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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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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定離】被系統強制分配道侶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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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4:01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 求歡

  妖魔分為天、地、玄、黃四階,以族群方式生活,等階森嚴。

  天地玄黃為其身份地位,並非實力,但品階直接決定了其修為上限,即是說黃階小妖,實力巔峰基本上也就只有黃境,他們血脈傳承很淡薄,沒有什麼天賦神通,若得到天大機緣突破了自身極限,那麼它就有機會繁衍自己的族群,從而晉陞為玄階!

  而天階妖魔,就可達到天境大妖,擁有完成的血脈傳承。

  唯一例外的就是天血妖,天血妖可以起於微末,受天地賜福,成為妖界皇族,每一個族群都有可能誕生天血妖,在同一個時代,天血妖最多的時候也沒超過一掌之數,最少的時候,長達數千年也沒有妖皇誕生。

  墜星入海就屬於天妖的血脈傳承,可以通過吸收星辰之力淬煉識海,而牽引一顆星辰移動,就只有真正的天階大妖可以做到。

  同樣,人族搬山術移動一界,也只有人族聖階才辦得到。

  底層殺得死去活來,頂層卻已暗中聯手,一個搬山,一個引星……

  東池宴皺眉,猜到了一個可能。

  將兩界融合,形成一個新的妖魔戰場,從而,產生一個新的資源福地,就好比,現在的妖魔戰場一樣。

  東池宴還想到了王霆之所說的滅世之劫。

  天地間的某種生靈過於強盛之後,就會迎來滅世之劫。妖魔戰場就如同一個絞肉磨盤,源源不斷地消耗人族和妖族的生命力,這……

  算不算抵擋滅世之劫的方法?

  ……

  秦七弦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她只知道,妖腐之氣又開始作亂,漆黑的氣體在她體內形成漩渦,不斷腐爛她的血肉,吞噬她的靈氣。

  本該滋養金丹,用以充盈小自在天地的靈氣都被截斷,湧向了黑色漩渦。

  漩渦逐漸擴大,有絲絲縷縷的黑氣衝破封鎖,逕直撞向她那顆剛剛凝結的金丹。

  「我的丹!」

  秦七弦忍著疼掏出炫金液瓶,她顧不得那麼多,將剩下的炫金液一口悶下,液體入喉,宛如吞下刀片,就算疼痛難忍,也得拚命嚥下。

  剛吞下去,秦七弦就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她用手背抹了下血,強打起精神施展庚金劍意,試圖修補被黑氣衝破的劍域鎖裂縫。

  東池宴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天相。

  再低頭時,秦七弦已經滿臉是血,識海內剛剛凝結的九紋丹更是染上了一點兒黑氣,黑氣與金丹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

  他神色一凜,一步跨入識海,抬手一抓,將試圖衝向黑氣的小金烏給拉了回來,「不能碰!」

  沾上一星半點兒,小金烏就會跟秦七弦一樣,一直承受妖腐之氣的折磨。

  就連他,同為妖魔,作為新生的天妖,正面對上妖腐之氣時,也曾被其傷了神魂。

  很久之前,他曾一劍斬過黑霧,結果,連人型都維持不了,恢復獸身昏睡了很長一段時間。

  妖腐之氣還能影響他的神智,喚起他好不容易壓下的殺戮之心。

  所以,他只能看著它折磨秦七弦,什麼也做不了。

  除非,他能勝過那只天血妖!

  天妖與天血妖,僅相差一字,區別卻是日月與星辰。

  天血妖,天生妖皇。

  而他,準確來說還只是一個幼年期的天妖而已。

  年幼天妖,如何能與之抗衡?當初會斬出那一劍,完全是因為他屬於新生,無大天妖引導,血脈傳承記憶沒有完全復甦,無知才無懼。

  如今知道了……

  看到衝出封鎖的黑氣開始腐蝕她的金丹,東池宴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什麼階層、威壓都已感受不到,只剩下一股戾氣充斥在胸腔,秦七弦平時的口頭禪也冒了出來,讓他悍然拔劍!

  「懼,個屁啊!」

  神識凝聚出的劍意劈向黑氣,東池宴已做好了再次昏睡的準備,在劍意撞上黑氣剎那,他轉頭,看了秦七弦一眼。

  她疼得去咬木頭,結果一口就將木頭咬成了渣,臉上除了痛苦,還多了震驚和驚詫,一連往外呸了好幾口。

  因為疼痛,她的臉變得格外鮮活。

  明明很可憐,卻又……

  有點兒好笑。

  他快速道:「等下你咬我。」反正昏睡過去的時候,他都會變得硬邦邦。

  「彭!」劍意撞上黑氣那一瞬間,東池宴渾身僵硬,難以繼續維持人形。他從空中墜落,咚的一聲砸到了江河裡。

  好在他的努力沒有白費,黑氣被他一劍逼退,縮回了劍域鎖內。

  上一次好像睡了二十天?這次,不知道會昏睡多久?

  眼皮越來越沉,東池宴再也支撐不住,直接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躺在山谷,正被秦七弦抱著尾巴。

  她臉上血跡未乾,人已昏了過去。

  明明昏迷了,手依舊摟得很緊,他抽了兩下沒把尾巴扯出來,只能暫時不管,任由她抱著。

  小金烏正拿了個帕子打算給秦七弦擦臉,千翠紫籐不知道從哪兒扯了幾株藥草,正往她嘴裡塞……

  東池宴皺眉問道:「我睡了多久?」

  他聲音一響,嚇得小金烏手裡的帕子都掉了,扭頭看到碩大的一對龍眼,她哆哆嗦嗦地道:「就,就,就……」兩根手指對在一起,捏出一個小縫隙,「一小會兒?」

  見大祖宗眉頭依舊鎖著,小金烏連忙找補,「就我啃一顆果子的時間。」

  東池宴明白了,他這次居然只昏睡了幾個呼吸。

  我暈了,她也暈了?

  她那般能忍痛怎會痛暈,難不成——

  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她很擔心我。

  東池宴慢騰騰地團身子,他獸身運用不太熟練,都搞不懂為何別的龍能將自己團成一個花卷。

  但現在他想把她包裹起來,頭也能挨著她,就只能努力團一團。

  尾巴還不能動,身子仍有些僵硬,東池宴團得十分費勁兒,故而沒有注意到小金烏變成了獸形,偷摸藏了塊留影石在翅膀底下,將他這笨拙的一幕給記錄了下來。

  好不容易團了兩圈,東池宴實在不想繼續了,他將頭擱在秦七弦身邊,靜靜看著她的臉。

  黑氣雖被重新壓制,可她臉上的傷口……

  變大了。

  原本只是一道細細的線,還是淡金色,對她的臉沒有什麼影響,如今,傷口周圍有了很多黑色印記,頭髮已完全無法遮擋。

  就像臉上爬了一隻蜈蚣。

  他伸手想去觸摸那些疤,隨後發現這會兒沒有手,只有爪子,根本夠不著。

  於是東池宴低頭湊過去,想親親她的臉。

  長長的鬍鬚先掃到她臉上,下一刻,就見秦七弦睜開眼,雙目陡然瞪圓,緊接一句:「窩草!」

  東池宴:「嗯?」

  秦七弦是真的嚇了一跳。

  睜眼就看到一顆龍頭靠近,險些把她魂都嚇沒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東池宴啊。

  秦七弦立刻問:「你沒事吧?」她還艱難地抽出手,輕輕拍了一下龍頭,還摸了一下龍角,又扯了扯鬍鬚,只覺得哪哪都有趣,哪哪都想摸。

  她傷得那麼重,竟然睜眼後第一句話就是問我有沒有事。

  東池宴渾身又僵了,明明剛才還很冷,現在又發熱,特別是被她摸過的地方,好似被烈焰灼傷,燙得皮膚都泛紅。

  被摸龍角後,東池宴更是連爪子都微微顫抖:她在向我求歡。

  她又想拉著我雙修!

  東池宴澀聲道:「現在不是時候。」

  神識掃了一眼秦七弦的識海,東池宴冷靜下來,「你先看看你的丹。」

  秦七弦:「我早看過了。」

  她是在金丹穩固後才昏睡過去的。

  原本的九紋丹天地異象遭到破壞,建木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她的九紋丹也受到了影響,現在已經搞不清到底是什麼狀況。

  正常的丹紋是一圈圈線,好比樹的年輪。

  她的在九個圈的基礎上,出現了亂七八糟的青灰色暗紋,好似整顆丹摔碎了,出現了大量的裂痕。

  東池宴貼了一下她的臉:「能在妖腐之氣的壓制下成功突破金丹境,很了不起。」

  他想變回人身抱一下她,奈何她明明醒了,仍死死抱著他尾巴,還時不時摸至尾巴尖兒。

  秦七弦:「你居然能安慰我?」

  天天冷嘲熱諷的妖魔居然也知道安慰人了。

  秦七弦輕笑一聲:「我以前以為自己築基都突破不了,現在已經結丹了。」

  雖然這顆丹有些怪異,但金丹裡的小自在天地很廣闊,她靈相也好好的,還長了根,不再是無根浮萍。

  渾身除了臉疼哪裡都好,應該問題不大吧?反正都這樣了,想開點兒,要不是心態好,她在這狗日的修真界怎麼活得下來,要知道,早期的每一天,對一個和平時代過來的人來說都是煎熬。

  她靠著種植靈谷,熬過了十幾年。

  「別人最多也就九紋丹。」秦七弦招呼小金烏過來,「小金烏,你數得清我的金丹上有多少丹紋嗎?」

  小金烏開始數:「一、二、三……」很快,她就眼淚汪汪了,「娘,我數不清了。」

  密密麻麻的紋路,數得小金烏眼睛都花了。

  「真沒事?」東池宴這才仔細觀察了一下秦七弦,發現她狀態的確不算差後鬆了口氣。

  「那你鬆開我的尾巴。」

  秦七弦還有點兒不捨得,東池宴這鱗片冰涼,就跟冷敷差不多,能減輕疼痛感。

  東池宴皺眉:「你確定不鬆手,就這樣?」

  「哪樣?」秦七弦剛問,就聽外面紅妝聲音響起,「小主,你還好嗎?你怎麼樣了?」

  秦七弦鬆開手,「我沒事。」

  她拍拍東池宴的尾巴,「鬆開點兒,我要出去了。」

  東池宴:?

  他剛鬆開尾巴,就看見秦七弦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東池宴變回人身,一臉陰沉地返回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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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4:16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 堡壘

  「老大,你怎麼樣了!」

  「小主,你還好嗎?」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紅妝愕然發現,竟能有人比她動作還快,在小主出現在通道那頭的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紅妝暗下決心,下次一定要搶爭第一,待看到秦七弦走出通道陰影處後,她驚呼出聲:「小主,你的臉!」

  旁邊旬二也看到了秦七弦的臉,他眸中閃過震驚又快速低頭遮掩,恭謹地退到了一邊。

  秦七弦這才摸了下臉,指腹能感覺到一些凹凸不平,明顯疤痕擴大了。她神識掃了一眼後淡淡道:「哦,沒事。」

  表面風平浪靜,內心已經尖叫不停。臉上的印記像條蜈蚣斜盤在額頭眉尾眼角,好凶的一張臉!

  其實也不算醜,更像個紋身,非常有黑老大和海盜的氣質,她大馬金刀往那一坐,誰見了不慫?她若是眼睛一瞇冷哼一聲,別人不得當場給她磕兩個?

  秦七弦:「我已成功結丹……」她看向旬二,「咱們是時候準備搬家了。」

  旬二抬頭道:「現在還有九百八十一人沒有簽訂老大你定的契約,這群人中大部分是葛紅他們原來那股勢力裡的,原靈霄門弟子僅有一百三十人暫未簽訂。」

  秦七弦直接道:「不簽的不管,強扭的瓜不甜。」

  「他們願走就走,願意留下來的就留下來,御獸峰的陣法也留給他們,我們不拆走。」說實話,她還不想擔這麼重的責任,以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現在,還得考慮這考慮那,著實麻煩。

  這時,綠柳上前道:「小主,葛紅求見。」

  葛紅和包繡同時入內,葛紅在看到秦七弦後臉色已經凝重了幾分,而包繡則是怔了怔,兩道細細的柳葉眉擰起,神色糾結。

  葛紅從秦七弦臉上移開視線,上前一步道:「結丹了,恭喜恭喜!」

  「老大結丹時異象被破,我斗膽問一句,老大結的是幾紋丹?可否讓我們看上一眼,也好叫大家安心。」

  旬二怒目而視:「你什麼意思!」

  就連識海內一臉陰鬱的東池宴也抬頭,冷冷看著葛紅。秦七弦感覺到東池宴散發出來的森冷寒意,立刻安撫了一下,「別生氣,正好也剔掉一批人。」

  東池宴:「不殺?」他竟然想看秦七弦的金丹!

  「殺什麼殺,白日星現,大地漂移,擺明妖魔和人族都在搞事,我們渡川界太平不了幾天了,外在的凶險更重要。」

  秦七弦冷笑一聲:「金丹也能隨便給別人看?少在這裡拐彎抹角了,你不想跟我混了是吧?」

  葛紅被戳中心事慌了一瞬,都不敢直視秦七弦的眼睛。

  「我……」想著打探到的消息,他將心一橫,硬著頭皮道:「是!在這之前,我們也不知道你身中妖腐之氣,現在結丹異象被破,你臉上又黑氣盤橫,證明消息屬實。」

  葛紅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你的確很優秀,試圖在這亂世為咱們謀一條生路,然而,我們不敢跟著一個隨時都可能隕落的老大。」

  最要緊的是他確定自己陣法造詣比不過那個陸河,他在這裡得不到重用,一個金丹期,沒準以後還得給築基期打下手,那樣的日子,他不想過!

