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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ec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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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禹岩]極品家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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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0 21:54: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章 出雲公主



    肖青旋倦在他懷裏,任他摟抱著自己,臉頰發燙,渾身酸軟。兩人雖是結為了夫妻,並已珠胎暗結,卻因天意弄人,也僅僅有過當塗山上的一次肌膚之親,其他便再無接觸了。

    肖小姐粉臉羞紅,柔聲道:“你這人,就是這般無賴。”她自林晚榮懷裏掙紮著起來,小心翼翼的為李香君蓋上被子,這才直起身子,拉住林晚榮的手,嫣然一笑。

    考慮到李香君對肖青旋的依賴程度,小姑娘的繡房隔著肖小姐閨房不遠,二人進屋時,見房間裏簡潔溫馨,正對著窗外放著一張梳妝台,台上一面名貴的玻璃鏡子,屋內掛滿了風鈴粉帳,微風一吹便嘩啦啦輕響。

    肖青旋四處打量了一番,微笑道:“這是洛小姐的主意嗎?想的可真周到,小師妹一定會喜歡這裏的。”

    是不是凝兒的主意,一看那鏡子就知道了,林晚榮嘿嘿道:“估計就是她了,這丫頭鬼點子多,會討人喜。”

    肖青旋微微一歎:“巧巧和凝兒兩個,溫柔嫵媚,我見猶憐,難怪你會喜歡她們。也多虧有她們在你身邊,不然的話,也不知你會把自己弄成個什麼樣子。”

    “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林晚榮笑道:“我一個人在金陵的時候,不也過的挺好的麼!”

    “過的挺好麼?”肖小姐噗嗤一笑,溫柔看他:“金陵我與你初見時,你可沒有現在這般風光。”

    林晚榮老臉一紅。哈哈幹笑了兩聲,那時候不是還沒有發跡麼,慘一點也情有可原。可自從遇到了青旋,一切都改變了,莫非我大老婆就是我命中的貴人?

    肖小姐素手輕揚,微微撥動了一下頭上的風鈴,叮咚一陣脆響。煞是悅耳。她面帶紅暈,嫋嫋婀娜在梳妝鏡前坐下,望了一下鏡中地自己,眉似彎月,唇似塗朱,臉若敷粉,一副嬌俏模樣。

    “相公,”肖青旋櫻唇輕啟,眼中泛過如水柔情:“請你為妾身盤起發髻。”這時代的女子,嫁了人之後。便要將發髻盤起,意為已作人婦,這個道理林晚榮還是知道的,他急忙走了過去,肖小姐發釵輕解,如雲秀發輕輕飛舞,恍如雲中仙子。

    肖青旋麗質天成,秀發柔順光滑,只是這盤頭發卻是個技術活,林晚榮一竅不通。作弄了半天,才勉強將她長發盤起,卻怎麼也不能體現出肖青旋那如仙的氣質。肖小姐微微一笑,柔聲道:“你與巧巧、凝兒沒有盤過發髻麼?怎地還像是第一遭?”

    可不就是第一遭麼?這樣一說。還真有些對不起巧巧和凝兒,林晚榮嘿嘿笑了兩聲,肖青旋笑道:“你怎地如此怠慢兩位妹妹,她們就不罵你麼?”

    “罵也沒辦法,誰讓我最最親愛的老婆還沒回來呢。”林晚榮嬉笑著說。

    肖青旋臉泛紅暈,眼中閃過淡淡的喜悅,輕嗔一口:“貧嘴,就會揀些好聽的話兒說。我才不信你。”

    燭火劈裏啪啦地輕蹦出幾朵火花,林晚榮腆著臉道:“娘子,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安歇吧。”

    肖青旋心裏咚咚直跳,輕嗯一聲。臉紅似火:“你,你去將房門關上。”那聲音。弱的連自己都聽不見。

    林晚榮蹦了起來,跳轉身關上門,肖青旋羞澀無限,嚶嚀一聲捂住面頰,從指縫裏偷偷看他。兩人苦盡甘來,曆經磨難方才團聚,自是欣喜而又激動,臉皮厚如林晚榮者,也忍不住的心潮澎湃。

    林晚榮摟住肖青旋柔軟的小腰,柔聲道:“青旋,睡覺是要脫衣服的,你不知道麼?”

    肖小姐紅霞滿面,噗嗤一笑,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嗔道:“你這厚臉皮,說的這麼明白做什麼?當我是香君那般的小孩子麼?”

    她眉間溫柔,站起身來,拉住他手,羞澀道:“相公,妾身為你寬衣。”

    “互寬,互寬。”林晚榮眉開眼笑,雙手已伸到她背後,拉住衣帶輕扯一下,雙手觸及之處滑膩細嫩、柔弱無骨,便似一層最上好的綢緞般順滑不堪。林晚榮長長的舒了口氣,這身材,這容貌,世界上有哪個女人能比的上我地青旋?

    肖青旋忍住羞澀,解開他衣衫,卻見他懷裏叮叮當當的裝滿了物事,春宮圖、銀票、火槍、蒙汗藥,正是行走江湖必備行囊。

    “你怎地還帶著這些東西?”那蒙汗藥與火槍正是在金陵時候自己所贈,見他一一珍藏在側,肖小姐驚喜中帶著絲絲感動,柔聲道。

    “這可是我們的定情信物,怎麼也不能丟。”林晚榮正色一笑:“我還靠它們,救過無數次性命呢。”將二人離別後的情形粗略講了一遍,聽聞他拿這火槍迷藥,大鬥小王爺,揚威白蓮教,還險些喪命自己師傅手上,肖青旋忍不住的潸然淚下,拉住他手道:“你這人便是執拗,先前叫你學些武藝,你便找了借口百般推辭。這江湖險惡,若是你

    真出了事情,叫我可怎麼活?”

    林晚榮急忙勸解笑道:“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各人命運不同,強求也不成的,我就現在這個樣子,又是娶老婆,又是賺銀子,不也挺好的麼?”

    “便會扯些鬼話。”肖小姐說他不過,無奈搖頭,緩緩依偎在他懷裏,柔聲道:“世上人心險惡,你現在拖家帶口的,可莫要大意。”

    青旋長衫已脫,只穿一襲緊身小衣,修長的玉腿珠圓玉潤,豐滿地酥胸高高挺立,隆起的秀臀渾圓飽滿,她身材凹凸玲瓏。依偎在他懷裏,二人肌膚接觸,林晚榮心神一蕩,緊緊摟住了她。

    肖青旋心神緊張,見他將自己抱得緊密,急忙道:“相公,小心我們的孩兒。”

    林晚榮也是一驚。急忙放松了些抱住她地手,大手在她小腹上緩緩撫摸著,緊張道:“青旋,寶寶沒事吧?”

    肖小姐暈紅滿面,心中滿是幸福,輕聲道:“孩兒無事,你可莫要嚇住了他。”

    林晚榮趴在她小腹上,輕輕傾聽裏面地動靜,良久忽地抬頭,欣喜道:“青旋。我聽到兒子蹬腳了。”

    肖青旋緩緩撫摸著他頭發,見他歡欣雀躍的神情,也不知怎地,忽地淚珠簌簌落了下來,緊緊抱住他,輕泣道:“林郎,謝謝你,謝謝我們的孩兒,青旋很快活。”

    這一句話,凝聚了太多的感情。林晚榮聽得心裏一酸,急忙摟住她,強笑道:“說的哪裏話,我們是夫妻麼!”

    肖青旋今日一日裏經曆的悲歡離合。別人十輩子也難以感受到,就算她是天上地仙子,也難以忍受這般折磨。夜深人靜,又與自己朝思暮想的夫君相對,她再無疑慮,心中地擔憂淒苦瞬間爆發,躲進他懷裏,淚水流成了河。

    林晚榮囁嚅了幾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別多日,又數次與青旋擦肩而過,若非自己決絕,怕是與青旋再無相見之日了。自己夫妻二人曆經磨難方才相聚。這喜悅的淚水,就讓他盡情流淌吧。

    肖青旋是有了身孕的人。大悲大喜之下,即便她武功高絕,卻也忍不住的心力憔悴,躺在他懷裏,便如找到了一個寧靜的港灣,哭泣了一會兒,躺在他懷裏呢喃一陣,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臉頰光潔如玉,淚痕未幹,在微弱的燈光下晶瑩璀璨,似是斷線地珍珠,讓人又愛又憐。林晚榮心裏一陣溫暖,大手覆蓋在她小腹,感受著自己血脈地跳動,一陣前所未有的平和安定感覺。在懷中仙子一樣沉睡的青旋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林晚榮心得意滿,所有的旖念都已飛到了九霄雲外,摟著青旋柔若無骨的嬌軀,度過了自成人以來,最為純潔的一晚。

    第二日一早,還在昏睡,忽聽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巧巧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大哥,姐姐,你們起來了麼?”

    肖青旋有藝在身,平日裏起的比這早的多,只是昨日經曆事情太多,又與夫郎團聚,心裏歡喜,這才多睡了一會兒。聽聞巧巧地呼喊聲,忙往身邊看了一眼,只見林晚榮嘴角蠕動幾下,翻了個身,一只手搭在她胸前玉乳上,下意識的撫摸了幾下,又沉沉睡去。

    肖青旋渾身酥麻,羞澀難止,見他睡得香甜,卻又舍不得叫醒他,正要起身下床,卻覺一只有力的手臂環住了自己腰肢,林郎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好老婆,還不到起床時間,再睡會兒。”

    感覺他手掌在自己腰間臀間輕輕摩挲,柔軟地感覺讓二人陣陣心顫,肖小姐聲音顫抖著道:“林郎莫要瞎鬧,巧巧在外面等著呢。”

    肖小姐懷孕五月,卻也正是情思旺盛的時候,昨夜太累還不覺得,現在被他輕輕拿捏幾下,心中便有一團情火濃烈燃燒,只覺渾身衣帶被他刹那解開,兩只大手滾入自己衣內,在自己身體上下盡情摸索著。

    “林郎——”肖小姐修行的是平神靜氣的法門,平日裏淡雅鎮定,只是一遇到他,所有的法門都不管用了。那熱浪一浪高過一浪,肖小姐嬌喘一聲,渾身滾燙,急忙緊緊摟住他身體,羞澀中抬頭,正望見他深情而又堅定的目光,仿如萬丈陽光,掃掉自己心中所有的陰霾。

    “青旋!”林晚榮輕叫一聲,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緩緩摩挲,撫住那一雙豐碩玉乳輕輕把玩,肖青旋心神激動,渾身輕顫,忽然啊地一聲輕呼,一股火熱破體而入,竟已被他侵入了身子。

    “你這壞人!”這大清早的,巧巧還在外面,肖小姐渾身酸軟,臉頰緊緊貼近他胸膛,聽著自己二人一陣快過一陣的心跳,潮水般的快樂感覺湧上心頭……

    “大哥。怎地就你一個人?姐姐呢?”巧巧在房外正等地不耐,就見林晚榮滿臉笑意,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林晚榮哈哈笑道:“青旋啊,正在養胎,我剛才陪她做了一下運動。

    以利於她日後順利生產,唉。生孩子不容易啊。”

    巧巧不疑有它,點點頭道:“那是自然,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姐姐可有地罪受了,大哥,你可要好生心疼姐姐。”

    這小丫頭真是越來越可人了,林晚榮在她臉上啄了一下,笑著道:“小寶貝,你這麼早來敲門。就是為了討教怎麼生孩子的麼?”

    “啊,”巧巧一聲驚叫:“糟糕,大哥,我忘了大事了,快,快,快跟我走!”

    巧巧拉住他急急向外行去,林晚榮笑道:“什麼大事比我們生孩子更重要!”

    “大哥,快些,皇上派人宣聖旨來了。這都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巧巧急著叫道。

    宣聖旨?不會吧!和老婆歡愛一場再起來接聖旨,奶奶地,我可真夠牛叉。不過皇帝老丈人也真是的,這天才蒙蒙亮。有什麼聖旨要宣的,還叫不叫人睡覺了?

    林晚榮打了個呵欠,不急不慢往前走了兩步,忽地想起一事,頓時停住了腳步。老子昨天才炮打了那個什麼作坊,今天早上皇帝就來宣聖旨,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你是我老丈人,鏟除作坊也是你的意思。可別賴在我身上啊。

    到了正廳一看,就見高平帶著笑容,正在和洛凝敘話,那茶盞都換了幾盅了。看見高太監臉上地笑容,林晚榮就放下心了。有見來抄家的太監這麼好說話的麼?

    他打了個哈哈,邁步進去。抱拳道:“原來是高公公駕到,小弟有失遠迎,還望公公恕罪。”

    高平急忙起身恭敬道:“不敢當,不敢當。叨饒了大人的休息,都是老奴的罪過。”

    洛凝和巧巧面面相覷,大哥到底搞什麼鬼,竟能讓這宣紙的太監如此卑躬屈膝,苦等大半個時辰不說,竟似來宣旨也是一種大大的罪過。

    林晚榮也迷惑了,宮裏的執事們,何時轉變的觀念,樹立了為民服務的意識?

    洛凝早已擺好香爐供桌,高平四周瞅了一眼,小心翼翼道:“大人,您家人都來齊了麼?”

    “哦,還有一位內子,今早活動時,身體有些不適,尚在屋內休養。”林晚榮笑著道。

    高平哦了一聲,宣開聖旨,笑著道:“皇上說了,這道聖旨,林大人及其家人,皆都不用跪。大人,皇上對您,可真是沒得說了。”

    廢話,新姑爺和老丈人,天天跪來跪去,不麻煩麼?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吏部副侍郎、忠勇軍大元帥林三,忠勇正直,體貼民生,勤政愛民,情意雙全,堪為世之楷模。特賞賜玉珠百串,黃金千兩,綢緞萬匹,以資嘉獎——”

    原來是來獎銀子地,林晚榮心裏大樂,還是老丈人了解我啊,昨天才轟了作坊,今天就送聖旨來了。

    “——另,聞聽林三耽於國事,日夜操勞,朕心甚慰。特賜長命百歲金鎖一副——”

    不會吧,林晚榮聽得大驚,我又不是滿月的孩童,要這長命百歲金鎖做什麼?

    “——賜上好血燕五斤,千年人參十顆,宮中禦醫十人,適齡奶婦二十,京中穩婆八十,隨從仆婦百人!所有人等切記,伺候好林大人!”

    奶奶的,皇帝這是搞什麼鬼,林晚榮直眨眼,又是奶媽,又是產婆的,這是伺候我的嗎?伺候月子還差不多。

    “高公公,這聖旨,是給我的嗎?”林晚榮自高平手裏接過聖旨,不解道。

    “林大人說笑了,不是給您的,奴才到您家中做什麼?”高平諂媚道。

    這倒也是,不過這道聖旨,怎麼聽怎麼不像是給我的,林晚榮正苦惱間,就聞廳外一陣輕笑:“林郎,你怎地還不謝過皇上?”

    肖青旋一身白衣,身材婀娜,秀發高盤,腳步輕盈,緩緩從廳外走了進來。她容顏絕麗,酥胸隆臀,雍容華貴,儀態大方。廳中男女看的都呆了,今日的肖小姐與昨日又有了許多地不同,如果說昨日還可以叫她肖小姐,那麼今日就應該稱為林夫人了,這是一種質的改變,仿佛一夜之間,她便由幽靜的百合變成了盛開的牡丹!

    青旋真是美得冒泡啊,林晚榮眼都不眨地盯在她身上,目光似乎能射穿衣衫,仿佛又回到了方才那般快樂的時光。

    “呆子!”想起今早與他白日宣淫,又是當著巧巧面前,大違自己自幼苦修的清心要訣,肖青旋臉生紅暈,心裏酥麻,身體發軟,又羞又喜的瞥了他一眼,盈盈轉動的目光,溫柔的仿佛能夠擰出水來。

    高平嘴唇蠕動幾下,忽地一揖到地,高聲恭敬道:“老奴高平,參見出雲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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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0 21:56: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一章 立起的銅板




    "出雲公主"這名字聽著耳熟,細細一想,恍然記得徐渭在介紹大華皇室時曾經提過,當今皇帝有三位公主,大公主年紀已長,遠嫁彩雲之南,數年未曾返鄉。二公主封號"出雲",自幼不知所綜,小公主霓裳,後來才知就是秦仙兒。難道青旋真是傳說中的出雲公主?那她和仙兒豈不是親姐妹?

    肖青旋長袖輕拂,淡淡道:"你是哪一宮的執事,如何認得我?"

    肖小姐這一句話,無異於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高平激動的急忙磕頭:"您果真是出雲公主,公主,老奴是高平啊,您不記得我了?!"

    "高平?"肖青旋喃喃自語一句,眉頭微蹙,似乎在回想何時聽過這個名字。

    高平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聲音激動的直顫抖:"老奴高平,自皇上在潛邸之時就已跟隨伺候主子與皇後娘娘了。昔年公主滿月之時,老奴跟隨魏總管,還曾抱過小公主您呢。"

    林晚榮聽得一暈,你這老太監,我老婆見你時尚在繈褓,如今都出落得跟仙子一般無二,哪裏還認得你呢?

