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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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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定離】被系統強制分配道侶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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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25:35 |只看該作者
第030章 絕土

  浮生妖界,天劍城牆上,一位白髮蒼蒼的枯瘦老者盤膝而坐,他微著垂頭,雙目緊閉,週身都墊起厚厚的霜雪,看上去已經一動不動地坐了許久。

  忽然間,老者猛地睜眼,他一臉驚容地盯著頭頂天幕,準確來說,是盯著晴空上那顆陡然亮起的星辰。

  頭頂烈日當空,本不該有星相,然而此時此刻,天空出現了一顆耀眼的星辰,比之金烏也毫不遜色,就彷彿,天空出現了兩個太陽!

  一顆星出現了還不算,第二顆、第三顆……

  接二連三的星子在晴空閃耀,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蒼穹上不停落子,試圖包圍原本的那輪驕陽!

  遠處的妖界戰場,有妖魔的歡呼聲響起!

  老人怒喝一聲:「螢蟲之光豈敢與日月爭輝!」他手掌拍地,身子疾射而出衝入雲霄,抬手間從背後抽出一柄暗紅色巨斧,一斧劈出,斬碎萬千星相,連天幕都好似被劈做了兩半。

  天幕裂紋中出現一道火龍,火龍咆哮一聲,衝向地面的妖魔!

  就在這時,對面有詭異黑霧冒出,擋住了火龍的攻擊,緊接著,一個沙啞的聲音道:「妖星現世,徐老怪,我看你還能撐多久!」

  徐聖:「不過一個普通天相而已,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們在妖界戰場上節節敗退,也只有靠這些妖言惑眾來鼓舞士氣了!」說罷,手中巨斧橫掃而出,「有種接老夫一斧!天穹九裂!」明明只揮了一下,卻有九重斧影遮天蔽日,如濃雲滾滾,遮擋了頭頂天幕異相。

  黑氣自不敢接,逕直後退百丈,留下一聲冷笑,「呵,掩耳盜鈴罷了。」

  待到妖魔退去,徐聖返回城牆,有一年輕男子撐傘而來,擔憂地道:「徐老,您怎麼出手了?」

  徐聖冷哼一聲:「若不出手,任由妖魔士氣大振,我人族修士傷亡必然大增。」

  「剛剛的白日星現,真的是妖魔新生的天妖在修行嗎?」年輕男子面色凝重,「如果又多了一尊天妖,我們……」

  徐聖:「人族年輕的天驕也不少,無需擔心。」他說完盤膝坐下,「我要調息了,你下去吧。」浮生妖界靈氣稀薄,還存有大量能損傷經絡的魔煞氣。

  這片天地對人族強者有天然壓制,他坐鎮此地的主要目的是震懾,絕不輕易出手,一旦出手,需要恢復的時間遠長於修真界。

  「是!」將傘留在徐聖上方後,年輕男子恭謹退下。

  待人離開,坐在地上的徐聖才在心底幽幽歎了口氣。

  白日星現,天妖孕神。既然異相在浮生妖界顯現,這說明,天妖很可能在浮生妖界,又或者,藏匿於修真界,總之,它沒有在妖界。

  必須提前找出將其擊殺!

  徐聖掏出玄音聖骨,發了一道狩妖令,天妖擅隱藏,不但浮生妖界要專門獵殺年紀不大的低階妖魔,就連修真界,若發現神識遠勝肉身的可疑者也要立刻上報,特殊情況下可用探神符施展搜魂秘術!

  ……

  楓林谷,孤懸燈手裡拿著面古樸銅鏡,正湊在鏡子面前看自己發紅的眼睛:「你是不是覺醒了雙靈相啊?剛剛那好像是道劍光?」識海內的本命靈相並非只能有一個,據說有些天才能孕育出兩個、三個靈相,如今修真界的那幾位聖尊,都有三個靈相。靈霄門這一批天驕裡,有雙靈相的都有三個,她那大弟子塗檀識海裡除了有一團黑雲以外,還有一朵花,大概他也有靈植天賦吧。

  那是一朵紅色的花,好像無數絲線編織而成……

  眼前閃過花影,孤懸燈微微有些恍神——她是什麼時候見過塗檀的本命靈相來著?為何腦子裡沒有一點兒印象了。

  秦七弦正要回答,識海內的東池宴冷不丁道:「說是。」

  秦七弦抬眸看向師父,「是。」說罷還極不熟練的用神識戳起了桌上的一顆靈果,晃悠悠的送到孤懸燈面前,「看,師父,我用神識抓起來的!」

  孤懸燈愣了愣,心中震撼不已,都有點兒懷疑人生。她當年好歹也是有名的天驕,神念化實、神識御物也用了整整三年時間!而其他人,大部分都要耽擱數十年。

  看到果子來了,孤懸燈張嘴去接,結果那果子左搖右晃,愣是送不到她嘴裡,她裝出一幅嫌棄的樣子,「你這神念化實還得好好練練,為師當年可比你厲害多了。」常年喝酒之人,說謊都不會臉紅!

  秦七弦立刻拍了一通馬屁,哄得孤懸燈笑得直不起腰。

  東池宴都做好了被秦七弦刨根問底的準備,孰料秦七弦毫不猶豫地答了是,如此聽話,倒叫他有些微微詫異地挑了下眉。

  秦七弦將師父送出門後依舊沒問。

  她返回練功房,在蒲團上坐下,劍氣化實一次成功後,金色小劍在臉上比劃來比劃去,似乎不知該如何下手。

  東池宴主動道:「同樣的劍意,自然會融入其中,加固封印。」

  秦七弦明白了,不用考慮針法,扎就是了!

  「依你的劍意,百劍可補一道裂縫。」

  「百劍才補一道?」

  「你剛剛築基,修補渡劫期修士的劍意,一百多嗎?」

  竟是渡劫期修士的劍意!秦七弦一陣心驚,她唯一認識的渡劫期就是老祖東池宴,這劍域鎖會不會是他留下的吧?

  秦七弦拿眼睛偷瞄東池宴。他說話時神色無異,也不知道是不記得了,還是與他無關。

  「這封印有多少裂縫?」在臉上比劃時,秦七弦隨口一問。她神識根本看不清這封印,要不是別人指出,壓根兒不曉得這是封印,底下還有妖氣呢!

  東池宴:「妖腐之氣一直在衝擊劍域鎖,大大小小,八十幾處吧,最薄的地方,若你不管,至多堅持三年。」他看得比那些人清楚得多,連具體時間都給了出來。

  「嘶。」秦七弦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這臉皮底下,怕不是紮了個馬蜂窩?

  算了,別想太多。

  她閉眼,往臉上戳了一針,刺痛感輕微,針落後,很明顯的感覺到渾身一輕,體內靈氣流轉速度都快了一絲。

  若是沒有這封印,原主興許還真是個資質絕佳的天縱奇才。

  扎針效果明顯,神識消耗也極為離譜。身子就輕鬆了幾秒,神識幾乎掏空,短時間內完全無法施展第二劍。

  就這速度,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修補完一道縫隙,精衛填海也不過如此。

  ……

  東池宴坐在一旁假寐。眼皮微闔,神念一直落在秦七弦身上。

  她現在神識耗盡、無事可做,總該問他那個問題了吧?

  等秦七弦施展春風化雨訣時,他心想頭痛施展養神法術也無可厚非,便繼續盯著她看。

  結果她剛恢復了一點兒神識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了玄音骨,看樣子是要進入靈網,一直等待的東池宴耐心告罄,忍不住瞇起眼睛問道:「不問我?」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秦七弦卻瞬間get到了他的點。

  她心知要是不回答,這傢伙會干擾她神識,讓她無法安心上網衝浪,於是握著玄音金骨反問:「問什麼?為何要說是?你我神魂相連,本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管怎樣,你不會想我死。」

  頓了一下,她補充道:「我信你。」

  我信你個鬼!

  接著又說:「直覺。」提前把你想問的都回答了,讓你問無可問!

  東池宴:「……」他就說了一句,對方已經把他心裡想的都回答了,於是他接下來的話也就沒有再說的必要。

  明明得到了答案,心裡卻不得勁兒。他彎腰,隨意撿起一塊石頭丟進溪水裡,在溪水邊玩起了打水漂。

  秦七弦等了一下,沒聽到東池宴繼續說話,顯然,這次談話已經結束。她放心的將神識投入玄音金骨,剛一進去,就聽到了嘀嘀嘀的傳訊提示。

  找她的人很多,幾乎當初加過的外門弟子都給她發了一兩條傳訊。

  秦七弦意識到外門可能出了什麼事,她第一時間點開張道人的信息,看清內容後,秦七弦眼神一凜。

  外門的靈田問題一直未能解決,張道人的靈田也掉了品階,都沒法播種新一季的靈谷了。

  張道人想請她幫忙,可能因為她身份的變化,他的語氣極為小心翼翼,並且只發了一條訊息便沒有繼續,不像從前那樣發無數條信息對她狂轟亂炸。

  其他人的信息內容也差不多,都是求她幫忙去看看靈田。

  秦七弦眉頭微擰,心道怎麼靈田問題還沒解決?難道內門合谷一脈的靈植師們還不知情?要知道,靈米既能飽腹又能提供溫和的靈氣,修士沒有突破金丹以前,都會食用靈米。

  內門弟子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種靈米上,種植靈米就是外門雜役的主要任何和收入來源。

  一旦靈田出了問題,雜役沒有收成,內門弟子也會受到影響。因此,宗門不可能不管,難不成是有人故意隱瞞?

  她玄音骨裡躺著徐脈主的傳訊神念。

  秦七弦直接給徐心木去了信,詢問外門靈田的消息,沒想到的是,徐脈主不僅知情,還親自去田里處理過,她也無法解決,只能建立了一道防護,暫時阻攔那些田里的死氣繼續蔓延,以免禍及內門靈藥。

  徐心木:「渡川界受損的靈田不止我們這一處,已驚動了靈植天宮,屆時會有白露令使親自過來查探原因,令使事務繁忙,他從外界忙完出發,大約還需兩月才能抵達。」

  靈植天宮,就是整個修真界靈植師的總部。

  徐心木是靈霄門靈植一脈的脈主,但她也只摘下了芒種令,距離白露令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整個渡川界,都沒有一個成功摘下白露令的靈植大宗師。

  秦七弦心底幽幽歎氣,沒想到徐脈主都解決不了,還驚動了靈植大宗師。

  她給張道人去了信息,「我剛出關,馬上過來。」

  張道人秒回:「好,我在你以前靈田里!」

  在我的靈田里?秦七弦瞬間反應過來,她入了內門,以前外門的靈田就歸還宗門了,張道人手裡有些積蓄,肯定將她那幾畝靈田也給租了下來。

  秦七弦招出胖鶴,「走,帶你去看我以前打下的江山!」

  胖鶴嘎了一聲。

  秦七弦:「田里應該有蟲子吃。」

  胖鶴:「不會吧,聽得懂?」

  秦七弦拍了拍鶴頭,沒說聽不聽得懂,只是道:「走了。」

  識海內,悶悶不樂打水漂的東池宴饒有興致地抬起頭,明顯是對秦七弦口中的江山有些興趣。

  等看到秦七弦落在那些方方正正的低階靈田里,指著那些地說那就是她的江山時,東池宴無語地撇了下嘴角,說:「幾塊破地也值得炫耀?」

  秦七弦毫不客氣地回懟:「你連破地都沒有,只能住在我的地盤!」

  東池宴表情一呆,腦海中浮現出大片大片的荒野。他正欲反駁,忽覺頭痛欲裂,只能默不作聲地盯著水面。潺潺流動的溪水清澈透明,像是緩緩照進黑暗裡的一絲微光。

  ……

  識海裡的東池宴又安靜下來。

  秦七弦已經習慣他的神出鬼沒,壓根兒沒把他當回事,這會兒已經跟張道人打起了招呼。

  田里不只有張道人,還有那個好哭的郭多霞,叫得出、叫不出名的弟子一大堆,都圍著田坎站著,見到秦七弦後,大家紛紛跟她打招呼,「秦師姐,你終於來了!」

  張道人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他連忙上前道:「我就說你肯定會來,他們有些人還不信。我還不瞭解你,肯定不會不管咱們。」

  旁邊的弟子們看著都很拘謹,就連郭多霞都微微低著頭,用眼角餘光偷偷瞄她,眼神裡既含著期待,又顯得有些忐忑。

  她進了內門,大家的擔心可以理解。入了內門,才算是真正的宗門弟子,而雜役,連個正經的師父都沒有,平日裡不是在幹活,就是在幹活的路上,唯有將任務完成,才有一點兒時間修煉。

  說到底,雜役弟子也就是個通過打工換取微薄修煉資源的打工仔。

  她入了內門,在其他人眼裡可謂是一步登天。

  平日裡關係最好的張道人,這會兒表面看著跟往常一樣,實際都緊張地搓著手。

  秦七弦努力笑了一下。她這一笑,一下子就拉近了與大家的關係。

  張道人:「小七你可別笑了,還是跟以前一樣瘆人。」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明顯放鬆了許多,也跟著笑了起來。「對對,師姐你還是老樣子啊。」

  郭多霞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師姐,我,我的田還是沒保住。」

  秦七弦:「到底什麼情況?」她神識掃向田地,微微皺眉。這片田是她以前精心打理過,每日施展春風化雨和沃土訣從不懈怠,原本是二階上品靈田,如今靈氣明顯減少,已跌至二階下品!土壤也變得發黑,還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兒。

  就這麼看不出什麼問題,秦七絃索性脫了鞋站進地裡施展沃土訣,一個法訣施展完畢,土壤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一個弟子道:「沃土訣沒用,我們養的鑽地蚯蚓只要鑽到地下三丈就會死亡,可內門的靈植師來瞧過,土壤裡並無明顯異常,他們也弄不清楚原因。」

  張道人補充:「不過我們發現,你當初施展過春風化雨訣的地要毀得慢一些,現在大都還有一階,裴青梅你還記得不,她的田可是外門最好的三階靈田,結果現在都成了寸草不生的絕根土,肯定是春風化雨訣的原因!」

  秦七弦想了想,直接施展了一次春風化雨訣第七層。第七層就一個指印,眾人就見她抬了下手,周圍就出現了大量的霧氣,緊接著,田里的土壤也發生了變化。

  有人驚喜道:「黑土顏色變淺了,臭味也淡了。」

  連續幾次施展過後,土壤不僅恢復二階上品,土質看著還有提升的跡象。張道人用測土石一測,驚喜地道:「三品下!」。

  「太好啦!這是什麼法訣?」

  秦七弦也沒隱瞞:「春風化雨訣七層。」

  「七層!六層都沒聽說過有誰練成,你居然練到了七層!」

  「春風化雨訣修到後期竟然如此強大!秦師姐什麼時候有空給我們講講修煉心得,如何才能將春風化雨的境界提升啊,我就只煉到了二層。」

  「師姐之前賣的玉簡你沒買?」

  「哈,我買了,不過師姐若是願意當面傳授經驗那是最好不過,裡頭有些描述我還理解不透。」

  面前絕大部分弟子都購買過她的玉簡,雖說靈珠不多,在當時卻實實在在幫了她不小的忙。因此秦七弦點點頭道:「好,等事情解決了我給大家講講。」

  這會兒肯定是救靈田更重要。

  在大家的簇擁下,秦七弦又去看其他地方的靈田,她如今春風化雨訣第七層的靈氣消耗並不大,至多三天,能將外門的靈田全部救回來。

  等到了郭多霞的靈田,秦七弦再次出手,只是這一回就沒這麼順利了,幾次春風化雨施展下來靈田土壤都毫無變化,土壤被滋養後反而臭味更濃,龜裂的地面漫出來猩紅色的渾濁污水,彷彿大地佈滿傷口,正在不停往外滲血。

  也就在這時,還留在自己田里的張道人道:「小七,不好了,這養好的田又在腐壞!靈氣開始下降了。」

  ……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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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25:50 |只看該作者
第031章 憐憫

  秦七弦在外門的靈田里忙活到後半夜,回到楓林谷的時候天已擦黑。

  她採集了許多靈土,將從不同田里採集的土分作了三堆,擺在了精舍正對窗口的方桌上。

  最左邊的是絕土,土裡沒有絲毫靈氣,任何靈種放進去不出一分鐘就會腐爛,偏偏她弄不清腐爛的原因,只是莫名跟她臉上的妖腐之氣聯繫到了一起,總不可能是沾了什麼天血妖的血肉吧?可那樣的話他們這些觸碰了土壤的弟子根本跑不掉,早都爛光了。

  中間的土是從郭多霞的靈田里挖的,郭多霞的田本身只有一階,靈氣稀薄,現在這些土裡沒有一絲靈氣,土壤也發黑,但是靈種埋進去後沒有明顯變化。

  最右邊的就是仍有靈氣的靈土,土堆上那擦了個小的測土尺。尺子上的綠色水線緩緩下降,就像是尺子在漏水一樣。

  明明已經從土裡挖了出來,並裝在小型護靈陣盤裡,裡頭的靈氣仍舊在流失,想來要不了多久這堆土就會變成中間那種。土壤裡的靈氣不穩定便不適合種靈植,勉強種下長出來的谷苗也會孱弱不堪,難以結出飽滿谷穗。

  因此,現在外門所有的田都沒法用,就連她以前那幾塊精心呵護的土地也不例外。

  秦七弦登錄靈網,打算查一下與靈田衰敗相關的信息,結果一入鏡湖,就看到她的名字被反覆提及,儼然一個流量明星。

  「脈主都找不到靈田衰敗的原因,那些人還指望秦七弦。她連立春令都沒摘到吧?御獸峰的弟子,跑到咱們的地盤上來逞什麼威風!」

  「聽說這次驚動了中域的靈植大宗師,白露令使兩個月後就會抵達,難不成她想在白露令使面前掙點兒表現。」

  「藏劍秘境的名額有她一個,憑什麼?我第一個不服!宗門不會真的砸資源把她的修為堆到築基吧!」

  「不會,她身上那玩意兒根本沒法解決,注定上限不高。宗門不會把資源浪費在一個資質殘缺的弟子身上。就算宗門答應,那些在浮生妖界拚殺的天驕們也不會答應!」

  「嗯,塗檀臨時突破金丹境不正說明宗門並不想把妖魔血晶用在她身上。」

  「不好好修煉,不為自己挑選合適的隊友,整日跟外門雜役廝混一起,此人眼界太低,不值一提。」

  「可能她覺得被一群雜役簇擁著很威風,宛如眾星捧月,哈哈哈哈哈!」

  「她身上到底有什麼殘缺?她五官生得不錯,就是臉很僵,臉上還有道疤,跟這個有關係嗎?」有不知情的追問,卻沒人給出具體解釋。

  「聽說悟性絕佳,獲得了御獸峰上最了不起的傳承,結果招出了只蛆蟲?」

  ……

  消息挺多,沒半句好話。壞話扎堆往外冒,總覺得有人在故意黑她,顯然藏劍秘境的准入資格讓她得罪了不少人。

  秦七弦:「……」

  秦七弦快速一掃,心中毫無波瀾。跟上輩子的網絡噴子比,這些人罵架也就幼兒園水平。

  她開始在靈網搜關於靈田的消息。

  早些日子就知道渡川界靈米漲價,許多地方靈米減產、品質降低。若能借此找出靈土災病源頭,興或許還能想出解決辦法。

  靈網上此類消息數量不多。

  一開始她還有點兒納悶,後來才想明白,凝神期修士才能在靈網上留下訊息,而種靈谷的弟子在各門各派都是雜役,普遍修為在煉氣期。他們根本沒法到靈網上發聲!