  秦七弦瞥他一眼,嗤笑道:「你上次跟的大當家沒中妖腐之氣,現在墳頭草都長了好幾顆了。」

  被秦七弦盯著,葛紅只覺冷汗涔涔而下,心虛得不行。然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他現在只能繼續道:「還請秦小友成全!」

  秦七弦看向包繡,「你也這麼想的?」

  包繡是二當家,平時不太愛說話,顯得沒有什麼存在感,這會兒秦七弦問了,她才弱弱應了一聲,「老大,我想留下來。」

  葛紅一愣,「包繡你……」

  包繡突然重重點了下頭,聲音揚起,眼神逐漸堅定,「我想留下來!」

  葛紅有些生氣,冷哼一聲:「隨你的便!」

  「行!」秦七弦點頭。她答應得太爽快,旁邊的旬二有些急眼,正要說話,就聽秦七弦繼續道:「既然現在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那……」

  威壓驟然釋放,將葛紅壓得直接跪倒在地。

  同為金丹期,她的神魂力量可以輕易碾壓葛紅。

  葛紅驚慌失措,「你,你要殺我?」龐大的威壓讓他頭都抬不起來,渾身都在顫抖。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就覺得秦七弦是個濫好人,心太仁慈,故而才敢過來提散火,哪曉得她會突然出手!

  葛紅登時後怕起來,她雖然身中妖腐之氣命不久矣,可她築基就能斬金丹,現在金丹了,殺他更容易了啊!他的保命手段都沒辦法使出來……

  秦七弦扭頭看旬二,吩咐道:「把他身上值錢的東西扒下來,咱只劫財,不害命。」又補充一句:「其他想走的都可以走,身上的東西上交一半,這段時間在咱們這裡白吃白住,總得收點兒利息。」

  旬二這才面露喜色,連連道:「好!就該這樣!」他樂滋滋地將葛紅身上的儲物袋拽下來,連身上的法衣都扒了才把人放開。

  秦七弦親手把葛紅扔到了御獸峰陣法外,她做這些的時候包繡一直跟在身邊,等她返回楓林谷時,包繡才有些猶豫地開口道:「我雖是金丹期四層,卻空有境界,並沒有太大本事,旬二來問我擅長什麼,我都說不出來。」

  她一臉苦色,「我……我以前大概算是個爐鼎,我沒有靈相。」她是一株菟絲花,依附著男人生存,那男人對她不錯,說她是解語花,願意帶她修行,然而關鍵時刻,他拋棄她跑了。

  「也是他走的時候,我才知道他是有道侶的。」包繡眼眶微微泛紅,「我唯一擅長的就是做點衣裳,以前他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我親手縫的。」

  秦七弦:「你是自己喜歡,還是只喜歡用它來取悅那個男人?」

  包繡想了想道:「我自己喜歡,但我也並不擅長煉器。」當今天下並無什麼刺繡一道,製衣也屬於煉器,煉製法衣、武器,衣服上的花紋裝飾都是靈紋,並非一針一線縫製而成。

  秦七弦道:「我以前認識個人,飛針走線,招招致命,你若是自己喜歡刺繡,可以刺繡入道。」

  包繡愣住:「真的可以嗎?」

  秦七弦瞥她一眼,「你覺得可以就可以。」

  「敢問那位前輩姓甚名誰?」

  「哦,他叫東方不敗。」

  包繡眼睛發亮,喃喃道:「東方不敗,東方不敗……」

  識海內,東池宴冷哼一聲,「東方不敗?好大的口氣!」

  秦七弦:四捨五入都姓東,你們還是本家呢!

  次日,旬二趕來匯報,「老大,現在都在傳你結丹異象被毀只是個一紋丹,還有妖腐之氣隨時會發作,目前有一千三百人不肯離開。願意走的也有一小部分一直追問去哪兒,心中十分不安,若是知道我們要去的是苦星島……」

  「直接說就是,還是那句話,不願意去的不強求,我們明日就出發!」

  旬二又道:「提前說出苦星島,我擔心有人提前過去設下埋伏,我們這裡人不少,遷移過去得花不少時間!」

  秦七弦:「放心,我有辦法,過去快得很!」匣中山一次裝五百人不成問題,傳送陣過去後鬼影迷蹤一施展,幾分鐘就到地方。

  「現在就是我想拆點兒牆,幾千人,真沒一個會建營地的嗎?」昨夜已經從東池宴那裡瞭解到了一些相關訊息,如果真的是兩界融合,形成新的妖魔戰場,既是危機四伏,又伴隨有大機遇。

  妖魔戰場上,強者受限,難以出手。同時,也會出現許多修真界不曾有的天地靈物,還有特殊的秘境機緣,能讓人一夜暴富,一步登天。

  在妖魔戰場上建一座牢不可破的堡壘,就等於凶險之地的安全區,補給點,還愁沒資源?賺不到錢?發不了財?

  旬二深吸口氣,「葛紅前日收到了傳音紙鶴,離咱們靈霄門萬里之外的混元城城主並未離開,正在網羅人才。那位城主,是個元嬰!」

  混元城是個散修組成的小城,城主前些日子一直在閉關,剛剛才突破元嬰期。

  以往混元城在渡川界壓根兒不算什麼大勢力,然而現在六大宗門上層全跑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現在擁有元嬰期修士坐鎮的混元城就成了渡川界較強的力量,這些日子混元城的消息也逐漸傳了過來,這也是很多人不願跟著秦七弦走的原因。

  旬二:「混元城有這方面的人才!」

  他鬼鬼祟祟地道:「我打聽過,有個叫何釷的金丹期擅長建城,他參與過鎮妖關的城牆建設,就是當時運氣不好被妖魔攻擊傷了根基,這才回到了渡川界,收了幾個徒弟混日子。老大你身法詭絕,可以直接過去,把人綁過來。」

  秦七弦:「你是要我去元嬰期眼皮底下搶人?」

  旬二嘿嘿一笑,「上次不是獎勵了老大一個匣中山,你把人往裡頭一塞,神不知鬼不覺。」

  秦七弦沖旬二豎起大拇指,這傢伙,消息靈通,腦瓜子也是真靈光。

  顯然,他其實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她可以用匣中山帶人走,然而之前又說什麼擔心消息洩露別人提前過去設伏,無非是想表現自己,考慮問題面面俱到。

  她也跟著笑了一下,「何釷長什麼樣?住哪兒,有沒有詳細點兒的資料?」

  旬二立刻不笑了,緊張地道:「金丹修為,是個光頭,住在混元城西的破落巷,他後來迷上了賭,窮得叮噹響,好認得很。」

  可惜沒能搞到畫像,這樣顯得他還不夠有用啊。

  秦七弦點點頭,「知道了。」她心裡頭估算了一下,繼續道:「你去通知一下,明日午時出發,讓願意走的都到鬥獸場集合。」

  萬里嘛,以她現在金丹期的修為,施展鬼影迷蹤步一晚上跑個來回足夠了。

  搶人才,建營地,等到兩界融合,妖魔戰場真的出現,叫那些拋棄渡川界底層修士的大佬們知道,想派天驕弟子來戰場上搞資源?

  行,高低得給點兒買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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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燒磚

  次日,秦七弦當起了搬用工。

  願意離開的修士有三千多人,她來回運送了七八次,才將目前掌握的人才和資源送到了苦星島。

  因為沒有傳訊方式,剛把人送過去的時候,張道人和郭多霞都嚇了一跳,好在苦星島面積不小,住上三千人完全不成問題。

  大家一開始都擔心苦星島靈氣稀薄,環境惡劣難以生存,沒想到到了之後才發現靈氣竟然比想像中得濃郁多了,並不比原來靈霄門的雜役院差,而且空氣清新,聞著都叫人頭腦清醒,心曠神怡。

  等人運完,秦七弦將連夜從混元城綁回來的四人放了出來。

  光頭是何釷,剩下三人都是他弟子,修為最高的築基期三層,最低的凝神期六層,她夜裡去的時候三人正在燒製青磚,何釷在旁邊當監工,一把破蒲扇搖得嘩啦啦響,好似扇子隨時都會散架一樣。

  「你們想要什麼?」光頭何釷出來後顯得很冷靜,不愧是上過妖魔戰場的人。

  他三個弟子沒敢說話,一臉慌張地東張西望。

  拉人入伙的事交給旬二,秦七弦負責往那一站,淡淡威壓釋放,盡顯黑老大氣質。

  何釷聽完旬二講述,眉頭一挑,「建營地?你們就是這麼請人的?」

  秦七弦點點頭,冷冷看著他道:「是太客氣了點兒……」

  何釷梗住,不再拿喬,老實問道:「你們想建什麼營地,恕我直言,現在這局勢還來搞建設行不通,你們要是有實力,就直接去搶一座城,可比建營地靠譜多了。」

  秦七弦也不隱瞞,直接道:「接下來渡川界會有大量妖魔出現,你是去過妖魔戰場的,我懷疑這裡會變成第二個妖魔戰場,渡川界現有的任何一座城都防不住妖魔,搶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她一字一頓地道:「我們得建一個能防得住妖魔的……」原本想繼續說營地,後來覺得不夠霸氣,秦七絃索性道:「城池!」

  「第二個妖魔戰場?」何釷臉色大變,身子下意識地縮成一團,他的右腿抖若篩糠,哪怕他用手去按壓,依舊沒有半點兒效果,反而越抖越高,宛如抽搐。

  「不可能,渡川界怎麼可能變成妖魔戰場……」他那副模樣,彷彿早就被妖魔嚇破了膽。

  旬二在一旁道:「要不咱們來打個賭,看看妖魔到底會不會出現?」

  聽到賭,何釷才稍稍鎮定下來,下意識就回答:「賭什麼?」

  說完,他看著抖得不再那麼劇烈的右腿,抬眸看一眼旬二,苦笑道:「你是瞭解我的。」接著又說:「不賭,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妖魔。」

  很多年前遇到的妖魔,已經將恐懼植入他識海深處,自那之後,他就失去了再次面對妖魔的勇氣。

  「一隻黃階小妖,撕碎一個普通的金丹期輕而易舉。人修前往妖魔戰場,一般都是三到五人一組,人數過少或過多都不行。」

  「人數過少容易被妖魔蠱惑心神,過多聚集在一起就如同在黑夜裡點燃火把,很快就會吸引到妖魔。」

  「我們當時在運送金剛沙,五人小隊只活了我一個。」他拍了一下那只仍在顫抖的腿,「右腿和左手都是後來長出來的,老跟我身體作對,我經常控制不住它們,新長的,終究不如原來的。」

  「金剛沙是妖魔戰場邊緣特有的沙,燒成的金剛磚能有效抵擋、化解妖魔的神魂攻擊,我們渡川界沒有金剛沙,別想那麼多……」他突然往後一躺,「真有大批妖魔出現,我們,就躺著吧。」

  秦七弦對旬二道:「你跟他們好好聊聊,我去去就來。」

  旬二點頭,「好的,老大。」

  秦七弦快速摸到古戰場,從地上挖了一桶沙。

  陣法已破,這裡的土已經泡了水,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當年這古戰場連被稱為滅世之劫的域外天魔都封得住,又怎麼會防不住妖魔?

  提著一桶沙回到苦星島,秦七弦將泥沙倒在何釷面前,「你看這個能用嗎?能否代替金剛沙?」

  何釷還躺著,壓根兒不想起身。

  倒是他身邊一個弟子小心翼翼地看過來,還伸出手在泥沙裡攪拌了一下,片刻後就滿頭大汗地抽出手,「我沒見過金剛沙,這泥沙跟我以前見過的任何一種都不一樣,它好重的血煞氣。」

  他將手攤開,掌心竟滿是鮮血,「這樣的沙,燒製起來極為困難,尋常火焰根本無法將其鍛燒成形。」

  他明明手傷了,仍是硬著頭皮施展法訣,用靈氣包裹沙土以凝土術想將其捏成方磚大小,奈何凝了幾次都沒成功,臉色還變得煞白,眼睛通紅,遍佈血絲。

  他咳了口血,艱難地道:「煞氣太重了。凝不成土,燒不了磚,勉強燒製,妖魔還沒來,牆內的人心神都會受到影響……」

  他往外看了一眼,「你這裡煉氣期修士居多,住在這煞氣修建的城牆裡,不出一天都能瘋掉。」

  秦七弦多看了他兩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萬凝。」

  「有道理,你先休息會兒,我來試試。」

  系統沒有收錄凝土術,看來它把這歸納在了功法一類。修為突破金丹期了系統其實可以升級,但十萬上品靈石秦七弦現在湊不出來,她也試探過無法賒賬,故而只能暫時放棄升級。

  好在凝土術也不難,她以前修過沃土訣,作為一個靈植師對土壤也是十分熟悉,這會兒看著這築基期修士施展了好幾遍心裡頭也有了譜,就打算自己上手試試看。

  說完,秦七弦抬手給那修士丟了個春風化雨。

  春風化雨沒有控制範圍,面前幾人都得到了滋養,原本躺著的光頭突然坐起來,一臉驚詫地道:「你剛是什麼法術,為何,為何……」

  常年困擾他的舊疾都得到了緩解?