    聽聞這太監是宮中的老人,肖青旋目中蘊淚,點頭道:"原來是父皇和母後身邊的故人,你且起來說話吧。"

    高平磕了頭,恭恭敬敬起身,仔仔細細打量肖青旋一眼,激動道:"皇後娘娘仁善淑德,世所敬仰,對老奴更是恩重如山。公主與娘娘。長相一般無二,老奴看您一眼,便知您就是皇上的出雲公主。"

    "母後故去多年,難為你還記得她老人家。"肖青旋淚珠晶瑩,心中滿是感傷,輕歎了一聲,高平也是感慨。跟著她抹了幾滴眼淚兒。

    原來青旋是皇後親身所出的公主,難怪擁有皇後地腰牌,再聯想二人在金陵初識時候青旋的模樣舉動,這才明白為何說到胡人、說到國事,她就如此關心,這根本就是她的家事啊。林晚榮恍然大悟,又喜不自禁,有了青旋,有了仙兒,這樣說來。老皇帝一家的三個公主,我就占了兩個?這下想不發達也難了!

    "姐姐,你真的是公主?"巧巧欣喜的拉住肖青旋,激動問道。

    洛凝乃是大家出身,識得禮節,急忙盈盈一福,嬌聲道:"民女洛凝,參見公主!"

    肖青旋拉住她二人的手,微笑著道:"都是自家姐妹,哪用地著如此客氣。凝兒快莫要多禮了。我已不入皇家多年,現在也是一介平凡女子,你們可莫要拘謹了。"

    "對的,對的。不要拘謹。"林晚榮笑著道:"大家是一家人,不要說些見外的話。"

    高平偷偷將他拉到一邊,小聲交代道:"林大人,今早皇上讓我來給您派賞的時候,奴才還覺得有些奇怪,見了出雲公主,我才明白過來,想來您也知道皇上的用意了吧。"

    林晚榮點點頭。我還以為老皇帝是心疼姑爺呢,鬧了半天,是心疼她閨女,又是送金銀,又是派奶媽的。服侍的比誰都周到。

    "大人,您可一定要好生照料出雲公主。老奴說句不該說的話。咱們大華三位公主,皇上最疼的,就是這位了,您可千萬千萬不要出了岔子。"

    公主乃是金枝玉葉,按照大華地規矩,即使嫁了人,駙馬也得行君臣之禮,早晚對公主跪拜請安。林晚榮對此嗤之以鼻,天天跪老婆,這還是男人嗎?好在我的青旋生性平和單薄,可不是那些什麼膚淺的公主。

    林晚榮點頭笑道:"高公公,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老婆,我能不心疼嗎?你回去轉告皇上,就說我林三,謝過他的恩典了。今後青旋在我們家,吃好喝好玩好,事事開心,保准不叫她受委屈。"

    高平也知道這位林大人的性子,有這幾句話足矣,將那金銀物事放下,又仔細叮囑丫環穩婆奶媽一番,不敢有絲毫懈怠,見諸事交代完畢,這才匆匆回去覆命了。

    巧巧和洛凝做夢也沒想到,大哥魂牽夢繞的女子,竟然是大華最為尊貴的公主,眼見自己與公主做了姐妹,心中的喜悅自是不用說,二人拉住肖青旋問長問短,三個女子的笑聲,響遍大宅。

    言談之餘,肖青旋掃了林晚榮一眼,見他臉上神情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便拉住他手,柔聲道:"林郎,你是否怪我隱瞞了真實身份?"

    看肖青旋風范氣度,早知道她出身非富即貴,卻沒想到是老皇帝最為疼愛地出雲公主,皇後親身所出,比秦仙兒還要富貴。可既然青旋是皇帝和皇後嫡出的公主,又如何會落到"玉德仙坊"手裏,還差點帶發修行做了姑子?早知道我就直接找皇帝要人了。林晚榮心裏有此困惑,感歎一笑:"不怪,不怪,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你既然隱瞞了身份,自然也有苦衷,我怪你做什麼?"

    肖青旋嗯了一聲,淚珠輕落,歎道:"郎君知我。世上之事,多為不得已為之,青旋雖然出身皇家,卻命運淒苦,比那民間女子尚是不如。"她握緊林晚榮的手,含淚一笑:"今我身既已屬君,青旋再不敢隱瞞。我本姓趙,閨名青旋,乃是當今大華皇帝第二女,賜號出雲。"

    趙青旋,肖青旋,林晚榮抖地一拍手,歎道:"我怎麼早沒想到呢,你這肖字,就是取地趙字半邊,一個簡單的拆字聯,愣是困擾了我許久。"

    肖青旋搖頭笑道:"不僅僅是如此。我母後閨名叫做肖鳳兒,取這肖字為姓,乃有紀念母後之意。況且這些年來行走江湖。我就叫做肖青旋,早已習慣了。"

    原來丈母娘姓肖,青旋倒是一片好孝心。不管是肖青旋還是趙青旋,總是我大老婆不會有錯。見青旋俏臉嬌豔如花,想起今早床地之間她的嫵媚,林晚榮心如貓抓,公主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的要男人疼?在她掌心偷偷捏了一下,他嘿嘿連笑。

    肖小姐與他心意相通,見他笑得淫賤,便知他地心思,想起今早那番荒唐作為,一時紅暈上臉,在他作怪的手上狠狠擰了一下,羞得低下頭去。

    洛凝不知二人正在暗通款曲,疑惑開口道:"姐姐,你既然是我大華無上尊貴的公主。又怎麼會到了玉德仙坊中,做那什麼院主呢?他們難道不知你的身份?"

    肖青旋神色黯然,搖頭微歎:"人在皇家,身不由己,我雖出身大貴,卻還不如那坊間女子來地自由自在、開心快活。自出生之時,我的命運便已注定了。"

    見她神色一片黯淡,洛凝和巧巧急忙乖巧的握住了她地手,肖青旋感激一笑,輕撫耳後秀發。從容道:"兩位妹妹既已與林郎結發,自也不是外人,我林家團結恩愛,不容私密。青旋便將此事原委相告,只望兩位妹妹嚴守秘密,莫要轉與他人。"

    巧巧和洛凝急忙點頭,林晚榮與老皇帝接觸日久,對其中的密事多少有些了解,看青旋模樣,便知又與老丈人脫不了幹系。

    "昔年父皇與誠王爭位之事,想來二位妹妹多少也知曉些吧。"肖青旋微微一歎。感慨道。她是皇後嫡出地公主,說話做事自有一股雍容風范,爭位之事在平常人口中本是犯忌諱的,偏偏由她道來,真誠懇切。叫人生不出一絲反感,看地巧巧與洛凝好不佩服。

    二王奪嫡之事在大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洛小姐與巧巧皆是飽讀詩書的女子,自然不會陌生。見二女點頭,肖青旋輕聲道:"不瞞二位妹妹,昔年皇祖在位之時,他心裏更加看中的,本是誠王。彼時誠王執掌吏部,門生遍及天下,氣焰之盛,無人能蓋過他,接掌皇位本是順理成章。只是他生性多疑,已確定了優勢,卻還不放心,對我父皇揣測不止,曾數次派人行過相殘之事。我出生之前,父皇與母後,曾有兩位皇子,卻皆遭暗算致死。我母後悲痛之下,心力憔悴,在誕完我的第三年,便撒手而去,彼時,我才三歲不到,連我母後的樣子都未曾見著過。"

    肖小姐臉色蒼白,淚水潸然而下,她兩個哥哥和母後,都是因著誠王而死,這等人倫慘劇,發生在絕美如仙的大華公主身上,更是讓人心酸。

    洛凝和巧巧聽得一驚,手足相殘,曆朝曆代都是極為忌諱地事情,此事從出雲公主口中說出,絕不會有假。難怪姐姐要囑托我二人保守秘密呢。二人忙拉了肖青旋的手,寬言安慰著。

    此事雖早已知道,不過從青旋口中說出,卻有著更強的感染力,林晚榮聽得一陣唏噓。心疼青旋之餘,卻又對皇帝老丈人更多了一分敬佩,喪子喪妻,家破人亡,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是不可承受之痛,他竟然生生的忍了下來,這等能耐,林晚榮自認辦不到。若是換成自己,早就把那誠王滅了幾百回了。

    得了二女的寬慰,肖青旋悲痛減了許多,抹了淚珠接著道:"我父皇隱忍堅定,只是這般痛苦也不是他能承受。那誠王如此咄咄逼人,父皇力量薄弱,無奈之下,唯有另謀他圖,湊巧在民間聲望極盛的玉德仙坊此時正在遴選下一代傳人,指明要出身高貴的女嬰,而我母後又方方誕下我——"

    肖青旋緊緊的握住林晚榮的手,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往下滴落。林晚榮看地心疼,忙將她摟進懷裏,擦去她臉上的淚珠,柔聲道:"沒事的,有老公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於是,皇上就把你送給玉德仙坊做傳人了?這不是害了姐姐一輩子嘛,他怎麼能這樣?"巧巧簡單純潔,聞聽姐姐的事,便如同傷在了自己身上,心急之下。臉上地淚珠也顧不得擦,急切地叫了起來。

    這話大犯忌諱,洛凝聽得一驚,忙拉她道:"莫要瞎說,皇上是姐姐的親生父親,怎會不疼她?"

    "兩位妹妹莫要誤會了,"肖青旋搖了搖頭。臉上現出一絲堅定之色:"關於此事,青旋心裏從未怪過父皇,相反,青旋還很感激他。"

    感激他?這次不僅是洛凝和巧巧,就連林晚榮也奇怪了,你尚在繈褓之中,他這當爹的就把你送了人,你還感激他?這是什麼道理。

    肖青旋嫣然一笑,溫柔道:"林郎,若是在你與我的孩兒之間。只能選擇一個,我一定選擇你。"

    洛凝聽得感動之極,眼淚簌簌落下道:"姐姐,我懂你的意思了,兒是你身上掉下的肉,為了大哥,你卻寧願舍棄孩子,你與大哥的情意,勝超所有地一切。"

    肖青旋淡淡點頭,微歎道:"做了娘親之後。我才能體會到父皇當年的心境。送走一人,便可擁有絕對的力量,保護我母後、保一家安康,父皇沒有退路。這世界上沒有一個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父皇當年做出這個選擇,不僅要忍受骨肉分離之痛,還要背上千載罵名,其內心之痛,遠非常人所能理解。他背上所有罵名,保護了我娘親,保護了我的親人,若非他狠下決心。母後和父皇會遭遇什麼樣地迫害也說不定,此舉雖讓我忍受孤獨痛苦,卻也讓我為父母家人敬了孝道,你說,我是該恨他。還是該敬他?"

    幾人聽得目瞪口呆,肖青旋果然是人中之鳳。這一反向思維大違常理,卻是字字句句都在點子上。老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只不過他有著常人所沒有的決心與手段,將繈褓中地肖青旋送給玉德仙坊做傳人,犧牲她的一輩子,對青旋來說,的確是不公平,可是對其他家人來說,這就是公平。

    "那你後來又是怎麼知道你地身世的?"洛凝關切道:"玉德仙坊眾人得知你是公主,還敢為難你嗎?"

    "事情並非像你們想像的那般不堪。為避人耳目,我的身份在聖坊也是絕密,唯有院主和我師傅二人知曉。"肖青旋嫣然一笑:"父皇絕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將我送走之時,他與聖坊曾有約法。在我年滿二十繼承聖坊衣缽之前,每年都可下山探望父母,敬行孝道。我每年都會在宮中住上一月,與父母團聚,父皇還請了最好的先生教導於我。若非有此一條,我母後哪能支撐到我三歲,怕是送走我那一刹那,她便痛死了過去。只是到我三歲之時,她老人家因多年心結沉疾,棄我而去,此為我終身之憾。"

    聽到這裏,林晚榮已經明白了,老皇帝這是緩兵之計,用青旋穩住了玉德仙坊,卻又讓她與皇家不離不棄,二十年的功夫,總能想出解決辦法。也難怪提起玉德仙坊,老皇帝的臉色便如此難看,不說為了大華基業,就算為了青旋,他根本早就計劃著要鏟除玉德仙坊了。這般隱忍,這般手段,當真是心思深沉,卻又可憐可歎。

    巧巧擦幹了淚珠,嬌笑著道:"現在好了,沒有了玉德仙坊,姐姐又與大哥團聚,還有了小寶寶,我們一家人以後便快活過日子,誰也不能拆散我們。"

    肖青旋點頭,俏臉滿是柔情,望著林晚榮呢喃自語:"自懂事之日起,我便知今生今世,幸福與我絕緣。哪知,金陵一行,卻叫我遇上了林郎,這便是我生命中的魔障,堪不透、參不破,生生世世沉迷其中。出了師門,我便做這塵世中一沉浮的小女子,不求仙,不求佛,只願與林郎白首偕老,做那世間快活逍遙的成雙鴛鴦,不死不休——死了,也不休!"

    這一番話雖是肖小姐隨口而發,卻字字真切,感人肺腑,洛凝和巧巧都是至情至性之人,聽得淚花閃動,也不知大哥幾生修來地福氣,竟遇上了肖姐姐這樣神仙一樣的人物。

    林晚榮感動的無以複加,狠狠擦了擦眼角,奶奶的,再這樣下去,老子就要完全被青旋征服了。這個兆頭可不好啊。男人失去自我,那就變成花癡了。

    "哈哈哈哈,"他急忙大笑三聲:"不說這些不高興地事了。既然我地皇帝老丈人如此想念女兒,青旋,我看你不如挑個時間,回宮省親,與老丈人好好敘敘舊。順便看看丈人家裏還有什麼不用的金銀財寶,也一並搬回來得了,也算給我們寶寶掙點奶粉錢。哎呀,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外面春光明媚,桃花盛開,正是省親好時節。"

    三個女子正在感動的興頭上,被他一番俗不可耐的打岔大壞了興致,洛凝與青旋一起白他一眼。巧巧笑道:"大哥說的什麼昏話,這雨從昨日開始下到現在還未停過,哪裏來的春光?"

    肖青旋搖頭道:"外面雖未有春光,只怕他心裏早已春色滿園。林郎,徐渭先生知你賞你,待你不薄,待會兒我要去他家拜訪,你去不去?"

    林晚榮一驚,急急擺手道:"不去,不去。堅決不去。"

    洛凝咯咯一笑,嫵媚瞅他一眼:"大哥,你怕個什麼?你與姐姐一起去,難道別人還能吃了你不成。"

    "誰要吃我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會吃了你這小狐狸。"林晚榮在凝兒臀上拍了一下,渾圓緊繃,彈性十足,又在她耳邊惡狠狠道。

    洛凝啊的一聲,耳腮暈紅,急急躲到了肖小姐身後,紅唇微張,雙眸中瞬間聚集了無盡春情。

    "你不去。那我便去。"肖青旋微微一笑:"今日去徐家,明日再去蕭家見見蕭大小姐、蕭二小姐還有她家地夫人,在金陵之時,便聽說她們對你多有照顧,這番恩德。也總是要拜謝一下的。"

    一個也不放過啊,見肖青旋神色不冷不淡。林晚榮如被踩住了老鼠尾巴,打了個哈哈,急忙逃了出去。

    洛凝好氣又好笑:"姐姐,他是不是到蕭家通風報信去了?你明日去了,肯定見不著蕭玉若,那蕭大小姐待大哥,可是神氣的緊。"

    "見不著更好。"肖青旋美豔如花,不緊不慢笑道:"只要她不往我林家門上湊,我見不見她倒也無所謂。"

    林晚榮出了門來,左右望了一眼,只見左側徐渭府上無聲無息安靜之極,那大門卻是虛掩的,留下一道微縫,似乎是特意為誰而留。

    這老徐也真是的,沒事搬到我家隔壁做什麼,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這不是為難徐小姐麼?他左右顧盼一眼,見無人注意自己,心裏頓時又有些騷癢,兔子不吃窩邊草,老子又不是兔子。徐小姐好心好意請我過府,雖然有些不軌之心,卻也沒那麼嚴重。若是不去,會不會有些失禮呢?我可一向是個很講禮貌地人。

    他為難之極,一方面想著對不起青旋,在她眼皮子底下去和另外一個女人幽會,實在是禽獸所為,另一方面想著徐小姐也不容易,要讓她告別黃瓜茄子的生活,唯有我伸手了。

    想了半天,拿不定主意,一咬牙,自懷裏掏出一個銅板,嘿嘿笑道:"一擲定輸贏。若是正面,我就走路去徐府。若是反面,我就坐轎去徐府。若是銅板立起來——媽地,這樣也行的話,老子就脫光了在大街上跑十圈。"

    將命運交給銅板,一切都是上天的決定,與我無關。將責任推卸光光,他心神大定,拇指一彈,那銅板叮叮咚咚一陣亂響,在地上滾動幾圈,跑地老遠才緩緩停了下來,竟是——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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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0 21:58: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二章 朝堂激辯

  林晚榮眼睛直直盯住那文銅錢,不會吧,這樣也行,活見鬼了。眼見四周無人,他心裡又道,一定是風太大,把銅板吹得立了起來,屬於意外原因造成,不能算數,我再扔一次。

  不去管落地的那個,又自懷裡取出一枚嶄新的銅錢,呼啦吹了口仙氣,拇指一彈,順手扔出。銅板叮噹叮噹脆響滾了一截,林晚榮緊緊盯住,卻見那銅板滾出不遠,怪事又出現了,這銅板竟然同樣的立直了,站穩了。

