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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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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定離】被系統強制分配道侶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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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死遁

  「轟隆、轟隆……」雷聲滾滾、暴雨傾盆,靈舟的陣法結界顯然已經被閃電撕開,巨響都壓過了孤懸燈的聲音,只能看到她嘴唇翕動,無聲說:別怕。

  緊接著,孤懸燈拔下頭發上一根髮簪。髮簪簪身為亮銀色,雕刻枝蔓暗紋,頂端紅色金屬絲層層纏繞,裹成了一朵從未見過的絞絲花。

  銀簪落地,在秦七弦四周生成一個防禦結界,孤懸燈手腕一翻,掏出一個替身草人沖秦七弦揚了揚,還俏皮地眨了下眼道:「我去了!」

  孤懸燈說完閃身飛出,她剛走,靈舟就劇烈顛簸起來,屋子裡的東西東倒西歪,滾落一地。

  秦七弦原本探出了一縷神識觀戰,只是在戰鬥越發激烈之後,她的神識也受到影響,僅僅是戰鬥的餘波也不是現在的她能夠承受得起的。

  秦七弦不得不收回神識,轉而詢問東池宴:「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東池宴:「靈舟被動了手腳,底部陣法內有個爆裂法陣,要……」他語速不快,說到這裡還笑了一下,「炸了!」

  彭的一聲巨響,靈舟從底部炸裂,碎成了七八塊!

  秦七弦眼前一片銀白,強光刺激下,淚如泉湧。視線恢復後,她發現靈舟已經四分五裂,被陣法護住的她正隨著一塊木板一起快速往地面墜落。

  下落的僅她一個,其他弟子,身體不受控制地湧向了空中的一個巨大漩渦。

  黑色漩渦裡好似有一雙猩紅詭異的眼睛,紅色瞳孔裡是一片火海,無數人在火海中掙扎、慘叫,被活生生燒成了焦屍,焦黑的屍體仍在往外攀爬、蠕動,宛如人間煉獄。

  東池宴淡淡道:「上面那人是千目妖的魔僕,鬧出這麼大動靜,還不錯。」擊殺人族秘境出來的天驕,用以打壓人族士氣,揚妖魔神威……

  他心中有了個猜想:莫非又有新的天妖誕生了?

  「你們死時的畫面,很有可能會被千目妖傳到妖魔戰場。」

  秦七弦怒道:「閉嘴!」

  東池宴皺眉,本欲給她點兒教訓,隨後意識到什麼,改口:「他們死……」他想,誰都會死,但你不能死。

  「死你個頭!」

  秦七弦心急如焚,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剛剛還一起嬉笑打鬧的同門被捲入黑洞吞噬!

  門內長老全被牽制,而靈霄門弟子修為最高的就是金丹期萬和,面對高階魔僕的神通秘法,他們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她看到彭霄和他的鐵背龜已經落到了黑洞邊緣,鐵背龜身形不斷擴大,努力將彭霄往外頂,而它自己,越陷越深,龜殼即將跌入眼白!

  藍花楹的地焰籐火熊熊燃燒,將黑暗灼穿了一個小小的黑洞,然而,這根本不夠。

  一道劍光將黑洞撕開一道裂縫,那是公孫厄的劍氣!

  秦七弦猛地意識到:「這黑洞也怕光!」

  「焰漣!」識海裡睡得很沉的小金烏嚇得原地蹦起,還未來得及伸個懶腰就被秦七弦一把撈出,用力拋向高空,「去!」

  小金烏髮現異常,立刻化作一個明晃晃的太陽,懸於高空之上。

  它的光線讓黑洞的吞噬稍稍一滯,暗流一樣湧動的吸引力也隨之消失,眾弟子得到喘息,飛快往四周逃竄,有餘力的,還能拉一把同門。

  然而就在這時,上方那黑衣魔僕首領突然大喊一聲:「收!」

  話音落下,四周圍攻元嬰長老的黑衣人迅速乾癟,體內血肉骨架憑空消失,只留下一堆衣服和完整的人皮。一滴滴精血從人皮內飛出,被黑衣人盡數吸收。

  黑衣魔僕原本實力就逼近渡劫,吸收精血後週身氣息暴漲,身體鼓脹起來,衣服都直接崩裂。

  他修為再次攀升,威壓釋放,壓下四面八方!

  緊接著,黑衣人吼聲如雷,一張拍出,掌心出現山嶽之印,朝著關就重重壓下。

  與此同時,他另外一隻手指向黑洞,指尖微轉一圈,黑洞旋轉形成漩渦,洞內眼睛陡然睜開,朝著小金烏射出一道黑光。

  千鈞一髮之際,秦七弦將嚇傻了的小金烏抓回識海。

  那漆黑光束一擊落空後並沒消失,逕直在空中轉向,化作長矛刺向秦七弦!

  「叮」的一聲響!

  防禦結界被刺破,一點寒星刺入眉心,然後……

  被東池宴一掌拂開,輕易碾碎。

  天上魔僕和黑洞內的巨目同時看了過來,卻未見任何異常。

  在東池宴拂開長矛那一剎那,秦七弦就已經施展出了鬼影迷蹤,四週一片黑暗,她藏得十分輕鬆。只是藏起來容易,要救其他人卻很困難。

  上方魔僕在吸收了精血後氣息不斷攀升,已將三位長老同時壓制,黑洞漩渦將好不容易逃脫的弟子再次捲了過去,而這一次,陷入的速度更加迅捷,弟子們的掙扎顯得是那麼無力。

  她看到,一個靈植師即將跌入眼目,葬身火海!

  秦七弦聲音微澀:「東池宴,能不能救?」

  東池宴冷笑一聲,「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妖魔。」不參與殺戮已是在壓制本能,又怎會出手救人。

  他想了想,說:「倒是可以趁機解決掉一個麻煩。」語畢,指尖一彈,將一滴血珠射入萬和眉心。

  上次初禾門得到的血珠,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都不用他出手,上方魔僕自然能解決掉萬和。

  萬和是金丹期,實力比其他弟子強。黑洞吞噬力消失那一剎那,他已逃出很遠一段距離,於是黑洞再次拉扯他們時,距離最遠的他已經摸出了一張一直捨不得用的千里遁光符。

  這是他保命的底牌,乃是符道大宗師年輕時繪製,在未注入靈氣時,跟普通的紙沒什麼區別。正因為此,在秘境裡他才能將此符藏住。

  沒想到,這保命符菉還是留不住了!

  然而就在靈氣注入符菉瞬間,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落到了他臉上,萬和抬頭:「是雨水嗎?」東西入體,體內靈氣好似瞬間被凍住,注入靈符的靈氣被迫中斷,剛剛亮起的微光直接熄滅。

  他心慌意亂,想要再次激活符菉卻無法再調動靈氣,只覺渾身都痛,彷彿整個人被扔進了一個巨大的磨盤裡,從頭到腳都在被碾壓,疼得他神魂都被撕裂,恨不得瘋狂大叫。

  然而,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身體好似破了個口子,血液從那個破口汩汩地往外流,他想向身邊的同門救助,奈何眼珠艱難轉過去,就看到同門震驚扭曲的臉。

  「魔僕,你竟然也是魔僕!」

  誰是魔僕?

  他在說我嗎?

  萬和百口莫辯,只覺體內生機迅速流逝,連元神都化作虛無,他好不容易凝結金丹,還未在妖魔戰場上大展拳腳,他怎麼能死……

  不過眨眼間,萬和就只剩下了一張皮,身旁弟子受到驚嚇,原本就抵擋得十分費力,這下直接被吸入漩渦,眼看就要掉進那雙可怖的巨目當中!

  他的痛苦和無助都會被記錄下來,供妖魔欣賞,讓人族恐慌。

  到底要怎樣才能救人!

  那個眼熟的靈植師半個身子已經跌入穹目,還沒徹底掉下去,是因為一根火焰籐蔓暫時拉住了他。

  然而藍花楹已經自身難保,他們都堅持不了多久!

  他們身上有什麼是可以利用系統去搶過來的?

  此時此刻,他們應該什麼都沒有!

  一瞬間,秦七弦腦子裡閃過了無數念頭,然而,沒有一個可以安全地救下他。

  她現在的實力跟黑洞搶人不現實!

  唯有,出劍!殺了正在突破的黑衣人,他的神通不攻自破。

  庚金劍訣,可斬妖魔。

  她沒有劍……

  不對,她可以有!

  秦七弦看向公孫厄,她以公孫厄施展庚金劍意,是不是會威力加倍?

  東池宴天生剋制魔僕,既然他不願意出手,那她——

  對不住了,我不能看著他們死,什麼都不做!

  秦七弦大喝一聲:「公孫厄!」

  她手抬起,做了個抓握的姿勢:「借劍!」

  公孫厄見識過秦七弦強大的劍意,無需更多交流瞬間就明白過來,眸子裡驟然閃出精光,「好!」

  就在秦七弦靠近公孫厄之時,漆黑的夜空亮如白晝。

  火光沖天,一聲清脆悅耳的鳥叫劃破天幕。

  她抬頭,看到了一隻撞碎黑暗的鳳。

  一襲白衣的師父義無反顧地衝向魔僕,她眉心有微光亮起,週身霞光萬丈。

  「孤懸燈!」

  「彭」的一聲響!

  火鳳發出一聲哀鳴,在空中化作了熊熊烈焰。

  火海吞噬了黑衣魔僕,也吞噬了白衣勝雪的孤懸燈。

  漩渦中的巨目流出血淚,瞳孔裡的那些人發出憤怒的尖嘯,無數焦屍往外爬,彷彿想要爬出瞳孔,爬出黑色漩渦。

  然而黑洞越來越小,很快就消失不見。

  洞內巨目咆哮一陣,最終還是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徐心木的靈植伸出數道綠光衝向了空中火海,然而,她什麼都沒撈到。

  徐心木愣住,眼裡已有了濕意:「孤懸燈,她沒了。」魔僕強行提升實力維持不了多久,他們這幾個人聯手抵擋,應該能撐到對方氣血衰弱,不過如此一來,底下的弟子很難全部保住。

  誰也沒想到,孤懸燈會用如此決絕的方式與魔僕同歸於盡。

  她救了所有人。

  蒲雙仍抬頭看著天空,空中火光漸漸熄滅,剩下的零星火星仍舊刺痛他雙目。

  許久後,他才低聲喃喃:「她的靈相不是毀了嗎?」

  關就一臉悲慟:「她那靈相是鳳凰。」

  鳳凰,雖死,仍有餘燼,以生命為柴薪,奮力燃燒了最後一次。

  「她救了我們所有人。」

  想到那不甘心閉眼的巨目,關就繼續道:「也叫那些妖魔知道,它們的陰謀詭計絕不會得逞。」

  關就走向了仍在發呆的秦七弦,「日後,你就是楓林谷谷主,你師父的一切,你都可以繼承。」

  秦七弦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扭曲,她呆呆地看向關就,好半晌才說:「我師父,她,她……」

  關就一臉沉重地點了點頭。

  秦七弦泣不成聲,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識海內,秦七弦問東池宴:「我師父她沒死吧?」若不是師父提前交待了一番,她這會兒恐怕都要淚崩了。

  東池宴:「跑了,識海崩潰,殘相不存,修為跌落,火光遮掩下使用了替身草人挪移百里外,被胖鶴馱著跑了。」

  秦七弦:好傢伙,竟然死遁,還整了個大場面,這麼轟轟烈烈的死了,宗門但凡要點兒臉,以後都得善待她徒弟。

  要知道,有巨目轉播,很可能這一幕已經傳遍了諸天萬界很多人眼中。

  師父又沒有兒女,作為她唯二徒弟的秦七弦,那是正兒八經的烈士後人。

  秦七弦不禁感歎,師父可真會抓機會啊,自己死遁了不說,還給徒弟鋪好了路,現在,就差給師兄報信了。

  原本秦七弦還打算給師兄解釋一下,轉念想到師父那樣交待必有其用意,興許玄音骨溝通也沒有那麼安全可靠,因此,她摸出玄音骨,給師兄去了個信兒。

  「師兄,花會再開,不要難過。」猶豫了一下,還是省略了師父說這幾個字。

  他們之間的暗號,師兄能懂。

  師父現在修為跌落靈相重塑非常危險,必須謹慎。

  對面沒回復。

  秦七弦一邊擔心師兄,一邊認真表演,她飛到空中尋找,終於,摸到了一片師父的衣角,登時攥著那片衣角嚎嚎大哭,「師父……」

  東池宴太陽穴突突地跳,只覺她嚎得他頭疼,恨不得捏上那張嘴。

  最終,以絲帶堵耳,沉入水中。

  古秘境。

  劉相思伸手推開了一扇木門。

  門開剎那,就見院中梨樹搖晃,花瓣紛飛,好似漫天飛雪。

  劉相思道:「這裡有幻境,你我二人入內,會進入一個凡間小鎮,當一對平凡夫妻,你是教書先生,我是繡娘。」說到這裡時,她聲音裡帶著點兒笑意,「我從未繡過花,等會兒入了幻境,倒能體驗一下,為你做件衣裳可好?」

  沐晟安有些心神不寧,一時沒有答話。

  待劉相思再問時,他才淡淡應了一聲好。

  劉相思沒有發現他不對勁兒,前腳跨進門檻:「這裡的幻境已經很多人進去過了,都未破局。」她一臉篤定地說:「你我入內,必能破解陣中玄機,得到傳承。」

  她想要的東西,從未失手過——這是她的自信。

  然而等了片刻,沐晟安仍未跟上來,劉相思眉頭微皺,回頭催促道:「你怎麼還不過來?」

  注意到沐晟安臉色發白,她也沒了繼續破陣的興致,將邁出的前腳收回,退出小院。

  結果剛站到門外,木門就彭的一聲關上,劉相思伸手再推,卻是毫無反應,怎麼也推不開門了。

  劉相思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他們沒機會了!