  秦七弦顧不上搭理他,她運轉靈氣,施展出凝土術,結果泥巴在手裡歪歪扭扭有點兒不聽使喚,第一次也未能成功。

  何釷白了她一眼道:「凝土術看似簡單,對修士控制力要求極高,你還得瞭解手中泥土的土質,以靈氣不斷擠壓、凝聚,可沒你想得那麼容易,當年……」原本想吹噓一番,沒想到秦七弦第二次已經凝練成功,他只能改口:「當年我那些同門,一次成功的僅有我一人。」

  身邊弟子面露詫異,卻都沒吱聲。

  何釷對新東西還是感興趣,他用指尖沾了點兒土,又放到鼻尖嗅了嗅,「萬凝說的沒錯,不知道你從哪兒找來的這土,它應該能防妖魔,但以它鑄城牆,妖魔還沒來,裡頭的人就會先瘋魔,除非,你能用天火淬煉,以陽克煞。」

  秦七弦推出小金烏,「金烏火行不行?」

  小金烏這會兒是人身,剛剛還在跟赤漪一塊兒掏兔子洞,冷不丁被召喚過來還一臉茫然,「娘,怎麼啦?」

  「金烏火?她?」何釷雙手揉了揉眼睛,滿臉難以置信。「我,能不能碰一下?」

  經過同意後他才伸手,在即將觸摸到小金烏時又停了下來,「是金烏火沒錯了,我懷疑我這一指頭按下去,手指都保不住。」

  小金烏眨了兩下眼,委屈巴巴地道:「怎麼會,你都跟我打招呼了,我肯定不會燒你呀。」

  何釷:「金烏火可以淬煉此土。」他頓了一下,「妖魔什麼時候會出現?你想在妖魔戰場內部建一座可以抵擋妖魔的城?你可知,光建一座城牆需要多少磚?只有你一人有金烏火,你金丹期,就算沒日沒夜的錘煉,一天也弄不出多少塊金剛磚……」

  秦七弦:「地焰籐火可以同時供數百人使用,金烏火更加高階,不至於不行吧?」

  「地焰籐火天生就有無數分支,金烏火太過強大,就算是我都難以控制火焰,一不小心就會被金烏火灼傷,更何況其他人?」

  「你總不能時刻用神念來分火控火,照顧到所有人,而火靈這般年幼,她又如何知道,別人需要多大的火焰,如何控制?」

  見小金烏一臉不服,何釷直接道:「你分出一縷你覺得最細最弱的火苗。」

  小金烏聞言,立刻凝出一顆黃豆大小的小火星。

  何釷:「你看,這個火苗可以輕易燒死一個凝神期。」他指著自己凝神期那個弟子道:「他若用此火燒磚,現在已經死了。」

  凝神期弟子:「……」

  就在小金烏努力分火時,秦七弦道:「沒有這麼麻煩,用你頭髮絲就行。」

  一根髮絲飄起來,落到凝神期弟子面前。

  秦七弦道:「你試試。」

  凝神期弟子運轉靈氣,截取髮絲,隨後驚喜道:「可行!」

  秦七弦笑了一下,「那行,你們開始燒磚。」

  她這一笑,還想說什麼的何釷登時閉嘴,只覺剛穩住的腿又開始抖了起來。

  「哦,你們還有什麼親人不?安心工作,我可以把他們也帶過來!」

  何釷看得心頭一抖,連連搖頭,「住破落巷裡的人,誰還找得到道侶?」又看向其他弟子,「我都沒道侶,還能看著徒弟成雙成對?收徒時都挑的孤兒,全是光棍!」

  秦七弦也不強求,轉頭吩咐旬二,「這凝土術不難,讓凝神期以上的弟子都過來學,大家一起燒。」

  旬二立刻下去叫人。

  秦七弦也偷不了懶,她得負責把土運上來,又吩咐還沒走遠的旬二,「叫上有儲物法寶的,一起運土!」

  旬二:「好勒!」

  剛下到河底,就聽東池宴道:「你要建一座城,防妖魔?」

  秦七弦從他的話裡聽到了殺氣。

  一開始還愣了一下,轉念反應過來,立刻道:「你不只是妖魔。」

  她輕按在心口位置,「你是住在我心尖兒上的妖魔。」又不用住在城裡。

  東池宴冷呵一聲做回應,聲音還是涼涼的。

  秦七弦又道:「對了,我在混元城裡還順手摸了點兒別的東西。」她拿出一盆花,「你看,這個喜歡嗎?」

  花是低階靈植,跟小金烏當初畫的一模一樣。中間一個小圓圈,周圍五個小花瓣,完全是幼兒園簡筆畫水平的花。

  雖然花長得很簡陋,但顏色很多,一盆裡有十餘種顏色,像是打翻了調色盤。

  說實話不太好看。

  誰叫他喜歡呢。

  東池宴淡淡一掃,只覺眼熟,問道:「什麼花?」

  秦七弦:「太陽花。」

  東池宴:「……」他一直在垂釣,都不知道秦七弦給他準備了這麼大的驚喜!

  感覺到陰寒更重,衣服都好似被冰給凍住,秦七弦才訕笑兩聲,「這種小太陽,你永夜吹口氣,它們就沒了。」

  當初的曜日花,其實是用來壓制妖魔天性的吧?

  曜日花只是追逐太陽,就已經能夠克制妖魔。

  現在她居然整了盆太陽花……

  雖然除了名頭響亮啥也沒有,可她居然把它往東池宴眼皮底下送,秦七弦自覺理虧:「我錯了,昨夜看到了就想送給你,沒想那麼多。」連夜施展鬼影迷蹤趕路,好幾次靈氣枯竭,一晚上都沒喘口氣,累得頭昏腦漲,故沒反應過來。

  她想了想,面無表情地道:「那你稍微輕點兒。」以前他一不高興,就威壓按下來,壓得她神魂難受,動彈不得,這次希望他看在她主動認錯的面子上能從輕處罰。

  東池宴心頭一跳,呼吸都微微加重,好似有一簇火苗在冰冷的身體裡流竄。

  下一刻,他聽得她催促:「你快點兒,我等下還要運土。」

  宛如一盆涼水澆滅剛剛生出的火苗,東池宴眼底戾氣漸深:她在諷刺我……

  他冷聲道:「快?你覺得我快?」

  秦七弦:?

  你到底在說什麼?生哪門子氣?

  妖魔是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來大姨媽,情緒才會如此飄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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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4:49 |只看該作者
第103章 畫符

  要忙的事情太多,秦七弦暫時顧不上妖魔的心理健康教育。

  見他已經跑到江面上垂釣了,秦七弦在識海裡捏了幾條淡粉色的吻鱸繞著他的魚線轉,然後就沒管他了。

  觀賞魚,好看!

  東池宴:「……」

  水裡的魚都在那親來親去,叫他怎麼沉得下心垂釣?

  ……

  運了幾次土,何釷就叫停了,「一些人繼續燒磚,再安排一部分人把地基先挖出來,至少得十丈深。」

  很快,擅長土系法術的修士又安排了新任務,妖魔即將出現給了大家極大的危機感,幹起活來十分賣命,根本不需要人監督,個個都埋頭苦幹,搾乾體內靈氣後方才停下補給休息。

  等注意到休息的弟子都是用上品玄靈丹恢復靈氣,並且還配有上品清靈祛垢丹後,何釷也認真起來,主動觀察起了苦星島地勢和環境,規劃起城池建設。

  何釷:「要建一座城,陣法也至關重要,裡頭的房子什麼都可以將就,但陣法一定不能將就,你把你這裡的陣法大師叫來,我跟他好好商量一下。」

  陸河很快出現,跟何釷湊一塊兒沒多久,兩人就起了爭執。

  正在養風音草的秦七弦被拉過來評理,虧得她長了張凶巴巴還繃著的臉,否則這會兒她左臉能寫個喪,右臉能寫個難。

  真是太難了。

  她原本只想變強以後當條可以隨時擺爛的鹹魚,現在……

  說多了都是淚。

  何釷:「以往都是燒完磚後,將陣紋拓印在方磚上。」他拿出一張符和一塊燒製好的方磚,將符文往磚上一貼,符文便印在了磚上,靈氣在符文內流動,登時整塊磚就顯得靈光四溢,檔次瞬間提升不少。

  「別看這小小的一張符,裡面是三個陣法的子陣,《牢不可破》、《根深蒂固》、《剛柔並濟》。」

  秦七弦:「詳細說說,能畫不?」

  「當然。」他招呼萬凝過來,「將這鑄城符給老大展示一下。」

  「牢不可破主防禦,根深蒂固可以讓城牆生根,宛如靈植一樣牢牢扎根地下,剛柔並濟跟根深蒂固配合,在遇到強大的攻擊時可以讓城牆變得柔軟,並將攻擊通過根系洩掉,從而達到減輕傷害的目的。三種陣法能夠完美的融合在一張符內,這是頂階大陣師經過無數次的推演後得到的最佳防陣符,結果這陸河居然不滿意?」

  秦七弦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三種陣法的確不錯,她轉頭看陸河,「你是什麼看法?」

  頭疼啊啊,昏君秦七弦再次上線!

  陸河:「我覺得剛柔並濟效果一般,不如改成借力打力,就是反震傷害。」

  哦,反彈傷害,這個好!

  何釷冷笑,「鎮妖關城牆牆磚就是刻的這三種符,唯一的區別就是每一張符都是由大師所繪。」

  「刪掉剛柔並濟,從新融合借力打力?來,你融給我看看!」

  陸河支支吾吾道:「暫時還未成功,給我,三,不,再給我一天時間!」

  何釷翻了個白眼:「你一天能畫出來也不會只有個三才令!要不我們打賭,十塊中品靈石……」他老毛病又犯了,一天不賭就手癢。

  見陸河不敢應聲,何釷趾高氣昂地道:「這也就罷了,他居然想讓我們在燒磚的時候就將符文刻錄在磚上,說什麼融於磚內部才能更有效的發揮陣法效果,簡直是異想天開!」

  陸河辯解道:「現在這樣,陣符貼於表面,本就不夠安全。」

  何釷:「鎮妖關安全不安全?它都是這樣打造的!」

  「鎮妖關、鎮妖關……」陸河嘶吼:「鎮妖關是在妖魔戰場邊緣,我們很可能就在戰場內部,我們也沒有聖尊坐鎮,想活下來,就只能比鎮妖關做得更好!」

  何釷跟他離得近,直接被噴了滿臉唾沫星子。

  他後退半步,在看到陸河那目眥欲裂的模樣後,將到嘴邊的嘲諷給收了回去,只是歎了口氣道:「比鎮妖關還好?你可真敢想啊。」

  他從陸河眼裡看到了恐懼。

  對即將出現的妖魔產生的恐懼,而這恐懼,在場的人,恐怕沒有誰能比他更了解。

  誰不害怕呢?區別就是他害怕了,只想混吃等死。而陸河他們,還想垂死掙扎……

  場面一度安靜,可聞針落。

  地上蹲著,剛取出符筆和符紙的萬凝突然道:「我覺得可以。師父我見過你拿回來的那小塊磚……」他抬頭看向何釷,繼續道:「我們現在的磚,就比鎮妖關的金剛磚好。」

  何釷扭頭罵他,「你什麼時候偷看我的珍藏了?」

  萬凝小聲道:「反正最後還不是被你輸出去了。」

  何釷沉默一瞬,繼續道:「煉製磚頭時融入陣紋肯定更好,可我們是用金烏火在鍛燒青磚,誰繪製出的陣紋能扛得住金烏火?陣法大宗師?就算你能將三種陣紋融合在一起,又上哪兒找個大宗師給咱們畫符?」

  他冷笑一聲,「現在的渡川界,還能有陣法大宗師不成?」

  「哦,原來就沒有!陣法大宗師,怎麼可能跑到渡川界這窮鄉僻壤裡來,破地方,一遇到事,就被輕易捨棄,早知道當初我就不回來了。」

  秦七弦催促萬凝,「趕緊畫。」

  萬凝:「好!」

  鑄城符他早已繪製了千萬遍,這會兒下筆如有神,很快就將一張符勾勒出來,畫完還道:「其實我覺得剛柔並濟和借力打力並非只能選一種,都安排也不是不行。」

  何釷和陸河同時道:「三角才是最穩固的。」

  萬凝在一張白紙上畫了個三角,又在中間畫了一道豎線,「這樣安排就不影響它的穩固。」

  陸河想了想說:「可以試試。」

  三人商討時,秦七弦已經打開了系統面板。

  東池宴說這三種陣法都有用,她就全部收錄下來,看到技藝列表上的新增,她心頭一喜,又說:「借力打力你也畫一下。」

  萬凝搖頭,「我不會。」他只是個弟子,師父沒教的,自己也沒渠道獲取。

  陸河停下來繪陣,興許是心境波動太大,第一次還失敗了。

  第二次成功後,他有些沮喪地道:「的確,這個符繪製起來稍微困難一些,現在要大量繪製來不及了。」

  如今看來,原本的鑄城符的確精煉穩固,對符師要求也不高,的確適合大部分城池建設。

  在他垂頭喪氣之時,秦七弦已經管萬凝要了繪符工具,一鍵托管了陣法繪製。

  這種符文品階不高,系統刷刷幾筆就繪製成功,於是三人只覺眨了下眼,就感覺身邊出現了靈符寶光,轉頭一看,齊齊愣住。

  符紙上並未顯示出繁複陣紋,卻有了比任何一張符菉都要明亮的靈符寶光。

  「一點靈光即是符,世人枉費墨與朱!」陸河宛如見了鬼,指著自行飄在空中的符菉道:「老大,你,你,你……」

  三人異口同聲地道:「符道大宗師!」

  秦七弦對大家的震驚習以為常,她擺擺手,又直接取土燒磚,一邊燒一邊將符文融入其中,「直接在凝土時把符文塞進去?這樣?」

  在何釷的指點下,秦七弦將靈符和磚融在一起,燒出了一塊內部擁有陣紋的方磚,這樣的磚看起來就樸素了很多,黑沉沉的一塊,也沒有什麼靈氣寶光,看著十分低調。

  挺好的,方便他們扮豬吃老虎。

  「對,就是這樣!」何釷一臉激動,連連道:「就是這樣!」一開始過來還覺得沒什麼好折騰的,等死就行,如今只覺得熱血沸騰,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或許,我們真的能在妖魔戰場建一座牢不可破的城池!

  能提前在妖魔戰場上佔一塊地盤,天啦!

  陸河嘿嘿一笑:「老大,既然你是陣法大宗師,不如嘗試將第四陣融進去?」

  秦七弦:……

  她哪兒會啊,系統沒有這功能!

  「老大,這符可能只能你一個人繪製了。」陸河側頭問何釷道:「起碼得上萬張吧?」

  何釷淡淡瞥他一眼,「苦星島還好,我們環繞苦星島建城牆,十萬的磚是必須的。」

  陸河驚得張大了嘴,隨後他一臉凝重:「至少十萬張符……妖魔到底何時出現,這,來得及嗎?」

  秦七弦:「……」

  一個頭,兩個大!