  這是怎麼回事?不會這麼衰吧。林晚榮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呆愣了半晌,匆匆幾步趕上前,仔細打量那銅板,頓時哭笑不得。原來那銅板下是一團軟和的稀泥,銅錢嵌了進去,站的穩穩直直,連搖晃也不曾有一下。回頭再望那個,竟是一模一樣的情景。

  這叫什麼事啊,人一倒楣,喝涼水都塞牙,想起方才說過的話,林晚榮哼哼了兩聲道:「說話算數,今晚夜深人靜,我不穿衣服到凝兒房間裸奔十圈,嘿嘿。」

  他無奈搖頭,正要低身揀起兩個銅板,忽聞背後一陣輕微的風聲,直往自己屁股射來。他一個機靈,忙閃身躲開,只聽呼啦一聲輕響,一團稀泥帶著風聲飛過,正擊在旁邊牆壁上,啪的一聲輕響,粘的緊緊。

  林晚榮一看就明白了,難怪銅板會立起來,這分明是有人在搗鬼啊,他皺起頭來怒聲道:「誰,誰射我?」

  「射你又怎樣?」一個稚嫩的女聲響起:「似你這般無情無義的風流之徒。我沒有拿針扎你,已是便宜你了。」

  拐角處行出一個十三四歲地小女孩,綠衣長裙,長得甚是好看,左手提劍,臉上冷笑著走了過來。

  「原來是小師妹啊。」林晚榮打了個哈哈,正色道:「小師妹啊。不是姐夫說你。你要知道,有些東西很寶貴的,千萬不能瞎射,射在牆上,太浪費了。」

  李香君哼道:「稀泥嘛,我這裡有的是,你想要的話,我就統統給你。」她話完一撒手,右手中的稀泥如滿天星般疾射而來,又穩又準。

  林晚榮跳將幾步。急忙拿袖子護住了臉,躲閃之中,惱火道:「小妹妹,我警告你啊,不要惹我,我很厲害的,一次炮打三個,身上還能背一個,任何高難度動作我都能做的出來。」

  見他衣衫上沾滿了稀泥,李香君拍拍手咯咯嬌笑道:「何謂高難度動作?我會地多的是。叫你欺負師姐。我才不怕你。你有什麼本事,就儘管使出來,師姐心疼你,我可沒那功夫。」

  這小丫頭。簡直是反了天了,抹了額頭上一塊稀泥,林晚榮怒狠狠道:「小妹妹,打人不打臉,這規矩你都沒聽過嗎?在道上怎麼混的?我全靠這張臉混飯吃的,有種不要走開,我馬上回去開大會,斬雞頭喝血酒。聚集九鄉十八寨的瓢把子聲討你。」

  李香君聽得嬌笑不止:「對付你這種臭男人,打人就要專打臉,這是我行走江湖的規矩,你那什麼九鄉十八寨的瓢把子,也是像你這樣不堪麼?那倒好。來一個我打一個。」她哼了一聲,又道:「我最討厭你這種吃軟飯的小白臉。整個一廢物男人,除了會欺負我師姐,你還會做什麼?」

  罵我做小白臉的,你是第一個,如此偉大而又光榮的稱呼也能算到我頭上?見李香君靠近自己笑得得意,林晚榮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猛地一伸手,扭過她手腕,嘿嘿道:「除了欺負你師姐,我還會欺負你,哎喲——」

  李香君乃是寧仙子地親傳弟子,肖青璿的師妹,哪會輕易被他拿住,嬌軀一扭,手腕翻轉,小擒拿手便已反鎖住他胳膊。林晚榮打架也是一把好手,對付起姑娘更是手段多多,管你是大姑娘小媳婦,我撞!他力氣不俗,身如蠻牛,嘿氣開聲,直直往李香君身上壓去。

  「臭男人!」見他使出無恥招數,李香君氣得粉臉煞白,急忙丟開他手腕跳將開來。這丫頭雖是年紀幼小,卻早已具備了惡婦的潛質,大意不得。林晚榮得理不饒人,仙人指路,猴子偷桃,龍爪手,記憶中的下三濫招式,什麼下流就來什?。此為與女人打架的必殺之技,管你功夫多高,保準三兩下讓你瘋狂。

  李香君雖是武功不俗,卻因年紀幼小,加之對手實在不是一般的賤格,全然不要臉皮,致她空有一身武藝無法施展。林晚榮卻是半個不成調的高手,摸抓捏彈,樣樣拿的出手,二人一進一退,堪堪鬥成個平手。

  不要火槍毒藥,就能能與寧仙子的親傳弟子鬥個平手,老子的功夫真不是一般地強啊。林晚榮得意洋洋,嘿嘿笑道:「小妹妹,我早說過了,我很厲害的,叫你不要惹我,你看看,現在後悔來不及了吧!我打——龍抓手——」

  見他如此不要臉,李香君也是怒火滔天,牙齒一咬,看准他襲來的雙腕,力聚雙掌,猛地一下切了下去。

  「哎呀,你玩真的?!」林晚榮只覺手腕一痛,急忙收回『龍抓手』,只見雙腕青紫,竟是被這小丫頭暗算了。

  李香君冷笑一聲:「你這手段,似是跟我玩假地麼?」

  雙腕劇痛,林晚榮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呢,***,不能叫小丫頭欺負了,他臉作凶狀,猛地一個餓虎撲食衝了上去。他來勢甚急,李香君身子幼小,被他籠罩在懷裡,便如猛虎與小雞,不對稱之極。不知就裡的遠遠一看,便像是他在猥褻兒童。李香君立在原處,臉上帶著神秘笑意,眼中浮過一絲得意洋洋的勝利色彩。

  見這小丫頭不言不動。一副等死模樣,林晚榮猶豫了一下,來不及多想,正要收拾這小娘皮,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嬌呼:「林郎,使不得——」

  轟的一聲,林晚榮立即意識到大事不妙。上了這小娘皮地當了,***,老子最近智力下降還是怎麼地了,怎地連連這十來歲的小丫頭都鬥不過了呢。

  「師姐——」李香君淚珠兒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嬌呼一聲,如乳燕投懷般直往肖青璿懷裡射去。女人天生都是演員啊,林晚榮無奈苦歎,脊背陣陣的發涼。

  見師妹哭得淒慘,肖青璿急忙輕拍著她肩膀,柔聲道:「莫哭。莫哭,林郎心地仁慈善良,只是與你開開玩笑的。」

  李香君哽咽著點頭道:「我知道他是與我開玩笑地。林大哥說,昨夜我壞了你們的好事,他也不與我計較,只輕輕打我幾下就解恨了。」聽她提起昨夜之事,肖青璿臉頰飛霞,輕呸一聲,白了夫郎一眼。

  旁邊洛凝和巧巧聽得暗自吐舌頭,方才大哥那副惡狼模樣。哪是輕輕幾下,怕是雷霆萬鈞也比不過他,香君小妹妹真是仁慈善良,這時候還在為大哥說好話。

  林大人恨得牙齒癢癢。故意在我老婆面前裝可憐陷害我,你這小丫頭心思可不是一般地厲害。我下迷藥,我上鐵鏈,我玩跳蛋,我狼牙棒,我十八般武藝伺候你,小娘皮,你可別落到我手裡。

  「大哥。」洛凝拉住他手,白他一眼,臉上紅暈上升:「香君妹妹才十四歲不到,你也太心急了些。養在鍋裡的肉,還能飛了不成?我瞧她樣子。將來也是禍國殃民的紅顏!與其叫她禍害別人,倒不如來禍害你。你好好與她培養培養。過上幾年,還不是你要怎樣就怎樣,軟的跟泥似的?幹嘛現在便如此急色?」

  林晚榮渾身惡汗,凝兒這丫頭,果真是什麼都敢做,什麼都敢想。上天憐見,我的人品真的那麼差嗎,還沒長成的小姑娘我也要禍害?我才沒那毛病,老子對養成遊戲不感興趣。

  肖青璿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林郎,些許小事,你怎地還與小師妹計較,她才這般年紀。」

  年紀小,勁可不小,老子這雙手,差點就讓她給廢了,林晚榮活動活動手上筋脈,心疼遠大過於身疼。

  李香君怯生生道:「師姐,你不要責怪林大哥,昨夜之事,我也有錯。只是我自幼與師姐你住在一起,不想與你分開,師姐你不要責怪,林大哥也是愛你心切,才會有此一舉。」多麼懂事的孩子,三位夫人一起點頭稱讚,甩給林晚榮幾個大白眼。

  呼喚包青天,我冤那!林大人渾身不自在,深覺此處不是久留之地,幾位老婆都在這裡,那徐家自然是去不得了,徐小姐,你就斷了念想吧。

  三個女子軟語安慰小師妹,李香君眉開眼笑,甚是欣喜,林晚榮左顧右盼,只望早些脫離這是非之地。正等的不耐煩,忽聞前面一陣啪啦啪啦的馬蹄輕響,一輛馬車疾使而來,車裡探出個白髮蒼蒼的腦袋,正是徐渭大人。

  老徐,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林晚榮感激涕零,跳將起來,大手連揮:「徐大人,徐大人,我在這裡,你是來與我商量事情的麼,我這就跟你走。」

  林晚榮轉過身來,臉現難色道:「巧巧,青璿,你們看,徐大人專程開著馬車來請我去議事,不去也不行,怎麼著也得給個面子不是?」

  洛凝笑道:「徐先生家就在隔壁,這應該是他散朝了吧。」

  被凝兒一語拆穿,似有針芒刺背,林晚榮心裡惱怒,你這丫頭,學什麼不好,學人家小聰明,本來還準備今夜到你房裡裸奔十圈,你如此不照顧老公,老子數目減半,只奔五圈。

  「你去吧。」肖青璿點頭道:「國事為先,勿因家事,擔擾國事。」

  還是青璿懂事啊,林晚榮感激涕零,見小師妹眼光得意,便恨恨的比劃了個中指,轉身向徐渭車上飛奔而去。

  聞聽他叫喊。徐渭車馬早已停住,林晚榮一個跨步上了馬車,掀開簾子笑道:「徐老哥,你可真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我要向你拜上一拜。」

  徐渭坐在車裡,面帶憂色,見他上來。笑著道:「林小哥,你莫不是能掐會算地方士不成,怎地知道我是來找你地?」

  不會吧,這麼巧,我本來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哪知老徐卻真是來找我的。徐渭掀開簾子往外掃了一眼,奇道:「幾天不見,小哥你又添了一房如花美眷,老朽羡慕之極啊。」

  林晚榮嘿嘿直笑,你這老頭裝糊塗是不是。老子昨天炮打作坊這麼大的動靜,連誠王都找上門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見他哈哈笑著不說話,徐渭也裝不下去了,只得乾笑了兩聲:「林小兄,這位應該就是你一直尋覓的那位肖小姐吧?果真是國色天香,雍容華貴,難怪你連玉德仙坊也不在乎了。」

  林晚榮笑道:「玉德仙坊我原本還是有些害怕地,不過她們敢強迫我老婆,這就非我所能忍受了。這年頭。誰還沒點逆鱗呢?」

  徐渭伸起大拇指,讚他一聲,:「小兄弟敢愛敢恨,敢作敢當。快意恩仇,痛快之至。只不過,」他眉頭一皺,感慨歎道:「你這一遭,卻是有貶有褒,涇渭分明,將天下人分成了兩派啊。」

  「分成兩派?哪兩派?」老徐這說法新穎,此前還未聽過呢。

  徐渭苦笑道:「一派讚你有情有義。敢為敢當,乃是至誠之人,這些主要都是些年輕的公子小姐,感慕你與肖小姐情比金堅,無所畏懼。乃至對你心生向往。另一派則以名家大儒為主,斥你炮轟聖地。侮辱天下讀書人,並上了百人呈書,要稟明皇上,治你大罪。」

  治我大罪?老子現在是雙肩挑地駙馬爺,老丈人會來打自家人板子?林晚榮哼哼了一聲,擺手道:「讓他們鬧去吧,我大華就是沈寂已久,便如一潭死水,缺少生機。藉此機會,啟動民眾的拳拳之心,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徐渭點頭道:「難得小兄弟你心胸如此豁達,老朽佩服之至,但事關你身家性命,可千萬不能大意了。」

  「事關我身家性命?」林晚榮驚道:「徐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便是我急急來尋你的原因了。」徐渭歎了口氣,無奈道:「今日早朝之時,誠王突然發難,與吏部、禮部兩位尚書大人,夥同三閣六院百餘名大學士,一起參你。指責你炮打聖坊,侮辱天下讀書人不說,更有甚者,誠王竟指你勾結白蓮聖母,意圖謀反,要治你的死罪。我與李泰據理力爭,朝中正吵得不可開交,到現在還未散朝。老朽便向皇上告了罪,說要請你上堂對質。小兄弟,你快跟我進宮去一趟吧。」

  誠王還真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林晚榮嘿嘿一聲:「徐老哥,朝中吵成這樣,皇上怎麼說?」

  「老朽也說不上來。」徐渭搖頭道:「我們兩派爭執,皇上金口未開,也不知他到底傾向誰。眼下高麗危急,東瀛人蠢蠢欲動,我大華又將大軍盡出,形勢萬分敏感危急。在此時鬧出這天下盡職的大事來,對我大華也不知是禍是福。故此,老朽才報請皇上,要請你去金殿走一趟,將這是非黑白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老徐的擔憂不無道理,眼下的大華如同滄海之上地一葉小舟,一個大風大浪都要讓它顛簸許久。炮打作坊之事一出,天下譁然,老皇帝自然要謹慎行事。

  馬車向皇宮疾使行去,林晚榮嘿嘿乾笑了兩聲,忽然道:「徐老哥,徐小姐呢,今日我在你家門口轉了幾圈,好像沒有見過她的影子。」

  聽聞他談到徐芷晴,徐渭笑道:「你要尋芷兒那丫頭,自要進府才行,她又不是巡邏的守衛,在門口轉悠些什麼,咦,你找她做什麼?」

  「哦,只是有一些深層次的問題要和她探討一下。我這個人一向很好學,你也知道地。」林晚榮腆笑著。

  見他模樣神秘,徐渭意味深長笑道:「昨日你上山尋找肖小姐。芷兒與你同往了吧?唉,這丫頭,性子有些倔,給小兄弟你添麻煩了。」

  徐丫頭惹來地麻煩可是一點不假,讓我在家裡受到嚴密監管,林大人心中有苦說不出,只得哈哈笑了兩聲。算作回答。徐渭喟然一歎:「你們年輕人地事,我想管也管不了了。她昨日回家之後,便一直在繡樓上待著,也不知在做些什麼。你要與芷兒探討,便直接尋她去吧。」

  與徐渭趕到文華殿地時候,早朝還沒散,執事小太監領二人到大殿門口,就聽裡面傳來一陣爭辯之聲。一人開口大聲道:「皇上,林三此人,藐視法紀。炮轟玉德仙坊,侮辱天下讀書人,今有天下鴻學大儒百餘人呈遞訴狀,要求嚴懲林三,重建聖坊,還天下讀書人一個公道。此事激起民憤,更事關我大華百年基業,在我大華將窮舉國之力與胡人決一死戰之時,此事萬萬不可懈怠,臣弟建議從速從重處治林三。安撫民心。」

  這說話的人,聲音聽著耳熟,正是昨日攔住自己問罪的誠王。眾人見誠王發話,頓時皆都交頭接耳。昨日跟著誠王攔截林三的眾臣,紛紛附議起來。

  大殿之內另有一個宏大聲音響起道:「誠王所言,老臣不敢芶同。據我所知,林三炮轟玉德仙坊事出有因。於私,林三結髮妻子為聖坊所扣押,他怒而救妻,乃是情義之舉,天下讚賞。於公。玉德仙坊有欺君大罪,將聖祖題字‘與夫齊’矯詔為‘與天齊’,宣揚百年,欺壓民眾,並自立法規。藐視國法。於公於私,皆是事出有因、師出有名。林三予以取締,並無不妥之處,相反,還應褒獎他及時作為、為國除孽,望皇上詳察。」

  說話的是上將軍李泰,他在大華軍中威望卓著,聽他出言為林三辯護,擁護徐渭與李泰的一派眾臣頓時出列附議。玉德仙坊在士族中功名昭著,於貧民卻無多少瓜葛,這一派地士子大多是貧苦出身,多年寒窗苦讀才考取了功名,與那聖坊地出仕途徑完全不同,聽聞林三炮轟了高高在上的玉德仙坊,心裡頓時一陣爽快。兼之握有兵權的李泰又力挺林三,出列附議,那是自然。

  兩派爭論不休,皇帝卻面色平靜,既不出聲支援,又不出言反對。一個執事在皇帝身邊耳語了幾句,老皇帝開口道:「誠王兄與老將軍勿要再爭了,眼下那林三便在殿外,我們便聽聽他如何說辭,再斷不遲。」

  聽說林三來了,誠王頓時臉色陰晴閃爍,李泰卻是高聲叫好:「聖上聖明,正該如此。」

  老皇帝一揮手,小太監唱喏道:「吏部副侍郎、忠勇軍大元帥林三上殿!」

  徐渭走在最前,向皇帝行禮道:「啟稟皇上,老臣將林大人帶到了。」

  「辛苦徐愛卿了。」皇帝淡淡點頭,望了他身邊的林晚榮一眼,微笑道:「林卿,昨夜睡得可好?」

  老丈人你是明知故問嘛,我昨夜做你地女婿,與青璿恩恩愛愛,能睡得不好嗎?他笑著抱拳:「皇上,小民睡得安好。」

  皇帝面色一變,怒哼道:「你炮轟了享譽百年的玉德仙坊,引天下士子口誅筆伐,連誠王兄都主張嚴辦你,你竟還睡得安好?我瞧你的膽子,都大到天上去了。」

  眾臣見皇帝面色嚴厲,皆都暗自心驚,林三一上朝來,聖上就給他個下馬威,這是什麼意思?莫非真的要辦他?

