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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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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定離】被系統強制分配道侶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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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陣眼

  櫻姑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到背後傳來的無窮殺意。

  身後,是打破靈域走出的書院修士。

  這些人,本都是供給她長生仙籐的養分……

  死掉的那一部分人絕大多數都是些外院弟子,金丹期、元嬰期,真正的強者,大都活著走了出來,而現在,有人罵她老妖婆,也有人直接揮劍斬來……

  她無力抵擋,只能寄希望於秦七弦身上。

  櫻姑臉上保持著微笑,只是扶著玉樹的手因為緊張而用力,手心裡也滲出了一層汗。

  「彭彭彭」,如驚雷炸響,振聾發聵。巨響驚得櫻姑心尖兒一顫,隨即狂喜。

  她身後突兀出現一堵靈氣屏障,直接擋住了那些攻擊!秦七弦果然出手救她了。

  石軒目眥欲裂:「秦七弦,你要攔我們?老王死了,為了找出靈域裡的陣眼,他以自身為餌,誘出妖籐!」

  「你還喊他王師,不替師父報仇,反而護著這兇手!」石軒嘶吼道。

  他吼完後,手握燒紅了的重錘,一個俯衝向前,人以錘好似合二為一,化作一座山巒撞向那堵靈氣牆。

  巨人衝鋒,山崩地裂,腳下濕泥被踩出池塘大小的坑窪,猩紅的血水四處飛濺,在空中起了一層紅霧。

  書院的監察原本在說:「等等,聽聽他們的意見……」

  下一刻,他拔劍斬出,口中怒喝一聲,「殺!」

  「殺!殺!殺!」腳下的大地在震動,滔天的殺意好似凝聚在了一起,形成勢不可擋的海浪,一起拍向了櫻姑,誓要將其粉身碎骨。

  東池宴:「極惡之土,惑人心神。」他們本來就對櫻姑有殺心,原本很多人還能克制,然而在極惡之土的影響下,那殺意被無限放大了。

  這些人,誰也不能死在那片紅樹林裡!

  櫻姑攥著樹枝的手指捏的泛白,她不確定,那一堵靈氣屏障,能不能擋得住身後眾多書院強者的攻擊,現在的她極其脆弱,任何一道攻擊落到身上,都將致命。

  好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根翠綠的籐蔓飛了過來,如綠色絲絛一般輕柔地捲住了她的腰肢。

  她雙腳離地,被籐蔓拖到了秦七弦面前。只是下一刻,她又看到書院那些修士也一個接一個的被一縷縷黑色絲線給拽了出來,就連那些靈獸、靈植也不例外。

  不僅是活著的人,死去的生靈同樣如此,殘骸都沒放過!

  且那些人和獸出來後竟直接消失了,顯然,他們被送到了別的地方!

  那些生靈,是她的血食!

  櫻姑皺眉:「我需要血肉!」

  「沒有足夠的血肉,我會死,秋一道也活不成!」這些年,她以美貌女子鮮血沐浴,從生靈血肉中汲取養分,以此達到青春常駐的目的。

  原本,她可以一直這麼隱藏下去。

  諸天萬界這麼大,每天讓長生籐吞噬成百上千人算得了什麼?

  然而,人族和妖魔結盟後建立起什麼典獄司,正在挑選天下行走,說什麼行走天下、問道紅塵、匡扶正義、拯救蒼生……

  這樣一來,她以後該如何殺人?

  他們是要斬斷她的長生路!

  日後,豈不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天天老去,滿頭白髮、面容枯槁。

  既如此,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捕獵一大批血食後隱藏起來。

  長生籐的隱匿能力是最早變異的,那時候,大乘期的秋一道都難以發現她,而現在的修士,境界最高的也只有化神。

  原以為萬無一失,卻沒想到,她會被發現!

  身邊那沉重壓抑的黑暗褪去,櫻姑看清了秦七弦和她身邊的東池宴。

  兩人都生了一幅好皮囊,靈氣充沛,氣血旺盛。

  看著他倆,櫻姑都下意識地抿了下嘴唇。

  若能吃上他們的血肉,想必,她又能年輕不少。

  櫻姑一邊咳嗽,一邊講述自己的要求。

  聽著聽著,秦七弦就皺了眉頭。

  什麼叫秋一道與我羈絆很深,我捨不得他死?

  她眼角餘光瞥向身邊的東池宴,只覺他面無表情,眼神陰冷至極。這樣的東池宴,好像很久很久都沒見過了。

  恍若初見!

  什麼叫想要秋一道好好活著,就得每天給她準備血食,同時,還要年輕漂亮的女子?

  什麼叫我靈植天賦絕佳,每日給她的長生籐施展春風化雨!

  秦七弦:「你在想屁吃!」

  櫻姑呵呵一笑,「怎麼,你不答應?」她元神劇烈波動,打算以死相逼。

  秦七弦口中道:「你死吧,清明節的時候我會給秋一道燒紙。」

  「他跟你簽訂同生共死契約,可不就是助紂為虐,死了也算贖罪!」

  同時,她神魂傳音東池宴:「這類契約可解吧,當初你就剪過我們的道侶契約。」

  東池宴:「上古合道契,雙方同意的情況下才能剪除,而他們到底是什麼契約,你我也不知道。」

  這等契約,只有當事雙方才清楚到底是什麼。

  呃……

  那就只能送走她了。

  秦七弦看得出來櫻姑說得沒錯,她壽元已近,用的是邪法偷天換命,這會兒她的長生籐受了重創,她肉眼可見的虛弱和蒼老,不過短短幾個呼吸,就好似踏過了人生百年,從美貌婦人變作了鶴髮老嫗。

  她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衰老!

  櫻姑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原本白皙細膩的手臂上佈滿皺紋,還出現了一塊又一塊的暗黃斑點,她驚叫一聲,雙手撫摸臉頰、抓扯頭髮,再看到滿手銀絲時,櫻姑再也笑不出來了,「救我!快,給我血食!」

  此刻的她面目猙獰,竟是往秦七弦面前撲,試圖抓住秦七弦的胳膊咬上一口。

  秦七弦指尖彈出一點兒火光!

  這等邪祟污穢,還是用金烏火灼燒為最佳!

  櫻姑一臉驚恐,不可置信地道:「你,你當真要殺我……」

  然而就在火光在手指間跳躍之時,秦七弦聽到有人道:「不能殺她。」

  她先是一愣,隨後看向了自己的小自在天地。

  「秋一道!」

  秋一道身體殘缺,他仍泡在土裡,只露了一個頭在外面,此刻看起來精神還不錯,臉上還帶著笑。

  「不殺她,每天以血肉飼養,屠殺更多生靈?」

  聽到秦七弦質問,秋一道連連擺手,「哪來的什麼共生契約,是寄生,寄生!傻子才會簽訂同生共死的婚契呢!」

  傻子東池宴沉默。

  秦七弦:「……」她那個上古契約對女方都沒太大約束,只能說——東池宴的確是戀愛腦。

  這片天地間,簽訂了上古婚契的,十有八九就只有他們這一對夫妻。

  秋一道:「因為是寄生關係,所以她現在虛弱了,我才能甦醒過來。」

  就好比纏繞在大樹上的菟絲子,寄生在鯨魚身上的籐壺,它們越強大,對宿主的傷害就越大。

  現在,櫻姑的實力被大幅度虛弱,秋一道的殘軀才能瞬間合攏,元神也從沉睡中醒來。

  秋一道:「但是她和她的靈植的生命早已獻祭了那片土地,而她的血肉,可擋百萬生靈!」

  為何,因為她殘害萬千生靈,她的血肉、元神,都是這天地間最極致的污穢。

  「她一死,那片土地裡,就該走出讓這天下人聞風喪膽的域外天魔了。」

  秦七弦:「……」

  可要讓她活著,也得犧牲其他生靈,遲早也會引來域外天魔。

  這算什麼,慢性死亡和當場斃命,選一個?

  她兩個都不想要!

  現在既然找到了極惡之土,血祭又沒能完全成功,肯定能有辦法阻攔天魔降世!

  烈焰灼燒、靈氣淨化……

  甚至於……

  秦七弦想到了葵花寶典。

  斷子絕孫訣在汲取完靈植生機後還會霍霍土壤,當年她修煉完畢,院子裡的靈土都變成了凡土,現在,不知道對極惡之土能不能起到作用。

  只是極惡之土裡有的是煞氣和怨氣,似乎沒有靈氣,葵花寶典很可能起到的作用不大,反而能影響她的心神!

  秋一道:「其實我早就想到辦法了。」

  秦七弦立刻問:「什麼?」

  秋一道:「這天底下,只有一個地方,她可以死。」

  「玄音大陣!」他當年構建玄音大陣時,因為缺乏魂力來源,就有此設想,故而那些陣法,都是針對如何利用域外天魔的魂力而設計的。

  他研究了那麼多年的域外天魔。

  結果——就被天下人當成了域外天魔!

  「玄音大陣!」秦七弦下意識地跟著重複了一遍,而在她喊出這句話後,身邊的東池宴也略有所思。

  音靈骨魔的魂力支撐起玄音大陣,使得諸天萬界的修士可以在靈網內交流,然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音靈骨魔的痛苦之上。

  原以為日後很長一段時間,靈網都不會再接通,他們會從全息時代變回同心佩那種的2G小靈通時代,卻沒想到——

  還能這樣!

  是啊,傳說中的域外天魔無法消滅,迄今為止人類與它最好的戰績就是將其封印,經過漫長的歲月後,那群封印的天魔在消散於天地間。

  可以封印!

  神魂力量源源不絕!

  這是什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新能源,它能完美替代音靈骨魔,成為新的陣眼,為全天下修士持久的發光發熱!

  秦七弦:「走走走!」她迫不及待地道:「去最近的玄音母陣!」

  又說:「在櫻姑身上也畫一道封魂固魄符!」

  想了想當初畫符時的情形,秦七弦臉有點兒熱,「我來就行。」轉念想到她已經沒了系統,而符菉一道——

  確實不是她的強項。

  要不,讓秋一道來?這位,當年可是大乘期巔峰,真正的大佬!