  她心頭懊惱,面上倒是不顯,幾步走回沐晟安身邊,關切地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沐晟安沒有說話,頭上的梧桐枝上卻有什麼東西跌落下來,重重摔落在地。

  劉相思看著地上玄陰鳥就臉一沉,這該死的畜生!

  以為她不知道,這鳥早已能夠化形,化出的人形跟那賤人都有七八分相似,真是倒人胃口。

  鳳棲梧桐,鳳棲梧桐!

  這鳥,怕是對沐晟安都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摔在地上的玄陰鳥輕啼一聲,嗚咽著道:「主人隕落了。」

  「靈相的殘根,徹底消失了。」

  元嬰期的靈相是能扎根識海的,吞噬了靈相,底下仍有殘根,曾與孤懸燈結契的玄音鳥與那靈相相伴了漫長的歲月,一直都能感應到殘根的存在。

  那縷神魂氣息一直都在。

  然而現在,它感應不到了。

  劉相思已經掏出了玄音玉骨,片刻後,她點點頭,面無表情地道:「嗯,她死了。」

  孤懸燈死了。

  劉相思手上用力,險些捏碎了玄音玉骨。

  為何要死得那麼轟轟烈烈,為何,不在陰暗的角落裡悄無聲息地死去!

  早知如此,她以前就該弄死那賤人!明明心中恨得要死,劉相思嘴上仍道:「你要不要回去,為她上一柱香?」

  「晟安?」

  沐晟安回過神,失魂落魄地看著地上玄陰鳥,彷彿從它的身上,看到了孤懸燈的影子。

  良久後,他才開口:「不必了。」

  小懸她活著的時候都不肯再要他的冷香梅。

  死後,又怎願受他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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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長生牌

  「妖魔突襲渡川,剛出藏劍秘境的天驕遇襲,渡川六宗精銳弟子折損近百人!」

  「靈霄門孤懸燈為救同門捨身取義,燃盡生命誅殺魔僕,於烈火中永生。」

  靈網上,到處都在議論渡川界天驕遇襲。

  孤懸燈的名字被反覆提起。

  有人道:「我想起來了,妖魔戰場英魂碑上也有孤懸燈的名字,當初,她也是為了救人才會靈相被毀。」

  很快,許多人都去妖魔戰場的英魂碑,果然找到了關於孤懸燈的記載。

  孤懸燈:為救被圍困的道友,慘遭地階妖魔吞噬靈相,惜別鎮妖關。

  「她真傻!」

  是啊,大道爭鋒,修行之路,越往上越難,就好似一條逐漸逼仄的小路,只有掃開擋路者,才有可能走得更遠,站到至高處。

  那是一條孤獨、殘酷、黑暗的路。

  然而現在,有個人燃燒自己,在路上留下了一束光。

  這樣的人其實也不只她一個,只是鳳凰啼血、烈焰焚天的畫面太過震撼,又恰好被妖魔傳播,不甘掐斷,自然就掀起了一股討論的熱潮,一時間,孤懸燈的事跡被廣泛傳開,甚至驚動了一直鎮守在鎮妖關的徐聖。

  徐聖坐在城牆上,舉目遠眺。

  妖魔戰場上陰雲籠罩,廝殺隨處可見,戰場上暫時還鬥得旗鼓相當,然而妖魔幾次突襲擊殺了不少人族天驕,已經鬧得人心惶惶。

  渡川界才出秘境的那批精銳弟子更是死傷慘重,慘死的畫面還讓很多人看到,將恐懼的種子埋在了年輕弟子的心裡。若還未上戰場就先有了怯意,日後即便結丹,又如何敢上陣殺敵?

  若不是孤懸燈,他們這一局輸得很慘。

  好在出了個孤懸燈!

  那團火讓無數人熱淚盈眶,也燒得更多人血液沸騰,在戰場上更加英勇。

  就連他,心口都微微發熱了一瞬。

  現在的修真界急需一股精神重振士氣。

  想了想,徐聖施展了天下傳音:「為孤懸燈立長生牌,燃幽冥陀羅花,為人族犧牲者,將會被全天下銘記在心,永誌不忘!」

  秦七弦縮在房間裡靈網衝浪,渡川界遇襲的事讓她心情沉重。

  不止靈霄門,此次藏劍秘境出來的六大宗門都遭遇了暗殺,只不過其他五宗來的時候走的傳送陣,回去的時候各自隨長老乘坐飛行法寶,導致人群分散,並未全部遭到攻擊。

  而靈霄門是靈舟集體出行,被敵人重點照顧,面對的是修為提升到了渡劫期的魔僕。

  長老們在打掃戰場的時候發現靈舟有被動過手腳,於是這幾日都在徹查。當時六大宗門的修士都在靈舟上停留過,誰都可能在靈舟上動手腳。

  至於萬和,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高階魔僕吸走了他身上精血,自是魔僕無疑,現在靈霄門上上下下都被篩了一遍,就怕還藏有第二個魔僕。

  哪怕是秦七弦,也已經被戳了三次手指血,腦門上貼過兩張符。

  她也很想說一句:該死的妖魔。

  藏劍秘境共有二兩九十一人活著出來,如今,還剩下剛好兩百人。

  死去的很多人秦七弦都有印象,印象最深的就是銀合歡,那個養了靈蜂的素女宗漂亮女修,分別前還跟她說,要將素女宗豐胸秘籍用靈鶴捎給她。

  以往她能做理中客,是清楚這是利益之爭,而她是個穿越者,是局外人。

  現在,她已身在局中。

  好不容易才將心情調整過來,秦七弦又發現師父的名字在靈網上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

  一開始她是開心的,看到大家誇師父的時候還會含沙射影的噴一下狗男女,她更是恨不得親自上場,手撕渣男,腳踩賤女。

  然而她不能,畢竟她現在剛死了師父,應該比誰都難過。

  只是後來的局勢發展得讓秦七弦有點兒心驚肉跳——這好像鬧得太大了。

  連聖尊都施展了天下傳音,要為師父立長生牌位,點幽冥陀羅花!

  幽冥陀羅花極為珍稀,乃是畫在靈植圖譜最後幾頁上的九品奇珍。據說有聚魂的作用,有幾率能捕捉到一縷殘魂孕養。

  搞這麼大,以後要如何收場?重塑靈相後的師父還能不能露面?

  ……

  就在她惴惴不安之時,門外傳來畫靈的聲音。

  「小主,公孫厄來了。」這幾日,秦七弦都悶在房間裡,除了配合宗門魔僕檢查沒有見過其他人,如今悶了好多天她想著也差不多了,就點點頭道:「讓她進來吧。」

  一邊說話,一邊用力將眼睛揉紅。

  欺騙朋友固然不對,但事關重大,不能不演。

  門開後,公孫厄一步跨入,在門口站定,沉默片刻後道:「你上次嚎哭得有些誇張。」

  秦七弦:「……」她臉僵,又不是專業演員,能嚎出眼淚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不過,公孫厄居然看出來了?

  她果然很瞭解我!

  秦七弦頓了一下,問:「我用力過猛?」

  公孫厄點點頭:「嗯。」

  秦七弦反省了一下,覺得自己表演痕跡還是太重了一些,下次得收著點兒。

  公孫厄:「三日後,宗門會懸燈師叔舉行葬禮,立長生牌,燃幽魂陀羅花。聽掌門說若你願意收徒,將新增懸燈一脈,由你做脈主。」

  秦七弦立刻搖頭,「我才築基期,收什麼徒弟。」除了靈植一系,她其他的基本都是系統托管,讓她教,說不出個子丑寅卯。

  公孫厄又問:「你師兄回來嗎?不回來會不會……」

  秦七弦立刻道:「他在妖魔戰場上奮勇殺敵,一心為師父報仇。」師兄已經回了消息,表示要在戰場上斬妖除魔為師父報仇,這個行為完全說得通。

  公孫厄一直站在門口說話,秦七弦邀請她進屋,就見她掏出一把草籽,「這幾日我在鳳血原練劍,偶得了一些靈種,給你送來就走。」

  「不進來喝杯茶?」

  公孫厄搖頭,「今日揮劍不足萬次,改日。」

  將靈種放到窗台上後,公孫厄轉身離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秦七弦:「謝了。」

  將草籽辨認了一番,能種的都種下後,秦七弦站在千翠紫籐花架下磨煉演技。

  真正的悲傷應該是什麼樣子?

  她臉上很難做出表情,只能在眼神上下功夫。

  而且還得堅信師父沒死,畢竟沒見到屍體,這樣一來,日後師父回歸旁人更容易接受。

  東池宴小憩了一會兒。醒來時,聽到了細微的抽泣聲。

  縮在角落裡睡覺的小金烏差不多跟他同時醒,也抬起頭四下張望,隨後緊張道:「娘,娘怎麼哭了?」

  它急忙往外飛,奈何剛張開翅膀,就感覺翅膀陡然一沉,好似雙翅下掛了石鎖,抬都抬不起來。

  小金烏飛不動,急得快哭了,就聽大祖宗說:「我去。」

  東池宴一步邁出識海,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又怎麼了?」說話時,隨手從紫籐花架上折了段枝條,指尖拂過枝蔓,數不清的花苞紛紛冒出,開滿枝頭。

  將花枝遞到秦七弦眼皮底下,「別哭了。」

  「吵死了。」

  前幾天嚎得難聽,現在,居然躲在樹下學小獸嗚咽,難怪他睡得不好。

  秦七弦猛抬頭,紅著眼看他。

  眼裡蓄滿了淚。

  東池宴不禁皺眉,他不過休息了片刻,她遇到什麼,會如此……難過?

  本想說眼淚是這世間最無用的東西,只有懦弱無能的人才會躲起來哭泣,然而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他盯著秦七弦的眼睛看了又看,心頭好似燃了一把無名火,「誰欺負你了?」

  眼淚還是有用的。

  至少這個時候,他被她的眼淚弄得心煩意亂,只想幫她解決掉麻煩。

  「你識海內那個東西?」秦七弦沒有外出,能悄無聲息壓制她的,只有那個可能。

  秦七弦怒視東池宴,氣咻咻地道:「你!」

  東池宴一臉不解:我怎麼了?

  「你找死啊,掐我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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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追封

  三日後,清晨,霧靄沉沉,煙雨濛濛。

  「當、當、當……」靈霄門的聞道鍾敲了三下,鐘聲與往日明顯不同,不疾不徐,低沉悲慼。鐘響後,身著白衣、手持白玉花的靈霄門修士陸續走出室內,默默前往以往青鸞峰所在的那片空地。

  有琴聲從天上飄來,初時歡快,如早春枝頭上嘰嘰喳喳叫的小鳥,旋律漸急,小鳥逐漸長大,鷹擊長空,然在曲聲高亢處又急轉而下,好似被折斷了翅膀,無力再飛翔。

  接下來的曲調平淡沉悶,聽著叫人腦袋昏沉發熱,像是喝了一場悶酒,似醉非醉,委屈藏在心裡無處述說。

  折斷了翅膀的鳥兒在地上仰望再也回不去的天空,待到累了歸巢,縮緊翅膀取暖。

  就在大家以為曲聲將盡時,「錚」的一聲響,眾人就見一隻鳳凰飛上雲霄,如一顆紅日懸於高空,驅散霧氣,也燒乾了細雨。

  長虹懸空,彩霞漫天!

  無數鳥雀緊隨其後,形成了百鳥朝鳳之勝景。

  最後,空中的鳳凰化作了萬千星火逸散,每一顆星火,都落在了空中鳥雀之上,也落在了靈霄門所有修士手裡的白玉花上。

  白花其實是蠟燭。

  火星點燃了白燭,在眾人手裡裡燃起一簇簇火苗,是生命之火,也是希望之火,更是精神傳承之火。

  「這是中州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音修特意為孤懸燈譜的琴曲,曲名就叫《孤懸燈》。」彈琴人從雲中走出,正是商丘一脈脈主付新雅。

  付脈主將一枚玉簡遞給秦七弦,「聽說你也略懂音律,這琴譜就交給你了。大師說了,你可懸於靈網上,日後他人想要習得此曲,需向你繳納靈石,這是地階破境曲,一曲可售一塊上品靈石。」

  秦七弦心頭一喜。

  破境曲!

  竟然是可幫助修士突破境界的神曲!

  雖然大佬限制了只能售一塊上品靈石,但買的人肯定多,算下來絕對是一筆大收入!

  一身縞白的秦七弦恭恭敬敬地接過玉簡,哽咽道:「謝付脈主,謝大師。」聲音沙啞乾澀,眼睛黯淡無光,沒有流淚,然而逆光站立,她站在一片陰影裡,渾身上下都籠著一層悲傷。

  付新雅歎息一聲,「節哀。」

  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東池宴手裡握著一片樹葉,投下的陰影正正好的落在秦七弦臉上。斑駁的光影讓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都顯得憂愁、悲苦了許多。

  他想:我為什麼要做這麼無聊的事?

  就因為掐了一截她精心照顧的千翠紫籐?還是因為她掉了眼淚?

  最終只能安慰自己:秦七弦說的沒錯,反正我平時也喜歡玩樹葉。

  轉樹葉葉柄不正是他平時經常做的事嗎?

