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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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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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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6:51 |只看該作者
第110章 破局

  黑影,正是覺醒了饕餮血脈的胖鶴。

  它依舊是一隻鳥,渾身羽毛漆黑,張大嘴時口中好似有一個黑洞,彷彿能將世間一切都吞入腹中。

  此刻,它就一口咬住了血蝠的蝠翼,並奮力將個頭比它大了數倍的血蝠往嘴裡塞。

  血蝠尖嘯不斷,聲音如同一根根尖銳的長針,刺入胖鶴的身體和神魂。

  胖鶴血脈力量強大,對靈獸有天生壓制。然而,面前的血蝠乃是鮮血凝聚而成的邪物,它根本不懼胖鶴的血脈壓制,很快,它的攻擊就讓胖鶴渾身滲血,黑羽亂飛。

  即便遍體鱗傷,它也不肯鬆口。

  哪怕是孤懸燈的命令,它也不肯聽。

  胖鶴:「好吃,死都不松!」

  孤懸燈:……簡直恨不得把胖鶴吊起來打!

  無奈之下,她只能搶先攻擊血蝠主人。

  孤懸燈身形藏匿於黑暗內,靈氣運轉,好似裁暗夜為利刃,刺向了黑衣人背心。

  靈相重塑後,她以往掌握的攻擊法術也大都作廢,以前靈相是鳳凰,故而她擅長的是火系法訣,如今,卻是擅長暗中偷襲。

  腳下這門藏匿身法,還是從秦七弦的身法中得來了的靈感,本以為可以殺他個出其不意,哪曉得,黑衣人一跺腳,她所在的陰影好似變成了泥沼,能在陰影裡來去自如的孤懸燈只覺得四周變得潮濕鬆軟,她的行動受限,雙腳好似陷入淤泥,每走一步都費盡力氣。

  威勢層層壓下,萬屠哂然一笑,「在我面前玩暗影身法,班門弄斧!」他五指成爪,凌空一抓。

  不曾想抓了個空,萬屠看著自己空落的手心,臉上露出訝色,「喲,滑不溜秋的,還挺難抓。」

  他將手掌放到鼻尖輕嗅一下,「女人香,既是女子,那我便對你溫柔些罷。」

  城牆上,何釷看到了萬屠的動作,一臉嫌惡地道:「那萬屠是個色中惡鬼,修真界被她糟蹋過的女子數以萬計,外面的人怕是危險了。」

  果然,下一刻就聽萬屠道:「我最喜歡這種你躲我抓的遊戲,等我抓到你,定要好好嘗嘗滋味兒。」他控制的那群人快速變幻陣型,形成了一個圓圈,每人腳下的影子詭異的扭曲起來,連成線,又圍成了圈!

  他將孤懸燈困在了圈裡。

  萬屠:「等下再陪你好好玩。」

  說罷,又抬頭看向城牆上的一眾修士,目光最終鎖定在秦七弦身上,他厲聲道:「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聲音隆隆,如雷鳴,如山崩。

  他曾一人攻下混元城,城內人的鮮血,凝聚出了現在這只可以與渡劫期一戰的血蝠。

  而現在,這裡的城牆還不如混元城高。

  他在混元城下,不過說了幾句話,就讓城牆上的修士兩股戰戰,面如金紙。

  而這苦星島,他來時便打聽清楚了,島上修為最高的也只有金丹期,境界壓制下,這群人,壓根兒翻不起任何風浪。

  一句話說完,城牆上的人臉上均無懼色,這讓萬屠驚詫不已,什麼時候,他的威壓對一些低境修士都不奏效了?

  還是說,是城牆起了作用。

  萬屠眼睛微微瞇起,仔細打量起城牆,他能感覺到牆上傳來的森然殺意,粗看不覺得能對他造成什麼威脅,看得久了,殺氣宛如鋼針刺目。

  這城,果真有點兒意思。城他要,裡頭的人,他也要!這群螻蟻,顯然從未接觸過高境強者,是一群井底之蛙。

  無知,才會如此無懼。

  他要讓這群螻蟻知道,在這渡川界,只有聽命於他,才有活下去的資格。「城牆是誰建的,我封他為副城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人扯著嗓門吼:「您可真會說笑,我們這統共都沒一萬人。」

  萬屠:「呵呵。」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他瞥向那說話的煉氣期修士,「第一個宰你。」

  旬二腿腳發軟,卻仍叫道:「有本事,你上來?」誰能想到,他旬二也能有跟元嬰期叫陣的一天,都是身邊的老大給了他底氣。

  老大不慌,他就不懼!

  就算老大慌了,她臉上沒有表情,他也看不出來!

  總之就是不慌,不怕,不亂,寸步不讓。

  城牆上,秦七弦揮了下手,「繼續放箭!」人族搬山、妖魔引星,剛剛是第三次出現了,而這一次,時間極短,但東池宴沒有提前預測,且躲入識海後還沉在了水中。

  秦七弦不僅擔心城牆外的師父,還有點兒擔心他。

  必須盡快解決問題。

  元嬰後期強者對他們來說都是打不死的小強,就算拼盡全力將他重傷,也無法阻止他逃跑。

  不能跟他耗時間!

  「老大,箭雨射不中他!」

  秦七弦:「沒關係,繼續放!」

  火靈箭化作雨幕,鋪天蓋地的砸向萬屠,然而他絲毫不懼,只是揮袖一擋,就將火靈箭輕輕掃開。

  像是想要震懾住其他人,萬屠擋了兩下後就不擋了,直接在箭雨中漫步,明明步伐緩慢,卻能巧妙的避開所有攻擊,很快,就出現在了城牆底下。

  「我與女人玩遊戲的時候,最討厭外人打攪!」話音落下,萬屠身子如離弦之箭猛地躥上高空,他於空中俯瞰眾生,又悍然出拳,拳影如山巒疊嶂,朝著苦星島重重壓下!

  只此一擊,便能叫底下的螻蟻明白,他們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間。

  「轟隆」一聲巨響,如山拳影落在了結界上,空中的萬屠後退一步,被反震得血肉模糊的拳頭直接藏於袖中。他冷笑一聲,「嘖嘖,還挺不錯!我看你們這結界,受得住幾拳!」

  話是這麼說,他卻沒有再出手,而是左手搖鈴,召出了元嬰期傀儡混元城主。

  混元城主生前用的是一對鐵鉤,此刻鐵鉤不斷攻擊城牆,刮擦出極其刺耳的聲響。

  也就在這時,萬屠注意到城牆上那個發號施令的女修消失了。

  他心神一凜:她是何時消失的,為何,他都沒能察覺?

  難不成,剛剛的漫天箭雨,只是為了迷惑他的視線,方便女修行動!

  她是逃跑了,還是……

  萬屠神識鋪開,仍是沒能發現女修蹤跡,他冷哼一聲,再次搖鈴。空中血蝠一分為二,分開的血蝠化作無數血雨,從空中急速墜落。

  萬屠:「你也嘗嘗我的雨!來……」血雨之下,任何人都無所遁形。

  如果城牆上的女修下來,必會暴露雨中。

  即便沒下,也能直接揪出還困在圈內的那個元嬰期女子。

  狠話被歡快的鳥叫聲給蓋了下去。就聽頭頂那只黑鳥一個勁兒叫喚,聲音越來越急,顯然是撐不住了。

  萬屠總不能抬高音量跟鳥比嗓門,他索性不再管其他人,而是瞥向圈內,冷冷道:「還要藏到什麼時候,你的鳥要死了。」

  血水在圈內匯成了一汪猩紅的泉水,宛如一口池塘。

  然而,被他鎖在圈內的人仍沒露面。

  萬屠凝神細看,什麼也沒找到。

  怎麼回事?

  萬屠心中不安,抬頭看向城牆,就見剛剛消失的女子再次出現在了城牆上,她的身邊,還站了一個形貌昳麗元嬰期女修。

  秦七弦救回了師父,現在心跳還有點兒快。

  金丹期後,鬼影迷蹤施展起來威力更強,這是一門天階身法,能克制其他同類功法。

  秦七弦利用箭雨做掩護,悄悄施展鬼影迷蹤出去,以往她施展時不能帶人,但現在有了匣中山,直接抓起師父往匣中山內一丟即可。

  將師父順利帶回來,秦七弦仍有幾分後怕,只是心跳越快,她面色越冷,更顯刻板嚴肅。

  她看向胖鶴,淡淡道:「別吃了,趕緊回來。」

  胖鶴才不是要死了,而是欣喜若狂,一直喊的是:哇擦,變小了,好吞了,誰都別攔我,我一定要把它吞下去!

  聽到秦七弦的聲音,眼角餘光又瞄到那張臉,胖鶴直接翅膀都猛地一顫,本來已經張到極限的大嘴突然再次擴大,將縮小了的血蝠一口吞下後身體縮小,瞬移回了孤懸燈的識海空間。

  它現在是孤懸燈契約的本命靈獸,可以回到孤懸燈識海裡躲起來,這樣,秦七弦就奈何不了它了。

  胖鶴:你敢凶我,你還能衝進你師父識海裡凶我不成?嘎!

  萬屠臉上從容不再,煞氣凝結在他眉宇之間,襯得他面色青灰,一臉陰森,「你,把我的血蝠弄哪兒去了?」

  那只血蝠,耗費了他無數心血才凝聚而成。

  現在,直接少了一半。偏偏,他完全感覺不到損失的那一部分到底去了何處!

  卻又清楚地感應到,剩下的血蝠實力大降,已經跌到了元嬰初期。

  幾百年的辛苦炮製都化作了泡影,此時的他,如同被斷了一臂,實力大受影響。

  萬屠認起真來,陰風陣陣,他的靈域施展,黑暗宛如活了過來,從他身後鑽出,往前方蔓延。

  眾人就眼睜睜地看著四周的一切都失去色彩,黑暗逼近城牆。

  天地失色,萬物噤聲。

  大家終於感受到了來自於頂尖強者的威壓,沉重壓抑,叫人心跳都好似停滯,呼吸逐漸急促,仍舊喘不過氣。

  旬二:「你瞎啊,剛難道沒看見,被鳥吃了啊。」

  緊張壓抑的氣氛因這一句話得到了緩解,不少人回過神,也跟著呵呵笑了起來,學著旬二說:「對啊,你瞎啊!」

  對,別害怕,旬二都不怕!

  可不能讓他一個人在老大面前掙表現。

  秦七弦:「城牆還是不能阻擋全部威壓。」她頓了一下,「哦,忘了,你們都站在牆上,下去就行了。」

  見沒人動,秦七弦側頭看旬二,「旬二,把人都叫下去。」

  旬二立刻道:「走走走,別添亂!」

  「什麼?不放心,我看你是想偷懶,趕緊下去,磚搬了嗎?谷子澆水了嗎?還愣著做什麼,走啊!」

  「哦,對了,還有個人。」秦七弦又丟出個人。

  地上的人傷得不輕,已然昏了過去。

  旬二見人有些眼熟,有些不確定地問:「難道是,徐銀山?」徐金山的弟弟,徐銀山,這兩兄弟,長得有八成像。

  這時,孤懸燈才開了口,「對,他說他叫徐銀山。」

  「我閉關出來後就打算摸回靈霄門,結果老遠就看著不對勁兒,在路上遇到這渾身是傷的徐銀山,將情況弄清楚後,我就帶著他過來找你。」

  「哪曉得正好遇上底下那人想要攻擊你。」

  孤懸燈摸了摸秦七弦的頭,一臉欣慰:「小七啊,幾日不見,你就如此威風,結丹了不說,還當了城主。」

  孤懸燈:我收的徒弟一個比一個厲害,壓根兒用不著師父,都能自學成才。

  秦七弦:「師父重修得也很快。」前後也才一年,她就回到了原來的元嬰期。

  話音剛落,就見孤懸燈週身氣息再次一變,她一臉古怪地道:「呃,又進階了。」

  胖鶴剛剛偷吃的那東西果真有點兒厲害,竟能讓她跟著受益,修為直接突破了一層。

  雖說她原來曾達到過元嬰期大圓滿,重修沒有瓶頸進階很快,但這……

  孤懸燈打了個嗝,靈氣都從喉嚨裡噴湧而出。

  她修為又漲了一層。

  現在的她,直接突破了元嬰期七層,此刻再對上底下的萬屠,她也有了六成勝算!

  孤懸燈美眸微瞇,冷聲道:「我去殺了他。」頓了一下又道:「他擅長暗影法訣,遁逃極快,難以留下。」萬一說完下去,人沒留下來,她這個當師父的臉往哪兒擱。

  秦七弦:「浪費那力氣做什麼?」她瞥一眼底下瘋狂攻擊城牆的萬屠,「讓他砸,砸破算我輸。我們走!」當初她就清楚,元嬰期修士破不了城牆防禦,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等下了城牆,秦七弦才傳音道:「師父,我這城牆能吸收傷害,他的攻擊都能被城牆吸收,通過根深蒂固傳遞到月陣當中,淬煉整座城的大陣。蚊子再小也是肉,陣法現在升級很難,資源稀缺,免費的打手咱們不能浪費了。」

  孤懸燈:「……」

  這陣法,可真損。

  不過用得好,我喜歡。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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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7:05 |只看該作者
第111章 十死無生

  識海內,東池宴恢復龍身,沉入江河河底一動不動。

  秦七弦一邊聽師父說話,一邊分出神識鑽入水底,「東池宴,你怎麼樣了?」

  東池宴沒吭聲。

  他不想說自己在躲避其他天妖窺探。

  若說了,豈不是顯得很無能。他的妖僕會不會覺得別的天妖更加強大,而他,在面對其他天妖時,只能暫避鋒芒、藏於河底。

  他也不屑說謊,故而沉默。

  「東池宴?」秦七弦手撫上了他的龍角,一臉擔憂:「你到底怎麼樣了?是不是剛才的白日星現有問題?」

  東池宴算起來只能說是天妖寶寶。

  上次他教她陣法,利用月陣截取星辰之力,算計了那個大天妖,現在是不是遭報復了?