  在靈網上仔仔細細地翻了許久,篩除一些無效信息後,秦七弦總算發現了一點兒線索。

  驚雨:「初禾門這次賣的靈米有股怪味兒,我要去找他們算賬!」這條消息的發送時間是半年前。

  秦七弦又搜了一下這個驚雨,發現他後面只發了一條,「初禾門的人居然都跑光了,一個不剩!做賊心虛啊!」

  靈網也可以加人,秦七弦嘗試給驚雨發信息,結果沒有任何反應。

  她懷疑這個初禾門的靈土最早出現問題,又去查了一下初禾門。初禾門是渡川界一個以種植靈谷、低階藥材換取修煉資源的小門派,整個門派不足千人,實力最強的就是他們的掌門,金丹期一層修為,是一個擁有夏至令的靈植師。

  初禾門的位置距離靈霄門不算遠,穿過鳳血原再行八百里就到了。

  鳳血原是清理出了一條商路的,不需要橫穿過去,從邊緣繞路,可以避開那些高階凶獸,整條路都有陣法防護,算得上安全。

  騎乘胖鶴過去的話大約需要一天。

  要不要過去看看呢?

  兩個月後,靈植大宗師就會過來查探,只需等待兩個月,靈土的問題就能得到解決。

  然而這兩個月,許多人怕是等不起了。

  秦七弦本來神識就恢復得不多,在靈網上衝浪查了那麼久,已經有些頭昏腦漲,她退出後坐著不動,一手撐桌,一手支下巴,視線久久停留在面前的土堆上。

  識海內,發呆許久的東池宴一抬頭,就看到秦七弦趴在桌邊一動不動,他掃一眼桌面,問:「壘三個墳堆做什麼?」特別是最右那個,墓碑都立上了,看著晦氣。

  秦七弦手指著最左邊那堆腐土道:「你認識嗎?我覺得氣味很熟悉。」這種土,跟東池宴神識裡的荒野腐土很像,說不定就與妖魔有關!

  下一刻,東池宴出現在面前。

  他伸出一根手指,朝著最左邊的土堆按了下去。

  指尖在即將接觸到腐土的瞬間又收回,他在旁邊的凳子坐下,斜眼看過來,問:「哪來的?」

  秦七弦:「剛剛那些靈田里挖的,你沒看見?」

  東池宴淡淡道:「你不值得我時刻盯著。」

  秦七弦無所謂地慫了下肩,繼續問:「認識嗎?」

  東池宴身子前傾湊近了一些,嗅了嗅說:「不記得,但是……」他語氣一頓,直起身,眉梢眼角皆是嫌棄,聲音冷得凍人,「可以吃。」

  秦七弦注意到,東池宴聞的是最左邊那團土,也就是最臭的那一團。他說可以吃的時候繃著臉,渾身僵硬,幾縷細短的碎發不服帖的豎起,簡直從頭到腳,連著頭髮絲兒都寫滿對吃土的抗拒。

  她常年翻土施肥倒是不怕臭,這會兒抓了把土送到東池宴面前,結果還沒湊近,手腕就莫名一抖,土灑得到處都是。

  星星點點的濕土落在桌上,像是斑駁的血塊。東池宴緊抿的唇角倏地上翹,他笑著起身道:「走吧,去看看。」

  「去哪兒?」

  東池宴:「找吃的。」他一臉譏誚,「你該不會以為這泥巴能吃吧?是讓靈土腐化的那小東西能吃。」

  秦七弦心想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才想起來!

  她跟著起身,問:「現在就去?你知道是什麼造成的嗎?」

  東池宴:「具體得等見了才能知道,現在不去,還想等到什麼時候?」他黑沉沉的眸子凝視著秦七弦,聲音裡透著絲絲寒意:「我很餓了。」

  說這話時,他肚子很應景地咕了一聲。

  東池宴絲毫不覺得尷尬,面上依舊一幅無波無瀾的模樣,他輕描淡寫地道:「如果再弄不到吃的,我就只能繼續吃掉你識海裡的水草了。」

  「你們靈霄門現在也就十幾塊妖魔血晶!」他將手從大袖裡伸出來,一臉冷峻地在那認真扳手指,原本邪氣凜然的一個妖魔,登時就變成了弱智。

  秦七弦:「……」

  「兌換貢獻那裡有兩塊品階很低的,御獸峰上有兩塊、姓范那老頭手裡有三塊聞著有一點兒香、還有六塊分別在六個元嬰期修士手裡,聽著是要獎勵給門下弟子……」十幾塊妖魔血晶,他兩隻手還數不過來。

  「反正你師父那裡一塊都沒有……」東池宴靠在門邊,歪頭看她,逆著光臉有些模糊,一雙眼睛卻出奇的亮,眼裡還閃耀著妖異的紅芒。

  被那雙眼睛盯著,秦七弦心底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就聽他躍躍欲試道:「要不,你去把范老頭兒手裡的三塊搶過來。」

  「你這麼厲害,你自己去!」秦七弦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你神念那麼強,一個威壓都能讓他們不敢動彈,隨便拿。」

  東池宴呵呵了一聲:「我神魂不穩,離開你的識海便無法發揮出正常實力。」

  秦七弦愣住,脫口而出:「合著你就只能壓我?」想當初他還用吃掉師父來威脅她,結果這傢伙就是個紙老虎,根本沒那本事啊!

  話一出口,又覺略有歧義,不過反正這傢伙失憶,還是個扳手指的傻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聯想。

  東池宴挑眉,「不服?」

  秦七弦從心道:「心服口服。」

  嘴上說著服,卻自顧自的做事,臉上面無表情,眼神中不露半點兒怯意。東池宴從秦七弦的身上看到了滿滿的敷衍,他也不計較,走出房門後倚靠在了一棵楓樹的樹幹上。

  見她一直磨磨蹭蹭,還在那裡準備什麼防禦法寶、陣法符菉,他終是等得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有我在,區區小妖,何懼之有?」不就是出去吃個不怎麼樣的小點心,看她那架勢,恨不得在外衫內層把防禦符菉都貼滿,弄出一層烏龜殼!

  聽得此話的秦七弦鬆了口氣,說實話,她還真有點兒怕……能在修真界安穩的渡過這麼多年,她靠的就是謹慎和穩健!行過最遠的距離就是鳳血原!

  第一次出遠門,內心還是有一點兒忐忑。

  出發前,秦七弦給畫靈打了招呼,又給師父發了條傳訊。

  不過眨眼的功夫,紅妝就出現在她面前,笑吟吟地道:「主人喝醉了正在休息,小主你可比公子乖巧多了,出門還願意給我們說一聲。」她從袖裡掏出一把靈珠往秦七弦手裡塞:「這是我自個兒賣畫攢下來的靈珠,雖然不多,你別嫌棄呀。」

  秦七弦推遲不過,只能收下,並道:「多謝紅妝姐姐。」

  紅妝愣了一瞬,俏臉微紅:「不客氣。」

  等將秦七弦送出門,她才扯著剛照顧完醉鬼孤懸燈的綠柳道:「小主叫我姐姐,叫我姐姐呢。」

  綠柳微微頷首:「知道了。」她轉身就走,身後紅妝追問:「哎呀,你幹嘛去?」

  綠柳:「多攢點兒靈石吧。」小主身上殘缺,修行更加費力,宗門顯然不願意投入太多資源在一個看不到未來的人身上,主人也沒多少東西能賣了,她們為了小主,也得多賺點兒靈石。

  紅妝:「哦,好的!」她幾步跟上,搖晃著綠柳胳膊問:「你也很開心對不對?」

  綠柳唇角微微上揚。被人尊重,怎麼可能不開心?她叫我們姐姐呢!

  ……

  秦七弦騎鶴往外飛時,東池宴沒有返回識海。

  他隨意撿了片楓葉化作輕舟,就斜躺在了楓葉上。白衣黑髮,火紅楓葉,鮮明的顏色碰撞在一起,神搖目奪。本是一幅極其養眼的畫,然而美人一開口,就不是什麼好話。

  卿本佳人,奈何長嘴?

  東池宴:「呵,管畫靈叫姐姐,真有出息。」

  本不想搭理他,只是看到宗門正殿時,秦七弦突然想起了付掌教。

  她垂下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放輕,「我是個孤兒,沒有親人,身世不知,前路未卜。」手指摩挲臉上劍痕,「因為這妖腐之氣,修煉緩慢,時刻忍受痛苦、受人嘲笑……」

  「紅妝只是畫靈,可她真心待我。」眼角滾落一滴淚珠,聲音微不可聞:「叫聲姐姐,我願意呀。」

  說完,抬頭,用霧氣濛濛的眼睛盯著東池宴,「你要笑話就笑話吧,反正,以後我還是會叫她姐姐的。」付掌教就是通過賣慘、抱大腿,將原來那個真正的東池宴留在靈霄門當太上長老的!這說明東池宴吃軟不吃硬?反正試試又不掉塊肉!

  東池宴撇開視線,道:「愛叫就叫,與我何干?」接著一步邁入識海,「我休息了,無事勿擾。」

  看樣子,他這是不打算繼續找茬了?果然,裝可憐用!這竟是只有憐憫心的妖魔!

  東池宴:「對了,早點兒找到我需要的食物,否則,後果自負。」說話時,他還扯了扯識海裡的水草。

  秦七弦:「……」有憐憫心,但是不多。

  妖魔,始終就是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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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26:05 |只看該作者
第032章 附體

  次日傍晚,秦七弦騎著胖鶴成功穿越鳳血原,後面的路胖鶴累壞了不肯繼續,她將其收回獸環,施展鬼影迷蹤一路疾行,很快便抵達白河鎮。

  突破到築基以後,體內靈氣比從前充盈太多,用鬼影迷蹤步跑長途都問題不大了。

  白河鎮乃是散修聚集地,靈氣分佈不均、建築凌亂毫無規劃、狹窄的小巷如蛛網一樣貫穿整個小鎮,一眼望過去只留下一個雜亂無章的印象。偏偏這裡大都是在鳳血原上拚殺的散修,刀尖舔血的狠角色,沒有金丹期的實力要是在鎮上亂飛,指不定就被人看不順眼給削了。

  秦七弦隱約能感覺到鎮上有幾個強者的氣息,她想了想,決定老老實實走路。

  好在她現在神識強大,能夠一攬全局,否則的話在這胡同裡鑽來鑽去,絕對會暈頭轉向。

  找到了靈網上提到的西北角傳送陣,秦七弦直奔傳送陣,等到了地方,卻沒看到守陣的弟子。陣法旁邊就有個表面有凹槽的石台,秦七弦取出一顆靈珠放入凹槽,靈珠在裡頭咕嚕嚕滾動幾圈後就落入一個小孔,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等了片刻,陣法毫無反應。

  「陣法壞了……」秦七弦心頭一沉。她臨走前惡補了一下妖魔知識,知道能夠突破層層防守到達修真界的妖魔品階絕對不會高,而低階妖魔大都智力低下,只會服從命令和遵循吞噬的本能,沒有以隱秘手段破壞陣法的本事。

  這就說明,初禾門裡頭可不止一個妖魔。

  有人修插手的痕跡!

  「兇手這是切斷了初禾門跟外界的聯繫,現在正是農忙季,這些弟子不出現也不會引人注意,那個在靈網上留下信息的修士至少也有築基期,可他進入初禾門後就了無音訊……」秦七弦一邊思量一邊往外走,然而剛走出三步,就感覺身子一沉,雙腿猶如灌鉛,抬都抬不起來。

  狗東西又做什麼妖?

  東池宴飄了出來,站在陣法中央,他輕點了一下腳尖兒所在位置,淡淡道:「此處靈紋斷裂,續上即可。」每一個陣法都是由無數靈紋刻畫而成,靈紋堵住,靈氣就無法順利通行,從而影響到陣法的啟動。

  秦七弦大大方方道:「我不會。」

  就算會也不能補。陣法明顯被人破壞,幕後黑手膽子那麼大敢在修真界勾結妖魔,要麼背景強大要麼自身實力不俗,且心狠手辣人性泯滅,絕對不能輕易招惹。她修好傳送陣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大咧咧地往兇手臉上撞?

  她可牢牢記得,東池宴說他離開她識海就神魂不穩。

  就算他對付妖魔有絕對把握,對上人,恐怕就是個擺設。

  東池宴嗤笑一聲道:「你為何能一臉自信地說不會?」

  秦七弦驚訝,「你竟能從我臉上看出自信?」要知道,因為臉上的疤,她可是常年面無表情的面癱臉。

  東池宴:「……」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對,他沒什麼記憶,在她之前,似乎也沒見過別人。沉默一瞬,東池宴接著說:「我餓了。」說話的同時,手一伸,從識海裡撈出水草,慢條斯理地纏繞在了手腕上,白皙的手腕上纏繞綠草,宛如帶上了一個透亮的翡翠手鐲。

  「繞路的話要經過黑水河,你實力太低,浪費時間。你不想這本命靈相再次被吃掉的話,就老老實實修了陣法直接過去。」他目光落在水草上,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我、餓!」

  神魂本就虛弱需要進補,上一塊妖魔血晶只夠塞牙,他現在急需補充力量,鼻尖已隱約嗅到遠方傳來的獨特異香。若不是無法離開她十丈之外,他早就自己過去了。

  然想到之前見過的腐土,東池宴就一陣反胃,眼中戾氣漸深。

  他已餓到神志不清,竟覺得那玩意兒都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動身吧!」東池宴垂下眼眸,掩下目中陰寒。他掐著那根水草的指節稍稍用力,彷彿在漫不經心地碾壓一隻螞蟻。

  聲音不大,卻比之前明顯多了壓迫感。

  秦七弦盯著那節草若有所思。

  她修為低,一個外門雜役而已,平常接觸到的東西都是底層,對本命靈相瞭解很少。她只曉得,本命靈相大概決定自己應該走什麼路子,確定出修士最擅長的道,並對自己所修的道有一定加成。

  水草被吃掉她都沒什麼感覺,但東池宴屢次拿這個威脅她,足以說明本命靈相的重要性。

  回去還得多看點兒書。

  現在麼……

  腦子裡莫名鑽出個念頭,東池宴這手腕可真白啊。

  「耳聾了?」

  他側頭看過來,微瞇的眼睛顯得狹長銳利,像是冬河裡剛剛融化的冰錐,能將寒意凍進骨頭縫裡。

  壓迫感如寒風驟然襲來。

  秦七弦只能道:「我資質平平、實力低微,能活到現在靠的就是穩健,現在不清楚對方實力,貿然過去就是自投羅網。」

  「呵?」東池宴眼尾上挑,戲謔道:「資質平平?穩健?穩健的人敢闖青鸞峰?」

  秦七弦:……

  還不都是系統的鍋。

  「你且忍忍,我不是不去,只是想想個穩妥點兒的方法。」秦七弦感覺自己在哄熊孩子,她語氣盡量溫柔,誇下海口保證道:「給我一天時間,我打探打探周圍情況,如果明天還想不出辦法,我就修了陣法直接過去好嗎?」

  去個鬼,這事兒還得瞞著東池宴偷偷上報師門,至於那一點兒妖魔血肉,她發現在靈霄門疆域內有修士與妖魔勾結可是大功一件,宗門處理後肯定要給獎勵,到時候讓師父想辦法討要一塊妖魔血晶應該還是有一點兒希望。

  反正,先穩住東池宴再做打算。不就餓一會兒麼,忍著,有啥大不了的!