  東池宴:就這樣吧……

  接下來就是修真界葬禮的流程了。

  孤懸燈沒有屍骨,立的是衣冠塚,秦七弦當初撿的那片衣角被棺木封好,埋在了白玉打造的鳳型墳墓裡。

  每個弟子都往墳墓上放了一朵花。

  層層疊疊的白花覆蓋了這座墓。

  掌教站在墓旁神色悲慼地念悼詞,還將孤懸燈追封為靈霄門的傳承長老,這樣一來,秦七弦的輩分瞬間提高,也不再受修為和年紀限制。

  以前藍花楹他們喊她師妹,是因為她修為低。

  而現在,她們全部得管她叫師叔。

  葬禮期間秦七弦一直跪在地上,神色恍惚地碎碎念叨:「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師父一定還活著,她會回來的……」

  這副渾渾噩噩的樣子,看得東池宴一直顰著眉。

  「你昨天的眼淚,也是假的?」

  秦七弦哪敢承認,識海裡小聲辯解:「師父還活著,可當初秘境裡一起種地的弟子又死了好多,銀合歡還說要送我豐胸秘籍的,結果,你,你還摘了我的千翠籐。」

  東池宴:「……」他視線下意識落到她胸口,心說倒也不必,真像上次小金烏揣懷裡那樣,反而……

  他皺眉,太膩。

  這時,中州賜下的長生牌也立了起來,跟她想像中可以抱在懷裡的牌位不同,這長生牌其實是個白玉牌坊,上面有書道大能親手提的字,看一眼都能讓人心神震撼,熱淚盈眶。

  至於幽冥陀羅花,花為深紫色,多層花瓣,花芯為朱紅,如燈芯一般可以點燃。

  之前這朵幽冥陀羅花已經在他們遇襲的地方點燃,現在又擺放在了牌坊底下,旁邊還放了師父身前常用的一些東西,又倒了一壺她最愛喝的酒。

  幽冥陀羅花可燃百年整,若聚魂成功,它會結出一顆紅果。

  整個葬禮持續了一整天,秦七弦也跪了一天。

  到傍晚的時候,她是被古柔和阮怡寧攙扶著回到楓林谷的,等好不容易將古柔她們打發回去後,秦七弦才鬆了口氣,四仰八叉地躺床上感歎:「總算熬過去了。」

  真是辛苦的一天。

  比修煉一天還累!

  小躺片刻,秦七弦翻身坐起,開始整理這次的收穫。

  靈霄門就不說了,還有中州聖尊賜下的寶物,天下書院給的獎勵呢!烈士後人待遇果然不一般。

  至於以後師父重新出現……

  反正的確是元神崩潰重塑,以關鍵時刻靈獸血脈力量覺醒獲得大機緣,老天爺開眼來解釋也說得過去。

  秦七弦興奮地搓手手,麻煩事以後再說,先看看大寶貝。

  她先看的聖尊賜物,是一個木匣子,打開一看,發現是個名為靈泉山的匣中山!想要的空間法寶就這麼送到眼前,高興得秦七弦床上打滾,抱著木匣子都親了一口。

  東池宴淡淡掃了一眼,發現那靈泉山不過是個小山包,裡面靈氣也不濃郁,連一條靈脈都沒有,唯一能看的就是半山腰上有一口泉眼兒,一日能聚一碗靈泉。

  他嗤之以鼻:「這靈泉山內的靈氣,種那棵陰陽靈桃樹都不夠。」

  秦七弦趴在床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不住地撫摸木匣,「土壤靈氣不夠,可以慢慢養護,等到夠了再開始種。」

  她笑得眼睛彎成了小月牙,因嘴角咧開弧度過大導致臉上的疤受到拉扯,還疼得嘶了一聲。

  然而疼痛也止不住她的笑容,翹起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住。

  東池宴:……

  心裡樂開花的秦七弦哼起了好日子。

  聽到這聲音,東池宴想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記憶。

  最初那次神魂交融,他剛甦醒,記得並不真切,如今陡然想起,竟有一種想要再次靠近她神魂的衝動。

  那裡有他從未接觸過的溫暖和乾淨。

  視線落在那張傻笑的臉上,瞬間悸動消退得一乾二淨。

  樂呵呵的秦七弦接著扒拉宗門給的那份兒獎勵,發現裡頭上品靈石是五千塊,十塊妖魔血晶,以及一個傳道閣自由出入的身份牌。

  這就是說她以後進入傳道閣兌換功法不再需要宗門貢獻點,這是傳承弟子才有的待遇。

  雖然沒有給她傳承弟子身份,卻給了她部分傳承弟子才能擁有的權利。

  她有系統,可以把傳道閣內的修煉功法全部收錄其中……

  有點兒厲害了,改天就去試試,也不知道系統收錄有沒有上限?

  秦七弦想事情的時候手上也沒閒著,她將五千塊上品靈石分作了兩堆,本來是一邊一半,想了想又往一堆裡多撥了一些,「東池宴,這些給你吃。」

  將十塊妖魔血晶全部放在多的那一份兒裡,「都給你。」

  想了想,還補充道:「主要我得留一點兒靈石修煉和提升匣中山裡的靈氣,焰漣也要吃一點兒……」她支起身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坐在桌邊的東池宴,「這樣分可以嗎?」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東池宴是真的吃軟不吃硬,她提前跟他說好,好過他自己全部拿光。

  東池宴總覺得她最近的眼神有點兒怪,隨時都是水霧濛濛的。

  他並沒有回話,只是默默起身,走到床邊,抬袖一拂,收走了秦七弦分好的那堆靈石。

  回到識海時,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秦七弦,不打算給那位分?

  東池宴嘴角噙起一抹淺笑,轉頭看見正呼呼大睡的小金烏,心情不錯的他撿了兩塊靈石,扔到了小金烏翅膀底下。

  分了靈石,秦七弦繼續打開最後一個袋子。

  天下書院也給了十塊妖魔血晶,還有一塊書院掛名弟子的身份牌。拿著這塊牌子她都可以進入書院去當個旁聽生,雖不能拜師,也得不到裡頭的修煉資源,但可以蹭課,任何老師開堂授課,她都可以去蹭!

  對於有系統的她來說,這也是個好東西!

  然而想到識海裡有個東池宴,秦七弦又沮喪起來。

  她一輩子都不敢拿著這塊牌子踏足天下書院那個大佬雲集的修煉聖地。

  除非……

  算了,別想了。

  將牌子放到一旁後,秦七弦又看到了《孤懸燈》的琴譜。

  其實在付脈主彈奏時,系統就已經收錄了這首曲子,彈奏需要一張琴,而她現在沒有琴!

  秦七弦登錄靈網,將琴譜上傳到靈網的音律閣,將《孤懸燈》定價為一塊上品靈石。

  那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音修真大氣,給她送了一隻下金蛋的母雞。

  對了,這是破境曲,靈霄門這一批藏劍秘境出來的弟子都將突破築基境,衝擊結丹,在他們破境時彈奏破境曲應該能幫助他們突破吧?

  所以,她現在是要去買張琴?

  買琴,到時候去劫谷給他們彈破境曲,就當是欺騙了大家的小小補償,要知道,最近他們都很擔心她。

  連之前因為師兄的事一向看她不順眼的阮怡寧,這幾天也在對她噓寒問暖。

  打定主意後的秦七弦本想直接在靈網上下單,轉念想到自己應該還處於極度悲傷之中,被發現靈網衝浪購物有點兒不合適,只能再等兩天。

  結果次日,她就收到了四海宗第一刀修斷潮寄過來的靈鶴快遞。

  斷潮:「謝禮。不知送什麼,既然你叫秦七弦,就送你一張七絃琴好了。」

  打開琴匣,靈光如水,滿室生輝。

  這竟是一件靈器!

  靈器分為上、中、下三品。

  面前的琴乃是上品靈琴音繞樑。

  嗚嗚嗚!

  不愧是四海宗第一天驕,命真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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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4 01:15:55 |只看該作者
第073章 閒聊

  秦七弦不是真正的音修,對琴完全沒研究,分不出好壞。

  她只能通過靈氣寶光來判斷好不好。

  對於都沒擁有過靈器的土鱉來說,音繞樑一打開這樣綠瑩瑩的光,像是一條星河在屋內流淌,簡直閃瞎了她的眼。

  當今修真界因為第一美人彈箜篌的緣故,箜篌最受追捧,其他的樂器價格都要低一些,但一張音繞樑也絕對便宜不到哪兒去,於是秦七弦也給回了禮。

  恩,一鍵托管煉製的清靈祛垢丹,之前在秘境裡他們所有人都瘋狂嗑藥,體內肯定淤積了不少丹毒,清靈祛垢丹正合適。

  三顆極品,七顆上品,這一小瓶子清靈祛垢丹拿到外面賣也很值錢,當然,對於她來說,就完全沒有任何成本了。

  藥草都是藍花楹送的呢!

  將回禮交給畫靈姐姐拿出去寄出後,秦七弦愛不釋手地將音繞樑摸來摸去,時不時撥一下琴弦,隨便一撥弄,聲音就極其悅耳空靈。

  她沒見識地發出「哇」的聲音。

  東池宴:「一張破琴。」

  秦七弦反問:「你有嗎?」一會兒說破田,一會兒說破山,現在又是破琴,祖宗你眼裡什麼才是不破的?

  「現在有了。」

  秦七弦眼睜睜看著面前的琴消失了。

  它去到了識海,東池宴的面前。

  東池宴隨意坐著,伸手撥了一下琴弦。

  都是亂撥,但他的動作看起來格外賞心悅目,修長的手置於琴弦上,便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恣意風流。

  一開始是零散的琴音,東一下、西一下。

  後來,他彈出了有些古怪但是熟悉的調子……

  等到聽出來他彈的什麼,秦七弦整個人好像被雷劈了,只覺眼前唯美畫面裂成了無數塊,謫仙瞬間變搞笑沙雕男。

  嘿,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東池宴,你是如何一本正經地用靈器音繞樑彈這首歌的?轉念又想,她剛剛才哼一句,東池宴怎麼完整地彈了出來?

  稍稍回憶一下才想起,當初修煉無量訣時,感受到神魂裡傳遞過來的陰鬱和喪氣,她曾一遍一遍地哼好日子讓自己脫離那種死氣沉沉的狀態。

  沒想到,東池宴就記住了,還用音繞樑給彈了出來。

  他彈著彈著,突然抬眸,涼涼的目光射過來,說:「唱。」

  秦七弦:「……」我是不是要邊唱邊扭秧歌揮手絹?

  尷尬得頭皮發麻!

  秦七弦最終還是沒有伴唱,她要回音繞樑用系統托管試彈了一遍《孤懸燈》,接著掏出玄音骨詢問了一下藍花楹她們準備什麼時候突破。

  靈霄門有個靈氣充沛,專門用以突破的劫谷,之前師兄就是在劫谷渡劫的。突破金丹期一般來說沒什麼雷劫,就是凝結金丹時,金丹越好越容易出現異相,當初師兄會有雷雲,都跟他的靈獸本身就是一團烏雲有很大關係。

  是以這群人完全可以一起在劫谷突破。若說以前還害怕同門暗中動手腳,如今大家都有了過命的交情,加上這次各宗弟子都算得上損失慘重,在這個關頭,絕對不允許有任何殘害准金丹同門的行為。

  不知為何,秦七弦覺得這個新的玄音金骨不太好用,發消息都有點兒卡頓那種。

  藍花楹回復:「正好大家突破前想約你聚一聚,你近日能出來一趟嗎?」

  秦七弦答應下來,約好次日在藍心閣的清風曉月露台小聚。

  次日,清風曉月露台。

  秦七弦到的時候,一起秘境種過地的同門都已到齊。

  她一過去,所有人齊刷刷地鞠躬:「小師叔好。」

  秦七弦:「……」

  接下來是喜聞樂見的收禮環節。這群人商量了一下,最後統一給了靈石,一人一百塊上品靈石,秦七弦再次成了富婆。

  公孫厄沒給,她早就送了草籽。

  彭霄的靈石是借的,他之前買名額都將積蓄花光,短時間拿不出那麼多靈石來。

  秦七弦也一人發了三顆上品清靈祛垢丹,真按市場價算起來,還是他們賺了。

  她這個小師叔可沒有佔小輩們便宜!(驕傲挺胸背手手)

  送禮過後,大家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內門精銳本是競爭關係,他們這些天驕從前也都是爭鋒相對,誰能想到,秘境一月的相處,竟讓他們能以最放鬆的姿態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不用時刻緊繃著神經,擔心會不會被其他同門使絆子,在酒水裡暗中動手腳。

  信任的種子,已經埋在了眾人心裡,也會如秘境裡那些種下的靈種一樣,會生根、發芽、開花吧。

  至少,在小師叔面前,他們都不會亂來。笑話,手裡攢著的積分都還沒兌換呢,誰不期待換一爐恰好需要的上品、甚至極品丹?

  藍花楹:「萬和在眾目睽睽下暴露身份,上面的人順籐摸瓜去查,發現他曾與昆玉門一位長老走得很近。」

  「那長老自然嚇壞了,跟魔僕沾上不得了,立刻把一切都交待出來,原來,萬和早就有轉投昆玉門的想法,所以才會在給我們的資料裡特意放了烏懷雪的殺人留影。」

  「老祖隕落後,五大宗都想阻擊我們靈霄門,不過這次……長老犧牲,他們暫時會收斂一點兒。」他們針對靈霄門大家早就知道了,在入秘境之時都表現得格外明顯,只能說靈霄門根基不穩,發展太快以前從它們手裡搶走了不少靈脈、資源,失去了渡劫期坐鎮之後,的確招人惦記。

  形勢不妙,風雨欲來。但宗門的事有長老們頂著,現在壓在這批天驕頭上的,是突破金丹,以及妖魔戰場。

  彭霄苦著臉道:「我們這一次突破後只有一個月時間用來穩固修為境界,到時候會直接去妖魔戰場!」他不想去啊,他只想安安穩穩地躲起來修煉,然而,身不由己。

  這些年宗門投入大量資源培養他們,到了用他們的時候,又怎是一句不想去可以推脫的。

  秦七弦聽到這裡,愣住:「怎麼會這麼快?」以前不是說三十年一輪換,現在根本還沒到時間。

  接話的是段有靈:「昨日傳來噩耗,上一批歷練的師兄師姐撞上妖將,死了很多人。」

  他一臉沉重:「現在修行最有用的那些資源大都來自妖魔戰場,如果我們在戰場的人太少,要不了多久宗門的修煉資源就會跟不上了。」

  「而且現今宗門地位,跟門內妖魔戰場上廝殺的金丹弟子也有一定關係。」

  「我們準備明日一起突破。」

  在秘境裡創作出農耕曲的音修魚小滿小聲道:「小師叔會來給我們彈琴嗎?」

  她這句話讓其他人都愣了愣,旁邊一個弟子問:「你是說破境曲?不是付脈主彈嗎?」

  魚小滿抿了下唇,左右看了一下,鼓起勇氣飛快道:「上次秘境聽了小師叔的《風過了無痕》……我覺得,我覺得小師叔在琴道的天賦,不輸於丹道、御獸……」

  她一跺腳,「其他任何一道!正好,破境曲是地階,對修為要求沒有那麼高……」她沒明說付脈主彈得不如秦七弦,但周圍的人都聽懂了她的意思。

  好傢伙,你可真敢說。那可是你們那一脈的脈主!

