又道:「那,那他們關我倆那麼久,都沒人照顧小主院裡的花,我出去的時候,那桃子樹樹葉都發黑了!」

  委屈的事情多得說都說不完,還好,小主回來了,她才找著了主心骨。

  紅妝:「我找了好多人來看都沒想到辦法,現在,那桃樹都禿了。」

  聽到前面秦七弦都一臉淡定,被拋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橫豎她跟他們也沒多深厚的感情。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莫慌,莫慌。

  然聽到這句,秦七弦一下子就炸了,她憤怒拍桌:「太過分了!」說罷直接往院子裡沖,本以為會看到一片枯槁,沒想到院裡的靈植長得還不錯,唯有桃樹掉光了葉子。

  她走近一看,在樹尖尖兒上看到了一個米粒大小的粉色花苞,應該是剛剛才冒出來。

  她養的陰陽靈桃,開花了!

  陰陽靈桃,花不見葉,葉不見花。

  葉子落了,不是它生病了,而是,它要開花結果。

  東池宴走出來,饒有興趣地打量那顆小花苞,「運氣不錯。」

  陰陽靈桃的桃核,稍加煉製,就能成為一艘虛空靈舟。

  好好養養,成熟了能帶她逃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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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拆禮物

  陰陽靈桃天生具有虛空穿梭的能力,一枚桃核價值驚人。

  當初彭霄拿這個賠罪的時候肯定想不到,這桃樹真的能開花結果。

  東池宴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旁邊的千翠紫籐花架底下,他手裡握著一片千翠紫籐的葉柄,正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將一道道綠光投到秦七弦臉上。

  就像以前課堂上那些調皮搗蛋的男生,總喜歡拿小鏡子反光去照人眼睛。

  只不過男生們都是偷偷摸摸地照,而東池宴他是正大光明地照,一邊照還一邊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東池宴:「有了這桃核,逃離渡川界不成問題。」

  「一艘桃核舟至多乘坐五到十人,秦七弦,到時候你準備帶誰走?」

  「你說剩下的人會不會攔著你們不讓走?」

  「丟下一界生靈獨自逃生,挺有意思的。」

  說了半天,秦七弦仍面不改色地在那給地裡的靈植澆水,東池宴覺得有些無趣,又說:「靈霄門走之前挖走了宗門的地下靈脈,這裡的靈氣也會逐漸消失,到時候你這些靈植……」

  說到靈植,秦七弦才停下手中動作,轉頭看了過來。

  她面無表情,眼神裡有冰河,狂風裡裹著冬雪。

  東池宴轉動葉柄的手一頓,隨後將樹葉擱下,故作鎮定道:「這是我在地上撿的落葉。」那一瞬間,他竟有些心虛,意識到自己問題後,東池宴又頗為惱怒地板起了臉。

  不就是一片葉子麼,他心虛什麼?她若再哭,他直接回識海睡覺,不看就是了。

  秦七弦聽得東池宴的話恍然大悟:「難怪我覺得地裡的靈氣減少了這麼多。」他們竟然連地下靈脈都挖走了!

  陰陽靈桃品階高,根須更能搶奪靈氣,因此這會兒院子裡就它周圍的靈氣還充足,其他地方的土質都掉了品階,至多一月,這裡的靈植就會枯敗。

  千翠紫籐花的葉子明顯沒有以前那麼翠綠,現在已經是淺綠色,這就是靈氣不足導致的。

  她看落葉,只是因為落葉的光射到了她的眼睛,沒想到東池宴會主動解釋葉子是地上撿的,這種感覺有點兒新奇,讓秦七弦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教導主任,而東池宴,則是個被當場抓包,著急辯解的問題學生。

  東池宴:雖然我以前摘了,但這次,我真的沒摘!

  秦七弦忍不住笑了一下,牽著到疤痕又嘶了一聲,接著才道:「防禦陣法也撐不了多久。」

  留下的大都是底層雜役,本身就沒什麼靈石,就算她把全部家當掏出來,也就能多撐十天半個月,沒有什麼用,也不值得。

  她想了想說:「我們得搬家。」

  「苦星島受了九品靈植的靈氣饋贈,現在靈氣正在逐漸增加,苦星島靠近界河,界河那邊是蒼雲界……」

  秦七弦反應過來,「為何不走界河,直接前往蒼雲界?」

  她對修真界的瞭解真不算多,這會兒有疑問又沒辦法登靈網,問東池宴他又不記得,只能走到屋簷下搖鈴鐺,叫來了畫靈綠柳。

  紅妝綠柳一起來的,兩人手裡都端著托盤,用一層薄布蓋著,底下的東西還在蠕動,時不時將薄布撐起小尖尖。

  布一揭開,許多只靈鶴撲稜翅膀飛起來,紛紛往秦七弦身上撞。

  秦七弦心頭一驚,就怕哪只鶴像扇烏懷雪一樣給她一個大耳刮子。好在這些是普通的靈鶴傳禮,都是其他人一兩個月前寄來的禮物。

  秦七弦拆靈鶴的時候,綠柳在旁邊介紹界河。

  「界河凶險,河中凶獸無數,最大的凶險還不是凶獸,而是河中流沙。」

  「流沙,又被稱為時之沙。可吞歲月,可渡光陰。有的人不小心撞見一粒流沙,直接被偷走大半壽元,直接青絲變白髮。也有的人只是短暫打了個盹兒,醒來就發現外界已經過了上百年。」

  「界河河水也有古怪,一片羽毛落下去都會沉,哪怕一個元嬰期修士全力運轉輕身術,也只能在水面上飄半個時辰。普通的靈舟根本不能浮在水上,唯有陰沉木打造的靈舟才能在界河上飄起來。陰沉木多珍貴啊,一小截都值上百上品靈石,想要打造一艘船?一是找不到那麼大的木頭,二來也買不起。」

  總之就是種種條件限制之下,這個修真界只有空運,沒有海運。是以苦星島雖然靠近界河,卻也荒無人煙,根本沒人過去。

  秦七弦點頭表示知道了。

  手裡的靈鶴拆開,裡頭又是一塊妖魔血晶。連續四隻靈鶴,裡頭裝的都是妖魔血晶,都是從浮生妖界寄回來的。

  分別來源於藍花楹、段有靈、彭霄和譜了農耕曲的魚小滿。

  他們都知道妖魔血晶可以抑制妖腐之氣,故而送來了一塊妖魔血晶,他們才剛去,想要弄到妖魔血晶必然也不容易,能給她寄回來,這份心意秦七弦還是記住了。

  現在靈鶴已經無法回禮,只能以後再還禮。

  繼續往下拆,靈霄門弟子寄回來的靈鶴還有兩隻,裡頭沒有血晶了,但有一捧靈植種子。

  那弟子聲音裡帶著點兒歉意,「小師叔,我還沒弄到妖魔血晶,不過我發現這風音草特別有意思,它能學人說話,就給你寄回來了。你要是喜歡這些,我以後看到好玩的靈植都給你弄回來。」

  血晶是東池宴的口糧,這些靈植種子才是她的心頭好啊!

  就是不知道學人說話是怎麼個學法,要是天天嘰嘰喳喳地在那說話……

  有點兒不敢想。

  下一隻靈鶴裡是一塊石頭。

  「小師叔,這留影石裡有小靈箜彈的養神曲《漓江月夜》,以後給你弄靈箜真仙的哈!」

  靈霄門的靈鶴拆完了。

  剩下的靈鶴來源於外宗。

  四塊血晶她剛裝進儲物袋就已經落到了東池宴手裡,他將血晶隨意拋著玩兒,一邊拋一邊道:「去了幾十人,臨走前都信誓旦旦地說要養你,現在,給你寄東西的就六個人,嘖嘖……」

  秦七弦:「不少了。」

  「與其說是我救了他們,倒不如說我在積極自救。」

  「我只是為了自救才那麼拚命。救他們,不過是順帶。而且,若不是他們,我一個人也種不出那麼多生機,所以,都不能說是我救了他們,只不過,他們好忽悠罷了,能記得這份恩情固然不錯,記不得,也沒什麼,事實上,出了那個秘境,我跟他們就已經兩清了。」嚷著要救命錢,純粹是她臉皮厚!

  她頓了一下,很認真地問東池宴:「如果不是同生共死,你會主動救我嗎?」

  性命相連,很多事都變成身不由己。

  東池宴沒說話,微垂下頭,似在思量。

  秦七弦抿了下唇,繼續低頭拆靈鶴。手上這只靈鶴又是斷潮寄來的,裡頭有兩塊妖魔血晶不說,還有一盆花。

  斷潮:「小一點兒的那塊血晶是我獨自擊殺的黃階妖魔,我的第一個戰利品,現贈予你,祝你早日結丹,到妖魔戰場來與我們並肩作戰。」

  斷潮:「花是四品靈植竹心蘭,沒什麼用處,就是好看。」筷子粗細的嫩竹上停留著一朵朵小蝴蝶,那些蝴蝶栩栩如生,風一吹,翅膀扇動,還能抖落一些金粉兒。

  蝴蝶就是竹心蘭開的花,果然很好看。

  旁邊皺眉思考的東池宴一抬頭,就看到秦七弦愛不釋手地抱著那盆花。

  神識一掃,就發現是斷潮送的。

  又送琴,又送花!