  她現在逃跑還來不來得及。

  東池宴:「好好看著。」識海內,他提筆作畫,將四種陣法融入一張符內。

  系統再次成功收錄後,秦七弦一鍵托管,她仔細感受了一下,發現在系統托管的情況下,她繪製一張符僅需一秒。

  靈氣和神識都有所消耗。

  她別的事都不做,全程托管一天可以畫大約三千張符。

  不夠……

  然而整個苦星島,還能畫符的只有……

  秦七弦看向東池宴,她要怎麼說服這個妖魔,幫她畫符?

  東池宴與她對視,很快,眉頭皺起:想要我幫你畫符?想得美!

  秦七弦試探地問:「一張符,一塊上品靈石,先賒賬?」

  東池宴呵呵笑了一聲,「想得美。」

  也是,她身上的靈石他都能自取,用靈石來誘惑行不通。

  不對,任何利誘都行不通。因為,他全能拿走,這忒麼就很難辦了啊。

  秦七弦只能道:「求求你了。」

  東池宴仍不吭聲,眼神裡分明寫著:就這?

  他垂眸,淡淡瞥了一眼河裡的親吻魚。

  秦七弦潸然淚下,「求你了,求求你了……」一次不行,就多求幾次,她真的不想沒日沒夜的畫符,以東池宴的神魂強度,一天畫一萬張都沒問題!

  為了解放自己,要什麼臉,她可以上演三百六十種方法花式求人。神念已經勾住了東池宴的胳膊晃動兩下,「幫幫我。」

  她發誓只是想單純的抱胳膊。畢竟求人拽胳膊搖晃是基本操作,可這裡是識海,他們又神念相合過,神識糾纏在一起,瞬間有了些許異樣。

  就好似有電流在體內亂竄,讓秦七弦神念都有些飄飄然。

  她還記得自己所在的位置。

  大庭廣眾之下,周圍還幾個修士等著她發話。

  秦七弦艱難抽回手,聲音也變得軟綿綿的,「好不好?」

  東池宴低頭看了一眼剛剛被她拽住的胳膊,良久後才澀聲道:「好。」

  這麼求,誰抵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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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5:01 |只看該作者
第104章 佈陣

  歐耶。

  有了東池宴這個天妖幫忙,她就可以解放雙手!

  「四陣已融,符菉不是問題,肯定跟得上燒磚的速度。」秦七弦胸有成竹地道。

  說完,旁邊三臉震驚。

  許久之後,何釷才高聲道:「我的個親娘喲,這,是人能做到的?」

  秦七弦心道,你說得對,人做不到,妖魔可以。

  接下來,秦七弦又和陸河一起商量城內陣法細節。目前敲定的只有城牆,建一座城光有城牆是不夠的,還得有空防、傳音等,而且每個區域需求不同,也得設置不同的陣法。

  秦七弦:「城內暫時就分四區吧,生活區、交易區、學習區、工業區,土壤靈氣最充足的地都得留著做靈田。」原本想再分個農業區,考慮到大家種地都在地裡搭棚子,秦七弦直接建議將靈田和房子建在一起,「讓他們自個兒提意見。」

  陸河能聽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主要劃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個區,具體細節讓旬二先收集意見,在地下陣法佈置完之前確定下來。」他在苦星島正中畫了個圈兒,「這裡,城主府。」

  秦七弦:「好吧。」向修真世界妥協。

  陸河手裡拿著圖紙,跟秦七弦湊在一起商議,兩顆腦袋湊在一處,都快頭抵著頭了。

  東池宴本欲在匣中山內畫符,見到外頭兩人,將符筆一擱,冷冷道:「陣法用眾星拱月,島上佈置月陣,日後不管你地盤如何擴張,只需佈置星陣,就能與月陣相連。」這是他前些日子從識海裡垂釣出來的陣法記憶,現在正好適用。

  「可進階的陣法,一開始只有地階,以你的修為和神識完全可以佈置得出來。陣成後可以吸收日月星辰之力淬煉陣法,逐步提升它的品階。」

  他頓了一下,「天妖引星不會只施展一次,等下次他施展引星術時,你可竊取部分星辰之力淬煉陣法。」

  兩界相融本是天道規律,以人力干涉,自然不是一次兩次就可促成。

  若是用的力量過大,渡川界和被挑中的妖界會直接崩塌,現在是在不損傷界面的情況下將它們拉扯到一起,自然需要牽引一段時間。

  要不了多久,就會再次大地漂移和白日星現了。

  東池宴想了想道:「至多半月就會二次牽引,你最好在半月以內布下月陣。」

  秦七弦:「東池宴你真好。」在系統成功收錄眾星拱月後,秦七弦開啟了花式吹捧。

  一籮筐漂亮話,不要錢的往外送。

  東池宴淡淡道:「聒噪。」說罷提筆畫符,眨眼就繪了一張,等繪完後,他又皺眉,「這符紙不行。」

  秦七弦:「可這已經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好的符紙了。」

  苦星島上符師煉製的符更差,現在給東池宴用的,還是從金丹期的葛紅身上搜刮來的。

  東池宴瞥向千翠紫籐,紫籐花架底下一地落葉。

  葉片依舊翠綠,宛如玉石一般晶瑩剔透。

  他隔空攝取一片樹葉,一筆成符後道:「用這個就行。」

  千翠紫籐:「!」

  在東池宴的注視下,千翠紫籐嘩嘩抖動,再次掉落一地葉子,「都給你,都給你,全拿走,不夠我再長,我拚命長總行了吧?」

  秦七弦趕緊給千翠紫籐施展了幾個春風化雨,又將半山腰的靈泉倒了一碗給它,「辛苦你了哈。」

  已經快速畫了十來張符的東池宴手一頓,涼涼看了過來。

  秦七弦忙不迭道:「當然,還是你最辛苦。我其實不想要什麼城主府,只想給你建個摘星樓。」

  東池宴微微頷首,這才繼續畫符。他畫符時脊背挺拔,整衣危坐,與平時慵懶散漫的形象完全不符,那一瞬間,秦七弦彷彿看見了曾經那個驚艷了整個修真界的五相天才。

  認真幹活的天妖可真帥啊。

  秦七弦:「我要托管了,要是亂跑你記得打斷我。」

  「嗯。」東池宴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他畫符的動作越來越快,手都舞出了殘影。

  秦七弦:「系統,一鍵托管陣法《眾星捧月》(地階,可升級)。」

  她現在並非是要直接佈陣,畢竟大家還在挖地基,佈陣不現實,現在要做的是確定還差些什麼東西,好做好準備。

  系統:「收到,你的需求,我來滿足,檢測到缺少佈置《眾星捧月》所需的月華露、星辰沙,正在進行搜索,正宿主耐心等待……」

  系統:「千里範圍內沒有檢測到月華露、星辰沙……一鍵修煉結束,請宿主對我的服務做出評價。」

  完蛋,這兩個東西一聽就很珍貴,上哪兒找去?

  佈陣的東西,得問陸河他們,秦七弦過去一問才知道這兩種東西倒是不算特別珍貴,一般來說,大一點兒的城池都買得到。

  月華露是月銀礦熔煉後的液體,四海宗原來就掌握著一條月銀礦脈。

  星辰沙更多了,素月宗的地面都是星辰沙鋪的,她們總不能將地板都撬走吧?

  東池宴淡淡道:「我給的陣法,自然是你現在能佈置的。」

  秦七弦點頭,「對,你每次都能給我最需要的東西,以前的庚金劍訣也是。」她沒刻意拍馬屁,講求的是一個實話實說。

  這句話顯然取悅到了東池宴,她分明看到他嘴角微微上翹了一下。

  秦七弦:妖魔好感度+1。

  距離妖魔再次引星只剩下半個月,她得趕緊去弄月華露和星辰沙!

  「我要出趟遠門。」秦七弦只把離開的事告訴了公孫厄和畫靈們,對外就說在閉關畫符。

  將東池宴已經畫好的一疊符菉拿出來交給綠柳,「你看著給,一次給個兩百張。」

  綠柳一臉擔憂,「小主你早去早回。」

  秦七弦:「嗯!」

  一路披星戴月,到達素月宗也是兩日後。

  虧得結丹後小自在天地內靈氣充沛,不然絕對沒這麼快,到處都亂了,很多傳送陣都沒法使用,法器飛行速度還不如鬼影迷蹤,她全程都是靠兩條腿跑的!

  一把辛酸淚。

  素月宗的護宗大陣沒有被拆走,秦七弦還是托管了陣法才悄無聲息地摸進去撬了大量地板。

  宗門內剩下的弟子都縮在一個山頭,修為最高的也就築基期,故而她做這些的時候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等東池宴說差不多了,秦七弦又悄無聲息地離開,除了順走地板外,她還在赤漪的指點下找到了一個地下密室,也不知道是誰存的寶物沒有被帶走,總之收貨頗豐。

  四海宗的礦脈就更好找了。

  可惜礦脈被挖得差不多了,她往下挖了兩天才找到一些倖存的月銀礦,累死累活地挖了一整天才湊夠數量。

  來去花費了八日,回去後,秦七弦已經累癱了。一回家,小金烏就往她懷裡撲,「娘,你可算回來了。」

  小金烏將自己的頭發展示秦七弦看,「你看你看,我頭髮都稀疏了好多。」

  秦七弦誇獎了小金烏幾句,又獎勵了她一堆靈石和從地下密室掏出來的閃光寶石,「再堅持幾天就好。」

  小金烏喜歡漂亮石頭,得了禮物登時滿意極了,嘴上還是認真道:「沒有石頭,我也會好好給大家幫忙的,我才不是為了石頭。」

  秦七弦:「我知道,咱們焰焰最乖了。」

  安撫了小金烏後,秦七弦頂著一雙黑眼圈出現在營地,她將這幾日東池宴畫好的符文扔給陸河,「好了,這幾天的,地基挖好了嗎?趕緊的,我要佈陣了!」

  一直蹲在火絲前燒磚嵌符的陸河站起來,「老大,正要找你了,符文快用完了!」他轉頭看到身邊堆積如山的符菉目瞪口呆,接連揉了兩次眼才道:「老大,您辛苦了!」

  秦七弦:「……」

  不眠不休畫符的不是我,是東池宴。

  可她在外面跑了八天也是真的辛苦,這會兒只想往床上一倒,睡它個昏天黑地。於是她點點頭,「嗯,的確有些累,我休息一個時辰。地基如何了?」

  神識一掃,到處都是深坑,她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挖好了。

  鬍子拉碴、灰頭土臉的光頭何釷從坑裡飛出來,「已經好了。你不知道,這些人多有幹勁兒,從早挖到晚,誰也不肯休息!」

  再看到一臉疲憊的秦七弦和她面前的符山,他微微一怔,隨後道:「難怪這麼拚命,敢情都是跟你學的。」別的老大只是動動嘴皮子,把所有人交給底下的人去做,這個老大,她比誰都做得多!

  「挖好了?」秦七弦欣慰地笑了一下,「好,我睡醒了就來佈陣。」

  「什麼陣?我們需要做什麼?」一個城池的陣法需要分成無數板塊,每個人完成一部分子陣,不是說開始就開始,得先確定陣法和區域,將任務落實到每個陣師的頭上。

  陸河:「這幾天還發現了幾個好苗子,能給咱們陣師打打下手。」

  陣師太少了,把人當畜生使,也不一定夠用啊!原本覺得三千多人不少了,現在一看,差得遠,幹起活來人手遠遠不夠!

  公孫厄還將潼關鎮不少凡人都帶了過來,現在也大部分靠嗑藥到了煉氣期一、二層的樣子,可以幹一些簡單的活。

  秦七弦擺擺手,「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你們還是忙別的。旬二知道,我們這裡還有個會建房子的修士,姓黃,叫過來你們一起商議。」

  一個人,佈陣?

  何釷張口就要反駁,旁邊的弟子萬凝將他一扯。

  何釷反應過來,連忙改口道:「好!」別人不可能,面前這位,算了,她不是人。

  秦七弦返回匣中山,剛躺下,眼皮就越來越沉。注意到東池宴靠近,她強打起精神問:「你也累壞了吧,要不要睡會兒?」

  剛說完,意識就沉入一片黑暗。

  幽涼的黑暗包裹她,像是為她輕輕拉上了窗簾,隔絕了一切光。

  四周寂靜無聲,她好似陷入黑天鵝的羽絨裡,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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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撫摸

  金丹期修士對睡眠時間要求不高。

  一個時辰後,秦七弦神清氣爽地醒來,她注意到身側一塊地方有微微涼意,這種感覺——像是東池宴曾躺在她旁邊。

  指尖落到床單上,上面殘留著他的氣息。

  秦七弦抬頭,就看到東池宴這會兒正坐在桌前畫東西,時不時停下筆深思,顯得十分為難。

  莫非垂釣出來的記憶殘缺,他想靠自己想起來?

  一直搞不懂他那個垂釣記憶到底是怎麼回事,偏偏他自個兒都不知道原理,只說生而知之。

  秦七弦坐起身,好奇地問了一句,「東池宴,你在畫什麼?」

  符差不多已經夠了。

  這段時間,千翠紫籐覺得自己變成了韭菜,葉子被割了一茬又一茬,它最近都長不出新葉,只剩下了光禿禿的籐蔓,看著著實可憐。

  秦七弦見東池宴沒吱聲,湊過去看了一眼,隨後整個愣住。

  那歪歪扭扭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莫非是什麼高深的符文?

  可陣符一道她雖然懂得不多,卻也清楚,符文都會有靈氣光暈,越高深的越有一種特殊的美感,彷彿天地韻味藏匿其中,但東池宴現在這個嘛……

  恕她眼拙,除了難看,別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東池宴又思索片刻,在上端畫了個圈才放下筆,抬眸看向秦七弦,淡淡道:「摘星樓。」

  秦七弦:!

  看來東池宴對建摘星樓非常上心,只是這畫的圖紙……

  比薩斜塔都得管它叫爸爸。

  誰歪得過它啊。

  真要照著這個建,別說何釷了,陸河他們頭髮都得全掉光!