  孰料東池宴掏出了一張符菉,彈指一揮,符菉便隱入櫻姑體內,她週身有淡淡金光亮起,頃刻間又消失不見。

  櫻姑:「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她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反而覺得元神都穩固了許多。

  她鬆了口氣,這是要阻止她自盡吧!

  秦七弦目瞪口呆:這樣也行?

  東池宴淡淡道:「今時不同往日。」

  好吧,姑且信你這一回。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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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正文完

  不遠處的紅樹林已經枯萎大半,大片大片的籐蔓枯萎,化作了一吹就散的黑灰。

  沒有了籐蔓遮掩,底下極品紅靈玉石打造的樹幹和樹枝像極了一片真正的珊瑚林,遠遠看去,流光溢彩。

  珊瑚林的美與它腳下的血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是眾生屍骨研磨成的泥土,歷經千年、萬年,日夜積累,化作了這片天地裡最大的瘡疤。

  生靈血肉為祭,引出域外天魔。

  本是刻在眾生靈魂裡的恐懼和不安,被秋一道和秦七弦重新解讀之後,竟然……

  讓網癮修士們多了點兒期待!

  音靈骨魔斷網後,好多人心裡頭都跟貓抓一樣呢……

  「大師姐,域外天魔什麼時候來啊?」魯道仁揚了揚手裡的同心佩,「其他人問的,他們沒經歷過斷網,現在好多人坐立不安,難受得不行。」

  秦七弦:「……」

  你們才斷多久,這就熬不住了?

  秦七弦:「等到了玄音大陣再說。」

  魯道仁笑呵呵地道:「好咧。」

  眼前的紅樹林不能收入滄海一粟。

  故而沒辦法瞬移過去,只能拖著這片惡土飛向最近的玄音大陣。

  這期間,還得照看著櫻姑和變異靈植,免得它們直接斷了氣。

  秦七弦肯定不能親自出手了,她叫來了靈植師巫靈檬。

  巫靈檬是蒼生門弟子,元神強大,不容易被血煞氣影響心神,由她來施展春風化雨,既能吊著櫻姑和長生籐的命,也不會讓他們恢復得太好。

  天下書院本身就是挑選出來的修煉聖地。

  最近的玄音大陣離得不遠,以他們現在的速度,虛空飛行一個時辰即可。

  而這一路上,經過與秋一道的友好交流,秦七弦對這對怨侶之間的愛恨情仇也有了一些瞭解。

  秋一道的原身與櫻姑是青梅竹馬,感情挺深。

  倆人同入秘境尋寶,得到了不少好處,然而,原主也受了重傷,秘境出去後,他們又被歹人盯上,原主引開惡人墜入界河,機緣巧合吃到了太歲。

  原主運氣不錯,被界河一條凶魚發現後撕扯吃了部分身體,又將殘缺不全的肉身給扔回了河邊。

  他本就傷得很重,再被凶魚撕扯啃噬,人還能好?

  櫻姑在河邊發現他的時候,他只剩下了一口氣,在見到櫻姑後,那口氣就散了。

  櫻姑給他餵了藥,點了幽冥陀羅花燈。

  後來,醒來的就是秋一道。

  原主資質不錯,仙品太歲服用過後,又有伐骨洗髓之效,加上秋一道與時俱進科學修仙,多重效果疊加,使得他的修行一日千里,在修真界迅速嶄露頭角。

  櫻姑呢,就屬於天賦資質普普通通的那一類,他們倆人的差距越來越大,就導致,櫻姑的心思越來越重。

  秋一道是那種技術型宅男,最初穿過來的時候身受重傷,一直受櫻姑照顧,這恩情他就記下來,之後,也算是順其自然地跟櫻姑在一起了。

  櫻姑是靈植師,恰好又是寄生類靈植,她修為上不去,壽元都要比秋一道短一大截。

  秋一道就與她簽訂了寄生契約,願意用自己的靈氣去供養櫻姑,延長她的壽數。

  可人心難測,欲壑難平。

  那時候人們覺得突破大乘期後就會引來登天梯,飛昇上界。

  飛昇上界的話,就屬於真正的仙凡有別,他去了上界,櫻姑卻只能留在原地——

  所以,櫻姑以除魔為名,在他渡劫時動了手腳,將其分屍鎮壓,既能繼續汲取他的生機,又不敢給他任何靈氣,不給他任何恢復的機會。

  因為櫻姑知道,他的實力有多強,生命力有多旺盛。

  秋一道:「還同生共死契約呢,真的同生共死,也不需要一紙契約來約束,我們那個時代,有恩愛夫妻前後腳離世,他們需要簽訂契約嗎?」

  「真的會有人簽訂嗎?」

  秦七弦:「我簽了。」

  秋一道指指自己的腦殼:「……大妹子你這裡……你可別學咱那邊的什麼什麼,談個戀愛動不動就拿天下蒼生陪葬哈。」

  秦七弦扭頭看身邊的東池宴,「聽到沒?」

  感情可以轟轟烈烈,但不能五雷轟頂!那些血洗眾生之類的行為,可不就是該天打五雷轟?

  東池宴斜睨她一眼,沉默片刻後才嗯了一聲。

  櫻姑肯定要美化自己的行為,打著愛和正義的旗號行事,假話說多了,自己都當成了真的。

  所以,在與東厲風交流的時候,她才會說那些話。什麼因為與域外天魔結契,想死都死不了……

  這只是她為了守住長生秘密找的理由罷了。

  她怎麼會想死。

  她連眼角的一道細紋都不能接受,又怎會坦然面對死亡。

  秦七弦:「你還有兩處封印在什麼地方,你說說,我叫人給你找回來。」

  秋一道直接說了兩個位置,接著又道:「其實我已經快撐不住了,多虧你將我埋在了土裡,太歲那微弱的血脈力量得以發揮,保住了我的元神。」

  「找回來恢復得稍微快一點兒!」

  秦七弦:「行!」

  不多時,玄音大陣到了。

  他們直接去到了陣眼處。

  地底陰暗潮濕,臭氣熏天。

  「啪嗒!」青鸞使跳了出來,爪子落地,在石板上發出一聲脆響,它一不小心,踩斷了什麼異物。

  青鸞使低頭看了一眼,默默挪開腳爪,接著將光芒灑向四周。

  入目是數不清的斷骨,那些骨頭浸泡在渾濁的血水裡,數不清的特殊甲蟲在骨頭裡穿梭,啃噬著那些斷骨上的血肉……

  這一幕,讓不少人頭皮發麻。

  就連秦七弦,都蹙起眉頭。

  她想起當年東池宴拿著玄音金骨說,「你聽,她在喊痛。」

  怎會不痛?

  如今親眼見到,才知道,被鎮在玄音大陣下的音靈骨魔這些年遭遇了什麼。

  人間處處是煉獄。

  蒼生皆在受劫。

  好在,這一切,正在改變!

  秋一道:「先將這裡清理乾淨,陣法還有一些需要修補的地方。」

  清理工作交給了天惑。

  血海一出,直接將玄音大陣沖得乾乾淨淨,接下來的陣法佈置,秦七弦沒直接參與,不過她在一旁搞後勤,春風化雨不斷,滋養著眾人元神,幫助大家恢復靈氣。

  於是,誰也不累,只能埋頭佈陣。

  秋一道:「域外天魔降臨,魂力充足,以後,就只需這一個玄音大陣。」

  夏雲岫:「妖域沒有靈氣,能否讓妖魔也登入靈網?」他在妖域住了太久,想登靈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東池宴:「可嘗試構建魂陣!」

  秋一道則道:「那我得去妖域看一看才行。」

  東池宴:「好。」

  說完,他才想起,當年曾與系統針鋒相對,試圖與其一爭高下,誰能想到,現在他們能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討論陣法呢?

  秋一道感歎:「妹夫你雖然是個戀愛腦,卻是我見過修真界腦瓜子最靈光的修士了。」他的一些設想和構思在修真界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而東池宴卻能認真聽下去,並思考其達成的可能性,還能舉一反三提出合理的意見,真的是少見的天才!

  被當面蓋章戀愛腦東池宴:……

  心平氣和、心平氣和!

  不到三日,陣法完成,櫻姑和她的紅樹林都被封在了陣眼裡,取代了當初音靈骨魔的位置。

  此後,無人再給他們任何治療,任其自生自滅。

  忙完陣法,秦七弦等人才從陰暗的地底深淵返回秦池。

  離開時,困在陣法內的櫻姑渾渾噩噩地坐在原地,她目光呆滯,一動不動地宛如一截枯木。

  幽冥血籐都會噬主,何況是更加妖異血腥的長生籐?

  在找不到血食之後,長生籐盯上了主人櫻姑。

  「你這個廢物、累贅,要不是你,我早就飛昇了!」長生籐纏著她的身體,想要將根須扎進她的血肉。

  然而,它被秦七弦汲取了太多的生機,現在比櫻姑還弱,只能狠狠地纏著她,勒住她的脖頸。

  很快,櫻姑就難以呼吸了,她拚命掙扎時,手不小心碰到什麼東西,就見陣法內微微泛光,緊接著,一面接一面的鏡子立在她面前。

  櫻姑整個愣住,肝膽俱裂,短暫沉默過後,她喉嚨裡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不!」

  那不是我!

  那個面容醜陋的老人,絕對不是我!

  她試圖打碎那些鏡子,然而手一旦碰觸到鏡面,就如同被鈍刀子割肉一樣疼痛難忍!

  「將鏡子拿開!」

  「那不是我!」她試圖躲避鏡子,然而鏡子無處不在。

  那一張張猙獰醜陋的臉,化作噬魂的刀,正一刀一刀刺進她心臟,也凌遲她神魂。

  「不!」

  ……

  深淵底下,櫻姑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來。

  她的痛苦,跟那些慘遭她虐殺的人相比微不足道。

  不讓她死得那麼痛快,便是對眾生的仁慈。

  秦七弦一行人回秦池後就發現,已經養好傷的書院修士們都不肯走了。

  旬二一見秦七弦就開始告狀,「這群人還想留在內城,想得美!一開始還鬧事,威脅咱們,結果,被公孫老大他們直接給鎮壓了!」

  「壓根兒用不著大天妖們出手!」

  「對,我們自己就能把那些天驕揍得爬不起來。」

  「當然,出力最多的還是公孫厄、孤懸燈、塗檀三位老大……」

  書院的修士,曾是高高在上的天驕,是天上的雲。

  而秦池最初的修士,卻是渡川界被拋下的底層螻蟻,是地上的泥。

  誰能想到,當初微末如塵埃的存在,現今隨意一擊,卻令曾經不可一世的驕子們狼狽不堪?