  「呵。」回答她的是一聲冷笑,緊接著,秦七弦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竟是緩緩抬起右手,將一道靈氣打入了腳下陣法紋路之中。

  秦七弦:「你能控制我的身體?」他們神魂相連,而東池宴的神識強度遠勝於她,或許還有妖吻的緣故,導致這狗東西能操控她的身體,只不過此時的她動作僵硬,顯然東池宴控制她也得費些力氣,並且不太輕鬆。

  眼見東池宴控制她取出一枚靈珠,一瘸一拐地走到石台旁,即將丟下靈珠激活傳送陣時,秦七弦毫不猶豫地道:「系統,一鍵托管、修煉《葵花寶典》!」修煉葵花寶典需要曜日花,而那玩意兒極度珍稀,目前,也就她那後院裡還種著幾株。但距離超過了百里,秦七弦並不確定系統這個時候能不能成功。

  系統:「檢測到百里內並無曜日花……」

  秦七弦心頭怒罵:「明明家裡後院就種著曜日花,你不是升級了嗎?這點兒本事都沒有?現在東池宴都能提供各種保命功法給我,我看你完全不如他!」自東池宴入住識海,系統就未觸發功法,也沒從她這裡坑走靈石,整個統子都比最初的時候沉悶了許多。

  系統滴滴了兩聲,接著道:「是否花費一百塊上品靈石增強探索範圍,增強後可擴張至一千里。」一千里?範圍擴大了,以後一鍵修煉么蛾子更多啊,誰知道它會為了某個修行必要條件控制她的身體突然闖進什麼龍潭虎穴裡……

  她原本一千多上品靈石,本就被東池宴當瓜子磕了不少,這些天快速修行又消耗了太多,現在也就剩下一百多塊了!

  然而就在秦七弦猶豫這一瞬的功夫,系統快速滴滴兩聲,「宿主默認確定,已增強!」

  秦七弦:「……」

  我就是猶豫了一瞬,直接就默認了?你敢說這不是強買強賣!

  她邁出的腳步頓在空中。

  緊接著,陡然扭轉身形,同時腳下施展出鬼影迷蹤步法,週身氣息瞬間消失,整個人如一團霧氣消失在了天地間。

  下一秒,秦七弦已出現在鎮外石牆牆根的陰影之中。

  由系統施展出來的鬼影迷蹤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完美境界,每一步落下都彷彿將天地道韻踩在腳下,這等身法,直接讓東池宴怔立當場。

  半晌後,他垂眸低語:「有點兒意思。」

  竟然能擺脫我的神魂控制,奪回身體控制權,還能施展出這等境界的身法,若非他們神魂相連,他都無法準確鎖定到她的位置,宛如領悟了一絲時空法則,想來等她境界提升到元嬰以上,都能做到在虛空裂隙中自由穿梭。

  不過呼吸之間,她人已出現在了鳳血原邊緣地帶。

  有這樣的速度,來時還騎什麼靈鶴?

  眼裡戾氣更深,紅芒驟顯——她在敷衍我!明明可以轉瞬抵達,偏偏磨磨蹭蹭,故意讓他忍饑挨餓。

  現在,還想返回宗門!

  東池宴神魂氣息暴漲,威壓施展開,卻沒能鎮住秦七弦!而他試圖再次奪回身體控制權也沒有任何效果,此刻秦七弦的元神厚重如不可攀越的大山,任憑他如何施展神通,亦不能撼動一絲一毫。

  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東池宴都有一種錯覺,她不是什麼築基期的螻蟻,而是,一尊手段通天的大能。這樣的氣勢,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那人……

  靈碎的記憶在識海中翻騰,讓東池宴神魂有如針扎一般的刺痛。

  想不起那人的身份,卻無端感到心浮氣躁,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鼻尖香氣越來越濃,竟是蓋過了水草。

  東池宴下意識的舔了下唇,抬頭眺望遠方。

  那是什麼?新鮮、美妙的味道。

  瞬間,威壓再次釋放開,「我說,過去!」

  秦七弦識海震盪,顯然在承受痛苦,然而,她面色不改,腳下步伐毫無滯澀,依舊快速騰挪移動。

  他顰眉,心中疑慮重重。

  為何會這樣?

  往日都能壓得她動彈不得,今日她施展這功法,卻完全不受影響?元神堅韌、意志力強大?真的是這樣麼?

  ……

  秦七弦其實痛得很,不過神魂屢屢受傷,適應性大大增強。此刻她還能忍痛分析——識海被東池宴針對,系統修煉並未中斷,看來,只有肉身受到一定程度上的攻擊才會導致修煉中斷,而神魂則不受影響。

  剛鬆了口氣,就感覺識海內威壓消失。

  秦七弦不喜反憂,心頭咯登一下。

  果然,下一刻,就感覺後脖子一緊,像是被一把大鉗子給夾住了一樣!

  鎮壓未果,東池宴索性放棄爭奪肉身控制權,他的神念倏忽化實,伸出一隻手掐住了秦七弦的後脖子,「站住!」

  系統叮了一聲,提醒:「宿主遭受攻擊,一鍵修煉中斷……」

  秦七弦:「哦豁!」

  「原來你這門身法有如此大的缺陷,難怪……」

  一聽這話,秦七弦就知道東池宴已經察覺了打斷她的方法。

  這狗東西腦子轉得真快!她即便再次使用系統一鍵修煉,仍會被他逮住,鬼影迷蹤能瞞住其他大能,卻瞞不住與她神魂相連的東池宴啊,他都在她識海裡,她又怎能藏身?

  秦七弦慪得吐血,虧大發了!這一輪,算她輸。

  東池宴神識化作繩索,纏住秦七弦手腕,拉著她往回走。秦七弦想掏出玄音骨給宗門發個信息都做不到,這會兒跟個犯人似的,被東池宴拉著走。

  手腕被纏住的地方冰涼,彷彿都感覺不到血液流動,已經完全凍僵。

  秦七弦氣鼓鼓地問:「既然你都能神念化實,怎麼一開始不自己投靈珠,把我直接綁過去?」她是真的好奇,東池宴這麼做不是多此一舉。

  走在前方的東池宴驀地回頭,抬眉,一眼瞥來:「你在教我做事?」

  他雙眼之中,血光凌亂散開,如用毛筆肆意揮灑甩得四處飛濺的硃砂!此刻的東池宴,神魂有些不太對勁,彷彿情緒不穩定,一隻腳站在了懸崖邊。

  她隱約有一種感覺,她現在最好安分點兒。

  東池宴這妖魔經不住任何刺激了。一旦妖魔發狂……

  不說別的,只要氣息暴露,被別人發現到他的存在……

  她就會跟著完蛋!

  秦七弦果斷道:「不敢。」說完,不等他拖,老老實實往前走,怎一個健步如飛了得。

  等重回陣法,秦七弦道:「等下鬆開我啊,要真有麻煩,我才能及時躲避!」她有鬼影迷蹤步,逃生還是有點兒機會。

  又說:「我袖子裡的儲物法寶裡有回靈丹,先給我喂一顆!」

  接著就張嘴,說:「啊!」

  她倒是可以用神念化實,只不過識海這會兒波動未消,仍舊伴有疼痛,用神念來拿東西就跟得了帕金森一樣顫抖。關鍵她神識一動,東池宴沒準以為她又要反抗,到時候受了刺激就麻煩了。

  東池宴目光從她紅唇上掠過,「呵,你倒是敢……」他摸出幾顆丹藥丟進秦七弦嘴裡,接著又將靈珠扔進陣眼,只是傳送剎那,他突然道:「你靈石呢?」

  明明之前拿靈珠的時候還剩了一些上品靈石,現在,那袋子裡竟然只剩下了一些低階靈石和靈珠!

  上品靈石,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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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26:21 |只看該作者
第033章 真假

  秦七弦瞳孔一縮,惡人先告狀:「什麼?我靈石不見了?我靈石不是只有你能隨便拿?」系統的存在,豈能暴露於他人。

  恰好陣法順利啟動,秦七弦一陣頭暈目眩,準備好的表演被迫中斷。

  她整個人好似懸浮半空,腳踩不到實處,一顆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傳送過程不長,一分鐘不到。

  雙腳觸地剎那,手腕上的束縛已同時鬆開,東池宴也不在外面飄了,返回了她識海內。秦七弦心頭冷笑,狗東西嘴皮子厲害,真遇到危險第一個躲起來!

  秦七弦第一時間激活了一件防禦法寶,並快速施展出鬼影迷蹤隱匿身形。

  想像中的傳送落地殺並未發生,陣法四周昏暗,一片靜謐。慘白月亮懸在遠處山尖,灑下的光芒幽冷如霜,將整個初禾門籠罩在陰森可怖的氛圍中。

  秦七弦藏在陰影裡,謹慎地等待了幾分鐘後才稍稍放下心,繼而開始打量四周。

  這陣法所在的位置,就在初禾門的靈田外。往前一丈的地方立了個木牌,寫著靈田的品階和種植弟子的名字。一塊塊的靈田將大地切割成了數不清的田字格,而田地後方則有七八座靈山,山上也是一層一層的梯田。

  腳下的泥土鬆軟,散發著淡淡腥臭,隔著靴底依舊能感覺到滑膩。

  而不遠處本該種滿靈植的田地裡,更是一片荒蕪、寸草不生。至於更高處那些原本品階更高的靈田里則充斥著大量的血腥氣,好似化作了一個個裝滿污血的血池……

  難不成,那些失蹤的初禾門弟子,都化作了山上的血水,融進了他們侍弄一生的土壤裡?

  想到這裡,秦七弦倒吸了口涼氣。

  她忍住去摳一點兒泥巴仔細研究的衝動,把手伸進袖子裡摸儲物袋,接著在識海裡大聲質問:「我靈石呢,我那麼多上品靈石呢!」

  東池宴正站在她識海中央,不知為何,此時的他週身籠罩一層薄薄的霧氣,又好似裁了一段朦朧月光編織成紗披於身上,使得他整個人若隱若現。秦七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正在識海內搜尋,像是正在尋找什麼。

  這傢伙腦子轉得很快,他該不會意識到了系統的存在吧?

  不管他怎麼想,秦七弦打定主意裝傻充愣,此刻氣咻咻地吼:「我問你話呢!」

  東池宴微微側頭,冷眼瞥來,「你識海裡是不是還有什麼東西?」唯有與他同樣情況,才能隨意取用她的物品。難不成,她的神魂裡還藏著什麼,且那東西,神魂略勝他一籌?

  意識到這一點兒後,異香的吸引力都降低。

  他眉頭顰起,聲音冷淡,眼中嫌棄毫不掩飾:「我不想與人同居一室,你叫他出來!」

  秦七弦驚愕道:「你在胡說什麼,拿了我的靈石連這樣的理由都編得出來?」只要你沒證據,我就絕不承認。

  東池宴沉默了。他抬眸,冷冷注視秦七弦。

  秦七弦理直氣壯地與他對視,眼神堅定,目中如有怒火在燃燒!視線交匯處,碰撞出辟里啪啦炸響的電火花。

  半晌之後,東池宴移開視線,一臉平靜地目視前方:「往前,第五座山頭。」

  秦七弦見好就收,沒有繼續與他爭執,老老實實地指定的地方跑。一路過去,未見任何活物,完全是生機斷絕的死地。只是在距離東池宴所指地方還剩下幾百米的位置,秦七弦發現了一隻背簍,背簍裡的桑葉早已枯死,葉子底下還壓了一些變黑了的死蠶。

  這是……

  公孫厄的背簍!

  秦七弦對公孫厄印象不錯,此刻見了這背簍,她心頭也咯登了一下,背簍都丟了,四周又沒有一絲生氣,公孫厄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她素來謹慎,此時也不敢隨意施展神念,以免驚動惹不起的存在。想著識海裡還住了個神念強大的妖魔,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心思問:「東池宴,這裡還有沒有活人?」

  東池宴對她的問題不予理睬,只是道:「繼續往前走,三十丈後右轉。」

  秦七弦嘁了一聲,心想垃圾妖魔你也就配當個導航。

  頭頂月光不知不覺消失了,地上滲血的土地卻隱約散發出微弱紅光,像是灑了一層被碾碎成粉末的暗紅水晶。又前行一段路後,地面上出現了一些打鬥過的痕跡,暗紅色粉末上似有蟒蛇爬過,留下一道道蜿蜒曲線。

  沿著痕跡繼續往前,不多時,秦七弦就看到一具腐爛的蟒屍。一開始她以為是條蟒蛇,走近了才發現是只體型龐大的鑽地龍。鑽地龍類似修真界的蚯蚓,這只鑽地龍兩頭都有一圈金色花邊,說明它的修為至少達到了築基境。鑽地龍屍體旁邊還有一個被啃得乾乾淨淨的骷髏頭,恰好一陣冷風吹過,骷髏頭被吹得骨碌碌打轉,一直撞到了它捲起的尾巴處才停了下來。

  秦七弦注意到鑽地龍口中有衣物殘片,看顏色和樣式,有點兒像靈霄門的內門弟子服。

  難道說,公孫厄已葬身龍腹?

  她在東池宴的催促下放棄了撿走碎片的想法,快速走到東池宴所說位置轉彎,就看到前面是一條鵝卵石小路,小路兩側都是枯柳,在這陰森的環境中,彷彿一群人排著列上吊。

  秦七弦雞皮疙瘩瞬時爬滿胳膊,她深吸口氣,望向小路盡頭那個大坑。

  坑中暗紅霧氣翻騰,像是一鍋煮沸了的血水。血水中央則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不用神識難以看清到底是何物。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坑內傳來,像是有人在坑下囈語,又隱約可聽到破碎呻吟。

  那聲音雖然輕微,在這死寂的環境裡,卻格外的具有穿透力,好似直接刺入她腦海裡。

  有人在說話,隱約能聽清幾個音節……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不待秦七弦側耳細聽,就聽東池宴道:「找到了。」

  從那竊竊私語中陡然驚醒,秦七弦只覺得後背出了一層冷汗,一股寒意順著脊柱向上蔓延,全身肌肉都變得僵硬——剛剛,她神魂都險些淹沒在那些聲音裡!

  據說妖魔都擅長神魂攻擊,她這是,遇到妖魔了嗎?東池宴,你可不要關鍵時刻掉鏈子!

  秦七弦:「我過去了?」你可得看好我!

  東池宴淡淡應了一聲,「嗯。」

  他們的命栓在一起,想來東池宴也不會讓她置於危險之中。

  秦七弦小心翼翼地往前騰挪,坑裡的東西就是東池宴的心心唸唸的美味小甜點?他愛吃的……

  難道是妖魔血晶?那得修為多高的妖魔才能有這樣的血晶,天妖才可以吧。可秦七弦相信,天妖不可能出現在此地,所以,誰把天妖血晶扔這裡了?難不成,天上掉下來的!砸中了初禾門?

  那麼大一塊妖魔血晶,得值多少錢?

  一瞬間,秦七弦腦子裡已閃過了無數個猜測。然而等到走近之後,看清坑內之物,秦七弦整個人猛地愣住,「你要吃她?」

  坑裡哪是什麼石頭,分明是個人!

  還是她的同門師姐公孫厄!

  滿臉血污的公孫厄閉眼坐著血霧中央,她眉頭緊皺,臉上有痛苦掙扎之色。

  一柄長劍斜插在她身前,劍身微微泛著銀芒,在公孫厄四周形成了一個劍氣屏障,正在艱難阻擋那些血色霧氣的侵入。

  東池宴肯定地道:「是她。」

  秦七弦:……

  對妖魔來說,人族可不就是食物。然而,她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東池宴吃人,還是她認識的人。被迫契約一隻妖魔已是無奈,為了活命,只能跟他和平共處,可讓她助紂為虐,抱歉,她做不到!

  秦七弦臉色難看,硬著頭皮道:「她不能吃!」

  東池宴:「呵!」他冷笑一聲,閃電般出手,猛推了一下秦七弦的後背。

  毫無防備的秦七弦被推到大坑之中,坑內沸騰的血氣被砸出了個洞,像是冷水倒入熱鍋,水中翻滾的熱氣有了短暫平息,然不過片刻,再次沸騰,且比之前更加劇烈。

  血氣一湧而上,將秦七弦整個淹沒,不消片刻,她的衣服就開始發黃變黑,彷彿正在被無形的火焰灼燒。衣服裡貼的防禦符一張張激活,層層綠光將她包裹成了一個玉繭。

  然而她下血本購買的防禦符菉在血霧面前薄如紙片,血霧好似化作了一縷縷堅韌的絲線,很快就將她週身靈氣寶光切得支離破碎。

  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出現!

  紅色血霧貼上皮膚,除了有微微濕潤之感,並無任何不適。唯有耳邊再次出現淡淡囈語,好似有人貼在她耳畔呢喃,就像夜裡的蚊子一般擾人清夢,吵得人心煩意亂。

  恰此時,霧氣中央的公孫厄睜開眼。

  她雙目如寒星,射出兩道精芒,在陰暗的環境裡顯得極其耀眼。身前長劍嗡鳴一聲,劍尖兒斜傾微指向前,殺氣猛地爆發,卻又瞬間消失,緊接著,公孫厄驚愕道:「秦七弦,你怎麼也來了?」

  「此地無法向外界傳遞信息,我已被困數日,無法脫身,也不能脫身!」

  「初禾門無一活人……」她語氣一頓,一臉凝重道:「這坑下還有古怪,似有妖魔正在進階!我們必須阻止它!」

  公孫厄長劍揮出,勉強將紅霧劈開一道裂縫,「你趕緊到我這來!我的劍氣還能阻攔一陣,千萬別讓紅霧影響了神志!」

  秦七弦往前走了兩步,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略顯慌亂的女聲,「不要過去,她是假的!」

  大坑邊緣,又出現了一個公孫厄,而這個公孫厄同樣傷得不清,一身弟子服破破爛爛,多處都有大片血跡。

  她握劍的右手在流血,有血珠順著劍身滾落,落在石頭上都能聽到嘀嗒嘀嗒的聲響。

  坑中的公孫厄冷冷道:「妖物,你既埋伏在側,為何早不現身,晚不現身,偏偏等我點出她名字之後才露面!」她快速道:「秦七弦,你我因鳳血原歷練結識,身後那個,應是個擅長幻形的妖物,你不要被她蒙騙!」

  「你模仿得了我的人,卻無法憑空變出我的配劍!施展出我的劍意!」坑中的公孫厄話音落下,身前飛劍一陣嗡鳴,如絲劍氣將週遭紅霧暫時切開,「七弦,速速過來!」

  大坑邊緣外的公孫厄手裡拿的,赫然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精鐵劍。

  兩相對比,答案很明顯!