  秦七弦沒直接應下,「一個金丹境而已,你們難不成還破不了?」都是內門精銳,不可能連這點兒信心都沒有。

  魚小滿臉蛋微紅,「不是的,音律閣上很多人在討論這首曲子了,有大能說不僅有破境效果,曲中還有涅槃重生之意,應該能提升境界品質,凝神的話擴大識海、結丹能提升金丹品質……只不過能將這種意境彈出來很難。」

  「我師父說她還不夠格,付脈主的話,興許多練習一段時間後可以。」

  秦七弦點點頭,「那我試試。我也就有一點點感悟。」

  又一弟子道:「小師叔你能來看我們結丹我就很開心了。」

  「成不成沒關係,你來就行。」其餘人紛紛表態。

  言語中,已經將秦七弦當做了主心骨。

  「好!」秦七弦端起酒盞,「祝各位結丹順利,心魔不侵!」

  秦小師叔多喝了兩杯靈酒,回去的時候走路都有些不穩。

  御獸峰的弟子將她送回了楓林谷交給畫靈,畫靈把她攙到竹舍門口,本想送進屋,秦七弦搖搖頭拒絕了。

  回到竹舍外時,秦七弦這會兒走路已經很穩了,眼睛也亮,絲毫不見醉態。

  她揮揮手:「我好著呢,我沒醉。」

  紅妝綠柳見她眼神恢復清明也就放了心,沒有繼續跟著她。

  而進了屋,秦七弦就一頭扎進了院子裡,將幾顆長得綠油油的樹苗挖出來又種下去,「哎呀這些靈植綠油油的看著就值錢,我要種到我家地裡。」

  「哎呀,這是哪來的坑怎麼不種上靈植?」

  挖出來,埋進去,再挖出來……反覆多次後,東池宴看不下去了。

  上次他不過是掐了一截千翠紫籐她都傷心得紅了眼眶,要是等她清醒發現自己精心伺候的靈植被折騰得要死不活,豈不是要哭得肝腸寸斷?

  他只能走出識海,阻止她繼續折騰靈植,「別挖了。」

  秦七弦抬頭,目光緩緩上移,「我家的樹苗長這麼快了?」

  好漂亮的一棵小樹!

  她一下子站起來,摟住了東池宴的腰,「都長這麼粗了。」又拍拍屁股,滿意地點評:「茁壯、挺拔!」

  東池宴面沉如水,正欲發作,身前的醉鬼又將臉靠了過來,埋在他胸膛上蹭了又蹭。

  秦七弦臉很熱,好似燙到了他心上。東池宴身子微僵,推人的動作稍稍一滯。

  結果就是這麼一停頓,就聽秦七弦又說:「我給你多澆水,你早點兒開花結果哈。」

  說完就是一個春風化雨灑了下來。

  還不是靈霧,而是上次弄出來的小股靈泉,直接將毫無防備的東池宴澆成了落湯雞。

  秦七弦後退兩步,仔細打量兩下,嘀咕道:「你都這麼高了怎麼還不開花?是不是要施肥?肥,肥,小金烏又不能拉便便,赤漪,赤漪呢……」說著竟是要去抓靈獸了!

  赤漪縮在獸環裡不敢動!瑟瑟發抖!

  東池宴黑著臉在身上變了一簇花,本來花開在手心裡,秦七弦卻嫌少,他只能在肩膀,頭上都變了幾簇花。

  秦七弦催促:「快點兒結果。」一邊說,一邊抬手,顯然又想澆水。

  東池宴只能將那些花變成了果子。

  就見她滿意地點點頭,「我來嘗嘗味道。」說完,直接撲了過來,溫熱的唇瓣擦過他的臉,一口咬在了他肩上。

  東池宴忍無可忍,神念釋放,直接將秦七弦震昏過去。

  等到人昏睡過去,他都沒去扶,任由她倒地,只是在她即將摔到地面時又抬腳攔了一下,使得她輕輕落地。

  早知會這樣,就該第一時間打暈。

  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開花、結果、還被啃了肩!

  衣服上全是她抓的泥印!

  東池宴: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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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悟道茶

  秦七弦醒來的時候覺得有點兒詭異,陽光刺目,呼吸也較為困難,好似渾身上下裹了一層厚厚的被子。

  驀地睜開眼,秦七弦直接就起了一腦門子汗!

  「怎麼回事?」她怎麼被埋土裡了?昨晚似乎喝多了一點兒,誰能想到藍花楹招待他們的靈酒品質那麼好,她都沒辦法用靈氣逼出酒氣,喝到後面腦子越來越昏沉,看人都有幾重影。

  不過最後的記憶應該是回到了房間啊。

  她明明堅持到了回竹舍才放鬆的!

  怎麼還會變成這樣?

  待注意到還在自己院子裡,秦七弦理智回籠,下意識喊了一聲:「東池宴?」

  「醒了?」不遠處,東池宴淡淡的聲音傳來。

  秦七弦循聲望去,就見東池宴站在千翠紫籐花架前,手裡還拎著一個碧玉小水壺。她沒這東西,都不知道東池宴去哪兒翻出來的。

  紫籐花已經澆過水了,翠綠的葉片上還有水珠滾動,在陽光照耀下顆顆閃光。

  東池宴又往旁邊走,眼看他要繼續倒水,秦七弦連忙阻止:「那是枯心蘭,一個月澆一次水就行!」

  聞言,東池宴腳步一頓,頭微微一歪,神情不悅地盯了枯心蘭一眼後,將一滴水灑到蘭草外三寸位置,這才轉身走到了秦七弦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顆叫秦七弦的草。

  手腕端著,水壺微微傾斜,臉上一幅躍躍欲試的表情。

  秦七弦這會兒已經反應過來了,嘀咕:「你把我埋起來做什麼?」

  埋了她不說,這會顯然還想拿水壺呲她!不懷好意四個字都刻在了他腦門上。

  秦七弦大半身子都在土裡,只有肩膀以上露在外面,好在雙手埋得不深,她將手先抬起來,接著手撐地,打算爬出坑。

  孰料東池宴涼涼瞥她一眼道:「你喝醉了,跑到院子裡種樹。」

  秦七弦手一頓,忘了用力。

  東池宴伸手指了一下地上那些坑,「都是你挖的。」

  又指坑裡那些種得東倒西歪的靈植,「你挖出來又填回去,來回折騰了不下十回。」

  秦七弦:……

  腦子裡有畫面了。

  她隱約有那麼一點兒印象,再看自己那雙連指甲縫裡都塞滿泥土的手,很顯然,東池宴的話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心頭尷尬,然而神色自若,甚至還點點頭道:「我果然對得起我的靈相,靈植一道不愧是我最想走的路,就連喝醉都不忘種植。」

  道心堅定,心魔不侵!

  你還挺得意!東池宴瞧她一幅怡然自得的模樣就覺無語,嗤笑一聲補充:「你說那些靈植長得綠油油的一定很值錢,是真心喜歡靈植還是喜歡靈石?」

  秦七弦手上用力,乾脆利索地爬出坑,就是起身時動靜稍大了一點兒,在東池宴身上也濺了不少泥。

  她施展了個清塵術將自己和東池宴的衣服都清理乾淨,接著問:「所以我後面把自己也種了?」

  她以前都不喝酒,壓根兒不知道自己酒品如何,會不會發酒瘋。

  但發酒瘋就把自己活埋了,這不太像她能幹出的事啊?

  她真這麼莽的嗎?

  東池宴淡淡恩了一聲。

  秦七弦看他神色,總覺得沒這麼簡單,興許是東池宴看她不順眼把她埋了也說不定。

  不過她懶得跟這位祖宗對峙,反正她也不能將他怎樣,計較起來她還吃虧,順他心意她才能薅更多羊毛。

  「哦。」她應了一聲,接著道:「我去修煉了。」

  事情還多著呢。

  臉上的劍域鎖又該補了,匣中山的聚靈陣也要佈置起來,還得找時間去傳道閣收錄功法,也要多煉一些丹。

  修煉也不能拉下,這次藏劍秘境很多次都突破到了身體和精神的極限,靈氣不斷的吸收又消耗一空,讓她修煉上其實也有所突破。

  隱隱有突破築基期五層的跡象,想來再修煉幾天引氣訣就能更上一層。

  總之就是她很忙,沒空搭理這位祖宗。

  接下來的時間,秦七弦忙得像個陀螺一樣轉不停,將修為提升到築基期五層的時候,藍花楹他們準備妥當,前往劫谷突破。

  付脈主親自去彈了一首明悟曲,聽說她原本是想彈《風過了無痕》的,被門下最有天賦的音修勸阻了一下,後改為彈明悟曲,至於破境曲,目前她彈奏只有幫助破境的微弱效果,而現在這批衝擊金丹的修士都是靈霄門精銳,突破乃是順理成章之事,不彈也罷。

  秦七弦是第二天才過去的。

  第二天是劫谷人最少的時候,長老們不會在谷外等候,而結丹異相還未出現,也不會對其他弟子有幫助,現在大家都在爭分奪秒的修行,沒有那麼多時間看熱鬧。

  到了劫谷,出示了身份牌,沒有任何阻攔直接進入山谷。

  劫谷遠看像個大盆,盆底下有一個有一個的石蓮台,每一個石蓮台底下都有聚靈陣法,想突破的弟子坐上去後,防禦結界也會激活。

  秦七弦數了一下,這會兒坐在石蓮台上的弟子共有五十三人。谷口處有一塊碑,其上刻錄了弟子名字和入谷時間。

  當初藏劍秘境資格爭奪被涮下來的那部分弟子,大都準備了一番後開始衝擊渡劫,多出來的二十多人就是他們。

  劫谷石蓮台在凹處,最高的地方便是中央的大葉榕樹,大葉榕樹在修真界有小悟道樹的美名,葉片散發的香味有醒腦提神的作用。

  秦七弦爬上樹,在一根粗壯的樹幹上坐下,接著取出音繞樑,「系統,一鍵托管《孤懸燈》。」

  系統:「叮,收到,你的需求我來滿足,開始彈奏……」

  秦七弦抬手,輕輕按下琴弦,第一聲響,宛如雛鳥初生,發出了乞食的微鳴。

  榕樹上棲息了很多鳥。

  在琴聲響起剎那,那些鳥雀都轉頭看向了秦七弦的方向,還有的猶豫了一下,將嘴裡叼著的小蟲子送到了秦七弦身邊。

  秦七弦:……

  謝謝,但我真的不需要!

  她身體都繃緊了,手臂上汗毛根根豎起。天不怕地不怕的秦七弦,真的有怕那種蠕動的灰毛蟲!

  好在這時,東池宴突然走了出來,在她旁邊的樹幹上坐下,他出現後,身邊鳥雀轟然散開,跑得一隻不剩,毛毛蟲,自然也被帶走。

  東池宴坐下後,順手摘了一把樹葉,往底下扔著玩兒。

  一片葉子撞到石蓮台的結界上,都出現了一道道水紋,險些將結界都給割破了。

  秦七弦都捏了把汗,生怕這祖宗打斷別人破境!然後他就看到祖宗轉頭過來看她,樹葉在手裡轉來轉去,好似瞄準了她的手。

  秦七弦:「……」你這一葉子下來,我彈琴必然被打斷。

  好在東池宴沒有動手,只是冷著臉,眼神不善地盯著她。

  那就沒事了。

  琴音仍在繼續,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鳥雀,隨著曲聲奮力鳴叫,等到琴音驟降時,空中盤旋的飛鳥竟然有大片墜地,明明翅膀沒有受傷,卻難以再飛翔。

  等到跌入谷底的聲音再次緩緩拔高時,有的鳥奮力抬起翅膀,殺向高空。

  也有的鳥呼吸越來越弱,在泥地裡掙扎許久後再也沒能抬起翅膀。

  待到鳳凰涅槃,百鳥朝鳳之時,那些飛到高空的鳥雀俱都長啼一聲,身上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好幾隻鳥雀覺醒,眼神也變得更加靈動,從普通的凡鳥進階成了靈鳥。

  至於谷內結丹的修士,秦七弦倒是一時看不出來什麼,畢竟他們能結幾道丹紋,要最後才能知道。

  秦七弦彈完一曲,沒有逗留默默離開。

  她走後不久,谷內就有弟子驚喜的聲音傳來,「三紋,我蕭葉,不用地火淬丹,也能凝結三紋金丹!」

  聲音洪亮,飛出好遠的秦七弦都聽得一清二楚。

  既蕭又葉,集齊點家男主大姓,凡品結丹也能凝聚三紋,拿的怕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劇本啊!