  秦七弦將圖紙拿過來,「說好了我給你建,哪能讓你費心勞神?」她拍著胸脯保證,「包在我身上。」

  東池宴視線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上停留了一瞬才移開,他皺著眉頭嗯了一聲,接著道:「該佈陣了。」

  現在她太忙了,耽誤不起,正事要緊。

  誰叫他快不起來呢?

  「哦,好。」秦七弦現在精力充沛,直接喊出系統,一鍵托管了眾星拱月的月陣。

  系統掌控身體之後,她身子一擰,突兀衝到苦星島正中央的坑裡,以手為刀,在深坑底下斬出一道深深的劃痕。

  她沒有符筆。

  以手作符筆,星辰沙為硃砂,在深坑底下劈出一道又一道溝壑,宛如上蒼執筆作畫,在大地上排兵列陣。

  飛沙走石,天地變色。

  一開始驚動了島上所有修士,待知道是老大在佈陣以後,大家紛紛放下心。

  「是老大啊,那沒事了。」繼續幹活,多掙點兒工分才是正經。

  「不去看看?」

  「要去你去,看熱鬧的功夫,我都能多燒三塊磚!」

  一道一道的陣痕出現在挖好的地基裡。

  很快,秦七弦就發現自己體內靈氣消耗一空,開始動用金丹小自在天地裡儲存的靈氣。

  小自在天地裡的靈氣也沒支撐多久,不到半個時辰,系統就操控她一把一把的嗑藥,那個瘋狂的勁兒頭,別說其他人,就連秦七弦自己都震驚了。

  體內靈氣在枯竭邊緣反覆試探,金丹裡的小自在天地瘋狂吸收、淬煉通過嗑藥得來的新靈氣,再將淬煉過的靈氣輸送到靈氣經絡……

  原本在丹田里徐徐旋轉的金丹現在轉成了個陀螺,就彷彿高負荷運轉的機器,秦七弦都擔心它扛不扛得住。

  不管它扛不扛得住,反正她現在小腹很熱,金丹旋轉發熱,導致丹田那一塊兒,連帶小腹都熱了起來,很快,燥熱就傳遍全身,讓她汗流浹背,衣履俱濕,頭髮都能擰出水。

  泥沙、塵土、汗水混在一起,秦七弦看著自己變成了個泥人。

  偏偏她吸收靈氣和消耗靈氣達到了一個詭異的平衡,於是系統就完全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持續不斷地佈陣。

  她不肯休息,苦星島上的其他修士也沒臉休息,主動捲了起來,秦七弦都想出聲提醒:沒必要這麼拼,該休息還是要休息。

  然而,她發不了聲音,只能看著一群人不眠不休地幹活,小金烏頭髮絲肉眼可見的變薄,為了不影響美觀,她也開始努力控火,終於將身體裡的火焰成功轉移到頭髮上,也成功讓自己的身體縮水一圈。

  嗯,大家都很卷,好幾個正燒著磚,直接累到站著睡著,若不是小金烏及時察覺,人都得燒起來。

  旬二這個大管家也是熬得滿眼血絲,他注意到這個情況後吩咐修士們每天休息一個時辰,又讓潼關鎮過來的那一批人熬清醒茶,累了喝一碗,保管精神抖擻,就是黑眼圈更深了而已。

  五天後的深夜,泥人秦七弦終於停下了。

  整個地基被星辰沙鋪就而成,層層疊疊的符文堆積在一起也不顯雜亂,乍眼一看像是沙灘,然仔細去看,沙灘上的每一粒沙都被精心雕琢過,上面佈滿鏤空暗紋。

  注意到地基裡的動靜消失了,陸河唰地一下站起來,結果因為蹲得太久渾身骨頭卡卡地響,起身後還頭暈目眩,險些沒站穩。

  被身旁的人扶住後,陸河原地站了片刻才緩過來,他跌跌撞撞地跑向島上大坑,隨後幾近失語。

  這是一個人佈置的陣法!

  一個人真的能佈置出這樣的陣法嗎?

  他的眼前,是無盡星空啊。

  只是,陣法成功了嗎?還是失敗了?陸河有些茫然,如果成功的話,為何周圍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作為陣符師,他有基本的判斷力,此刻並未感覺到任何陣紋運行時的波動……

  就在他一頭霧水之時,星海中央的老大終於動了。

  她抬手一招,掌心出現一大團火球,宛如星空墜落的火流星,叫人……還未來得及感慨,就聽到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叫罵聲。

  「我火呢?」

  「哎呀我的磚!就差一點兒就燒完了。」

  「廢了一塊磚!」

  「怎麼回事?」

  小金烏也委屈巴巴地叫了起來,「娘,你怎麼突然抓我?」

  秦七弦有苦難言: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

  系統短暫停頓,是在錘煉月銀礦石,將體內靈氣注入一塊一塊礦石當中,以特殊的軌跡運行,將礦石的形態改變,等到處理完畢後,引來金烏火淬煉,就見那些礦石在火焰裡化成了拇指大小的水珠,每一顆水珠內都能看到靈紋,像是玉石裡的墨翠,雲霧繚繞、水墨江南的獨特韻味就這麼藏在了一顆顆水滴裡。

  眾人在大坑裡發現了出走的金烏火。

  原來是老大要用,那沒事了。

  沒了金烏火就很多事幹不了,於是大家紛紛走到大坑邊緣,圍觀秦七弦的下一步動作。

  東池宴倏忽出聲,「要開始了。」他原本在匣中山裡,說完這句話後,直接進入了秦七弦的識海之中。

  人族和妖族的頂尖強者同時出手,他不得不防,只能暫避鋒芒,等結束後才能再出來。

  這種感覺,讓東池宴心下不悅。

  而這時,秦七弦飛到高空,將火焰錘煉出的月華露傾倒在了陣法中心。

  月華從她手中墜落,在空中形成一道瀑布,宛如銀河倒懸。

  何釷忍不住道:「若上方是個廣袖翻飛、清麗出塵的女子,該有多美。」

  說完,他身側丈內皆空。

  上面沒有身姿婀娜的仙子,只有個渾身髒污的泥巴人。

  何釷急忙解釋:「我沒有說老大不好的意思……」

  不說還好,一說周圍的修士跑得越遠。他欲哭無淚,只能默默祈禱老大沒聽到。

  待到月華露全部流入陣中心,好似從天幕上裁了一片月光鋪在了整個苦星島上,眾人只覺得腳都無處安放,生怕弄髒了地上的皎皎月華。

  系統:「叮,《眾星捧月——月陣》佈置完畢,請宿主對我的服務做出評價。」

  秦七弦看著腳下成果,難得主動開口給了個五星好評。

  剛剛說完,她就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在掌控身體的瞬間,此前被忽視的酸痛瞬間席捲全身,這種疼跟以前的疼不一樣,就如同一個長期不運動的人,突然跑到健身房擼了一天鐵,坐了幾百個下蹲,第二天起來,怎一個酸爽了得。

  系統將身體控制權還給她後,她立刻進入第二天,渾身上下都硬邦邦的,胳膊和腿都不聽使喚,直接從空中垂直下落。

  「老大!」

  底下的人想衝過去接,奈何根本無法靠近,只覺她身邊好似掀起一陣冷風,吹得人睜不開眼。

  好在她也沒真的摔下來,輕飄飄落了地。

  眾人放下心,這才紛紛問道:「成了嗎?這是什麼陣啊。」

  秦七弦:「成了。」

  她一步都走不動,只想返回匣中山休息。

  偏偏這時候畫靈綠柳衝了過來,直接施展起了除塵術。

  秦七弦也不想動,任由綠柳折騰。很快,身上的泥土被清理乾淨,綠柳捏了捏她的胳膊,「小主受累了,我幫你捶捶。」

  秦七弦道:「那正好,你隨我到匣中山吧。」

  太累了,做個全身按摩放鬆一下。

  剛說完,大地就晃動起來,與此同時,天上一顆星辰驟亮,直接掩去了明月光輝。

  天地異象出現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消失,然眾人心情更加沉重,大家都清楚,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時間緊迫,而他們,城牆都還未搭起來。

  就在這時,底下陣法驟然發亮,眾人不清楚陣法到底有多強,卻能直觀地感覺到,在陣法發亮的那一瞬間,四周的靈氣驟然增多。

  彷彿腳下每一顆星辰都是靈氣泉眼兒,不斷吞吐純淨靈氣,有幾個境界圓滿的修士,竟然直接進階了。

  「別看了,別看了,趕緊幹活去!」

  秦七弦也進階了。

  佈陣對她來說也是極限修煉,將靈氣搾乾又吸收,反覆幾日下來,她直接突破到了金丹期二層。

  然而修為進階依舊擋不住身體的酸痛疲憊,秦七弦招呼紅妝綠柳進匣中山,她躺在涼亭的大樹葉上,享受著倆畫靈的按摩服務。

  她倆一個捏肩,一個捶腿,桌邊再燃一枝凝神香,不消片刻,透支了身體的秦七弦就昏昏欲睡。

  東池宴冰冷的聲音倏地響起:「吾之僕,豈能容他人觸碰。」

  紅妝綠柳都察覺不對,身子抖若篩糠,五官明顯模糊許多,就好似,畫上被潑了水。

  迷迷糊糊的秦七弦猛地驚醒,「好了好了,你別嚇著她們。」

  秦七弦趕緊安撫了一下兩位畫靈,並將她們送出匣中山,接著又返回大樹葉上躺下。她渾身酸痛,現在只想癱著,好好睡上一覺。

  剛躺下,就感覺肩頸處傳來恰到好處的力道。

  秦七弦:東池宴在給我捏肩!

  她想睜眼,奈何眼皮太沉,根本不願撐開,耳邊只聽得他厲聲道:「你是我的妖僕,任何人不可染指。」

  「你還主動邀請她們來撫摸你的身體……」

  指腹已經來到了太陽穴,以打圈的方式輕輕按壓。

  「下不為例,若有下次,定不輕饒。」

  說著最狠的話,做著最溫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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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5:40 |只看該作者
第106章 硬幣

  睡醒後的秦七弦再次投入工作當中。

  佈置好月陣後,秦七弦接著將傳音陣佈置出來,又在之前預留的區域種下已經在匣中山內養大了的風音草。

  一個可以在苦星島內部使用的傳音陣搭建完成,日後大家溝通交流就方便了很多。

  秦七弦用燒牆磚的方法鍛燒了一批圓形的金石硬幣,背面畫的是嘴裡叼著太陽花花,飛在空中的小金烏,正面,她想了想,勾勒了一個東池宴坐在河中心竹筏上的背影,赤漪蹲在他腳邊,千翠紫籐纏繞在竹筏上,畫面唯美、意境十足。

  她獻寶似的把硬幣拿了一塊給東池宴,「你看,這以後就是我們苦星島的傳訊硬幣了,也是身份牌,外人仿製不了。」

  東池宴伸手接過,看向手裡的小東西時眼睛微微瞇起,「硬幣?」

  秦七弦點點頭,「名字不錯吧。」她將硬幣拿到嘴邊吹了一下,清脆悅耳的聲音略顯空靈,宛如天籟。

  接著,她又後退幾步,對著硬幣說:「東池宴東池宴,能聽到嗎?」

  東池宴並不答話,金紅色硬幣在他白皙修長的手指上翻滾,如蝴蝶翩然起舞。

  秦七弦本以為能讓東池宴高興,孰料他眉頭蹙起,自顧轉著金幣。

  就在她打算不管他自行去忙的時候,東池宴轉動手中金幣時倏地歪頭瞥向她,黑眸沉沉、一言不發。

  大有一副你敢走,我馬上拆家的架勢。

  ——妖魔的心思可真難猜。

  那就不猜了。

  她將硬幣收起,「現在時間緊迫,暫時就不改了,以後再改成你喜歡的樣子?」

  東池宴呵了一聲,慵懶地倚靠在了大樹葉上,漫不經心地反問她道:「我喜歡什麼樣子?」

  秦七弦:「……」這你可難到我了。

  東池宴轉硬幣的手一頓,接著屈指一彈。將硬幣拋還給秦七弦後,他淡淡道:「加上你。」

  秦七弦微微一怔,隨後點頭說好,又補充道:「不過得你來畫。」將難題拋給了東池宴。

  果然,就見他身子微僵,不復之前那般慵懶愜意,連臉上神情都有瞬間凝固。

  他緩緩坐直身體,兩眼逐漸放空,與幻境裡坐在桌前,對著白紙發呆的形象重疊在了一起……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畫畫對東池宴來說都是一項挑戰,夠他為難好一陣子了。

  傳音硬幣秦七弦煉製了四千枚,全都交給了旬二。

  旬二沒有發給所有人,他那自有一套分配、獎勵制度,秦七弦並不插手,在大陣完成後,苦星島的建設走上正軌,她就當起了甩手掌櫃,躲在匣中山內修煉,努力提升實力。

  這日,秦七弦正在修煉,千翠紫籐急促的聲音響起,「主人,主人,有個地方出現了很奇怪的東西,它有點兒像蒲公英的種子,落到葉片上後就能吸乾那株靈植,接著繼續飛舞,落到哪裡,那株靈植就會被它吞噬掉!」

  「它一開始落在低階靈植上,現在已經開始挑三階靈植吃了!」

  「它一會兒一個變化,現在可以從空氣中快速吸收靈氣了,身子有了黃豆那麼大,還有好多長長的鬚子。」

  「啊,它又飛起來了!」

  一聽千翠紫籐的描述,秦七弦就知道這是噬靈草。

  噬靈草出現了,妖魔還會遠嗎?