  正要開口說話,就見秦七弦放下了花盆,又拆了只鶴。

  白執鶴:「多虧了小師叔的清靈祛垢丹,我已成功凝出七紋金丹,並升入玄字院。瓶子裡的是炫金液,妖魔血晶不可過量服用,炫金液可以增強劍域鎖的威力,一年可用一次,瓶內的炫金液應當可以幫助小師叔平安渡過十年。」

  「這也是那位音修大能贈的,她說當年那批身中妖腐之氣的人活下來的已經不多了,希望……小師叔能堅持得更久一些。」

  小小的一個玉瓶,裡面裝的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金色液體,裡頭顯然蘊含了一絲金系五行之力。

  只看了一眼,秦七弦臉上的疤痕上都微微發熱了。

  她將瓶塞蓋住,打算修煉的時候再仔細研究。

  專心拆禮物的秦七弦沒注意到旁邊東池宴臉色更臭了,她拆開靈鶴後笑著道:「又一塊血晶。」將送血晶的素月宗弟子名字記下,秦七弦接著往下拆。

  這會兒紅妝綠柳已經離開,她就省掉了將血晶放入儲物袋的步驟,直接遞給東池宴,「喏,你的。」

  伸手出去,發現東池宴沒接,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就見他蹙眉冷臉地坐在那裡,黑沉沉的眼眸裡好似有風暴在醞釀。

  哦,這是看不得別人給她送禮?

  妖魔的佔有慾真的有夠強烈的,他們不喜歡奴僕身上沾有旁人的氣息,好似,奴僕的世界裡必須只有主人一個。

  除他以外的任何生靈,都應排斥在外。

  上次她還能嗆他一句,你看不順眼你也送啊,現在倒是不必了,秦七弦走過去將血晶塞東池宴手裡,「我的就是你的,送我就等於送你。」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一下東池宴的眉心,還用拇指按壓眉峰往外輕輕揉壓兩下,「總鎖著眉頭,容易長皺紋。」

  手指被東池宴直接捏住,他抬眸,認真問道:「你的就是我的?」

  秦七弦點頭,「嗯。」

  東池宴:「花給我。」說完,伸手一撈,將竹心蘭給撈到自己懷裡。

  秦七弦眼睛瞪大,條件反射般伸手去搶,只是視線跟東池宴冰冷的眼神相觸時,她果斷鬆開了手。

  該妥協的時候還是要妥協……

  漂亮靈植跟惹怒一個陰晴不定的妖魔相比,她還是……

  選妖魔吧。

  東池宴呵了一聲,抱起花盆離開。

  剛轉身,嘴角就微微上揚了一些,幾步跨上獸苑,看到他之前佈置的那些東西都還在,臉上的笑容明顯加深。

  至於手裡這花,原想讓面前的龍象獸吃了,花盆都丟到了它面前,在龍象獸低頭去嗅那一剎那,東池宴又將它撿了回來。

  算了,拿回去種在匣中山內。

  這麼一想,東池宴直接返回了匣中山。

  龍象獸鬆了口氣,四腳趴地,大口喘息的同時還發出細聲嗚咽:嗚嗚嗚,嚇死獸了。

  旁邊有雜役過來扔靈食,看到它後道:「難怪他們沒帶走這只龍象獸,明明是六階,卻腦子不正常,天天跑到溪邊來霍霍白玉蝦。」

  龍象獸能聽懂人言,這會兒發出一聲怒吼:「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被逼的!

  「若真能成,能生出什麼來,龍象獸,白玉蝦,像蝦?龍蝦?」弟子在旁邊嘀嘀咕咕,「小龍蝦?」

  龍象獸再次悲鳴,「對,就是小龍蝦!」

  小龍蝦真好吃啊……

  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讓我跟這群白玉蝦生孩子,就為了吃它們!太殘忍了!

  話說回來,它扭頭看向溪裡的白玉蝦,心想:真的好吃嗎?

  連那種大恐怖都念念不忘,該有多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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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不急

  中州,青梧界。

  晴朗的天空上出現一絲裂縫,像是被一根銀絲劈作兩半。

  這裂縫明顯不正常,有修士想上去查探,就聽一個清冷的聲音道:「不用在意,是徐聖。」

  話音落下,一位老者破碎虛空而來,直奔青梧界雲中鏡上。

  雲中鏡是一面鏡子,鏡上有山川河流,有瓊樓玉宇,是東聖的行宮,被世人尊稱為鏡中天。

  徐聖的腳剛落到鏡中天上,腳下的地面就化作了水波,漣漪蕩漾開,他整個人已被水紋吞沒,下一刻,他出現在了一片竹林裡。

  徐聖心頭一沉,同為化神期,東聖這一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東聖轉移了他的位置,而他雖感覺到了空間波動,卻根本無法抵抗。

  四周是竹林,不遠處的石桌旁坐了個年輕人,他身邊跟著兩個侍女,一人烹茶,一人彈琴。

  年輕人正是東聖,明明年紀不小,卻維持了青年時的樣貌。

  見到東聖這悠閒的樣子,徐聖的火氣就壓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厲聲質問:「渡川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東聖抬頭,淡淡瞥了徐聖一眼。

  徐聖登時渾身發冷,好似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到腳都被凍住。四周的空氣都成了水,甚至是物,變得無比沉重,從四面八方壓向他。

  他心下驚駭,難不成,東聖已經觸摸到了更上一層?

  徐聖:「你……」

  石桌邊坐著的東聖並不想解釋,隨手拿起桌上一面鏡子扔到地上。

  鏡子落地摔得四分五裂,到處都是碎片。

  他淡淡道:「這面鏡子,原本是一片完整的的天地,摔碎後就成了諸天萬界,中間的大塊就是靈氣充盈的中雨域,外圍的小殘片,就是那些貧瘠的小界。」

  隨手點了一塊最邊緣的小殘片,「這就是渡川。」

  「摔碎了的殘片彼此間會有一股吸力,這是天地的自我癒合。」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地上的碎片果然在逐漸靠攏。

  東聖手裡出現一把尺子,他輕輕一撥,在碎片中化了一道線,「這邊是靈域,那邊是妖域。」

  宛如一條銀河,將碎片分成了兩部分,然而隨著時間流逝,天地自愈的能力讓一些碎片緩緩靠近,在銀河附近的速度更快一些。

  有兩個碎片逐漸靠攏,在靠攏之時,一些異相頻生。

  東聖指著那一處靠攏的碎片道:「這就是,浮生妖界。」

  他說的這一切,徐聖從一些古籍裡也看到過,只不過表述得沒有這麼清楚。

  徐聖:「你到底想說什麼?」

  東聖起身站到了一地碎片前。

  因為是打破的鏡子,幾乎每一塊碎片上,都印出了他的身影。

  他面無表情地道:「域外妖魔,滅世之劫。」

  域外妖魔,就如同站在鏡子外的我,能輕易地將自己的身影映照在鏡中,徹底掩蓋原來的鏡中世界。

  他看向徐聖,「前人為了延後滅世之劫做出了很多努力,我們……」他語氣稍稍一頓,「總不能拖後腿。」

  說罷,看向地上那些小碎片,淡淡道:「有些犧牲不可避免。」

  徐聖深吸口氣,「那是一界生靈。」

  東聖倏地笑了一下,「是又如何,路又沒堵死,就看他們抓不抓得住那一線生機了。」

  他側頭吩咐烹茶的侍女,「去請櫻姑出來。」

  徐聖眼睛瞪大,鬍子都抖了兩下,急促道:「你說,櫻姑?」他年幼時見過櫻姑,那時候就聽說,她已有了上萬壽數,如今八千年過去,他已成了風燭殘年,櫻姑竟還活著?

  不多時,就有一穿靛青色寬袍的美婦抱著一隻白兔走了過來,她看起來不過三十上下,眉目如畫,氣質如蘭,與記憶中的樣子沒有半點兒區別。

  時光偏愛她,只在她臉上留下了幾道淺淡到忽略不計的痕跡,卻又給了她經過歲月沉澱過的獨特韻味。

  僅僅只是款款走來,微微一笑就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如今修真界那些年輕人追捧的天下第一美人,在櫻姑面前就只能算個黃毛丫頭。

  「好久不見。」櫻姑一邊說話,一邊輕撫懷中白兔,「上次見你時……」她手挪開,在身前比劃了一下,「你就這般高。」

  徐聖這才回神,沖櫻姑行了一禮:「見過櫻姑。」

  他是化神期,自然能感覺到面前的櫻姑修為仍是老樣子,渡劫初期,可一個渡劫初期頂多三千壽元,就算服用了壽元丹,擁有奇遇,也至多能活個六千歲……

  面前這看似年輕的櫻姑,至少也有一萬壽數了,她是如何做到的?

  櫻姑說完,側頭看了一眼東聖。

  見東聖點頭,她才道:「它所在的地方有了細微靈氣波動,我擔心,它會醒來。」

  徐聖大驚,「你是說……」

  「嗯。」三人都默契地沒有提那個人名字。

  「我們只能盡力讓滅世之劫往後推延……」

  東聖繼續道:「若能邁出最後那一步,我便能打破這天地間的法則,到那時,滅世之劫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

  見徐聖仍不願放棄,東聖冷冷道:「徐聖本該坐鎮鎮妖關,若是妖魔戰場出了什麼意外,以徐老這道心,日後恐怕會寢食難安。」

  「這一次,我便不追究徐聖擅離職守,若有下次……」東聖一甩袖子,四周綠竹紛紛化作指天利劍。

  磅礡的劍意讓徐聖如芒刺在背,他有一種預感,稍微踏錯一步,便將萬劫不復。

  徐聖:「你,你的實力……」

  東聖冷冷瞥他一眼,「大局為重,回去吧!」

  徐聖腳下地面再次化作波紋,緊接著,虛空裂開,他整個人被捲入其中,再落下時,人已回到了鎮妖關外。

  同為化神,都被天下人尊稱為聖,徐聖此刻卻清楚地感覺到了他與東聖的差距。

  東聖,只怕已經半步成神。

  恰這時,一道天下傳音響起,「蒼山丹仙雲冬青突破化神境,賀人族再添新聖!」

  徐聖目光一凜。

  修士突破至化神境的動靜很大,哪怕距離遙遠,他也會感覺到靈氣波動,然而,他什麼都沒感覺到,這說明,雲冬青並非正常突破。

  他靠的是……

  紅塵渡厄丹!