  秦七弦眼睛彎了彎,心情很愉悅,這說明,破境曲是有用的,但願這群小弟都能凝結出不錯的金丹吧。

  回到楓林谷,畫靈說她又有靈鶴快遞。

  秦七弦眼睛一亮,終於又有快遞了,之前說的買命錢,外宗弟子只有斷潮一人寄了東西,這都過去了好多天,其他人也沒有任何表示。

  秦七弦倒是沒有失望,畢竟當初救人也是為了自救。她都以為不會再有禮物了,哪曉得現在又收到了快遞,這算驚喜,當然會更開心啦。

  然而當秦七弦神念注入靈鶴後才發現,這份東西是白執鶴寄來的。

  白執鶴:「我已入了天下書院,偶遇一位與你有相同遭遇的音修大師,本想請教一下如何有效壓制妖腐之氣,她贈了我六片悟道茶,並說悟道茶可以讓神魂空明,不再疼痛難忍。」

  「我自留一片用於修煉,其餘歸你。」

  秦七弦打開小茶罐,裡面躺著五片墨綠茶葉,每一片上面都有無數紋路,仔細去看,好似每一條紋路裡都藏著一方世界。

  這就是悟道茶。

  一片茶葉價值連城,非靈石可以買到。在鎮妖關內,一片悟道茶,與一顆地階的妖魔血晶等價。

  她與白執鶴聯繫不多,對方竟然送這麼珍貴的東西給她?

  這茶,捏著有點兒燙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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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4 01:16:29 |只看該作者
第075章 送禮

  「悟道茶!」

  秦七弦手蓋上去捂蓋子都沒摀住,眼睜睜地看著罐子裡的茶葉全部被收走。

  東池宴手指夾著一片茶葉,問:「為什麼白執鶴會給你送東西?」其他人可以說是買命錢,白執鶴為何也要送?

  妖魔對打下妖吻印記的奴僕有非常強烈的佔有欲,一旦她與其他生靈有過多牽扯,身上沾染了其他生靈的氣息,妖魔都會……

  他冷冷看著秦七弦。

  都會懲罰不聽話的奴僕,將其扔進淨魂池裡清洗乾淨。

  他也是妖魔,所以也會這樣?

  此時,東池宴並不想壓抑自己的本能,可這裡沒有淨魂池,他能將她扔哪裡?

  秦七弦眨了下眼:「我也不知道。」她想了想,認真道:「興許是見我可憐?」

  長歎一聲:「我多可憐啊,無父無母孤苦伶仃,妖腐之氣折磨身體和神魂,毫無未來可言。好不容易拜了個好師父,結果師父也隕落了,就好像那個什麼,天煞孤星……」

  說到這裡,話鋒一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睛都好似亮了幾分,眉眼裡透著笑意,「不過我覺得我不可憐了。」

  秦七弦看著東池宴:「謝謝你。」言下之意,因為有你,我不再可憐。

  她內心緊張,小腿肚子都微微抽筋。剛剛東池宴的眼神真的很凶,一如初見時的陰冷,說明他真的動了怒。

  妖魔真是陰晴不定!

  他生氣是真的會動手的。

  她只能發揮演技,試圖靠裝可憐矇混過關。

  東池宴飛到半空,抬手,將秦七弦拎了起來。

  秦七弦:「……」

  裝可憐失敗!

  秦七弦怒道:「白執鶴給我送東西你生什麼氣,你不高興你也送啊!」

  「悟道茶是什麼破玩意兒,來,我們天妖至尊拿出你的好東西來,狠狠砸我!」秦七弦一手指著自己的臉,「朝這兒砸,狠狠打我的臉,讓我見見世面!」

  東池宴:「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秦七弦反問:「就你,見過幾個人?」變成妖魔後沒有記憶,整天呆在我識海裡,能見幾個人?

  東池宴眉頭顰起,不說話了。他一步邁出,周圍的環境驟然變化,竟是拎著她進了匣中山。

  匣中山山腰的泉眼處被秦七弦佈置了陣盤,現在那小股泉水擴大不少,旁邊已經出現了個小水池。

  東池宴將她拎到水池上方後鬆了手,自己在池邊站定。

  秦七弦自知反抗無效,不僅沒有在空中掙扎試圖避開水池,反而非常配合地入了水。

  不僅進了水池,她還一個猛子紮下池底,讓自己從頭到腳都濕透後才鑽出水面,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仰面問他:「現在滿意了嗎?」

  東池宴退後一步,像是想避開她甩開的水花,他還低頭,看著被水打濕的鞋面。

  秦七絃索性掬起一捧水朝池邊潑了過去,她沒指望能潑著東池宴,卻沒想到,他居然沒能避開。

  半邊身子都被澆得濕透。

  低頭看鞋面的東池宴緩緩抬頭,只覺陽光刺眼,逼得他不得不抬手遮擋。

  池中人渾身濕透,曲線玲瓏。

  束髮的木簪不知何時掉落,黑髮披散在水面,如綢緞般鋪開。白皙的皮膚上顆顆水珠滾動,在光照下熠熠生輝。

  臉上沒有表情,眼睛裡都是戲。

  滿滿都是惡作劇得逞的得意,以及些許驚慌。

  他喉頭微微滾動了一下。

  總覺得這個小妖僕洗得太過乾淨了一點兒。

  讓他一瞬間湧起一股想吃掉她的衝動。

  視線相對,秦七弦默默往水下縮了縮,只露了個頭在水面上。

  東池宴沉默一會兒,突然想說:「你修煉嗎?」

  然而……

  他不想開口。

  算了,下次她再修煉的時候,他晚點兒拒絕吧。

  東池宴移開目光,在水池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把悟道茶茶葉蓋在了自己眼睛上。

  秦七弦舒了口氣。

  祖宗這是發癲發過了,她也算是平安過關。

  秦七弦掏出玄音金骨給白執鶴發了消息。

  秦七弦:「悟道茶已經收到,如此貴重的禮物,實在是感激不盡。」

  東西都寄來了,也不至於說什麼太貴重了給送回去,她給白執鶴道了謝,並詢問直接用靈鶴回禮是否能送到天下書院。

  她別的東西沒有,清靈祛垢丹很多。而這丹藥,真的是人人都需要,送禮絕對拿得出手。

  消息發出去,就看到那幾行字十分模糊,大約持續了一分鐘才逐漸清晰。最近的玄音金骨真的有點兒問題,發消息都有延遲。

  不止是她,她在鏡湖上看到很多同門也在反應。

  但是目前好似僅限於渡川界,其他界面的修士沒有說使用不順暢的情況。

  想到之前東池宴吸收過玄音金骨內的魂力,她往東池宴的方向扭頭看了一眼——會不會是他動了什麼手腳?

  她只是偷瞄了一眼,沒想到東池宴就有所察覺。

  他拿開一片茶葉,斜睨她道:「何事?」

  不懂就問,秦七弦老老實實道:「最近玄音骨用起來不太流暢,是那個音靈骨魔獻祭了魂力的原因嗎?」

  東池宴:「我現在的實力,吸收不了它多少魂力。」他呵呵笑了一下,「為什麼不流暢,自然得問維持這諸天萬界玄音大陣之人。」

  這就不是秦七弦現在接觸得到的層面了。

  恰這時,白執鶴的消息也回了過來。

  白執鶴:「你值得,小弦師叔。」

  秦七弦看到這句話,莫名有點兒臉紅。

  說起來,秦七弦對內門弟子的印象都不太好,她還是雜役的時候,見過的內門弟子俱都眼高於頂,而他們門下的狗腿子,都能隨意欺負人。

  白執鶴是第一個對她示好的內門弟子。

  他還是內門天驕,入御獸峰時為她引路,還親自帶她去獸苑挑選靈鶴。

  現在,又送她悟道茶,還說什麼你值得……

  但凡……

  算了,她不敢心動。

  又偷瞄一眼東池宴,什麼少女心都沒有了。

  不得不說,跟東池宴一比,溫文爾雅的白執鶴也只能算是相貌平平無奇了啊。

  白執鶴:「阮師妹已經將藏劍秘境裡發生的事全部告訴我了,若不是你,她活不下來。我與你師兄,阮怡寧三人是至交好友,以往一直在一起歷練。你師兄離去時怡寧就十分傷心,後來,我也走了。」

  白執鶴:「原本,帶領師兄師妹們秘境歷練應是我的責任,我獨自離開時便有了心結,若是他們在秘境裡全部遇險,這將成為我的心魔。」

  白執鶴:「謝謝你救了怡寧,救了那些同門,也避免了我道心蒙塵。」

  白執鶴:「悟道茶雖貴重,但你值得。況且,若不是我跟那位大師提起你,她也不會贈我悟道茶。我自私留下一片,小弦師叔莫怪。」

  白執鶴嘩啦啦發了一大堆消息過來,秦七弦看得笑瞇瞇的,她又問了一遍,「靈鶴能送東西到天下書院嗎?」

  白執鶴:「可以。」

  秦七弦:「那我給你送點兒丹藥,你記得收。」

  這一句話,足足過去了三分鐘才顯現,秦七弦本想去靈網看看,結果又收到信息提示。

  不是白執鶴,是師兄發來的。

  塗檀:「給你寄回幾塊妖魔血晶,好好照顧自己。」

  秦七弦:「我最近有很多,師兄你自己留著,你缺什麼不?我煉點兒丹給你送過來吧,我能煉上品清靈祛垢丹了。你那能收靈鶴傳禮嗎?」修真界的快遞其實叫靈鶴傳禮,還有青鳥傳情等等,是她習慣叫快遞。

  師兄在妖魔戰場上的話,快遞肯定是到不了的。

  等了等,發現師兄沒有回復的意思,秦七弦只能作罷。

  她收了玄音骨,發現自己還泡在水裡,正欲起來,就聽東池宴涼涼道:「講完了?」

  「聊得挺開心?」

  秦七弦立刻點頭:「師兄也說給我寄了妖魔血晶。」

  她驕傲地挺胸抬頭,「好多人都給我送東西!」

  話音落下,小金烏飛出來,不知從哪裡撿了塊漂亮石頭叼到她面前,「娘,送給你。」

  「赤漪帶我去找到的!」

  這樣的話,就算赤漪和小金烏兩個小傢伙一起送的禮。

  秦七弦:「寶貝真棒。」

  說完,抱起小金烏吧唧親了一口。

  東池宴目光在小金烏身上略做停留,冷哼一聲後掉頭就走。

  秦七弦:「呵。」

  他身上的東西都是從她這兒摸的,一根草都送不出來。擁有強烈攀比心的妖魔,這下誰都比不過了吧?

  此後幾日,秦七弦都在修煉、種地中渡過,又過了幾天,劫谷內衝擊金丹境的修士陸續睜眼。

  聽說天地異相頻出,不過秦七弦沒有親自去看。

  只是從鏡湖上瞭解到目前最厲害的是器峰的弟子凝結了五紋金丹。五紋已經非常優秀了,要知道當初的師父也是五紋,而師父,在當時的渡川界是同境無敵的存在。

  沐晟安比她略遜一籌,如今都已經突破了渡劫。

  藍花楹和段有靈均是四紋金丹。

  彭霄破境還未結束,興許正在衝擊五紋。

  至於其他人,秦七弦其實不是特別熟悉,只有阮怡寧和譜了農耕曲的魚小滿稍微瞭解一些,也不知道她倆到底能結幾紋丹。

  阮怡寧當初能跟師兄和白執鶴組隊,實力自然是這一批弟子裡頂尖了,五紋應該問題不大。

  她沒繼續關注,又掃了一眼鏡湖上的其他消息。

  「最近御獸峰發生了一件怪事,千絲冰蠶竟然跟噬金蟲結伴逃出獸苑,溜進龍血湖覺醒!結果千絲冰蠶還真的覺醒成功了,現在能吐玄冰蠶絲!可惜它吐的絲不見了!」

  「龍象獸才奇怪,天天往白玉蝦那跑,我都不知道怎麼跟它說,它跟巴掌大的白玉蝦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這些莫名其妙的發言讓秦七弦想到了東池宴。

  最近幾天,東池宴經常不在識海,也不在她身邊,他該不會去御獸峰霍霍靈獸了吧?

  要知道,他曾有過訓練胖鶴、幫助胖鶴和赤漪成功覺醒的戰績!

  秦七弦一頭扎入識海,恰好看到東池宴手裡握著微微閃光的絲線。

  他抬眸,將絲線纏繞在水草上,不悅地道:「誰讓你進來的?」

  秦七弦眼巴巴地望著他:「你也要給我送禮?」

  東池宴呵了一聲,眼神挑剔地掃了她兩眼,「長得不怎麼樣,想得到挺美。」

  秦七弦:「……」嘁,誰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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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4 01:16:42 |只看該作者
第076章 延遲

  雪域之巔,天下書院。

  書院的弟子來自諸天萬界,白執鶴作為渡川界的天驕,在書院實在不起眼。

  天下書院分為天、地、玄、黃四個分院,每院弟子百名,還有一千外院弟子,隨時都可能殺入內院。

  天為最優,黃為最末。

  作為黃院排名墊底的弟子,白執鶴內心壓力不小。

  書院提供的資源的確很多,但也需要實力去爭取。他進入黃院有了去隕星火谷結丹的資格,但如果能在築基期獨自擊殺一頭黃階妖魔,就能得到一份天沉木,以水木精華同時淬丹,最低也能成就五紋。

  是以,他現在還未結丹,仍是築基期大圓滿的修為。

  只是書院的排名跟實力有關,下個月就有一次大比,如果他在大比中落敗,就會直接掉出黃字院,成為外院弟子,那就完全失去了獲得天沉木的機會。

  即是說,他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別的弟子要麼有天階功法、要麼有強大的靈器法寶,而他,確實沒法跟別人比。靈霄門的修煉心法都是引氣訣,到了書院,他才轉修了雲想內經。

  如今走出了渡川界,才知道渡川界的實力有多差,也才知道,靈霄門跟那些中州大宗門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大概就是水窪與大海的區別……

  剛從塵緣殿領了傳訊雪鷹的白執鶴走路時心事重重,險些撞到人。

  隨後他發現,面前的人是專門來堵他的。

  「白執鶴,悟道茶賣給我!也不讓你吃虧,用這靈器,換你三片茶葉!」說話的女修個子嬌小,身著紅色勁裝,手持長鞭,一臉驕橫地攔在了他面前。

  她左手臂膀上搭著一件月牙白的法衣,法衣上鑲嵌有幾片龍鱗,乃是靈階上品法衣鱗紋。

  用鱗紋換三片悟道茶葉,算起來白執鶴的確不吃虧。

  白執鶴認出了她的身份。

  地字院的首席周落鈴,十六歲的築基期大圓滿,在他面前,的確有驕橫的資本。

  白執鶴說了聲抱歉,「悟道茶我已用傳禮靈鶴送回了宗門。塵緣殿的執事可以作證!」

  周落鈴視線落在白執鶴手裡的雪鷹上,「這就是你宗門給你送回來的東西?」她冷笑一聲,揚起手中鞭子抽打在雪鷹上!