  系統突兀道:「叮,已新增神通《通玄望氣術》,僅需一百上品靈石即可修煉,可賒賬!」系統面板自動冒出,險些遮擋了秦七弦的視線,可賒賬幾個字在面板上金光閃閃,刺得她差點兒分神。

  秦七弦不屑道:「誰稀罕你的《通玄望氣術》,東池宴早就告訴了我答案!他比你靠譜得多,休想騙我靈石!白送我都不要!」

  系統面板快速閃光,彷彿被氣得顫抖不停。

  與系統心神交流時,秦七弦快速朝坑內的公孫厄飛奔過去。

  東池宴之前說的話是她判斷的條件之一,卻也不是唯一。

  兩人衣服都破,然而,破洞位置卻有細微差別,而她,恰好看過鑽地龍口中布料碎片。其中一塊上有些許花紋,乃是右側肩部位置。視線掃過坑內公孫厄肩膀,她就不信,這種局勢之下,公孫厄還能分出精力修補衣服!

  坑內公孫厄嘴角微翹,看向坑外公孫厄時,眼底閃過一抹得意。

  大坑邊緣的公孫厄緊咬嘴唇,待看到秦七弦朝著大坑中央過去時,她眉宇間閃過一抹狠厲,就要縱身往下跳!然而就在這時,她看到秦七弦身前射出一道金光,緊接著,坑內的公孫厄發出淒厲尖叫,身體逐漸變得虛幻。

  一團紫芒飛射而出,卻又突兀消失於空中!像是逃遁中的妖魔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給攔截收走一般!

  公孫厄有些茫然。

  剛剛秦七弦不是認錯了人嗎?

  怎麼一眨眼的功夫,一切都變了呢?

  還有,那般棘手的妖魔,她竟能,一劍斬滅?作為一個劍修,公孫厄自然能感受到那一道金芒內蘊藏的鋒銳劍意,劍意強大,想要修成絕非一日之功,必如滴水穿石,反覆磨煉才能煉成。

  沒記錯的話,秦七弦是靈植師,後面加入了御獸峰,現在,居然又成了劍道高深的劍修!

  她,該不會也是妖魔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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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26:45 |只看該作者
第034章 幻象

  此時烏雲遮月,天地間幾乎沒有什麼光亮,伸手不見五指。

  劍出鞘,金芒刺破黑暗,將紅霧斬得支離破碎,揚起又落下,宛如一場驟雨。坑邊的公孫厄都忘了閃躲,直勾勾地看著那驚天動地的一劍。

  秦七弦的手裡並沒有劍……

  手中無劍,卻能施展出劍術,她已領悟出了劍意!感悟那劍芒中的無形劍意,金光如耀陽一般斬碎藏匿黑暗中的魑魅魍魎,殺伐、果斷、鋒銳……直到飄灑出來的紅霧沾到手臂出現灼疼,公孫厄才回過神來,受傷的手緊緊握住劍柄。

  為何她能有如此高的劍道造詣?

  為何她能不懼怕坑中血霧?

  她,真的是秦七弦嗎?想到妖魔那詭異莫測的手段,公孫厄心下一沉,她擔心這些又是迷惑神魂的幻覺,是妖魔用來侵襲她心神的新花招!

  ……

  坑內,秦七弦在靠近假冒公孫厄的妖魔剎那,直接祭出殺招——庚金劍意。

  劍意施展,她神識幾乎消耗一空,登時就面無血色。

  好在劍意斬出的效果沒有讓她失望,能夠形成劍域鎖封住妖魔血氣的庚金劍意果然是妖魔剋星,一劍就叫它原形畢露。

  可惜她連這妖魔的血晶到底長什麼樣都沒見著,剛剛飛出的紫芒直接被東池宴截胡,這會兒顯然已經祭了他的五臟廟。

  解決掉妖魔,秦七弦微喘著氣,哆哆嗦嗦地從儲物袋裡掏出一顆玄靈丹塞進嘴裡。

  體內靈氣快速恢復後,她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妖魔是解決了,那破壞陣法之人卻一直沒露面,也不知藏身何處?公孫厄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可有何發現?

  秦七弦一邊往坑外爬,一邊強打起精神結印,現在的她神識耗盡非常沒有安全感,而春風化雨訣能起到溫養元神、加快元神恢復的作用。

  恰此時,站在大坑邊緣的真正公孫厄突兀出聲:「為何你不懼這血霧?」

  秦七弦腳步頓住,卻不是因為公孫厄的問題,而是走動間已無法順利施展春風化雨,她必須全神貫注地結印。初禾門所在的這片天地裡完全感覺不到一絲靈氣,除了她和公孫厄,也沒有別的生機。這樣的環境,不利於法印施展,就好似結印的手指被無形的死氣給絞纏住,屢屢打斷她施法!

  指尖縈繞微弱綠光,綠意亮起又消失,如同迎風嘗試點燃打火機,火光如豆,被風吹得歪歪倒倒、明明滅滅,而打火機也燒得越來越燙,以至於她的手指好似被火石燙到一般抽動。

  偏偏第七層在外人看來就一個指法,因而此刻的秦七弦就好似正顫抖著指著斜前方向,以至於公孫厄再次冷聲發問:「那裡有什麼?你找到地下入口了?」

  跟那妖魔神魂爭鬥期間,公孫厄也套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初禾門掌門吸收了一粒玄妖魂種,墮落成魔傀,受妖魔操控。他將整個初禾門屠戮一空,利用門下弟子的血肉來修煉詭異秘術,澆灌其本命靈植,不過短短數月,修為就迅速突破瓶頸,從金丹期一層一路衝至結嬰。

  如今他正處於突破的關鍵時期,一旦成功,她們必死無疑。

  由於他不是正常突破,靠的是邪術強行提升,他突破期間就是最虛弱的時候,提前將其找出,打斷其突破致其反噬,方能求得一線生機!如果秦七弦所指的地方就是地下入口,那她拼著命也要跳下去,將首惡斬於劍下!

  秦七弦壓根兒沒聽清公孫厄在說什麼。

  她咬牙堅持,反覆嘗試多次,總算是成功施展出了春風化雨。濕潤的綠意拂過頭臉,帶著清新的空氣,掃盡塵埃與污穢,四周的血霧都好似受到驚擾,紛紛往後退開。

  這就導致大坑邊緣血霧旺盛,中間稀薄,露出了坑底散亂的碎石、枯骨。

  秦七弦腳邊都有不少斷骨,在慘白的月光下更顯陰氣森森。她視線快速從坑底堆積的屍骨上移開,抬頭問:「公孫師姐,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公孫厄語氣急促,追問:「底下有洞口嗎?」她還未真正突破凝神境、形成識海,神識無法運用自如,僅憑肉眼,難以看清坑內景象,偏偏坑內有影響神志的雜音和血霧灼身,她也不敢輕易下去查探。機會只有一次,她跳下去,可能就出不來了!

  秦七弦:「沒看到!」春風化雨剛剛施展出來,神識還在緩慢恢復,這坑內又有東西影響神志,故而她暫時無法用神識來探測四周,而肉眼所見之處都是白骨,哪有什麼洞口。

  一邊說,秦七弦一邊施展鬼影迷蹤步快速靠近大坑邊緣的公孫厄,她速度很快,如一支翠綠箭矢將血霧射穿!然而就在她即將邁出大坑剎那,腳下土壤變得鬆軟,有什麼東西猛地纏住了她的腳踝,緊接著,她身子重重往下一陷。

  大坑變成了淤泥沼澤,一下子就成了吃人的怪物。秦七弦根本無處借力,身體迅速沉入淤泥,眨眼間就被淹至腰間。

  恰此時,公孫厄手中長劍一個利落旋轉,劍尖兒已貼於掌心,劍柄則朝外。她迅速往前遞出劍柄,低吼道:「抓住!」

  秦七弦指尖剛剛夠著劍柄,還未來得及握住,身子就再次下陷……帶著腐爛氣息的濕泥淹沒她的下巴、唇、鼻樑……

  不過瞬息之間,淤泥便沒過了頭頂。

  最後的視線中,她看到公孫厄毅然決然地跳進坑內,往前伸出的手臂被紅霧腐蝕得血肉模糊,滿是鮮血的手果斷地揪住了她的一簇頭髮。

  她與公孫厄不過點頭之交,公孫厄竟會不顧一切救她?

  秦七弦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這公孫師姐是真能處啊!

  ……

  「咚」的一聲響,秦七弦重重摔在地上,本以為會被活埋,沒想到會墜到一個綠瑩瑩的石洞裡,洞內石壁上爬滿籐蔓,密密麻麻的葉子將石壁完全鋪滿。

  這些籐蔓看著像修真界很常見的常青籐,但葉片又與常青籐有一些區別。

  它們的綠葉不是純粹的綠色,葉片上還有一個個小紅點兒,像是趴了一隻隻瓢蟲,然而仔細去看,秦七弦就發現綠葉上的紅點竟是一張張痛苦扭曲的人臉,她在血霧裡聽到的竊竊私語,正是從綠葉上的人臉口中傳出。

  葉片背面長滿暗紅色短鬚,不少鬚子上還殘留著血肉碎末。很明顯,妖籐通過這些鬚子吞噬血肉。

  此刻四周無風,滿牆葉片卻沙沙搖晃,葉片上的人臉嘴張得更大,似痛苦萬分、慘嚎不止。

  無數聲音在耳畔響起,是焦慮、是抱怨、更是絕望。

  「靈田里種什麼死什麼,這到底怎麼回事?」

  「此次靈谷品相不好,根本賣不出價錢。」

  「下月初三就到了我與靈霄門道友約定的交貨時間,可我種下的這批紫陽草幼苗無一存活,這可怎麼辦?」

  「找掌門,掌門一定知道能找出原因!」

  「無需驚慌,掌門已有解決之法!」

  「太好了!」

  「掌門讓我們都站到靈田中去,今晚就替咱們解決土壤問題……」

  「今晚的月亮真圓啊,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那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

  「天啦!那是什麼怪物……」

  葉片上的人臉,顯然就是初禾門那些消失的弟子。他們的肉身融入了土壤,神魂卻被這詭異的籐蔓吞噬,化作了籐蔓的一部分。

  「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呀,加入我們……」一片綠葉上的人臉好似才看到秦七弦,他眼冒精光,興奮地大吼:「你快過來!」

  話音落下,無數葉子齊齊轉向,葉片上的人臉俱都對準了秦七弦,無數個聲音同時道:「快來,加入我們!」

  萬千嘶吼聲響徹山洞,所有葉片上泛起玉澤,原本慘綠的顏色猶如墳頭鬼火,此刻卻陡然變作了朦朦朧朧的白光,給人一種溫柔舒適之感,那些恐怖的聲音也隨之消失,化作了悅耳動聽的鳥獸蟲鳴。

  接著,光芒好似被一隻無形的手收攏在一起,匯成一束懸於石洞頂端,彷彿一輪皎皎明月掛於枝頭,伸手可夠。

  秦七弦腦中有些暈眩,她心頭微驚,不敢再看頭頂那束光。只是低下頭來,卻見腳旁出現了一株漲勢極好的靈谷,金燦燦的稻穗將谷子都壓彎了腰。

  她下意識地彎腰拾起麥穗,再抬頭時,眼前出現了仙田萬頃,藥草無數,那些高階草藥散發著濃郁的香氣,聞之就叫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作為一個一心向道的靈植師,眼前一切,便是她一生所求,如今,唾手可得……

  等等,她哪兒來的代入感……

  眼前的一切才不是她想要的。什麼靈植師不靈植師的,在修真界苦苦掙扎,遠不如回家躺在床上玩手機好嗎?種靈谷不如在陽台上種草莓,養白蛇……

  不如養兩隻狸花貓。

  秦七弦意識到不對後,眼前的草藥幻象像是摔到地上的鏡子一樣「啪」的一下四分五裂,那些碎片中又有淡淡的霧氣冒出,隱隱勾出了一些事物輪廓,好似有野貓在草叢裡玩鬧。

  小貓喵喵叫著跑到她腳邊輕蹭,細長的尾巴輕掃她的腳背。

  不遠處還多了只手,正在摸雞……

  這幻象,就很執著——她只有築基期,初禾門掌門至少也是個金丹,殺她應該很簡單才對,為何這麼執著地想要將她拖入幻象內?難道他受了什麼限制無法施展其他手段?

  她已知這是幻象,又該如何破局?此時的感覺就如同被夢魘住了,明知一切是假,卻仍無法甦醒,秦七弦只能不停地掙扎,強迫自己醒來。

  千鈞一髮之際,秦七弦小腿倏忽發熱,奇癢無比。

  身體上的不適宛如巨石從天而降,將冰凍的河面砸出窟窿,也將饜住她神魂的那些迷霧徹底擊破。

  秦七弦驟然清醒,低頭就見一根籐蔓已纏上她小腿,只是那籐蔓好似受了驚嚇從她腿上滑落並拚命後退,葉片猶如被火烤焦了一般捲曲不平,葉子上的人臉模糊不清,幾近消散。

  識海內東池宴仍在溪邊閉目養神,剛才小腿上的異樣好似與他無關?

  現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秦七弦注意到公孫厄也掉到了她身旁不遠處,此刻正雙目無神的站在原地,儼然是被妖籐迷住了心神。

  秦七弦冷喝一聲:「公孫厄!」正欲出手,卻見公孫厄突然側頭看了過來,手中殘劍橫掃而出,將前方籐蔓直接斬斷後倏地往後一躍,穩穩站到了她面前。

  不需她出手相助,公孫厄已看破迷障。

  公孫厄將秦七弦護在身後,蹙著眉頭道:「我們處於他的靈域當中,必須盡快找到他真身。」將所知一切快速告訴秦七弦後,公孫厄提醒道:「我們時間不多了,一旦他突破成功,我們必死無疑。」

  秦七弦:?

  她還沒參加過這種等級的戰鬥,靈域都還沒弄明白呢,靈域裡的真身,到底要怎麼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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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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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27:05 |只看該作者
第035章 求救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籐蔓,而初禾門掌門的靈相,就藏在數不清的籐蔓之中。

  「它突破到了關鍵時刻,抓我們下來,一定是覺得我們對它沒有威脅,想吞噬我們的神魂進補!」公孫厄說話之時,手中長劍唰唰舞了幾下,雪亮劍光再次斬斷一大片籐蔓!

  被斬斷的籐蔓斷裂處噴灑出猩紅鮮血,枝條猶如殘肢斷臂,剛落地就被周圍其他籐蔓吞噬,籐條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新芽,又迅速生長成了新的籐蔓。

  這些籐蔓雖然脆弱,卻斬之不盡,斷枝重生,連綿不絕。而她們的靈氣遲早都會耗乾,一旦靈氣耗盡,她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公孫厄一臉凝重,一邊攻擊籐蔓一邊道:「我擋住這些籐蔓,你用神識仔細看看。」她還未突破凝神期,神識壓根兒無法外放,只能依靠秦七弦。

  秦七弦也有點兒緊張,「我試試。」

  此刻神識只恢復了一點點兒,勉強能祭出一縷來查探。

  在神識釋放出來的同時,秦七弦也嘗試著呼喚東池宴,她覺得東池宴能找得到藏在籐蔓裡的真身,墮落的魔僕在一個正兒八經的妖魔面前肯定翻不起什麼浪花吧?

  然而此刻的東池宴坐在溪邊一動不動,對她的呼喊毫無反應,倒是系統面板又閃了閃,亮出了一行金色大字。

  系統:檢測到可供修行的《通玄望氣術》,僅需一千上品靈石,可賒賬!

  狗系統居然還趁機漲價了。

  顯然,這個《通玄望氣術》修了過後必然能找出真身,然而,真的到了必須依靠系統和東池宴的地步嗎?

  她不想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秦七弦果斷掏出丹藥瓶,將剩下的幾顆玄靈丹一股腦塞給了公孫厄,「撐著,替我護法。」時間緊迫,壓根兒來不及細說,好在公孫厄也完全沒追問,只是迅速塞了一顆丹藥入口,應道:「好!」

  應承下來的公孫厄反手一劍,直接在自己心窩附近埋下一道絲線一樣的劍氣,劍氣所造成的傷痛持續不斷,能讓她在籐蔓的神識攻擊下保持清醒,不受幻象蠱惑!

  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堅持得更久。

  秦七弦塞完丹藥直接盤膝坐下,屏息凝神,開始自行修煉起了《葵花寶典》。

  《葵花寶典》算是汲靈術的進階版,又被她稱為斷子絕孫訣,系統修煉的時候需要用到曜日花,而她自行修煉卻用不著,速度雖然慢些,卻能搾乾周圍靈植、土壤內的靈氣和生機。

  這靈域內必有籐蔓真身,管它藏哪兒,吸就完事!

  沒有依靠系統,靈氣在經絡裡運行的速度慢了許多,秦七弦心知急不得,穩紮穩打地按照特殊的運行軌跡疏導靈氣,在沒有任何錯漏的情況下,順利運行完一個周天也用了整整一個時辰,而這期間,公孫厄猶如鎮守邊疆的將士,渾身浴血、苦戰到底、寸土不讓!沒有一根籐條衝破她的防守,打攪到秦七弦修煉!

  一個周天運行完畢,心法的威力便展示出來,就見四周籐蔓突然齊齊顫抖,葉片上的人臉俱都一臉驚恐地放聲尖叫。

  公孫厄原本用劍氣形成防禦屏障,牢牢鎖住四方,阻擋籐蔓靠近,然而此刻籐蔓陡然瘋狂,尖利刺耳的叫聲匯聚在一起猶如萬箭齊發,凝成長矛刺向她頭顱,被絞碎的枝條噴濺出的鮮血則猶如紅浪翻滾,高高揚起又重重壓下!