  秦七弦容色一肅,立刻追問:「在哪兒?」

  千翠紫籐:「鳳血原!」

  秦七弦微微驚詫:「這麼遠?」靈植的情報網比她的神識範圍可廣闊太多。

  千翠紫籐得意地搖晃它新長出來的那一片新葉:「我們扎根在地下的腳腳,被風、鳥帶走的種子,葉片晃動時的聲音,都能幫助我們傳遞消息丫。」

  不能讓噬靈草大面積生長。

  事不宜遲,秦七弦即刻動身,在千翠紫籐的指引下,順利攔截了那顆到處飄的噬靈草,它長得很奇怪,中間一顆桂圓大小的球,四周延伸無數細長的須。

  一切與靈氣有關的東西都能被它吞噬,而任何攻擊落到它身上都不痛不癢,金烏火都拿它沒辦法,甚至庚金劍訣斬下去,它都屁事沒有,顯得極其棘手。

  秦七弦將它抓在手裡,都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氣正被它一點一點的吸收,現在的情況不是她不肯鬆手,而是它自己不肯走,像吸血蟲一樣緊緊地纏在了她的手上,根須上有無數密密麻麻的小倒刺,嵌在她身上,扯都扯不下來。

  在它身上,秦七弦感覺不到半分屬於靈植的生機,神識落到它身上就跟普通的一塊石頭沒什麼區別,這樣的東西自然很難被發現,它就跟大自然裡尋常的沙粒、路邊的野草一樣絲毫不起眼,融於此間,無法被探測。

  難怪修真界對這玩意兒束手無策,它是真的很難搞。

  若非有東池宴,沾上了要處理掉都是個麻煩事,也不知道浮生妖界的那些天驕是用什麼辦法將這噬靈草給扒下來的。肯定還是有控制和處理的辦法,只是她現在並不清楚。

  秦七弦自然而然地捲起袖子,將手往前伸出,還未開口,東池宴就抓起她的手腕,將上面纏著的噬靈草一點一點扯下來。

  噬靈草在他手裡不斷變幻顏色,像是握了根炫彩螢光棒,將緊張壓抑的氣氛都破壞殆盡,彷彿來到了演唱會現場。

  半妖為無色。

  天妖為深紫。

  但這些規律放在東池宴身上都說不通,當初范無峰手裡那根噬靈草就是根成熟了的草須,那時候測出來的顏色是無色,他們因而斷定給她留下妖吻的是半妖,然而現在……

  他手裡的草五彩繽紛。

  所有的顏色混在一起最終都會成為黑色。

  黑色,即是東池宴所代表的永夜。

  大概,這就是噬靈草瘋狂變色的原因吧?

  秦七弦憂心忡忡地問:「這噬靈草要如何消滅?」如果這玩意兒在苦星島附近生長起來,它豈不是連城牆上的靈氣都能逐漸吸收掉?

  在她看來,這噬靈草不像是草木,反而像一種病毒,一開始細微到很難被發現,而等到能看見的時候,同樣難以被消滅。

  東池宴:「等到靈氣徹底枯竭,要不了多久,它就會自己枯萎。」

  「你也沒辦法嗎?」

  東池宴瞥了她一眼,「沒有,就算有,我能告訴你?」他目光漸沉,一字一頓道:「秦七弦,我是妖魔。」

  「你我性命相連,所以我會護你周全,秦七弦,不要得寸進尺。」

  黑暗濃稠如墨,將她裹得密不透風。幽冷的聲音像是落下的冰雹,一字一字地砸下來,帶來輕微到完全可以忽略的淺疼。

  秦七弦深吸口氣,「你說得對。」現在讓妖魔來對付噬靈草,以後是不是還想讓他對付他的妖魔族群?在兩族相爭之時,東池宴什麼都不做就已是最大的讓步,她不該為難他。

  秦七弦不再問他,轉而抓起了東池宴的手。

  東池宴立刻皺眉,心中告誡自己:就算她再晃著我的胳膊撒嬌,我也絕不動搖。

  哭也不行。

  沒想到秦七弦根本不是撒嬌,她的目標不是他,而是他手上的噬靈草。

  她抓著他的手,仔仔細細地觀察他手裡握著的噬靈草。

  秦七弦不能直接觸碰噬靈草,面對噬靈草,神識用處不大,用肉眼興許能有更多發現。

  不多時,她拿出一株靈植試探。

  就見噬靈草的鬚子像是吸鐵石一樣啪地一下落到了葉片上,葉片的靈氣迅速消失,眨眼就被吸收一空。

  秦七弦接著拿出了一顆靈石,她發現噬靈草也會吸收靈石裡的靈氣,只不過,速度會變慢一些。

  接著,她在儲物袋裡挑挑揀揀,拿出了一件法寶。

  法寶內的靈氣它吸收得更慢了,鬚子還努力地往其他地方躥,顯然,對法寶不太滿意。

  什麼靈氣都吃,但最愛的還是靈植。

  想了想,秦七弦又拿出了一株高階靈植。

  噬靈草的須須立刻全部纏上了靈植,將其緊緊裹住,顯然高階靈植很對其胃口,只不過,它吸收速度變慢了。

  秦七弦施展青木化靈,將自身靈氣緩緩灌注到手裡被吸收靈氣的靈植當中。

  噬靈草顯然更喜歡青木化靈的草木靈氣,吸收得更賣力,那顆桂圓大小的肚子肉眼可見的撐大了一點兒,表皮變得薄而透明。

  它似乎有點兒吃撐了。

  不一會兒,吸收的速度慢了下來。

  ……

  一開始,噬靈草只吃低階靈植,胃口逐漸變大,從低到高。

  它沒法一口吃個胖子。

  既然攻擊無法摧毀它,那是不是可以嘗試內部破壞?

  你要靈氣,我就給你靈氣,給到超過你身體承受極限的靈氣!

  秦七弦青木化靈快速運轉,將更多的靈氣注入手中靈植,並不斷告訴它,「不要抵抗噬靈草,將靈氣快速灌過去。」

  高階靈植也並未生出靈智,對她的話很難產生反應,好在靈植之間是可以溝通的,千翠紫籐成功安撫住了它,它開始配合秦七弦。

  靈氣如浪潮洶湧,衝向噬靈草。

  噬靈草的鬚子開始劇烈抖動,想要從靈植體內抽離。

  想走,那怎麼行?

  之前是噬靈草貼著高階靈植不放,現在是反向操作,高階靈植死死纏著噬靈草不讓它走。

  很快,它那桂圓大小的身體就撐到了荔枝大,且表皮越來越薄,隱約可見細細的乳白色裂紋。

  裂紋持續擴大。

  「彭」的一聲響,噬靈草身體炸裂開,一滴滴晶瑩剔透的靈液飛出,落到地上後,四周靈植都肉眼可見的往上躥了一大截。

  它肚子裡裝的竟是靈液,比她匣中山內的靈泉品質更高,能加速植物生長,比她春風化雨的效果都好。

  下次一定記得將靈液收集起來,陰陽靈桃的果子現在都還沒成熟,春風化雨對它起的作用已經不明顯了,換靈液試試。

  「就這麼解決了?」

  接下來的幾天,秦七弦又陸續捉了幾顆噬靈草做實驗。

  有一次去得稍微晚了一點兒,噬靈草的身體已經長到了兵乓球大小,舞動的鬚子有了一指頭寬,變成了海藻一樣的墨綠色。

  到了這個階段,噬靈草就進入了成熟期,它不再主動吞噬靈氣,故而青木化靈也無法對其使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自己炸開,將無數的種子傳向了四面八方。

  沒有任何手段能阻止種子飛走。

  落地後的種子又開始尋找獵物,只要它身邊有任何擁有靈氣的東西,都能被它們吞噬,成為它們的養分。

  好在它們的第一食譜是靈植。

  而通過青木化靈的方法,總能第一時間發現種子,並用靈氣反向倒灌的方法將其摧毀。

  秦七弦並未藏私,將方法告訴了其他人,然而,苦星島的其他修士,無人能學青木化靈。

  何釷:「噬靈草不喜歡黃階妖魔吸血妖蛭的氣味,在浮生妖界,大家都是用塗抹吸血妖蛭的血液來驅離噬靈草。」

  沒法對付,只能驅趕。要是修士被噬靈草纏上,立刻抹上吸血妖蛭的血液,可以將草須從身上剝離,否則體內就會源源不斷被吸走。

  好在吸收的速度不是很快,如果僅是一株噬靈草,要吸乾一個金丹期也得花上十來天,足夠他找到吸血妖蛭了。

  「直接摧毀噬靈草,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何釷一臉感慨,「可惜我們都學不會。」

  「老大,你一個人,忙不忙得過來?」

  秦七弦原本以為可以,然而,沒過幾天,噬靈草出現的頻率就越來越高了。

  原來,兩界融合,產生了一些看不見的虛空裂隙。

  噬靈草會源源不斷的從裂隙裡飄過來,秦七弦只有一個人,精力有限,很快,她就顧不上遠方,僅僅是苦星島附近,一天都得跑幾趟。

  好在千翠紫籐學習能力夠強,它主動搬出了匣中山,根須努力往外延伸,覆蓋了整個苦星島,並延伸向了島外。

  在發現噬靈草種後,千翠紫籐就會壓制自己的實力,以自身做誘餌吸引噬靈草,然後纏住對方灌注草木靈氣將其撐死,有它照看,苦星島免受了噬靈草的侵擾。

  噬靈草的問題暫時可以解決,秦七弦稍微鬆了口氣。

  只是下一刻,她眉頭再次蹙起:苦星島暫時不用擔心噬靈草,可師父呢?

  師父不曉得躲在哪兒閉關,要是她周圍有了噬靈草,那還怎麼修煉,渡川界目前可找不到吸血妖蛭。

  東池宴見她面露難色,默默放下釣竿等她提問。

  然而,她什麼也沒問。這些天,她什麼都沒問,也沒有再求他。

  東池宴:「……」

  他垂眸看向水面,心思早已不知飄向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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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6:04 |只看該作者
第107章 完工

  暗色的石磚一塊一塊的壘成了高牆,在苦星島周圍豎起了一面環繞全島的堅硬巨盾。

  被金烏火淬煉過的磚牆不再有濃烈的煞氣,卻依舊蘊藏著森冷殺意,站在牆內感覺不到,而一旦站在牆外,僅僅是凝視牆壁,都彷彿面對著千軍萬馬,面對著刀鋒劍尖,讓人心生懼意,不敢直視。

  佩戴了傳音硬幣的修士不受影響。

  然而,現在擁有傳音硬幣的不到三百人,均是各領域工分最高的。其中,公孫厄所帶領的百人狩獵隊裡人人均有一枚傳音硬幣,這就導致不少人都想加入其中,在幹活完畢後還自行加練,導致營地內的修士瘋狂內卷,短時間內不少人修為境界都接連突破。

  就是有人好奇地跟旬二打聽,「硬幣上這男人到底是誰?」

  號稱百曉生的旬二也摸不著頭腦,只能回答:「不該問的別問。」

  明明什麼都沒說,營地裡卻有小道消息私下流傳——硬幣上的男人是城主的心上人,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城主求而不得,只能躲在遠處,偷看其背影。

  為何求而不得?

  那還用說麼,老大生得太過威嚴,尋常男人如何駕馭得住她?

  所以我們得努力修煉,爭取幫老大把心上人給綁過來。

  不從?敢不從,多揍幾次就從了!

  東池宴只要想知道,城內一切事都瞞不過他的神識。秦七弦對於傳言還一無所知時,東池宴就已經聽到了的那群修士的議論,就連公孫厄在聽到後都默默加練了,將每次揮劍次數再次提升,顯然也是存了要努力修煉,幫秦七弦搶人的心思。

  東池宴覺得這群人也不錯,瞧著比往日順眼許多,他心情好的時候,倒也願意多護幾個。

  僅憑一個硬幣上的背影就能準確地猜中真相,可見也是有一點兒慧根的,反正他無聊,要不,抽空指點一二?

  這群人實力太低,要教的太多了,他得好好想想。

  然而還未等東池宴琢磨出個名堂,就有新的傳言誕生。

  「老大的心上人到底是誰?」

  「垂釣,腳邊是只狸貓?靈霄門有這麼一號人嗎?」

  「難不成是錢珝,他愛養魚。」

  聽到這話的錢珝嚇得臉色都白了,矢口否認,「不是我,絕對不可能是我!」他拿著硬幣詛咒發誓,還將男子身上的一些細節指出來,「他頭髮比我長多了。而且我身長腿短,你們看我坐著,是不是跟他差距頗大。」

  寧願自曝其短,也得撇清關係!

  討論來討論去,眾人的懷疑對象就成了白執鶴,還說得有理有據。

  「白執鶴頭髮有這麼長!身形也相當,當初老大進內門,還是白執鶴引的路,白執鶴可是第一天驕,若不是他自願,帶路哪輪得到他?」

  「白執鶴雖是天驕,但脾氣溫和,是我最敬佩的內門師兄!」

  「靈箜真仙出現的那次,白執鶴跟老大站在一起,一直有交流!」

  「他還去了天下書院!」留在渡川界的老大,的確只能看見其背影,畢竟,白執鶴早已跨出渡川,走到了更遠的天地。

  東池宴面沉如水。

  當夜,聊得起勁的幾個修士都遭了殃,無論是修煉還是幹活,雙臂都宛如灌了鉛,做什麼都費盡力氣,其效果,就跟當初胖鶴訓練時雙翅掛石鎖時差不多。

  等幾人求到秦七弦面前時,秦七弦才注意到他們身上的異常,個個筋疲力盡,被折騰得很慘,其中一個路都走不動了,一見到她就摔在地上,久久爬不起來。

  她問東池宴:「他們怎麼得罪你了?」

  東池宴抬眸,涼涼道:「怎麼,要求情?」一個求字,咬牙切齒,好似淬了毒,銜著恨。

  「那倒不是。」秦七弦斟酌片刻後道:「要是他們得罪了你,那就肯定是他們不對,你這點兒懲罰也不算什麼。」

  對於一個嗜殺的妖魔,能夠止住殺性就已不錯。再者,他曾這樣訓練過胖鶴,沒準是覺得這幾人有點兒可塑性,想要培養一番呢?

  總之,只要人沒死,就是東池宴對!

  哄妖魔,合該如此。

  「肯定是他們不對?」東池宴呵呵一笑,隨意拋接手中硬幣,「若是我無理取鬧呢?」

  秦七弦注意到他手中硬幣,「咦,你拿走了?我以為你不想要呢。」

  上次她給的硬幣,他明明還給了她,結果現在又悄無聲息地摸走了?