  雪鷹本是靈符所畫,在送達後就沒了什麼防禦能力,被鞭子抽中後直接化作光影碎裂,地上則落下兩件東西,其中一個是一件防禦法寶,另外一個則是個看著極為普通的丹藥瓶。

  「就這?」周落鈴嗤笑著翻了個白眼,鞭子抽在了防禦法寶上,落下剎那燃起火苗,竟是將法寶燒出了一個窟窿。

  「你跟宗門求的防禦法寶,就是這種劣質貨?你該不會是想穿著它去殺黃階妖魔吧?」她哈哈大笑,「白執鶴,你要是穿著這法寶去挑戰黃階妖魔,我敢肯定至多能擋三次攻擊。」她摸了摸手臂上搭的鱗紋法衣,有些猶豫接下來要如何處理。

  白執鶴沒吭聲,默默撿起地上的東西,他首先拾取的是丹藥瓶。

  法寶的確是他找宗門求的,另外那個丹藥瓶,應該是小弦師叔送給他的回禮。

  防禦法寶已經被恥笑過了。

  他不想小弦師叔的禮物也被嘲笑。

  然而丹藥瓶滾得遠了一些,他手還沒觸到瓶子,周落鈴的鞭子再次襲來,「跟你說這麼多,一句話都不回!」

  「你先撿丹藥瓶,說明它更重要咯?」

  周落鈴笑嘻嘻地道:「讓大家看看是什麼丹藥?該不會是你心上人給你煉製的吧?」

  普普通通的丹藥瓶哪裡經得住法器的攻擊,鞭子並未用力,也直接將瓶子擊得粉碎,裡頭的丹藥灑了出來,四散一地。

  周圍看熱鬧的人俱都愣住。

  就連周落鈴都笑容一滯,目瞪口呆:「極品清靈祛垢丹?」

  一地丹丸,顆顆只有黃豆大小,乳白色,光芒內斂,幾乎沒有任何丹香。

  天下書院內禁止搶奪他人物品,因此,在場修士雖然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卻沒有敢上去搶奪。

  白執鶴快速拾起所有丹丸,只覺捏在手裡微涼,像是握著一把玉石。

  三十顆清靈祛垢丹,全是極品丹。

  進入天下書院的弟子,在突破金丹期後,需要不斷吸收靈氣、凝煉、提純靈氣,就是要所有弟子皆可做到越境殺人。

  書院的金丹期都能很輕易地斬殺外界普通元嬰。

  這樣一來,光從天地間吸收靈氣是遠遠不夠的,他們所有人都在吞噬靈氣丹,每個月,各院弟子都能領取到一瓶上品玄靈丹用以修煉。

  丹藥吃多了,自然需要清靈祛垢丹。

  清靈祛垢丹書院也發放,每月十粒。天地院為上品,玄黃院為中品。

  清靈祛垢丹品階不高,煉製門檻低,然而出上品就較為困難,極品更是少有,哪怕書院的丹道大宗師,煉製出極品丹的把握也不過三成。

  現在,白執鶴手裡竟然有三十顆極品清靈祛垢丹,這個價值在書院來說,難以估量。

  立刻就有人上前道:「兄弟,賣我十粒,我助你殺黃階妖魔!要法寶還是要功法,我都可以提供!」

  白執鶴將丹藥收起,不卑不亢地道:「此丹乃友人所贈,能否用來交易還得經過她同意才行。」

  賣肯定是要賣的,但他得觀望一番,用丹藥換取最大價值。

  「行,來碰一下。」好多人都取出玄音金骨與白執鶴交換了聯繫方式。

  周落鈴也默默掏出了玄音金骨。

  拿出去的時候,臉漲得通紅,還有些躊躇,沒曾想手裡的玄音金骨叮了一下,竟是白執鶴主動靠了過來。

  她咬著唇,捏著玄音金骨的手都捏得發白,等到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開口說句服軟的話時,卻發現白執鶴已經走遠。

  周落鈴看著他的背影,憤憤跺了下腳。她旁邊一個青衣弟子抱著胸道:「大小姐,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你示好的方式真特別!」

  周落鈴剜他一眼,「要你管!」

  ……

  楓林谷,秦七弦在院子裡瘋狂煉丹。

  她現在已經有了金烏火和丹鼎,無需前往煉丹室即可煉丹,系統一鍵托管後,秦七弦就進入煉丹狀態,一直到準備的藥草全部用完才停下來。

  這批金丹期的修士很快就要前往妖魔戰場,她這個做小師叔能做的不多,就給他們煉點兒丹藥。她現在只有築基中期,能煉製的丹藥使用得最多的也就是玄靈丹和清靈祛垢丹,她還去丹桂峰旁聽了一個療傷的白玉生肌丹,三種丹丸各自煉了上百爐,接著將上品丹藥挑出來分成了三十三份,每人一份兒。

  只有藍花楹、段有靈、彭霄的那一份兒裡夾帶了幾顆極品,畢竟當初在秘境裡,烏懷雪逼她結道侶時,是他們三人最先站出來,直接擋在了她面前。

  出行那天,艷陽高照。

  刑殿范殿主親自護送他們前往浮生妖界。

  秦七弦跟大家揮手作別時,范無鋒問:「秦七弦,你什麼時候才能再次煉出道紋辟榖丹?」

  秦七弦:「……」她這段時間壓根兒都沒煉過辟榖丹。

  她一本正經地道:「每日都在煉丹,煉得越多,方知道紋丹可遇不可求。」以往還說一定盡力,如今卻是道:「也不知我有生之年,是否還能再出一粒。」

  范無鋒長歎一聲,「好吧。」若是能用辟榖丹開路,門下這些弟子必然會受到照顧,如今,也就只有希望他這張老臉還能有點兒用了。

  靈舟升到高空,秦七弦也沒離開,直到靈舟在空中變成一個小黑點,她才收回視線。

  孰料就在這時,她聽到一個聲音,「小師叔,等我們回來!」

  「給你帶好多好多妖魔血晶,我們這麼多人,一定夠你壓制妖腐之氣!」

  「是啊,小師叔,不要擔心,我們一起養你,哈哈哈!」

  秦七弦眼眶微紅。

  她用力揮手,大聲喊:「好,等你們凱旋歸來。」

  東池宴看她眼睛紅紅的樣子覺得有幾分刺眼,嘲諷道:「嘴上說得好聽,你猜猜,到時候會有幾個給你寄妖魔血晶?」

  秦七弦瞪他一眼:「你連一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

  東池宴:「……」

  忽然無力反駁,只能閉嘴。

  回到屋,秦七弦又躺了下來,最近時間都拿來煉丹了,連傳道閣都還沒去看一眼。

  她現在應該再去學一門攻擊術法,雖然被她改良過的靈氣刃很好用,但太過單一,她有小金烏,可以修一門火系術法,威力必然不容小覷。

  秦七弦去到傳道閣,直奔最高層,先挑了一個地階的玲瓏火網,等系統收錄後,她手跟撥動轉經筒一樣,一路摸了過去……

  系統叮叮叮的聲音再次響起,結果收錄到第七本的時候,系統道:「目前收錄功法已達上限,如需提升上限需要升級,升級需要(十萬上品靈石),(金丹期)。」

  看來現在是升不動了,就是不知道技藝、雅藝有沒有數量限制。

  秦七弦一邊翻看收錄的功法,一邊往外走。

  《玲瓏火網》、《分魂術》、《青木化靈訣》、《大日刀法》、《破軍槍》、《五行輪轉訣》、《金剛不滅身》……

  好像除了玲瓏火網,還有幾個也有用。

  剛走出傳道閣,玄音金骨就閃了閃,秦七弦只能暫時收起了系統面板。

  白執鶴:「小弦師叔,極品清靈祛垢丹已收到,我想用其中一部分與書院弟子做交易,還請師叔見諒。」

  秦七弦回道:「送你的東西,自然任你處置。」你送的悟道茶葉我也沒用啊,全被東池宴這混球拿走了。

  白執鶴:「師叔這兩天很忙吧?我已自作主張用丹藥換了一件防禦法寶和一門天階的功法。」白執鶴說話很客氣,然而秦七弦視線落在了兩天上,她問:「你什麼時候用玄音骨傳的信?」

  等了許久,白執鶴才回復:「兩日前午時。」

  秦七弦:!

  這條消息,延遲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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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4 01:17:02 |只看該作者
第077章 求救

  網絡卡,有延遲,說明信號不好。

  秦七弦對陣法一竅不通,她也尚未接觸過符陣一道,現在就有點兒後悔,早知道應該先去傳道閣拿本陣符相關的修煉秘籍。

  要不,去曲池一脈問問?

  曲池一脈專修陣法,然而脈主是跟師父一直都不對付的蒲雙,她去問玄音大陣肯定得吃閉門羹,還不如直接問東池宴。

  「東池宴?」識海無人,四周也不見他蹤影,秦七弦神識延展開,將整個靈霄門都找了一遍,依舊沒看到東池宴。

  秦七弦驚覺:東池宴神魂進階後,已經能離她這麼遠了。

  東池宴跑哪兒去了?總覺得他在偷偷搞事,這玄音金骨延遲、卡頓,十有八九跟他有關。

  秦七弦回到楓林谷的時候,東池宴也回來了,他嘴角保持著微微上翹,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秦七弦:「白執鶴兩天前發的消息,我今天才收到。」

  東池宴笑容收斂,沉默地盯著秦七弦,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這才兩天他又聯繫你?你們有這麼多話說?

  袖中手指微動,想把她扔到池子裡洗洗泡泡的心思再起。

  「是不是你吸收了音靈骨魔的魂力,導致魂力波動太小,使得渡川界的訊息傳送受到影響?」秦七弦話鋒一轉,「這樣會不會驚動那些陣道大能,到時候順籐摸瓜找到你了怎麼辦?」想學古早電視劇裡的女主那樣淚眼婆娑的來一句,「我是擔心你,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腦子裡有畫面了,奈何張不開嘴。

  秦七弦繃著臉繼續道:「目前看來,暫時只有渡川界受到影響,渡川界偏僻,我懷疑他們的陣道水平不夠,如果不繼續擴大的話應該不會引起注意。」

  我是在關心你,我不是在質問你!

  你及時收手咱們還能繼續苟!

  「就怕驚動上面,派陣道大能過來檢修。上次……」

  本想說上次靈土的事都驚動了靈植宗師,後來才想起最後靈土自己解決了,那大師壓根兒沒過來。

  東池宴:「說完了?」

  他語氣冷淡,眉尾上揚,眼裡寫滿了不耐煩。

  「你懷疑我?」

  威壓如巨浪,直接打了秦七弦一個措手不及。

  明明他在問她,卻不給她回話的機會。

  在浪頭之下,秦七弦都發不出聲音,只能勉強搖了下頭。

  「你擔心我?」

  秦七弦趕緊點頭。

  孰料東池宴嗤笑一聲,「還是擔心玄音大陣不穩固,影響你跟白執鶴傳訊?」

  關白執鶴什麼事啊?

  小腿位置陡然發燙,猶如一塊燒紅的烙鐵直接烙了上去,秦七弦猛搖頭,祖宗你要是不樂意,我刪了白執鶴都行。

  真的!