  東聖手裡有這種丹。

  新聖以丹藥突破,必定會向其效忠,日後這天下,恐怕就是東聖一人的天下了。

  遠方妖魔戰場上,因新聖誕生,人族振奮,妖魔大亂……

  徐聖看在眼裡,良久後,長長歎了口氣。

  大局為重,大局為重,好一個大局為重啊……

  渡川界。

  楓林谷,秦七弦拆完禮物,又一條一條地翻看玄音骨內未讀留言。

  徐脈主和關脈主前後共詢問了她多次,催過她早點兒回宗。應該是怕消息洩露,所以一直沒提什麼事,只是讓她盡快回去。

  范殿主也問了好幾次,還罵了她幾句。

  師兄和白執鶴等人也都有詢問,不過話不多,顯然,他們並不知道渡川發生了什麼。

  古柔留言較多,點開直接讓玄音骨都卡頓了。

  開始就是往常一樣的聊天,炫耀她新學了什麼丹方,跟誰誰鬧了小矛盾等等。

  到出發前一日才開始急起來,顯然是這個時候得到了消息,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最後,她說了抱歉。

  「哦,古柔走了。」秦七弦覺得古柔走很正常,她本來就是內門精銳,潛力無限,會被宗門帶走是理所當然的事。

  旁邊東池宴冷笑了一聲。

  秦七弦以為他又要說風涼話,索性直接道:「會走很正常啊。」留下來必死無疑,為何不走?

  東池宴沒說話,過來匯報情況的綠柳倒是補充了一句:「公孫厄就沒走。」

  秦七弦一臉黑線。

  「公孫厄也走不了啊。」她被那個關長情設了個禁制,壓根兒無法離開渡川界。

  孰料綠柳搖頭道:「不是的,公孫厄的劍道天賦被看重,小主你離開這段時間,四海宗一位長老還跑來提親,說門下不成器的弟子想與公孫厄結道侶,若是公孫厄願意,他便去請中州一位大能做說客,關長情肯定會賣那個大能一個面子。」

  「公孫厄沒同意。」

  「後來,那人還來了信,問她要不要一起走,不用任何條件,公孫厄還是沒答應。」

  綠柳說到這裡還笑了一下,「她就在這兒等小主。」

  人與人最怕有對比。

  原本秦七弦覺得古柔的選擇沒錯,她完全可以理解。

  如今有了公孫厄做襯托,她登時心口一陣發熱,恨不得摟著公孫厄親一個。

  興許是情緒波動有點兒大,讓東池宴都受了點兒影響,就聽東池宴道:「你在想什麼?」

  秦七弦脫口而出:「公孫厄真好,想給她……」

  她心頭一跳,果斷改口,「磕一個,對磕一個!」好險,差點兒咬到舌頭。

  東池宴聞言點點頭:「嗯,是還不錯。」頓了一下,他又道:「她那劍陣亂七八糟的像什麼話,有空了我指點下她。」

  秦七弦立刻想到以前他指點胖鶴了,登時有點兒猶豫,「這……你要現身,不太好吧?」

  之前在古戰場上,東池宴在烏懷雪面前顯了下身形。

  但那地方是封禁之地,與世隔絕,不會被外界發現。

  如今麼,雖說渡川界有點兒路子的人都跑光了,可幕後那操控棋局的人肯定會盯著這裡,東池宴若是露面,會不會反而更危險?

  東池宴:「以本命之靈的樣子現身不就行了。」他稍稍猶豫,又說:「既然你這麼不放心,我不現身也可以。」

  秦七弦:……你要這麼理解也行叭。

  接下來,綠柳開始匯報現在靈霄門的情況,準確來說,是公孫厄攬下的責任。

  綠柳:「不算小主和公孫厄,現在太白一脈一共有弟子三千九百八十三人,其中煉氣期雜役共有三千一百人,凝神期六百一十二人,築基期僅有兩百七十一人。」

  秦七弦聽到這裡還是有點兒震驚,「金丹以上一個都沒留下來?」

  綠柳:「倒是有一個,宗門離開後她也走了,好像是去別的城池尋一個故人。」

  綠柳繼續道:「剩下的這些人我們也登記了,現在一部分仍在種靈田,一部分在養低階靈獸,還有的在煉製低階飛劍和丹藥,大家都在努力活著。」

  「御獸峰倒是有點兒奇怪,有只六階的龍象獸沒有被帶走,聽說是它死活都不肯走!跟它一樣的還有千絲冰蠶和噬金蟲,本來都上了靈舟,為了逃跑差點兒把靈舟都咬破一個洞,最後就被扔了下來。現在被一個御獸峰的弟子照顧著,那人也是築基期,是除了公孫厄之外修為最高的,他是真心喜歡靈獸,不捨得丟下那麼多低階靈獸離開。」

  秦七弦想到了一個人。

  上次去獸苑挑選靈獸蛋時給她介紹靈獸的錢珝,他一看就是真心喜愛靈獸的人。

  「是叫錢珝嗎?」

  綠柳點頭應是。

  秦七弦心頭有數了,要想活下來,畜牧養殖業不能丟,這個錢珝也得培養一下。

  三千多人的命啊……

  若是她自個兒,養出個靈桃,煉個核桃舟到時候想往哪兒跑往哪兒跑。

  救世主愛誰當誰當,反正不關她的事。

  一個核桃舟,頂天坐十人。

  公孫厄真是會攬事兒,把三千多人護在身後。

  現如今,還能怎麼辦,她不能一回來就跟公孫厄對著干吧,那麼好的公孫厄啊。

  只能暫時都看顧著了。

  東池宴看出她想法,冷笑一聲,問:「你打算怎麼辦?」

  秦七弦:「先去跟周邊的勢力談談心。」

  東池宴微微一愣,他完全沒想到,秦七弦在這種時候竟會選擇主動出擊。

  秦七弦笑了一下,「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我看那女修就挺明白事理,跟她好好說道說道,她會聽的。」

  「那你之前怎麼不直接殺了?」

  秦七弦:「誰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麼凶險,魔僕?妖魔?多一個金丹多一份力量,打打殺殺像什麼話!」她站起來,「我們那有句話叫,以德服人!」

  「現在就去?」東池宴抬頭看天,這會兒天已全黑,明月高懸。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秦七弦搖搖頭,「不急。」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體內的五行相生訣,如今五行循環已起,眼看脾臟淬煉得差不多了,估摸著再有個十來天五臟就能全部淬煉成功。

  她淡淡道:「等我結個金丹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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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招兵買馬

  秦七弦打算盡快結丹。

  現在留下來的修士,明顯金丹期更有話語權,她固然能越境殺敵,但金丹期亮出來才壓得住場子,能不出手,盡量省點兒力氣。

  這麼多修士需要吃飯,田里的靈谷剛剛種上,到成熟還得一段時間。

  防禦陣法能撐一個多月,都堅持不到靈谷徹底成熟。

  現在,她得批量煉一些辟榖丹。

  哪怕到了修真界,仍是民以食為天啊。

  「綠柳姐姐,你去問問,現在還能收集到多少煉製辟榖丹的藥草?」

  綠柳直接道:「之前就想到了,公孫厄找了個人專門負責這些,要不要我帶過來?」

  很快,一個尖嘴猴腮的弟子就小跑過來,秦七弦看他眼熟,略一回憶便想起來,「你是庶務堂的雜役。」

  「對對,小師叔,我叫旬二,你直接叫我小二就行,以前是庶務堂的,有時候會在坊市擺攤倒賣些東西,小師叔你那架木鳶還是我賣給你的呢。」似乎回憶起當初殺價時的情景,他一臉肉疼地道:「那架小木鳶,賣給小師叔我還倒貼了一顆靈珠!」

  說完又呵呵笑了起來,「能被小師叔騎,那可是天大的福氣啊。」

  大可不必哈。

  秦七弦一臉無語,就連旁邊東池宴都抬起頭,漫不經心地掃了旬二一眼,再抬眸看秦七弦,竟發現她臉有點兒紅。

  可真稀罕。

  秦七弦恰好轉頭,視線與東池宴相撞,更覺臉頰發燙。

  腦子裡開起了雲霄飛車的她又飛速移開眼,假裝無事發生。

  內心則嚎了一聲:我還騎過龍,耶!

  小母牛坐飛機,牛逼上天啦。

  東池宴:「……」

  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就很莫名其妙。

  旬二認真道:「草藥我全搜集起來了,基本都在這兒了,大家都知道藥草交給小師叔煉出不了岔子。」

  「至於靈石嘛,差不多能摳的都摳出來了,小師叔,這事兒有點兒難辦,防禦陣法遲早要破,到時候咱們這些人……」

  他搖搖頭,毫不避諱地道:「都是麻煩。」

  「你們肯留下來,別人我管不住,我旬二是記在心裡了,公孫師姐說她聽你的,那我日後就任您差遣,但凡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旬二絕無怨言。」

  秦七弦也直接道:「我打算帶著人走。靈霄門這地方不要了。」

  旬二:「這,這……」

  「這裡已經是附近最好的地方了吧,還能去哪兒?」

  秦七弦:「苦星島,那裡位置更合適。」

  旬二剛表了衷心,這會兒自不會傻乎乎地跳出來反駁,反而一口應下,「那我得去問問,哪些人願意跟著走。」

  現在都躲在防禦陣法裡,還沒直面外面的風險,很可能有不少人不願冒著風險離開。

  秦七弦點點頭,「得在那裡建個營地,你去調查一下,哪些會煉器、煉丹,佈陣、建營地……總之,有點兒本事的盡量說服他們一起走。光知道修煉的啥也不會的那種,不肯走就算了。」

  「特別是佈陣的,不管會什麼陣法,都可以給我找來。」

  到了苦星島上,防禦大陣必須第一時間拉起來。

  她原本以為東池宴能傳授點兒陣道,沒想到東池宴居然想不起來,他看到陣法錯漏能補,那屬於刻在骨血裡的記憶,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想就能瞧出問題,但讓他自己完整地畫出一個防禦陣法,他都下不了筆。

  傳道閣已經搬空了,她現在只能從周圍的修士身上蹭課。

  修為突破到金丹期後,系統也能升級,想來限制就會放開,但升級需要的十萬上品靈石她一時半會兒是湊不起了,依舊是個大難題。

  總之,現在蹭課也不能全部收錄,得選最有用的,免得達到上限了後悔莫及。

  旬二連連點頭,看秦七弦的眼神都閃閃發光了,他可清楚,眼前這位悟性有多高!