  「糟糕,要守不住了!」身體和神魂同時遭到攻擊,公孫厄身子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好幾步,即將倒地之時,她以手中殘劍支撐身體才勉強站穩。

  眼看籐蔓越過防線衝向了秦七弦,公孫厄一咬牙,抬起染血的手於虛空畫印,將手中殘劍締結成本命飛劍,她的實力能快速提升,只是日後……

  此刻活不下來,談什麼日後!

  眼看一截籐蔓碰到了秦七弦的身體,公孫厄手上動作加快,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體內鮮血在汩汩流逝,指尖溢出的鮮血在空中形成符文,猶如一頭紅龍在繞著手指游動,徘徊於指尖和劍上。

  插在地上的殘劍微顫,劍身上隱有暗紋浮現,神似龍形。

  就在契約將成剎那,公孫厄發現那觸到秦七弦的籐蔓「彭」的一下燃燒起來,葉片上的人臉像是燒壞了的瓷器一樣扭曲變形,又被人重重摔落在地,砸了個四分五裂。

  籐蔓攻擊秦七弦,為何秦七弦沒事,籐蔓反而受了傷?

  且這傷勢瞧著不清,還影響到了其他的籐蔓。

  就見圍攻秦七弦的籐蔓紛紛停下,在地上蠕動翻滾,看起來狂躁不安,又好似在痛苦掙扎。

  不過瞬間,又有更多的籐蔓突兀起火,燒出一堆黑煙,然除了煙霧再無其他,連一絲灰燼都未留下。

  眼看四周籐蔓迅速減少,公孫厄鬆了口氣,連忙收了手印,將底下震動的殘劍劍柄往下一按,契約就此中斷,本命飛劍強弱也能影響她的劍道,能不契約這殘破的普通飛劍自然最好不過。

  她冷冷環視一周,隨後就發現,牆角有一根籐蔓顏色較深,枯黃卷邊的葉片上也沒有人臉,與其他葉片有明顯不同之處。

  顯然,這就是真身!找到它了!

  然剛看清真身,還未來得及出劍,公孫厄就感覺眼前一花,頭暈目眩的同時,耳邊更是多了許多喧嘩、嘈雜之聲。

  「公孫厄,給我跪下!」

  「小小劍奴,還敢頂嘴?」

  「煞星轉世,身邊親近之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我勸你們離她遠點兒。」

  「我三百劍都還沒揮完,你怎麼就站不起來了?」紫衣男子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青緞雲紋錦靴落在她手背上,力道由輕至重,將她的手骨踩進泥裡,「天生劍骨?我看是賤骨才對!」

  往事一幕幕,繪成畫卷在她眼前展開,那些記憶中模糊不清的人臉是那麼的面目可憎,言語如刀,刀刀剜心。

  「殺了他!他欺你、辱你,將你踩在腳底,視為塵埃,不殺難消心頭之恨!」

  「殺了他!」心中殺念在激增,好似只要她此刻揮劍,便能將青衣男子斬於劍下。公孫厄沒管那些催促的聲音,她眼眸低垂、自言自語:「在你的靈相中,你能感應到我的記憶?就跟上頭那妖魔一樣吧。」

  「你看到那些,覺得我會憤怒、不甘、仇視他們?」

  「那只是你覺得而已。」

  「仇恨?不,他沒有那麼重要,劍道才是我一生所求。我能從一個劍奴走到現在,靠的就是心無旁騖,劍心澄明。」

  他不過是劍道長生途中的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不足以在心湖中留下任何波瀾。

  過去的恩怨糾葛不值得她拔劍,唯有前方障礙,她才會揮劍斬破,一往無前!

  公孫厄將劍拔起,卻未一劍刺出,而是劍柄旋轉,牽扯出一縷早已埋在體內的劍氣,疼痛讓她驟然清醒,眼前的幻象隨之消失。公孫厄急忙打量四周,卻見眼前籐蔓皆一個模樣,已尋不到那真身蹤跡,她眉頭緊鎖,懊惱道:「該死,又叫它給逃了!」

  只是下一刻,她就發現石洞內的光線陡然暗沉下來!

  原本洞內的光芒都是來源於閃閃發光的綠葉,而現在,綠葉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牆枯槁,落葉紛飛,飄零如雨,彷彿一步從初夏邁入了深秋。

  這就導致地底石洞沒了光源,四周黑乎乎一片。

  公孫厄迅速取出一塊螢光石照亮,剛拿出來,就看到牆根處一根枯籐正拚命往縫隙裡縮,然而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將它往外拽,把它從裂縫裡用力扯出來的同時,籐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枯萎,像是被扔在烈日下暴曬許久,烤焦開裂。

  最終那籐蔓不堪重負,斷成了好幾節。

  那些一直縈繞在耳邊,試圖影響她心神的聲音徹底消失,公孫厄心頭一喜,轉頭道:「靈相被毀,靈域已破!」

  身後,秦七弦仍保持著盤膝坐地的姿勢,明明四周沒有靈氣,可秦七弦皮膚都泛著玉色光澤,好似體內靈氣充盈得要破體而出一般。

  她這是……

  公孫厄一臉愕然:「要進階了?」心中感歎:好霸道的心法,直接汲取了妖籐的靈氣和生機,轉化成了自己的修為!靈植一脈的汲靈術有這般厲害?

  恰此時,石洞地底劇烈震動,牆壁上裂開無數道口子,其中一道狹縫內傳出怒吼:「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毀我靈相,壞我長生!咳咳咳……」

  裂縫裡,一個乾瘦的黑衣男人撐著牆壁站了起來,他瘦脫了相,臉色發青、眼眶凹陷、唇上都是紅得發黑的血,順著嘴角流至下巴、脖頸……看著好似骷髏上裹了一層慘白的人皮,活脫脫一個剛吃了人的惡鬼。

  公孫厄厲聲呵斥:「你是張植?初禾門弟子那麼敬重你,你卻吞噬他們肉身,奴役他們元神,簡直禽獸不如!」

  張植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兩步,身上的袍子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他步子不穩,但每走一步,公孫厄都感覺到地底一顫,她強自鎮定,凝神打量起張植,想要找到對方的破綻。

  此刻的張植週身氣息不穩,看起來虛弱無比,顯然靈相被毀、進階失敗對他的傷害很大。

  然而即便是最虛弱的狀態,也讓公孫厄感覺到了難以抵擋的威壓,陰森恐怖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冷汗津津,背心發寒。她咬牙道:「靈域已破,你先走,我攔著他!」

  秦七弦目前狀態不錯,若全力逃生,是有希望活著回去的,反而是她,遍體鱗傷,讓她跑,她都跑不遠了。

  還不如跟張植拼了,將生的機會留給秦七弦!

  「走!誰都走不了?」眼睛發紅的張植沒有管公孫厄,指尖溢出黑氣,化作籐蔓捲向盤膝坐地的秦七弦,雖破境時無法分心,但靈相與他心神相連,他自然知道,地上女修才是罪魁禍首!

  他不會讓她輕易死去,必要將其剝皮拆骨,一點一點毀其肉身,日日夜夜鞭笞其元神!

  然而在籐蔓即將觸到秦七弦之際,他體內血液陡然變得滾燙,與此同時,鑽心的疼痛驟然襲來,險些讓他昏死過去。

  他咬牙忍住,牙齒都快咬碎了才沒讓痛苦的呻吟溢出喉嚨!

  「為何會這樣……」為何攻擊地上那女子,他的神魂猶如被天雷劈中,劇痛難忍?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此刻根本不願多想,也沒精力去想,進階失敗,靈相被毀,那些被他奴役的殘魂正在反噬他的識海,以至於他腦子裡充滿了門下弟子的慘嚎,無力思考其他。

  既然動不了地上那個,那就先殺了站著的!黑氣凝結的籐蔓再次擊出,然而就在這時,變故再生。一道黑影快速閃過,擋在了站著的女子身前。

  刻在骨子裡的恐懼迫使張植臨時變招,黑鞭半道轉向,抽在了公孫厄後背上,並將她狠狠纏住,用力砸向牆壁。即便突破失敗,他現在也是金丹後期實力。

  金丹期修士的攻擊,豈是一個築基期的小弟子能擋得住的?

  真以為擋在她面前,我就拿她沒辦法了嗎?張植目眥欲裂地盯著秦七弦,咬牙切齒地道:「想救她?哈哈哈,沒用的,你睜大眼睛好好看著,看她是如何慘死在你面前的!」

  秦七弦不知道為何初禾門掌門不敢再攻擊自己,初步猜測是跟東池宴有關。

  此刻她倒是性命無憂,可公孫厄如何才能保得住?

  對方實力強悍,那些攻擊,她完全擋不住。她也殺不了張植,攻擊落到張植身上,就跟撓癢癢一樣。唯一可能對他造成傷害的就是庚金劍訣,然而現在她體內靈氣倒是充盈了,識海卻沒能完全恢復,現下識海空落落的,一劍都斬不出來。

  她也試過不用神念化實,直接揮劍去斬。

  然而沒有劍意的庚金劍訣就是有形無神,威力自然大打折扣,且普通的青銅劍仍舊無法承受庚金劍訣的劍氣,總之就是,一劍劈出,張植人沒事,她劍碎了。

  無奈之下,秦七弦只能放棄攻擊盡力去肉身去擋,一邊擋一邊喊:「要殺要剮隨便,給個痛快行不行,不要折磨我們,求你了!」喊話時,還偷偷給公孫厄使眼色,「撐住!」。

  她說反話,主要就是想拖延時間。張植明顯不想讓她們死得太輕鬆,否則的話,他作為一個險些觸摸到元嬰境的修士,要殺死還未突破凝神期的公孫厄輕而易舉。

  但他偏不,反而避開了要害,顯然是想慢慢折磨她們。

  靈域一破,她就偷摸掏出玄音金骨一鍵求救,對於元嬰期修士來說,穿越一個鳳血原壓根兒要不了多少時間,掌教、師父他們也該到了吧?

  她可是發的群發,連刑殿范長老都有份兒。

  畢竟師父醉酒後喜歡呼呼大睡,只叫她一個不保險。

  秦七弦:初禾門,妖魔,救命,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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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被拉長,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不斷有攻擊落在公孫厄身上,她身體已經血肉模糊,手中的劍都無力握住,滾落到一邊。

  眼看她瞳孔渙散,秦七弦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識海,把心一橫,咬牙調動為數不多的神念,強行凝聚成劍。

  小劍孱弱,劍影飄忽,難以成形。識海內小溪斷流,她的頭也隱隱作痛,好似一根細長的釘子扎入太陽穴,並緩緩攪動。

  更痛的情況她都經歷過,此刻這些疼尚在忍受範圍之內。

  秦七弦咬牙堅持,拼盡全力去催動、維持那道劍影!

  劍影抽空了小溪,露出了乾涸的溪床,地下都在震動、開裂,彷彿地下的水源都被搾乾,有巨石滾落,填滿了溝壑……

  終於,她朝著張植劈出了一道淡金色劍芒,劍光雖淡,仍有雷霆之勢,擊出時伴隨有破空之音。「轟隆」一聲巨響,這一劍,洞穿了張植的胸膛,將他整個人釘在了石壁上。

  他還未死絕,氣息變得極其虛弱。

  一劍斬出後,秦七弦只覺週身力氣都被抽空,她頭暈目眩,眼冒金星,腿腳發軟都險些沒站穩,為了保持清醒,只能咬破舌尖堅持。

  好在千鈞一髮之際,她聽得一道聲音傳來,「小七,別怕,師父來了!」

  「魔僕,張植居然成了妖魔傀儡!」

  「初禾門的人呢,全死了嗎?」

  一團白影從天而降,宛如一片雲。

  那是,師父的坐騎白狐。

  意識到這一點兒後,秦七弦驀地鬆了口氣。

  強撐著的一口氣瞬時洩掉,她再也堅持不住,身子搖搖晃晃往後倒,這時,耳邊聽得彭的一聲巨響,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濺到臉上,糊了她一臉,眉心微微刺痛,像是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

  此時的她已無力思考發生了什麼,眼睛一閉,意識徹底沉入黑暗。

  靈霄門,議事大殿。

  十人圍坐一起,正在商討大事。靈霄門一共就十個元嬰期修士,其中修為最高的就是刑殿殿主范無鋒為元嬰六層,其次就是付令遠和關就為元嬰五層,剩下的都是元嬰初期,這個實力在渡川界還算不錯,放在諸天萬界就是普普通通了。

  沒有了渡劫期老祖,他們在渡川界的六個一流宗門裡,實力只能算中游。而沒有老祖之前,他們實力墊底,險些淪為二流宗門,徐心木、蒲雙、唐菖蒲和孤懸燈四人,都是在老祖到來後才結嬰的。

  徐心木:「初禾門已經設陣封印了,土壤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不會繼續腐壞靈田。宗門內的靈田我們也佈置了復靈盤,至多一月就能恢復靈氣重新種植靈物,只是很多靈田品階下降,一時半會兒養不回來。」

  「公孫厄說的那些你們怎麼看?」方巖看向范無鋒,常年笑瞇瞇的他臉上也難得有了凝重,語氣更是無比嚴肅:「要是真的有妖魔在我們這片天地裡誕生,那可就麻煩大了。」

  公孫厄甦醒後就說在初禾門看到了一隻高靈智的妖魔,並在與那妖魔神魂爭鬥的過程中得知張植利用門下弟子血肉供養出了一些低階妖魔,而這些低階妖魔,全都被異變的高階妖魔給吞噬了。

  妖魔無法在修真界出生是眾所周知的事,現在公孫厄告訴大家初禾門的張植養出了低階妖魔,這個消息無疑於一聲驚雷,震驚四座的同時,又在大家心底都留下了一層陰霾。

  「當時她被困在靈域之中,所見一切都不是真實的,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不高。」范無鋒皺著眉頭道:「這幾日我將初禾門翻了個遍,也沒有發現妖魔出現過的痕跡,噬靈草也毫無反應。按她的說法,高靈智的妖魔至少也是玄階,即便死了也不會立刻消散得無影無蹤,妖氣會殘留個三五日,噬靈草不會沒反應。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將此事匯報了上去,看看他們怎麼說吧。」

  「公孫厄還說是秦七弦斬的至少是玄階妖魔,她一個煉氣期的小弟子被困在靈域裡怎麼可能保持清醒,完全都是胡說八道,最低等的妖魔都沒見過,還說玄階以上,簡直可笑。」

  「老范你居然還聽進去了。」蒲雙撇了下嘴,「毫無根據的事也上報,也不怕被人笑話。」

  孤懸燈在一旁道:「秦七弦的確有劍道天賦,她……」

  還未說完,就被蒲雙打斷,「不管她有什麼天賦,現在她識海透支,傷了本源,醒不醒得過來都還難說……」他斜斜看向孤懸燈,嘲諷道:「為了管宗門要墨骨香,你可真是什麼話都編得出來,她秦七弦靈植天賦不錯、御獸天賦高、現在劍道還成了一絕,接下來是不是還是煉丹、煉器天賦異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孤懸燈沒心思跟他吵,道:「掌教,小七的識海必須用到墨骨香來恢復,這次她也立了大功,懇請掌教賜下墨骨香為其療傷!」

  蒲雙一拍桌子:「那可是我門下弟子在妖域戰場上立功為宗門掙來的,憑什麼?」墨骨香很珍貴,乃是玄階墨妖的角熏制而成,能夠修復識海本源、受損的靈相,一小塊就價值連城,他們渡川界壓根兒就買不到。

  一直不怎麼發言的承山一脈脈主杜重山道:「昨日收了消息,中州那些天階宗門要聯合起來建一個天下書院,傾盡全力培養真正的天才,尤其是元神強大的年輕弟子,過幾日就會有中州的修士過來選拔,元神境界超過修為境界的弟子入選機會很大。」他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妖魔擅長神識攻擊,所以神魂優秀的弟子現在更受看重,修為到了金丹期才有資格進浮生妖界除妖,然而一個宗門裡萬千弟子,能修到金丹期的又能有幾個?資源有限,牽牛要牽牛鼻子,好鋼用在刀刃上!」

  關就點點頭:「我也聽說了,幾位聖君都會在書院為弟子傳到解惑。若能有弟子入選,我靈霄門騰飛有望。白執鶴那孩子,還是有希望的。」

  蒲雙面露喜色,這兩人雖沒明說,但透露出的意思很明顯,與其把墨骨香用在一個沒有前途的弟子身上,不如賞賜給一個真正的天驕弟子,助其加入中州最頂尖的勢力。

  孤懸燈反問:「白執鶴領悟《通靈獸神訣》了嗎?」

  蒲雙:「不談她這次元神透支,就一個妖腐之氣,你去問問,浮生妖界那些同樣受傷的人,現在解決了嗎?曾經大名鼎鼎的小琴仙,她師父還是一尊音聖,她的傷治好了嗎?她的修為恢復了嗎?音聖都只能幫她壓制妖腐之氣,無法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你能做什麼?你是渡劫了還是大乘了,能比聖尊還厲害?」

  他陰陽怪氣地道:「要不是看在沐兄的……」

  「啪」的一聲響,卻是有人手中的丹爐跌落桌上,滴溜溜地滾了幾圈才停下,蒲雙抬頭,就看見孤懸燈面若冰霜的臉上已有了殺氣,他到底沒繼續說下去,怏怏地閉了嘴。

  「肅靜!」付令遠看了看爭執不休的眾人,揉著眉頭道:「那就少數服從多數吧。同意的,凝水為珠。」

  孤懸燈手指上凝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來,她輕輕一彈,將水珠射入桌上銀盤內。

  孤零零的一顆珠子,在盤子裡滴溜溜打轉。她心口發緊,看著那空盤子,只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時,又有一粒珠子落入銀盤,出手的竟是之前一直對秦七弦有所不滿的范無鋒,就聽他道:「有勇有謀,膽識過人,若不是她,我們都還蒙在鼓裡,要是讓那張植順利突破釀出大禍,我們就麻煩了。斬魔僕,救同門,墨骨香理應歸她。」

  蒲雙又道:「不過是個低等魔僕而已,就算再給他三年五載,也成不了氣候,過幾個月白露令使就會到咱們這兒來,準能查出真相,到那時,他張植還能躲得過去?」被高階妖魔控制的魔僕就是高階,相反則是低階,他們自有一套判斷手法,經過幾日的查探,大家都覺得張植只是個低階魔僕,幕後的妖魔至多也就是個地階。

  范無鋒冷冷瞥他一眼。

  蒲雙登時頭皮一麻,他不再開口,慢悠悠地端著茶盞抿了口茶。

  徐心木略一猶豫,也往盤中彈出一顆水珠。

  蒲雙喝茶的動作一頓,脊背挺直,顯然有了點兒危機感,這盤裡,可有三顆珠子了。

  緊接著,又有一顆珠子落入銀盤,卻是紫宮一脈的脈主唐菖蒲,他也不說原因,只是笑了笑,將珠子彈入銀盤後又端起了自己的煉丹爐,爐子裡不知道在煉什麼藥,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

  孤懸燈期待地看向掌教,付令遠一直對秦七弦頗有照顧,他那裡再來一顆珠子便是五顆。五顆的話就是平局,這墨骨香至少也能分一半出來,一半,也能幫助小七恢復識海了,畢竟她境界不高。

  然而掌教移開了目光,他一言不發地看著桌上漏刻,顯然沒有凝珠的意思。

  孤懸燈一顆心沉入谷底,等到掌教宣佈結果時,她只覺有些心冷,連接下來的補償和獎勵都沒聽,快速走出了大殿。

  殿外艷陽高照,孤懸燈仍覺得渾身涼颼颼的,她掏出酒壺想喝口酒暖一暖,然而摸出來後酒壺送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喝醉了的確沒煩惱了,可她真的要一直這樣逃避下去嗎?