  畢竟這次時間間隔很短,那顆星辰耀眼奪目,突兀出現在了苦星島上方,在它出現之前,東池宴都毫無察覺。

  而且天地異象也只不過出現了三秒,彷彿不是為了引星,而是為了……

  找到東池宴!

  這個猜測,讓秦七弦心驚肉跳,握著龍角的手不自覺用力。

  東池宴抬眸,又大又圓的黑亮眼珠轉了一圈,將她整個人映入瞳內,也將她的反應都看在眼裡。

  此時她與他挨的極近,他能看清她眼裡的擔憂,眉宇間的憂鬱。在識海裡,她臉上沒有疤,表情生動,蹙起的眉心有個小褶皺,讓他想要伸手去撫平。

  她的容貌,跟肉身僅有五分相似,區別不僅僅是疤痕和僵硬。

  眼睛分明不太一樣,嘴唇……

  識海裡的嘴唇如花瓣,又嬌又艷。

  她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族,眉若遠山、目似寒星。

  即便是垂釣起來的那些碎片內出現的人,也不及她半分。

  一個面容僵硬,臉上有疤的人,都從未有人說過她醜,足以說明一切。

  而她這幅昳麗出塵的樣子,只屬於他。

  心臟噗通亂跳,好似要撞出身體。東池宴突兀扭頭,將龍角從她手心裡抽出。

  像極了一隻不願讓主子撫摸的貓。

  秦七弦手落了空,倒也沒繼續去抓,而是道:「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有事記得叫我。」

  說完,正要離開,就聽到東池宴聲音響起:「你師父回來了。」

  秦七弦:「嗯。」

  東池宴:「河面上我扔了片悟道茶,給她。」

  秦七弦眼睛一亮。當初白執鶴送過來的悟道茶被東池宴收走了,沒想到他竟肯拿出來給師父用。

  師父靈相重塑,所有術法都得重修,御獸峰傳道閣都搬空了,整個渡川界的上層都跑了,這就導致她難以弄到合適的功法玉簡,只能自己琢磨,現在掌握的法訣不多。

  悟道茶可真是及時雨。

  秦七弦:「謝謝你。」說完,不管東池宴是否抗拒,再次摸上龍角,還湊過去,吧唧給了他一口。

  東池宴:「……」

  他一臉彆扭地將頭扭向一邊,「你不要一而再,再……」話沒說完,就感覺身邊的氣息消失,扭頭一看,秦七弦果然跑了。

  她撈起水面的茶葉,一陣風似地飛出識海。

  東池宴將腦袋擱水底,被她摸了好幾次的龍角微微泛紅。

  「小七,小七……」

  師父的手伸到秦七弦眼前晃動,掌心拂動時還有一陣淡淡香風。

  秦七弦:「在呢。」她本可以一心二用,剛剛注意力全在東池宴身上,以至於短暫出神片刻,引得師父擔心不已。

  「剛找東西去了。」秦七弦摸出那片悟道茶葉,「師父,你用這個泡茶喝。」

  「這是什麼?你種的茶?我不喜歡喝茶呀,有酒嗎?」很久沒喝酒了,她好饞。

  孤懸燈嘴上說著嫌棄的話,手已老實伸過去接了。徒弟種出來的茶,哪怕味道不好,做師父的也只能一口悶了。

  秦七弦:「悟道茶。」

  孤懸燈愣住,手腕一翻,翻手往外推,「你哪弄來的好東西!我不需要,你自己喝。」

  秦七弦:「白執鶴送的。」她將悟道茶塞到孤懸燈手裡,幽幽道:「師父,你覺得我需要喝悟道茶嗎?」

  孤懸燈:「……」

  可惡,竟被徒弟給裝到了!她這個師父顏面何存?

  孤懸燈不再推辭,在身上摸了摸,也沒找到個合適的容器,最終只能小心翼翼地塞在了酒葫蘆裡,一邊塞一邊嘀咕:「這可是悟道茶,就被你這麼隨手拿著,也不找個存靈玉匣裝起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普通樹葉。」

  「白執鶴給你送這麼貴重的東西,難不成……」

  秦七弦頭皮一麻,這可不興亂說啊。她連忙打斷師父,將師父死遁後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下。

  「傳道閣能隨意進出,結果傳道閣都搬空了。天下書院有個記名弟子身份,也沒多大用處。哦,這是你的花,他們挖走了長生碑,沒有帶走幽冥陀羅花。」秦七弦主要提了一下後面得的那些獎勵,「靈石啥的能用的都用了,現在也沒剩下什麼。」

  孤懸燈瞥一眼花道:「你養著吧,我養幾天就會養死。」

  這花珍貴是珍貴,可沒多大用,就是收集殘魂,留個念想罷了。

  秦七弦:「嗯,就給了些虛名,大頭在那破境曲,可惜現在都不能進入靈網,根本不知道賺了多少!」

  「我要是一直不出現,玄音閣會不會當我死了,把靈石給我佔了?」

  孤懸燈道:「這要取決你當初留的是神魂印記,還是一縷神念。」

  神魂印記的話,可支持一百年。

  需要在百年期限到期前續印,才能保證後續收入。

  神念的話就沒有這麼麻煩,神念可以確定一個人是否活著,宛如一盞魂燈。

  秦七弦:「哦,我留的印記。」經歷了東池宴和師父的死遁,秦七弦覺得不要給別人留把柄,若是當初師父在靈網上留有神念,她也假死不了!

  說到渡川界如今局勢,孤懸燈就頭疼起來,「就是現在渡川界變成這樣,你師兄他……」

  她神色肅然,目視遠方,喃喃道:「他肯定會想辦法趕回渡川。」

  可現在,上面的人又怎會讓外界修士靠近渡川?

  他可千萬別做傻事啊。

  ***

  雁蕩界。

  魯道仁臉色鐵青地看著面前這個沉默的年輕人。

  他已經掏空了自己的儲物袋,桌上擺放了幾顆血晶、一堆靈石、法寶、半瓶上品玄靈丹,身上的法衣都脫了,只剩下件單薄的裡衣。

  即便這樣了,魯道仁還是冷漠地道:「不夠。你走吧。就憑這麼破爛玩意兒,想換走我的陰陽桃核舟?聽說你嗜睡,不如多睡一會兒,夢裡什麼都有。」

  年輕人正是塗檀。被拒絕了,仍沒有走,他手剛一動,魯道仁就不耐煩地揮手道:「去去去,你身上什麼法寶都沒了,難不成還要脫光了站到老子面前,別忒麼污了我的眼!」

  他是元嬰期,本以為這麼一揮手能將金丹期的塗檀給扇出門外去,哪曉得一陣風掀過去,塗檀只是微微搖晃了一下,竟瞬間就站穩。

  魯道仁: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離譜。

  塗檀將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擺在了方桌上,「這是我的本命靈獸,加上它的話,夠了嗎?」

  黑雲扭曲幾下,身下滲出了幾滴雨水,像是在哭。

  魯道仁氣笑了,「難不成你還能把本命靈獸挖出來?」

  塗檀:「嗯。」

  魯道仁愣住。他這才認真地打量起塗檀,這個年輕人迄今為止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他看起來十分平靜,然而,這份平靜底下,掩藏的是難以想像的瘋狂。

  在現在這樣的局勢下,他竟然想傾盡全部換一艘虛空靈桃舟,返回渡川界送死!

  魯道仁:「既然這樣,我也不瞞你,我這艘小舟穿梭虛空時出了點兒意外,破損了許多地方,現在還沒修好。」

  塗檀點點頭,「我知道的。」

  魯道仁一臉驚詫,「你怎麼曉得這麼清楚?」他就很奇怪,為何這年輕人能千里迢迢地從妖魔戰場趕到雁蕩界,直接找上他買桃核舟。

  塗檀:「若你不賣我,遲早也會被你徒弟偷走。他也想回去。」

  魯道仁瞬間反應過來,「烏懷雪告訴你的?」他防那孽徒防得緊,沒想到倒霉孩子居然還沒死心,還想回渡川。

  那個秦七弦究竟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他連死都不怕了?

  哦,不對,烏懷雪從來都是瘋子,一直不怕死。

  他下意識問:「你也是為了秦七弦?」

  一直面無表情的塗檀這時臉上才有了細微波動,他皺了下眉頭,回答道:「一點點兒。」

  真的只有一點點,全部的心神都被師父一人填滿。

  留給師妹的,不多。

  魯道仁:「渡川界到底什麼情況,現在咱誰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現在他們說整個界面消失,附近都設了結界,你就算得了靈舟,進入虛空,也找不到渡川界的存在。」其實,塗檀桌上的東西換一艘半損的小舟已經夠了。

  但他並不想賣。

  他不願意孤懸燈的徒弟再回去送死。

  孤懸燈一生只收了兩個徒弟,現在,這唯一的火種,他怎麼都想替她守住。

  塗檀:「會出現的。」他也沒有隱瞞,「書院的天驕正在遴選,會有一批勝出的弟子前往新的……」

  塗檀頓了一下,「妖魔戰場。」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遠在雁蕩界的魯道仁不知情,然而,塗檀前日便已知道。

  白執鶴的實力,想要取得資格很難。

  塗檀只能自己想辦法。

  桌上的黑雲緩緩蠕動,夢境的靈域悄無聲息地鋪開。

  魯道仁打了個哈欠,莫名覺得有點兒犯困。

  塗檀凝視著魯道仁,最後問了一句,「賣嗎?」

  魯道仁歎了口氣,說:「本命靈獸就算了。」他將黑雲團撥開,把桌上其他東西扒拉進自己袖子裡,「就這些了。」

  接著掏出陰陽靈桃舟遞給塗檀,「這是天生天養的虛空舟,故而損毀後只煉器師能修的也不多,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在那,等它自己恢復。這個時間就說不准了,長則成百上千年,短則十天半月都有可能。」

  「你現在就去的話,真的,十死無生。」

  「多謝。」塗檀將小黑雲團夾在了胳膊底下,轉身就走,靈域瞬時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魯道仁搖搖頭,沒再說話。

  等他走遠,才端著茶壺出去吆喝了幾句,「碰上個冤大頭,哈哈哈。」剛還有點兒困,摸出茶水想喝兩口,這茶壺嘴兒還沒擱嘴裡呢,人都精神了。

  有人看到後道:「魯扒皮,你可真狠,那人來的時候還穿著法衣一身靈光呢,走的時候,只剩件裡衣?」

  魯道仁嘿嘿一笑,「天王老子來了我這兒,也得扒了一層皮再走。」

  他用力咂吧嘴,滿口都是茶的苦澀味兒。

  慈、悲、喜、捨皆無,修行只餘惡,方求……

  求個錘子的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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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7:29 |只看該作者
第112章 螳螂捕蟬

  東池宴在識海裡泡了十天才出來。

  出來後也沒離開識海,至多在河面上釣釣魚,或是將他蛻下的鱗片翻來覆去地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又過了幾天,他才稍稍釋放了一點兒神念,跟在了徐銀山旁邊。

  徐銀山的確擅長煉器,尤其擅長煉製女修喜歡的裝飾物。本來以為到了苦星島這些都用不上,他得煉製更多實用的東西,比如靈地鋤、割谷鐮等等,哪曉得剛煉了沒幾天就收到了老大的命令,讓他做自己擅長的事即可。

  徐銀山只能重新幹起了老本行,在苦星島上煉起了各種漂亮的髮簪、法衣……

  原材料稀缺,如何搭配才能既好看又不廢材料,也得費些心思。

  跟以前的生活相比,苦星島的生活可太好過了,不用每天提心吊膽,不用跟鳳血原上越來越嗜血的凶獸廝殺,不用時刻提防著身邊的修士,更不用擔心自己閉眼後就無法再睜開,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唯一不好的是每次煉器的時候總感覺四周涼颼颼,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刮來的陰風!

  ……

  元嬰期的萬屠在外面已經守了十天。

  一開始從早到晚都在攻擊城牆,後面又藏匿在陰影裡,估計是想裝成已經離開,誘騙人出城。

  沒有人上當受騙,這些天,苦星島連只螞蟻都沒爬出去。

  萬屠也不肯走,外界有噬靈草,苦星島四周可沒有。他在一棵大樹底下簡單布了個陣法,就打算就在這樹底下硬耗著,看誰耗得過誰。

  如此又過了半月,四周有了黃階妖魔出現,他接連應付了三隻,身上的傷是小,元神有點兒疲憊不堪了。

  妖魔都擅長神魂攻擊。

  黃階小妖也不例外。一隻黃階小妖,對萬屠來說,比數十個金丹期散修難纏得多。

  他太陽穴突突地跳,看向城牆的目光更是陰狠無比,彷彿眼裡淬了毒。

  等到第二天,大地劇烈搖晃,頭上雙星灼目,一股無形的壓力如波紋一樣向四處盪開時,萬屠就知道,最大的危機已然降臨。

  屬於元嬰期的強大神識,讓他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極度的不安使他皮膚表面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汗毛也根根豎起。

  最關鍵的時候,他還感覺到了一股靈壓,就彷彿,自己的修為正在受到壓制一樣。

  彷彿那些長得更高的草木,被花匠一剪刀下去,修剪得平平整整。他就是那棵長高了的草木,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往下緩緩鎮壓。

  這種壓力,他元嬰期後,曾在妖魔戰場上短暫的感受過幾天。

  沒多久,耀眼的光芒突然黯淡下來,萬屠這才敢抬頭望天,隨後,怔立當場。

  光線變暗不是因為多出來的星辰消失,而是……

  雙星之下,多了一層紅霧。

  霧氣如一層紅色的紗布籠罩整片天,阻隔了雙星刺目的光芒。

  浮生妖界的妖魔戰場,就是白顯雙日,夜見雙月。

  萬屠這才反應過來:渡川界,也變成了妖魔戰場!