  我是雙肩駙馬,怕個球,林晚榮嘿嘿笑道:「稟皇上,我的確是炮轟了玉德仙坊不假。不過,那享譽百年四個字,小民卻不敢贊同。要說有譽,那也是沽名釣譽、欺世盜名而已。」

  「大膽林三。」誠王怒斥道:「到了金殿竟還敢對聖坊不敬!聖坊綿延百年,譽滿大華,育人無數,金殿之上地諸位大華棟樑,有將近一半是出身於聖坊,你竟敢說她沽名釣譽、欺世盜名?如此藐視天下讀書之人,聖上,臣弟斗膽,請聖上下令對林三張嘴,以懲他不敬之辭。」

  老皇帝也是一哼,面現厲色:「林三。你速速給朕說個一二三,否則,朕便依了王兄之言,掌嘴八十。」

  「王爺,你說我對聖坊不敬,」林晚榮邁步誠王身邊,笑道:「那小弟斗膽問一句。你敬不敬我?」

  「大膽!」誠王身後的蘇慕白怒喝道:「王爺乃是皇親國戚,國之龍種,你竟敢如此對他說話?」

  林晚榮一指他鼻子,怒道:「住口!在這金殿之上,皇上准許我說話,卻沒有允許你發言,你如此搶白,連君臣之禮都不顧,是何用意?」

  徐渭撫鬚輕笑,林小兄目光銳利。幾乎就是一招致命,金殿之上可不是人人都能發言,蘇狀元逾越了君臣之禮,此為大大的不敬。蘇慕白自遇到林三以來,還從沒順心過,見皇上面色冷冷不發一言,他心中一凜,不敢說話了。

  「王爺,請你回答小弟,你敬不敬我呢?」林晚榮笑著道。他一句話呵斥了蘇慕白。眾人見他氣勢不俗,誰還敢逆他鋒芒。

  誠王不屑笑道:「本王乃是聖祖子孫,身份顯赫,你與我非親非故。又未曾授予本王好處,我敬你做什麼?」

  「王爺說地好。」林晚榮聳聳肩,瀟灑笑道:「我與你非親非故,又沒有送過你好處,你自然不用敬我。同理,那玉德仙坊既不生我養我、又不教我育我,沒給過我一分的好處,我又敬他做什麼?我林三敬天敬地、敬雙親、敬皇上、敬夫子。卻怎麼也輪不到聖坊頭上?所以,王爺,你要治我這對聖坊不敬之罪,怕是用錯了地方吧。」

  好一張利嘴!誠王冷笑道:「治你不敬,乃是因為你大放厥詞。說什麼仙坊欺世盜名、沽名釣譽,此乃我等親耳所聞。皇上見證,你哪能否認的?」

  「不錯,欺世盜名、沽名釣譽這八個字是我說的,放到現在,我還是要這樣說。」林晚榮冷冷笑道:「王爺,你說這聖坊綿延半年,譽滿大華,小弟再斗膽問一句,這玉德仙坊的聲名,是它自己掙地,還是聖祖皇帝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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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祖皇帝當初奪取江山,與「玉德仙坊」也只是相互利用而已,這一點誠王自然心裡有數,但是否認祖宗功績這樣地事萬萬做不得,誠王沈思片刻,才道:「聖坊昔年雖有薄名,卻也不像今日這般繁華。若非先祖親許,聖坊也不會有這樣的地位,這聲譽,大半是先祖賜的。」

  「這不就結了。」林晚榮嘿嘿道:「先祖昔年題字,小弟昨日已經給王爺過目了,方才李老將軍也提過了。明明是‘與夫齊’,卻偏被他們別有用心的矯詔成‘與天齊’。一字之差,謬以千里。請問王爺,這‘與夫齊’三字,明明是號召他們向萬民學習,爭取早日達到萬民地高度,玉德仙坊又何譽只有?聖祖高瞻遠矚,若說有譽的話,他老人家也將這榮譽賜給了偉大的大華民眾,干玉德仙坊何事?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玉德仙坊這榮譽根本就不存在,說他沽名釣譽、欺世盜名,王爺,我哪裡說錯了?」

  「你,你這是強詞狡辯!」誠王怒不可遏:「聖坊得百年尊重,天下讀書人敬仰的東西,怎會有錯?」

  「王爺,」林晚榮冷笑道:「天下讀書人敬仰的東西不會有錯,那難道是聖祖皇帝題字題錯了?該當讓這什麼玉德仙坊凜然眾人之上、與天同齊?」

  「這,這——」誠王前一句話出口,便已知道限於了被動,與這林三對質,微有馬腳,便立即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林晚榮轉身抱拳,嚴肅正經道:「皇上,小民昨日在玉德仙坊中取得聖祖昔年真跡,正要向您呈上!」

  「宣,快宣!」皇帝急急自龍塌上起身,端容顏,正衣冠,率領眾臣恭然迎出。

  太祖題字早已由兩個小太監親持,穿午門,過中堂,直往正殿而來,老皇帝與眾臣迎上,一起跪倒在地,虔誠磕頭。林晚榮嘿嘿奸笑,我這祖丈人的題字還真好用啊,到哪裡都是百試不靈。

  叩拜完畢,皇帝恭恭敬敬接過聖祖真跡,回到金殿仔細觀摩一番。老懷激動,歎道:「聖祖真跡,歷數百年之後方才重回我等不孝兒孫之手,朕心裡慚愧啊。」

  徐渭啟奏道:「聖祖真跡回歸,此乃天大地祥兆。林三所說是真是假,唯皇上鑒別一眼,便可分出真偽。」

  皇帝又看了那題字一眼。忽地一拍桌子,怒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果真是與夫齊!太祖聖賢,數百年前便有此訓示,這玉德仙坊竟敢矯詔百年,哄騙朕與天下人,妄圖顛覆我大華國體,與天平齊。此等罪行惡大滔天,萬死不辭,來啊——」

  高平急忙抱拳上前。只聽皇帝怒道:「將太祖真跡拓印萬份,發放於天下讀書人之手,讓他們看看,自稱與天齊的玉德仙坊是如何地膽大妄為、欺君犯上的。誰若再敢為聖德仙坊求情,便以同案犯論處,絕不姑息。」

  聖上龍顏大怒,眾人誰還敢觸他逆鱗,殿上人人噤聲,不敢言語。聰明如徐渭者,早已看出。這就是皇上與林三演的一齣好戲,那玉德仙坊犯了大忌,即便沒有林三,也有別人會將他親手剷除。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皇上,」林晚榮正色道:「那玉德仙坊雖然是罪大惡極,但其門下弟子也只是一時受其誘騙,才不慎上當的,小民建議,此事可懲大惡,對那些幡然悔悟地弟子,則應網開一面,既往不咎。此舉既顯皇上仁慈寬愛之心,又能促進那些上當受騙的士子奮發圖強,為我大華貢獻力量。」

  徐渭和李泰同時附議:「老臣贊同林小兄地舉措。對待聖坊門下弟子,不妨寬大待之。以顯吾皇仁厚。」

  林晚榮又將那改組玉德仙坊、開論壇、辦學校、興理工地的提法講了一遍,老皇帝大手一揮道:「准!賜銀萬兩。興辦學堂,網羅天下人才,文人墨客,奇淫巧匠,皆在收錄之列。林三,你便任這學堂的大祭酒,為我大華育百種人才,興盛萬年江山。」

  林晚榮大汗,難怪青璿叫我不要擔心錢的問題,以她地身份,官銀私銀還不是滾滾而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啊。皇帝一句話,我就當了校長了,有老丈人的鼎力支援,這學堂成為天下第一,也是指日可待。到時候老子門生遍及天下,走到哪吃到哪。想了一會兒,他又有些犯愁了,我當這校長,除了洞玄子三十六散手,還真沒什麼好教授的。

  誠王大驚,林三已經有了李泰的支援,若再辦起學堂,網羅天下人才,其權勢之大,何人能與其對抗。他再也顧不得其他,一咬牙,挺身而出:「皇上,此事萬萬不可。」

  「誠王兄,此事有何不可?」皇帝淡淡道:「難道你還在為那居心叵測的玉德仙坊鳴不平?此事可有先祖手跡為證。」

  誠王硬著頭皮道:「這林三勾結白蓮聖母,其居心叵測,難以揣度,若將興學堂之事交於他手,怕是天下萬民難以信服。」

  林晚榮心裡偷笑,若說最居心叵測,非老皇帝莫屬了,他心裡跟明鏡似地,安姐姐的事情,他比你清楚百倍。

  「真有此事?」老皇帝淡淡道。

  「此事千真萬確,臣弟家人親眼所見。另,新科狀元郎蘇慕白大人也有目睹。」誠王朝蘇慕白打了個眼色。

  蘇狀元望見林三嘴角的冷笑,心裡隱隱有種不妙地感覺,但此時箭在弦上,卻又不得不發,唯有硬著頭皮站出來道:「稟皇上,此乃微臣親眼所見。臣親見林三與白蓮聖母與客棧中幽會——」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蘇慕白的身份非同小可,由他親自指證,二人便已勢成水火,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他二人中必有一人滅亡。

  見蘇慕白站出來,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稍縱即逝:「蘇卿,此事事關重大,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蘇慕白一句話出口,哪能收回,心中害怕,臉上卻要做出堅決的樣子:「微臣親眼所見,絕無欺侮。」

  皇帝淡淡歎了一聲,對林晚榮道:「林三,你可有話說?」

  林晚榮點點頭,走到蘇慕白身邊,笑道:「狀元兄,你說親眼見我與白蓮聖母幽會,小弟想問一句,按照道理說,你與白蓮聖母從未謀面,如何認得那白蓮聖母的面貌?」

  蘇慕白一咬牙,恨恨道:「我自幼苦讀史書,對那些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深切痛恨,自十歲起便觀看這白蓮聖母地畫像,並下定決心要為國出力,剷除白蓮之禍,故而認得出她。」

  「原來是通過畫像認出的,」林晚榮笑著道:「狀元兄自幼就有如此遠大地志向,小弟佩服之至。小弟也與你一樣痛恨那白蓮聖母,能把那畫像借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蘇慕白早有準備,一揮手,已有人送上一副畫卷,卷軸陳舊,已經有些年頭。展開畫卷,一個狐媚的女子躍然紙上,容顏絕麗,身軀豐滿,臉上帶著一絲神秘的笑意,果真是安姐姐的肖像。

  你這狐媚子,想死我了,林晚榮心中一熱,這狐狸精彷彿又活靈活現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勾勾細細的小手指,蕩笑道:「小弟弟,別來無恙啊。」

  「林小兄,林小兄,」見林三發愣,徐渭急忙輕輕推了他一下,林晚榮啊了一聲,自沈思中回過神來,忙又將那畫卷拿在手上,細細觀摩起來。只見這畫卷卷軸陳舊不堪,絹粗而厚,筆墨乾涸,年代似乎甚是久遠。

  林晚榮將那畫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開口笑道:「狀元兄,這真的是你十歲時候便開始觀摩的畫像麼?」

  二人都是心知肚明,蘇慕白哼道:「正是如此,怎地,你難道還懷疑它是假的不成?」

  林晚榮將畫卷遞給徐渭,笑著道:「徐先生,論起詩畫功夫,無人能出你右,就請你看看這幅畫吧。」

  徐渭向皇帝抱拳請示,老皇帝點頭道:「准!此事事關重大,徐愛卿,你可要鑒賞清楚了。」

  「老臣必定不負使命。」徐渭躬身,接過那畫卷,便仔細打量起來。這可是一場豪賭,勝負成敗全記掛在徐渭一人身上了。

  徐渭鑒賞半天,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林晚榮滿身輕鬆,望著蘇慕白嘿嘿直笑。蘇狀元心裡有鬼,額頭冷汗刷刷流下,若非誠王言辭厲色,恐怕他早就癱軟下去了。

  「蘇狀元,這真是你十歲時候便見到的畫像麼?」徐渭冷眼一掃,望著蘇慕白道。

  蘇慕白身上冷汗濕透,硬著頭皮承認:「的確是晚生十年前所見。」

  「如此說來,這畫自然至少應該有十年地畫齡了,是也不是?」徐渭臉上笑容越積越多,聲音緩緩說道。

  「是,是——」蘇慕白結結巴巴。

  林晚榮和徐渭相互一笑,齊聲喝道:「你撒謊,這畫絕不會超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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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0 21:58: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三章 鑒偽
    蘇幕白急退了幾步,臉色煞白:“我,我沒有撒謊!”

    徐渭搖頭嘆道:“蘇狀元,老朽一輩子便與這詩畫為伍,何畫何人所畫,何年所畫,老朽掃上一眼便是八九不離十。這副白蓮聖母的畫像,筆法工整,筆跡細膩,畫師倒也頗有水準。只可惜,人有甲子,樹有年輪,畫也一樣有歲月,做假不得。”

    徐渭是大家,眾人聽他言辭,頓時頗感興趣,老皇帝也忍不住開口道:“徐卿,你說這畫不會超過一年,因何而看出?”

    徐渭點點頭,笑著道:“判斷一幅畫的年紀,除對畫上人物衣著神態、背景風物進行考求外,畫布、卷軸、還有筆墨的干涸細膩程度,更是判斷的依據,而后幾點難以做假,對於鑒別偽畫贗品也最為重要。”

    徐渭微微一笑,住口不語,眾人聽他調胃口,皆都忍不住了,連那李泰也開口道:“徐老弟,不要賣關子了,快快與我等講明白了。”

    徐渭看了蘇慕白一眼,冷冷笑道:“蘇狀元,你是恩科頭名,學識不淺,這些道理沒聽過嗎?”

    “學生不知。”蘇慕白雙腿發軟,強打了精神道。

    徐渭哈哈笑道:“那老朽便來教你一招,如何鑒別畫卷,但願你以后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這畫的人物衣著、神態背景都契合的極好,看不出端倪,問題就出在這筆墨和畫布上。”

    筆墨和畫布?眾人又往那畫上看去。筆墨自然,畫布古老,看不出什麼問題。

    徐渭走了幾步,大聲道:“凡是好畫,皆有好墨,此為百顛不破的真理,此畫也不例外。從這畫上來看。用的墨品甚為名貴,應該是安徽績溪地休寧派徽墨,名曰龍香劑。此墨講究落紙如漆,色澤黑潤,經久不褪,奉肌膩理,號稱順滑千年,亦即千年之后,筆墨還是一樣的均勻柔順。一般情況下,不到三百年。是不會出現顆粒和條紋的。”

    徐渭一語點醒夢中人,有些聰明的已經猜出他的話意,便將目光往那筆畫上瞅去,卻見那畫筆跡光滑,看不出什麼毛病。

    徐渭微笑道:“好墨就是好墨,即便是出顆粒條紋,也不是那麼容易看的出的,需得用手触摸才能感覺到,請皇上品評!”

    太監將那畫像呈上,老皇帝撫摸著衣衫間地條紋脈絡。點頭道:“果然有顆粒鈍感,且不均勻。”

    “老臣斗膽,請皇上再触摸聖祖真跡。一樣的休寧派徽墨,請皇上品察有何不同。”

    皇帝微微触摸聖跡。臉上驚喜道:“聖祖筆墨,雖經百年,亦無絲毫頓感,光滑如昔。徐卿,一樣的筆墨,卻有不同的效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便是好墨的特性了。”徐渭微微笑道:“名人字畫,其筆跡意境可模仿的惟妙惟肖。獨獨這好墨卻不是人人用的起的。老臣方才已經說過,上等的徽墨,不到三百年是不會出現顆粒條紋的。若說那位白蓮聖母是出生在三百年前,不單老朽,恐怕就連蘇狀元自己也不會相信地了。”

    皇帝興致大增。笑道:“那又如何解釋這顆粒條紋呢?”

    “這便是鑒別畫齡的關鍵之處了。”徐渭點頭道:“凡是新畫要扮作古畫贗品,為了增加筆墨的年代陳舊感。無一例外的要行烘干烤干之事,以求以假亂真。我們都知道,墨汁乃是取自松木,這上好的徽墨,不到三百年,要出顆粒十分困難。唯有烘烤之后,由於受熱不均,會有顆粒條紋凸起,而且極不規則,這便是皇上方才触摸到的條紋和顆粒的所在了。從這幅畫的顆粒分布和手感來看,筆墨雖似久遠,凹凸的顆粒手感仍新,應該是近一年之內完成並烘烤的。”

    眾人長長吁了口氣,徐渭是什麼人物,乃是畫畫地祖宗,從他口里說出的話,比那蘇慕白可信千倍萬倍。

    “果然深有學問那!”老皇帝點頭一嘆:“那從畫布上判斷,又是如何斷定的呢?”