  這世道,真的在他們手中一點點改變。

  塗檀:「對了師妹,你去看看白執鶴。」

  秦七弦:「白執鶴怎麼了?」

  阮怡寧在一旁道:「他做了夢,一直醒不來。」

  秦七弦看向塗檀。

  塗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的確給他造了個夢。」

  以前,他們三人是一個小隊。

  也曾探討過白緋若是化形會是什麼樣子。

  因此,夢裡,白緋陪伴在白執鶴身邊,還幻化了人形。那個人形,就是當年白執鶴構想的模樣。

  眼如小鹿般清澈,五官精緻小巧、聲若鶯啼、天真可愛。

  本意是安撫白執鶴那脆弱不堪、波動極大的元神。沒想到會適得其反,也不知道為何會刺激到他的元神,導致他醒不過來。

  阮怡寧:「白緋都叫不醒他。」

  白緋沒死。

  東池宴之前將紅樹林裡還沒化作血泥的屍骨都撈了出來,其中就有白緋。

  錢珝將白緋給搶救回來,現在正守在白執鶴旁邊。

  春風化雨也沒什麼用,白執鶴與白緋是契約關係。白緋恢復後,白執鶴的傷就基本痊癒,元神也恢復得不錯,為何會沉睡不醒呢?

  秦七弦問錢珝:「有鶴哨嗎?」

  錢珝點點頭,掏出一個鶴哨,在秦七弦的示意下吹響。

  一聲接一聲的哨響過後,白執鶴眼皮微微一動!

  阮怡寧興奮地道:「醒了,醒了!」

  塗檀:「為何會如此?」

  秦七弦:「我們那裡有很多人是貓奴、狗奴,是情感寄托,是陪伴和守護。」

  「對於鳥類來說,它們喜歡的是漂亮的羽毛、亮晶晶的石頭……」旁邊的小金烏和胖鶴齊齊點頭,就連天鴉,也往他們的方向瞥了一眼。

  「對他們來說,人有什麼好看的,就頭上毛多一些而已,你看小金烏可以化形,她變成人的時候多不多?」

  「胖鶴都渡劫期的胖鳥了,你以為他不會化形?」

  胖鶴:「我哪裡胖了!」

  它們都會化形。

  可它們都不喜歡變成人的模樣。

  白執鶴與白緋的感情太深,他認真地替它梳理羽毛,精心照顧它。因為它是他的夥伴,也是他的武器,能幫助他不斷變強。

  他尊重它的一切,自然也清楚,白緋並不想變成人。

  夢裡的白緋,卻化成了人的形態。

  此時,睜開眼的白執鶴點了下頭,「是,我做了個夢,夢裡的白緋變成了人,對我噓寒問暖。」

  「我以為那是敵人的手段,那些根須,本就就能迷惑心神。」白緋用盡全力在保護他,他不願就那麼死去。

  就連死,也死在一個會讓白緋不高興的夢境裡。

  它那麼喜歡它的羽毛,每一片羽毛都得精心梳理,抹上特質的精油,不沾雨水,不怕火煉。

  「我就一直躲,一直躲,最後好像躲在了識海海底,四周都是一片黑暗。」

  直到哨音響起,才突然醒來,感應到了與白緋之間的神魂聯繫。

  白執鶴:「多謝了。」

  塗檀真誠道歉,白執鶴則道:「你我分別之時,我的確想過她化形,你造此夢境也是想幫我。」

  那時候,他也是覺得很多靈獸都會化形,化了人形,做事更方便,那時候,他沒想過,白緋自己是否願意化形。

  此後這些年,他也一直在成長。

  天下書院裡,來自於偏遠地界,沒有靠山的白執鶴也曾渡過一段艱難的時間,而他也正是那段時間,讓他在御獸一道上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只有真正尊重自己的夥伴,才能與它更好的契合,從而在御獸一道上走得更遠。

  白執鶴剛醒,外面又有人喊秦七弦了。

  秦七弦又匆匆出門,剛走到門口,就感覺一片巨大的陰影壓了下來。

  黑影遮天蔽日,最後,又化作一團小點,停在她面前的樹枝上。

  天鴉惡狠狠地道:「整天忙這忙那,我的帝果呢!」

  秦七弦:「……」

  「今天,你們要是再不合修,老子就拆了秦池。」

  秦七弦:「……」

  正要說話,就聽不遠處傳來東池宴的聲音。

  東池宴:「好。」

  他一襲玄衣,倚樹而立,明明是一身黑,卻又好似將滿城星輝聚於一身。

  秦七弦臉唰的一下紅了,周圍還有不少人呢!

  大庭廣眾之下,聊這些合適嗎?!

  不如,我們晚上,再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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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番外一:域外天魔(沙雕版)

  我是域外天魔。

  生來就帶著毀滅眾生的使命,蒼生不死,我們不滅。

  我們是芸芸眾生的噩夢,每一次出現,都將散播恐懼、製造混亂、凋零眾生,徹底終結一個時代。

  世間生靈對我們的恐懼刻在了他們的骨血、神魂裡,他們害怕我們,提到我們的名字都會心驚膽戰,還有一些人自稱救世主想要阻攔我們現世……

  然而蒼生受劫,我們也是應運而生,任何生靈都阻止不了!

  我以為我一露面,就會品嚐到生靈的恐懼和憎惡,欣賞到他們亡魂大冒時的醜態,卻沒想到——

  感受到的一切情緒都與傳承不符!

  恐懼、不安、怨氣、煞氣、殺氣……

  那些我喜歡的美味佳餚通通都沒有!

  紛亂的情緒湧入我識海,而那些情緒,大多竟是喜悅,只有少數擔憂?

  那些快樂的聲音,讓我覺得難以置信。

  他們,竟然期待我的降臨?

  「域外天魔什麼時候來,我想死它了!」

  「今天也是域外天魔沒來的一天,傷心。」

  「每日一問,今天天魔降臨了嗎?」

  「信女願以三年修為不漲,換天魔早日降臨。」

  ……

  呵,這些人是不知道我的厲害,我得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

  我神識往外延伸,就看到不遠處站了一群人。原本我可以悄無聲息地過去,佔據一個人的身體,傳承記憶裡,以前的那些先輩都是這樣做的。

  但我不想這樣。

  這群人膽大包天,我要折磨他們,讓他們端正態度,明白天魔不是他們可以隨意調侃的存在!

  天魔神威,不容挑釁!

  於是,我顯露出身形,桀桀怪笑道:「我來了!」

  我沒有固定的樣子,乃是眾生心鏡映射,他們最恐懼什麼,看到的我便是什麼樣子。

  所以,此刻,他們見到我,一定會嚇得肝膽俱裂。

  然而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看到我後,這群人只是短暫的恍了下神,明明有恐懼,卻又……

  不多!

  不過眨眼間,就變成了欣喜若狂?

  有幾個都興奮得大喊大叫、蹦蹦跳跳!

  我氣到變形,「你們什麼意思,域外天魔的臉面豈能由你們這些螻蟻隨意踐踏摩擦!」

  挑誰好呢?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女修不錯,修為高,資質好,靈氣充裕,是個極為難得的好軀殼。

  在傳承記憶裡,她算得上是上等品了。

  我還聽到其他人喊她老大,我更加興奮,玩弄人心是我的天賦,我要佔據她的肉身,吞噬她的神魂,徹底偽裝成她,將那些臣服於她的人戲耍得團團轉,讓他們自相殘殺,為這天地間增添一抹瑰麗血色……

  我不再隱藏,所有的魂力湧出,衝向了第一個獵物!

  然而下一刻,腳下光芒大盛,無數奇怪的符文亮起,那些光芒好似從地上冒出來的尖刺,竟然刺入了我的身體?

  我的魂力,突然湧向了四面八方!

  怎麼回事?

  肯定是陣法有古怪,只要衝出去即可。

  我迅速往外衝,結果,就撞上了一層無形的結界,一道道金色符文佈滿四周,形成了一個圓,將我牢牢困在圓球當中。

  我,域外天魔,竟然會被困住!

  這群卑微的螻蟻,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做到的!

  我拚命地衝撞那些結界!因為我知道,這些結界是困不住我的,任何結界陣法,都需要消耗天地間的靈氣,而我,我不需要。

  我直誕生起,所有力量都源於眾生血肉、識海,只要天地間還有生靈,我就不會滅亡。所以,我不擔心消耗太大,可以用盡全力去衝破陣法。

  只是沒想到的是——

  我的力量會源源不斷地被吸走,以至於衝破陣法,始終缺了點兒力氣。

  我不會放棄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看到那群人裡有個傢伙提了個金屬籠子,裡面有只小倉鼠才奔跑。

  「你看,他看起來跟它好像哦……」

  我:「……」

  我又累又氣,不想說話。

  我不衝撞陣法了,等我歇會兒,緩緩再來。

  ……誰能想到,這一折騰,就是數十年。

  堂堂域外天魔,剛誕生就被困住,竟是什麼腥風血雨都沒掀起來。

  雖然沒能攻破結界,但我也弄清楚了自己的魂力流失到了何處。

  他們用我的魂力構建了一個什麼靈網。

  諸天萬界的生靈都能進入靈網內修煉、學習,交流溝通,還能進入神魂秘境,爭奪神魂秘寶、淬煉元神。

  爭奪秘寶還什麼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真的是泯滅人性!

  明明我能感覺到,很多人都曾殺人奪寶過,現在算什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是在壓制他們的本心!

  ……

  書院裡學的不止是功法,還有什麼心理健康、思想品德教育,當然,最受重視的是沒有靈氣的科研殿堂。

  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這一屆的生靈可真難理解,我都懷疑,我的傳承記憶是不是壞掉了?