  沒有噬靈草的地方,妖魔一般都會避開。

  雖說現在出現的黃階小妖不足為懼,可他一個人,如何抵擋得住源源不斷的妖魔。

  他可以殺一隻兩隻、數十隻……

  數量一多,淹都能將他淹死。

  必須入城!

  萬屠眺望遠方,橫下心,往遠處急速遁走。

  城邊守衛就是負責盯萬屠,見他走了,又匯報了一下:「外頭那傢伙又消失了,不知道藏哪兒了。」將一盞新煉製的法寶,被老大取名為探照燈的寶貝祭出來,往內輸入靈氣朝著外面的陰影照了過去,什麼都沒看見。

  「咦,好像真的不見了。」幾個守衛同時點亮多盞探照燈,把每一處陰影都掃過之後道:「是沒見人影。」又說:「別說,這樣修煉還有點兒累,靈氣一下子就搾乾了。」

  將沉重的燈托了托,「又費靈氣又費體力。」

  幾人扛著探照燈聊天,不多時就一身汗,正互相打趣時,外面傳來轟隆隆的可怕聲響。

  「天啦,那是什麼東西!」

  另外一人尖叫道:「是妖魔!是玄階妖魔!」老大的師父回來後,就給大家繪製了妖魔圖譜,上面記載了大量黃、玄兩階妖魔。

  他們每個人都將圖譜上的妖魔記了下來,那個從遠方奔襲而來的赫然就是玄階的沙魔,它的體積會通過吸附周圍的泥沙、山石變得越來越大,宛如一座移動的小山!

  沙魔算是少有的神魂力量較弱的妖魔了,但它戰鬥力強悍,且防禦力也格外變態。週身的沙土都是它的防禦屏障,很難找到它的真身到底藏在何處。

  它體內的每一粒沙,都有可能是它的真身。

  唯有擊碎真身,才能將其徹底殺死。這種妖魔遇到了就一個字,跑。

  因為它對人修並不是很感興趣,它更喜歡堆沙子。有時候沉睡百八十年,身上都能長滿草木,棲息鳥獸。

  如果一頭沙魔對人修窮追不捨,必定是被其搶了沙石!

  秦七弦和孤懸燈同時出現在了城牆上。

  守門的修士只能看見龐大的沙魔,而秦七弦她們卻清楚,石魔是萬屠引過來的。

  他仗著身法輕快,偷襲沙魔,又將沙魔引來攻城!等他們與沙魔拼得兩敗俱傷,萬屠再坐收漁翁之利,算盤打得賊響!

  果然,在靠近城牆時,萬屠特意顯出身形,沖城牆上兩人獰笑一聲道:「送你們一份大禮!」

  沙魔看到萬屠,加速衝撞向他的方向,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連地皮都被刮了一層,牢牢地吸附在它的身軀上。

  這樣一座沙石巨山,轟隆隆地徑直撞向了萬屠,然萬屠在它衝撞過來的那一瞬間,再次原地消失了。

  孤懸燈大驚,試圖出手阻攔,秦七弦卻道:「讓它撞。」

  妖魔的等階觀念極重。

  一隻玄妖撞上天妖畫的符菉,秦七弦都有點兒好奇會發生什麼。

  不過瞬間,快速移動的小山撞到了城牆上,掀起漫天灰塵。就見地上的沙魔身軀瞬間縮小了一大圈,它整個往後一滾,直接滾到了十丈外。接著,它迅速爬起,身體好似化作了一灘淤泥,就那麼匍匐在了地上,從小山變成了土坡,又從土坡變成了淤泥塘。

  就彷彿人族下跪一般,高大的玄階沙漠直接趴在了地上,把自己變成了薄薄的一層泥土。

  真……卑微到了泥地裡。

  躲在陰影裡的萬屠都愣了,他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發展。

  玄階的沙魔竟是這樣不堪一擊?會不會是因為此界異變剛剛生成,妖魔的實力也遠不如前?

  這麼一想,萬屠登時有些心動了。沙魔的真身叫是石眼,價值不低。

  他想了想,試探性的攻擊了一下,發現那灘淤泥都沒什麼反應過後,萬屠祭出血蝠,血色陰影迅速靠近泥濘,想要將泥土整個淹沒。

  沙魔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但它反抗的動靜也不敢太大,只是捲起一層砂石砸向了頭上的血蝠。

  攻擊力不大,並未對血蝠造成多大傷害。

  萬屠大喜:這沙魔果然有問題,實力明顯受到了壓制。

  沙魔則是一直往城牆上瞄,探出的神念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城牆那邊有令它心悸的氣息,然而,現在那氣息沒有動靜。

  沒有制止它攻擊面前這個人。

  沙魔本就心智不高,在發現裡頭的強者沒動靜後鬆了口氣,身子霍地一下拔地而起,化作一座小山,直接往下一壓。

  血蝠躲避不及,半邊翅膀被山石直接壓住,發出了一聲接一聲的尖嘯。

  然而這些神魂攻擊對沙魔來說就跟撓癢癢一樣,它哼哼了幾聲,隨後用力一吸,大量泥沙再次堆積身體,將血蝠的身軀壓得更多!

  萬屠根本無法將血蝠從沙魔身軀底下救出來。他也攻擊不到沙魔真身,連續打出數道攻擊落空之後,萬屠只能忍痛再次讓血蝠捨去被壓住的身體,化作一片薄薄的血光返回他袖中。

  萬屠試圖再次將沙魔引向城牆。

  奈何沙魔不為所動,只盯著他打砸。

  很快,萬屠就意識到,想引妖魔攻城坐收漁翁之利行不通,在那股無形的禁制壓力之下,他無法發揮出原有的實力,身上已多處受傷,血蝠實力再次折損……

  形勢不妙,他不能繼續跟沙魔糾纏下去了。

  無奈之下,萬屠只能遁入陰影逃生。

  他修的暗影法訣乃是地階功法,沙魔只是玄階妖魔,無法看到他……

  「大膽!」萬屠目眥欲裂,萬萬沒想到他的藏身之處會被城牆上的光束給照出來!他扭頭沖那上面站著的人怒吼一聲,「秦七弦,我絕不會放過你!」

  秦七弦咧嘴一笑。

  那笑容,讓萬屠都遍體生寒。

  只是片刻遲疑,沙魔的攻擊已經到來,萬屠被打得倒飛出去,胸膛都凹下去一大塊,肋骨斷了好幾根。

  他落地的位置沙土凹陷,若非他及時反應過來,已經被沙魔給直接包裹住,那就是進了妖魔肚子,無力回天了。

  萬屠快速替傷口止血,將週身氣息迅速遮蔽後緊接著再次施展暗影功法,往遠處遁逃。然而遠處的沙土緩緩隆起,形成了一堵牆。

  他得想辦法越過沙魔的土牆。

  在越過去之前,他只要藏好,就……

  根本藏不住,城牆上的那束光就一直追著他照,無論他藏於何處,都能瞬間被光追上。

  那不是光,是懸在頭上的斷頭刀!

  暗影功法對靈氣的消耗太快了,本就受傷的萬屠很快就支撐不住,他從未想過,算計一個小島能把自己小命都算進去!

  他一邊跑,一邊求饒:「城主饒命!萬屠日後願受城主差遣!」為了活命,他不得不低頭。

  只要那束光還在,他就沒法躲過沙魔的攻擊,現在,他的性命已經掌握在了秦七弦手中。

  秦七弦不為所動,調轉探照燈的方向,將剛剛藏好的萬屠再次給照了出來!

  萬屠身形狼狽,都無力維持自身靈氣屏障,屏障一散,氣息瞬間暴露,不需要燈光,沙魔也能直接鎖定他。

  他瘋狂咒罵:「秦七弦,你勾結妖魔,殘害人族,你……」

  「你們跟著她,遲早都被她餵了妖魔!」

  「啊啊啊!」身體被捲入泥沙裡,龐大的壓迫力將他擠壓成了一灘肉泥,然而這個時候,他的元神還未徹底潰散,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伸入他的識海,試圖抓走他的靈相。

  「秦七弦,你不得好死!」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尖嘯。

  「彭」的一聲巨響,萬屠元神爆裂開,沙魔受這一擊,身體也被炸得四分五裂,碎成了無數碎塊。

  這樣的攻擊,對沙魔來說也不算什麼。它能再次合攏!

  也就在這時,一團黑影憑空出現,大嘴張開,咬掉了一口泥巴。

  地上蠕動的泥沙瞬間失去動靜,不再聚集!

  胖鶴一臉遺憾:「太小了,味兒都沒嘗出來。」

  秦七弦和孤懸燈對視一眼,雙雙驚訝。

  能吃,是福?

  饕餮血脈,有點兒厲害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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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7:45 |只看該作者
第113章 秦池

  吃掉石眼的胖鶴往城牆上飛,還未飛攏,翅膀就有些抬不起來了。

  它像是喝醉了酒,在空中飛得東倒西歪,眼看要撞到牆上,秦七弦趕緊用縛靈繩將它套了回來。

  再看旁邊師父,也是眼神渙散,身形搖搖晃晃,險些沒站穩。難怪她剛剛都沒出手接胖鶴!

  東池宴淡淡道:「吃多了,補過了頭。沙魔石眼兒人不能直接吃,它可以,吃了能滋補神魂。」

  秦七弦放下心,將昏昏沉沉的師父和胖鶴一起搬回屋。期間,胖鶴用翅膀拍胸口,碎碎念:「就慢了一步,靈相被沙魔給吃了,我再吃了沙魔,也算做是我吃了?」

  「沒虧沒虧,都是我吃了。」這樣子,哪裡像是補過頭,分明像個醉鬼。

  師父也像是喝醉了,不過她是酒品好的那種醉,就直直躺著,眼神迷濛,彷彿眼裡有一片水霧。

  就在秦七弦打算離開時,師父突兀開口,「花。」

  秦七弦腳下一頓,「什麼花?」

  「塗……塗檀,花。」神魂波動極大,讓孤懸燈看見了一朵猩紅的花,絲絲纏繞,開在黑雲之中,隨風搖曳。

  她想起來,那是大徒弟的花。

  孤懸燈微微失神,就那麼靜靜躺著一動不動。

  秦七弦等了片刻沒聽到她繼續說話,檢查了一下師父身體無礙後,秦七弦返回了匣中山。

  還沒呆上幾分鐘,紅妝就將萬屠身上的戰利品給送了過來。

  紅妝:「旬二他們去撿回來的。他儲物袋在這兒,也不知道裡頭有什麼。小主你看看。」

  秦七弦接過儲物袋,聽得外頭一群人正鬼哭狼嚎一樣地叫喚,順口問了一句,「他們在幹嘛?」

  紅妝抿嘴一笑,「萬屠在外面守多久,狩獵隊的就在城內困了多久,現在都在爭出去第一隊狩獵的資格呢!」

  秦七弦:「剛才師父說紅霧,雙日都是妖魔戰場形成的表現,現在外頭肯定很混亂,指不定會撞上大批妖魔!」都不知道這些傢伙在爭什麼!

  「何釷也說了,現在妖魔那邊的情況肯定也差不多,不會有大妖魔,小妖也是一盤散沙,正是狩妖的好時候,而且,肯定有很多地方開始出現妖魔戰場特有的珍稀靈物,趁著其他人沒來,我們得趕緊出去撈一筆!」

  說得秦七弦都有點兒心動了。

  識海內,東池宴的話打消了她的念頭,「若現在就是好時機,為何上面的人還未入內?他們不懂?」

  「現在界面不穩,隨時都會有虛空風暴,那些靈植就是在兩界融合的裂隙附近生長的,現在出去,一不小心就會踏入虛空裂縫,死無全屍。」

  「城內有星辰之力淬煉過的大陣,磚牆又是封印域外天魔的泥土所砌,受到影響較小,好好呆著。」

  秦七弦直接揚聲道:「誰也不准出去。」

  外界登時安靜下來。

  無人質疑她的決定,就連提議出去尋寶的何釷也沒反駁。

  秦七弦還是將原因解釋了一下,接著才返回識海問東池宴,「那這不穩定會持續多久呢?」

  她神念一進去,就見東池宴抬手,用袖子遮擋了桌上的鱗片,就彷彿,不想讓她看見一樣。

  東池宴:「誰讓你隨意進出的?」

  秦七弦無語,這是我的識海!

  她也陰陽了一句,「合著我以後進來還得先敲個門?」

  東池宴像是沒聽懂她的語氣,反而一本正經地點了下頭,「善!」

  善你個頭,我扇你兩耳刮子。

  心頭罵罵咧咧,嘴上還是乖巧地應了聲好。要不是東池宴提醒,他們這群修士傻乎乎跑出去,十有八九都回不來。

  東池宴:「三到五日即可。」

  得到回答,秦七弦正要退出識海,就見東池宴屈指一彈,一點靈光飄到她眼前。

  「這是什麼?」

  東池宴:「前些日子想起來的一點兒東西。」他側目,淡淡道:「夠你折騰一段時間了。」

  也好讓他能安心地煉製這批首飾、法衣。

  秦七弦剛觸到光球,系統提示音瞬間響起。

  系統:「檢測到有人正在傳授《紅塵渡厄丹》,是否收錄?」

  秦七弦整個愣住,失聲道:「紅塵渡厄丹!」

  八葉苦葉草她一直留著沒用,因為不知道失傳的紅塵渡厄丹丹方。

  結果,東池宴他真的想起來了?釣出了紅塵渡厄丹的丹方!

  秦七弦激動道:「收錄!」

  這肯定得收啊。

  東池宴呵呵一笑,「一個紅塵渡厄丹的丹方,就能高興成這樣?」

  ——那以後將我煉製的東西送給你,你豈不是要高興瘋了?

  秦七弦:「對對對,我沒見過世面。」

  東池宴:……

  系統:「收錄成功。」

  秦七弦立刻道:「我出去試試!」

  說罷,嗖地一下退出識海。

  東池宴瞥她一眼,隨後抬手,露出了袖子底下遮擋的針線。也不知道,這銀鱗法衣,何時才能完工?