  「好,好,這些弟子擅長什麼我其實已經摸清楚了,你知道留下來的大都實力不怎樣,有個內門弟子是陣修,築基二層修為,我給你叫來。」

  頓了一下又說,「隔壁那夥人裡的三當家,金丹期陣修,他懂的肯定多一些。」

  哦就是她之前放走的那兩個人中的一個?

  早知道,該留下來。

  「傳音靈鶴有沒有誰能煉製?」

  旬二搖頭,「自從有了玄音骨,那玩意兒誰願意煉?留下來的弟子裡有幾個煉器的,誰也不會。不過有個弟子煉了一對同心佩,我也收過來了。」

  同心佩相當於一對一電話,在靈網用不了的時候比傳音靈鶴方便點兒,就是只有握著玉珮的兩個人才能交流,限制很大。

  旬二將早準備好的同心佩獻了出來,「有幾個學了點兒陣法皮毛的修士早些時候去玄音大陣那看過,瞧不出什麼名堂來。」他頓了一下才繼續道:「現在去不成了,玄音大陣在曲池一脈的無雙谷,被以張銅為首的內門弟子佔了,他們那群人到處打劫,還盯上了傳送陣。」

  一聽這話,秦七弦就知道張銅是誰了。「武器是一對銅錘,大家都喊他張哥?」

  「對,就是他。他帶著一夥人打劫,配合的能活命,不配合的就殺了。已經算外頭殺意較輕的一夥人了。」

  「他們那群人裡頭有個還算不錯的陣修,築基四層,摘了陣師的三才令,小師叔咱要不要想辦法把人綁來。」

  秦七弦點頭表示知道了。

  跟靈植師的四境令牌類似,陣師則分為一元、兩儀、三才、四象、五行……九宮十全,一共十個境界。

  三才令陣師的水平其實已經不差了,也不知道他為何會留下來。

  「陣修叫柳河,替一個內門精銳佈置陣法後老老實實要收錢,結果把人得罪了。」

  秦七弦點頭,「豈有此理,竟然不給錢!」

  旬二:「……」新老大財迷的傳言果然是真的!

  他做了個擦汗的動作,繼續道:「這樣也就罷了,見那弟子一直不給錢,他把陣眼給破了,結果剛好那天那精銳跟師妹在屋舍內鬼混,沒有陣法遮蔽,自然……」

  秦七弦眼睛一亮,「幹得漂亮!」

  旬二默默記下:新老大財迷、不通人情世故,只要強大就好。

  等旬二講完,秦七弦誇了一句,「小二不錯啊,江湖百曉生。」

  旬二愣了愣,忽然漲紅了臉道:「擔不起,也就是庶務堂干久了,跟大家都混了個臉熟。不過老大賜下這名頭我很喜歡,我去打聽消息了,以後定能不負其名。」

  「你打聽消息得注意自身安危。」秦七弦本想在儲物法寶裡翻點兒能用的出來,結果啥也沒找到,之前宗門和天下書院獎勵的都是血晶,然後就是旁聽證和圖書館通行證。

  而早期的那些法寶,都餵了藏劍秘境。

  以前外出她還會採購大量防禦符菉把自己從頭到腳武裝起來,然而上次是去苦星島,又走得急,她壓根兒沒做什麼準備,於是這會兒,什麼都摸不出來。

  注意到旬二在煉氣六層巔峰,她想了想道:「你等著,我給你彈一曲。」

  旬二:「?」

  反正都要彈,秦七弦又道:「你把那些即將突破境界的弟子都找來。」

  想了想又說:「都來也行。」

  旬二立刻道:「老大,半個時辰,人必到齊。」主要他想把張銅那一夥人也遊說過來,給老大一個驚喜,這就得耽誤一點兒時間了。

  「好!」

  該交代的交待得差不多了,秦七弦也不能幹坐著等,她打算利用這半個時辰把院裡的靈植移栽到匣中山裡去。

  剛開始幹活的時候,東池宴就消失不見了,秦七弦對他神出鬼沒已經習以為常,也沒想過問他去哪兒,要幹嘛。

  秦七弦看著滿院蒼翠,一時還有點兒無從下手。

  挪根還是挺麻煩,要不,給它們先打個招呼?

  秦七弦施展青木化靈,在感應到那些生命力後,開始碎碎念。

  「這裡的土不適合大家生長了,你們把腳腳都翹起來,不要把土抓那麼緊,不然等下我不好挖。」

  「有沒有不肯走的?」

  好傢伙,無數沙沙聲在耳邊響起,明明不是人言,秦七弦卻好似明白了它們的意思。

  大家都想挪位置!

  就連陰陽靈桃都不例外。

  秦七弦給桃樹單獨澆了水,還用青木化靈的方式給它灌注了一些草木靈氣。「你暫時不能動,要是花苞給移掉了我得哭死。」

  靈桃樹開花期必須得小心照顧,一不小心就會消苞。

  秦七弦以前養過梔子花,花苞長了不少,長著長著就掉了,愣是一朵沒開出來。後來還是去咨詢了種花老手才避免了消苞問題。

  現在這桃花也是如此,得好生伺候著才行。

  一番溝通後,除了正在開花的陰陽靈桃樹暫時不能動,其他靈植全都要挪位置。

  而且,它們居然還想自己選地方!

  千翠紫籐花不想跟枯心蘭繼續當鄰居,它覺得牆角的百葉蕊就很好。

  百葉蕊喜陰,挑了個大石頭底下,不願為了千翠紫籐花委屈了自己……

  等它們商量好,秦七弦就將靈植小心翼翼地挪進匣中山內,挪著挪著,她發現山腰一處青石背後竟然長了一叢花。

  呃……

  這是斷潮送的那盆竹心蘭。

  東池宴竟然沒有毀掉那盆花,而是悄悄種在了匣中山裡。

  竹心蘭被靈鶴撞在儲物空間內,整整密封了一個多月也完好無損,結果出來才一天,居然都要被東池宴種死了?

  他可真是……

  植物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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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打工

  匣中山內,霧氣朦朧。

  綠意如絲絛,環抱青山。

  山腰的那口靈泉也稍大了一些,汩汩冒著泡。移栽進來的綠植紛紛扎根在山內,將原本光禿禿的山頭妝點得五彩繽紛,儼然有了幾分仙山福地的樣子。

  青石後,秦七弦連續多次施展春風化雨,將瀕死的竹心蘭給搶救回來。

  還未來得及歇口氣,就聽到畫靈傳音道:「小主,旬二帶著人過來了,現在都在御獸峰的鬥獸場上等著。」

  一個小時都不到,旬二就將人員召集齊了?

  秦七弦:「我馬上過去。」

  到了地方,秦七弦注意到底下很多熟面孔,大部分都是以前打過照面的雜役弟子。視線落在修為高點兒的幾個人身上,秦七弦微微詫異:張銅也來了?

  這旬二還真有點兒本事在身上,難怪公孫厄挑了隻有煉氣期的他來管事。

  旬二上前,拱了拱手道:「除了公孫師姐要看著劍陣走不開,其他人都到齊了。」說完,他招呼身後的人將一個胸口破了個大洞的修士抬上來,「小師叔,這就是陸河。」

  張銅手裡的銅錘只剩了一個,他走上前直接跪下,「小師叔,求你救救陸河。只要能救活他,以後讓我們幹啥都行!」

  秦七弦沒急著動手救人,她看了一眼陸河的傷,確定能救後道:「可以救,既要效忠,那就立下心魔誓言……」

  話音落下,面前幾人都面色微變。

  張銅臉上一陣青一陣擺,他猶豫了片刻,低頭看一眼流血不止的陸河,狠狠咬牙道:「好!不過我一人立誓即可,其他人就不必了。」

  秦七弦也不強求,當場出了份打工合同。

  福利待遇不明,字字句句都在畫大餅,每週做六休一,隨時隨地都可能有加班要求,還得簽訂保密協議,放到原來那個世界,完全是黑心資本家。

  她說完,張銅整個愣住,「就這樣?」不需要什麼生死全由她做主?一個念頭就能讓他灰飛煙滅?

  秦七弦反問:「不然呢?你有什麼條件?」她想了想道:「你這修為也到了瓶頸期,等會就可以一起聽曲,爭取破境。」

  張銅立刻道:「我立,馬上立誓。」

  在秦七弦的指引下他磕磕絆絆的立下誓言,結果他身後那幾個小弟也紛紛跟著表態要立誓,秦七弦想了想直接讓旬二安排一個符師刻錄了三千多份,將黑心資本家進行到底。

  張銅立誓後,秦七弦就給陸河施展了一次春風化雨,雨霧過後,陸河週身那些恐怖的傷口就不再流血,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秦七弦又給他餵了顆玄靈丹,等到陸河氣息平穩後,她才問道:「陸河這看著是被高階段靈獸弄傷的?」

  張銅怒道:「是鳳血原的鐵翼鷹!白河鎮上的散修跟周圍的三流小門派結盟了,他們想將靈霄門佔下來,正在掃平周邊勢力,最後的目標肯定就是咱們這裡。」

  旬二在旁邊補充:「這是現在冒出來的第四股勢力了,最近局勢變化快,隨時都有勢力覆滅和新建,不過我也打聽了一下,他們這群人也沒有金丹期修士,就是個個出手狠辣,悍不畏死,跟一群餓瘋了的鬣狗一樣難纏。」

  張銅:「我帶著幾個好手在外頭搶資源,陸河則跟其他戰鬥力較弱的兄弟守家。本來他們也沒本事攻破陸河的陣法,但是他們不知道使的什麼法子將鐵翼鷹引過來瘋狂攻擊咱們的護山陣法,若不是陸河一直拖延時間,山上的人只怕都活不成了。」

  他說到這裡雙目赤紅,「小師叔你想都想不到,那群人有多狠!」

  「他們活活把人燒死,像淬煉鐵器那樣燒,就為了一點點靈氣。你知道嗎?一個煉氣三層的活人,被燒死後能得這麼……」他大手攤開,五指緩緩合攏,「就這麼,小小的一捧,靈氣也就等於一塊中品靈石。」

  「他們管這叫靈沙!要是陣破了,他們,他們都成了沙!」

  張銅一直以為自己夠狠。

  如今才知道,跟鳳血原上的那群鬣狗相比,他只能算個三歲小兒,壓根不夠看的。

  他們通過吸收靈沙裡的靈氣來修煉,跟吃人有何區別?