  我還發現,這一個時代的生靈特別會享樂。

  記憶裡的生靈都在修煉,爭奪修煉資源,他們,修煉一般朝九晚五,還有各種飯後娛樂活動。

  在發現那些娛樂活動後,我……

  我也沉迷其中了。

  我最喜歡的是一個叫吃雞的遊戲,只有這個大逃殺遊戲,才能勾起我域外天魔一族的血脈記憶。

  雖然,我不理解為什麼殺人搶資源會叫吃雞!

  我本來就是看個樂子,追憶一下祖先們的豐功偉績,哪曉得突然有一天,我在這裡獲得了一點兒力量……

  流失了這麼多年的魂力,第一次得到了補充。

  從前,恐懼是我的力量來源。然而,除了誕生時品嚐到的那一丁點兒恐懼,我再也沒有感受到眾生對我的懼怕。

  他們甚至敢偽裝成我的身份在靈網上坑蒙拐騙。

  比如:「我是被困在玄音大陣裡的域外天魔,V我五十靈石,待我掙脫束縛後我將取出天魔們藏在禁地的上古仙靈玉,到時候百倍償還。」

  我:「……」我真想跳出去扇他兩巴掌。

  你問我為什麼不殺了這群狂徒?

  那還不是因為這狗屁的修真界不能隨意殺人,殺人犯法,那麼多天下行走都盯著呢。

  不對,我都牢底坐穿了,我還怕個屁。

  現在,我居然再次感覺到了魂力的補充,是怎麼回事呢?

  我一邊想,一邊循著那縷魂力的源頭找了過去,就發現,有個人雙手合十,正在虔誠地拜我——

  讓我來聽聽他在說什麼?

  「域外天魔保佑我網絡不卡,吊打垃圾!」

  「沒有延遲、沒有延遲!」

  我:?

  我,一個天魔,還能擁有信徒!

  「域外天魔在上,讓對面的滿嘴噴糞的傻X掉線吧……」

  呃……這個我做不到,陣法控制了我的魂力,我也有心無力。

  我最多能讓信徒的網絡快上一丟丟,卻不能讓其他的人斷網!

  我真是……

  羞愧!

  又十年後,我有點兒不想毀天滅地了。

  是遊戲不好玩嗎?小說不精彩嗎?留影不好看嗎?

  毀滅眾生後,我也會消亡,但現在,眾生還在,我也能長存於世,當然,這個長存說不准,但至少,千年萬年內,我都能生存在這靈網裡,看盡眾生百態。

  我跟那個構建玄音大陣的傢伙說:「我不想毀滅眾生了。」

  他問我想要什麼。

  我:「我想參與到靈網裡,給我一個玩家的身份。」

  他們說需要在我身上設置一些禁制。

  我同意了,主動把那些符文貼在了自己身上。

  後來我每個月爭取到了一天的放風時間。

  我解封了!可以有自己的身份登錄靈網了,不再是一個旁觀者,我也能參與其中了。

  我興致勃勃地給天下眾生群發了一條消息。

  「我、域外天魔、打錢!」

  於是這一天被世人稱為——瘋狂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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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番外二:天鴉

  清晨,薄霧籠罩,晨光熹微。

  夏雲岫帶著小紙人秦詩往城主府的方向走,他手臂上纏著幽冥鬼籐,垂落的籐蔓上開了一朵花,小紙人秦詩就坐在花朵上,長長的手臂上還捧了顆蛋。

  ——煮熟的小鳥蛋!

  為了將蛋抓穩,她的手臂都在蛋上纏了好幾圈,還打了個好看的蝴蝶結。

  幽冥鬼籐現在煞氣很淡了,枝葉顏色也從深紅變成了粉紅。

  靈植師的實力跟本命靈植休戚相關,幽冥鬼籐的改變讓夏雲岫的氣質也有了變化,現在的他,看起來儒雅隨和。

  拐過一個十字路口後,夏雲岫撞見了手裡拎著小搖籃的天惑。

  天惑一身黑色勁裝,外罩火紅大氅,她五官冷艷大氣,平時都是肅殺冷漠的表情,此刻嘴角卻噙著一抹淺笑,露出罕見的小酒窩。

  天惑步伐不快,她走幾步就放緩步子,低頭看一眼手裡提著的搖籃。

  小果子秦畫在搖籃的鞦韆架上蕩鞦韆,小果子飛到高處後兩片葉子就飛快地扇動,彷彿生了一對小翅膀。

  咯咯咯的小聲在長街上迴盪,悅耳動聽。

  狹路相逢,夏雲岫停在原地,身體微微緊繃。

  被打下妖僕印記的位置如被火燙,他都好似聞到一股皮膚被燒焦後的糊味兒。

  每一尊天妖,對於妖僕都有極強的佔有慾和控制欲。

  而天惑,她的人類妖僕,只有他一人。

  夏雲岫心裡清楚,天惑一直很介意。

  因為天血妖皇的原因,天惑的殺意隱忍克制了下來,然而,沉寂的血海一旦爆發,便是——

  毀天滅地。

  他原本實力就比天惑弱。

  現在,更是相差太多。

  他實力大跌,而妖域因為三尊天血妖皇的緣故實力整體上升,就連大天妖們也不例外。

  現在的天惑,距離下一個境界只差一線。

  此刻對方抬頭,漫不經心地一眼掃過來,隔著那長長的街巷,夏雲岫就感覺好似漫天的血海化作血色長龍撞了過來,狹長的眼眸裡蘊藏的殺意讓他站在原地,渾身冰冷。

  手上籐蔓悄無聲息地圈起,小心翼翼地護住秦詩。

  他的動作很隱蔽,然而這一切,都逃不過天惑的眼睛。

  天惑冷冷開口:「你該慶幸,你生了個好女兒。」聲音響起剎那,血海消失,街巷恢復如初,兩側石燈接連點亮,光彩熠熠。

  天惑的視線在夏雲岫和秦詩身上來回梭巡,冰冷的目光讓抱著鳥蛋的小紙人都受了影響,紙片彷彿被狂風吹得顫抖不停。

  天惑不再看秦詩:「你放心,我不會對付她。」她直視夏雲岫,「但你……」

  就算你現在身份尊貴,那也是我的妖僕,早已打上了我的烙印。「你,被人族打為墮魔,本沒有機會活下去,是我救了你,讓你能在妖域佔據一方勢力,讓你有機會去復仇!」

  「身為妖僕,卻趁我沉睡沾染上外人氣息,呵呵。」一聲冷笑,好似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成了冰。

  天惑上前一步,猩紅的雙目裡彷彿血海滔天,她抬手,手指即將觸碰到夏雲岫時,小果子恰好蕩到高處,因為小葉子扇得太快直接脫離了鞦韆架……

  眼看小果子朝外飛了出去,天惑連忙伸手接住小果子,將其捧在手心裡。

  這時候,心裡眼裡都是帝果,哪裡顧得上懲罰不聽話的妖僕啊!

  小果子順勢抱住她的手指,還輕輕地貼了貼。

  天惑神色瞬間溫柔下來,她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帝果,頭也不抬地道:「等畫畫長大後,再來收拾你。」

  結果,小果子又飛出去,貼了貼小紙人。

  天惑:「……」

  小紙人一動不動,只是緊緊摟著它的蛋。

  天惑的視線緊緊跟隨帝果。

  這時候,自然也注意了小紙人秦詩。

  要是夏雲岫沒有跟秦詩生下秦七弦,永夜帝尊就遇不到帝后,妖神樹就結不出妖果……

  這麼說,他倆還是大功臣?

  不能繼續往下想了。

  繼續想下去,她都怕自己不再計較夏雲岫的惡劣行徑,反而開口獎勵他們。

  「花花,走了。」天惑面無表情地帝果放回搖籃,目不斜視地拎著搖籃走向城主府。

  夏雲岫勉強平復心境,他擦了擦冷汗,緩緩跟在了後面。

  小紙人找女兒。

  小果子找娘。

  他們目標一致,都是去城主府找秦七弦。

  然而才剛到大門口,他們就遇到了阻攔。

  天鴉站在門口的台階前,宛如一尊凶神惡煞的門神!

  天鴉:「站住!誰也不許進去!」它氣咻咻地衝來人吼道。

  明明個頭不過拳頭大,聲音卻宛如雷聲炸開,陡然一吼,驚得紙人和帝果齊齊一顫。

  特別是帝果,直接從搖籃的床上摔了下去。

  顯然把兩小只都嚇壞了。

  天惑連忙安撫花花!接著沉著臉呵斥:「放肆,竟敢對帝果不敬!」

  又問:「你攔在這裡做什麼?讓開!花花要見爹娘。」

  天鴉身體變大,黑色羽翼伸展開,直接堵門,羽毛根根豎起,如利刃一般懟著門外!

  「誰也不能打攪他們生帝果!」它看向秦畫,聲音稍微放輕,「花花半個月……」不對,考慮了一下強大天妖的合修能力,天鴉改口道:「半年後再來吧。」

  「半年?」小果子花花哪裡肯依,氣得果子上都起了一層褶子,兩片嫩葉瘋狂擺動,像是叭叭不停的嘴。

  它要告狀了哈!

  小紙人還不明所以,只知道撓籐蔓,它想進去,想找女兒……

  一會兒蛋該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對其他人,天鴉就沒有好脾氣了。

  「趕緊滾!要是影響到帝果出生,拿你們是問!」

  天惑上前一步:「你讓不讓?」

  兩尊天妖實力相當,現在都是封印了神魂力量的狀態,一旦真的解開封印釋放全部力量打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天惑落在地下的腳印處成了一口泉眼,正汩汩地冒著血泉,神魂威壓緩緩釋放出一絲,已經讓秦池月陣都泛起銀光。

  千翠紫籐迅速從地磚了冒出來,籐蔓直接把泉眼給蓋住了……

  好在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時,花花突然叫道:「爹、娘!」

  天鴉不信:「怎麼可能!」

  轉頭,看到結伴走出的兩人後整隻鳥都愣住,它的黑眼睛在秦七弦和東池宴身上轉來轉去,仍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最終,同情的目光落在東池宴身上。

  天鴉:「這麼快?帝尊您有點兒不行啊。我那有萬年虎王鞭,待我回洞內取來,讓您重振雄風,保管叫帝后滿意!」

  秦七弦: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東池宴:「……」他默默看向秦七弦。

  明明面無表情,可滿腹委屈都好似融在了那雙沁了湖水的眼睛裡,彷彿在說——你不解釋一下嗎,我到底行不行。

  秦七弦咳嗽一聲,「我聽到外面動靜就起來了。不是東池宴不行,只是我拒絕了繼續。」

  天鴉:「不可能,我施展了結界!」

  秦七弦笑了笑,「秦池裡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我。」

  「果然是被你們打斷了!」怒氣沖沖的天鴉脖頸一圈的羽毛直接炸開,恐怖的神魂威壓往外釋放……

  「神念相合一夜,妖神樹或許已經結果了也說不定。」天惑突兀道。

  聽得這話,秦七弦頭皮發麻。

  說實話,要是中獎率這麼高,她真的會慌!雖說孩子不用自己生自己帶,但……

  但天妖們帶娃還是很靠譜的也?