  小七那孩子生來多艱,如今神識透支,傷了本源,日後豈不是……

  和她一樣?再無未來可言……

  坐在崖邊吹了會風,心情仍是鬱鬱。

  最終,她將酒壺送至唇邊,仰頭灌下。

  只喝了一口,孤懸燈就滿臉通紅,意識飄忽,身子往後一倒,落在了一處軟綿綿的地方,好似跌入雲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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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27:32 |只看該作者
第037章 修補

  楓林谷,被判斷為沒有未來的小可憐秦七弦睫毛輕顫,緩緩睜眼。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室內,地上的那片光裡嵌著個人影。她側頭去看,就見東池宴坐在窗邊,手裡正把玩著一片楓葉。

  這傢伙到底有沒實體,說他有吧,她摸不到,別人也看不見。

  說他沒有吧,他居然能有影子,真是……有點兒不科學呢。

  算了,她在玄幻世界講什麼科學。

  頭還有點兒疼,秦七弦記得自己神識透支了,她打算進識海看一眼,結果嘗試了一下發現進不去,就是無法內視自己的識海,彷彿識海不存在了一樣。

  秦七弦愣了愣:「我識海呢?」她問東池宴,「我識海怎麼回事,你還進得去嗎?」

  東池宴轉過頭來,瞥她一眼,「廢物。底下就一個魔僕,它若傷你必遭反噬,結果,你還能把自己弄成這樣。」就因為底下是個魔僕,根本無法傷害到秦七弦,所以他就放心地吸收起了那新生妖魔的魔晶,一隻剛出生的天階千幻妖,味道的確很鮮美。

  在修真界居然能有人養出妖魔,而這一批新生妖魔裡居然還能變異出一個天妖,他這運氣不是一般的好。

  哪曉得他就一會兒沒看著,秦七弦險些把識海都玩廢了,害得他差點兒沒有落腳的地方,只能費盡心思修修補補,勞累了好幾天,吸收來的那點兒魂力,賠出去一大半。

  想到這裡,東池宴眉頭擰起,一臉厭煩。

  秦七弦自言自語:「我識海要是崩了你肯定得出事,你現在好好的……」她頓了一下,「難道我識海又進階了,破而後立?」這麼想著,她心頭呼喚系統,發現系統面板順利在眼前顯現時,秦七弦長舒口氣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她吸了妖籐修為也進階到了築基二層,現在神識又壯大不少,可以說是雙豐收。

  習慣性劃拉了一下系統面板,秦七弦看到系統面板底下多了個《通玄望氣術》,後面還跟著一行袖珍小字:限時打折,僅需一塊中品靈石。

  喲呵,看到拿捏不住她了,知道搞降價促銷了?秦七弦一邊吐槽一邊翻儲物袋,此刻神識不能用,還得往袋子裡渡靈氣,打開後用眼睛看。結果往裡頭一瞅,秦七弦傻眼,靈石居然也一塊不剩,連靈珠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七弦問:「你吃光了?」系統只有在她欠債的時候主動扣,現在一顆都不剩,被東池宴啃了的可能性更大。

  東池宴大大方方承認:「嗯,不夠。」他手一揚,楓葉飛至秦七弦頭頂,貼在她腦門上,輕拍兩下後拿開:「我替你保住了元神,那點兒靈石不夠。」見秦七弦還搞不清狀態,他淡淡道:「你透支元神施展劍意,傷及根基,靈相都險些毀掉,已昏迷七日整。你師父以為你廢了,跟宗門爭取一根墨香骨,想要幫你修復元神。」

  他頓了一下,嗤笑道:「其他人沒同意。按他們的說法,一截墨香骨價值連城,有靈石都難買到。」

  「所以,我拿你袋子裡那麼點兒靈石有問題嗎?」

  秦七弦連忙道:「沒問題,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她居然睡了七天,難怪肚子有點兒扁。

  《通玄望氣術》看描述還比較實用,然而現在她兜裡一個子兒都沒有,暫時還沒法學。放機關傀儡人出來熬了個粥,秦七弦喝粥的時候感覺到獸環震動,這才想起胖鶴,想放出來卻無法施展神念,只能盯著獸環乾瞪眼。她想起自己跟東池宴也算是神識相連,他都能自由出入她識海,是不是,也能打開獸環呢?

  「喂,你能不能把小胖放出來?」

  東池宴瞥她一眼,神念掃到獸環上,眉頭微皺,接著才不情不願地說了聲能。

  「那你把它放出來一下。」

  東池宴:「我不叫喂。喚我名字百遍,我放它出來。」

  秦七弦老老實實地喊了一聲東池宴,隨後摸出以前那個淘汰了的玄音骨,將自己的聲音錄進去,把那不斷發聲宛如復讀機的小骨頭丟給東池宴,「喏,慢慢聽。」別說一百遍,千遍、萬遍都沒問題。

  東池宴低頭看了一眼手裡微微泛黃的小骨頭,聽著那一遍一遍的呼喚,擰起的眉倏忽展開,似笑非笑道:「偷奸耍滑。」

  他捏掉骨頭上的小機關後隨手將其扔到屋子角落,接著神念注入獸環,將裡頭餓得暈頭轉向的靈鶴給放了出來。

  看到突然現身的靈鶴秦七弦還嚇了一跳。

  怎麼瘦了這麼多,羽毛都沒了光澤!小胖不胖了,成了只體態輕盈的靈鶴。

  獸環裡也放了一些鶴食的,夠它吃個十來天了啊。

  將一碗靈粥放到胖鶴面前,剛擺好,胖鶴就急不可耐地把頭整個埋了進去,不像靈鶴,反而像衝向食槽的豬。

  它吃完後才嘎嘎叫起來,「我休息好了就開始吃,第一天就吃光了。」

  學會了獸心通的秦七弦聽得懂它的話,這會兒分外無語,「還鳳凰血脈呢,我瞧著你是饕餮轉世,只曉得吃。」

  話音落下,就見東池宴飄了過來,沒拿楓葉的那隻手再次按到了胖鶴頭頂。

  東池宴:「嗯,的確有,不過比鳳凰的血脈更淡,難以覺醒,可以忽略不計。」

  秦七弦震驚:「你們靈獸祖上有點兒亂來哈。」她說話時看著東池宴,結果不曉得怎麼就觸到了他眉頭,就見東池宴冷下臉,手中楓葉莫名碎裂,灑了她滿頭滿臉。

  恰這時,畫靈紅妝驚喜的聲音傳來,「小主您終於醒啦!」

  秦七弦:「嗯,讓你們擔心了。」想了想,又問:「跟我一起的公孫厄怎麼樣了?初禾門的事兒解決了嗎?我們雜役院的靈田現在如何了?」

  紅妝回答道:「公孫厄也沒事,聽說突破了凝神期。初禾門具體情況我不清楚,反正上頭的人會解決,據說已將那一片區域都封禁起來,不會再禍害周圍的土地了。小主你少操點兒心,安心休養。」她將手裡端著的托盤往前送,「這些是宗門賜下的獎勵呢,你趕緊看看!」

  聽到公孫厄沒事,靈田問題也暫時得到了控制,秦七弦心情還挺不錯,再看到有獎勵,她眼睛珵亮。

  托盤上有十塊上品靈石,一瓶玄靈丹、十支凝神香、一艘竹葉舟以及三塊牌子。知道小主對上面的一些東西不太瞭解,紅妝主動道:「我來替你介紹……」說罷,她拿起其中一塊牌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跡後道:「這是宗門貢獻牌,你此次立功,宗門獎勵了你五千貢獻點。」

  「貢獻點可以去兌換想要的功法和法寶,這塊牌子……」紅妝拿起另外一塊暗紅色牌子道:「好東西呢,龍血湖的准入令,拿著這牌子你可以帶靈獸進去浸泡三日,有機會覺醒出高階血脈力量哦。」

  紅妝說著拿起最後一塊雕刻了山巒的玉牌,玉牌入手後她明顯一愣,隨後驚喜道:「這是島主令。以後小主你就有私產啦,島上的一切資源、產出都歸你所有,你只需繳納島上收入的兩成給宗門即可。」

  「我來看看是哪兒。」紅妝將靈氣注入山巒花紋上,隨即眉頭鎖緊、一臉嫌棄,「嘁,苦星島,破地方。」

  秦七弦想了想,問:「就是靠近蒼雲界界河處的那座小孤島嗎?」知道那地方,還是因為庶務堂有個雜役弟子十分嫌棄的任務,駐派苦星島收集苦葉草。那島上靈氣稀薄,完全沒有任何油水可撈,在島內呆上三年,很多雜役弟子修為都難有寸進,屬實苦寒之地。因此那任務掛出去後無人肯接,到最後就強制派給了那些沒能順利完成宗門任務的雜役弟子。

  紅妝點點頭,「一年最多能給你賺幾十中品靈石。」

  秦七弦倒是不介意,「反正不需要我過去打理,聊勝於無嘛。」

  「那倒也是。」將東西交給秦七弦後,紅妝這才歎了口氣,「公子走了,小主你可要聽話些,下次這麼危險的事別做了,昏迷這些天可擔心死奴婢了。」

  等等,公子走了什麼意思?

  秦七弦追問:「我師兄怎麼了?」

  紅妝答:「他離家出走啦,三天前走的!」

  「不是說他要在劫谷閉關三個月的嗎?」秦七弦腦瓜子嗡嗡的,一時難以接受這個消息,師兄出走,肯定是去浮生妖界啊,他剛剛結丹,獨自一人去狩妖得多危險啊!

  「他要是聽話,就不是公子啦。」紅妝氣呼呼地說,「主人喝了忘憂酒一直睡著,等她醒來,肯定又要氣到發瘋。」剛抱怨完,下一刻又一臉擔憂,「我給公子立了個長生牌,老天爺可要保佑公子平安無事,早日歸來……」

  秦七弦這會兒沒了交談的心情,將紅妝送出房間後,她打開了自己的玄音金骨,本想嘗試著跟師兄聯繫一下,沒想到一打開,就收到了師兄的留言。

  塗檀:「小七,我早就有前往浮生妖界的打算,做出這個決定與你無關。」

  「若不信,我可立下心魔誓言,證明我早有打算,並非因你而起,你無需因此感到愧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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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28:01 |只看該作者
第038章 煉丹

  修士修行,前期壽元增長不多。

  築基以後壽元就能增長至五百歲,算是正式踏上了逆天而行、與天爭命的長生大道。此後每一個境界的突破,他們都要突破自身極限,打破桎梏、從而達到修為和心境上的更進一步。

  若道心不穩,便容易滋生心魔,一旦心魔纏身,進階之時就容易走火入魔,輕則進階失敗修為退步,重則元神崩潰爆體而亡。

  心魔誓言受天道約束,關系到日後能否順利突破,故而開不得玩笑。

  不排除有幫她尋找妖魔血晶這個原因,但他敢說出立誓這話,就肯定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此刻他主動提及,自然是為了讓她安心。雖然接觸不算多,但師兄心細如髮、體貼入微,相處期間處處都能感受到他的包容和暖意,她也是後面才知道,開啟獸魂觀想需要大量宗門貢獻點!就連白執鶴,都沒能攢夠第二次開啟需要的貢獻點。

  可師兄不僅毫不猶豫地替她開了,之後也從未跟她提過這個。

  不管他因為什麼原因獨自前往浮生妖界,她都會記得他的好,擔心他的安全。

  「我在以前我住的房間留了一些修煉心得,你修行遇到困難時可以參考。」

  「照顧好師父。」

  秦七弦趕緊回道:「師兄你到哪兒了?」

  塗檀的消息轉瞬到達:「你醒了。」

  塗檀:「我在掠影城,會先熟悉一個月後再入妖界,無需為我擔心。師父醒了嗎?」

  沒聊上幾句,塗檀就說有事要忙日後聯繫,秦七絃索性在鏡湖上看了一眼,結果就看到大家都在討論什麼天下書院。

  「聽說這次來我們這裡挑選弟子的是青梧界的靈箜真仙,沒想到我有生之年竟能得見傳說中的修真界第一美人!」

  「要是能被選中,豈不是可以跟靈箜真仙一起乘仙舟前往中州,漫漫旅途,朝夕相處……」

  「閉嘴,你莫是忘了,靈箜真仙是什麼實力,竟敢褻瀆真仙!」

  「我就想想。」

  「想也不行!若我知曉你真正身份,定要叫你好看。」

  「靈箜真仙冰肌玉骨、仙姿佚貌風華絕代,能得見其真顏,此生無憾。」

  一群人在鏡湖上狂吹靈箜真仙,秦七弦翻了好久才弄清楚天下書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大概就是近段時間修真界在金丹期准入的妖魔戰場上輸多贏少,長久下去後果不堪設想。上面的人決定集中資源培養一批優秀弟子,加速為戰場輸送新鮮血液,改變頹勢。

  即是說,往後修煉資源會更加傾斜那些資質好悟性高的弟子。

  這就代表著各門各派的雜役弟子、資質差一些的普通弟子,沒有門派的散修等底層修士未來的日子會更加艱難。

  現在局勢已經這麼緊張了麼?她的神識應該算強的吧,不知道能不能被選中。

  轉念想到自己識海裡還住著妖魔,秦七弦打消了去湊熱鬧的念頭,她還是悠著點兒,先觀察一下,別急著作死。

  退出玄音金骨,手裡又有了靈石,眼看著東池宴已經開始啃了,秦七絃索性走到練功房喚出系統,在蒲團上坐下後道:「系統,修煉《通玄望氣術》。」趕緊把靈石花掉,不然就被他吃光了,修煉功法好歹還能聽個響。

  偏偏這會兒還不能說他什麼,若不是東池宴,她識海還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之數呢。

  當然,在修煉之前,她還把打斷她的任務交給了胖鶴,至於東池宴怎麼想那不重要,她懶得管。

  系統:「叮,至尊修煉系統竭誠為您服務,您的需求,我來滿足……」聲音裡都透著點兒小雀躍,彷彿這系統被她晾太久都有情緒了。

  秦七弦還有點兒緊張,不知道這次系統要作什麼妖。

  就在她霍然起身,大步邁到隔壁房間端了木盆,接著施展御水訣灌了一滿盆水。

  秦七弦心想莫非跟上次練春風化雨訣一樣,要準備許多東西在盆裡形成微弱意境?那她現在什麼都沒準備呢,等下肯定要闖出門了。

  結果下一刻,她就猛地彎腰,直接將臉埋在了水裡?

  修士到了築基期,即便沒有修行斂息訣,也能在水中堅持一個時辰左右,她自然也不會例外。因此這會兒倒是不難受,只是有些奇怪,這又是什麼奇葩修煉法。

  頭埋入水中,眼睛卻大睜著,靈氣在經絡中快速運轉,她身體發熱發燙,口鼻呼出的熱氣將盆中的水都燒熱了,汩汩冒起了泡。

  眼中世界被霧氣籠罩,逐漸模糊不清。

  這個狀態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秦七弦開始感覺到了呼吸困難,在水下憋氣的時間已經超出極限,身體快要承受不住了。

  《通玄望氣訣》,這是通玄忘氣訣的意思嗎,忘記換氣啊!

  強烈的窒息感讓秦七弦遊走在死亡邊緣,然而她的身體由系統控制,此刻根本無法將頭抬離水面。耳邊似乎聽到了東池宴的聲音,「你想把自己憋死?」

  東池宴會不會打斷她修行?

  有那麼一瞬間,她希望他打斷,然而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訴她,系統修煉不會真的把她整死,熬過去就好了!

  若現在打斷,那此前的苦不就白受了!