  秦七弦兜裡還有一枚硬幣,然上面沒有神識印記了,於是她才反應過來,東池宴拿走了她的那一枚。

  就是將兩枚硬幣交換了一下。

  東池宴拋接的動作停下,皺眉問:「需要我解釋給你聽?」

  秦七弦連連擺手,「不需要,不需要。」您高興就好!

  東池宴這才微微頷首,他瞥向那群人,隨意找了個借口,「橫豎無聊,指點一二。」

  秦七弦立馬道:「你們無需驚慌,這是我設下的考驗,等過幾日你們就明白了。若實在熬不住,再到我這裡來,我替你們除去束縛。」

  幾人原本憂心忡忡,一聽這話登時轉憂為喜,連連保證一定能堅持下來。

  這可是特訓,老大給他們開小灶!

  東池宴:「讓他們少說廢話。」

  難道這幾人說了不該說的話,惹怒了東池宴?

  秦七弦略一思索後道:「你們這門苦修,需得禁言,閉口禪懂嗎?跟這個效果差不多,盡量不要開口。」

  幾人一頭霧水,卻也接連點頭表示知道。

  「那你們先下去吧。」

  幾人依言行事。走遠了才想起什麼,互相看了看,恍然大悟,哦豁,少了個人!

  還趴在地上的修士叫苦不迭,來的時候是被大家攙扶著進來的,然而走的時候,所有人都忘了還在地上趴著的他。

  偏偏還要修閉口禪,他壓根兒不敢喊,萬一在老大面前出了聲,就不給他機會了怎麼辦?

  努力弄出響動也沒驚動他們,於是現在,別人都走了,只有他一個人在地上艱難爬行。沉重的壓力讓他渾身都是汗,他艱難爬行,宛如身上背負著一座大山。

  然而費盡力氣,也只爬了一小段距離,跟烏龜沒有任何區別。

  老大也不肯搭把手,他好難啊……

  秦七弦默默看著地上的人龜速爬行,看著他爬過地方留下的蜿蜒汗漬,一臉無語。

  這人也不知道說過什麼,能得到東池宴的重點照顧。

  幫他?

  對不住,不行,我是昏君,只選妖妃。

  三日後,高十丈的苦星島城牆徹底建成。

  建成之時,每一塊磚上刻錄的陣法符文連在了一起,原本毫無光澤的暗色城牆上出現了耀眼的金芒,驅散了夜色,也驅散了一直籠罩在眾人心中的陰霾。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腳下的地面都有了微微震動,然而這一次的震動,是讓所有人都無比欣喜的震動。

  「根深蒂固已經啟動了。我們的大陣牢不可破!」

  「太好了!嗚嗚嗚!」

  「老大,這裡就你是金丹期,你趕緊上去砍一刀!」

  秦七弦無語,砍一刀,你當這是拼夕夕呢。

  不過她還是走過去,連續不斷地攻擊了幾下城牆,測試了一下城牆的防禦力。

  庚金劍訣都未能對其造成傷害,顯然,元嬰期的攻擊也能抵擋,至於元嬰之上的渡劫,秦七弦倒是沒什麼把握了。

  她對渡劫這個力量體系還不是很熟悉。

  現在的渡川界肯定沒有渡劫期修士,她這座城,已然此界無敵!

  秦七弦站在城牆上,將測試結果告訴所有人。

  底下一片安靜。

  短暫的沉寂過後,不知是誰帶頭發出了一聲尖嘯,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

  這裡是被強者拋棄的渡川。

  他們曾對未來絕望。

  然而,有人帶領他們建了一座城,一座可以抵擋元嬰,阻擋妖魔的城。

  城裡的每一塊磚都是他們親手煉製,每一顆靈谷,也都是他們親手種植,幾個月不眠不休的辛苦勞作得到了回報,他們在這片天地裡,親手建出了一個家!

  有人哭著喊道:「我有家了!」

  就好似無根浮萍,有了可以扎根的地底,他能在這片土地上吸收靈氣,亦會為了守護這片土地而拚命生長,直至能為其遮風擋雨。

  耀眼的金光和地動足足持續了一刻鐘。

  一刻鐘後,金光逐漸暗淡,城牆恢復成原來的暗色,看起來平平無奇,連原有的鋒芒都好似藏匿於磚內,只要不對城牆產生攻擊、破壞之心,就不會感覺到牆上殺意。

  地下的動靜也完全消失,一切恢復平靜。

  旬二扯著嗓子喊:「休息夠了吧?該幹嘛幹嘛去,以為城牆建好就完事呢?房子還修不修了?」

  「這麼漂亮的城牆,你在裡頭不至於還住茅草屋吧?都別傻愣著了,燒磚、建屋、地裡的靈谷也要好好伺候著,趕緊的,動起來!」

  動起來!

  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各司其職,鬥志滿滿。

  而這時,公孫厄也帶著一隊人回來了。他們個個掛綵,然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顯然,收穫頗豐?

  秦七弦有點兒期待,建城資源消耗得很快,她小金庫已經完全空了。

  也不知道公孫厄這次回來又帶了什麼驚喜?

  秦七弦快步迎上去,然後就看到公孫厄掏出了一個小匣子,裡頭是一塊……

  眼熟的紅色晶石。

  「我們遇到了一隻妖魔!哈哈哈,公孫老大都沒出手,我們靠陣法磨死了妖魔,足足磨了六個時辰!」

  「城牆建好了?都怪這妖魔,害得我們都錯過了城牆完工。」

  「老大,以後我們天天狩妖,幫你壓制妖腐之氣!」

  秦七弦:「……」

  遇到妖魔,你們這麼高興的嗎?

  這可真是,好大的收穫!

  面對一雙雙欣喜的眼睛,秦七弦自然不會說妖魔血晶對她無用,她也開心地接過血晶,一臉認真地道:「謝謝你們。」

  她這一笑,底下的人登時集體噤聲,笑容都凝固在臉上。

  「老大,你可不興笑啊。」

  你這一笑,我們可都不敢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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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發表於 2025-7-15 00:16:20 |只看該作者
第108章 壓我

  「秦老大,這妖魔咱們也不認識,它到底是什麼妖魔?」

  「我們一行人以陣法困殺了六個時辰,多虧了玄靈丹才撐下來,怎麼著也得是個玄階?」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討論,好幾個拍著胸脯吹噓自己當時有多神勇,在關鍵時刻起到了扭轉戰局的巨大作用。

  原來是包繡帶著幾個繡娘走了過來,打算替狩獵隊的修士們修補衣裳。

  難怪一個個像極了開屏的孔雀,想要吸引住幾個女修的目光。

  結果,一群人都不如何釷的光頭惹眼,只見何釷一過來,所有人齊刷刷看向了他。

  何釷:「我看看。」作為苦星島唯一上過妖魔戰場的修士,他的威望也挺高。

  「血晶,等於妖魔的神魂結晶,不懂的可以理解為我們的靈相。越厲害的妖魔,血晶顏色越深,塊頭也更大。」

  眼前的血晶只有指甲蓋大小,大家都沒見過其他血晶,也不清楚這到底算大還是小。

  「據說高階妖魔的血晶上還有很多紋路,暗藏道韻,被稱為道紋。擁有道紋的,才有妖魔的魂念傳承。」

  他們這一塊血晶表面光滑如境,沒有一絲雜紋。

  何釷歎了口氣,沉聲道:「這是一枚黃階小妖的血晶。」

  「黃階?」

  「小妖!」

  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公孫厄也擰起眉頭,她雖未發一言,可神色肅然,一股無形的威壓從身上散發,讓四周還在嘰嘰喳喳討論的修士們徹底安靜下來。

  公孫厄:「今日起,加練一個時辰。」

  狩獵隊一共百人。二十人為一組,輪流出去狩獵,尋找資源。沒有輪到的在營地修煉,每日會一起修煉八個時辰,主要是功法、體力、耐力,陣法配合等練習。

  剩下的四個時辰可自行修煉,用以提升修為境界。

  又加練一個時辰……

  公孫厄掃了一圈周圍的修士,淡淡道:「堅持不住的可退出,建房子還需要人。」

  眾修士齊聲吼:「不退!」

  也不是所有人都喊了,有一人神色激動,嘴巴都跟著大大張開,愣是沒發出一絲聲音。正是被東池宴重點照顧,修了「閉口禪」的那位仁兄。

  公孫厄也注意到了他未發聲。

  她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看向秦七弦時瞬間換了張臉,原本的冷硬消失,彷彿河上堅冰融化,化作了一池春水。

  公孫厄笑容很淺,但鋒芒散去後眉眼都顯得溫和許多,本就好看的五官剎那綻放出光彩,引得不少修士偷瞄。

  公孫老大其實怪好看的,就是平時十分嚴厲,讓人忽略她的容貌。

  她只在秦老大面前笑。

  兩個老大都很少笑,一個笑起來如春風拂面,一個笑起來……

  不提也罷。

  公孫厄:「師姐,你不能只給游甲他們幾個開小灶。這幾日的特訓我們都看在眼裡,游甲一開始路都走不穩,出去後沒了束縛,身法和修為都有了提升,你看,他全程都未受傷。」

  「對對對,老大我們也要修閉口禪!」

  秦七弦有點兒為難了。這些壓力是東池宴給的,他的本意應該是懲罰亂說話的人,現在大家在知道他們磨了六個時辰才殺死的妖魔僅僅只有黃階之後都有了危機感,想要加訓……

  讓妖魔訓練他們去對付妖魔?

  秦七弦不想開這個口。

  東池宴現在是天妖,他有記憶傳承,並非對妖域沒有瞭解,沒有感情。他沒有的,反而是從前作為人的記憶,只能通過垂釣的方式,撈起來一星半點兒的碎片……

  她想了想道:「我最近想琢磨一下改善資質的丹方,暫時顧不上這麼多人。」

  「快速提升修為境界才是關鍵。」底層修士大都資質不高,境界提升艱難,若能改善,大家的實力都能漲上一大截。

  孰料話音剛落,面前這一批人紛紛倒地,抱頭打滾,唉喲連天。

  唯有陸甲一臉享受,張著雙臂道:「來了,來了,就是這種感覺。」若不是他雙腿打顫,秦七弦都以為東池宴這次沒有用威壓關照他。

  公孫厄的衣袖很寬大,是包繡特意為她縫製的,她藏於袖中的手隨時都在揮劍,每一劍斬在特製的衣袖上,都能留下一道劍痕。

  這樣才方便她計數。

  她無時無刻不再揮劍。

  然而現在,公孫厄驚愕地發現,她竟然抬不起手,勉強抬起,手劇烈顫抖,根本斬不出劍氣。

  更無法在衣袖上留下一點兒痕跡。

  她面色凝重,沖秦七弦點點頭,「多謝師姐。」不是不想鞠躬行禮,而是不能,她做不到。

  微點下頭,已是極限。

  在原地適應許久後,公孫厄才嘗試著邁步,走一步停三下,接著繼續往前走,每落下一步,地面上就出現了一個深深的鞋印,足以看出,她承受的威壓有多重。

  第九步時,四周靈氣快速湧向公孫厄。

  她閉眼站了片刻,再睜眼時,目光如劍,雙瞳內劍氣縱橫,冷如銀霜。

  被壓得東倒西歪的修士們紛紛驚呼出聲,「老大,突破了!」公孫厄本就到了小境界圓滿,打算等回城就衝擊下一層,如今倒好,還沒走進城門,自己就突破了。

  她離結丹已經不遠。

  按照以前妖魔戰場的劃分,凝結金丹以後,才有與妖魔抗衡的資本。而現在,整個苦星島就三個金丹。

  秦七弦、包繡、何釷……

  後面兩個都沒什麼戰鬥力,全靠師姐一個人撐著。

  她必須盡快成長起來。

  公孫厄轉身,將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

  哦,對對對,我們修的是閉口禪,不說話!

  秦七弦:「……」完了,這是要帶出個啞巴團隊了。

  她剛剛才說要專心煉丹顧不上其他人,東池宴就來了個當場打臉,好在現在大家都不肯說話,沒人問,也省得她想理由解釋。

  秦七弦也回匣中山修煉,等到了山內,她突發奇想,雙手張開,「東池宴,給我也試試?」

  東池宴靠坐在亭內,手裡轉著那枚硬幣。

  他瞥她一眼,沒有任何動作。

  秦七弦從心道:「求你。」

  「求我什麼?」

  秦七弦:「壓我。」說完,就覺得有點兒怪怪的,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也有點兒不對。

  「我是說,幫我修煉……」

  東池宴似笑非笑地道:「行啊。」

  他起身,倏忽靠近了她。

  距離太近的時候,壓迫感撲面而來。沒給她反應的時間,人已被直接壓下,只是落地後並不覺得硬,後背好似抵著一片冰涼的雲。

  柔軟、冰涼,是他之前褪下,被他拿來當墊子靠的蛇鱗。

  他壓住了她那只想要推開他胸膛的手。

  將手扣緊,並按在地上。

  東池宴唇角勾起,戲謔道:「壓你,你說的。」

  「幫你修煉,也是你說的。」

  是的,是的,都是我說的。

  可我說的,不是你理解的這個意思啊。

  神念如黑雲壓城,躺在地上的秦七弦只覺得自己渺小得如同天地間一株柔弱的小草,只能眼睜睜看著頭頂的夜幕低垂,將她徹底遮掩。

  她是深海裡的一尾魚,被巨浪沖撞得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一個浪頭,將她打上沙灘,讓她燥熱難耐,好似體內每一寸皮膚都被火星點燃,電流在體內肆無忌憚的流竄,將酥麻傳遍全身。

  又一個巨浪,將她裹入深海,她在冰涼的海水裡沉浮,意識也逐漸模糊不清,只有餘韻如潮,嬌吟似鶯。

  ……

  秦七弦是被推醒的。

  她睜眼,就看到東池宴正坐在身邊,用手推她的肩。

  她脖頸、肩膀……

  算了,別看了。

  渾身上下,紅痕遍佈,數都懶得數。

  隨意撿了個袍子披在身上,用腰帶繫好後,秦七弦問:「我睡了多久?有事?」

  東池宴:「外面有人叫你。」

  他沒說多久,只是道:「這個,拿去放在月陣陣眼處。」

  東池宴給的是那具天魅蜃影的屍骨,原本看起來灰撲撲的毫不起眼,現在骨架上多了很多暗紋,一眼看上去古樸神秘,就很值錢的樣子。

  「你重新煉製過?」秦七弦接過妖魔骨頭,正要出去放置,孰料腰帶被東池宴一把扯住。

  她回頭,「還有事?」

  東池宴皺眉道:「衣服穿好再出去。」

  「披頭散髮像什麼樣子!」

  秦七弦:「……」還有人等著呢。

  算了,等就等吧,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她重新穿好衣服,又隨意撿了根木頭簪子束髮。這會兒神識外放,也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難怪東池宴要給她妖魔骨頭。

  原來有人跟外面的修士靈鶴傳訊,苦星島引來了外人覬覦。

  有這妖魔骨頭,就能隱藏苦星島的位置。先把位置隱藏起來,再好好準備一番,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秦七弦甚至想起了一句歌詞:「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現在正愁沒資源,希望送貨上門的敵人們油水足一點兒?