    “這點就請林小兄解釋吧。”徐渭笑道:“我見他似乎也是行家。”

    我行家個屁,林晚榮渾身大汗,他雖是三版小報起家,對筆墨也略知一二,可哪比的上徐渭這樣地大家呢?見眾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林晚榮哈哈干笑了兩聲:“徐先生太夸獎了,小弟我對什麼徽墨一竅不通,我看這畫,就是看畫布的。大家都是畫過畫的,應該知道,這絹布的平整是非常重要的,否則,極易出現走筆的情況。”

    這一點通俗易懂,眾人聽得點頭,林晚榮笑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干什麼的吧?目前我還在金陵府蕭家做公務員,管吃包住帶玩,年薪好幾百兩呢。蕭家想必大家也知道,就是賣布的,說起這布,我從我家大小姐那里也學來了一些簡單地道理,就和大家分享一下。各位兄台都是大家,就請你們摸摸這畫布,是不是有些卷曲蓬松的感覺?王爺,你也摸摸,你一直想摸都摸不到的!”

    誠王面色鐵青,哼了一聲沒有理他,眾人摸了一下,果然如林三所說,絹布卷曲蓬松,若在這樣的畫布上作畫,就是徐渭,也不敢保證不會走筆。

    “按理說,白蓮聖母也是一方之雄,用的畫布自然上好,請地畫師也應該不會太差,可怎會出現這樣低級的錯誤呢?白蓮聖母天仙一樣地容貌,為什麼就沒有走筆呢?”林晚榮在大殿上緩緩邁步,自言自語,似是在問別人,又是在問自己。

    李泰不滿道:“林三,你怎地也向徐賢弟學會了這一套。盡會調些胃口。”皇帝微笑不語,凝神傾聽。

    “其實道理方才徐先生已經講過了,皆是烘烤之功。天下的萬物大多都是熱脹冷縮的,這畫布也不例外。這張畫是在完成之后,經過烘烤,故而畫布呈卷曲蓬松狀,為了掩飾痕跡。這加工贗品之人,便又將這畫布重新拉直,只可惜破坏容易建設難,違反物理法則,哪能那麼容易復原,只要多多触摸幾下,揉捏幾下,便會現出原形。在現在這張畫布上,即便是再好地畫師,也要走筆。”

    眾人一致點頭。聽徐渭和林三說法,貌似鑒別甚是容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林小兄,那你怎麼辨別這畫是在一年之內完成的呢?”眾人之中,唯有徐渭最為清醒,林三講了半天,只能判斷是火烤的贗品,年月卻難以鑒定,他便開口問道。

    “這個,其實是一個祕密。我能不能不說?”林晚榮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羞赧道。

    群臣聽他進行科普教育正是上癮的時候,哪能答應他,皆都以期盼的眼神望著他。皇帝微笑道:“林三。你有什麼祕密,難道連朕也要隱瞞嗎?”

    看這樣子是非說不可了,林晚榮哭笑不得,只得開口:“其實,這是一個商標的祕密,舉世之中,唯有我和蕭大小姐知道,今日一公開。就成了人所共知的祕密了。”

    “商標?何為商標?”連徐渭也驚奇了。

    “簡單地說,其實就是一種獨家的標志,獨此一家,仿冒必究。大家看這里——”林晚榮翻開那畫布的最上角,展示給眾人看。李泰離得最近。眼見那處有幾個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小字,他輕輕念道:“乙酉冬十五亥金。后面還有畫個圈圈,里面寫個蕭字,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廠家商標,及生產批次標號,唉,本來是為了防止別家盜版仿冒所用,沒想到今天被迫公開。”林晚榮嘆道:“簡單的說,這塊畫布,是我們蕭家生產的——”

    誠王臉色頓時漲成了豬肝,此是他一手導演的,卻沒想到擺了這麼大一個烏龍。

    “大家看這個圈圈里面寫個蕭字,這就是我們蕭家的商標。再看這‘乙酉冬十五亥金’幾個字,這便是生產日期和標號,意思是,這塊布是乙酉年冬月十五亥時,在金陵工廠里完成最后一道工藝出場的,哦,也就是去年冬月十五亥時出廠的。所以,我不僅知道這幅畫是一年內完成地,還知道是半年內完成的。唉,這天大的祕密,竟然公布於眾了。皇上,我能不能申請幾兩銀子,對蕭家進行一些補償啊?”

    這簡直是千古奇聞那,林三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眾人面面相覷又忍俊不禁,這位狀元郎實在太遜了,弄個假冒偽劣商品還採購的是正牌貨的原料,被人標明了生產日期都不知道。這實在是有史以來最離奇也最好笑的栽贓案,簡直就絕了。李泰和徐渭忍住笑,脖子都漲紅了。

    與這林三待的久了,老皇帝早已習慣了他的奇招,只是這一次,實在太離奇了,也太搞笑了,饒是他隱忍無比,卻也忍不住笑得臉紅脖子粗,急忙偏過頭去,以免失了體統。

    “林小哥,老朽對你,真是服了,這樣也能行!你之智慧,可真是曠古絕今。”徐渭笑得臉上抽筋,佩服地五體投地。

    “一般一般,全國第三!”林晚榮嘻嘻笑著說道。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蘇慕白,你圖謀不軌,栽贓良臣,還有何話可說?”

    蘇慕白雙膝一軟,早已癱倒在地上,拼命磕頭道:“皇上饒命,微臣是一時糊涂,受了誠——”

    “蘇慕白,你好大的膽子!”誠王盛怒之下,狠狠一腳踢在他臉上,蘇慕白重重幾個翻滾,嘴角血流如注,連牙齒都脫落了,話也說不出來。“枉孤王對你信任有加,你竟勾結本王的家人來圖謀陷害我,實在是罪不可恕。皇上,這等欺君罔上之人,萬萬留他不得。臣弟建議立即將他收押天牢。候時處斬。”

    皇帝面色陰沉掃他一眼,又望了望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蘇慕白,搖頭嘆道:“蘇慕白,你是朕一手培養起來地,考中狀元也是憑地真本事,朕無一絲徇私之心。本想將你好好培育,成我大華胘骨之才。哪知你——你的所作所為,實在叫朕好生失望。”

    蘇慕白滿面鮮血,面目猙獰,吱吱呀呀的叫著,跪在地上拼命磕頭,額頭血跡汨汨流下,誰也聽不清他說的什麼,林晚榮看的也是一陣不忍。說到底,他和這個蘇狀元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只是受他莫名其妙的嫉妒而已。

    徐渭搖頭輕嘆:“妒之一字害死人那。”

    “押下去吧。”皇帝神色蒼老。無力揮手:“交刑部處治,擇日上報。”宮廷護衛將蘇慕白拖拉出去,狀元郎不斷的掙扎著,支吾著,血水淚水交流,有苦說不出。

    皇帝面色陰沉,掃了殿上眾人一眼,冷道:“朕再說一次。我大華朝唯賢能者用之,有嫉妒賢能、栽贓嫁禍者,一律依刑重處。絕不姑息,眾卿聽明白沒有?”

    “謝皇上恩典!”群臣急忙躬身抱拳。今日之事,竟是以此為結尾,任誰也想不到。蘇慕白一代俊杰。就此淪落,實在叫人可嘆可惜。同時也充分地證明了一個道理——寧惹閻王,莫惹林三。

    誠王老辣之極,見形勢不利,立即轉向林晚榮,臉色真摯,眼中擠出幾滴老淚:“林三,是我誤信讒言。冤枉了你,本王在此,鄭重向你道歉。請受本王一拜。”

    他竟一躬到底,真的拜了下去。待他拜完,林晚榮拉住他。假惺惺道:“哎呀,王爺行如此大禮。小弟愧不敢當啊。些許小事,都是誤會,說明白了就沒什麼,何必這麼隆重呢。”

    “要的,要的,非如此,不能表達本王愧疚之心啊。”誠王真誠說道。

    老皇帝微微點頭,又一聲冷喝:“吏部尚書何在?”

    葉大人今天老實之極,聞聽皇帝一聲斷喝,頓時渾身哆嗦,急忙出列伏跪在地,一句話也不敢說。

    “葉卿,昨日對皇后不敬的,可是你來?”皇帝雙目微閉,沉吟道。

    “罪臣該死,罪臣該死,不知那是娘娘鳳駕,驚擾娘娘,罪臣罪該萬死!”葉大人渾身顫抖,拼命磕頭。

    皇帝淡淡道:“你也是多年地老臣了,口出不敬,按律當斬。念在你為官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不為難你。你上個折子,告老吧。”

    “謝皇上恩德,謝皇上

    恩德。”葉大人感激涕零,頭都磕破了。

    皇帝虎目一掃,威嚴道:“三閣六部,不可一日無主事,這吏部尚書的人選——”他在殿中眾人身上望了一眼,林晚榮心里一驚,你可別選中我啊,每日五點上班,這種事情打死我也不干地,那正是我抱著青旋睡覺的好時光,雷都劈不醒我的。

    見林三把頭縮地老后,皇帝微微搖頭,苦笑道:“徐卿,你就辛苦一點,暫時執掌吏部吧,戶部的差事一並兼著,待到有了合適人選,再向朕舉荐。”

    徐渭無奈,只得恭聲應是,到他這個程度,聲名如日中天,官職已是身外之物了,此舉只會增加他的負擔,對撂擔子的林小哥,他也是無可奈何。

    誠王忽地出列,懇切道:“皇上,葉大人犯了過錯,臣弟聽說是因為皇后娘娘之事。宮中數十余年沒有娘娘的消息,坊間傳說甚多,既是娘娘回來,應盡早公布於眾才是,以免有人暗中傳訛,毀坏皇上清譽。”

    我老丈母娘過世十幾年了,難道你這老小子不知道?裝B,我鄙視你,林晚榮心中暗哼,不屑的瞅了誠王一眼。

    皇帝雙眼濕潤,手指微顫,良久才平抑激動的心情,大聲道:“王兄此言有道理。朕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年。坊間傳說不是虛假,朕的賢后,已於十七年前病故!”

    “娘娘——”,一陣慘呼響起,殿里的群臣、宮女、太監,一起跪了下去。

    這是我老丈母娘,也得跪一跪。林晚榮嘆了口氣,跪下去真心實意磕頭。

    皇帝雙眼通紅,大聲道:“十七年來,朕將這消息隱忍不發,未曾昭告天下,便是皇后臨終曾有遺言,等不到朕的出雲公主回來。她便不入寢陵,不告天下。為了這一天,朕已經等待了十七年,終於等到了,咳,咳——”

    “皇上——”高平一聲驚呼,急忙遞過去幾顆葯丸。望了望秀黃絲絹上褐色地血漬,老皇帝擦了擦嘴角,神色不變,吞下葯丸。臉色恢復了許多。他閉目養神一陣,接道:“朕的公主,離開朕二十年,終於又回到朕的身邊,也了了皇后一大心願。明日朕便擬告天下,千里縭素,舉國盡孝,送朕的賢后。”

    “遵旨。”眾臣停止了哭泣,恭敬喝道。

    “皇上,這樣說來。昨日回來地,便是出雲公主了。”徐渭小聲問道,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晚榮一眼。

    “不錯!”皇帝傲然道:“便是我大華獨一無二的出雲公主,她已長大成人。待到皇后入殯,朕將昭告天下,為她舉行大婚。”

    林晚榮心里偷跳了一下,大婚,這事我還沒想過,說起來還真是有些慚愧,巧巧、凝兒、青旋她們就這樣跟了我,特別是青旋。肚子都搞大了,卻連個正式地儀式都沒有,慚愧,實在慚愧。

    今日大華悲事連著喜事,群臣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老皇帝似乎也憔悴的很。揮揮手道:“今日便議到此處,退朝吧。”

    “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行了大禮,往殿外行去。林晚榮還沒出門,李泰一掌拍在他肩上:“林三,你昨日借我的兵馬大炮,這人情你可得承上我的。”

    林晚榮嘿嘿干笑:“老將軍,您就別為難我了,不是我林三不想為國效力,實在是胸中墨水太少,要是耽擱了你前線的軍機大事,那就萬死莫辭了。”

    徐渭便在二人身邊,聞聽他言,笑著道:“老將軍莫要相信他地話,我請他去山東帶兵之前,他也曾說過一樣的話,可結果怎麼樣?那白蓮教,還不是滅在了他手里?”

    李泰嘆道:“林三,今時今日,你身份已非同小可,我也拿你沒有辦法。只是我大華朝中無良將,我年紀又大,若是哪一天撒了手,大華怎麼辦?北有胡人,南有倭寇,誰來領導眾將士?做人可不能太自私了,有本事就要亮出來,藏著掖著,那不是男人所為。”

    這老頭,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以情動人了。別說,老子還真有些吃他這一套。見李泰蒼蒼白發,皺紋滿臉,林晚榮心中一軟,沖動之下就要答應,幸好見旁邊的徐渭笑得詭異,便急急地剎了車,一個“好”字沒有出口。

    “這事,過幾天再說吧。”林晚榮嘆道:“大軍出發之前,我一定會給老將軍一個交待的。”

    李泰點了點頭,那邊高平走過來道:“林大人,徐大人,李將俊,皇上請三位上書房敘話。”

    一進宮,事情還真是多,林晚榮無奈搖頭,跟在徐李二人身后去了。待地到了上書房門口,三人停住了腳步,高平進去請示一番,出來道:“林大人,皇上請您先進去。”

    難道是與我商量大婚的事?唉,兩世為人,我還沒結過婚呢!邁步進了上書房,只見屋內檀香裊裊,堆滿文章奏折,老皇帝背身而立,望著墻壁上曆代先祖題字,沉默不語。

    “老爺子,你找我?”氣氛有點壓抑,林晚榮忙開口道。

    皇帝微微點頭,沉聲道:“你與蕭大小姐關系很親密麼?”

    無緣無故怎麼問起這些了,林晚榮心中疑惑,知道這事瞞不過他,老老實實點頭:“有點親密!”

    “有點親密?”皇帝冷冷一笑:“以后用不著了,朕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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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千古奇謀

  「殺,殺,殺了她?」林晚榮腦中轟的一聲,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說話都有些結巴了:「老爺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可是蕭夫人的親生女兒,你怎麼下得了手?!」

  皇帝不緊不慢道:「是郭小姐親生的女兒不假,可那又怎樣?朕要殺一個人,難道還問她是誰的女兒?林三,你怎地如此幼稚。」

  見皇帝如此蠻橫,想起大小姐的如花嬌顏,林晚榮血氣上湧,雙眼通紅:「幼稚又怎麼樣?我卻不會亂殺人,且還是故人之後。我家大小姐美麗賢淑,溫柔善良,她犯了何種過錯,要你下這屠刀?」

  老皇帝哈哈大笑:「美麗賢淑、溫柔善良?這話要從別人口中說出,我自然相信!唯獨從你口裡說出,卻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與蕭大小姐吵吵鬧鬧、形似冤家,有誰不知?」他神色一冷,哼道:「再說,你怎知她沒犯錯?叫朕說,她最大的錯誤,便是與你勾勾搭搭!林三,你老實與朕交待,與你關係親密的女子,除了你宅子裡的兩個、蕭家的兩個,都還有哪些?朕一個一個殺來!」

  林晚榮背後冷汗嗖嗖,這老傢伙是什麼意思?要將我的相好殺完?想起大小姐,他雙目通紅,冷聲道:「你要殺,那就殺,這天底下的女子,都是我的相好。」

  老皇帝陰陰一笑:「莫要以為朕不知,你與哪些女子親密。朕心裡一清二楚。林三。非是朕心狠手辣,實在是你過於貪得無厭,這罪魁禍首,就落在你的身上。」

  「我?」林晚榮指著自己鼻子:「你有沒有搞錯,明明是你要殺人,怎麼還是我地錯?」

  皇帝一拍桌子,怒氣沖沖喝道:「在朕面前,你還敢如此犟 (註) 嘴?天下無恥。唯你最甚。朕來問你,你可知秦仙兒是朕地什麼人?」

  你這老傢伙明知故問。林晚榮哼道:「是你的霓裳公主,那又怎樣,她還是我老婆呢!」

  「你還知道她是朕的公主!」皇帝冷笑道:「朕再問你,青璿又是朕的什麼人?」

  大小姐都不在了,老子還怕你個球,林晚榮也豁出去了。重重一掌拍在那呈滿奏折的桌子上,怒聲道:「她是出雲公主,是我大老婆!她們兩個都是我老婆,那又怎麼樣?我就是專娶公主做老婆的!」

  老皇帝一愣,敢在他面前拍桌子的,一萬年也遇不到一個。偏就生出了林三這個犟種,天不怕,地不怕。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朕地上書房撒野,難道就不怕朕誅了你的九族嗎?」皇帝眉毛一橫。冷冷笑道。

  嚇唬我?只要你能找到我地九族,隨便你誅去!林晚榮嘿嘿一笑:「老爺子。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林三,可不是什麼怕事的主。我敬你,不是因為你是皇帝,只是因為你是仙兒和青璿的爹,是我老丈人。其他的,就算你是玉皇大帝,也和我沒關係。」