  她的氣息變得微弱,宛如即將燃盡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識之時,秦七弦發現她眼前的世界突然變得清晰明亮,恰似春雨洗碧空,緊接著,小小的水盆裡出現了各種各樣的顏色,五彩斑斕,炫彩奪目,各種各樣的顏色組成瑰麗奇妙世界,就彷彿她眼前放了一隻徐徐旋轉的萬花筒。與此同時,心臟強有力地跳動、彷彿在胸腔裡的燭火上添了把乾草,熊熊燃燒的火苗瞬間躥至高空,靈氣順著皮膚鑽入身體,就成了倒在烈焰上的油,將火燒得更旺。

  她的身體裡,此刻彷彿蘊藏著無限生機。

  系統:「叮,通玄望氣訣(入門)修煉完畢,下次突破需要金丹境,期待宿主的五星好評。」

  這《通玄望氣訣》還要進階的,也不知道下次升級得多少靈石!秦七弦仰起頭,甩頭時水珠飛濺,一旁的東池宴側身讓開,卻又伸出手,握住了一滴溫熱的水珠。水珠在他掌心滾動,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

  東池宴若有所思地盯著那顆水珠,半晌沒有說話。

  秦七弦擦乾頭髮後立刻看向系統面板。

  《通玄望氣訣》(初窺門徑),進階條件:金丹期、一千上品靈石。

  系統提供的成長型功法每一次破大境界時都會再次收費,不過她離金丹期還早得很,以後再說。

  現在先來測試這門新法術好不好用。

  秦七弦發現自己體內多了一縷五顏六色的彩氣,施展《通玄望氣訣》時,這縷氣覆在眼中,為天地萬物增色添妝。眼前的東池宴週身籠罩一層濃郁的紫氣,襯得他像個大茄子。紫氣東來,這是不是說明東池宴有點兒東西在身上?氣運之子?

  看著這大號茄子,秦七弦忍著笑意,抬頭往外看,她發現天地萬物都有各自的氣,大部分淡薄如清晨即將散開的霧。正在楓樹下啄蟲子的靈鶴身上則有淡淡紫氣,她仔細盯著看,便有一些信息通過系統面板展現在她眼前。

  「築基一層蓑羽鶴,隱藏有鳳凰、白澤、饕餮血脈,近期運勢佳。」

  咦,居然還能看到隱藏的血脈力量和運勢,那怎麼剛剛看東池宴系統面板沒顯示,她立刻轉頭回去看東池宴,結果依舊是一團紫,心中疑惑不解,好在這次系統給出解釋,「宿主與他神魂力量差距太大,無法看透。」

  哦,好吧,這個解釋還說得過去。

  就這麼看了幾眼,秦七弦就感覺自己體內靈氣急速減少,身體裡那縷絲線一樣的彩氣也變得黯淡無光,她眼睛也有點兒酸,伸手一抹,手背上都有了滾燙的熱淚。

  這功法還挺傷眼的哈,以後是不是要經常做做眼保健操?看來以後不能隨便用,關鍵時候才能開法眼。

  正暗自吐槽時,旁邊不動聲色站著的東池宴驀地抬頭,「你少了一塊中品靈石,修了一門……」他頓了一下,「瞳術神通。」

  秦七弦不吭聲,擺出了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就聽東池宴輕嗤一聲,「廉價。」

  他話鋒一轉,問:「苦葉草略有些耳熟,它長什麼模樣?」

  作為一個準備走靈植師路子的優秀修士,秦七弦記熟了靈植圖譜,這會兒快速地描述了一下苦葉草的特點,一邊說還一邊手指蘸水,在桌上畫了個大概。既然他不追問,那她肯定不提,大家心照不宣地維持表面和平,誰也別去刨根究底。

  東池宴點點頭,「苦葉草為五葉,若變異出八葉,就能煉製紅塵渡厄丹。」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八葉苦葉草,道韻隱藏其中,煉製成的紅塵渡厄丹,可助修士紅塵煉心,斬心魔、破瓶頸。

  秦七弦道:「八葉肯定很少見啊。」東池宴畫的這個大餅她吃不下,作為一個靈植師,她知道低階靈植變異有多難。

  東池宴:「尋常五葉也能平衡五行精華,煉製鴻蒙五味丸。」他伸手指向秦七弦丹田位置,「鴻蒙五味丸可淬金丹,幫助金丹內形成小自在天。」只是說完後又皺起眉頭,「我只知道有這樣的丹藥,卻想不起丹方。」

  他神情不悅,「待我好好想想。」說完,坐回窗台,手裡不知從哪裡摸出個釣竿,窗外垂釣。

  這個熟悉的姿勢,讓秦七弦想起第一次見太上老祖時的情景。

  她走過去,在魚鉤所在的位置果然多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水窪。

  他說要好好想想,結果跑去水中垂釣,難不成,還能釣起一段記憶?球球趕緊把死前(你爹)的寶庫位置釣起來,那麼大一渡劫期老祖總該存了點兒棺材本吧,拿出來花呀。

  秦七弦一邊嘀咕一邊場外求助,「系統,你那有沒有這幾種丹方?」她依舊窮得很,得找個賺錢的法子,煉丹自然是首選。若真能利用苦葉草煉出東池宴說的這兩種丹,暴富指日可待!

  系統沒吭聲,秦七弦懷疑它那裡都沒有這兩種丹方。妖魔麼,有血脈傳承記憶,沒準是什麼上古失傳的丹方都說不定,否則的話,苦葉草也不會無人問津,只剩下餵養低階靈獸這一個用途。

  秦七弦捋了一下思緒,當下決定先去傳道閣兌換點兒煉丹相關的玉簡書冊,剛得了五千貢獻點,應該能兌換到不錯的丹道玉簡。接著就去獸苑挑個靈獸,選到合適的靈獸直接送到龍血湖跟胖鶴一起覺醒。她能通玄望氣,挑個潛力大的靈獸那不是輕而易舉。

  學會煉丹能解決靈石問題。

  靈獸實力強,她的安全也有保障。

  往傳道閣過去的時候,秦七弦想著自己對煉丹瞭解不多,便掏出玄音金骨聯繫了一下此前一起做任務的小丹師古柔。上次歷練過後,她們就加上了好友。

  秦七弦:「我想學煉丹,去傳道閣兌換什麼書好?」

  古柔很快回了消息:「你醒了!」

  「煉丹!你想學煉丹?煉丹可不比其他修煉功法,傳道閣內至多有些藥理方面的知識、基礎的丹方,想要入門需要師父傳授經驗才行呀。」丹師重傳承,很多弟子都是先從丹童開始做起,就連古柔也是先給師姐當了一年的丹童子辨藥識藥,在師姐煉丹時打打小手,或是守下爐火。

  「你現在去傳道閣?我也來,幫你選幾本丹譜吧。」

  古柔很熱心,不到一刻鐘就趕到傳道閣,與秦七弦碰了頭。

  她今日穿的是青綠漸變色留仙裙,玉帶束腰,襯得腰細如柳。她沒有戴上次那種花環,只在髮髻上插了根樣式簡單的木簪,除此以外,身上便無別的裝飾,看著穩重了許多。

  秦七弦注意到古柔已突破到了凝神期,衝她抱拳說了聲恭喜。

  古柔擺擺手,「恭喜什麼,我還沒成為內門精銳呢,倒是你,居然都成了太白一脈的精銳弟子,跟塗檀成了師兄妹!那可是塗檀呢,內門天驕榜第五。」

  「不過你能領悟那失傳依舊的神通,在我心裡你是第一!」說完,她一臉好奇地盯著秦七弦,「能不能把你那只……」古柔用手比劃了一下,「招出來給我看看?」

  秦七弦:……

  把東池宴招出來讓古柔玩兒?她哪兒敢。東池宴不炸了她的識海才怪。

  這麼短暫一走神,就見本來笑吟吟的古柔臉色都變了,結結巴巴地道:「我,我隨口說說,不,不看了,你別生氣。」

  秦七弦:「我沒生氣啊。」轉念想到她現在築基期,修為比古柔高,自帶一些境界上的威壓。此刻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自然比以前看起來更凶,難怪會把古柔都嚇得結巴。

  她伸手揉搓了一下臉頰,接著用手指將兩邊嘴角往上戳,保持著這個笑臉說:「我真沒生氣,就是傷了元神,無法喚它出來。」

  古柔噗嗤一下笑出聲,又連說:「對對對,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她從兜裡摸出一根凝神香,「喏,這個送你。」

  凝神香還挺珍貴,秦七弦不肯收。

  古柔板著臉道:「我這次突破凝神期,師父獎勵了我三根,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她看了看秦七弦的手和衣袖,眼珠一轉,將那支桃粉色線香插到了秦七弦的髮髻上,「還挺好看的。」

  好似頭上多了這麼一抹粉色,秦七弦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不復之前那麼呆板冷硬。

  古柔完全不怕她了,直接挽住她的胳膊,說:「走,我陪你進去選書。」

  秦七弦不再推辭,點頭應了聲好。

  第二次入傳道閣就沒有了異相,進去後看到的全是書架,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書冊和玉簡。

  在古柔的建議下,秦七弦花一千貢獻點兌換了一本《今古藥典》,裡頭收納了數萬種藥草以及一些常用的低階丹方,用古柔的話來說,若能吃透藥典,三品以下的丹藥自己琢磨都能煉成。

  秦七弦拿起藥典的時候,系統並沒有成功收錄的提示,這就讓她有點兒為難了,顯然學習藥理知識不在其自動修煉的範圍內,難不成通過系統煉丹這條捷徑走不通?

  她再次向古柔請教,「你們煉丹好像也有些功法來著,我想換來看看。」

  古柔:「你是說捻氣訣、控火訣之類的嗎,這些都是師父在煉丹時口口相授的,沒有玉簡啦。我們紫宮一脈的內門弟子數量最少,就是這個原因。」

  秦七弦有點兒失望。

  這群丹師,可真是怕被人搶了飯碗。難怪很少見有野路子丹師,都是正統傳承。

  恰這時,古柔道:「你現在是內門弟子了,內門也可自由出入,今日藍師姐正好在照花水榭授課。我帶你去聽,師姐必然不會說什麼。」

  說罷,她將秦七弦硬拖上了她的飛行法寶,「快快,去晚了就沒好位置了。」

  秦七弦鄭重道謝,與古柔一起前往丹桂峰的照花水榭聽藍花楹師姐講課。

  她們去的時候,一襲黑裙、臂挽紅紗的藍花楹已經在水榭的桃花樹下坐好,而她周圍的湖面上則漂浮著大量青綠荷葉,很多荷葉上都端坐了一名弟子。

  離的近的好位置都有人佔了,秦七弦和古柔在遠處各自挑了一片荷葉,剛坐好,就聽得「叮」的一聲響。

  藍花楹緩緩站起,美目掃向眾人,視線在古柔和秦七弦身上略做停留後移開,「時辰已到,開始吧。」

  身旁立著的青衣侍女應了聲是,從桌上拿起一根玉箸,將擺放在一側的丹爐爐蓋緩緩掀開。

  隨著爐蓋揭開,一股清淡的藥香立刻飄了出來,聞之便叫人神清氣爽。

  古柔長長的吸了口氣,小聲道:「這是我師姐最擅長煉的清靈祛垢丹,別看只是四品丹藥,可難煉了,清靈祛垢丹能祛除體內淤積的丹毒,一顆中品的祛垢丹至少得花一塊上品靈石!難道師姐今天要講這丹?」古柔皺起了一張苦瓜臉,「這也太難了叭。」

  一顆丹就一塊上品靈石?

  秦七弦先是暗自激動,後來又覺得興許藥草本身也很貴,還是看看再說。

  水榭裡,藍花楹已經開始授課了,「你們都是紫宮一脈的內門弟子,接觸煉丹也有不少時日,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今日要講的就是清靈祛垢丹的煉製之法,此丹最關鍵的就是第一步,萃取靈液。」她說話時從旁邊的藥簍裡取出一株紅色靈藥,靈植入手後駢起二指,也不知如何引動了靈氣將靈藥包裹起來,不多時那株靈藥就週身冒起霧氣,緩緩凝出了紅色汁液。

  系統:「檢測到有人正在傳授煉丹術,是否收錄?」

  秦七弦心花怒放:「收錄!」

  系統:「正在收錄中,請稍後……」

  估摸著得等藍花楹煉製完成後才能收錄成功,這會兒秦七弦也不著急,繼續看藍花楹煉丹。

  可惜隔得遠,秦七弦現在神識又用不了,這會兒她都看不清藍花楹取出的到底是株什麼草。

  就見紅色汁液在藍花楹手中垂落成細線,懸而不落,她駢起的兩指上下搓動,使得紅色汁液在空中徐徐旋轉,瞧著好似在擰麻繩。

  隨著她的動作,汁液顏色變淡,如同被水暈開的硃砂,隨著筆尖的來回拖動,紙上顏色越來越淺。

  古柔知道秦七弦元神受損無法施展神識,這會兒用氣聲道:「看,這就是師姐施展的捻氣訣,用靈氣包裹藥草,能最大限度的保證藥性,減少雜質。顏色越淺,純度越高,煉製出的丹藥雜質越少。這個沒法取巧,得勤加練習才行。」

  四周很安靜,可聞針落。

  古柔這麼一開口,立刻引來許多不滿,就連水榭中的青衣侍女都嚴厲地瞥了她一眼。

  古柔縮了縮脖子,用手捂了嘴,不敢再開口。

  很快,藍花楹停止了淬煉紅色藥草,她將淺緋色的藥液滴入玉盤,接著又開始萃取其他靈藥,一邊萃取一邊講起了藥性。

  秦七弦熟讀了靈植圖譜,對她說的這幾種靈藥都有印象。

  紅色的是烈焰心,二品藥草,價值大約是三十靈珠一株,是的,最低等的貨幣靈珠就能買到,其他的幾種藥草也都不貴,最貴的是一種青靈果,也是煉製清靈祛垢丹的主藥,一塊中品靈石一顆。

  算下來,這麼一爐丹的成本至多兩塊中品靈石,一爐興許還能出個幾顆丹,一顆丹都能賣一塊上品靈石!

  在心中換算了一下的秦七弦整個人都麻了……難怪丹師將丹道傳承看得緊,有這麼賺錢的路子是她她也藏啊。

  藍花楹講得很細,又說到了丹火,「清靈祛垢丹對火焰的要求很高,我們煉丹室的丹火是三品的鐵木火,用鐵木火煉製出來的祛垢丹品階不會高,如果想煉製出中品以上的祛垢丹,還是得有一簇自己的丹火才行。」說話時,她臂彎上的紅紗飛舞,落至丹爐下方,竟成了一簇火苗。

  古柔又忍不住了,悄悄說道:「若我能領先其他人成為精銳弟子,就能得到一簇藍師姐那樣的六品地焰籐火,那火多好看呀。」

  這次,台上青衣侍女直接腳尖一點兒,飛至古柔旁邊,抬手就在她額頭貼了張禁聲咒。

  秦七弦愛莫能助,眼看古柔羞得滿臉通紅、淚水都在眼睛裡打轉了,秦七弦無奈之下也摸了個白條貼在自己額頭上,跟她一起罰了站。

  古柔:「……」她愣了片刻,破涕為笑。

  水榭中的藍花楹侃侃而談,煉丹時動作若行雲流水,賞心悅目。這一課足足講了兩個時辰,到最後,藍花楹收了丹火,原地靜默三息後道:「開爐。」

  青衣侍女拿玉箸揭蓋,也就在這時,秦七弦聽到了系統連出兩條提示音。

  系統:「叮,收錄成功!」

  系統:「新增技藝列表,已收錄煉丹術——《清靈祛垢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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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28:43 |只看該作者
第039章 是她

  秦七弦掃了一眼系統面板,發現現在面板分了功法和技藝兩大類。

  之前所學的那些都在功法一列,新增的技藝類目前只有一個煉丹術,後綴可升級三個字,升級條件沒有明確標注。她要是去旁觀了煉器、制符、佈陣等技藝,也能通通收錄?

  水榭裡,丹爐爐蓋緩緩推開,清冽的藥香撲面而來。看到爐內丹藥,底下的弟子都驚呼出聲,「哇,四顆,一邊授課一邊煉丹都一次成功,一爐四顆中品靈丹!」

  秦七弦看古柔也滿臉表達欲,一幅恨不得嚎一嗓子的架勢,想著這會兒授課也結束了,便出手將她額頭上的符咒給摘了下來。

  古柔立刻道:「你快看,快看,裡頭有一顆乳白色的丹丸,比其他的略小一點兒!」她興奮地搖晃著秦七弦的胳膊,「那是上品靈丹,上品啊!」

  秦七弦下意識問:「上品得多少靈石?」

  古柔愣了一下,想了想道:「一百塊?反正很多人搶破頭啦,誰不長期服丹,服丹體內就有丹毒,會堆積在經絡、識海、丹田,一顆上品清靈祛垢丹可以將經絡、丹田里的丹毒清掃出去,你說值錢不?而且最近不是資源傾斜,很多優秀弟子會連續嗑藥進階,體內丹毒自然會變多,清靈祛垢丹價值必然上漲!」

  「那識海呢?」秦七弦從古柔的話裡提取到了關鍵信息,識海內的丹毒怎麼祛?