  不行不行,想什麼呢!

  那邊,炸毛的天鴉動作一僵,扭頭看向天惑,羽毛越來越放鬆,眼睛也越來越亮。

  天惑:「花花出生的時候,他們倆在蒼生門,我可聽一些小妖說過,蒼生門內動情違規,三次違規就會逐出師門,他們兩人,在蒼生門裡合修肯定不超過三次。

  秦七弦:「……」為什麼你們連這個都聊。

  蒼生門弟子裡有妖魔,是哪個傢伙這麼嘴碎!

  「所以,現在樹上沒準已經有果子了,你現在去,恰好還能看到開花的過程……」天惑一臉遺憾,「可惜,我當時在沉睡,錯過了。」

  「我去的時候,樹上已經是一顆小小的青果。」她出手,掐起一點兒指尖比劃道:「就這麼一點兒大。」

  天鴉直接消失了。

  秦七弦都有些心動:「我也想看看。」她還沒去過妖域,沒見過那神奇的妖神樹。

  東池宴:「有帝果誕生,被選中的天妖都會聆聽到神諭。」

  他看著秦七弦,「不過你想去的話,隨時都可以。」

  天惑點頭:「嗯,我當時就聽到了召喚。」好似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自豪,是護道者刻在神魂裡的印記。

  秦七弦:「……」天鴉明顯沒有聽到神諭召喚,這說明,要麼是沒有結帝果,要麼就是沒選中它。

  如果是後者……

  更可憐!

  天惑眉頭一挑,淡淡道:「好了,它走了,至少半個月才能再回來,這下清淨多了。」

  小紙人跳到秦七弦肩上,將精心打包好的鳥蛋送到了秦七弦手裡。

  秦七弦:「謝謝娘。」

  小果子則貼了貼秦七弦的臉,接著,又貼了貼東池宴。

  大家都很高興。

  唯有天鴉一隻妖魔受傷的世界即將達成!

  ……

  妖神樹下,天鴉氣得後仰,「哪來的果子,哪兒來的果子!

  妖神樹上光禿禿的一顆果子都沒有。

  就說時間太短,根本生不出果子。不行,它得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掏出來,讓帝尊好好補一補!

  又出錢,又出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還有那個小紙人送的蛋也不吉利,雞飛蛋打兩頭空,一無所得!

  下次,讓它在門口送花生和大棗。

  早生貴子!

  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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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番外三:靈墓

  「在這片天地間,隨處可見天地道紋。」台上,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正在授課,他身後是小黑板,手裡捏的則是一根粉筆。

  「遠處群山連綿、重巒疊嶂,山腳江河如明境,白雲峰巒皆倒影其中,水下魚蝦,河底泥沙水藻……包括站在講台上的我,台下的你,這天地萬物,皆可看做道紋自然。」

  「現今天地靈氣日漸稀薄,便是這些道紋有了破損,我們無力將其復原,只能盡量拖延它徹底走向衰亡,靈墓便是由此誕生。」

  「早些年的修士,有一部分人會想盡辦法保持肉身完整,留下神魂殘念,就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奪舍重生……」

  「那個年代,求的是長生大道,遵循的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強者一怒,伏屍百萬,血流成河。」

  對於這些過去,底下的學生顯然聽膩了,好幾個不耐煩地道:「知道啦知道啦,天天講這些,耳朵都聽起繭子啦。」

  老者笑了笑,心道自己第一次講,對於底下學生的不耐煩,他沒有放在心上,而是繼續道:「現在麼,修士即將隕落時,走向靈墓中散靈、燒成劫灰,將一身靈氣回饋於天,用以滋養天地萬物,福澤子孫後代,這就是靈墓存在的意義。」

  底下一學生接嘴道:「我知道,就是土葬改火葬,也沒有什麼傳承秘境了,好可惜。」

  他旁邊的同桌立刻反駁:「以前的大能們修煉功法都藏著掖著,生怕別人學了去,所以才需要傳承秘境,現在,人人都能接觸到高階修煉功法,還要什麼傳承秘境!」

  「一個秘境長久維持得消耗多少天地靈氣,節約靈氣,從你我做起。能用其他能源解決的事,都不要用靈氣了好嗎?」

  先前的學生嘀咕道:「可是這樣也沒驚喜了啊。」他一直幻想自己某天能跌入秘境,得到遠古大能認可,獲得無上傳承,出來後就直接成為絕世天驕!

  「以前的傳承,驚嚇可比驚喜多,動不動就是團滅,你喜歡,可以去靈網裡體驗一下。」

  「那怎麼能一樣!」

  眼看兩人起了爭執,台上的白髮老者敲了敲手中戒尺,「安靜、安靜!」一節粉筆頭彈出去,在空中斷成兩半,分別砸中了兩個吵架的少年。

  被砸中的少年懷疑人生:他都學會了迷蹤步,怎麼還躲不開老師這一根粉筆頭呢!

  明明老師只是個低階符師啊!

  台上,老者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咳嗽一聲後道:「好了,今天下課後我們將參觀萬界靈墓,大家過去後全程保持安靜,禁止喧嘩打鬧,要是驚動了守墓的器靈們,老師可救不了你們!」

  「靈墓!不是畢業旅行的時候才會去嗎,怎麼提前了?」他們才三年級呢!

  白髮老者道:「嗯,這次提前了。」

  「好耶!」所有學生都精神了,在教室裡歡呼起來。

  一學生舉手問道:「要是得到器靈認可,我們就能將靈器帶出靈墓對不對?」

  台上老者微笑著點點頭,「是的,祝你們好運。」

  課後,蘊靈宗附屬二小的學生們著白衣,佩白花,安安靜靜地跟著老師們走向蒼雲台。

  附屬二小在小南山界,距離萬界靈墓的主墓很遠,需要到蒼雲台乘坐渡海魔過去。

  小南山界比較偏僻,此界高階妖魔並不多。

  地階渡海魔就是這裡最強的妖魔,它的身體如一團彩雲,大家進去後就會被雲團裹住睡覺,在雲團內睡覺還能滋養元神,對於一些買不起凝神香的學生來說,這一段遊學旅行特別值得期待。

  抵達蒼雲台後,渡海魔碎空已經等候在了那裡。它週身五彩繽紛,時而化為飛鳥,時而化作駿馬,時而化作巨鯨……

  小學生們仰頭看著空中的妖魔,驚呼連連——

  「哇!」

  「這就是渡海魔啊!」

  「我以前出去都是坐飛機,這是第一次乘坐渡海魔。」

  「飛機過去得飛三天三夜,中途還得在空間補給站補充能源,渡海魔的話,只需要半天。」

  「碎空!你看渡海魔身上有名字,它叫碎空。破碎虛空的大妖魔嗎?好厲害喲!」

  「天海派附屬一小的學生也來了,所有小學都提前進行畢業旅行了嗎?」

  一群小學生嘰嘰喳喳地討論起眼前的妖魔,而不遠處,很多老人也在圍觀。

  想當年,大家談妖魔色變,一個地階妖魔,能讓小南山界這樣的小界面直接覆滅,卻沒想到,不過短短百年……

  人族和妖魔就已生活在了同一片天空之下。

  妖魔,成了他們的鄰居。

  地階的妖魔,還成了交通工具,方便孩子們出行。

  「怎麼會突然提前?難不成,是有聖尊即將隕落?」一旦有聖尊長眠靈墓,靈墓最高峰就會關閉五年。這次提前,顯然就是有聖尊隕落,現在壽元將近的聖尊……

  「應該是書聖他老人家了吧。」

  以前,人族隕落一尊聖,所有人都會惶恐不安,覺得頭頂的天都塌了。

  如今,他們依舊會傷心難過,卻不會再擔驚受怕了。

  長生,不再是修真路上唯一的追求,死亡,何嘗不是為了迎接更好的新生。

  短暫的傷感過後,老人們又聊起了八卦,「對了,妖神樹結新帝果了嗎?」

  百年過去,至尊家的老三還沒出現,聽說天鴉大天妖都氣得在靈網裡弄出了一個養崽的靈域,大家都可以進去養育自己的幼崽。

  「它這麼喜歡幼崽,怎麼不自己生一個?」

  那誰知道呢?