  「虧你還記得青璿與仙兒的身份。霓裳和出雲,乃是朕最為疼愛地女兒,是大華獨一無二的公主,相貌絕麗,身份何其高貴,天下男兒得其一者,已是人中之龍。你一人佔了我兩個女兒,卻還不知足,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處處勾搭別處女子,你當朕的霓裳和出雲是什麼?是你鍋裡的菜,任你蒸,任你煮?!若叫世人知道你得了朕的兩位公主,卻還處處沾花惹草,我皇家顏面何在?霓裳和出雲又如何面對天下人的流言蜚語?」皇帝眉毛忽閃,指著
他鼻子大怒道:「朕告訴你,為了我地孩兒,朕可以隱忍多年,絕不允許有人欺負她們。霓裳和出雲既是鍾情於你,那是你的造化,只准她們欺負你,不准你欺負她們。你勾搭的那些民間女子,想要與朕的公主平起平坐,那是癡心妄想。你要娶妻,只能娶兩位公主!郭小姐的女兒又怎樣,誰若是威脅到朕地公主,朕見一個殺一個,絕不姑息!你想清楚了!」

  皇帝疾言厲色,威不可擋,那氣勢,便連天公也要抖上一抖。

  我娶多少老婆,干你屁事,你這老頭子自認血統高貴,便排斥民間女子,有本事叫你女兒不要嫁給我?看是你死還是我死!林晚榮額頭冷汗隱現,咬牙道: 「想什麼想,大小姐都被你害了,我想的再清楚又怎麼樣?有本事你就把我也殺了,讓青璿肚子裡地兒子沒有爹,兒子的兒子沒爺爺!叫他也知道,不是他爹對不起他外公,是他外公殺了他爹!」

  他嘴皮子利索,這繞口令一般的說辭,皇帝聽得有些暈,又有些想笑,這小子甭管好事壞事,總能找出一串亂七八糟的理由。怕被林三瞧出了端倪,他急忙掩了笑意,哼道:「朕也非絕情之人。只要你肯答應再不與她們見面,朕倒可以考慮一下,放過你這些亂七八糟的相好,包括你那位大小姐——」

  「什,什,什麼意思?」林晚榮又結巴了,這次卻是驚喜的話都說不利索:「你,你不是殺,殺了她麼?」

  「朕說過殺了她,」皇帝微笑道:「可朕有說過她死了麼?」

  這老頭子,竟和我玩文字遊戲,得知大小姐還活著,林晚榮心思頓時活絡了許多,頭腦飛速運轉,嘻嘻笑道:「老爺子,我就知道你不會殺大小姐的,那可是郭小姐的親閨女,殺誰也不能殺她啊!」

  「休得與朕廢話!」見林三又露出了習慣性的嬉皮笑臉,老皇帝面色一板:「朕現在不殺這位蕭大小姐,並不代表以後不會。朕給你三天時間。好好思考清楚。是要朕的公主,還是要你那些繁花雜草!你那蕭大小姐,朕請她至一處作客。三天之後,朕若是沒有聽到想聽地答案,後果你自己想!」

  「不會吧,你綁架了大小姐?」林晚榮驚道:「老爺子,你身為法律地制定者,更應該維護法律的尊嚴。怎麼能知法犯法?」

  「知法犯法?」皇帝大笑道:「在這大華之內,朕的話便是金科玉律,何來違背之說,君無戲言,你那些相好的命運,可就決定在你一人之手了。你仔細斟酌吧!」

  枉是林晚榮機智靈活,面對這般情景,也是一籌莫展,唯有搖頭歎氣。皇帝微笑著打量他。眼中隱隱露出一絲得色,忽地開口道:「青璿在你府上過的可好?」

  林晚榮頭也不抬,沒好氣道:「勞您問起,她過的可比我舒心多了。」

  「那便好!」皇帝微微點頭,歎了一聲:「昨日之事,你辦的太魯莽。你以為兵馬大炮帶上山,將那牌坊轟了,就能穩操勝券?糊塗,實在是糊塗!」

  我糊塗?林晚榮嘿嘿連笑,滿面不屑。你這老頭說話太沒道理,昨日若不是我及時趕到。青璿現在已經長伴青燈古佛,做了姑子了。

  「你莫非是不服氣?」皇帝看他面色,便知他心意,無奈道:「你太小看這玉德仙坊了。這聖坊屹立百年不倒,豈是你打幾炮就能滅了的?他們門生遍及天下,且都是士族,要把他們惹急了,只要有人登高一呼,那千萬個讀書人口誅筆伐,便是吐沫,也能將你淹死,連朕也救不了你!」

  林晚榮嘿嘿道:「有那麼嚴重麼?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裡麼?」

  「那是因為你運氣好,湊巧碰上聖祖真跡有破綻可尋,」皇帝踱了幾步,無奈一笑:「這也是你昨日糊塗之中,唯一做對的一件事情,破了他們立足地根基,叫天下士子有苦說不出,朕也才能使得上力氣。要不怎麼說你小子無法無天呢,連聖祖真跡也敢動手腳,那些讀書人敗就敗在臉皮沒你厚,學不來你的無恥手段。可是你這一著實在驚險之極,既無充足準備,對玉德仙坊也無瞭解,便憑一腔熱血就敢上山搶人,朕說你糊塗,難道還是錯了?」

  皇帝的諄諄教導聽著似乎有道理,林晚榮卻不贊同:「老爺子,凡事謀定而後動,那只是一個美好理想,昨日我若是像你這樣謀劃,等想好了計策,青璿只怕早已當了尼姑。計策固然重要,但實事不待人,該出手時就要出手,把住穩、準、狠三個字,保證吃不了大虧。」

  聽林三說的頭頭是道,老皇帝沉思一番,望他一眼點頭道:「好一個穩、准,狠,你倒是深得其中三味。」

  好什麼好,我娶幾個老婆你都要管,林晚榮哼了一聲,沒有答他。皇帝微微一笑,拍著他肩膀道:「凡事有果必有因,世事未必如你眼睛看到的這般淺顯,你且多去想想。」見林晚榮迷惑不解的眼神,他臉上泛起一陣柔和地光芒,轉瞬不見,面色又恢復常態,淡淡道:「林三,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十八!」林晚榮眼也不眨的扯謊。

  老皇帝聽得哈哈大笑:「你這頑劣小子,竟來欺朕,朕觀你為人處事,怕是二十八也比不上你。」

  林晚榮乾笑兩聲:「為了保持自己的年輕心態,我一直認為自己十八歲。老爺子,你問這個做什麼,不是要配生辰八字吧?」

  「朕就當你十八吧。」老皇帝笑了一下,臉上神色漸漸黯淡:「二十年也只是短短一瞬,遙想朕昔年跟隨父皇學習朝政,彷彿便在昨天,轉眼之間,朕已是這般年紀,所剩時日怕是無幾了。」

  林晚榮心裡一突,老丈人太善變了,剛才還對我連打帶嚇的,轉眼卻又感慨起來,他到底要做什麼?

  「死,朕倒不怕。只是有兩件事,卻一直哽在朕的心頭,讓朕寢食難安,就是死了,也愧對列祖列宗,你知道是什麼嗎?」皇帝掃他一眼,悠悠道。

  「我不知道。」林晚榮急忙擺手:「這事也和我沒關係。」

  皇帝陰陰一笑:「你娶了朕的兩位公主。天下富貴榮華誰能及你。還敢說這事和你沒關係?朕身後最擔心地兩件事,其一,便是兩位公主地歸屬。既然他們都中意於你,我也無話好說。其二,便是我這大華的萬里江山後繼無人,此乃朕一生最大的遺憾。」

  林晚榮心裡怦怦直跳,老丈人又把話題扯到這裡,是個什麼意思?他嘿嘿笑了幾聲。口不對心道:「那個,不是還有誠王麼。他家裡有兒子嘛,反正是一家人,你就隨便挑一個過繼——」

  「誠王?!」皇帝咬牙冷笑:「他怕是做夢都在打這個主意,只是他卻不知,朕無子嗣,便是拜他所賜。我焉能將這萬里江山再交於豺狼之手?!」

  「那這個就不好辦了。」林晚榮雙手一攤。無奈道:「皇帝可不是人人都能當的,總不能在大街上隨便找一個人吧。」

  這個話題著實有些大逆不道,林晚榮無知者無畏,皇帝卻是有心誘他,微微頓道:「做皇帝未必如你想像地那般差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當天下萬人臣服在腳下,生殺予奪任你掌握的時候,那是怎樣一種滋味。你想過嗎?」

  林晚榮乾笑兩聲,心道。我老婆太多,每天做點愛做地事都忙不過來,誰有功夫去想當皇帝是什麼滋味!

  見他似乎不為所動,皇帝神秘一笑,漫不經心道:「當然,這只是一方面,至於其他的好處,我就不一一列舉了——譬如,皇帝可以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想娶何人做老婆,誰也不敢反對!」

  林晚榮心裡跳了一下,皇帝老丈人真是知我心思啊,說了半天,唯有這一處吸引我。他眼睛一直,小聲道:「那大小姐豈不是——」

  說起女人便來勁,這小子還真是有昏君地潛質,皇帝哼了一聲,怒道:「朕的兩位公主國色天香,難道還拴不住你麼?你若再與什麼大小姐徐宮女勾搭,朕就——」他長袖輕拂,比劃了個殺頭地手勢,林晚榮忙將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宣李泰、徐渭!」皇帝朝門外喝道。

  候在外的高平急忙唱道:「宣李泰、徐渭!」

  見皇帝宣了別人,林晚榮正要出去,卻聽皇帝道:「你便留在這裡,朕還有要事要與你們幾人協商。這政事煩瑣,須得有耐心,你且好生學著。」

  林晚榮哪裡有心思去學什麼政事,只是想著大小姐還在老爺子手裡,若是一個不慎,真叫他給殺了,那可就什麼都完了,只得嘿嘿笑了兩聲,留了下來。

  徐渭、李泰二人進門正要磕頭,皇帝一抬手:「徐卿、李卿不用多禮,來啊,賜座!」

  小太監搬來錦凳,徐渭與李泰謝恩坐下,皇帝遞給徐渭一個折子:「徐卿,你看看,這是從高麗飛鴿傳書傳回的消息!」

  高麗?林晚榮也愣了一下,算算時間,從通知徐長今到現在,也不過三天的時間,高麗的反應還真是不慢。

  徐渭雙手接過折子,細細看了一眼,驚道:「高麗王拒絕了林小兄地提議?」

  「什麼,什麼?」林晚榮也耐不住了,自徐渭手裡搶過折子:「我看看,我看看!」

  這是密折,徐渭面色為難,也不知該不該給他看,皇帝擺擺手:「讓林三看吧,這高麗的局勢,只怕不是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林晚榮掃了一眼那折子,摒除一大堆的之乎者也,大概意思也能看懂,卻是高麗王表決心,勢要與倭寇血戰到底,並再次請求大華伸出援助之手,拯救友邦。至於林晚榮提出的那偉大構想,則是隻字未提。

  李泰哼道:「這高麗王果真居心叵測,只要我大華出錢出力,林小兄提出的『一體兩制』,他卻一言未提。要我兒郎為他拚命,世上哪有這麼便宜地事情?」

  徐渭思索一會兒,蹙眉道:「倭人之禍已經迫在眉睫,高麗卻在此時拒絕我們的提議。是不是其中有了什麼變故?抑或他們與倭人達成了什麼協議?若是這樣。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林小兄,你怎麼看?」

  這建議是林晚榮提地,當時在朝上口若懸河絡繹不絕,聽得眾人如癡如醉,如今卻被人嚴詞拒絕了,尷尬自是難免。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開口道:「皇上,請問高麗來的使團還在京中麼?」

  「倭人進犯。李承載早已請旨回轉了高麗,眼下不過留下幾個宮女傭人。」皇帝淡淡道。

  「李承載就不要說了。」林晚榮不屑地擺擺手:「我想問的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小宮女,叫做徐長今地!」

  「徐長今?」徐渭一驚:「林小兄,你怎會問起她?聽你言中之意,這位小宮女似乎比李承載還要重要?」

  林晚榮點頭笑道:「徐先生說的不錯,李承載只是高麗使團打的幌子,無用的很。真正主事地。應該是這位小宮女。只要她還留在京中,那事情未必如同我們想像的那麼糟!」

  「主事地是徐長今?林小兄,你怎麼知道?高麗怎會派一個小宮女主事?」徐渭不解問道。

  我是他的「晚榮哥」,我當然知道了。想起徐長今溫潤如玉的肌膚,林晚榮心裡有些騷癢,淫笑道:「這位小宮女生的清新脫俗。身材也不錯,我和她有過幾次交媾,啊,不是,是交流。從她言談舉止間。我能斷定,那李承載只不過是一具木偶。真正說得上話的,是這位長今小姐。至於她的具體身份麼,現在我也不知,應該不凡。」

  徐渭和李泰面面相覷,林小哥說地這樣篤定,也不知他與長今小宮女的「交流」到了什麼地步?

  林三對女人的手段,連公主也要墮落其中,皇帝自然不會懷疑,點頭道:「徐長今仍然滯留京中,昨日還曾到大相國寺遊覽觀勝。」

  皇帝的手腕不用懷疑,徐長今的一舉一動定然逃不開他的眼睛。長今妹竟然四出遊覽觀勝,林晚榮心中也是疑惑。

  「遊覽觀勝?」徐渭搖頭道:「倭人已近在眼前,若她在高麗地位超凡,怎還會如此灑脫?說不通,說不通!」

  林晚榮忽地一拍掌,喜笑顏開:「說地通,說的通,她越是輕鬆,那就越是說的通。」

  「這話怎麼說?」李泰問道。

  林晚榮笑了幾聲:「皇上,既然你收到了這折子,那徐長今自然也應該知道了吧。」

  皇帝點頭,淡淡道:「昨日夜裡有兩隻信鴿曾飛入高麗使團居所,想來這消息她也知道了。林三,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勿要再打些啞謎。」

  連皇帝都忍不住了,林晚榮笑著道:「這事也急不得,只要徐長今還在京中,那就說明,高麗絕不是拒絕了我大華的提議。恰恰相反,他們應該正處在痛苦掙扎中——」

  「如何見得?」李泰揚揚手中的折子:「高麗王對我大華地提議,可是隻字未提!」

  「隻字未提不假。」林晚榮輕鬆一笑:「可是,他們也未拒絕啊。這個時候,就是比拚耐力的時候。只要高麗能忍住,我大華一樣能忍。」

  李泰搖頭:「若真是如你料想倒還好說,可若是高麗真地已與倭人達成了協議,我大華與胡人的大戰又眼望在即,一著不慎,我大華就要陷入大大的被動,這個險,我們冒不得!」

  「老將軍言之有理。」林晚榮點點頭,臉上神色無比肅穆:「為了大華的安危,為了千千萬萬同胞的幸福,我決定對徐長今使出一招千古奇謀!」

  「什麼千古奇謀?」皇帝微笑問起。

  「美——男——計!」林晚榮滿面悲壯,淒慘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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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 20:46: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五章 奉旨泡妞

  「美男子?徐渭和李泰上上下下打量著林三,男則男亦,說是美男,似乎還欠缺了些。他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強自忍住了笑,徐渭小心翼翼道:「若要施美男計,不是不可以,只是能不能換個人去,這樣把握大一些!」

  林晚榮聽得勃然大怒,黑著臉望他一眼:「徐先生,你什麼意思,說話可要憑良心啊!這世界上還有比我帥的麼?告訴你,像我這樣文武雙全的花樣美男,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個。」

  徐渭笑著搖頭,臉上滿是歉意:「小兄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擔心你以身涉險,萬一出了岔子,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似你這樣的頂端人才,正是我大華最需要的,怎能讓你親自冒此危險呢?老朽建議換人,實在是為你著想,為江山社稷著想,小兄莫要誤會了。」

  「危險也沒辦法,誰讓我天生就是勞碌命呢,泡最危險的妞,做最安全的事,我早已習慣了。佛祖說的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了大華人民,為了江山社稷,小弟甘願冒此奇險!皇上——」林晚榮轉身,誠摯的望著皇帝,言辭懇切:「小民請戰!請允許小民為國殺敵!」

  老皇帝冷笑一聲,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林卿拳拳愛國之心,朕甚感念!只是徐長今一介弱質女流,是否能知曉高麗大事?即便她知曉,朕又如何放心似你這般的大華胘股親身涉險?依朕看,徐卿的提議頗有道理,不如換人去吧——」

  「換人?皇上說笑了!這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麼?」林晚榮微笑著,目光甚是自信:「而且,我敢肯定,徐長今必定知道此中詳情。徐先生方才說,高麗人有可能背著我大華,與倭寇達成了某種協議。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在小弟看來,可能性微乎其微。諸位想想。東瀛大軍盡出,直取高麗,勢在必得,若他要與高麗達成條件,那高麗要開出怎樣的價碼,東瀛人才能善罷甘休呢?若他們真有談判,我敢肯定,東瀛人提的條件,比我大華的要苛刻十倍百倍,叫高麗更加難以接受。皇上,徐先生,老將軍,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眾人聽他主動提出什麼美男計,還以為他是色迷心竅,要趁機去佔那徐長今的便宜,哪裡想到原來他心裡早已有了見解。這一番話可謂一針見血,東瀛人絕不是什麼好鳥,他們傾舉國之力,海上直取高麗,大軍壓城,若是拿不到滿意的籌碼,絕對不會罷休。