  秦七弦一出識海,就打開了系統面板。

  技藝丹道那一列,新增了紅塵渡厄丹。

  她取出裝八葉苦葉草的匣子,叫回了小金烏,又放好了煉丹爐。

  東池宴的靈光裡有具體的煉製方法,八葉苦葉草寓意人生八苦,紅塵渡厄丹的丹方僅有這一種藥草,難得是煉製手法,以及煉製過程中的心魔考驗。

  苦葉草只有一株,珍稀無比。

  秦七弦不可能自己來煉,她可糟蹋不起這種可能全天下僅此一株的珍稀靈植,只能托管給系統。系統煉丹,手法無敵,心魔不侵,穩贏!

  秦七弦:「系統,一鍵托管《紅塵渡厄丹。》」

  師父這次沒準就能恢復以前的境界元嬰期大圓滿,再來一顆紅塵渡厄丹,分分鐘突破渡劫境,到時候,她這苦星島,不對,已經改名秦池的苦星島就有了渡劫期強者坐鎮,也能算個不小的勢力了!

  ……

  中州,青梧界,鏡中天。

  竹林深處,羅漢榻上,靈箜緩緩睜眼,眼前視線逐漸清晰,頭頂的天幕上,霓虹雙魚雲內穿梭,架起一道道五色長虹。

  靈箜驀然回神,她還留在鏡中天。

  這裡,是東聖的行宮。

  前些日子,她主動前來鏡中天為東聖彈奏安神曲,朝夕相伴多日,處處體貼入微,最終,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

  她成了東聖的女人。

  身下殘留的痛楚讓靈箜微微皺了下眉頭,她記得當時哭著求饒,請東聖憐惜,可他只毫不動搖,眼神冰冷無情,巨大的力量幾乎將她的身體都給貫穿了。

  如今回想起來,仍覺得心驚膽戰,難以再次承受聖恩。

  靈箜想要坐起來,一動,渾身都疼,牽扯到了一些只是想想便叫人面紅耳赤的傷口,更是讓她咬緊了牙齒,手緊緊攥成了拳,指甲都掐入手心。

  人沒爬起來,身上搭的薄被卻是滑落在地,靈箜這才看到自己身上很多青青紫紫,眼裡登時有了點兒淚花。

  東聖造成的傷,任何法術都無法使其癒合。可東聖也未替她治傷,只能等它慢慢好起來。

  溫柔不等於軟弱。

  她此刻不管有多委屈,也得咬牙忍住。

  這般想著,靈箜艱難坐起,穿衣、打扮一番後才下榻,走到石桌邊扶起自己那架鳳首箜篌。

  她沒急著去找東聖,而是坐下彈了一曲,曲聲輕快,裡頭藏著柔情蜜意,將女子對男人的喜歡和崇拜都融在了那曲子裡,借此表達愛意。

  然而一曲彈完,東聖也未出現,就連他的兩個侍女都沒露面,這就叫靈箜有些難受了。

  竹林,沒有東聖允許,進不來,也出不去。

  現在,她該怎麼辦?就這麼等下去嗎?

  暮色時分,東聖身邊一個侍女進入竹林,她瞥了一眼靈箜,淡淡道:「醒了?」

  「東聖說了,你醒之後就自行離開。」

  靈箜聞言一怔,輕咬貝齒,手輕輕扯著臂上挽的輕紗,眼眶微紅的道:「我想見他一面。」

  「尊上事務繁忙,沒空見你。」侍女哂笑一聲,「收起你這哭哭啼啼的樣子,尊上從不耽於情愛,自不會憐惜任何人。」

  侍女眼神如刀,好似將靈箜的身體剝開,將她的一切心思都看透,「現在的年輕人眼光可不怎麼樣,天下第一美人,溫柔大度?不過如此。」

  侍女一臉冷漠的說完,倏忽一笑,「這是尊上說的。」

  靈箜臉色煞白,牙齒這次是真真咬緊了。

  「哦,知道你不甘心,許你提個要求再走。」

  靈箜頓時明白,她裝出來的那些深情早已被看透,東聖,不是她可以糊弄的。

  侍女挑眉,「怎麼,是真心愛慕尊上,不願提?」

  靈箜果斷道:「我要求一張壓境仙符,做這次妖魔戰場的引路人。」

  侍女斜睨她一眼,微微頷首:「還算有幾分小聰明。」

  片刻後,她繼續道:「尊上允了。」

  靈箜也不再偽裝,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多謝東聖。」

  渡川界妖魔戰場剛剛開啟,裡頭的天道規則威力尚弱,她持壓境仙符入內,受到的削弱和壓制就會降到最低。

  不過是陪了東聖幾日,就換來這個機會,倒也……

  算不上吃虧。

  侍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三日後他們就會出發,小仙子可得好好養著,否則這一身的痕跡如何瞞得過你的那些愛慕者?」

  靈箜眸色一沉,沖侍女欠了欠身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告辭。」

  她得回去好好商議一番,盡可能地利用這次機會,在新的妖魔戰場上獲取到更多的利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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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8:00 |只看該作者
第114章 前夕

  青梧界,仙音山,曉月洞天。

  靈箜頭髮高高豎起,人趴在瓊木靈液池邊緣,靈液似波浪一樣起伏,湧上時將她後背全部遮掩,退下後又暴露無遺。

  她背上的傷痕未消,隨著靈液的不斷沖刷,那些紅痕逐漸變淡。

  靈箜面前擺放著一疊名冊,正是此次前往渡川界的各勢力天驕。

  她只是妖魔戰場引路人,能夠帶著這群人去,並不能插手名額。

  這些人,都是各大勢力互相拉扯角逐出來的,她在明面上也動不了任何手腳,只能,暗中拉攏一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讓他們為自己效力。

  她以前喜歡看那些人為她爭風吃醋,為了博她一笑使出渾身解數。

  如今,卻覺得有些無聊。

  她能迷住的男人,她都看不上。

  她看得上的,卻是她迷不住的。靈箜從匣內取出一枚玄階妖魔血晶,放到唇邊輕輕一抿,血晶內流動的血髓就滑入她口中,不過片刻就被她全部吞服。

  服用了妖魔血晶的靈箜紅唇嬌艷欲滴,更襯得膚色白皙如雪,美目流轉間,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妖異美感。

  靈箜輕笑一聲,又小心翼翼地從儲物法寶內取出一幅畫觀想。

  畫上是一位容顏極盛的女子,她順滑的黑髮隨意披散,身上只著了一件月白寬袍,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兒裝飾,赤足站在荒野之中。

  同為女人,每次看到畫中女子,靈箜都會驟然失神。

  她輕撫了一下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笑容一點一點收斂,「我現在,與你僅有兩份相似,便已成為當今的天下第一美人。」

  「為了更像你一點,我著白衣,柔情似水,所以那些人都送我一些素雅、潔白之物,可誰懂,我喜歡的從來都不是那些。」

  她內心深處嚮往的是天真活潑、無憂無慮的少女,臉上隨時都帶著耀眼的笑容,說話肆無忌憚,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就是,曾經的小師妹。

  得所有人偏愛的小琴仙,自然可以真性情,而不是像她這樣,戴著一張虛假的柔情面具。

  戴久了,就摘不下來了。

  池邊線香燃盡,靈箜收起畫像,又摸出銅鏡,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好似有一絲變化,又好似什麼都沒變。

  急不來。

  更何況,若是變化太大,旁人也會生疑。就這樣,慢慢來吧。

  將鏡子擱在旁邊的木架上,方便她隨時可以看到自己的臉。靈箜這才開始翻看名冊,面前這薄薄的幾張紙,都代表著諸天萬界的頂尖勢力,幾乎每一頁紙,背後都有一尊聖。

  這次的新聖也聽命於東聖,顯然,如今東聖實力最強,他也比其他幾位聖尊年輕。

  至少外貌上極為年輕。

  似是想起鏡中天上的那幾天,靈箜眉頭顰起,在名字上畫圈時都有些心不在焉。

  又翻了一頁,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靈箜手中的筆重重落下,在紙上按出了一個漆黑的墨點。

  「江音好!」

  她去幹什麼!

  師父怎能如此偏心!

  明明江音好現在已成了廢物,還能去天下書院當教習,還能第一批前往渡川界!

  而她,既去不了天下書院,連渡川界這個引路人的資格,都是從東聖來換來的。

  憑什麼?

  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她處處唯唯諾諾,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與心上人說一句話,對方卻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施捨給她,直接走向了江音好。

  回憶讓她難堪。現實,仍打了她一巴掌。

  明明現在世人只記得她,稱她音道天才,譜寫的曲目篇篇金聲玉振。讚她冰肌玉骨,絕美容顏舉世無雙。

  可師父,仍只記得那個廢人!

  憤怒、嫉妒如淬了毒的幽暗之火,將她的心臟來回炙烤,也讓她表情扭曲猙獰。

  幸好,她在銅鏡裡看見了自己的變化。

  靈箜瞬間冷靜下來,她對著鏡子調整了一下姿勢,深吸口氣,面部五官隨之放鬆,終恢復了平日裡的溫柔模樣。

  恰到好處的微笑,完美無瑕得不似真人。

  天下書院。

  白執鶴宴請了幾個天驕。

  他的實力在天下書院只能算中等,背後又沒有什麼勢力支持,能有九人過來,一方面是看在他拿出來的上品丹藥,另一方面,自然是因為十六歲的地字院首席周落鈴。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周落鈴處處為難白執鶴不是因為有仇,而是少女情竇初開,然而太過驕縱,表達好感的方式讓人頭疼。

  明明是想給對方好處,偏偏擺出一幅施捨模樣,一言不合還要抽鞭子,他們這些局外人看得清楚,身在局中的白執鶴是否清楚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也不可能私下去提點。

  周落鈴家裡的老祖宗是書聖,誰都不敢惹她不開心。

  白執鶴掏出早準備好的丹藥分給面前的天驕們,「諸位去了渡川界,還請幫忙打探一下我小師叔的消息。」

  周落鈴屬於不請自來的,她一聽這話,脫口而出:「打聽什麼?渡川界跟妖域相撞,上面的人怎麼可能活得下來,早就屍骨無存了。」

  白執鶴面色平靜,淡淡道:「可能我盼著一個奇跡發生,就好似上次的藏劍秘境一樣。」

  都以為是必死之局,可小師叔卻帶著他們,種出了一個春天。

  一人接過丹藥,「好,不過裡頭情況不明,我可做不了任何保證。」白執鶴給的都是上品清靈祛垢丹,這丹藥沒人會嫌多。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都跟著接了,問:「你小師叔長什麼模樣?」

  白執鶴想了想道:「很好辨認,她臉部僵硬,還有劍痕,劍域鎖封著妖腐之氣,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

  周落鈴聽到這裡倒是笑了,說:「行,那我也幫你打聽一下。」

  白執鶴客客氣氣地跟她道了聲謝,接著道:「這些丹藥,都是小師叔煉的。」

  這話一出,屋內天驕才真的重視起來,一個能輕鬆煉製上品清靈祛垢丹的丹修,的確值得救。

  「我們三日後出發,到時候會第一時間架起玄音陣,可以隨時溝通。」周落鈴掏出自己的玄音金骨晃了晃,「隨時聯繫啊!」

  明明上次就加了傳訊方式,可白執鶴一次都沒聯繫過她,都讓她懷疑自己的玄音金骨是不是壞掉了

  白執鶴點點頭,「好。」

  周落鈴心滿意足,「那你就等我的消息。」

  一行人離開後,白執鶴掏出玄音骨,給藍花楹他們也去了信,「托了一批人打探小師叔的消息,希望她還活著。」他清靈祛垢丹剩的不多,這次拿出來的丹,還是跟藍花楹他們一塊兒湊的。

  藍花楹:「她肯定還活著。」

  白執鶴:「嗯。」他放下玄音骨後拿起了木梳,認認真真地替白緋梳羽毛,每梳一下,心靜一分。

  最終,摒去雜念,靜心修行。

  不管發生了什麼,活著的人,都得繼續生活。

  ……

  秦池。

  系統一鍵托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將紅塵渡厄丹煉製成功。

  結束後,秦七弦直接倒在地上,神識和靈氣都只餘一絲,身體好似被掏空,疲憊得她都沒力氣去看剛出爐的丹。

  休息一陣後才去揭開丹爐,就見裡頭躺了十顆圓溜溜的丹丸,其中三顆白玉無暇,其中一顆上還有彩虹眼,竟是道紋丹!

  這次的五星好評沒白給啊。

  道紋丹秦七弦留了下來,她給師父送過去一顆極品丹,說明作用後,就讓師父閉關安心渡劫。

  剩下的紅塵渡厄丹就好好收著,現在沒人用得上。

  總不能奢侈到突破個金丹或是元嬰都用紅塵渡厄丹,要知道,這丹可是化神境都能破。沒準道紋丹都能直接破道,一舉長生。

  想了想,秦七弦還是將那顆彩虹眼取出遞給了東池宴。

  以前的彩虹眼都是他拿走了。

  與其等他自己拿,不如她主動送。「這丹對你有用處嗎?」

  東池宴微微頷首:「嗯。」

  他接過來,隨意放在桌上,屈指一彈。

  丹丸咕嚕嚕地滾了幾圈,在即將落地剎那,又被他撈回手中。

  秦七弦:……總不會是道紋丹彈起來手感更好吧?

  送都送了,她也懶得多想,便道:「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渡川界最近不太平,外面隨時都在山崩地裂,界河河水翻騰,原本苦星島四周的河水最深處也就到人小腿,城裡那個天賦不錯的靈植師還將水邊的蘆葦灘給清理出來,弄出了一片水田,培育出一種變異靈稻,眼看著要收成了,結果河水漫上來把稻子都淹了大半。

  秦七弦在煉丹一直沒出現,眾人找不到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靈稻被水淹沒。

  沒有老大的允許,大家都不敢出這城門,更別說去搶收靈稻了。

  秦七弦:!