  蒼雲台邊,小南山界各宗門附屬小學的學生們排成長隊,一個接一個鑽進彩雲,每一個學生進去後就好似立刻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安靜下來。

  等到所有學生都鑽進了渡海魔的身體裡,就見那只能夠將小南山界毀滅的強大妖魔居然規規矩矩地沖白髮老者行了個禮,「見過書聖。」

  他們說話時四周雲霧繚繞形成結界,隔絕了外界神識窺探。

  白髮老者赫然是眾人口中即將隕落的書聖,他呵呵笑了一下,「不必多禮。」

  渡海魔碎空:「書聖這次也去靈墓嗎?」

  書聖點點頭,「是時候了。」這些年,他一直在偏遠地界支教,也曾遇到許多不錯的苗子,或許他們修煉資質一般,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而就在百年以前,修煉資質就基本決定了一個人的一生。

  小南山界書聖呆了三年。

  現在是時候回去了。

  因為他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

  音聖、畫聖早已在靈墓裡安眠,現在,輪到了他。

  坦然面對死亡。

  靈氣回歸天地,滋養芸芸眾生,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新生。

  他想起最近在忘川妖界發現的新族群天音花魅,那些花精魅能吐琴絲,在林間編織成網,撥出動聽的旋律,彷彿在彈琴。

  或許,它們就是音聖隕落後孕育出的族群。

  他想,等他死後,會孕育出怎樣的族群呢?一群白白胖胖的小書蟲?每天搖頭晃腦地讀書寫字……

  莫名覺得會有些不討喜,書聖尷尬地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算了算了。」

  他沒有登上渡海魔,而是靠坐在了一頁紙上。

  落座後書聖提筆畫了個酒葫蘆,接著隨手一揮,毛筆勾勒的酒葫蘆直接成了真,被他拎在手中搖了搖,搖得嘩嘩地響。

  滿壺水不響。

  半壺水響叮噹。

  葫蘆內酒水不多了,得省著點兒喝啊。

  傍晚,蘊靈二小的學生們抵達雪鄉。

  「雪鄉,百年之前是天下書院,後來就成了靈墓主墓。因為陣法緣故,化神期的強者就葬在最高的那一座山峰,接著是渡劫,最外圍的則是元嬰。」

  大家安安靜靜地爬山,一路上,都能看見很多靈器飛來飛去,好奇地打量著他們這群人。

  小學生們個個昂首挺胸,迫切地想要得到靈器的認可。

  要知道,修真界靈氣稀薄,能夠生出器靈的靈器也越來越少。

  而且一旦生出器靈,這些器靈都會被統一送到靈網上的器靈學校進行培訓,培訓合格後頒發資格證書,並且進入諸天萬界的靈器系統,也就是說,每一個器靈都是有編製的,若能得到器靈認可,他們日後找工作就不用愁了!

  「看,那裡有飛劍!」

  靈劍最受歡迎!

  看到飛劍,小學生們實在激動,忍不住壓低聲音交談起來。

  「要是能得到劍靈認可,我們以後十有八九能當上天下行走!維護諸天萬界和平!」

  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盯著飛劍,滿臉都寫著:「選我,選我!」

  然而,那飛劍繞著這群學生們飛了一圈,發出一聲輕鳴後化作一道流光迅速消失不見……

  「沒事,還有機會!」連續攀過兩座雪峰後,大家都累了。

  他們才三年級,實力普遍都是煉氣一、二層,雪鄉雖然靈氣濃郁,可也是真的冷,爬山極其費力。

  眾人停下休息的時候,就有石燈出現,「實在走不動的,可以將攜帶的白花放在周圍的墓地裡,還想繼續爬山的,休息半個時辰後繼續。

  大家都知道,雪峰爬得越多越好。

  但問題是,都是年紀不大的小孩子,真能堅持下來的沒幾個。同時,他們也清楚,以往有很多堅持爬到了後面,同樣沒有得到器靈認可,所以,堅持不堅持也沒多大區別。

  半個時辰後,有的學生選擇了繼續爬山。

  有的學生則將自己帶來的花送到了旁邊的墓碑上。

  他們目送那批選擇繼續爬山的同學走遠。

  有石燈一路陪伴,燈光點亮山路,蜿蜒如龍。

  ……

  小南山界的學生一起來的,自然也會一起回去。

  先行休息的次日一早起來就被安排聚在影壁前看還在堅持的同學爬雪山,大家發現一夜過去,引路的石燈越來越少,到正午的時候,就只剩下了一盞。

  大白天的,石燈並未發光,它只是單純地帶路而已。

  跟在它後面的是個少年。

  他面色蒼白,嘴唇乾裂,整個人看起來狀態很差,但他才煉氣期,能夠走到現在,顯然意志力極為驚人。

  「是秋白,他居然能爬上最高峰!」

  等到秋白真的攀上最高峰,也就是聖尊墓地後,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個小南山界的小學生,居然能爬上最高峰。

  可惜,拚死拚活走到最高峰又如何,依舊沒有得到器靈認可啊。

  那盞引路的燈,都沒跟他說一句話呢。

  然而就在這時,眾人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為何堅持上來?」

  為了什麼?

  大家都很好奇!

  是為了器靈,還是為了磨練意志,亦或只是為了隕落的聖尊獻上一束花?

  就聽秋白道:「為了青青小蘋果!」

  眾人:「???」

  「小蘋果,我上來了,你說的,雪峰巔峰對決!」他將袖子一擼,「你還沒上來?趕緊的,別讓我看不起你!」

  哦豁!

  眾人這才想起,秋白是個網癮少年!他在靈網上有個宿命的對手青青小蘋果,靈網上秘境副本廝殺沒打夠,居然現實面基約架了?

  還約在了雪山之巔!

  聖尊棺材板都要蓋不住了哈。

  現在的小學生,真是太過分了。

  「青青小蘋果,你要是不出來,日後靈網上就管我叫爸爸!」秋白抬頭看向空中的天眼,一臉囂張地道。

  「青青小蘋果,別當縮頭烏龜!」

  「青青小蘋果!」

  全網呼叫,青青小蘋果!

  「青青小蘋果到底是誰?」

  青青小蘋果:「……」

  東池宴看向縮在一旁的小青果,一百年了,家中老二還未化形,依舊是顆果子狀態。

  它在靈網上的網名就叫青青小蘋果。

  秦畫:「爹,我得出去,不然我以後得管他叫爸爸了。」

  「爹,你讓我出去啦!」

  秦七弦:「你就這樣出去?」一顆小果子,就這麼蹦出去?

  小青果往外蹦。

  蹦著蹦著,落地後就成了個嬌俏的少女。

  東池宴臉色募地一沉。

  為了見網友,小果子化形成了小閨女?

  老父親真是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啊。

  秋白:……雪峰本來就冷,突然就覺得更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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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番外四:秦詩一

  「百年以前,新生的黃階小妖沒有靈智,只有吞噬的本能,通過吞噬身邊的一切神魂力量來強大自身。如果不施展出強大的神魂威壓將其鎮住,天血妖皇它都敢啃一口!」

  講話的妖魔笑了一聲,「據說當年永夜妖皇出現在妖域時就險些被一隻新生的小妖給咬了。還好護道者天目大人及時發現了永夜妖皇。」

  「一開始,新生小妖們通常是吞噬身邊的同類。浮生妖界出現之後,人族的靈相就成了黃階小妖們最喜愛的食物。」

  「吞噬人族靈相,有助於黃階小妖提升神魂強度,啟慧明智。」

  「但妖魔戰場上,妖魔死亡其實更多,只要找對方法,沒有靈智的小妖對付起來較為簡單,故而那時候,妖魔血晶都成了人族鎮妖關內的交易貨幣。」

  「對於人族來說十死無生,談之變色的災厄秘境,卻是天血妖皇們對後輩的守護,它們早已隕落,仍在用它的方法保護著妖域眾生。」

  「每一尊天血妖皇,都是妖域瑰寶,是上天對我們妖魔的偏愛。」

  妖域。

  一座普普通通的妖魔幼兒園裡,地階的音靈骨魔淺唱正在給新生的小妖魔們上課,她聲音空靈,每一個字都悅耳動聽,宛如天籟。

  淺唱:「所以……」

  還沒等音靈骨魔講完,底下的小妖們就搖頭晃腦地吼了起來,「所以我們要努力修煉,早日進階成大天妖,爭取被天道選中成為護道者,守護新生的天血妖皇!」

  淺唱:「……你們可真敢想!」人族當年唯資質論,修煉資質好就能得到宗門重點培養,成為所謂的天驕。而妖魔,一直都是血統論,天、地、玄、黃四階,等階森嚴!

  想要打破血脈界限,從最底層的黃階突破到金字塔頂端的天階,說實話,幾乎沒有這個可能。

  就連她,地階的音靈骨魔,也一直沒有尋到一絲突破天階的契機。

  機緣,可遇不可求。

  小妖高聲道:「我們的目標就是當護道者,沒有夢想的妖魔,跟鹹魚有什麼區別!」

  淺唱無奈地問:「你們出生才幾天,從哪聽來的這些話?」

  眾小妖齊聲回答:「靈網!」

  在人族強者秋一道鍥而不捨的努力之下,現在靈網也已覆蓋了妖域,而對於妖魔來說,靈網對它們的神魂幫助更大。

  它們進入靈網,就好像雛鳥展翅衝上了藍天,鯉魚飛躍了龍門。

  尤其是新生的小妖,泡在靈網上,神魂都能飛快地得到增長。

  「靈網……」已經過去一百年了,聽到靈網兩字,淺唱仍是渾身冒冷汗,心臟都好似被一隻大手用力捏緊。

  曾經,她就是一座玄音大陣的陣眼,被鎮壓在暗無天日的深淵地底,身上的傷口從未癒合過。

  那些痛苦,她不想回憶。

  只是想起一星半點兒,渾身就不由自主地發抖,神魂也會出現不小的波動。

  後來,她知道這種被稱為應激反應。

  總之,淺唱覺得,她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會登錄靈網了。好在現在有了域外天魔,不再需要她們這些音靈骨魔了。

  域外天魔,它的魂力可以源源不斷地供給給玄音大陣,支撐起諸天萬界的靈網運行。

  淺唱甚至有些感激域外天魔。

  因為靈網太重要了——

  如果犧牲音靈骨魔一族,能讓妖域其他妖魔全部受益,那,她們這一族,又會走上怎樣的道路呢?

  總之不會像現在這樣。

  她能安心地呆在一個偏遠的界面,在一個小小的幼兒園裡安心地教導小妖。

  淺唱滿意現在的生活。

  想到這裡,淺唱笑了一下,轉移話題道:「你們都想當護道者,可現在也沒有新生的天血妖皇啊?」

  「是啊,天鴉大人的朋友圈第一條就是——妖神樹今天結果了嗎?」

  已經置頂一百年啦!

  兩隻小妖提著一個橫幅走到台上,他們將原本的橫幅給換了下來。

  原來的橫幅是:距離第一次魂力覺醒還有三千六百天。

  新橫幅則畫了連理枝,配字:妖神樹今天結果了嗎?

  妖域眾生期待的帝果,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呢?