  徐渭和李泰微微點頭,皇帝沉吟一會兒,緩緩開口:「說下去,接著說下去。」

  「倭人之凶殘,世所共知,他們長期棲於狹長的海島,民族特性決定了他們的暴躁和貪婪,在可以吞併高麗、獲取一塊陸地拓展生存領域之時,他們絕不會放棄這巨大的利益。故而,我說他們的條件只會十倍百倍的苛刻,叫高麗王室難以接受。有比較才有鑑別,反觀我們的一體兩制的偉大構想,手段平和,保留了高麗王室,讓他們可以世代繁衍生息,又庇護在大華臂膀之下,可為他們遮風擋雨,大華與高麗又有多年交往歷史,兩國民眾更易接受,兩相對比,孰優孰劣,一目瞭然。皇上,小民大膽問一句,若您是高麗王,在二者只能選其一的情況下,你會做出什麼選擇呢?」林晚榮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一句反問,讓眾人沉思。

  皇帝沉默良久,淡淡言道:「照你這麼說,似乎有些道理,那高麗王該當會選擇與我大華合作。只是,他們現在只言不提納入大華之事,我能奈他何?高麗危急,而我大華也與胡人開戰在即,這樣耗下去,只會是個兩敗俱傷之局。」

  「皇上聖明,正是如此。」林晚榮點點頭:「高麗王的沉默,就是拿準了我們大華現在焦急的心態,與我們比耐心,想要與我們談條件,獲取更大的利益。所以,此時探明他們的心理底線,尤為重要。」

  「你是想從徐長今身上,探明高麗的底線?」李泰皺眉開口:「可是這麼一個小姑娘,真的能參與朝政大事?」

  「老將軍可不要小看了這位徐長今,諸位想想,高麗王既然是要探查我大華的態度,這京城中必然要安排人手,這位小宮女,無疑就是他們的主事之人。但他們又不能露出焦躁的心態,因此,徐長今便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遊廟拜佛,做出從容姿態,故意讓我們看到,目的就是想讓我們急起來。我們回過頭想一想,若是高麗真的與倭人達成了協議,徐長今還留在大華做什麼?她現在應該急急趕回高麗才是。」

  徐渭點頭,不要看林三平時嬉笑玩耍沒個正經,分析起大事來,卻是絲絲入扣、井井有條,頗有大家風範:「小兄,照你的意思,這位徐小宮女是在等待我大華先做出讓步,再稟告高麗王處置了?」

  林晚榮眼神一閃,笑著搖頭:「非也,非也,高麗與我京城遠隔千里,即便是飛鴿協商也要幾天時間,東瀛倭船此刻怕是就要到達高麗水城,戰事瞬息萬變,這樣幾天的時間,高麗王可耽擱不起。若是我所料不錯,那高麗王的最後底線,定然已經傳達到了徐長今手上。

  「什麼?」這個大膽的推論,不僅讓徐渭和李泰吃驚,就連皇帝也有些動容,若這林三推論是真的話,那豈不是大華開疆闢土的大好機會近在咫尺?將那徐長今勸服,高麗就已經入手了一半!徐渭和李泰面露興奮,聽林晚榮一番話,局勢似乎是越來越明朗,關鍵就在這徐長今身上了。難道真的要使出美男計?二人看著林晚榮,面色一陣古怪。

  能在人生的尾聲開疆闢土,超越先人,實在是一個莫大的榮耀,沉穩如老皇帝者,也忍不住的心裡一陣激動,他面色一片潮紅急忙壓制了心情,平緩道:「林三,你說徐長今已掌控了高麗的底線,這句話你有多少把握?」

  林晚榮一攤手。笑著道:「一點把握也沒有,皇上,你也知道,我剛才說的是推理,事實真相如何,唯有這位徐長今知道了。唉,徐長今這個小姑娘,皇上和徐先生你們也見識過的,她性子倔強,認死理,若非她自己願意,就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什麼都不會說的,很棘手啊。」

  老皇帝咬了咬牙,你小子說了半天,無非是想找藉口去泡妞,這種餿主意你也想得出來。朕的兩個女兒,哪一個不比那高麗來的小宮女強上萬倍?沉吟半晌,卻對林三無可奈何,這高麗也是缺德,派來個主事的竟是小姑娘,天生就要讓林三這蒼蠅去叮,論起對付小姑娘的本事,林三認了第二,無人敢認第一。

  皇帝長長吐了口氣,陰沉著臉道:「林三,若是叫你去應付徐長今,你有幾成的勝算?」

  老爺子用的應付這個詞,可真是太巧妙了!我林三泡妞,幾時失敗過。林晚榮嘿嘿笑了兩聲,腆著臉道:「這個麼,要看怎樣應付了。視程度輕重,效果也不一樣!」

  「有何程度,有何效果,你只管道來,朕會仔細斟酌。」皇帝話裡有話,唯有林三聽得懂,李泰與徐渭皆是滿頭的霧水。

  林晚榮嘿嘿淫笑:「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吹牛了。應付這徐小姐,要看到什麼程度,若是普通的喝茶聊天,約摸能探到一成;若是進一步,拉拉手,約有三成;親親臉,怎麼著也得有五成的把握;若是行了周公之禮,嘿嘿,我不說,大家也能猜到了吧。」

  徐渭和李泰聽得出了一身冷汗,原來是這麼個程度,這麼個效果!就這還叫不吹牛!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什麼行周公之禮,你幾時變得這般文縐縐了,直接說污了人家女子的清白就得了,皇帝聽得好笑,不過對於林三的話他是深信不疑的,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自己的兩個女兒了。

  「徐卿、李卿,你們看這辦法如何?」皇帝面色古怪,臉上神情像是笑,又不是笑,向徐渭李泰徵求意見。

  徐渭李泰乃是大華的文臣武將,左右胘股,議政何止千場,只是與皇帝公然討論這猥瑣的美男計,特別還是由林小兄這樣的「美男」施展,就別提有多彆扭了。

  「這個,」兩人互相「謙讓」了一番,最終還是徐渭不得不開口:「若是再無辦法,唯有使出此千古奇謀了,畢竟時間不等人!北方有胡人要戰,東北有新軍待統,都是刻不容緩的事。」

  皇帝點了點頭,在房內緩緩踱了幾步,良久,方才似下定了決心,正要開口,林晚榮卻搶道:「啊,徐先生,你剛才說什麼?是說這計謀要換人執行吧。我左思右想,前思後想,覺得還是你說的對。我雖然比美男還美一點,但我現在有家有口、拖兒帶女,實在是不適合執行這種高度危險性的任務,再說,我也不善於欺騙小姑娘,良心不安那!換人,換人,這個提議好!」

  屋內三人一陣驚愕,在這關鍵的時刻,林三怎麼變卦了?徐渭急忙道:「林小兄,此等艱難重任,唯有你這般英俊瀟灑、足智多謀的少年俊傑才能完成,換了別人怎麼行呢?你若是擔心你夫人那裡責罵的話,老朽去為你開脫,相信他們還會賣我幾分薄面的。」

  林晚榮黯然神傷,搖頭欲泣:「徐先生,你不要提起我那幾位夫人。實話告訴你吧,由於有著逼不得已的原因,我將被迫拋棄我幾個老婆,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哪還有心情去執行這種艱巨任務?是我對不起大華,對不起大華人民!」

  李泰驚道:「拋棄妻子?這如何使得,是誰如此大膽,要逼你做那負心之人!你與老夫說說,我去找他算賬!」

  皇帝臉色黑如油墨,林晚榮差點笑出聲來,忙忍了回去,淒慘搖頭:「這種事情還是不提了,心情太差,實在難以完成任務,總之,這次就算是我林三不對,對不住皇上的栽培,對不住徐先生和老將軍的信任了。」

  兩人苦勸一番,林三堅決搖頭,皇帝冷眼看他做戲,這才會過意來。這小子繞了半天,原來目標並非是徐長今,卻是要藉此來要挾他收回成命,保住他那幾個老婆,真可謂用心良苦!

  「是嗎,你也與朕說說,是誰逼你拋棄妻子的?」見林三擁兵自重,皇帝再也看不下去,冷冷哼了一聲。

  「這個,小民不敢說。」聽聞皇帝說話,林晚榮長長的吁了口氣,不怕你說話,就怕你不說話。

  「不敢說?這世上還有你不敢說的話?」皇帝重重一拍龍椅,龍顏大怒:「朕看你是有恃無恐,不想為我大華出力,你是想抗旨——」

  這一個大帽子蓋下來還如何得了?見聖上震怒,徐渭和李泰急忙跪倒在地,急急道:「聖上息怒,林三只是適逢家變才會如此失態,萬望聖上見諒!我等一定好好規勸於他!」

  天顏龍威,老皇帝發起怒來,還真是有幾分氣勢,林晚榮卻不怎麼害怕了,反正惹他暴怒也不是頭一次,怕著怕著就習慣了。

  見那林三倔強的樣子,自己兩個女兒的幸福完全維繫在他身上,打又打不得,殺又殺不得,皇帝心中也是湧起一陣無力感,怎麼就遇到了這麼個怪胎呢?

  「起來,都起來吧。」皇帝無力一抬手,示意徐渭李泰起身,又掃了林晚榮一眼,哼道:「朕答應你,你宅子裡的董小姐、洛小姐,誰也不能攆他們,這個你總該放心了吧!」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林晚榮喜笑顏開,急忙道:「巧巧和凝兒只是我老婆之一,還有大小姐、二小姐、安姐姐等等等等,誰也不能攆,否則,我心情會很差,事情怕是辦不好,若是誤了國事,那就糟了。」

  這小子簡直是得寸進尺,老皇帝怒道:「休得多言,你當朕這裡是菜市場,可以和你討價還價的麼?」

  徐渭和李泰皆都噤聲,聽聖上與林三說話,似乎那要拆散林三夫妻的,正是皇上本人。李泰額頭冷汗涔涔。

  「小民怎敢與皇上討價還價?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為免因我而耽誤國事,請皇上還是換人吧!美男計嘛,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可以的。」

  徐渭聽得咂舌,這林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與皇上頂嘴。

  被他頂撞,皇帝似乎也有些習以為常了,怒了一陣,反而平靜下來,嘿嘿冷笑幾聲:「你那蕭大小姐、二小姐,朕先給你記著,若是你事情辦得好了,朕會酌情考慮。你若再要多言,朕寧願不取高麗,也要治你。」

  不能把他逼得太急,只要大小姐還在,早晚會有辦法,林晚榮心裡思忖,乾笑幾聲道:「既然皇上如此器重小民,那我就施展我玉樹臨風小潘安的魅力,徹底征服這高麗小宮女,誓死也要套出她的底來。不——過——」

  徐渭和李泰聽林晚榮鬆口,方才長長的嘆了口氣,聽他後面一句,頓時心又提了起來,這林小兄簡直是要人命啊!

  「不過什麼?」皇帝是見怪不怪了,冷道。

  「皇上,我這次幹的事情,說的好聽是叫美男計,說得難聽點,那就是欺騙小姑娘,玩弄純真少女。我林三誠實正直,俠名遠播,做出這種事情,對我清譽實在是大大的有損。」

  我呸,你還有清譽!屋中另三人同時不屑的呸了一口。

  「為了証明我的清白,也為了向我家裡的幾位夫人交代,皇上,小民斗膽,向皇上請一幅聖旨!」

  原來是請聖旨啊,這倒是小事情,李泰和徐渭鬆了口氣,皇上面色稍霽,點了點頭:「要何聖旨,你如實說來,朕寫與你!」

  林晚榮走到皇帝身旁,在他耳邊說了一句,皇帝一愣神,旋即怒道:「胡鬧!這種聖旨,朕怎可頒於你?還不叫後人史官笑掉大牙!」

  「這有什麼好笑的?」林晚榮不解道:「若是皇上您取下了高麗。這聖旨可就是千古流傳的佳話了,更能顯得皇上您的特別與偉大之處!」

  皇帝似有意動,旋即又擺手:「不可,這聖旨朕堅決不寫!你只管去辦你的事,朕看誰敢與你找茬?」

  林晚榮還要再說,皇帝搖頭道:「就照方才說的辦吧,今天就議到此處,朕有些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一道聖旨而已,怎會如此麻煩?徐渭、李泰看的不解,但皇上攆人了,唯有拉著林晚榮出門而去。林晚榮臨出門前一嘆:「家事不寧,國事難興,辦事都不容易。皇上,你也要體諒我啊。要不然這事情辦砸了,大華就要受難了。」

  門框吱呀一聲關上,皇帝苦笑搖頭,這林三也不知哪裡來這麼多的鬼主意。每到關鍵時候總能想出辦法自救,叫人氣惱。想起林三要的聖旨,他在書房裡來來回回不斷走動,硃筆提起,又數次放下,如此來回,終於一咬牙:「朕便擬了這聖旨,你若辦不成事,看我如何治你。」

  他提筆疾書,片刻即完,望著聖旨上那荒謬的內容,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用上朱紅大印,淡淡吩咐高平:「將這聖旨與林三送去!記住,此乃絕密旨意,唯他一人可見!」

  「林小兄,你向皇上請的什麼聖旨,如此難辦?」出了宮門,徐渭才敢開口相問。

  林晚榮笑道:「徐大人,你也知道,我家裡醋罈子多,我請皇上寫一道聖旨,証明我的清白。哪知道皇上恁地小氣,幾個字都不肯寫!」

  寫聖旨証清白?這倒是千古奇聞!徐渭知道他詭計多端,也不知是打的什麼主意,叫皇上那麼為難。

  前腳剛踏出宮門,後面傳來一陣叫喊:「林大人留步,林大人留步!」

  林晚榮轉過身來,只見後面氣喘吁吁地奔來一個紅衣執事,正是高平。

  「林大人,這是皇上賜您的聖旨!」高平小心翼翼的將聖旨遞到他手上,叮囑道:「皇上說了,這聖旨,只有您一人可以看。」

  林晚榮一喜,哈哈笑道:「瞭解,瞭解,請公公回轉皇上,小民謝過他老人家的恩典!」

  高平匆匆轉身而去,林晚榮打開那聖旨,看了一眼,頓時眉開眼笑。

  徐渭想起高平的交待,這聖旨只有林三一人能看,他轉過身去,心裡又疑惑,情不自禁一回頭,一眼正掃到那聖旨上四個鮮紅大字,分外分明,赫然是——「奉旨勾女」!

  果然是古今第一奇旨,也真虧林小兄能想得出來,徐渭拚命地忍住了笑,臉色漲得通紅,急忙抱拳:「哦,小兄,我突然憶起,家中今日還有老友來訪,老朽要先走一步了。失陪,失陪!」徐渭話畢,拔腳就走,雙肩不斷的顫抖,走到拐角處看不見林三的身影了,這才拍拍胸脯,放聲大笑了起來。

  「這可是寶貝啊!」林晚榮小心翼翼的將那聖旨收了起來,心裡樂開了花,我是奉旨泡妞,為國盡忠,青璿怪罪下來我也有話說。想想要先泡誰呢,徐小姐還是安姐姐呢,為難啊!