  「這群人對鳳血原極為熟悉,殺了人後就躲回鳳血原那些裂隙、山洞,我們想報仇都找不到人。」

  秦七弦心情沉重,這才多久,與外界失聯的渡川界就變成了這樣。

  這群鬣狗,絕不能留!

  秦七弦抬眸,冷冷道:「我也懶得說廢話,今天叫大家過來,就是聽一首《孤懸燈》,希望大家都能破境。」

  常年面無表情的好處就來了,天生自帶威嚴臉,壓根兒不需要她來講什麼課堂紀律。

  考慮到公孫厄走不開,秦七弦領著人直接到了劍陣處,與公孫厄一同坐在了大樹上。

  剛取出琴,一直沒露面的東池宴突兀出現,「用這張。」

  他取出一張木琴,放在了秦七弦的面前。

  秦七弦不懂樂器,只會看靈氣寶光,面前的琴靈光內斂,光芒並非淡綠,而是微微泛紅,暗紅的木頭尾巴有一點兒焦黑,隱隱有金色雷光在尾巴流竄,好似一頭龍在琴尾游動,時隱時顯。

  琴弦的絲線根根透明,帶著一絲冰霜寒意,分明是千年玄冰絲。

  之前靈網上備受關注的御獸峰詭異事件真相浮出水面。

  冰蠶和噬金蟲雙雙越獄,自行跑到龍血胡覺醒,冰蠶覺醒血脈力量後吐出大量千年玄冰絲,結果絲線莫名消失……

  顯然這一切的幕後主使就是東池宴,他用玄冰絲線做了琴弦。

  他送了她一張琴。

  秦七弦心湖微動,側頭問:「這琴叫什麼名字?」

  東池宴淡淡道:「你看著取。」

  看著琴尾的龍,秦七弦難得有了點靈感,輕聲道:「龍吟台。」

  她覺得還不錯,至少不是小紅,小黑了,沒想到東池宴居然不太滿意地哼了一聲。

  秦七弦:?

  讓我取,結果我取了你還不開心。

  她頓了一下,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想起自己馬上要彈的曲子叫孤懸燈,便隨口道:「那叫七弦池?」

  恰此時,微風拂面,幾縷散亂的髮絲迷了她的眼,秦七弦又靈光一閃,說:「春風宴。」

  東池宴點點頭:「都不錯。」

  兩個都挺好。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垂眸看琴,一錘定音:「單日七弦池,雙日春風宴。」

  秦七弦:「……」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全都要真是被你玩明白了。

  「系統,托管《孤懸燈。》」

  系統:「收到,你的要求我來滿足……」

  抬手撥弦,琴音更加悅耳動聽,不多時,底下修士紛紛入定,全力衝擊下一層瓶頸。

  等到秦七弦一曲彈完,很多煉氣底層的修士直接突破,鬥獸場上到處都是破境後發出的驚喜聲。

  旬二也直接突破到了煉氣期七層,而張銅則突破到了築基五層,原本受傷的陸河因為春風化雨和上品玄靈丹的緣故,竟然因禍得福也進了一階,要知道,他突破築基四層才沒多久,現在居然都五層了,直接追上了張哥。

  當然,變化最大的是公孫厄,她進入藏劍秘境時剛剛築基,出來就築基期四層,在外面歷練三個月又到了築基五層,現在聽個曲兒,已經直接突破到了築基七層,這種速度,真是叫其他人望塵莫及。

  也就只有……

  小師叔能壓得住她了。

  突破後需要鞏固一下境界,天地間靈氣不足,秦七弦擺了個聚靈陣,這些弟子實力低,一顆上品靈石便已足夠他們修煉了。

  而在場這麼多人,九成都沒用過上品靈石。

  資源傾斜太嚴重,雜役大多數時候都在幹活,根本沒多少時間修煉,被精純的靈氣一灌體,又有好幾人當場突破,於是秦七絃索性放了大家半天假,讓他們安心修煉,而她自己,則想去那個鬣狗勢力走一趟。

  秦七弦築基期大圓滿,要對付一個金丹都沒有的勢力並不難。

  前提是得知道他們藏在哪兒。

  秦七弦神識外放,她現在築基期,神念可以搜尋方圓百里,結果看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衝突,並沒有找到那群人。

  他們躲得過她的神識探測,卻逃不過東池宴法眼。

  要事事依靠他嗎?

  渡川界即將面對的十有八九跟妖魔有關,而東池宴,他現在是妖魔。

  他始終是個妖魔。

  她不能事事依賴一個妖魔。

  東池宴知道秦七弦想幹什麼,見她睜眼,眉頭一挑:「找不到?呵呵。」

  他瞥一眼秦七弦,手輕輕撥動幾塊妖魔血晶,嘴角微微上揚道:「求我?」

  說完又覺得甚是無趣,秦七弦什麼性子他已經清楚了,臉皮厚的時候別說求人了,當場磕一個都行。

  之前一高興,還說要給公孫厄磕一個呢。

  正要開口說出位置,就聽秦七弦道:「我想自己試試。」

  東池宴詫異地挑了下眉,「哦?」

  他揶揄一笑,「那你試吧。」

  秦七弦閉上眼,運轉心法施展出青木化靈。

  別人的青木化靈是將自身靈氣輸給其他人,而她顯然想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用法,別說,還挺實用。

  秦七弦用青木化靈將自身靈氣供給給了四周草木。

  神識延伸,她發現青木化靈僅僅能夠擴展到靈霄門雜役院外的靈植,不過靈植的根系鋪得很遠,擴散的距離比她神識能到達的範圍更廣闊。

  聲音太多太雜了,一開始嗡嗡嗡的吵得她腦仁兒疼。

  「哎呀,該死的老鼠又在啃我的腳!」

  「太臭了,不要在我這裡拉屎,要去去那邊。」

  「好多血濺到我身上哦,還怪好喝的,有靈氣!」

  「有硬石頭,扎不下去了,我換個地方!」

  「別換啊,咱們一起扎,底下有好東西,勁兒往一處使,哎,我真沒騙你。」

  「那隻鳥把我種子帶走了,希望能去個好地方,別像我,只能住在石頭縫裡……」

  「是什麼氣息,好舒服,好好聞,我要多吸一點兒!」

  「我知道,我知道,那邊有個人形的樹,她叫秦七弦,她正踩在我頭上……」

  「她是建木媽媽嗎?」

  秦七弦:「……」建木,傳說中溝通天地的神木,也是天地間第一棵樹,青木化靈釋放出的靈氣,竟然讓靈植們以為她是建木?

  秦七弦下意識地將腳抬起來,結果就看到腳下青磚裡有道縫,裡頭真的長了顆小草,葉子尖兒都還未冒出地磚,故而她一開始都沒發現。

  「她把腳腳挪走啦!」

  秦七弦嘗試跟靈植溝通,奈何不管說什麼,它們都沒回應,只是自己說自己的,好多都在不停的重複那些話,宛如一個個復讀機。

  倒是匣中山內的千翠紫籐花給了她回應,「主人,它們不是你養的,靈智都很低微,無法與你溝通啦。」

  「我們這裡,也只有我能跟裡說話。」

  「它們要交流,至少也得像我這樣。」

  「那陰陽靈桃呢?」她之前也聽到陰陽靈桃的聲音了啊,它也想挪位置。

  「它也不可以。」那些聲音,只是它能表達自己的想法,不斷的訴說自己的要求,卻無法正常的跟她聊天說話。

  能說話的靈植,就屬於誕生了靈智,比靈獸覺醒血脈力量還難,可以說是萬中無一。

  千翠紫籐:「有一棵樹說好痛好痛,它被砍掉了,跟人一起燒,好痛、好臭!」

  秦七弦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那群鬣狗藏身之處。

  她連忙追問:「在哪兒?」

  千翠紫籐:「主人我給你帶路。」

  秦七弦施展鬼影迷蹤,很快就出了靈霄門。

  等著奚落她,再給她指路的東池宴面露驚詫,「你找到了?」準備好的說辭都派不上用場了。

  秦七弦點點頭,「嗯。」

  看到秦七弦前行方向沒錯,東池宴就清楚她沒有說大話,是真的找到了那群人的藏身之地。

  東池宴:……

  突然有億點點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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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震懾

  找對了位置,要對付這群人並不難。

  張銅說的都是事實,秦七弦摸進去的時候,發現那谷內有個大熔爐,底下的爐火剛熄不久。

  不少人手裡都端著青瓷盤,喜氣洋洋地排隊等著分靈沙。

  已經分到了的,小心翼翼地護著那幾兩沙,時不時深吸口氣,像極了原來那個世界的癮君子。

  稍稍聽了一會兒壁角,秦七弦就心情沉重,胃裡一陣翻騰。

  沒有俘虜,人抓回來就燒了,絕不會讓他們看到第二天的太陽,而且這山谷內有數百人,沒有一個煉氣期,也沒有一個重傷的修士。

  也就是說,這裡這麼多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只是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方法隔絕了神識的窺探,難道說是陣法?若不是千翠籐引路,她完全沒感覺到這裡有個山谷,神識掃過,明明就在眼前的東西也看不見。

  等進來了,才隱約感覺到谷內存在能干涉人神念的物品。

  谷內仍有不少雜草,鬼影迷蹤步持續運轉的情況下,秦七弦沒法施展青木化靈來傾聽靈植的聲音,好在千翠籐仍能跟聽到,不多時,它就確定了干擾物的位置。

  秦七弦剛要摸過去,匣中山裡的千翠籐就咦了一聲,「不見了!」

  「啊!」下一刻,千翠籐一聲驚叫。

  秦七弦問:「怎麼了?」

  千翠籐看著站到自己面前的男人,默默地將葉子移開了一點點,瞧見他臉色,剛剛挪遠了一點兒的葉子又不情不願地伸出去,葉片恰恰落在他手邊。

  充滿你摘你隨便摘的豪邁大氣!