  聽到消息的秦七弦心疼不已。

  然而她現在也不敢出去,只能站在城牆上往外看。

  外界變化太快,她都有點兒不敢認。

  一會兒高山崩裂,將江河填平,一會兒又突兀冒出一座光禿禿的奇異山峰,還沒站穩呢,又被無形的力量削成了平整的一片。

  整片天地好似被一股強悍的力量搓來揉去,天地中的生靈,自然也無處藏身。

  秦池處於界河邊緣,本身受到的壓力較小,又有陣法保護,暫時還沒有遇到太大危險。

  即便如此,陣法也有多處破損,昨日城內還出現一條裂隙,若不是千翠紫籐提前提醒,並用枝條圈出了一個禁行區域,城內不少人都得遭殃。

  這次裂變,受傷最深的當屬千翠紫籐。

  它延伸在外的根須斷了大半,這會兒見秦七弦出現,沒別的事要忙了,才開始嚶嚶地喊疼。

  秦七弦在城牆上看了一眼就趕過去照顧千翠紫籐,就這麼忙活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東池宴突然說話了。

  東池宴:「最近虛空裂隙的力量增多,陰陽靈桃即將成熟。」

  秦七弦:「啊?哈,我去看看!」

  陰陽靈桃能煉製虛空穿梭的核桃舟,有艘靈舟保底,更加安心嘛。

  畢竟,誰會嫌保命的手段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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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8:13 |只看該作者
第115章 災厄秘境

  匣中山內。

  不過是一天一夜未見,陰陽靈桃的果子便將細軟的枝條壓彎了腰。

  果子像顆粉嫩桃心,也就她拳頭一般大,看起來嬌小可愛。

  隨著秦七弦靠近,枝條一顛一顛地晃,看得秦七弦心驚膽戰,生怕那桃子被甩到地上。

  桃樹也不小,就只開了一朵花,結了一顆果,可不就是個大寶貝。

  青木化靈一施展,就明白陰陽靈桃還很餓,秦七弦施展春風化雨,又將前幾日剩下的噬靈草靈露兌靈泉灑在樹下。

  桃樹立刻不喊餓了。接著枝條晃得更厲害,像是拼了命地想將果子給搖下來。

  終於,果子落地,秦七弦正要去接,手即將觸到剎那直覺不對,立刻縮回。

  就見桃子落地後將大地都砸出了個大坑,裂紋往外延伸,竟是從山腳一路裂向了山巔,把好好地一座匣中山都給砸出了一條深溝!

  這到底是有多沉?難怪枝條那麼用力地想要把桃子給抖落下來,這分明是它不願再承受的重量啊。

  果子一落地,桃樹就奮力地抽芽,生葉,不多時就長得鬱鬱蔥蔥,從禿頭變成了滿頭秀髮的美少女。

  這……

  秦七弦跳到坑裡去撿果子,想盡辦法都沒拿起來,太沉了,壓根兒拿不動。

  最後還是東池宴道:「先讓胖鶴把果肉吃了,再用金烏火小火鍛燒,這是煉製核桃舟最簡單的方法。」

  胖鶴是饕餮血脈,現在已經具有了很強的吞噬能力,吃顆靈桃果子問題不大。

  如果沒有饕餮,要除去陰陽靈桃的果肉還得費點兒功夫。

  他如今釣起的記憶碎片,大都是她需要的。越想要什麼,越能得到什麼。

  秦七弦:「我們吃不可以嗎?」她還挺喜歡吃桃子的。

  東池宴淡淡道:「你試試。」

  秦七弦彎腰,輕輕刮了一小塊果肉放到鼻尖聞了聞,一股清淡的桃子香,香甜誘人。

  神識注意到東池宴一直盯著自己彷彿正等著看笑話,她將果肉給扔回坑內,「算了,不吃了。」

  他的袖子底下,遮著一片鑲金線的銀鱗,像是一片裙擺。秦七弦飛速移開神念,遭了,剛剛偷瞄識海,沒有敲門!

  東池宴:「為何?」

  「你不讓我吃,肯定是為我好。」有些心虛的秦七弦情深意切地道:「我相信你。」

  東池宴這才露出笑容,「算你識趣。」

  秦七弦鬆了口氣,繼續問:「胖鶴跟師父一起閉關了,等等再處理沒問題吧?」

  「嗯。」

  得到肯定後,秦七弦也放了心,她坐下來打坐調息,等到神識恢復後,照例給劍域鎖補上了幾道庚金劍意。

  如今的她一次斬出五六劍都不成問題,不過她每次只施三劍,結束後休息個三五天,就又能繼續。

  補完劍後,秦七弦閉眼休息,睡得迷迷糊糊時,耳邊好似聽到了一絲囈語。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是很吵,卻讓她睡不安寧,然而又彷彿被夢魘住,無法清醒,秦七弦眼睛閉著,眼珠卻快速轉動,臉上疤痕底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好似想要從皮膚底下鑽出來。

  劍域鎖內,那四處衝撞的黑氣變得異常安靜,黑影逐漸凝聚成了一塊墓碑,隱約可見一人坐在墓碑上,嘴唇翕動,彷彿在念動冗長的咒語。

  識海內,正在煉製法衣的東池宴猛地抬頭,視線落到劍域鎖內,層層金光裡有人正襟危坐,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好似刀鋒劍芒,不斷撞擊四周劍氣。

  不多時,劍氣的金光就黯淡下來。

  黑氣裡的聲音從細微到響亮,猶如一道黑色的鎖鏈,纏上了秦七弦的身體,並試圖鎖上她的元神!

  秦七弦站了起來,她緩緩睜開眼。

  一雙眼睛裡沒有眼白,漆黑的瞳孔裡赫然倒映著墓碑和黑衣人。墓碑後是一道巨大的溝壑,一棵狐尾樹長在溝壑邊緣,垂下的枝條如同一條狐狸尾巴,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清掃墓碑,彷彿在給墓碑掃去灰塵。

  那是……

  鳳血原上的大裂縫!

  秦七弦眼裡沒有別的東西,她只看得見墓碑和黑衣人。

  她直勾勾地朝前走,彷彿被神秘的力量勾走了魂。

  東池宴心驀地一沉,厲聲喊道:「秦七弦!」

  「醒來!」

  眼看她失魂落魄的往外走,東池宴顧不得許多,直接施展威壓。

  然而,威壓釋放,依舊無法鎮住秦七弦。

  就見秦七弦體內爆發出了極其恐怖的力量,她頂著威壓艱難地爬起來,哪怕渾身滲血,骨頭被壓得辟啪作響仍不覺疼痛,喉嚨裡發出宛如獸吼般的聲音,繼續往前走。

  東池宴不敢繼續施壓。

  他只能顯出獸身,將她的身體緊緊纏繞,又侵入她的神念,用黑夜將她包裹。

  她的掙扎被永夜吞沒,就好似落入沼澤,掙扎得越狠,陷得越深。

  神念才是受到蠱惑的關鍵,此刻神念被包裹,她肉身的反抗力度就變弱了許多,被一圈圈纏住後,秦七弦彷彿四周都是牆壁,她哪兒都去不了,只能睜著那雙無神的黑眸,像一具不知疲憊的傀儡,不斷以頭撞牆。

  黑衣人的囈語逐漸減弱,許久之後,徹底消失。

  秦七弦瞳孔恢復正常,她眼睛閉上,頭一歪,繼續睡了過去。

  她倒是睡了,東池宴蹙起的眉頭卻始終沒有鬆開。

  每一個被妖腐之氣所傷的修士都是祭品。

  祭品受到召喚,只有一個可能。

  妖腐天血妖的災厄秘境,出現了!

  帝王血脈的天血妖被斬殺後、肉身必形成災厄秘境,提到它,都有可能成為言靈秘匙,被捲入其中。

  災厄秘境不可消滅、只能被封印。能夠消滅災厄的,唯有漫長的歲月。

  災厄秘境的形成需要一段時間,長則數萬年,短則千八百年。這是修真界,關於災厄秘境的全部認知!

  那只具有妖腐之氣的天血妖死亡時間並不算久,故而大家都未擔心過它的災厄秘境,沒想到,它竟然快要形成了!

  那些被它所傷的修士,都會以朝聖的心態奔向它,助秘境徹底穩固。而等到秘境完全形成,日後那些提到它名字、觸碰到它曾用過物品,甚至於想到它的生靈,都將被捲入災厄,融於腐朽。

  他阻止得了她一次,卻心知肚明,下一次,未必有這次輕鬆。

  日後的每一次,她都會越來越瘋狂!

  ……

  天下書院。

  一間普普通通的竹舍裡,一女子正在收拾東西。

  她打開獸環,將裡頭的一隻白兔給喚了出來,「我這次去了,就不回來了。你可以重新選個主人,喜歡誰,直接找他去。」

  白兔看似普通,體內卻具有上古神獸白澤血脈,只是她擅長的是音律,故而從未將白兔當靈獸養,連契約都沒與其締結。

  沒結契,她也不懂獸語,平日裡一人一兔很少交流,早些年,她還能抱著兔子撫摸,後來,妖腐之氣將她折磨得苦不堪言,她一碰兔子,身上的血污都能將雪白的兔子弄得髒亂不堪。

  她就不肯再抱了。

  她一直養著這隻兔子。

  因為,這是師兄送給她的兔子。

  如今,她要去的地方是渡川界,聽說師兄也是葬在了那裡,能與師兄死在一處,倒也不錯。

  「怎的,不捨得走?」女子難得笑了一下,「那我帶你去渡川,一起死?」

  兔子耳朵一抖,一溜煙跑了。

  它這麼機靈,在天下書院肯定能活得更滋潤。

  放走兔子後,她發現自己收拾了半天,也只拿出了一張琴,和一套碧色長裙。

  這些年,她一直穿黑衣,頭戴帷帽,將自己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

  若這樣穿著,師兄定然認不出她。

  等到了渡川界,就換上從前的衣裙,再抱著這張琴。

  她的容貌已毀,身體走樣,連聲音都變得沙啞難聽,只能寄希望於裙子和琴身上。

  師兄,等到了碧落黃泉,你可要認出我呀。

  「好好,真的要去嗎?」窗外,一中年美婦逆光站立,暗影遮掩了她面上的苦澀,卻掩不掉她聲音裡的難過和不捨。

  「師父!」江音好起身,朝著音聖的方向直接跪下,重重磕頭。

  她身體被妖腐之氣腐蝕得千瘡百孔,這麼一叩首,地上就是一灘污血,血中還有碎肉,看起來極為血腥。

  也讓音聖更加心疼,連忙道:「別磕了。」

  一連磕了三個響頭,江音好才起身,「這些年,讓師父費心了。徒弟不肖,不能替師父排憂解難,反而讓師父日夜為我操勞,白發都多了幾根。」

  「師父,我已時日無多,與其在這裡慢慢腐爛,倒不如前往渡川界,多殺幾個妖魔。」江音好聲音粗嘎,說話時好似有利刃在刮喉嚨,很快就咳出了鮮血。

  陪師兄是一個原因,多殺幾個妖魔,也是她此行目的。

  她很久沒有一口氣說如此多的話了。

  劇烈咳嗽一陣後,江音好緩了口氣,又停頓片刻才繼續:「師父,我意已決。」

  音聖:「嗯,我知道,這次,勸不住你。」她目光落在床頭江音好疊好的綠旖裙上,視線好似穿透了歲月,看到了很多年前,那個身著綠裙,走路蹦蹦跳跳,如同小鹿一般的天真少女。

  天血妖的妖腐之氣,將她折磨得不成人形。

  然而即便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痛苦,她依舊有一顆乾淨溫暖,處處為人著想的心。

  還能譜出《孤懸燈》那樣的破境曲。

  這樣的孩子,誰不喜歡呢。

  音聖:「你去吧。」

  江音好笑了笑,「是,師父!」

  然下一刻,她的笑容扭曲,眼神也發生了可怕的變化,直接往外衝,因為速度太快,身體都好似散了架,掉下了腐爛的血肉碎塊。

  音聖看出不對,立刻出手阻攔,「好好!」

  江音好雙瞳裡有一團黑影。

  是一黑衣人,坐於墓碑上!