  東池宴手抬起,掐在了秦七弦的下巴上,迫使她揚起臉,「我不是跟你說過與我無關,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我,秦七弦……」

  東池宴一時語塞,竟是想不出什麼威脅的好法子。

  同生共死的限制下,他不可能真的殺了她,而她又特別能忍痛,即便當時疼得死去活來,結束就跟沒事人一樣,下次她還敢。

  就在他思索應該如何教訓她時,秦七弦視線放在了東池宴的手指上。

  他指甲裡竟然有一點兒木屑,也不知是什麼木頭,聞著還有一股清淡的松香。指腹上有點兒劃痕,因為此刻手指用力的緣故,傷口沁出小小的一粒血珠。

  秦七弦手指一動,春風化雨訣施展出來,綠意籠罩在東池宴的手指上。

  結果……

  手指傷口迸裂,原本只沁出了一點兒血珠,經過春風化雨的滋養,登時血流不止……

  東池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眼神有點兒冷。

  秦七弦反應過來,春風化雨對其他人來說是療傷的,但對妖魔來說不一定,以前灑在東池宴身上沒問題是因為他身上從未有過見血的傷口,現在……

  她好像弄巧成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為了補救,秦七弦下意識張口,將東池宴的手指含在嘴裡抿了抿……

  身上的威壓消失了。

  東池宴皺眉道:「鬆開!」

  秦七弦「啊」的張開嘴。

  東池宴:「……」

  他抽出手指,一臉嫌棄地在秦七弦臉上擦了擦,接著道:「什麼味兒?」

  沒想到東池宴會這麼問。

  秦七弦老實回答:「甜的。」他的血竟然是甜的。

  只是回味時又有一種辣辣的感覺,別說,還挺好喝。

  「甜?」東池宴盯著自己的手指看,像是要在上面瞧出朵花來,他看了片刻,又問:「還有呢?」

  秦七弦:「辣。」

  東池宴微微頷首,「知道為什麼明知妖魔凶險,你們某些人族還是會偷偷豢養妖魔嗎?」

  秦七弦沒吭聲,這種種族對立說教課,他直接上就是了,她聽著呢。

  聽歸聽,左耳進右耳出,想動搖我神志,沒門兒。

  東池宴:「因為妖魔主修神魂,大部分都是天地靈氣匯聚而成,沒有固定的容貌。高階妖魔什麼樣子都有。」

  他微微彎腰,低頭,在她耳邊道:「你喜歡什麼樣子……」

  「他就能慢慢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秦七弦:可恥的心動了。

  她視線在東池宴頭上瞄來瞄去,要是他頭上長出倆貓耳朵,那可就……

  東池宴在秦七弦耳邊說完,側頭瞥她一眼,視線落到她臉上,微微一愣,想說的話都忘了。

  她素來面無表情,只能從眼神來判斷她的想法。

  見過狡猾的、驚慌的、難過的眼神,卻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現在這樣。

  眉眼含春,雙頰飛霞,生動得令人失神。

  東池宴睫毛如被火撩,迅速眨了下眼,接著後退半步,蹙眉道:「你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秦七弦大方承認:「想我最喜歡的樣子。」

  東池宴:……

  他冷哼一聲,抬腳走進識海,等進去後才下意識摸了下耳朵,不知為何,耳朵莫名有些發燙。

  秦七弦追問:「你現在能離開我多遠啊?」

  東池宴淡淡道:「與你無關。」

  好吧,不想說就算了。

  秦七弦登入靈網,想瞭解更多延遲信息,渡川界說卡的修士很多,也有陣修檢測了一下周圍的玄音子陣,均表示沒有問題。

  子陣沒問題,那就是母陣出現了異常,於是不少人去玄音閣詢問情況。

  結果沒多久就發現玄音閣出了個通告。

  大意就是現在鎮壓的音靈骨魔神魂虛弱導致網絡變卡,等到妖魔戰場送來新的音靈骨魔後,靈網就會好轉。

  地階的音靈骨魔可遇不可求,如果實在找不到,他們會用玄階的替代,到時候需要重新佈置一下陣法,在以下界面新增玄音陣,屆時,需要使用靈網的修士需得每人加收一塊中品靈石。

  這只骨魔涉及的區域如下:黑鐵界、白霜界、渡川界、獄淵界……

  修真界可真狠,自己的陣法出了問題,還要從用戶身上薅羊毛。

  網絡卡頓,秦七弦減少了網上衝浪次數,她現在事情多,忙都忙不過來,倒也沒覺得生活受到了多大影響。

  接下來的幾天,秦七弦一鍵托管修煉了《玲瓏火網》。修成後控火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可以將金烏火變成分成千絲萬縷,可織網可做盾,威力和防禦力都十分驚人。

  《青木化靈》原本也可以系統托管,但秦七弦考慮一下,決定靈植一系的功法都自己練。

  青木化靈,就是之前靈舟遇襲時徐脈主施展出來的法決,能溫和的吸收周圍草木靈氣於自身體內,並源源不斷的供給給他人。

  這種跟汲靈術有很大區別,汲靈術吸收範圍很窄,最遠不過腳下三丈距離內的靈植,而且會將靈植全部殺死,汲取的靈氣狂暴,只能短暫用來恢復,就相當於這樣的靈氣有很多雜質,對體內經脈都有一定損傷,也無法再傳給其他人。

  青木化靈吸收的靈氣就比較溫和,修士神念範圍內的靈植,都能為她提供靈氣,還能灌注給其他人。

  秦七弦細細研讀了一下功法,發現修煉這個功法需要將自己想像成一根木頭。

  秦七弦:「……」

  一根生機斷絕的木頭。雖然死了,身軀卻成為沃土,養育了更多新的生命,枯木之上,小花、小草,小蘑菇,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她需要先滋養天地間的綠植,才能再從它們身上得到回饋。

  這就是青木化靈。

  秦七弦心頭有了點兒譜,她脫掉鞋襪,蒲團都沒要,直接坐在院子裡的靈土上。

  面前就是千翠紫籐花架,身後是陰陽靈桃,左側是枯心蘭,右邊是含香草,在前面是不知名的小野草,葉片細長,受到驚嚇會捲起來,還會猛地彈出去反嚇別人,雖然靈植圖譜說它沒什麼用連名字都沒取,但秦七弦覺得好玩還是種了一小片,並親切地叫它彈彈草。

  然後牆角是百蕊葉,不該這個季節開花的百蕊葉已經開滿了花。

  以青木化靈的要求運轉靈氣,將體內靈氣逸散天地間,用以滋養天地間的靈植。

  等到它們順利接受後,再吞吐出靈氣,反饋於她。

  秦七弦腦子裡冒出個詭異念頭,這不就跟合歡宗的陰陽雙修差不多!

  她,修真界神魂雙修給了妖魔,肉身第一次雙修,居然是給了靈植!

  這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很快,秦七弦就不再胡思亂想了,她的身體和神魂都陷入沉寂,成了一根青木。

  東池宴走出識海,提起花架邊上的小玉壺。

  玉壺傾斜,細細的泉水倒在了木頭上,不多時,她坐下土壤裡就冒出了很多新的嫩芽,有籐蔓纏繞在她身上,迅速吐芽,開花。

  長得最多的還是小蘑菇,最大的一朵紅蘑菇靠著她後背長,都長成了一個小凳子,彷彿能坐人。

  修煉玲瓏火網的時候,東池宴沒出來,因為他知道,那不是她。

  而現在,她才是她。

  東池宴在蘑菇上坐下,有一下沒一下地往木頭上澆水,直到木頭睜眼,驚喜萬分地道:「居然這麼快就練成了!」

  「多虧了這……雨……」一場夜雨,直接讓枯木上孕育生機。這一點兒,她修煉的時候都沒想到。

  下一刻,秦七弦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東池宴手裡的小玉壺。

  合著她淋了一晚上的不是雨,是東池宴澆的水?

  秦七弦:「多虧了,你。」

  東池宴覷她一眼,淡淡道:「無聊,澆著玩兒。」

  收起水壺,東池宴正欲返回識海,就看到秦七弦的玄音金骨又閃了一下。

  他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被籐蔓纏住的秦七弦艱難摸出玄音金骨,她抬手時才發現自己衣服上居然都長了青苔!

  「咦,是張道人發的信息。」

  張道人:「小七啊,最近苦星島有點兒不對勁兒,太冷了。」

  張道人:「苦葉草也生病了,看著應該是黑斑病,我和小霞想了挺多辦法也沒能治好,感覺有蟲子,但是我們修為不夠,發現不了。」

  張道人:「小七,你很忙嗎?」

  看到這句,秦七弦眉頭一皺,她懷疑,這幾條消息雖然是一起蹦出來的,但是很可能也有延遲。

  秦七弦回復:「我剛剛才看到消息。」

  張道人:「我們……救……」

  看到這條,秦七弦立刻撥了傳音。

  玄音骨是可以直接打電話的,只是能發消息絕不語聊,大家基本都如此。玄音金骨連視頻通話功能都有!

  對面沒人接聽。

  張道人他們可能出事了。

  她得去苦星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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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4 01:17:15 |只看該作者
第078章 最初

  要出遠門,秦七弦跟畫靈打了招呼,也給公孫厄和古柔髮了消息。

  接著跟宗門報備,又去庶務堂領了一張苦星島的地圖。

  做完這一切,她直接踏上了前往潼關鎮的傳送陣,以往煉氣期弟子到了鎮上後大都是乘馬車前往苦星島,路上足足得耽擱一月。

  潼關鎮。

  剛落地,秦七弦就感覺到了不適。

  天地間靈氣稀薄,壓根兒不利於修行,神識一掃,整個鎮上修士不超過十人,且修為都在煉氣初期。

  可以說這裡是個凡人小鎮了。

  在這個修真界,凡人,反而更容易生存,只要稍微勤勞一點兒,就能衣食無憂,子孫滿堂。

  修真界有一條法則,修士不得傷害凡人!

  因此對凡人來說,修士並無正道魔道之分,所有仙人都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存在,會替他們化災去厄,求風調雨順、助五穀豐登。

  這其實也不難理解。

  大量的雜役弟子從哪兒來?自然是凡人裡挑選。

  被壓搾的底層修士是韭菜,那麼凡人,其實就是那片生長韭菜的沃土,是韭菜的根。

  各大宗門為了源源不斷的韭菜苗,都不會去動其根本。

  只有他們生活好了,才會多生孩子,孩子多了,有修煉資質的自然更多,韭菜也更多。

  以前秦七弦看的小說裡,魔修動輒屠城,凡人命如草芥,在這裡是不存在的,故而,所有的修真門派也沒有劃分所為的正道、魔道。

  大道萬千,各行其是。

  「仙人,仙人可是要去往苦星島?」

  秦七弦低頭看過去,就見陣法旁邊蹲著一個六七歲小童,他穿著棉襖,頭戴貂皮帽,臉蛋凍得發紅,說話時也在用力搓手取暖。

  秦七弦微微頷首:「嗯,是的。」

  小童見她點頭,一骨碌爬起來跪地磕頭,「求仙人帶我過去!」

  他哇地一聲哭出來,「我想去找爹娘。」

  小童名叫陸小丁。

  他爹娘都在苦星島做工,做點兒洗衣做飯拔雜草的活。原本陸小丁也在苦星島上生活,只是最近半年那裡越來越冷,爹娘擔心他年紀小熬不住,就將他送回來寄養在親戚家。

  苦星島新派駐的仙人很好說話,每個月初七爹娘都會回來休息三五天。然而從上個月開始,陸小丁的爹娘就沒有回來過,這個月依舊沒回來,音訊全無。

  陸小丁想爹娘了,跟著送糧食的大人們一起過去,結果連苦星島的位置都沒能找到。

  那麼大一座島,直接不見了。

  「鎮長伯伯說這種事兒只有仙人才能解決。鎮長伯伯有一個玄音骨,說是可以跟仙人聯繫,結果,消息一直發不出去。」陸小丁吸了吸鼻子,「他們就讓我在傳送陣這裡來碰碰運氣。」

  陸小丁:「我就天天在這裡守著,終於把仙子您等來了。」

  秦七弦手拿地圖,抬眸眺望遠方,什麼也沒看見。

  東池宴冷不丁道:「你看反了。」

  秦七弦低頭看手裡地圖,沒拿反啊。

  「苦星島在潼關鎮北方,你看的什麼方向?」

  秦七弦:「……」她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方向感!

  等找對方向,神識釋放,一直延伸到最遠距離,才隱約感覺到了一股瘆人的陰寒。那樣的寒冷,小孩子的確扛不住。

  她心中有不妙的預感。

  秦七弦轉頭看了一下還在旁邊抽泣的小豆丁,「我先過去看看情況,帶上你的話,萬一有危險會顧不上你,你在這裡等著,如果我找到你爹娘會將他們帶回來。」

  陸小丁想跟著過去,卻也知道仙人說得沒錯,甕聲甕氣地答了聲好。

  「多謝仙子。」他還規規矩矩地磕了個頭,等再抬頭時,就發現眼前已經空無一人。

  仙子的速度可真快啊。

  ……

  苦星島在界湖邊緣,四周都是淺水灘。地圖上顯示水邊長滿蘆葦,蘆葦叢裡有毒蟲出沒,其中低階的綠尾環蛇需要當心,如果不小心被咬上一口,煉氣初期的修士都可能當場喪命。

  秦七弦施展鬼影迷蹤步快速靠近苦星島。

  等到了之後,她發現水邊的蘆葦全部枯死,幾條死蛇飄在污水中,遠遠就能聞到一股腐臭味兒。

  秦七弦在枯草叢裡發現了一張簡易的迷蹤陣符。

  低階靈符,僅能攔住凡人,對於秦七弦這樣的築基期修士來說,根本不需動用任何手段,一眼就能識破。

  看來,放下這張符菉的人只是不想讓凡人入內而已。苦星島現在這個情況,不讓凡人入內,就是救他們的命。

  「通玄望氣術!」神識探測容易驚動強者,第一時間施展通玄望氣術才是最優選擇。

  天眼一開,秦七弦發現整座苦星島上黑氣沉沉,明明現在還是白天,島上卻是黑黢黢的,一片死寂。

  整座島嶼最中間的位置有一大團血光。

  彩氣集中於血光之上,就看到系統面板上出現了一行字。

  冰雷雙頭蟒,金丹中期凶獸,沉睡中。

  難道苦星島的陰寒就是這只雙頭蟒造成的?張道人他們還活著嗎?

  秦七弦試圖利用通玄望氣術找到張道人和郭多霞的位置,然而,島上黑氣太過濃郁,在她利用神通望氣時,黑氣竟然如同海浪一般翻滾湧動起來,她眼睛瞬時酸澀,淚水漣漣。

  小金烏冒出頭:「娘,裡面好黑。」她出來時抱著赤漪,這會兒把赤漪往前一送,「但是小赤漪說裡頭有香氣,好香好香!」

  赤漪覺醒的是貔貅血脈裡面,現在的它可以算一隻小貔貅,天生對天材地寶很敏感,它都說好香了……

  足以說明,苦星島上必有奇珍!