  千翠籐:「沒什麼,就是枯心蘭的根又爬到我這裡來啦!」

  秦七弦原本沉重的心情因為靈植的話稍稍輕鬆了一些。沒想到枯心蘭竟還是個舔狗,真是白瞎了它那斷情絕愛的名字。

  神識干擾物不見了就不見了吧。

  這群窮凶極惡之徒喜歡用火燒人,那就讓他們也嘗嘗烈焰焚身的滋味。

  秦七弦:「小千,你問問,會不會燒壞那些靈植?」

  千翠籐:「這裡沒有生出靈智的靈植哦,燒乾淨才好呢,大家都想新生呀。」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死掉的人,草木灰燼都將成為養分,讓谷內的植物迎來一場新生。

  秦七弦點點頭,喚出了小金烏。

  玲瓏火網從天而降,將山谷裡的每一個人都困在網中。

  她也放了一把火。

  沖天的火光將山谷上空的黑夜都灼穿,像是火星在骯髒的黑臭抹布上燙出了個窟窿。

  秦七弦心想:這修真界的天可真髒。

  這一把火,不應只燒這一個山谷,應該燒到中州,燒到這片天地每一個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裡。

  難怪東池宴還是人的時候會說那樣的話。

  難怪變成妖魔,還是小蛇的東池宴會那麼喪裡喪氣。

  當初的他想必也看不慣這天底下的污濁,然而,即便他成了渡劫期的大能,依舊什麼都改變不了,還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那些大能都會點魂燈,對他來說死遁其實不容易,完全沒有師父那麼輕鬆。

  或許他後來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能擺脫敵人,重新生活。

  秦七弦心頭幽幽歎了口氣。

  想好好的養點兒花草,當條可以隨時擺爛的鹹魚可真難啊。

  不過現在對她來說可比以前好多了。

  她已有了個匣中山。

  以後……

  她或許還能有個渡川界!

  ……

  將山谷內發生的一切用留影石記錄下來,放完火後,秦七弦返回御獸峰,將留影石交給了旬二。

  相信以旬二的本事,能將留影石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回到楓林谷,秦七弦略感疲憊,靠在精舍床頭休息,原本只想瞇一會兒,哪曉得剛閉眼就沉沉睡了過去……

  東池宴杵在床邊盯著她看了許久,在小金烏的溫暖火羽被蓋上來時,他伸手,揪住了小金烏的翅膀。

  小金烏一頭霧水:「大……大祖宗,我要給娘蓋被子。」

  東池宴無語。你這床被子能將她熱得滿頭大汗,睡都睡不安穩!

  東池宴沒搭理她,自顧扯出一床柔軟的蠶絲,輕輕搭在了秦七弦身上。

  沒想到的是小金烏見到這一幕直接紅了眼,淚水大顆大顆往外滾,「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蓋著娘……」

  「是我沒有別的被子好嗎?」

  她哭得很大聲,東池宴眉頭一皺,抬手給她施了個噤聲咒,神識也同時壓制。

  不能發聲了,小金烏哭得更凶,淚如雨下不說,還一抽一抽的好似要昏厥……

  東池宴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眼裡戾氣升騰,很想一巴掌拍死這還未長大的天敵!

  他看到小金烏艱難地扭頭看秦七弦,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彷徨無助。

  東池宴反應過來:她肯定要告狀!

  他雖不怕,可秦七弦的性子他也摸透了,無關緊要的事,她可以沒臉沒皮。涉及到她在意的東西,她能魚死網破……

  顯然,小金烏她就很在意。

  東池宴心道:我不懼她,只是神魂相連,性命相關。

  無法殺死她,就少刺激她,免得……

  被她氣死!

  想到這裡,東池宴揚起的手緩緩放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只能面無表情地道:「我也想睡覺了。」

  小金烏愣住,大大的眼裡滿是迷茫。

  東池宴:「我睡覺時容易著涼,比她更需要……」一床火羽被子。

  小金烏反應過來,立刻不哭了,「原來大哥哥也想蓋被子啊,好的呀。」瞬間開心,連祖宗都不喊了,直接叫了哥哥。

  呵,女人都是如此。大的小的都一樣。

  東池宴返回識海。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身上搭著一隻金烏火羽被,被金烏挨著的每一個地方都有刺痛感,他覺得自己抱著的不是小金烏,而是一顆仙人球。

  誰能想到,永夜天血妖懷裡會抱著一隻小金烏睡覺?

  東池宴:呵呵。

  我也沒想到。

  ……

  秦七弦是被疼醒的,她呼吸困難,喘息如拉風箱一般劇烈。

  睜開眼,秦七弦直接內視了一下五臟,結果發現五行相生訣淬煉果然進行到了下一步——土生金。

  金主殺伐,堅硬、冰冷,對應肺。

  金系五行淬煉本身就更痛,現在最關鍵的是,在金系精魅在體內活躍時,沉積的妖腐之氣也好似受到刺激一般翻湧起來,就如同浪潮一下一下撞擊礁石,每一下都能拉扯她的血肉、皮膚,衝撞她的元神。

  秦七弦用力摳住床弦。

  不多時,就將床弦捏得粉碎!

  翻滾的黑氣讓秦七弦意識到:與識海內的妖魔相比,臉上的妖腐之氣才是真正的定時炸彈。

  「用炫金液,土生金,金系五行之力正在誕生,庚金劍訣屬金,妖腐之氣現在是在察覺不對正在抵抗,補充一滴炫金液可以促進金系五行生長,鎮下它的反抗!」

  不知是不是疼得太厲害,秦七弦反應有點兒慢。

  東池宴只能提醒:「姓白的送你那瓶。」

  秦七弦哆哆嗦嗦地去取,東池宴見狀,直接拿出來,打開瓶塞遞在她手中。

  「內服。」

  秦七弦小抿一口,只覺得入口滿嘴刮擦刺痛,到了喉嚨處更是難以吞嚥,彷彿她不是喝了一口液體,而是吞了一把劍。

  難怪之前白師兄說一次一滴……

  炫金液進入體內,肺部和臉上的疼痛雙雙減輕,秦七弦這才緩過來,勉強撐起了身子。

  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汗濕。

  床單上都有了個人型汗漬,明明出了這麼多汗,她之前竟然沒覺得多熱,正納悶時,秦七弦注意到床邊有一團皺巴巴的東西,她拿過來輕輕一抖,就見原本皺成一團的布料變成了光滑如水的絲綢,又輕又薄,捏在手裡如同抓了一片雲。

  這……

  竟也是玄冰蠶絲。

  秦七弦眼睛瞪大,一眨不眨地盯著東池宴。

  東池宴視線從她臉上掃過,漫不經心地道:「一匹蠶絲布而已,值得這般大驚小怪?」說話時已轉過身,眺望面前大江大河。

  清澈的水面上有他的倒影,嘴角上的笑容清晰可見。

  東池宴:「……」

  轉身偷笑,掩耳盜鈴?他微惱,遂蹙起眉頭。

  就聽秦七弦問:「東池宴你還會織布?」

  東池宴:?

  你那般驚訝,不是因為我送了珍貴的禮物,而是以為我會織布!

  東池宴側頭看她,皺眉道:「你以為是我親手為你織的?」

  秦七弦微微遺憾,「不是啊?」會織布的男人有點兒可愛耶。

  是心動的感覺。

  既然不是,那就算了算了。

  東池宴覺得她眼裡的光都好似暗淡幾分。心想:她想蓋我親手織的被子。

  她,喜歡我?

  嗯,妖僕,理應如此。

  猜到不是我織的就神色黯然……

  天妖不屑在這些小事上撒謊。

  所以,他不說話了。

  東池宴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秦七弦一臉遺憾地將被子收起來,又用除塵訣將週遭收拾乾淨,這才走到院子看了一眼陰陽靈桃。

  光禿禿的枝頭上仍只有一朵花苞,花比之前大了一些,乍眼一看有點兒像粉玉蘭。

  她五臟淬煉完畢大約還需要七天。

  靈桃樹花謝了結果後才能移植進匣中山內帶走,這個時間,她也說不準。

  弟子們在御獸峰種的靈谷施展春風化雨的話能加速成熟,但至少也得半個月去了。現在資源緊缺,這些靈谷不能浪費了。

  這段時間她就來收錄一些有用的技藝,也不知道旬二那邊人找得怎樣了?

  能不能再給她點兒驚喜。

  次日傍晚,旬二帶了一批人過來。

  人群依舊聚集在鬥獸場,秦七弦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上次那兩個金丹期也站在了旬二身邊!

  喲,旬二把她單槍匹馬挑掉惡人谷的留影給他們看了?