  音聖心頭大駭,這是,天血妖的災厄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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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資格

  「災厄秘境即將出現,現世的位置疑似渡川!」

  鏡中天,一襲玄衣的東聖慵懶的坐在首位,神情冷漠地聽著底下修士肅然稟告。

  「音聖的弟子江音好受到了蠱惑,暫被壓制住,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現在這個時候,天驕們若繼續前往渡川,被捲入災厄的可能性極大!」

  「請東聖施以忘字真言!」

  唯有徹底遺忘與妖腐天血妖有關的一切,才能避免被捲入其中。

  聽到這裡,東聖才淡淡掃了一眼那提議的修士,「這麼怕死?」

  被他盯著的修士也是渡劫期,然而被東聖眼神掃到,渡劫期修士就覺得自己好似喘不過氣,那冷漠的目光如在冬雪裡冰封了千年的冰刃,每一刀落到身上,都能冷進骨髓,滲入神魂,凍得他神識都木了。

  渡劫修士從牙縫裡擠出一絲聲音,「怕!」

  以他對東聖的瞭解,這會兒要是回答不怕,他可能就真的沒了。

  東聖這才移開視線,他稍稍坐正,提筆寫了一個忘字。

  忘字訣的柔光籠罩整個大殿,又如同漣漪一般不斷往外擴散,妖腐天血妖這一段記憶就好似被一隻手給強行抹去,很多人都已不記得曾有這麼一隻天血妖魔,不記得它造成過多少傷害,更不記得,是誰斬殺了天血妖。

  殿上,元神稍微弱一些的修士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何站在這裡,來都來了,聖尊還在上面坐著,大家自然不敢走,乖乖站著就好。

  新聖雲冬青還記得自己來意,詢問道:「尊上,這次渡川之行,是否稍作調整?」

  東聖揉了揉眉心,略一思索後緩緩開口,「讓想去的入天衍擂台報名,經受神魂考驗,能通過者,獲得名額。」

  雲冬青沒想到變動會這麼大,微感詫異,「之前定下的名單不作數了?」

  東聖神情冷漠,高高在上地俯瞰底下眾人,「災厄剛剛形成,元神不夠堅韌,離秘境太近的話,會受其蠱惑主動走進災厄,他們要是非要自家後輩入內,不用攔著。」

  災厄可提。災厄的具體名字,屬於哪個天血妖,卻是連他也不能再提了。

  雲冬青躬身行禮:「謹遵法旨。」

  變動很快就通過玄音大陣傳向了諸天萬界。

  不多時,侍女就來到東聖竹林外,恭謹道:「尊上,靈箜求見。」

  此時,東聖正站在屋內,靜靜看著牆上的畫像。

  畫上女子容貌動人,天生一雙笑眼,看起來嫵媚多情,她身上纏繞許多花籐,手裡還提著一盞兔子花燈。

  畫像旁邊,縮著一個年輕女子,容貌跟畫像上的女人有幾分相似,生了一對異瞳,此刻被迫仰起的臉上滿是淚痕。

  「你是地階妖魔,為何模仿能力還不如一隻玄階小妖?」

  外界懼怕的地階妖魔,在東聖面前也只有瑟瑟發抖的份兒。

  妖魔修神。

  一些高階妖魔,可以變幻身形相貌,可以,長成他想要的樣子。

  然這麼多年過去,只有一個玄階小妖,能與她有九分相似。

  那隻小妖,還給他生了個孩子。

  地上的妖魔小聲辯解,「你說的那隻,雖為玄階,可她叫天魅蜃影,祖上曾出過天妖!」

  聽到天魅蜃影這幾個字,東聖面上笑容瞬間凝固。

  他面色陰沉,目光冰冷,手指朝著妖魔頭頂緩緩壓下,就見妖魔的身軀化作齏粉,掉下一顆鮮紅的血晶。

  他拾取血晶,放在手中把玩。看著這紅艷的地階血晶,莫名想到了一個人的唇。

  侍女還等在竹林外。

  東聖淡淡道:「讓她進來見我。」

  侍女臉上驚詫一閃而逝,隨後道:「是!」

  外頭那個靈箜,學誰不好,竟學了那只天魅蜃影,那溫溫柔柔,眸中含情的樣子,倒是讓她跟那隻小妖有了幾分相似。

  既如此,就見她一面,聽聽她有何要求。

  靈箜入內後,規規矩矩地跪在東聖跟前,細聲細氣的說話,講完後一直未聽到回答,鼓起勇氣抬眸看了一眼,才發現東聖似在神遊天外。

  她不敢打攪,只能繼續跪著。

  不管跪多久,依舊是那張面帶微笑的臉,只是外面披的薄紗不知何時落了地,露出了裡頭曼妙的曲線,明明裡頭裹得很緊,什麼都沒露,卻又因為裹得太緊,好似將什麼都露了。

  又跪了一會兒,靈箜聽到東聖說:「你跟我以前認識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靈箜心頭咯登一下。

  總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沒有任何秘密,已經被東聖的目光灼穿。

  東聖將她拉起來,淡淡道:「那是一個妖魔。」

  靈箜更覺心冷。

  「玄階小妖。」被拉著坐到了東聖膝上,明明是莫大的恩寵,此刻的靈箜卻不寒而慄。

  下一刻,她身上的衣服直接破碎,人也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被用力按在了他冰冷的胸膛上。

  「她哭的時候都無聲無息的。」東聖的聲音,像是惡魔的低語在她耳邊響起。

  「你呢?」

  縱然疼痛好似將身體劈裂,靈箜也不敢哭出聲音,她咬緊嘴唇承受著那些在身上肆虐的瘋狂,任由淚水蜿蜒成溪。

  渡川界有災厄,她不敢再輕易過去。

  但她又不想放棄這次機會,這就,只能再次求助東聖了。

  ……

  浮生妖界。

  修士們碰面,第一句就問:「報名了嗎?」

  「報了,試試嘛,沒準就通過神魂考驗了呢!」

  「你呢?」

  「一樣一樣,我也報了!」

  不多時,就到了天衍擂台開啟時間,靈霄門的弟子再次重聚在了鏡湖面前。

  上一次,他們站在天衍擂台外,爭奪的是藏劍秘境資格。

  而這一次,他們要爭的是返回渡川。

  「這次我要是能通過考驗,回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小師叔,她一定還活著。」說話的是阮怡寧,她個頭較小,修為也就金丹初期,話音剛落,四周就有人嗤笑道:「就你也想通過?」

  阮怡寧倒是沒跟人爭論,現在的她,已經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渡川界的天驕們,到了浮生妖界,真的什麼也不是。若非小師叔那些丹藥,他們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

  宗門內高高在上的刑殿范長老,在浮生妖界也說不上什麼話,那些丹藥,反而被藍花楹用來打通了一些人脈,將他們這群人聚在一起,跟了個不錯的團隊,避免被分配去那些送死的任務。

  她靜靜站著,不多時,就看到身邊出現了個熟悉面孔。

  「藍花楹,你怎麼也來了?」藍花楹是生意人,她不該出現在這裡。

  誰都知道,現在的渡川界有多危險。

  原本還說利益大,所以第一批的名額緊俏,結果出了變故,任何人都可以報名,這就說明,現在的情況更為複雜。

  被選中的先鋒營,宛如一批探路者,俗稱敢死隊。

  藍花楹淡淡道:「來看看,反正……」她頓了一下,「我不覺得我能通過。」

  她身邊照常跟著段有靈,段有靈則道:「也不知是怎樣的考驗?」

  片刻後,又多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彭霄,你最怕死,怎麼也來了?」

  彭霄無奈道:「難不成真要當那縮頭烏龜?」

  除了靈霄門的,渡川界其他宗門也有修士露面,其中能讓大家記住的就是斷潮和烏懷雪。

  到最後,當初在藏劍秘境裡一起種過地的渡川界弟子竟然來了一大半,其中還有人道:「若是杜兄還活著,肯定也會來。」

  是的,他們已經有不少人死在了妖魔戰場上。

  若還活著,必然也想返回渡川,看看那人是生是死。

  「肅靜,神魂考核即將開始,堅持到最後仍能保持清醒者,將前往新生的妖魔戰場一探虛實。」

  修士直接進入天衍擂台。

  進去就被幻境籠罩,各種絕望的氣息撲面而來,生機斷絕,死氣沉沉,彷彿身體都在腐爛,爬滿蛆蟲。

  很快,就有修士承受不住直接崩潰,更多的人仍在苦苦支撐,就連天下書院那些天驕,也有很多陸續被踢出天衍擂台。

  原本擁有名額的周落鈴便是其中之一,她連十息都沒撐住,直接哭著退了出來。

  在外面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後,她才看到了面色蒼白的白執鶴。

  周落鈴:「你竟堅持了這麼久?」

  白執鶴沒有說話,抬頭看著擂台上的水幕。

  他在天下書院登的靈網,四周都是書院弟子,這會兒留在擂台裡的人還有近百個,他的排名並不算差。

  卻是不知道他拜託的那幾位,到底有幾人還能前往渡川?

  一直到傍晚,通過考核的弟子名字才出來。

  看到那些名字,白執鶴直接愣住。

  阮怡寧、彭霄、藍花楹、段有靈……

  這些,不都是他同門?

  他們,都通過考驗,能返回渡川界尋找小師叔了?

  除了靈霄門弟子,還有斷潮等人,白執鶴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這群人,都是藏劍秘境裡的倖存者。

  他們在小師叔的帶領下,阻止了邪劍出世,在絕境之中種出了生機。

  在絕望之中迎來希望。

  難怪,他們能通過剛才的神魂考驗。

  白執鶴突然有些後悔,若是他沒有來天下書院,現在,這裡的名字是不是就會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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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域外天魔

  「嘶。」

  秦七弦是疼醒的。

  渾身都疼,臉尤其難受,伸手一摸,竟是摸到了一些粘濕,是血。

  還是帶有腐臭味的污血。

  她睡著時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好似死了,被埋在地下,逐漸腐爛,無數蛆蟲在體內爬來爬去,將她一點一點蛀空。

  身體爛了,神識還沒消散,能清楚地感覺到四週一切。那樣的噩夢,她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好像最後她徹底沉入黑暗,什麼都看不見,聽不到了,那噩夢才消失。

  如今醒了,秦七弦隱約意識到——她說遭遇的不單只是一個噩夢。

  夢醒,意識回籠,秦七弦這才打量四周,入目一片銀光晃眼,竟是東池宴的獸身。

  東池宴盤起了身體,在她四周圈起了一道銀亮城牆。

  匣中山的草木被毀壞了不少,就連涼亭都缺了個角,顯然是被東池宴的獸身給砸壞的,不過她注意到,東池宴蜷得很緊,尾巴特意避開了幾叢花,特別是尖尖兒不自然地翹起,搭在了青石上。

  青石底下,就是他當初差點兒養死的那盆竹心蘭。

  「醒了?」

  注意到秦七弦的視線一一掃過那些被毀掉的靈植,東池宴將頭扭向一邊,龍爪稍稍摳緊。

  毀了她這麼多靈植,不得哭成個淚人!

  秦七弦:「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出來了?」她覺得自己被纏得有點兒緊,特別是胸口位置呼吸都有些困難,一說話更費力,胸前起伏更大,如翻湧的浪潮,一下又一下地推擠著纏繞著她的銀色牆壁。

  明晃晃的質問!

  東池宴冷呵一聲,正欲說話,就聽秦七弦繼續問道:「你出來沒事嗎?會不會被發現?」

  偏到一側的頭轉回來,他淡淡道:「想出自然就出來了,就算被發現又如何?」

  秦七弦都無語了,誰前幾天一直躲在識海最底下都不敢冒頭的?

  她現在早就不怕這妖魔了,手上掐訣施展春風化雨治臉,嘴上則嘟囔道:「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話音剛落,就見東池宴龍眼一瞪,長長的鬍鬚都抖了幾下,頗有些極其敗壞的樣子。

  東池宴:「胡說八道!」

  聲音還是原來那個聲音,可發聲的是漂亮的銀龍之後,也就絲毫不顯得陰冷凶煞了,反而意外的有些蠢萌。

  種花家的人,天生喜歡龍。

  龍的傳人嘛!一臉驕傲!

  剛驕傲得挺胸抬頭,就聽東池宴繼續道:「我別的地方更硬。」

  秦七弦:「……」呃,這話很容易叫人想歪。

  然後,她就看到東池宴不曉得從哪裡摸出來一片巴掌大小的龍鱗,「喏,刀槍不入的鱗甲。」

  對上那雙清亮的黑眸,秦七弦立刻放棄發散思維,她那只掐訣的手直接往外伸出,想去拿那片銀鱗,「給我的嗎?」

  結果手即將觸到鱗片時,鱗片卻嗖地一下飛遠了。

  東池宴一臉戲謔地道:「嗯,給你……」

  稍稍停頓,才將話說完整。

  「看看。」

  秦七弦:「……」她順勢誇了一句,「是挺好看的。」

  東池宴微怔,旋即點了下頭,「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誰的鱗。

  施展過春風化雨後,秦七弦將東池宴的鱗片當鏡子照。

  「好像沒什麼效果?」她這臉現在是真的有點兒難看了,如同寸寸潰爛的傷口,看起來極為血腥刺目,春風化雨也未能緩解,無法讓傷口癒合。

  「怎麼突然就這樣了?」秦七弦腦子轉得也快,她依稀記得當初靈霄門長老們提及過天血妖,這會兒也反應過來,「難道是……」

  她瞳孔驟然一縮,「災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真是個災厄秘境,那她豈不是,隨時都可能被捲進秘境送死?