  東池宴不知何時出來,已站到了秦七弦旁邊,擰眉道:「裡頭有點兒古怪,神魂氣息很混亂,像是有成千上萬的生靈神魂碎片,我……」

  他臉色有些泛白,手指輕揉眉心:「太吵了,我神識容易受其影響,看不清裡面具體情況。」

  妖魔本能在蠢蠢欲動,無邊無際的黑暗往外延伸,試圖將周圍的一切都吞沒。殺戮的念頭在腦海之中不斷滋生,東池宴的眼睛也微微泛紅,只是在他視線落到小金烏身上時,原本正常的光線猶如利劍一樣刺在他身上,讓他忍不住輕「嘶」了一聲。

  金烏光芒猶如鎖鏈鐐銬,在他殺意湧起時,緩緩纏繞上他的手腕和腳踝。

  他往前挪了一步,腳鐐拖地,叮噹作響。

  秦七弦:「……」

  小金烏:「……」

  小金烏張大嘴,結結巴巴地解釋:「大祖宗,我不知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秦七弦很快反應過來,曾經的東池宴擔心失去記憶、成為妖魔後的他會大開殺戒,所以讓她去藏劍秘境尋了一套枷鎖,平時他跟小金烏可以相安無事,一旦妖魔有了殺意,就會受到限制?

  即使變成了妖魔,也不希望,成為妖魔的自己濫殺無辜嗎?

  秦七弦此刻沒心思去揣摩曾經那位的動機,她看到東池宴已經抬起手腕,一臉不善地盯著自己手上的鎖鏈。

  眼中殺意彷彿凝成實質,如刀似劍!

  微微抖動兩下,鎖鏈嘩啦作響,旁邊一臉茫然的小金烏就跟著抖。

  秦七弦立刻握住東池宴的手,把自己靈相都招出來塞到他手中,「祖宗你殺人無需親自動手,我是你的刀,指哪兒砍哪兒!」

  被東池宴冰冷的眼神盯著,秦七弦頭皮發麻,嘴上仍道:「你這麼好看的手,玩草就好。」

  東池宴這才移開視線,低頭,看向掌心。

  手裡被塞了一把碧綠絲絛,入手微微涼。而她的手很暖,此刻正緊緊握著他的手腕。

  他沉默許久,視線從手上移開,淡淡瞥一眼旁邊的小金烏後抬腳跨入識海,整個人沉入水底。

  秦七弦剛鬆了口氣,就聽他又道:「秦七弦。」

  秦七弦心頭一跳,「你說。」

  東池宴:「裡頭的東西不算強,但能激起我本能,底下或許有古戰場遺跡,我幫不了你,自己小心。」

  沒想到東池宴還會說這樣的話,秦七弦點點頭,「知道了。」

  東池宴冷冷補充:「你我性命相連,我沒辦法二次寄魂。」

  這妖魔明明開始關心人了,還要嘴硬一下。

  秦七弦貼心地道:「知道了,你沒有關心我!」

  東池宴:「……」就很煩人!

  秦七弦施展鬼影迷蹤步,小心翼翼摸了進去。

  四周水淺,最深也不過到小腿,秦七弦輕鬆地從水面上躍過,連一點兒漣漪都沒留下。等接近苦星島時,她發現島嶼周圍的水都結了厚厚的冰,冰下還凍住了一些魚蝦。

  赤漪格外興奮,從小金烏懷裡掙脫後直接衝到島上。

  秦七弦連忙跟上,然而進去後,壓根兒瞧不見赤漪蹤影,他們有神魂聯繫,本想神識溝通,沒想到秦七弦猛地發現,她感覺不到自己識海了。

  不僅沒有識海,修為還回到了煉氣初期,一些記憶變得模糊,彷彿時光倒流,此前種種皆是夢,而她,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殘陽如血。

  秦七弦騎著吱呀搖晃的木鳶飛回宗門,剛落地,就聽到有人喊她。

  「小七,你可算回來了,我地裡的靈谷還等著你澆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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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幻境

  「來了,來了!」秦七弦跟著張道人前往田地,就地坐下後,從兜裡掏出個水壺,咕嚕咕嚕猛灌了幾大口水。

  旁邊張道人笑著打趣她,「小七你也太摳了一些,一顆回靈丹都要兌兩升水。」

  秦七弦將水壺重新繫在腰間,擺擺手道:「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橫豎也耽誤不了多少功夫。」說話時,她還打了個飽嗝。

  旁邊張道人側過身小聲嘀咕,「也不知道把靈石花哪兒去了,該不會,養了小白臉?要真這樣,我可得勸勸她。」聲音很小,微不可聞。

  坐在地上恢復靈氣的秦七弦愣住,下意識心中反問:我攢靈石是為了什麼?

  養小白臉?嘁,怎麼可能!

  男人只會影響我種地的速度,我一毛都不會給他花。

  明明心中如是想,然而眼前卻突兀出現了一個男人,他站在水中央,冷冷看了過來。

  水上人如月,看著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她連他的臉都看不清,卻莫名篤定那水中人俊美無儔,舉世無雙。

  自穿越以來,她每天都忙著種地攢靈石,天天打交道的人就那麼幾個,哪來的漂亮男人?穿越前的明星?

  明星沒有他好看。

  壓下心中怪異,秦七弦站起來道:「我好了。」

  春風化雨輕易施展,輕鬆得不可思議。

  張道人在旁邊誇聲不斷,秦七弦自個兒也頗為滿意,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幸不辱命。」

  張道人豎起大拇指,「我去給你宣傳,外門的靈田……」

  秦七弦搖頭,「我最近不接業務了。」

  「要好好修煉。」

  哦,她想起來,攢靈石是為了激活系統。

  秦七弦:「系統!」

  系統面板出現在眼前,長長的列表一眼都看不見底。

  而看到眼前的面板,秦七弦猛地愣住,猶如一道閃電劈下,將眼前的迷霧直接撕裂。

  她早就激活系統了,現在也不是當初那個煉氣期的雜役弟子!她剛剛踏上苦星島,就遇到了幻境!

  然而現在意識清醒,幻境仍未消失。

  前面的張道人仍是一臉焦急地看著她,「小七,你過來看看,我的靈谷,我的靈谷怎麼就生病了呢!」

  「快救救我的靈谷!」

  「我的田!我的靈珠都花在這田里了,要是田毀了,我可怎麼活……」

  張道人站在田里,面龐蒼老,五官扭曲變形。

  見到秦七弦看了過來,他不再嚎哭,眼神陰冷嗜血,人身蛇尾,站在陰影裡好似要擇人而噬。

  腳下的靈田,分明是之前秦七弦在雜役院種的那一塊,土壤發黑髮臭,靈谷枯黃,只是葉片上有許多黑斑,像是得了黑斑病。

  秦七弦想起之前張道人發的信息,他和郭多霞懷疑苦葉草得了黑斑病,可能生了蟲子。

  張道人是雜役弟子,一心撲在靈田上。

  他開始最在意的就是田、谷子,到了苦星島後,在意的就是苦葉草。

  伺候好這些,他才能好好活著,才能繼續修煉,才能在這修真界有一個容身之處。

  這是張道人的幻境。

  顯然,她要是解決不了問題,張道人這個幻境之主必然會徹底失去理智對她進行瘋狂攻擊。

  她現在已經清醒,張道人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但在幻境裡殺掉張道人,沒準他就真的徹底死了,所以,她得幫張道人解決難題。

  秦七弦上前一步,「你別急,我給你看看。」

  她自信地道:「小問題,很快就能解決!」

  面如死灰的張道人眼睛一亮,「真的嗎?」他週身黑氣退去,臉色也恢復正常,就連蛇尾都變回了腿。

  瞥到這蛇尾,秦七弦心中有了猜測,或許,這幻境就是金丹期冰雷雙頭蟒的靈域。徹底迷失在幻境中的人,就會變成蟒蛇的傀儡,成為人身蛇尾的怪物?

  總之,現在要幫張道人救回靈田。

  秦七弦在田里施展春風化雨的時候,張道人就在她旁邊轉來轉去,時不時道:「綠了,綠了!哎呀,這田恢復了!」他又摸出把測土尺,「真的恢復了!」

  「小七,太感謝你了。」

  「你再看看,再看看這蟲子!」

  話音落下,身後的靈谷葉子變得圓了一些,就像是苦葉草和谷苗結合的畸形植物,每一個團扇型的葉片都佈滿黑斑,張道人指著黑斑,連連追問:「你看見了嗎?看見蟲子了嗎?」

  葉片上並沒有蟲子。

  按照張道人之前的說法來看,他們懷疑有蟲子,卻因為修為低微找不到。

  因此這幻境裡的蟲子就是一個大難題。

  他不知道蟲子是什麼,也看不見蟲子,卻需要秦七弦幫她解決蟲子!

  張道人湊得越來越近,一雙眼睛瞪大如銅鈴,佈滿血絲的眼白裡好似有鬼影在攢動,配著他的猙獰表情,顯得著實有幾分驚悚。

  秦七弦不慌不忙地道:「應該是影蚜蟲。」

  「這種蟲無色透明,我們看不見。」

  見張道人還在猶豫,秦七弦繼續補充,「在靈植圖譜害蟲篇第一百三十五頁最末尾有記載,這種蟲想要看到,必須金丹期修為才行。」

  張道人恍然大悟,「哦。那現在怎麼辦呢?」

  他急得搓手,「上哪兒去找金丹期修士?內門精銳都找不出幾個金丹期,我的靈谷是不是沒救了?」眼看剛剛壓下的黑氣再次翻騰,秦七弦繼續道:「金丹期才能看見,但要對付這種蟲子可不需要金丹期。」

  「張道友看書不認真呀。」

  張道人週身黑氣再次收斂,他窘迫道:「那肯定比不上你,你可是我們中最有希望摘取靈植師令牌的了。」

  秦七弦:「臭草根。臭草根的味道能將影蚜蟲逼出來,萬物相生相剋,這鳳血原上不起眼的臭草根,就能穩穩克制影牙蟲,剛好我身上有,等下我把它們熏出來,你負責捉。影蚜蟲還能換靈石呢!」

  張道人連聲說好。

  幻境,自然能神念造物。秦七弦假裝在兜裡摸了摸,在張道人期待的目光中掏出了一把臭草根。

  她將臭草根揉出汁水後放到葉片黑斑上,果然就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白點兒爬了出來。

  「好多蟲,好多蟲,都能換靈石呢!」張道人在旁邊捉影蚜蟲,笑得合不攏嘴。

  這一幕在眼前定格,又如同石頭砸破水面,水波層層盪開後,張道人和靈田俱都消失不見。

  顯然,幻境破了。

  在幻境消失剎那,秦七自我催眠,不斷喊系統。系統面板一直閃來閃去,宛如星星眨眼!

  「系統、系統、系統……」

  下一刻,她再次出現在一片貧瘠的田地裡。

  「系統……」思維的慣性再次喊出系統,陡然亮起的屏幕上秦七弦一愣,隨後明白自己的處境。

  她又進了幻境。

  而這一次,顯然是郭多霞的幻境!她都看到郭多霞縮在田坎邊,頭埋在胳膊肘裡瑟瑟發抖。

  郭多霞在意的,應該也是她的靈田吧?正想往田里走,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冷笑聲。

  循聲望去,秦七弦面無表情的臉上都有了一絲裂痕。

  郭多霞最怕的居然不是靈谷枯萎,而是下巴三層的恐怖師姐……

  秦七弦:「……」

  看著田里這個體若小山,下巴疊出許多層,笑起來嘴角咧開到耳根,滿嘴尖牙,但又跟自己有一點點兒神似的怪物,秦七弦完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原來,當初她突然出現,又陰森一笑的場面給郭多霞留下了如此大的心理陰影,以至於形成幻境,將其困在其中。

  這樣的幻境就比較好破了。

  將郭多霞懼怕的東西打散即可。

  秦七弦沒有別幻境迷惑心神,修為有築基期,而在郭多霞心裡的「怪物」師姐至多也就煉氣後期的實力,打散輕而易舉。

  幻境破開之時,秦七弦依舊呼喊系統保持清醒,不過片刻,她又先後經歷了小金烏和赤漪的幻境。

  一個是害怕孤單,一個抱抱即破。

  一個是害怕訓練,不願出殼,依舊被輕鬆哄住。

  他們兩個心思單純,形成的幻境威力也不夠,很簡單就能找到癥結所在,輕鬆化解。

  只是在破解赤漪幻境時,秦七弦已經有了個想法,是不是進入這苦星島,還活著的生靈都將形成幻境。

  張道人、郭多霞的實力低微,在他們的幻境裡,以她的實力只要在系統的提示下保持清醒就能很快找到破局之法。那,識海內的東池宴能否逃脫?

  如果是他的幻境,恐怕……

  想要破解極為艱難。

  他那麼強大,他所畏懼,讓他困擾的,那不得化神期強者、天下至尊?天血妖魔?

  是什麼逼得他不得不死遁,靠變成妖魔來脫身?

  真出現那樣的幻境,豈不是完都完了。

  就在秦七弦忐忑不安時,她出現在了一個陽光明媚的院子裡。

  系統面板再次讓秦七弦保持住了清醒,她看看手裡握著的毛筆以及桌上鋪著的白紙,心頭一跳。

  怎麼有點兒想考試?

  難不成是我的幻境?以前壓力大的時候,總會夢到考場。但她讀書時成績不錯,考場上也經常提前交卷啊。

  而且,她也不會拿這種毛筆。

  這支筆,應該是靈器。

  秦七弦握著筆,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

  院子四四方方,角落有一顆大樹,樹葉蒼翠,葉片有著一股獨特的清香,她視線不自覺地被大樹吸引,總覺得葉片有些熟悉,彷彿在哪兒看過。

  片刻後反應過來,她在茶葉罐裡見過。

  那是炒制過的悟道茶。

  而眼前的,則是一棵完整的悟道樹。

  這應該,就是東池宴的幻境了吧?作為妖魔,他是新生的,天天跟她呆在一起,興許沒有什麼能讓他記憶深刻的難處,所以,這幻境,竟是勾出了他記憶深處的心結?

  秦七弦如臨大敵,手心裡都是汗!

  「東池宴……」身後,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秦七弦腦子裡冒出個念頭:糟了,難不成還是情劫?

  這是從困難模式直接進階到了地獄模式啊!

  她艱難地轉過頭,就看到一個頭戴帷帽的碧衫女子站在門口,手裡還抱著一張琴。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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