  嘿嘿,看來震懾效果還不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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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爭寵

  鬥獸場上站了二十來個弟子,修為最低的煉氣二層,最高的就是那兩個金丹。

  跟前兩日的精神面貌不同,這些人很明顯收拾打扮過,有幾個年輕點兒的修士還抹了胭脂水粉,穿著顏色艷麗的衣裙。

  一改之前死氣沉沉的模樣。

  秦七弦剛走過去,旬二就拍了兩下手,「來來來,大家有什麼才藝都展示給小師叔看。」

  這語氣,都讓秦七弦誤以為自己是在逛花樓。

  好在接下來的展示還算正常。

  二十多人裡,擅長什麼的都有,除了懂陣法的三當家葛紅和陸河外,還有四人也給了秦七弦一點兒驚喜。

  一個很壯實的修士原來是礦奴,他知道靈霄門有一條礦脈的具體位置,這麼短的時間,靈霄門不可能將地底的礦石全部開採乾淨,他們應該還能挖掘到一些零散靈礦。「那個礦中品靈礦居多,偶爾能出點兒上品。」漢子是礦奴,只有煉氣二層的實力,這會兒十分侷促地搓著手,顯得緊張不安。

  秦七弦注意到他的手上滿是裂口和血泡,常年累月揮動礦鋤,讓他的雙手傷痕纍纍。

  秦七弦抬手一個春風化雨丟過去,將其手上的傷治好後道:「嗯,這消息太重要了。記你一功!」哦,她準備沿用藏劍秘境裡的工分制,只不過旬二說還需制定得更加細緻詳細一些,因此暫時還未推行。

  黃姓修士擅長建房子,外門雜役院的房子都是他和幾個熟悉的搭檔蓋起來的。

  還有一個就是御獸峰的錢珝,他可就厲害了,竟然養了十幾隻八階靈獸!雖然他只有築基期,元神強度不夠,根本契約不了這麼多只,但那十幾隻八階靈獸都非常聽話,哪怕沒有契約也對他唯命是從!

  剛聽到的時候秦七弦都傻眼了!十幾隻,八階!

  錢珝靦腆一笑,「只是僥倖,而且是未來可以達到八階,現在它們都還小。」

  原來,龍血湖湖水被抽乾後,裡頭的小銀魚都沒人管,險些全部曬死。

  錢珝發現後將倖存的小銀魚們養在了水池中,因為沒有靈石,天地間靈氣也稀薄,他天天把自己的靈氣輸入水池,細心地照顧這些小魚。

  結果竟有十幾條小銀魚覺醒了上古血脈力量,進階成了遠古時代的銀霜鱷,這種鱷魚被評為八階靈獸,長大後實力異常強悍,成年後可以說是一口一個元嬰期。

  最後一個女修實力是煉氣期八層,擅長靈植一道,還從秦七弦這裡買過春風化雨的修煉心得。

  她將春風化雨練到了第五層,五行法術也都修到了第三層,跟秦七弦沒激活系統前的水平差不多,也算比較難得。

  她負責的靈田靈谷已經開始結穗,比旁人的能早小半月成熟。

  幾人都已簽了打工合同,秦七弦對旬二的表現十分滿意,直接認命他為大管家。

  她讓其他人跟著旬二做事,暫時只留下了陸河和葛紅兵。

  兩人在秦七弦的要求下紛紛展示自己的陣法,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說著,宛如鬥雞一樣急了眼。

  陸河:「雖然我只摘了三才令,但是四階要考核的陣法我已學會,還沒來得及去而已。天罡引雷陣,威力很大,可以佈置在營地內,一旦有人闖入,直接引天雷轟擊,叫其有來無回!」

  葛紅在旁邊直搖頭,「你這就是宗門弟子思維,小兄弟,世道變了。」

  他拍了拍陸河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天罡引雷陣需要多少靈石?你想想,我們能有多少靈石可用?」

  見陸河啞口無言,他沖秦七弦拱了拱手,「老大,我倒是有個建議,將汲靈陣和音幻陣結合在一起。用敵人的靈氣來養陣,困住他自身。」

  陸河不願輕易認輸,反駁道:「汲靈陣極易被看出陣眼,破陣太簡單!」

  兩個男人都想在新老大面前好好表現,紛紛拿出自己了看家本領,爭得面紅脖子粗,而秦七弦……

  她聽得頭大,總覺得自己像個沒主見的昏君。

  嗯左相所言極是,啊,右相好像也言之有理。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完全沒有陣法天賦,穿越前坐車換個方向都能不知道家門口在哪兒,方向感為零的路癡,在陣法一道上真的0天賦。

  如果不是有系統,她絕對連最簡單的陣法都佈置不出來。

  最後,她理所當然地走了神,視線飄到了東池宴身上。

  東池宴懶洋洋地坐在樹下。

  他又在玩她的靈相。

  半截翠綠絲帶被他纏在手腕上,另外那一半就被他捏在手裡當成了筆,柔軟的絲帶變得堅硬如劍,時不時在地上畫出幾道劃痕。

  一開始落筆很慢。

  後來,越來越快,好似一張網在他身下鋪開。

  許久後他才放下筆,秦七弦正想問他畫了什麼,就見他又提筆畫了幾個圈。

  他把幼兒園水平的小花花在最上方,隨著花朵繪出,原本的圖案瞬間消失不見……

  而這時,陸河兩人已不滿足鬥嘴,開始在陣盤上演示陣法……

  系統提示音緊跟著響了起來。

  秦七弦並沒有讓系統直接收錄,她不清楚技藝列表的上限是多少,得省著用。

  反正需要的時候可以讓他們再展示,機會多的事。

  她沒有收錄,東池宴反而跟著他們畫了起來,且左右手同時開始,一手學陸河,一手學葛紅。

  他一開始速度很慢,在兩人畫好後才會跟著落筆,到後來越來越快,比他們還更早完成。

  畫完後,東池宴收起絲絛,搖搖頭說:「都不行。」

  不管哪種陣法,他都瞧不上眼,不能滿足需求。

  秦七弦既然要在苦星島站穩腳跟,那陣法就得慎重考慮,最好可以隨意擴張,如一株靈植的根須,慢慢往外延伸,鋪滿整個渡川。

  於是,在兩人緊張又期待的注視下,秦七弦緩緩開口。

  「這些陣法先不急,現在最要緊的是玄音陣,誰對這個有研究,咱們得先把傳訊問題解決了。」

  兩人:「……」鬥敗的公雞竟然是我們倆!誰也沒有贏,偏偏老大說的沒錯,傳音問題至關重要。

  說到玄音陣,葛紅就沒什麼頭緒了,他是散修出生,壓根兒沒機會接觸到玄音陣。

  陸河則道:「我維護過幾次玄音子陣,但是每次都只負責了一小部分。他們將玄音陣也拆走了,原本那陣法就在議事正殿地下。」

  他頓了一下,「我負責的那一部分,我可以畫下來。」

  旁邊的葛紅顯然很震驚,「玄音子陣也是六階陣法了,你維護幾次就能畫了?」

  陸河謙虛道:「可惜未窺全貌,有兩次還負責到了相同的區域,故而只能拼湊出一半。」

  秦七弦一臉期待地盯著他道:「那你畫來看看。」

  不知道殘陣系統能不能收錄,並且自動補全?

  陸河提筆正欲畫陣,突覺手中符筆微沉,壓得他手腕都抬不起,手一抖,符筆杵在陣盤上,戳出了一大團黑印,整張陣盤直接廢了。

  東池宴冷嗤一聲,「孔雀開屏。」

  就這點兒本事還敢在她面前炫耀,簡直可笑至極。

  他淡淡道:「玄音陣我早就看過。」之前靈網延遲時,她問過他幾次,他都回答過是玄音陣法問題。

  那時候靈霄門的玄音子陣並沒有挖走,他在靈霄門來去自如,自然去檢測過陣法,也確定了玄音子陣沒有任何異常。

  出問題的只能是中州的玄音母陣。

  對東池宴來說,陣道十分簡單,他原本看到陣法就能發現裡頭的錯漏之處,現在跟著聽了不少,已經有了些想法。

  東池宴:「陣法倒是問題不大,關鍵我們缺少陣法運行需要的陣眼。」

  秦七弦明白了,玄音陣最重要的是音靈骨魔,他們上哪兒去抓音靈骨魔?

  「不過我們可以建個簡單的,傳音交流即可。」

  見秦七弦明顯有了興趣,他唇角微微上揚,復又快速壓下,淡淡道:「先讓這兩廢物下去。」

  秦七弦:「……」

  陸河二人離開後,東池宴才幽幽道:「你那裡不是有風音草的種子,種植後配合陣法,可將聲音傳遞到遠處。」

  風音草,可學人說話,發出的聲音跟說話人一模一樣。

  配合陣法,能實現實時通話功能,缺點就是從5G時代跌回了座機時代。

  這也比通訊用吼比較好。

  要知道,神識傳音距離不夠遠,還得雙方都能運用神識才能進行。

  這裡大部分弟子都是煉氣期雜役,識海都沒開闢出來,壓根兒做不到神識傳音。

  旬二要跟她匯報問題,得天天往她這裡跑。

  有個電話就方便多了。

  「那就這麼幹!」秦七弦道:「我先把風音草養盆裡,到時候方便移栽。」

  她說完進入匣中山,東池宴自然跟上,進去後他才想到什麼,神念往青石背後一掃。

  東池宴:?

  竟然活了,還長得這麼好!

  原來我也與她一樣,有靈植天賦。

  真是萬萬沒想到。

  他心情不錯,主動道:「你可知那谷內修士是如何隔絕你神念窺探的?」

  秦七弦正在篩選靈植種子,隨口就答:「求你。」

  見東池宴沒反應,她聲音都放柔了幾分,「求求你啦~」

  東池宴:「……」

  本就沒想說那句話。

  不過你既然都求我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給你說說吧。

  東池宴取出一物放在秦七弦面前,「他們有一具妖魔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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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結丹

  東池宴扔出一具屍骨。

  巴掌大的小獸骨頭,看著像隻老鼠。

  「玄階,天魅蜃影妖魔,蜃影天生擅長變化,最受你們人修歡迎。」妖魔天生修神,天魅蜃影因其種族天賦神魂更加強大,玄階蜃影神魂堪比人族渡劫,秦七弦發現不了很正常。

  說到天魅蜃影,東池宴的血脈記憶裡都有一絲怨念,他難得多提了幾句,「天魅蜃影原本很強,以天啟名,在遠古時代曾為天妖。但這個族群自由散漫慣了,且容易被情所困,因感情而失去理智的例子數不勝數,故而被當時的一位天血妖直接給降為玄階!」

  他將手裡的小獸骨頭往秦七弦手中一拋,「這隻,想必就是被人族騙得團團轉,最終落到這下場,骨頭都被粗粗煉製成了個法寶,可以將周圍十里範圍內的一切偽裝起來,騙過低境修士神識窺探。」

  秦七弦懂了,這種妖魔天生鹹魚加戀愛腦,所以即便天賦很強,仍舊在妖魔族群裡備受嫌棄。

  她雙手接過獸骨,「十里範圍是不是太小了?」

  東池宴斜覷她一眼,淡淡道:「嫌小?你重新煉製就是。」

  秦七弦有些為難:「我不會。」目前御獸峰這些弟子吧,還真沒有什麼煉器人才。沒有人教,她上哪兒白嫖?