  她一邊束髮,一邊想,眼神越來越亮。

  東池宴視線在她髮簪上停留片刻,嘲諷道:「一根簪子都沒有。苦星島的哪個女修像你這樣?」

  包繡滿頭珠翠,裝首飾的匣子都有好幾個。

  就連公孫厄,都有好幾把劍釵換著帶。

  他說話時,秦七弦早跑了。

  地上仍鋪著蛇皮,上面有她殘留的體溫。

  東池宴拾起蛇皮,指腹在鱗片上反覆摩挲,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末了,他拔下幾片銀白鱗片,開始煉製法器。

  髮簪、耳環、項鏈……

  時不時瞄一眼包繡的首飾匣,別人有的,我的妖僕也必須有。

  ……

  包繡:怎麼總覺得渾身發毛?

  不行,我得到太陽底下曬一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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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6:37 |只看該作者
第109章 三次

  用傳訊紙鶴與外界聯繫的修士姓徐,是之前包繡他們那邊的人。

  「老大,我只是覺得咱們這裡安全,所以想把我弟弟勸過來。」徐姓修士跪在地上,早已被揍得鼻青臉腫。

  秦七弦一出現,他就直接磕頭,一邊磕頭一邊發誓:「我絕無背叛之心,只是,我過好了,就想到了我弟弟。他從小就比我聰明,會煉製很多法寶,尤其擅長法衣和首飾,他在這裡,一定也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咱們營地裡,也缺煉器師。」

  正在匣中山內打磨銀鱗的東池宴抬眸,看向地上跪著的那人,微點了下頭——說得不錯。

  的確缺煉器師。

  東池宴的煉器手段並不是釣起來的,而是跟著營地裡的煉器師學的,越學越覺得他們差勁兒,根本煉不出什麼好東西。

  特別是法衣、法寶,又難看,又沒多大用處。

  包繡匣子裡有幾件首飾他都沒看明白是怎麼煉製的,本想直接取來,後來,忍著沒動手。

  別的女人的貼身之物,他嫌髒。

  「一開始其實我們是想一起過來的,可是,我弟弟築基期,也受葛紅重用,輕易脫不了身。所以……我就先過來探探路。」

  「我願立下心魔誓言,若背叛老大,必將心魔纏身,神魂崩潰,死無葬身之地!」立下誓言後,又重重地磕頭。

  這時,旬二才上前道:「徐金山是給他弟弟傳的訊,所言非虛,他弟弟回的傳音紙鶴也說的是會想辦法過來。」徐金山幹活很賣力,掙得工分多,在苦星島排在了前一百,還是個小隊長,擁有了傳音硬幣。

  徐金山的確沒壞心。若非如此,他身上的傷不會如此輕。

  恰這時,東池宴的聲音從識海飄了出來,「去接他弟弟。」

  「老規矩,綁也給我綁過來。」聲音冷硬嚴厲,讓秦七弦都有些好奇,為何東池宴對徐金山的弟弟如此看重?

  難不成,他想換身衣服穿?

  神識一掃,發現東池宴正在折騰他那褪下的蛇鱗,秦七弦便心中有數了,她看著地上的徐金山道,「起來吧,別跪著了。你弟弟也想過來的話,我直接去接。」現在外面危機四伏,而她,去哪兒都快。

  地上的徐金山明顯愣了一瞬,緊接著一個勁兒地磕頭,哽咽道:「謝謝老大,謝謝老大!」

  秦七弦:「後面誰還有親人朋友願意過來的,都可以過來!」

  旬二生怕自家老大太過仁慈,趕緊補充:「後來的跟咱們的待遇肯定不一樣,我建議一開始不許入城牆,我們牆外的區域也沒有噬靈草,可以暫時搭帳篷供人居住。他們的食物、丹藥我們也不提供,每日靠幹活換取靈谷。」

  他有些緊張地看著秦七弦,生怕老大對他的提議不滿意,劈頭蓋臉訓他一頓。

  但是哪怕挨訓,他也得說,在這亂世,仁慈最為致命。

  ——老大心軟,就讓我來做這個壞人!

  秦七弦:「行啊,不過磚還有多的,符也簡單,既然要把人攔在外面,那就再建一道外城牆,分為內城和外城好了。」

  東池宴聽到這裡,皺眉:符有多的?

  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堂堂天妖,豈能被你呼來喝去,為你做這做那!

  眼角餘光瞥向千翠紫籐,雖然搬到了苦星島,千翠紫籐仍時不時往秦七弦的匣中山鑽,這會兒正將籐蔓伸到泉眼裡攪來攪去,認真地清洗自己為數不多的那些新葉子。

  他忽然就有了繼續畫符的興致……

  千翠紫籐頓覺渾身一涼:糟糕,在說什麼?為何感覺不妙!

  匣中山外,秦七弦正板著臉道:「不過,咱們的內城外城不能跟宗門的內院、外院、雜役一樣。」

  「內城的修士不得仗著身份地位欺壓外層修士,一旦被發現,視情節輕重處罰。」這個修真界爛了這麼多年,她也不指望去從根子改變大家的想法,總之,誰做得好就獎勵,誰犯錯就懲罰,就這麼簡單。

  「也別想著做了壞事能瞞得住,千翠紫籐的根遍佈整個苦星島,我們這裡的月陣更是能照到每一個角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是!」

  旬二道:「這些話我都會傳達下去,老大放心,等會兒我就去統計一下名單,看看哪些還想把親人朋友給叫過來的。」

  何釷在旁邊補充:「新來的人,身份、住哪兒都不重要,你們這些小年輕還是考慮得不夠周全,禁制才是最重要的。」

  見其他人一頭霧水,何釷笑呵呵地道:「每個人弄個神魂禁制,老大心善,就弄可以解除的那種,把性命交到您手裡,他們才不會亂來,其他的,都是虛的。」

  「這麼好的城,妖魔戰場裡的城啊……」他仰頭看天,感歎道:「誰能不動心?」

  「說實話,就算是把命交到你手裡,都不能完全放心。」

  話音剛落,就聽公孫厄的聲音響起,「城牆亮了!」

  但凡有人在看到苦星島城牆時心存惡念,城牆隱藏的殺意就會受到觸發,鋒芒必現。

  「是護送潼關鎮凡人的車隊。駕車的是狩獵隊的丁木。」

  「開城門!我是丁木,為何不開城門?」城牆外,丁木的聲音響起,他看起來沒什麼不對勁兒,手裡還握著一枚傳音硬幣。

  如果不是城牆突然泛光,守城門的修士早就把門打開了,然而現在,他沒有任何動作。

  丁木不滿:「小趙你幹嘛?」他身後也有不少人從車上探出身子,「快點兒,我還要趕著給大家做飯。」

  秦七弦一行人站到了城牆上。

  她一出現,丁木臉上的表情就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他眼珠快速轉動幾下,瞳孔內好似有兩簇幽火一閃而逝,「老,老……」

  秦七弦凝神細看,她看見,丁木頭、四肢上竟然都拴著無形的繩索,他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舉一動都受人控制。

  「老大,開門啊,我把人接回來了。」丁木笑著說,他說話時,眼珠轉得更快了,臉上的笑容好似被什麼力量給用力拉扯了一下,看起來五官都好似移了位。

  他渾身顫抖一下,雙目暴凸,發出一個近乎絕望的吼聲,「別開門!」

  秦七弦直接施展出庚金劍訣,劍斬無形繩索,然而,就在劍氣即將落到繩索那一剎那,所有繩子自行斷裂,丁木整個人轟的一聲炸開,化作了一團血霧。

  他腳下影子裡,走出了一個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身量不高,皮膚黢黑,發出桀桀怪笑時,露出了一口白牙,「哎呀,被發現了,原本還想直接混進去,現在,只能打進去了。」

  看到他這個笑容,秦七弦莫名理解了那群喊她不要笑的手下……

  下一刻,黑衣老頭取出了一個銅鈴。

  他一搖鈴,身後的馬車上有了動靜。

  一個接一個的人走下馬車,他們臉色蒼白,動作僵硬,宛如一具具行動遲緩的殭屍。

  手中銅鈴再次搖晃,身後數十人排列成陣,明明修為最高也只有煉氣二層,還有幾個是毫無修為的凡人,在變幻了一下陣型之後,都化作了一個整體,展現出了令人心驚肉跳的氣勢。

  「丁木死了,沒辦法,誰叫他神魂不好控制,對你們忠心耿耿。不過這群人都沒死,聽說你們這裡老大心善,想必很想保下這些人?」

  「我萬屠啊,這輩子最喜歡與善人打交道。」他嘿嘿一笑,「讓出這座城,城主由我來做,我保證,一個人都不會死!」

  「否則……」

  他身前一人突然躍出,衝向城牆,在靠近城牆那一瞬間彭的炸開,同樣變成了一團霧。

  「否則就只能先請你們看看煙花,再殺進來,殺他個血流成河!」

  何釷臉色難看,壓低聲音道:「萬屠,元嬰期九層!他竟然還留在渡川界!」他說話時一直在留意底下的那群人,總覺得裡頭有個人的影子有些古怪,裡頭透著一點兒熟悉的氣息,卻一時半會兒說不出哪裡不對,也不知道熟悉感到底從何而來。

  何釷:「那邊的影子裡有古怪。」

  秦七弦點點頭,「嗯,裡頭也藏了個人,元嬰初期。」

  一說到元嬰初期,何釷立刻反應過來那熟悉的氣息到底是什麼了。

  他低呼一聲,「是混元城城主!」他原來呆的那座散修城池,城主剛剛突破元嬰期!現在這是……成了萬屠的傀儡?

  有人小聲問:「老大,兩個元嬰,我們擋得住嗎?」

  旬二一臉凝重:「老大,絕不可開門!」

  秦七弦:為何人人都覺得我心善?

  難不成她還長了一張聖母臉?

  我明明很凶的好叭!

  何釷:「這就是我說的,這座城,現在會引來渡川界的強者,以後,會吸引,整個修真界的目光。」

  他一臉嚴肅,「城主,巨大的利益之下,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你。」他環視四周,「包括我們,這裡的每一個人。」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迫,背叛都隨時可能發生。」他很清楚,老大對權力和利益都不看重,她乾淨得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太過理想化,想要將大家都庇護在這座城內,甚至,還願意接納那些一開始不肯過來的人。

  這樣的乾淨……

  何釷下意識的摸了摸光滑的頭頂,咧嘴一笑:比老子腦殼都乾淨。

  他想要守護這片乾淨。

  所有人都沉默了。

  底下的人卻是等得不耐煩,「怎麼,還沒想好?」

  手抬起,又開始搖鈴,只是這一次,鈴鐺剛一搖晃,地面也跟著晃動起來。

  萬屠一愣,隨後仰頭看天,眉頭緊鎖。

  白日星現,異象再生,這是,第三次了!他必須入城!一路行來,到處都有噬靈草,唯有這座城池附近,靈氣充盈得不像話。

  眼前的城,他志在必得!

  萬屠眼神一凜,目中殺意濃烈如有實質。

  東池宴在星現瞬間閃入秦七弦識海。

  這次,施展引星術的不是上次的大天妖,神魂氣息不同,比上次的更加強大。

  明明距離很遠,東池宴仍感覺到了淡淡的威壓。彷彿星辰的光芒化作箭矢,從遙遠的天外墜落,僅僅是餘威,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些許擦痕。

  他有一種預感,這次的天妖,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存在!那天妖,想要找到他。

  好在進入識海後,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徹底消失,東池宴一臉凝重,這段時間,他恐怕無法再離開秦七弦識海半步。

  ……

  秦七弦不理底下的叫囂。

  別人都覺得她心善,事實上,她清楚自己有多冷血。

  她在乎的人並不多。

  秦七弦厲聲吩咐:「起陣,放箭!」城牆上也佈置有攻擊陣法,現在,就用底下的元嬰修士來測試一下威力好了。

  密密麻麻的火靈箭雨飛射出去,並未對萬屠造成多大傷害,反而將其徹底激怒!

  他再次搖鈴,手中銅鈴內飛出一條宛如鮮血凝聚成的血蝠,血蝠發出尖嘯,扇動翅膀夢地衝向了城牆!

  秦七弦面色不變,淡淡道:「正好試試城牆防禦!」

  東池宴畫的陣符,古戰場封禁域外天魔的泥土、金烏火鍛燒,BUFF疊滿的城牆,還防不住一個元嬰期的攻擊?

  她信都不信!

  大家原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見老大如此鎮定,所有人也跟著鬆了口氣。

  肯定沒事!

  然而攻擊並沒有落到城牆上,就見遠方飛出一團黑影,與那血蝙蝠撞到了一處。

  「那是什麼?」

  秦七弦:!

  艹,是師父!早不來,晚不來,重塑靈相的師父怎麼這時候跑到苦星島來了?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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