  ……

  天血妖皇壽元不長。

  東池宴隨時將這句話掛在嘴邊,以至於,在渡過了前期的艱難時刻後,秦七弦和東池宴兩人順勢撂了身上的擔子,提前過上了遊山玩水的退休生活。

  兩個孩子都年紀不小了,不像以前那樣粘著父母,故而,誰也沒跟著他們一塊外出遊歷。

  小金烏、赤漪也有自己的朋友圈,而千翠紫籐扎根滄海一粟,也沒辦法跟著他們一起外出。

  於是,最後跟在秦七弦身邊的只有小紙人秦詩。

  秦七弦喜歡伺弄花草,在外遊歷的時候,遇到喜歡的種子就會種到匣中山或是小自在天地裡。

  她種地的時候,小紙人秦詩喜歡坐在她肩膀上,時不時伸出長長的手臂替她擦汗。

  以秦七弦的實力,她幹活的時候根本不可能出汗。

  那些汗珠,其實是讓媽媽安心的小手段。

  秦詩魂力微弱,不管用上什麼手段,殘缺的神魂都會日益消散,天道法則,難以打破。

  而讓秦詩有一點兒事做,能最大可能的減緩這種衰弱。

  東池宴喜歡釣魚,只要有水的地方,他就能甩上幾竿。

  大概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現在的秦詩不再只圍著秦七弦一人轉,她有時候也會主動粘著東池宴。

  比如秦七弦施展春風化雨給靈植澆水的時候,秦詩就會蹦蹦跳跳地跑到東池宴身上呆著,有時候盤坐在他頭頂,有時候掛在他脖子上,更多的時候,就吊在他的釣竿上甩來甩去,彷彿蕩鞦韆。

  這日,秦七弦正在小自在天地裡翻地,用的鋤頭就是蒼生門裡得的那件法寶金鋤頭,現在已經有了器靈,鋤起地來十分趁手。

  原本小自在天地裡種得最多的就是悟道茶樹,後來,等這一批悟道茶樹順利成活後,她就將它們移栽到了各界的學校裡。

  目前還沒辦法做到每個界面都擁有一棵悟道茶樹,不過慢慢來嘛,等她找到合適的改良方法,讓悟道茶樹變得好養活以後,就能將其推廣開,做到村村有茶樹了。

  剛施展沃土訣,將腳下的土地修整了一遍,就聽到東池宴的聲音響起。

  東池宴:「我看到了一些娘的神魂記憶。」

  秦七弦瞬移出去,下一刻,她出現在了東池宴的旁邊。

  東池宴正坐在小溪邊,他手裡握著一根釣竿,絲線透明,哪怕是神識都難以捕捉到漁線。

  他釣魚的魚鉤就是當年從蒼生門得來的玄月鉤,能夠鉤入神魂,垂釣記憶。而現在,玄月鉤懸在水潭上,距離水面還有三寸。

  小紙人秦詩恰好坐在魚鉤上,雙手抱著那根看不見的無形絲線。

  垂釣記憶的玄月鉤,鉤到了娘的記憶碎片?

  她有些緊張地問:「你看到了什麼?」

  東池宴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兩縷神識絞纏,如連理纏枝,「一起看吧。」

  眼前是一片金燦燦的靈谷,但仔細去看,卻能發現這些谷子有些乾癟,葉片中間有一道金色的細線。

  這片靈谷在即將成熟的時候遭了蟲害,還是極為棘手的金線蟲。

  「金線蟲!」有幾個面容模糊不清的弟子驚呼出聲。

  「秦師姐來了!」

  很快,靈田上出現了火系的靈植法訣——槁木訣。

  「秦師姐你當心一些,可別把靈谷給燒壞了。」

  火焰如靈蛇鑽入葉片,瞬間覆蓋了葉片上原本的金線,那些讓其他弟子束手無策的金線蟲,很快就被火焰消滅乾淨。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誠惠,三畝靈田除蟲,一共三十下品靈石!」

  田里的弟子不滿地道:「你靈氣都沒消耗多少,這也太貴了點兒。」

  秦詩:「三十靈石,給是不給?」

  弟子狡辯道:「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內門天驕?你現在的身份,根本不值三十靈石!」

  秦詩點點頭,「那你就是不給了?」

  「我可沒說,我只是說你不值這個價了。」

  就見一道道金線蟲被她從儲物袋裡掏出來,隨手一灑,如墜落一場絢爛金雨。

  金線蟲落到葉片上立刻就鑽了進去,那些靈谷的谷穗,肉眼可見的又癟了一些。

  「你,你怎麼能這樣?」

  「你,你站住,別走!」

  秦詩:「你覺得我除蟲不值那個價,那你就找別人除去,我已幫你恢復原狀,一條蟲都不會多,你叫我,難不成是想付我金線蟲的錢?」

  「確實該付,金線蟲價值不高,一塊下品靈石即可。」

  弟子:「秦詩,你不要太過分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定在原地一動不能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秦詩劈手奪了他的儲物袋,從裡頭掏走一塊下品靈石。

  圍觀的弟子紛紛叫囂道:「囂張什麼,契約了個廢物靈植,修為不進反退,連融靈都做不到的廢……」

  秦詩頭也沒回。

  就彷彿,那些閒言碎語壓根兒影響不到她一樣。

  然而,這些記憶能夠被玄月鉤垂釣起來,足以說明,這時發生的一切並不似她表現出來的那般輕鬆。

  娘她當時,心裡頭一定很難過吧。

  「等等!三十靈石是吧,我給,我給你靈石,你別走!」田里的弟子突然叫道。

  「哦,現在不是三十靈石了,九十六塊下品靈石才行。」

  「九十六!」

  為何是九十六?

  自然是這個弟子儲物袋裡一共只有九十六靈石。

  秦詩笑著道:「九十六塊靈石,一塊都不能少,愛治不治。」

  她還看著其他人道:「日後再找我出手,先給靈石,知道了嗎?」

  東池宴:「娘記得這一幕,可能不是因為她難過。」

  他側頭看向秦七弦,「她的交易方式在這一天得到了改變。」

  「你更像咱娘。」

  秦七弦:「……」

  憑本事賺靈石,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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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番外四:秦詩二

  秦詩喜歡上了玄月鉤,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玄月鉤上玩。

  東池宴也會故意在玄月鉤上撒一點兒草屑,這樣一來,秦詩每日都會擦拭玄月鉤,她有了事情做,殘魂狀態會維持得更好一點。

  就是次數多了,東池宴明顯感覺到了秦詩的嫌棄。

  大概就是——

  這孩子怎麼一點兒不愛乾淨?

  髒兮兮的哪配得上我寶貝閨女。

  有潔癖的東池宴被迫背上了一口黑鍋。

  秦詩在玄月鉤上呆的時間越長,東池宴垂釣起來的記憶碎片也就跟著多了起來。

  「秦詩,探索夏荷館的任務你確定要接?」

  眼前是一個中年男子,他的背後是一面懸掛了各色小旗的牆壁,看起來應該是宗門裡的庶務堂。

  「目前已經有四個築基期隊伍領取了這個任務,前前後後進去了四十六人,只有一個活著出來,是築基期九層的牛光,他人還活著,卻變得瘋瘋癲癲,說話顛三倒四,根本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牛光,實力可是不差的,內門精銳啊,上過天驕榜前八十名呢。」

  「你知道夏荷館吧?夏荷館相傳是修真界第一靈植世家,夏家支脈的一位修士所建,早些年出過元嬰期強者,而那位元嬰期強者的靈植便是變異荷花。」

  「夏家主家一夜之間覆滅後,位於各界的夏家支脈竟也陸續隕落,就連咱們這的夏荷館也不例外,只不過它一朝滅門後整個夏荷館都消失不見了,半年前一個雷雨夜才重現天地間,故而有了這個探索夏荷館的任務。總之,我是不建議去的,這裡面的水太深了,就算你在裡頭尋到什麼了不起的寶貝,得到夏家傳承又如何?指不定就把幕後黑手引出來了!」

  「咱有本事吃飯,別摻和那些要命的事啊。」

  中年男人語氣真誠,看樣子不像是壞人。秦七弦當初也在靈霄門的庶務堂接過任務,那個管事跟其他弟子勾結,給了她一個送命任務,也是那次任務,她結識了公孫厄。

  現在的公孫厄,已經是修真界頂流明星了。畢竟,她有一眾劍修舔狗,為她生,為她死,為她匡匡撞大牆。

  中年男人繼續道:「沒準那將夏家斬草除根的人,也會注意到突然重新現世的夏荷館。」

  聽到這裡,秦七弦看向東池宴。

  東池宴:「鏡中天最初就是夏家的靈山,息壤也在靈山之中,需要夏家的血脈才能開啟,這些,都是他做的。」

  東池宴口中的他自然是東厲風。

  支脈的那些夏家人,顯然也成了東厲風的移動血庫,用來澆灌息壤,試圖真正掌控靈山。

  有的人死了。

  他還活著。

  有的人死了,他還可以遺臭萬年。

  畫面內,庶務堂的中年男人仍在勸說秦詩。

  「你替人照顧靈植就能賺不少靈石,犯不著冒這個險。」

  秦詩:「多謝提醒。」

  她一邊說謝謝,一邊摘走了夏荷館任務的試煉小旗。

  小旗展開,紅色字跡出現在了旗幟之上。

  「哎……」中年男人連連歎氣,「你看,都血字了,顏色越深,死的人越多。本來再過幾天,這任務就得上交到執事殿,讓金丹期修士負責的,你現在連個隊伍都沒有……」

  「別勸了。」秦詩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勸了,你那片田的靈石也一塊都不能少。」

  中年男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活像打翻了調色盤。

  他整個僵住,嘴唇翕動,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秦詩,你可真是鐵打的公雞,一毛不拔!」