  東池宴呵呵一笑,接著眉梢微揚,「讓那位教你,他也該付點兒房租吧?」

  聽得這話,秦七弦心頭萬分驚詫:東池宴很少主動提及系統,今日怎麼轉性了。

  她大概能理解東池宴的想法。

  同住識海,卻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但每次系統出現,表現出來的實力都比他強。

  無量訣的修煉,他每次都無法提前發現並抵擋,只有她的神念絞纏上去過後,他才能反抗。

  特別是系統操控她的身體那麼輕鬆愜意,相比之下,東池宴附體都要困難生澀的多。

  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事,也逐漸瞭解他曾經是個什麼樣的人,秦七弦想了想道:「它不是人。」

  沒想到東池宴臉色驟變,眼中好似有風暴醞釀,週身更是散發森然寒意,「妖魔?」

  秦七弦:……

  怎麼猜到妖魔會更生氣?妖魔不是你同族麼?

  秦七弦莫名想到了路邊爭奪一根電線桿的狗狗們……

  明明被威壓籠罩,因腦海裡飄出的畫面,她嘴角都不自覺的微微上翹。

  「嗯?你笑什麼?」

  秦七弦這才頂著他威壓艱難搖頭,一本正經地解釋:「哪來那麼多妖魔,我只有你一個妖魔。」

  「是工具,你可以理解為一件法寶,仙器吧。」

  「就那種幫助修煉的法寶啊,靈網上鎮妖關內不是有什麼悟道碑,進去後可以參悟前輩留下的完整修煉功法,就跟那差不多吧。」

  悟道碑就類似於身臨其境的體驗前輩戰鬥、修行時的狀態,想學什麼功法就選什麼進去體驗,品階越高的收費越貴。

  東池宴週身威壓瞬時消失,他抬手,輕輕摘掉秦七弦肩膀一片落葉,隨後道:「哦,仙器?」

  他瞥一眼秦七弦的識海,其內靈相依舊只有水草,東池宴微微皺眉,繼續道:「仙器?你學會了那麼多東西,卻沒有生出相應的靈相,是真的學會了嗎?」

  「若有一天,它離你而去,或是被人奪走,你所掌握的一切,興許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到那時……」

  秦七弦點點頭,「所以我靈植一脈都是自己修的,不過早期春風化雨進階依舊靠了它,以後不會了。」

  見東池宴心情不錯,秦七弦順勢拍了個馬屁,「最近我也很少使用它,有什麼問題先問你,你又不會離我而去。」

  她眼睛發亮,「東池宴你能不能教我煉器?」他都煉了一張琴,應該想起上輩子煉器相關的記憶了吧?要知道,他以前可是五相天才!

  沒想到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東池宴冷冷道:「怎麼,你還想我在這破地方藏一輩子?」

  說完,他拂袖而去,原地消失不見,再出現時,他已在識海垂釣。

  秦七弦:「……」

  好吧,她繼續種風音草吧。

  接下裡的幾天秦七弦忙得腳不沾地。

  靈礦的位置已經確定,金丹期的修士帶隊,挖回了百來斤中品靈石。

  沒有了葛紅那個勢力的威脅,公孫厄也不用天天守著劍陣,有赤漪這個尋寶小能手帶路,公孫厄挑選了一隊修士到鳳血原獵殺凶獸,每日都會搜尋不少物資帶回來。

  她把這群弟子當劍陣排練,竟是隱隱有了點兒軍隊的雛形。

  靈田內的靈植也陸續成熟,收穫的靈谷夠大家支撐三個月,再配合辟榖丹,他們堅持三年沒有任何問題。

  不少弟子都喜氣洋洋,還有人說,宗門上層離開後現在的生活反而更好了。

  每天幹完活還有時間修煉,這段時間實力提升比之前幾十年都多。

  不過也有頭腦清醒的潑冷水,「危險隨時都會到來,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秦七弦也是這麼想的,在五行相生訣成功淬煉完五臟,形成五行循環之後,她打算直接破境,一舉結丹!

  楓林谷。

  秦七弦盤膝打坐,引氣入體。不多時,就感覺到那層禁錮自己的屏障越來越淡薄,靈氣如漲潮時的海浪,不斷衝上沙灘,一次比一次更遠。

  丹田內金丹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舉起來,又好似有一隻手正在不團地揉捏,將它打磨得更有光澤,金碧輝煌,光彩耀目。

  以她現在打下的基礎,五行相生訣都已成功修成,對應的臟器也修煉成功,突破金丹,形成小自在天是水到渠成的事,根本不用考慮瓶頸。

  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會結出幾紋丹。

  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東池宴,你是幾紋丹?」

  識海內垂釣的東池宴眼睛裡原本帶著一點兒笑意,聽得這話,蹙眉大道:「我不需要結丹。」

  他反問:「你把我當成誰了?」

  手中釣竿再次往下一甩,他冷冷道:「我不是誰的大哥哥。」

  語氣一頓,他幽幽道:「我是永夜妖魔。」

  雖然他會在這光陰的長河裡撈起一些記憶碎片,也能看到一些人和事,可他始終堅信,記憶裡的那個人,不是他。

  人族天才?呵,在天妖面前,螻蟻一隻。

  秦七弦:「那你猜我能結幾紋丹,要不我們來打個賭?」靈氣不斷沖刷經絡,不疼,還很舒服,秦七弦心情很放鬆,還能分出心神來聊天。

  東池宴頭也不回:「九紋。」

  秦七弦:「這麼看得起我?」

  「九紋,才配……」東池宴輕笑一聲,「才配做天妖妖僕!說出去也不至於落了我面子。」

  「嘁。」秦七弦翻了個白眼,繼續修煉。

  不多時,就感覺一個海浪徹底打了過來,好似終於翻過了水中那座礁石。

  「啵」的一聲響,像是一層水膜被戳破,原本體內充盈的靈氣一下子變淺了許多,不是水少了,而是裝水的瓶子變大了!

  大量的靈氣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迅速彙集在了金丹周圍。

  磅礡的靈氣簇擁著金丹,又不斷湧入其內。

  小自在天地初顯!

  而秦七弦的身後,竟然出現了一棵樹的虛影,識海內,水草靈相底下伸出了大量根須,白白嫩嫩的根須扎根水底,不再是無根浮萍。

  手腕上纏著絲帶的東池宴都愣了愣:以後不能隨時玩草了?

  他抬頭看向外界,注意到秦七弦身後虛影,緩緩開口:「青葉紫莖,玄華黃實,名曰建木,百仞無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實如麻,其葉如芒。」

  妖魔血脈傳承記憶裡有建木。沒想到,秦七弦在靈植一脈的天賦如此高。

  她師父當初的玄音鳥,未來可進階成火鳳,故而,孤懸燈以前的靈相是隻鳳凰。

  而她的靈相,以後有機會長成連接天地的建木——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楓林谷外出現歡呼聲,紅妝的聲音最為響亮,「天地異象,小主結丹有天地異象!嗚嗚嗚,他們總說小主結不了丹,不值得培養,現在,我們小主結丹了,還是最好的丹!」

  公孫厄抬頭看著天空巨樹,臉上露出微笑,「真好。」又說:「我也得更加努力才行。」

  公孫厄心想,秦七弦必是九紋丹,我至少也得有個八紋吧?

  畢竟,她可是說過我有天底下最好的劍。

  旬二也在,看到遮天蔽日的巨樹幻影,他心情激動,熱淚盈眶:跟著的老大越強,他們生存的希望就越大!

  九紋啊,天底下有幾個九紋金丹?

  旬二恨不得扯著嗓子嚎一聲:「我老大,九紋金丹!我旬二,深受老大賞識,日後成就必不會差!」

  匣中山內,所有靈植都在搖晃翅膀,像是在為秦七弦搖旗吶喊一般。

  千翠籐因為心情激動,連腳腳被枯心蘭偷偷勾住都沒生氣,只是將葉子搖得更劇烈,一不小心掉落好多新葉。

  ……

  東池宴笑了笑,「九紋丹,我贏了。」

  然就在這時,秦七弦突然悶哼一聲,抬手摀住臉,「痛、痛、痛!」妖腐之氣陡然擴散,瘋狂吞噬靈氣,劇烈湧動的黑氣撞擊劍域鎖,疼得她幾乎當場昏厥!

  頭頂的天空上出現了兩個太陽,哪怕閉上眼,依舊能感覺到強光灼目。

  無數人也發現異常,驚呼道:「天上有兩個太陽!」

  突兀出現的那個太陽光芒如劍,萬千巨劍從天而降,將從天而降的青木虛影切割得四分五裂……

  金丹期的天地異象,竟被陽光驅散了?

  東池宴面沉如水:「白日星現,墜星入海,有天妖,正在施展星辰牽引之術。」

  話音落下,腳下的大地微微晃動起來,這種晃動跟地動不太一樣。

  就好似大家不是站在地上,而是坐在船裡。

  船遇上暗流,船身晃動越來越劇烈,叫人都難以站穩,身邊也沒任何東西可以扶。

  「人族搬山,妖魔引星……」

  針對渡川界的佈局,正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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