  顯然,已經來過一次了。

  難怪東池宴會在她身邊鑄起銅牆鐵壁,如果不是他阻擋,她可能已經進入了秘境。

  那個噩夢,就預示著……

  腦中的念頭被突兀打斷,是東池宴的神念悄然入侵。

  就彷彿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強行進入神念相融,他的神念依舊如吞沒了所有光線的深海,海水一點一點的漫上來,淹上她的腳步,小腿,膝蓋……

  包裹她的全部。

  明明冰冷,卻又時不時猶如寒火灼燒,讓心神隨著跳動的幽火陣陣悸動。

  東池宴的聲音在識海內響起,「別去想關於他的一切。」那是言靈密匙,會推開深淵的大門。

  秦七弦神魂戰慄,發出輕微的囈語:「可是,控制不住怎麼辦?」

  她眼神逐漸迷濛,霧氣氤氳在雙目之中,聲音幾乎微不可聞:「總不能從早到晚,沒日沒夜的神魂雙修吧……」

  東池宴沉吟一下道:「也不是不行。」人族好像還有什麼真言術,頂尖強者才能掌握,太複雜了,他也沒能釣起來,施展不了。

  就只能……

  先拘著她元神,再慢慢想辦法。

  接下來的時間,每隔幾個時辰,天血妖的蠱惑聲音就會響起。

  東池宴都及時壓制。

  然而,太過頻繁的呼喚,讓秦七弦身體的反抗變得更加劇烈,他的纏繞都險些無法阻擋她。

  肉身受到召喚逐漸瘋狂,而她的神魂,受到的影響卻小很多,第三次的時候,身體迸發出了遠超自身極限的恐怖力量,都刺穿了他的鱗片,臉上更是血肉模糊,掉落一些腐爛的碎肉。

  身體都這樣了,她的元神,竟能在黑暗中安眠,這個發現……

  讓東池宴的眉頭逐漸鎖緊,久久未能鬆開。

  秦七弦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渾身赤裸的躺在一片巨大的綠葉上,身上也不算好無遮擋,腰腹位置搭了一層淺綠色的絲絹,像是初春剛長出的嫩芽,色澤柔和且鮮嫩。

  神魂交融的餘韻還未完全退散,她現在就像被水漫過的沙灘,濕潤又柔軟。

  「東池宴,你在做什麼呀?」聲音微微沙啞,帶著她從未有過的嬌嗔。

  東池宴手裡握著一隻符筆,筆尖正伸在旁邊的靈碟裡,蘸取了一些金色符砂。

  聽得問話,頭微側,看向秦七弦。

  她眼睛濕潤,鼻樑挺翹,紅唇若櫻,雪白的肌膚上,金色符文遍佈脖頸,手腕、腳踝,閉著眼時還不覺得有什麼,此刻眼睛睜開,就彷彿打開了禁忌的大門,讓他心跳加速,握筆的手微微一顫。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靜心凝神的咒語,強壓下紛亂慾望。

  接著才提起筆,落至她心臟位置。

  秦七弦仍未回神。

  呆呆看著他的動作。

  筆尖的柔毛落在她心窩處,在指甲蓋大小的一塊地方快速勾勒出無數複雜的紋路來回摩挲,勾勒出無數細小紋路。

  毛筆如細小的刷子反反覆覆的逗弄她心窩,讓秦七弦又麻又癢,忍不住想躲,奈何剛一動,就有威壓壓下,讓她動彈不得。

  她胸膛劇烈起伏,又羞又氣,眼神終於清明些許,「你,你,玩得這麼花!」

  「東池宴,不要再鬧了!」兩人神念也不曉得絞纏了多久,她渾身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連喊出來的話都失了力道,聽不出怒意,反而像是撒嬌。

  東池宴盯著她胸口位置,皺眉道:「呼吸別這麼急促。」

  秦七弦:「那我還能憋著不成?」

  東池宴:「動靜太大了,我不好畫。」

  奇峰險峻,低谷深幽,奪人目光,攝人心神,使他,難以下筆。

  秦七弦都氣笑了,就你那畫畫的水平,還拿我當畫布?

  直到此時,她才徹底清醒,掃過身上那些紋路,視線定格在東池宴手中符筆上,她不可置信地道:「你畫的是符?」

  東池宴點點頭:「封魂固魄符。」

  秦七弦呼吸一滯,心跳都好似驟停。

  對她這個狀態十分滿意,東池宴快速落筆,刷刷幾下,將心臟處的符文畫完後,又重新蘸取金符砂,於肝處落筆。

  秦七弦聲音微澀,「為什麼?」腦子裡一片混沌,想不太明白,卻隱約又鑽出一些古怪的念頭,偏偏那些念頭好似被霧氣給遮蔽,只差一點點就能想起來,卻始終差了那一點兒。

  她靜靜看著東池宴,眸子裡不知為何有了一片水霧,「你肯定是為我好,對不對?」

  東池宴沒有看她,專心致志地畫符,嘴上倒是答了一聲嗯。

  等到肝處符文畫完,他準備再蘸取金符砂時才看到秦七弦眼裡的淚光。

  「哭什麼?」

  我的妖僕,怎能如此脆弱?

  願想斥責她兩句,話到嘴邊,好似有了自我意識一般不願蹦出來。

  於是他也不說了,傾身向前,拭去她眼中淚水,聲音不復從前冰冷,略顯溫柔:「別怕。」

  「你肉身元神並未很好的相合,災厄對你肉身控制更強,而你的元神,受到的影響極小。所以,我就想到了這個法子,可以盡可能的避免你被捲入其中。此後,這肉身將完全由你掌控。」

  「最重要的是,它能讓你靈肉合一,不管是誰,用什麼方法,都無法再看出你的真正來歷。」

  「畢竟,這是上古失傳的封魂固魄符。」

  一字一句說得輕巧,卻好似一根根鋼針,逐漸戳破了秦七弦腦海裡的那一層迷霧。

  她好似明白了什麼。

  下一刻,東池宴道:「域外天魔,都像你這樣沒用的嗎?」

  宛如一聲驚雷在識海炸開。

  迷霧散盡,豁然開朗。

  難怪以前聽到域外天魔的時候覺得熟悉。

  對此界生靈來說,每一個穿越者,不就是一個域外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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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8:57 |只看該作者
第118章 幫她

  域外天魔是一個族群。

  穿越者當然不是域外天魔,她也不能像域外天魔那樣隨意更換身體,吃掉此界一切生靈。

  可大家不會管這麼多,只會看到她突然地降臨此間,不受天道約束、毫無違和地佔據了一具肉身,並頂替原主的身份活了下來。

  原主去了哪兒?肯定是被她吃掉了!

  縱然她什麼都沒做,根本沒有原主記憶,大家也只會覺得是她吞噬掉了原主,佔有了對方的一切。

  更會害怕,這樣的情況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大家只會把她當成域外天魔,至多是個……

  比較菜的域外天魔。

  秦七弦仍想解釋,「我不是域外天魔,我沒有傷害過這具身體的主人。」她來的時候倒是打聽過,好像原主身體一直不好,然後種的靈谷入不敷出,饑一頓飽一頓。

  她去的時候,差點兒就被趕出雜役院。

  想想也是,身中妖腐之氣,修煉那般困難,身體怎麼會好得了。

  顯然,原主當初不僅肉身飽受妖腐之氣折磨,元神也同樣如此。她穿過來之後,神魂受到的影響小,故而才扛了下來。

  她無法解釋穿越,卻並沒有傷害過這身體裡原來那個人。然而,誰會信呢?

  因情緒波動太大,胸前起伏又大了起來,東池宴瞥了一眼,隨手將薄紗往上一拉,本是想遮一遮,好叫他繼續接下來的動作,哪曉得顧得了上頭顧不了下頭,那修長筆直的雙腿仍在他眼前晃,叫他心神不寧。

  索性這符不用立刻畫完,如今,也就剩下了幾處地方。

  畫了許久,稍顯疲憊,歇息一下也好。

  這麼想著,東池宴心中繼續念起了靜心咒,口中則漫不經心地道:「嗯。是也好,不是也罷,都無所謂。」

  「你只需記住,你是我的妖僕即可。」

  域外天魔,滅世之劫。

  真能被這麼弱小的域外天魔給滅了世?

  東池宴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那就合該它滅。

  他這個永夜天妖,少不得幫她一把。

  秦七弦眼睛濕潤,她眨了下眼,本被東池宴擦掉的淚水再次湧出,她小聲抽泣著問:「你還畫嗎?」

  東池宴不明白為何她突然這麼脆弱,不就是身份暴露了麼,他又不在意。

  有封魂固魄符,亦能隱藏她的真正來歷,以後絕無被發現的可能。

  難不成她擔心他以後會將這個公諸於眾?

  東池宴:「你多慮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頓了一下,他補充一句,「我也不認識任何人。」

  在這片天地裡,他睜眼看到的就是她。

  他居住在她的識海裡,擁有的也只有她。

  他還能告訴誰?

  秦七弦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又問了一句,「你還畫嗎?」

  東池宴想說畫,可看到她現在這副模樣,哪裡能繼續下筆?

  少不得多安慰她幾句。東池宴忽然發現,他一時竟想不出幾句好話,妖魔傳承裡又沒軟話傳承。

  總不能現在去學幾句,神識一掃外界,東池宴搖頭,算了吧。

  要怎麼讓她安心呢!難不成還要立個心魔誓言?

  真是麻煩。

  東池宴皺起眉頭,「不畫了,等會兒……」

  話未說完,秦七弦已經起身,撲到了他懷中。

  翠色的薄紗被風捲起,從她胸口處飄到脊背上,被風揚起,又輕輕落下。

  像是怕薄紗被風吹走,他的手略一猶豫,最終按在了薄紗上。

  隔著輕紗,依舊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溫熱。

  她其實很瘦,蜷縮起來的時候脊骨明顯,讓他下意識地用指腹沿著脊柱骨一路按下。這種感覺,比按珠子舒服得多。

  秦七弦伸出雙臂,緊緊地環住了東池宴的腰。

  她的臉,也埋在了他胸口。

  穿越者,域外天魔,身份被揭曉之後,縱然一直堅強,恐慌依舊如潮水蔓延上來。

  她也搞不清楚,為何此時會這麼脆弱?

  她原本只是這片天地裡最孤獨的旅人。

  可現在,她發現,她還是眾生之敵。

  而東池宴,在猜出她是域外天魔之後,竟然渾然不在意她的身份,還盡力為她遮掩。

  她在修真界,藏著一隻修真界人人憎惡的妖魔。

  而這只妖魔,又費盡心思藏起一隻被稱為滅世之劫的域外天魔。

  好吧,這麼一想,他倆還真是挺配的。

  她曾抗拒妖魔契約,如今卻開始慶幸起來,「東池宴,幸好有你。」

  東池宴渾身僵硬,被她雙臂環住的腰身猶如被火焰灼燒,那火順著腰線往下,還燒到了其他地方。

  然而現在不是時候。

  東池宴只能伸手,撥開秦七弦貼在他胸膛上的腦袋。

  東池宴:「秦七弦。」

  秦七弦抬眸看他,心跳有些快。

  就見他眉頭皺起,緩緩道:「你的臉,弄髒了我的衣服。」

  秦七弦視線下移,果然,她貼過他的地方有一團血跡。

  那藏在心底的小小歡喜如同一個脆弱的泡泡,「啵」的一聲被刺破了。

  秦七弦直接仰躺在樹葉上,「畫,趕緊畫。」

  到底還是有一些羞恥,她還是扯來薄紗蓋在身上,遮住了一些要緊的部位,「快點兒。」

  東池宴:「……」

  他提起筆,蘸取一點兒金符砂,即將落筆時道:「我要畫的位置,被你遮住了。」

  秦七弦沒好意思睜眼,聞言,將薄紗稍稍往下扯了一點兒。

  等到符筆落在小腹位置,她緊張得渾身繃緊,也不知道熬了多久,才感覺柔軟的筆刷從身體上挪開,還未鬆口氣,就聽東池宴道:「又遮住了。」

  「往哪邊?」

  「左。」

  她將薄紗往左側拉了一下。

  「反了。」

  哦,他的左邊,便是我的右邊。秦七弦反應過來,又將薄紗往另外的方向拉了一下,這樣拉來拉去好幾下,都沒聽到東池宴繼續說話,也沒感覺到他落筆。

  「你……」秦七弦睜眼,就對上了一雙灼熱的眼目。

  他握筆的手儼然十分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迸起。

  東池宴:「我,可能忍不住了。」

  秦七弦猶豫了一下,以手捂臉,「嘶。」

  東池宴眼神一黯,很快平復下心情,重新蘸取金符砂,快速落筆。

  這次,秦七弦沒有閉眼。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畫符,他眉眼清俊,手指修長,認真起來的樣子,怪勾人的。

  這個天妖,他嘴上很凶,說不來半句軟話,可他分明,心疼她。

  ……

  最後一筆落下後,秦七弦週身金光閃耀,那些符文亮起後又鑽入她的皮膚,融入她的血肉。

  東池宴:「有什麼感覺?」

  秦七弦搖頭,「沒什麼感覺。」

  東池宴抬頭看了一下天色,「等下就知道了。」

  天血妖的召喚一般會間隔三個時辰,現在快到了。

  果然,沒過多久,秦七弦就聽到了神秘的囈語,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多了道符的原因,就好似多了一層籠子減小了音量,除了感覺很吵,像蚊子一樣嗡嗡嗡的,倒是沒了其他不適。

  身體嘛,傷口依舊很痛,但是肉身受她掌控,不會像之前那樣身體自己往前跑,元神在後面追……

  見狀,東池宴點點頭,「好多了。」

  他頓了一下,「雖然你不知道天血妖的真名,但也不能繼續想他,知道嗎?」

  秦七弦突然就get到了他的意思。正事做完,該做不那麼正經的事了。

  她抿了下唇,「可是我控制不住怎麼辦呢?」

  嗯,一切,水到渠成。

  ……

  虛空上,一艘仙舟飛往渡川界。

  「兩界相融,裂隙眾多,風暴不斷,一開始去的人數不能過多,依照往日經驗,至多不能超過千人。妖域那邊也是如此。」仙舟上說話的人,正是新聖雲冬青。

  「當年那次兩界相融,進去後的修士發現裡頭幾乎沒有活物,不管是人修還是靈獸,都很難在那樣的天地之力下活下來。」

  「不過兩界相撞,也會生出大量珍稀靈物。此次你們入內,每人將會佩戴一個身份牌,擊殺妖魔、尋找到靈物都能獲得積分。」

  「總分排列前二十者,所有收穫歸你們自己所有。」

  「二十至三百名,斬獲的三成上交,一成歸宗門,剩下的六層歸你們自己。」

  「三百到五百名,個人能獲五成。」

  「五百以後名,個人能獲三成。」

  見有少數幾個修士面露不忿,雲聖淡淡道:「不滿?你們身上的法寶、丹藥,均由上面提供,若沒有這些補給,你們連最外面的裂隙風暴都頂不住。若非天道規則限制,又豈會輪到你們?」一千人,仍是金丹期最多,元嬰少數,渡劫期的幾個,都是渡劫初期,身上備有珍稀無比的壓境符。

  「再者,只要能進入前二十,所有戰利品都能歸你們自己。」

  原本雲聖不打算來,然而災厄秘境出現,他必須過來看看情況。

  若是那災厄範圍太廣,這渡川界,就算是廢了。

  辛辛苦苦籌劃了那麼久,誰曉得災厄秘境這麼快就現世,實在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剛說完,就聽到艙內傳來痛苦的嘶吼聲,雲聖眉頭微皺,大步走向船艙。

  「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嗎?」

  他原本想走進室內,奈何剛到門口,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兒。

  雲聖打消了入內的念頭,停在了門外。視線掃了一眼床上那一灘爛肉,他飛快地移開視線。

  誰能想到,那裡躺著的其實是一個人。

  雲冬青跟小琴仙同屬一個時代。

  那個時候,小琴仙的師兄一騎絕塵,將其他人都遠遠拋在身後。

  與他青梅竹馬的小琴仙勉強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卻也是因為,他願意停下來等她。

  他曾遠遠見過小琴仙一面。

  她站在湖邊,把褲腿捲到膝上,彎著腰雙手伸在湖裡掬水。本該被珍視的名琴就隨意地扔在草叢裡,彷彿還沒有她水裡那捧湖水來得珍貴。

  捧起水後,她直起身,用力往外潑灑。

  那時候的她眉梢眼角都是笑,聲音如銀鈴一般悅耳動聽。

  天真爛漫,白璧無瑕。

  而現在……

  她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

  偏偏,都這樣了,人還活著。

  他想:這樣活著,不如死了算了。

  要死就死在外界,為何,要堅持去渡川界死?