  注意到東池宴看了過來,秦·同款·鐵公雞·七弦怒道:「我攢那麼多靈石都給你吃了,還想怎樣!」

  「對外人一毛不拔,對你,一毛不剩。」

  東池宴點點頭:「還有系統。」

  又問:「真一毛不剩?」

  明明是一本正經的語氣,秦七弦愣是腦補出了一些了不得的畫面,彷彿一輛大車從她臉上碾過去,霎時就紅了臉。

  東池宴:「在想什麼?」

  秦七弦連忙道:「快看,新的記憶碎片上鉤了。」

  眼前畫面一轉,就見秦詩已經出現在了一個裂開的牌匾前。

  牌匾焦黑,明顯被火燒過,上面只剩下了一個夏字。

  在門口的石墩子上,秦七弦看見了另外半塊殘匾,上面的血跡都還未干,污血浸泡過的牌匾上還長了幾片烏黑髮紫的木耳,生機和死亡被生硬地拼湊在了一起,讓人莫名有幾分心悸。

  這一份心悸,屬於當年的秦詩。

  然而旁觀這一份記憶的秦七弦和東池宴,都感受到了。

  那時候,孤身一人前往夏荷館的秦詩,在面對未知的危險時,還是有一絲不安。

  東池宴:「門口就有幻陣!」

  「天雷劈裂了陣法,被封禁的夏荷館才得以重見天日,這雷火……」他頓了一下,「應該是館內有什麼生靈歷劫。」僅僅只是一些記憶中的畫面,東池宴便能做出準確的判斷,然而,在這個時期的娘只有築基期,她並沒有這樣的判斷能力,只知前路凶險萬分,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踏了上去。

  推門而入,到處都是蛛網。大片絲線纏繞斷瓦殘壁之上,使得院內宛如一個蜘蛛洞穴。

  蛛絲多得驚人,卻沒有看見一隻蜘蛛。

  走進去沒多久,就看到屋簷底下站著個白衣人。他站在一個破舊的木頭架子前,似乎正在看架子上的圓簸箕,那裡,應該是以前曬草藥的地方。

  「方師兄!」

  一行人從右後方匆匆過來,看到簷下白衣人後欣喜萬分,大聲叫了起來。

  秦詩直接後退幾步,往側邁一大步,躲在了假山背後。

  假山上有被灼燒過的痕跡,而這四周,唯有假山附近沒有蛛絲。

  聽到聲音的白衣人緩緩回頭。他生得俊眉星目,轉身時恰逢風起,吹得他髮絲揚起白衣飄飄——

  走向他的幾個女修都面帶笑意,然而下一刻,那笑容就僵在臉上,隨後,恐懼爬上她們的臉孔,讓原本秀麗的面龐變得猙獰可怖。

  方師兄的脖頸整整轉了兩圈,擰麻花扭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

  他頭部和肩頸已經徹底分離,頸部沒有血跡,有的只是慢慢的銀色絲線……

  下一刻,那頭顱自他身體裡飛出,直接飛向了走在最前面的女修,他一口咬在了女修臉上,狠狠撕掉了對方臉上的皮肉,瞬間鮮血淋漓。

  很快,又出現了一具這樣頭身份離的絲線傀儡。

  一具又一具的傀儡出現,將那一隊弟子重重包圍。

  絲線傀儡,顯然就是之前接取夏荷館任務的弟子,他們全死了,屍體還被操控,成了殺人的工具。

  「救,救命!」有人看到了躲在假山後的秦詩。

  「秦師姐,救我!」秦詩所在的位置,沒有傀儡人願意靠近。

  有人想衝向秦詩,奈何,他渾身上下都被黏糊糊的絲線纏繞,難以動彈,只能將希望放在秦詩身上。

  「秦師姐,拉,拉我一把。」他艱難地伸出手……

  「五,五百靈石!」

  秦詩壓根兒沒管,她只是全神貫注地盯著面前的假山,最終,在假山的岩石縫隙裡,發現了星點兒餘燼。

  東池宴:「殘餘的火星,應該是天雷火,專克夏荷館裡的邪物。」

  秦七弦則道:「看似是蛛絲,其實,這些應該是蓮藕的藕絲。夏荷館裡的變異靈植活著,還養成了個邪物。大概就跟櫻姑的菟絲花差不多。」

  想到櫻姑的菟絲花,秦七弦突然道:「當初櫻姑從棺木裡吞噬血液時還開出了一朵血荷,所以,這夏荷館也有櫻姑的份兒!」

  櫻姑也是靈植師,她的菟絲花經過了多次變異!

  靈植夏家,她怎麼會放過。

  這時,秦詩施展出火系五行法訣,將岩石裡的火星小心翼翼地引到了一截黑鐵木上。

  有了這火把,絲線紛紛避讓,探索就稍顯輕鬆。

  過了一會兒,秦詩穿過迴廊,走到了夏荷館的兵器坊。屋子已經被其他人翻過,兵器架都被打翻了,能用的全部被撿走,現在只剩下一些殘缺不全的破損法寶……

  秦詩舉著火把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一副荷花圖前。

  荷花圖已經歪了,牆上的落灰的痕跡清晰可見。顯然,這裡也被其他修士檢查過。

  秦詩將一縷靈氣注入圖中蓮蓬的一顆蓮子上。

  就聽卡卡幾聲響,屋子中央出現一道通向地下的石梯。

  然而就在秦詩準備進入石梯時,又有三人尋到此處。兩女一男,身上都多多少少帶了些傷,還有銀絲纏在頭上身上,根本沒能清理乾淨。

  「秦詩!」

  「此地異常凶險,不如我們結伴同行吧。」

  秦詩:「不必。」

  「我們原本也是配合默契的隊友,現在……」

  秦詩扭頭看向身後形容狼狽的三人,淡淡道:「現在,你們的確該跟新隊友好好磨合一下,畢竟都築基期大圓滿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得結丹前往妖魔戰場了,祝你們好運。」

  秦七弦眉頭微皺。

  顯然,娘以前天賦不錯,是內門精銳,也有自己的固定三人小隊,一起歷練,為日後進入浮生妖界做準備。就如同當初的東池宴、江音好、還有那位隕落的洛師弟,白執鶴、塗師兄和阮怡寧同樣如此。

  然而在娘締結了看似無用的本命靈植幽冥陀羅花後,她的神魂境界大跌,修為也驟降,加之無法施展出融靈等高階的靈植法訣,就被原本的隊友給拋下,連內門精銳弟子的身份都未能保住。

  此後,娘就成了獨行俠,一個人一個隊伍。

  畫面中,秦詩舉著火把要走。顯然,在這三人出現後,她不想與他們一同進入地道。

  「等等!將你手中火把留下!」

  秦詩:「你們也這麼想?」她看向從前的隊友。

  其中,男子道:「此地凶險,你一個人不宜久留,還是先出去吧,若是底下有收穫,出來後我們分你一成就是。」

  他身邊女子附和,「對啊秦詩……」

  倒是之前那個喊交出火把的女修不滿道:「飛揚哥,憑什麼給她一成?」

  「把火把交出來!」女修祭出法寶剎那,另外兩人雖沒撂狠話,卻配合地做出了進攻姿態。

  秦詩:「呵!」

  她抬手掐訣,掌心冒出綠光。

  秦七弦驚呼:「是春風化雨訣!」原來,娘也將春風化雨訣練到了後期,從她瞬發春風化雨來看,她現在已經修到了五層!

  要知道,這是最低階的靈植法訣,在之前,練到三層以上的修士都少。

  三人身上的絲線是藕絲。

  春風化雨一施展,他們身上斬斷的藕絲得到滋養,不用娘出手,也夠他們喝一壺了。

  秦七弦感歎:「娘真厲害啊。」

  東池宴:「嗯。你也像她。」

  畫面再次一轉!

  卻是秦詩回到了宗門庶務堂。

  中年男子道:「在你之後,又有三隊人接了任務,其中還有天驕榜前十的精銳,居然一個都沒能出來,哦,你以前的隊友也去了,都死了。」

  宗門執事殿的人一臉陰沉,盤問道:「為何別人都死了,就你活了下來?」

  秦詩:「上一批不也活了一個。」

  「牛光他瘋了。」

  秦詩:「哦,大概是我那無用的靈植擋得住一些神魂攻擊吧?」

  「夏荷館裡到底有什麼?」

  秦詩倒是沒隱瞞,「有變異荷花,喜歡用人的血肉種藕。」

  又有人紅著眼睛質問她,「你與飛揚青梅竹馬還曾訂過婚契,你為何不救他出來,你為何不救他?」

  「你怎麼這麼冷血!」

  曾訂過婚契,說明已經解了。

  秦七弦心裡頭不舒服:原來娘還受過這些委屈。

  她去靈網上搜了一下夏荷館和記憶中出現過的人名、地名,倒是搜到了一個北域的門派,只不過那個宗門,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徹底覆滅了。

  「御風一脈的弟子也曾一直向你求救,你都置之不理,秦詩,你這個冷血的怪物,宗門培育你,在你身上投入不小,你卻完全不顧同門死活,你可知他們都是能夠結丹進入妖魔戰場的精英弟子,沒了他們,宗門接下來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一個宗門,年輕的金丹期越少,在妖魔戰場能夠獲取的資源就越少,在那個年代,金丹修士斷層足以動搖一個小宗門的根基。

  然而,這些跟秦詩有什麼關係呢?

  偏偏,他們將鍋甩在了秦詩頭上。因為就她一個人活著走出了夏荷館,她受了懲罰,被關進了宗門禁地。

  後來,秦詩以那一點兒天雷火成功淬丹,突破了金丹境。

  她離開宗門,獨自一人前往了浮生妖界!

  在妖魔戰場上,秦詩遇到了……

  渡劫失敗,神魂受損嚴重的夏雲岫。

  秦詩:「夏雲岫?」

  顯然,她認得這個人族墮魔,也是人族曾經最厲害的靈植師。

  靈植一脈大宗師,夏雲岫。

  「夏家人。」

  他倒在血泊裡,身上纏繞枯籐。

  籐蔓明明受了重創,卻仍張牙舞爪地四下揮舞,試圖攻擊週遭一切。

  這一處的畫面,針對的是籐蔓,籐蔓的每一處地方都清晰可見,反而是夏雲岫,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背景板,身形都模糊不清。

  這說明……

  娘對爹的確沒多深的感情吧。在那個利益至上、朝不保夕的時代,情愛對於底層修士來說,真的是很遠的事。

  他們不談風月,只想好好活著。

  秦詩看上的是變異靈植。

  她始終沒有放棄讓本命靈植進階變異。

  而靈植第一世家的夏雲岫,擁有強大變異靈籐的夏雲岫,興許就是她的機會。

  她緩緩蹲下,施展出一個春風化雨,接著,語氣輕柔地道:「喂,你還好嗎?」

  明明上一刻還繃著張臉,在夏雲岫睜眼時,她便能飛快地變臉,笑顏如花。

  東池宴:「……」

  好像,又發現了一處母女倆的相似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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