  古柔聳了下肩,「那得極品才行。」她伸手指天,「就算元嬰、渡劫期的修士,恐怕也得搶破頭。所以你別因為它只有四品就小看它,四品,只是因為它煉製的門檻低,凝神期修為就可以嘗試煉製了。」

  秦七弦暗道:這不正合我意。

  面對眾多弟子恭維,藍花楹淡淡說了一聲僥倖而已。

  她展示了丹藥後,用眼神示意身側青衣侍女。

  侍女隨之上前,朗聲道:「煉丹所需的藥草《藍心閣》有售,日後大家若是煉製出了下品清靈祛垢丹,也可直接出售給《藍心閣》,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秦七弦本以為今日的授課就此結束,沒想到青衣侍女又敲了一下丹爐,待到場中眾人安靜下來,藍花楹又道:「近段時間,我與同門幾位師兄師姐一直在嘗試修復失傳已久的促息丹丹方,已有所收穫,只是尚有一個難題未能解決。」

  「大家知道爆裂丹吧,服用後會強行提升修為,加快靈氣運行,短時間能讓人實力大大提升,只是藥效過後會出現經絡受損或更嚴重的後果。促息丹所需的藥草跟爆裂丹相似度高達九成,但據藥典描述,促息丹藥性溫和,服用後可以讓修士在修煉時靈氣運轉速度提升一倍,一粒丹可維持兩月之久。」

  「問題的關鍵就出在未知的那幾味藥草上。火烈草藥性太狂暴,我們想著用陰藻根克制藥性,但這個量很難控制,多了少了都不行,直到今日,也沒能找到最恰當的配比,大家若是有什麼獨特的見解,可以說出來探討一二。」

  藍花楹講的那些,秦七弦聽不太懂,她其實也是了解靈植的,不過她了解的跟紫宮一脈的丹師完全不一樣。

  她知道火烈草喜歡什麼樣的環境、該什麼時候栽種、施肥、澆水、除蟲,而成熟後的那些,不在她以往專研範圍之內。

  也不知道誰說了個聽起來比較靠譜的建議,藍花楹眼睛一亮當場煉丹,只是到了最後煉出了坨黑乎乎的東西,也不知道算成功還是失敗。

  系統:「叮,檢測到有人傳授《無名丹藥》,是否收錄?」

  秦七弦心中道:「收錄,收錄!」

  藍花楹身邊的青衣侍女當場試藥,一刻鐘後她道:「靈氣運轉速度有些許提升。」這說明丹藥是有效的,但效果並不理想,並非失傳的促息丹。而且這黑乎乎的一坨擺明雜質太多,為了那麼一點兒提升吸收大量丹毒得不嘗失。

  因此,這個方法注定不能被採納,不過提出建議的弟子仍是獲得了五百宗門貢獻點的獎勵,也讓其他人羨慕不已。

  兩爐丹煉完,太陽都快落山了,藍花楹授課結束,秦七弦這個御獸峰弟子也被青衣侍女客客氣氣地請出了丹桂峰。

  古柔沖秦七弦使眼色,「你等下我。」她知道秦七弦接下來還要去獸苑挑靈獸,想跟過去看熱鬧。

  秦七弦沒等多久,就看到古柔紅著眼睛出來,顯然是挨了訓。

  秦七弦:「連累你了。」肯定是古柔把她帶進去聽課被師姐給批評了。

  古柔搖頭,「不關你事,師姐講的這麼難,你又聽不懂。」

  秦七弦心說抱歉,我聽不懂可我有掛啊。

  古柔:「師姐說我不專心琢磨丹道,要是被別人搶了先,我就拿不到丹火了。地焰籐火二十年結一段新籐,我要是拿不到,就得等下一個二十年,她讓我回去好好想想……」古柔小聲抱怨,「現在成為內門精銳怎麼這麼難,他們都破解不了的丹方,讓我們來想辦法,這誰想得出來!」

  「我要是早點兒突破就好了。就早幾天,也不需要這麼難的入門考核。」

  「說是要集中資源培養最優秀的弟子……」古柔歎了口氣,一臉迷茫地道:「難道我還不夠優秀嗎?」

  這話就有億點點自信了,果然自信的女生很可愛。

  不過內門精銳考核也增加了難度?

  秦七弦對丹道一竅不通,顯然幫不上什麼忙,這會兒出言安慰了幾句後問:「那你還去獸苑嗎?」

  古柔:「去,當然去,腦子都一團漿糊了,自然要出去轉轉,沒準看到那些可愛的靈獸就突然靈光一閃了呢。」

  小姑娘心態倒是不錯。秦七弦領著古柔到達獸苑,將獸苑轉了個遍。

  秦七弦的獸環並沒有限制,即是說,只要她能收服,哪怕是獸苑品階最高的靈獸她也能帶走,這個權利不可謂不大。

  「師姐,宗門內品階最高的靈獸就在這裡了。」錢珝帶著秦七弦和古柔兩人將獸苑全部參觀了一遍,最後又帶著她們到了最深處的奇珍閣,他們三人剛過去,奇珍閣內就傳來幾聲獸吼,猶如雷鳴一樣的聲音震得古柔臉上發白,她往秦七弦背後躲了躲,問:「這裡的都是幾階了?」

  錢珝沒有半點兒不耐煩,認真地介紹道:「奇珍閣內都是五階以上的靈獸,大部分修為都在金丹境以上,要收服它們不太容易。不過秦師姐能領悟通靈訣,想來比其他人更容易得到它們的認可。」

  奇珍閣裡是個小洞天。

  小洞天裡有許多層,每一層裡僅有兩到三隻靈獸,一路看過去,聽著錢珝的講解,秦七弦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養不起。」

  要麼吃的是補氣血的靈獸肉,要麼吃天地靈草、居然還有吃玄鐵礦的……總之就是燒錢!難怪當初選靈鶴的時候那師兄說了,沒錢怎麼養靈獸,她不配啊!

  不過窮歸窮,真看到了合適的硬著頭皮也得養,秦七弦心頭默念:「望氣開。」體內彩氣覆眼,眼前的靈獸們身上都有了一些朦朧的色彩。只是大都淺淡,宛如一層淡淡白霧,就連她身側站著的古柔和錢珝,也是如此。

  盯著白霧仔細看,就能看到靈獸品階、能力等,而她發現,白霧籠罩的這些靈獸體內都沒有隱藏血脈力量。難怪靈獸血脈覺醒那麼難……連本源都沒有,如何能覺醒?

  不知道是不是靈獸們的氣都淺淡的緣故,看了這麼久秦七弦眼睛也沒有酸澀感,她將小洞天也轉了一遍,仍沒有相中靈獸,直到走到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她才看到裡頭有一團淡紫。

  視線穿透那團紫,裡頭是一隻正在睡覺的小毛球。煉氣期三尾玉面狸,擁有一縷貔貅血脈。

  貔貅哎,在修真界也是祥瑞之獸,能尋覓天材地寶,乃是招財獸,這不正適合她這窮鬼。

  錢珝:「這裡存放的是不知名的靈獸蛋,本門的修士外出要是撿到無法識別的靈獸蛋大都願意帶回來,一直未能孵化的蛋都放在此洞內,裡頭有些蛋都放了幾百上千年了。」

  他掏出一塊螢光石照亮,「師姐要進去看看嗎?」

  最終,秦七弦挑走了那顆帶了一點兒紫氣的蛋。蛋比想像中的小,僅有她拳頭大,看著有點兒袖珍。

  秦七弦在錢珝和古柔不解的目光下兌換了這顆蛋。

  臨走前,錢珝還試圖勸她,「師姐,這枚蛋我查了入冊譜,它是三個月前被放進來的,進來的時候被層層篩查過,是高階靈獸的可能性不高。很可能是郁金蟲、識香蟲、光耀獸、玉面狸中的一種,換它有點兒可惜了。」如果是早期入庫的蛋,保存幾百上千年還存在活性,兌換回去還有可能撿漏,沒準是個什麼珍稀異獸,可三個月前才入庫的蛋,出極品的概率可太低了。

  秦七弦道:「師弟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感悟《通靈獸神訣》時,我曾領略過萬千異獸的風采,這枚蛋給我的感覺有些與眾不同,心中有個聲音告訴我,就是它了。」末了,她又拿東池宴來當幌子,「主要就是我本命靈獸相中了它。」

  「是凝聚出來的那個……」錢珝恍然大悟,「那我明白了,師姐你收好。哪天孵化出來,能不能跟我說說啊,這裡的靈獸蛋,每一個我都摸過。」這也是個真心喜愛靈獸的人。

  秦七弦客套道:「一定一定。」

  跟錢珝寒暄了幾句後,秦七弦和古柔離開了獸苑。挑好靈獸,接下來秦七弦原本想去龍血湖,然而過去了她才得知龍血湖開啟是有時間限制的,哪怕她擁有令牌,也得等三日後才能入內。

  古柔不無遺憾地說:「不能跟你一起去龍血湖看熱鬧了。等回了丹桂峰,我還是得好好琢磨琢磨丹方,近段時間都不敢再出門。」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問:「時候不早了,你要回去了嗎?」

  秦七弦:「我還打算入手一個新手用的煉丹爐,準備去坊市轉轉。」靈網上可以下單,但價格會貴一些,要買便宜又划算的,還得自己去坊市淘。

  古柔掏出自己的乾坤袋,在裡頭翻了翻,找出一個青銅丹爐道:「這是我最初煉丹時用的,現在已經用不上了,你拿去吧。」她果斷將丹爐塞秦七弦手裡,「別墨跡,你煉出的第一爐丹,記得分我一粒,就抵了這丹爐的價錢。」

  「你想入門的話,最好煉製辟榖丹,這個是最容易上手的……」古柔講了些煉製過程中容易出現的失誤,末了又說:「若不是手裡沒藥草和丹火,我直接煉一爐給你看。我現在煉一爐辟榖丹,僅需一炷香的時間。」

  古柔沒有當場煉丹,也只是提示了一下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因此系統就沒有動靜,並未主動收錄辟榖丹煉製之術。

  原本古柔還興致勃勃地打算跟秦七弦一塊兒去買藥草,哪曉得她玄音骨閃個不停,顯然有急事,等她回完信息,整個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古柔一臉郁卒:「我得回去了。紫宮一脈剛剛又有一個同門煉製出了三品丹藥,競爭精銳的人又多了一個。師姐說我再不回去,就派人來把我綁回去。」

  送走古柔,秦七弦又去買了些藥草。

  她原本打算直接煉製清靈祛垢丹,哪曉得所需藥草全賣光了,顯然聽了藍花楹的傳道,那些弟子都迫不及待地購買藥草嘗試,直接把藥草都買斷貨了,想必藍花楹在修真坊市的那個丹藥鋪這一波賺了不少。既收攏了人心,又賺了靈石,這些內門精銳弟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秦七弦只能退而求其次,購買了十份無名丹和辟榖丹所需的藥草。

  煉丹需要丹火,秦七弦去宗門租了個煉丹房,進去後檢查了一下陣法結界,這才把準備好的藥草都取出來,一一擺放好。

  正準備喊系統煉丹,一直沒露面的東池宴突然冒出來,他手裡還拿著顆眼熟的蛋。

  秦七弦下意識地摸了下獸環,裡頭已經空了!「你把我蛋拿出來幹嘛?」

  東池宴隨手一拋,將蛋拋入高空,險些撞到了屋頂,落下時,又砸向屋內熊熊燃燒的鐵木火。

  在他出現剎那,秦七弦就行動不便,這會兒想去搶回靈獸蛋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蛋往火焰上撞。

  好在即將撞進火堆裡時,蛋穩穩停住,翻轉兩圈後飛回了東池宴手中。

  煉丹房內有桌椅,東池宴走到桌邊坐下,把蛋放到桌面上來回撥動,每一次滾到桌子邊,秦七弦都心頭一緊。明明是條蛇,怎麼跟貓一樣,爪子賤。

  她忍不住道:「這蛋裡的小東西有貔貅血脈,天生帶財運,你想天天有靈石吃,就別折騰它。」

  東池宴停下手上動作,抬頭,面無表情地道:「你果然喜歡貓。」上次在初禾門,她被短瞬迷惑時產生的幻象之中,就有兩隻狸花貓。

  秦七弦愣了愣,隨後發現,她小腿上那妖吻竟有些發熱發癢……

  這……

  妖魔該死的獨佔欲啊。

  她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喜歡的是靈石。」

  東池宴沒再說話,低頭繼續用手指撥蛋,時不時還敲擊幾下。見他沒有要損壞那顆蛋的意思,秦七弦長舒了口氣。

  沒辦法,他玩就玩唄,只要不砸破就好。

  這麼想著,秦七弦把小胖也放了出來,她跟小胖打了聲招呼後喚出系統,選中了技藝列表裡的《無名丹》(可命名)。

  秦七弦:「系統,自動煉製無名丹。」

  系統:「一鍵托管、放心修煉、飛昇無憂,即將煉製《無名丹藥》,檢測到宿主缺少松木扇,正在搜索……」

  提示音響起剎那,秦七弦的已經施展出了鬼影迷蹤步,朝著煉丹房的大門飛了過去。她速度太快,胖鶴居然都沒反應過來,壓根兒沒注意她動了。

  明明材料都準備齊了,怎麼還會差東西呢?松木扇倒不是什麼珍貴藥草,而是長在松樹底下,沒有什麼藥性的野木耳,因為扇形而得名,這玩意兒附近坊市肯定沒得賣,但松林裡必然有很多,最近的松林……

  哦豁,器峰多松木,她跟器峰的萬和有仇,不會那麼巧直接撞上吧?問題不大,系統出手,被發現的可能性極低,她今天可沒受傷流血。

  就在系統控制她路過東池宴身邊時,東池宴驀地抬腳,將她絆倒在地。

  秦七弦直接半跪在地上,雙手撐住地面。

  痛倒是不怎麼痛,就是小腿位置又癢起來,也不知道這妖魔在想些什麼鬼東西。

  系統:「遭受外界攻擊,煉製中斷,請宿主做出評價……」

  秦七弦利索起身,在靈網上下單購買了一點兒松木扇,這種松林裡隨處可見的東西很便宜,一塊下品靈石都能買一筐。

  等待送來的過程中,秦七弦自個兒嘗試煉製辟榖丹,辟榖丹是入門級丹藥,煉氣期修士就能煉,對神識沒有什麼要求,當然有神識更能觀察細緻,把握火候和時機,提高成功率。

  她現在神識不能用,很多地方不方便,煉製辟榖丹倒是不受影響。

  第一次因為控火不夠熟練失敗了,第二次,加入淬煉的靈液時時機沒有把握好,依舊失敗。

  東池宴也不滾那顆蛋了,就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看,時不時還點評一下,提醒她幾句,弄得秦七弦更加手忙腳亂,又連續失敗了兩次,臉都被煙給熏得黑一塊白一塊。

  旁觀的東池宴一直在笑,眼如月牙,翹起的嘴角都沒壓下去過,把幸災樂禍幾個字都刻在了腦門上。

  第五次她勉強成功,煉出了六顆色澤偏黃的辟榖丹。丹是成丹了,裡頭雜質瞧著卻也不少,一看就是顆下品丹。這麼看來,她煉丹天賦不怎麼樣……

  辟榖丹也就一個飽腹作用,就這丹還含有大量丹毒,壓根兒賣不出去。

  狗都不吃!

  剛這麼想,就見面前的丹爐晃悠悠地飛到了東池宴手裡,他倒出幾顆丹藥擺桌上,「啪」、「啪」、「啪」一顆接一顆地按成了粉末。丹爐內剩下最後一顆沒按碎,他拿在手裡看了看,做出了一個秦七弦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把丹藥吃了!

  秦七弦:……

  這傢伙是真的狗啊。

  「好吃嗎?」秦七弦忍不住問道。

  東池宴呵呵兩聲,將丹爐扔回給了秦七弦。

  見東池宴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秦七弦不再理他,自顧看向了系統面板。

  辟榖丹煉製成功後,她發現系統面板煉丹術的列表裡新增了《辟榖丹》,即是說,以後就可以靠系統托管煉製辟榖丹了。

  秦七弦沒有接著嘗試,煉丹也會消耗靈氣,連續六爐丹,將她體內靈氣消耗了個七七八八。她服了一顆玄靈丹打坐調息恢復靈氣,又等了一刻鐘,才有個雜役弟子將松木扇送上門。

  松木扇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以火燒,香味會逐漸變得濃郁。

  它能將氣息吸附到體內,遇高溫則漸散。火烈草藥性狂暴,氣味刺鼻,將本沒有藥性的松木扇加入丹爐,莫非是綜合藥性,讓火烈草的氣味慢慢釋放?

  作為一個只會煉製辟榖丹的入門煉丹師,秦七弦也只能胡亂猜一下,她沒多想,喚出系統:「系統,一鍵托管,煉製《無名丹》。」

  秦七弦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她快步走向盛放鐵木火的石台,伸手剎那,整個掌心已被淡淡靈氣包裹,與此同時,身體微微發熱。她無法用神識窺探自身情況,但身體的發熱反應有點兒像修煉葵花寶典時的那種熱,莫非是體內蘊藏的一絲金烏真火也被系統調動起來了?

  秦七弦注意到她的手心也微微泛紅,像是一塊燒紅了的烙鐵。

  隨後,她震驚地看著自己一手伸出,抓向了石台上的鐵木火!

  她的手好似一把利刃,直接將火焰切斷,截斷一簇火焰於掌心,青銅丹爐飛到掌心上方,在她手心上徐徐旋轉。秦七弦自己煉丹就跟往日燒火做飯一樣,還得把丹爐架在石台上,結果系統一出手,直接掌心馭火,控爐。

  她左手控爐,右手也沒閒著,直接伸出去取了一株藥草過來,兩指駢起結印,捻氣訣瞬發包裹藥草,並以極快的速度萃取出藥液。

  萃取靈液考驗的是修士對靈氣的掌控力度,靈氣多一點兒少一點兒都不行,萃取過程中也不能中斷,如流水潺潺源源不斷方能淬煉出高品質藥液,秦七弦之前這一步就出了好幾次岔子,然而系統操控之下,她的靈氣如涓涓細流一般包裹藥草,反覆揉搓、擠壓,很快就萃取出晶瑩剔透的藥液來。

  此時的她動作流暢、熟練,彷彿一個經歷過大風大浪,早已將煉丹一道修煉到了出神入化地步的大宗師,每一個步驟都不慌不忙,一切盡在她掌握之中,跟之前手忙腳亂的模樣判若兩人。

  東池宴上翹的嘴角一點點壓平,眼中笑意完全消失,點漆似的眸子裡恍惚飄著兩簇幽冷寒火。

  站在石台前煉丹的人,是她,又絕不是之前的她。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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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7-22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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