  音聖蒼老的聲音響起,「她還撐得住。」

  雲冬青道:「那就好。」

  他轉身離開,在回房間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帶著面紗的靈箜。

  靈箜衝他施施行禮,柔聲問:「雲聖,不知我小師妹現在如何了?」

  雲冬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還能撐到渡川界。」

  靈箜:「這一路行來,多謝雲聖照拂。」

  雲冬青:「尊上吩咐,自然盡心盡力。」外頭那群年輕人為得天下第一美人垂青,個個孔雀開屏,誰想得到,他們心中的不可褻瀆的神女,早已爬上了東聖的床。

  也算她有幾分本事,挑中了天下至尊。

  依稀記得當年,小琴仙掬水灑向師兄時,她站在一旁的樹蔭底下,也曾深深凝望著那個人。

  當年沒能得到徒弟。

  現在倒是,傍上了師父。

  那位是五相天才,拜了多人為師。天下諸聖,搶著做他師父。

  而現在,卻被天底下的人遺忘,連名字都不被提及,落到跟天血妖一個待遇。

  他那半妖血脈,總不至於也是天血妖吧?

  雲冬青訕笑一聲,轉身進屋。仙舟明日就會抵達渡川,希望一切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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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5 00:19:09 |只看該作者
第119章 渡劫期

  傍晚的時候,秦七弦又扛過了一波天血妖的蠱惑。

  神魂在體驗了一次次銷魂蝕骨後,她最終還是抵擋不住那洶湧的暗流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黑暗包裹,一夜好眠。

  早上起來的時候秦七弦身邊多了個面具,顯然是用龍鱗雕琢而成,可以遮擋她現在那張臉。

  鱗片表面光滑,背面卻歪歪斜斜地刻了張琴,還有幾道略粗的線條,她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那大概是她靈相最初的樣子……

  水草嘛!明明她只有一根,他還畫了三根。

  難不成是代表她,東池宴,小金烏?

  他還知道畫在背面!

  其實,刻在正面也不錯,她依舊會戴。

  這麼想著,秦七弦將面具輕扣在臉上。

  面具堅硬,本以為戴上會難受,也不知道東池宴到底如何煉製,總之戴上後輕薄透氣,宛如無物。

  她對著鏡子照了照,自覺美得冒泡。

  穿衣時,匣中山外傳來巨大動靜,就見一股磅礡的靈氣從師父所在的院子裡冒出來,宛如一根靈柱直衝上天!

  好傢伙,別的修士突破境界是瘋狂吸收外界靈氣,形成靈氣漩渦灌注體內,到了師父兒這裡,卻是往外釋放靈氣。

  真是出乎意料。

  轉念想到當初苦葉草成熟時同樣也是如此,靈物賜福,將靈氣傳遍四面八方。

  紅塵渡厄丹煉製只需要苦葉草,煉成的丹想必也具備苦葉草的一定特性。

  秦七弦有點兒擔心天劫。

  若有天劫,師父不能在島上渡,然一旦出去,外界似乎對高階修士不太友好,加上虛空不穩,外面隨時都能出現裂隙風暴,更沒法安心渡劫。

  等了片刻未見劫運,反而是師父週身氣息越來越強,又逐漸穩固下來!

  紅塵渡厄丹夠給力啊,破境果真連天劫都沒有!

  秦七弦摸了摸自己的丹藥瓶,她這幾顆紅塵渡厄丹,能換多少靈石?

  以前覺得升級系統需要的十萬上品靈石不知道何時才湊得起,如今卻覺得,要湊齊很簡單,就看她敢不敢賣了。

  別問,問就是不敢。

  正想著,就見一身漆黑的胖鶴從師父的院子裡飛了出來。

  現在的胖鶴身形變大,張開的雙翼足有丈許長,它身體依舊為鶴,卻多了長長的尾羽,繞著光柱飛行時,本是一幅極其震撼人心的畫面,卻因為尾羽太長,繞著繞著就打起了結,險些把自己纏在了柱子上。

  惱羞成怒的胖鶴張大嘴,從下往上把靈氣光柱給一口口吞了,吃完後它飛到在旁邊圍觀的小金烏和赤漪面前,語重心長地道:「看吧,你們跟錯了人。」

  赤漪不吭聲,默默遠離了胖鶴,跑去找公孫厄玩。

  小金烏沒走,它喜歡鳥,這會兒聽得很認真。

  胖鶴感歎道:「幸虧我跟了孤懸燈。」它是有點兒識人的本事在身上。

  小金烏也跟著感歎:「我娘也很好啊。」它跟人修不一樣,吃丹藥不怕丹毒,每天都有好多好多靈丹吃。娘從來不怕它吃多,只怕它不夠。

  娘和大祖宗還教它控火。

  它現在修為也漲了好多,對火焰的掌控能力變得好強,要不了幾天也能突破一下。雖然境界比不上眼前的胖烏鴉,可小金烏覺得,自己也不比它弱。

  胖鶴翻了個白眼:小屁孩什麼都不懂。

  跟著秦七弦,天天噴火打工,一隻小金烏,火焰供上百人用,還天天說秦七弦好。鳥小好騙,愚蠢至極!

  哪像它,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吃就行。鳥大就是聰明!

  胖鶴:「你這麼弱,什麼都不懂,懶得跟你說。」

  小金烏有點兒生氣,「我哪裡弱?」

  嘴一張,就要噴火,「我明明比你強!」

  噴出的火球被胖鶴一口吞了,「呵呵。」

  小金烏立刻眼淚汪汪,「你你……」

  胖鶴懶得搭理小屁孩,尾巴一翹,雄赳赳氣昂昂地往秦七弦旁邊飛,還特意釋放了威壓。當初它年幼實力低,被秦七弦身上那神秘氣勢給嚇得腿腳發軟,如今,是時候找回場子了。

  還沒飛攏,就感覺到一陣寒意。

  張開的雙翅沉重得根本抬不起來。

  熟悉的感覺再次回歸,明明它現在修為進階了,再次面對這威壓,依舊毫無反抗之力。胖鶴嚇得嘎嘎亂叫,直接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主人,快來救我!」

  未知的恐懼湧上心頭,然而不管它如何求饒,那壓力也不見減小。

  小金烏哭著跑過來,「小烏鴉你沒事吧?」

  胖鶴:!

  我雖然黑,但我不是烏鴉!

  它突然反應過來,向小金烏認了錯,「對不住,我錯了,你確實比我強!」

  「哦。」小金烏歪著頭看它,「那你說,我哪裡比你強。」

  胖鶴:……

  不興這樣的啊。

  它絞盡腦汁地想,然而說出去的話,小金烏都不信,不僅不信,還繼續掉起了眼淚,「嗚嗚,你騙我。明明你修為比我高。」

  最終,胖鶴認命道:「你羽毛比我漂亮,你看我,黑不溜秋的,像只烏鴉。」

  讓一隻成年的雄鳥主動說自己羽毛難看,這可真是造大孽了。

  孰料小金烏一臉詫異地問:「難道你不是烏鴉嗎?」

  胖鶴:「……」

  又氣又怕,你們是會折磨鳥的!

  孤懸燈趕來的時候,胖鶴生無可戀地趴在地上,尾巴上的長羽掉得只剩下一根。

  秦七弦都快繃不住了。

  東池宴這傢伙,居然薅掉了胖鶴新長的漂亮羽毛,純黑羽毛,細長柔軟,尾羽蓬鬆如小扇,扇子邊緣有淡淡金紅色的花紋,好似被火燒出的花邊。

  這樣好看的羽毛拿來做裝飾真心不錯。

  東池宴:「原諒它了嗎?」

  小金烏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啊,我沒生氣啊。」

  她說了這話,東池宴才撤去了對胖鶴的壓制。

  胖鶴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身子縮成最初的拳頭大,像只小雞仔似衝到孤懸燈的面前,委屈巴巴地蹲在她腳邊。

  孤懸燈將它抱起來,走到秦七弦跟前問:「它又招惹你那本命之靈了?」

  秦七弦肯定地點了點頭。

  孤懸燈便輕輕拍了拍胖鶴的頭,「欠收拾。」

  「以為自己進階就了不起了?她那本命之靈乃是觀想獸魂碑凝聚出來的,稱之為萬獸之祖都不為過,你再進階都沒有用。」

  胖鶴垂頭喪氣地嘎了一聲。

  孤懸燈笑了笑,「知道就好。」

  安撫好胖鶴,孤懸燈向秦七弦說明了一下現在的情況,「靈相重塑後,我結的是七紋金丹,現在突破渡劫,金丹上都多了一條紋路,體內能容納的靈氣遠超一般的渡劫,神識也更強。」

  「境界雖是渡劫初期,但我覺得我可以……」孤懸燈伸出手比劃了一下,「可以打三個渡劫。」

  秦七弦跟著高興,「那妥了。我們秦池也是有渡劫坐鎮的大勢力了。」

  東池宴呵呵一聲,冷冷道:「不早就有了?」

  秦七弦:「師父在明,你在暗。」他的實力不明,但元神強度反正是勝過渡劫的。畢竟當初靈箜真仙他們到渡川界來招人,東池宴都能大大方方在他們眼皮底下亂晃。

  孤懸燈又問:「怎麼想著帶面具了?」

  秦七弦想了想,沒隱瞞,將災厄的情況告訴了師父。

  孤懸燈皺起眉頭,「災厄出現,那我得出去看看!」

  「鳳血原離這裡其實不遠,一旦災厄有靠近的跡象,我們,必須放棄秦池!」

  秦七弦身上有妖腐之氣,不能靠近災厄。

  東池宴同樣不能,他總歸與她神魂相連。他靠近,感受到災厄,同樣有可能影響到她。

  秦池的其他人修為最高也就金丹期。

  能過去一探究竟的只有師父。

  「放心,現在外界已經趨於穩定,我小心一些,不會有事。」見秦七弦面有難色,孤懸燈主動道。

  她還洋洋得意地伸出手,瞄一眼手指後道:「同境修士,我一個人能打五個,就是遇上地階妖魔,我也不懼!」

  剛才還三個,眨眼就變成了五,膨脹得好快!

  結果趾高氣揚走出城門的孤懸燈剛飛出一丈遠,整個人就從空中在墜落,直接趴地上。

  帥不過三秒。打臉來得如此迅疾……

  妖魔戰場已經形成,特殊的天道法則籠罩此界,她現在是渡劫期,受到的壓制極大,根本不能隨意運轉靈氣,施展法訣。

  她被磅礡的天道偉力壓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最終,還是秦七弦出去將她和胖鶴拖了回來。

  孤懸燈:「在浮生妖界的妖魔戰場,高階修士實在想進入妖魔戰場,需要準備一張壓境符,方能自由行動。」

  「妖魔戰場上偶爾會出現秘境,秘境裡往往是奇珍異獸,天地靈物,甚至上古傳承。就彷彿上古時代的生靈機緣巧合的被封印在虛空之中,又通過虛空相撞而再次現世,而這些傳承之地,是沒有修為壓制的,甚至於很多秘境,只有元嬰期、渡劫期才能進入。」

  「上古時代的修士,修為境界都比較高!所以古秘境的准入門檻也高。」這話秦七弦贊同,王霆之當年那般年輕,修為卻已高深莫測。

  「一旦這類秘境出現,那些高階修士就會持壓境符進入妖魔戰場。」

  「壓境符非常珍貴,據說,成功繪製一張壓境符需要消耗一個符道大宗師百年壽元!」

  孤懸燈一臉頭疼,「沒有壓境符,我豈不是哪裡都不能去了。」

  話說回來,這秦池竟然沒有受到天地法則影響,不知道是不是噬靈草從未靠近,兩界相融完全沒有影響到這裡的緣故。

  壓境符?

  問題是,咱們從哪兒去弄壓境符?

  秦七弦:「東池宴,你會嗎?」

  東池宴抽了抽嘴角,答:「不知道。」

  說話時,人已坐在江心,甩竿垂釣。

  仙舟上,劉相思坐在船舷看風景。

  她肩膀上趴著一隻黑乎乎的小獸,睡得正香。

  她身邊還站著一個人,正是靈霄門曾經的天驕沐晟安。

  不遠處的甲板上,幾個靈霄門的弟子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敢主動上前。

  段有靈:「那位曾是我們靈植一脈的天驕,是該去打個招呼。」

  「可他已經渡劫了,我們貿然上去,只怕不太好……」

  最終,還是藍花楹道:「別去了。」

  別人站在船舷邊看風景,他們這群人跑過去豈不是煞風景。

  沐晟安若是願意與他們交流,早就主動說話了。

  他們這群金丹期的小弟子,哪配同他敘舊,扯什麼同門情誼?

  更何況,藍花楹知道一些關於他和孤懸燈的事。

  她搖搖頭說:「我們走吧。」

  然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各位靈霄門小友,請留步。」

  藍花楹轉頭,看到說話之人,整個愣住。

  音聖!

  眼前的人是音聖啊,音聖竟然同他們講話!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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