  高麗使團滯留京城多日,驛館便在西直門附近,懷揣泡妞的聖旨,林晚榮腳步加快,到了驛館門外剛要進去,忽地又停了下來。正所謂相逢不如偶遇,如果就這麼貿貿然闖進去找徐長今,定然會引起她的疑慮,還是穩妥些好。

  這驛館僻靜,除了門口的兩個守衛外行人極少,林晚榮來來回回的溜躂了幾圈,那守衛早已注意到了他,右邊一人喝道:「呔,你是何人?在這裡瞎轉個什麼?此處乃是外賓居住的驛館,閑雜人等不得逗留!」

  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走上前去:「兩位大哥,其實我也不是外人,當朝戶部尚書徐渭大人你們聽過沒有?他小舅子的姐姐的親閨女,乃是我的相好。」

  兩個守衛互相看了一眼,徐大人小舅子的姐姐的親閨女?這和徐大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林晚榮不動聲色,自袖中摸出幾兩碎銀,塞進二人手裡,笑著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向兩位大哥打聽點事的!」

  見了銀子,兩位守衛大哥臉色稍霽,神不知鬼不覺的裝入袋中,滿面正色道:「我等身為執法人員,素來不收賄賂,你可不要看輕了我們。有什麼事儘快道來,我等義務為你解答。」

  「兩位大哥清廉正直、高風亮節,小弟佩服。」林晚榮一豎大拇指,四周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兩位大哥如此上路子,小弟我也不瞞你們了。其實我是皇上派出的零零七號金牌密探,代號邦,傑士邦!請看這裡——」

  他警惕的四望了一眼,掀開外衣,露出裡面的泡妞密旨,又飛快的合了起來。兩個守衛只看見那封面上的「聖旨」二字,嚇得一哆嗦,急急就要跪下。林晚榮一把扶住他們:「兩位大哥不要客氣,我一向都很低調,從不表露身份的。其實我今日來此,是要執行一項絕密任務——」

  「傑大人請講,傑大人請講。」兩個守衛急忙點頭哈腰。

  低調的傑士邦大人緩緩點頭:「那從高麗來的小宮女徐長今,是否住在此處?」

  「正是,正是。但是大人來的不巧,徐宮女方才出去了。」

  「出去了?這麼早就出去了?」林晚榮奇怪道:「她一個人走的麼?」

  兩個守衛相互望了一眼,嘴唇囁嚅了一陣,似乎不敢說話。林晚榮哼了一聲:「怎地,難道你們還有什麼事情敢瞞著本密探?」

  二人急忙擺手:「不敢,不敢。本來小人受了別人的威迫,不敢說的,但是傑大人是金牌密探,我等怎能在您老人家面前撒謊。徐小姐今日一早就應邀出去遊玩了,陪同她的,是誠王府的小王爺!」

  「誠王府的小王爺,你是說——趙康寧?!!」林晚榮一下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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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與卿花一朵,蜀中兩杜鵑

    「是的,是的,就是他。」兩個守衛急忙叫道:「傑大人,難道您也認識小王爺?」

    「哦,認識認識,當然認識,我常在宮內宮外行走的,哪能不知道小王爺呢?他和我家的旺財還是拜過把子、燒過黃紙的兄弟呢。」林晚榮嘿嘿兩聲:「你們知道小王爺和徐宮女去哪裡遊覽了嗎?」

    「這個小的也不太清楚,不過看他們的馬車是往北門外行去的,大概是踏春去了吧。」

    踏春?媽的,我看是叫春還差不多,他奉了聖旨來泡妞,徐長今卻與小王爺約會去了,雖說小宮女暫時和他還沒有什麼瓜葛,但心裡不爽是肯定的。

    「兩位大哥,」林晚榮鄭重的點了點頭,神色肅穆:「本來,按照皇上親自製定的、我們金牌密探工作守則、第九章第一百零八回第十小節第五條之規定,我今日向你們探查了消息,為確保國家機密不被洩露,你們就得——」林晚榮臉露凶狀、在脖子上惡狠狠抹了一下,陰陰冷笑:「我們金牌密探行事的手段,想來二位也都聽說過了,車裂、天燈、人皮鼓,兩位喜歡哪個呢?」

    兩個守衛嚇得一縮頭,面色卡白,癱軟如泥:「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林晚榮扶住他們,臉露慈悲:「不過嘛,今日我與你們相見即是有緣,那些煞風景的事自然不會做了。只是,若有人洩露了我來過地消息。嘿嘿。點天燈這樣慘地事情我就不幹了,做做人皮鼓倒是挺有意思的——」

    他哈哈乾笑兩聲,兩名守衛冷汗涔涔,雞啄米般點頭:「大人放心,大人放心,就是打死我們,小的也不敢透漏一點風聲。」

    連騙帶嚇,將這二人收服妥帖。林晚榮這才起身,往北門行去。聖旨揣在懷裡熱乎乎的。那要泡的小妞卻脫了線,可謂出師不利。

    想想大小姐還在老皇帝那裡「作客」,徐長今這事要是辦不好,老爺子那裡就更加沒法說話了,他哼了一聲,在北門城下的茶攤上喝了碗豆漿、吃了兩根油條。順便理了個發,這才出了城來。

    城外風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初春二月末,清風拂柳,野花遍地。碧波蕩漾,雖是春雨方停,卻已處處鶯鶯燕燕、紅紅綠綠,踏春的人還真是不少。路邊山上粉紅鮮艷的小花,叫地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地,紅的。黃的,藍的,經歷春雨的潤澤,個個嬌媚芬芳、爭奇鬥艷,煞是好看。

    路邊踏青的小姐公子,歡欣雀躍摘采野花,有些大膽地,卻已摒棄了男女隔閡,成雙成對的相互鬥起詩詞、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歡聲笑語一路響個不停,氣氛甚是活躍。

    果然是「春」天到了,發情的發情,發騷的發騷,只可惜路邊的野花不能采啊不能采,林晚榮歎了一聲,緩緩吟道:「春眠不覺曉,夢中衣衫少!夜來風雨聲,兒女正歡好!好詩啊,好詩!」

    「下流!」他話音一落,就聽旁邊響起一個男子地聲音,甚是清越,還帶著幾分譏諷和幸災樂禍。

    林晚榮抬頭一看,只見不遠處站著一群男男女女,個個衣衫明亮、人模人樣,似乎所有人都聽到了他剛才吟的那黃色小段,女的臉色嫣紅,男的捂嘴偷笑。

    當中一人卻是熟人,有些日子不見了,林晚榮欣喜的叫了一聲:「哎喲,這不是小王爺麼,幾日不見,長得越發地帥氣,都快趕上我了!怎麼,帶這麼多人出來買春啊?」

    「俗氣,春是能用來買的麼?」趙康寧還未說話,他旁邊一人倒是插上嘴了。林晚榮掃他一眼,只見這人四十餘歲年紀,白面無鬚,神色甚是倨傲。

    「我願灑下百萬錢,買來一枝作春花。」林晚榮笑道:「我就是這樣一個俗氣地人,這位老兄,你有意見麼?」

    「顧先生莫要生氣,」趙康寧微笑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林三林大人了。」

    「你就是林三?」顧先生一驚:「那炮打聖坊的,就是你?!」

    炮打仙坊的事情實在太大,短短一天之間便已傳遍了京城各個角落,正在向大華數省蔓延,林晚榮也不覺奇怪,微微一笑:「正是區區在下我。」

    「大人,你怎麼在這裡?」一個女子溫柔的聲音響起,帶著絲絲的驚喜,林晚榮掃了一眼,那站在趙康寧身邊的,正是小宮女徐長今。徐長今今日著的是一身淡紫色長袍,配上她晶瑩如玉的肌膚,別有一番韻味。

    「咦,長今妹,你也在這裡啊。」林晚榮朝她揮揮手,臉上神色絲毫不變:「我也是出來買春的。」

    徐宮女朝他行了一禮,恭敬道:「我願灑下百萬錢,買來一枝作春花。大人這買春之法,倒也頗為獨特。」

    林晚榮細察她神色,平靜如水,波瀾不驚,似是沒有什麼可疑之處。林晚榮喂一錯愕,難道是我猜錯了?

    小王爺掃他一眼,嘿了一聲:「何止買春。林三那春眠的小詩也有趣的緊,叫人過耳難忘啊。」此言一落,站在他身後的眾男子便都哈哈大笑起來,幾個女子也是臉色帶羞,徐長今眉目暈紅,忙低下了頭去。

    「咦,沒想到小王爺竟然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連我方才吟的小詩都能記得,我這小詩何處有趣呢?」

    趙康寧笑著吟道:「春眠不覺曉,夢中衣衫少!夜來風雨聲,兒女正歡好!沒想到我們名滿天下的林才子、林副侍郎,竟也有如此雅興。看來小王該當好生為你宣傳一下才是!」

    林晚榮一驚。指著趙康寧地鼻子道:「你,你念地是什麼?小王爺,枉你身為皇家貴冑,太祖子孫,怎能當眾吟此淫詞艷調?聖祖威嚴何在,皇家顏面何在?」

    「怎地,你不承認麼?」趙康寧冷冷一笑:「這淫詩是你方纔所做,小王親

    耳聽到。難道還會有錯?」

    林晚榮嘿嘿笑道:「小王爺,你聽岔了。我方才吟的是,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如此好詩,怎地叫你一聽。就成了淫詞艷調呢,正所謂言為心聲,小王爺,我勸你平時少看些春宮畫冊,多學些佛經,這樣才能促進你身心的發育。」

    眾人又是一愣。明明聽他吟的是一首色情小詩,怎地一轉眼就變得如此工整貼切了?不管是淫詞還是絕詩,能吟出這麼幾句,林三是有真本事。

    「好一張狡口!」趙康寧在他身上吃過虧,也學乖了。不屑笑道:「小王不與你爭辯說些無用的,今日我是陪徐小姐踏青而來。沒工夫陪你。徐小姐,我與你再到前面看看吧,請!」

    他慇勤的一抬手,徐宮女點了點頭,走到林晚榮身邊,忽地朝他一鞠躬:「大人,你能與我們同賞嗎?!」

    林晚榮微微一笑,淡淡搖頭:「我難得一人自在,就不與你們摻和了。不過長今妹啊,踏春賞花,要有心境才行,我見你心思有些不寧,怕是糟蹋了這如花美景啊。」

    徐宮女眼裡閃過一絲異芒,急忙低下頭去:「謝大人箴言,長今銘記在心。」

    「你怎地又忘了?」林晚榮忽地笑道:「要叫晚榮哥的!」

    徐長今俏臉刷的一下紅了,嚶嚀一聲轉過頭去不敢說話。趙康寧見勢不對,忙阻在二人中間:「林大人,你怎可如此放肆,徐小姐可是高麗來地使節,乃是我大華的貴客。你若要欺侮她,我定然向皇上奏本告你!」

    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這倒奇了,我和長今妹說上兩句話,怎麼小王爺就要去狀告我呢?小王爺,有這時間地話,我建議你還是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例如維護世界和平、主持人間正義、淨化社會風氣,這些工作都很適合你的。」

    徐長今噗嗤一笑,又覺不對,忙借勢掩住了小口。趙康寧心中氣惱,只是這林三的確不好惹,只得忍了這口怒氣。望見旁邊山上滿目血紅,春花燦爛,小王爺向徐長今慇勤一笑,瀟灑揮揮手,指著漫山遍野的映山紅道:「徐小姐,你看這些花兒開的好看麼?不如小王去親手採摘些來,送與你吧!」

    徐長今急忙搖頭:「不敢勞動小王爺大駕——」趙康寧哪裡會聽她地,朗聲一笑,疾步奔出,向那滿山的花枝走去:「徐小姐,請等我一會兒。小王去去就來」

    這小子採花倒是一把好手,林晚榮淫笑兩聲,又掃了徐長今一眼,才兩日不見,徐長今怎就和趙康寧這小子搭上線了?這事有些古怪。

    「大人,您今日真是出來踏青的麼?怎地不見你諸位夫人同來?」徐長今抬頭望了林晚榮一眼,又低下頭去,輕聲問道。

    我是來泡你的,你信不信?林晚榮笑道:「說踏青麼,也是不錯,準確點說,我是來採花的。唉,好幾年沒採花,也不知技巧生疏沒有?」

    小宮女抬頭望他,嫣然一笑:「大人真會開玩笑,這採花還要什麼技巧?再說這路邊的野花雜草,大人您怎麼看地中呢?」

    「俗話說的好,家花沒有野花香,這野花雜草我最喜歡了。」林晚榮向四周望了一眼,見與趙康寧同來的諸位官宦子弟正在朝此處打量,他神秘一笑,湊在大長今耳邊壓低聲音道:「長今妹,這採花的學問可大了,光說這體位就有好多種,有背采式、俯采式、仰采式,還有三人一起采的呢,精彩絕倫,有空我們可以交流一下。」

    「三人一起采?」徐長今愣了一愣,大眼睛撲閃兩下。掩唇微笑:「大人與我說笑。這採花還分兩人三人麼?我瞧著一人足夠!」

    一人就夠了?林晚榮深思一會兒,正色點頭:「長今妹果然博學多才,單人戲確實別有滋味,長今妹,恕我冒昧問一句,請問你平時吃香蕉,是左手拿,還是右手持?」

    徐長今不解地看他一眼。奇怪問道:「大人,何謂單人戲?又與吃香蕉有關係麼?我吃香蕉地時候。喜歡兩手一起拿——」

    林晚榮面露駭色,直退兩步:「兩手一起拿?哎呀,這——麼粗大地香蕉啊,我看徐小姐你要吃好幾口呢!高麗果然出人才啊,長今妹,以後有空來我家吃香蕉啊。我家有一根大大的。」

    徐長今神色一黯,眉目間泛起淡淡的憂愁:「長今也想到大人家裡看看,與您和您的夫人多多交流。只是我高麗局勢危急,滅國亡種危在旦夕,長今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福分了。」

    林晚榮哦了一聲,嘻嘻笑道:「高麗危急。所以,你就把目光瞄準在了誠王身上,沒準他們爺倆也能幫幫你,是不是?」

    徐長今臉色微變,眼中蘊滿淚珠。淒淒低叫一聲:「不是的。大人,您不要誤會。我——」

    林晚榮擺擺手,微笑道:「勿談國事,勿談國事,我今日是來採花的,說這些事情兀地敗壞了興致,等高麗那邊的事情了結了,我再請你到我家去玩吧。」

    那邊趙康寧採摘了一大捧枝上帶露的映山紅,眉飛色舞,興沖沖地奔下來,動作瀟灑之極。下了幾步,就看見林三與徐長今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徐宮女神情又似嬌羞又似委屈,嫵媚動人。趙康寧臉色一黑,暗自咬牙哼了一聲,疾奔幾步卡在二人中間,將那採來的映山紅送與徐長今手中:「徐小姐,你看這花可美麗?這是小王親手採摘地,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小姐喜歡。」

    徐長今偷偷掃了林大人一眼,只見他神色平淡,雙手正忙著四處採摘花枝,似是沒有聽見小王爺的話。小宮女黯然低頭,強顏一笑:「謝小王爺,如此美麗的鮮花,長今愧不敢當!」

    趙康寧慇勤道:「徐小姐太客氣了,你是高麗的明珠,

    比這鮮花還要美麗百倍,能為你送上這一束盛開的鮮花,乃是小王三生有幸!請小姐快快收下了!」

    這小子臉皮夠厚地,就你這點泡妞的本事,也敢在我面前現眼?林晚榮聽得好笑,摘下一枝火紅的映山紅放在鼻邊輕輕一嗅,暗香浮動,沁人心脾。

    小王爺盛意拳拳,如果不收這花朵,便是拂了他的面子,徐長今臉有難色,低下頭去沒有吱聲。

    見眾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趙康寧心中惱怒,聲音提高了些道:「徐小姐,小王是真心要與你做個朋友,你不會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吧,我大華與高麗,可是世代友好鄰邦哦。」

    他故意將「世代友好」四個字說的極重,徐長今聽得神情黯然,一咬牙,正要伸出手去,就聽旁邊有人笑了起來:「小王爺,你這表達方式倒是獨特,世代友好的鄰邦,又與你送鮮花給人家小姐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個聲音,徐長今頓時心裡一鬆,長長地出了口氣,微一揚頭感激看了林晚榮一眼,卻見他手中拿著一枝鮮紅的花朵微微搖晃著,火紅的花瓣映著他的笑容,甚是輕鬆寫意。

    好事被擾,趙康寧忍不住的惱怒上臉:「林三,你這是何意?我真心誠意送鮮花與徐小姐,與你有何干係?」

    和我沒有干係?笑話,老子奉旨泡妞,你小子卻橫加阻攔,我沒調動御林軍揍你,已經算是便宜你了!林晚榮上前兩步,輕搖花枝嘿嘿一笑:「怎能沒有關係呢,徐小姐可是我地『長今妹』啊!」

    徐長今面色羞紅,低下頭去不敢說話,趙康寧惱道:「什麼長今妹,徐小姐如何會與你為伍,是你這無恥之徒冒充來佔便宜的。」

    林晚榮哈哈笑道:「想佔便宜地,應該是小王爺你才是。正所謂路見不平人人踩,我只是看不過眼。才會為我的長今妹說上兩句。」

    「林三。你竟敢血口噴人!」趙康寧大怒:「我待徐小姐一片赤誠,有什麼讓你看不過眼地?莫以為你在皇上面前能說幾句話,我便奈何不得你,這大華地江山可是姓趙的!」

    「是姓趙。」林晚榮不屑的笑道:「可是此趙非彼趙也。小王爺,你說自己待長今妹一片赤誠,還送上美麗的鮮花,那我就要問問了,你可知道。你手中的花朵叫做什麼名字?」

    這花叫什麼名字?趙康寧一愣,他是含著金勺出身的龍子王孫。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方才只是看這開在山上的野花綻放的漂亮,才一時來了興致,要採來送與徐長今,又如何認得這野花地名字?

    見徐長今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小王爺心中一急。忙向身後的夥伴們打眼色。

    「雲菊——」

    「芍葯——」

    「雞冠花——」

    「狗尾草——」

    眾人猜測地聲音此起彼伏,這些都是富貴官宦的子弟,名貴的花種張口就來,這山嶺的野花,卻是一個也認不得。

    徐長今聽得噗嗤一笑,偷偷打量林晚榮一眼。又急急低下了頭去。

    大意了,大意了,趙康寧一陣懊惱,看見林三笑的賊,心中止不住的火大。怒道:「你便認識麼?有本事地說來聽聽。」

    林晚榮微笑點頭,在那花枝輕嗅一口。緩緩踱了幾步:「說這花的名字,也沒什麼稀奇。西藏的密宗叫它格桑花,高麗語稱它為金達萊!」

    徐長今聽得激動不已,一下拉住他的手,眼中淚花閃動:「沒錯,這就叫金達萊,是我故鄉的花朵,每年春天的時候,金剛山上漫山遍野都是這紅色、紫色地金達萊,好看極了。晚榮哥,你怎麼知道金達萊?你一定到過我們高麗。」

    見徐長今口呼晚榮哥,趙康寧氣的臉色發白,惱怒哼道:「我問的是大華語的名字,要你說些什麼藏語、高麗話?」

    「不要著急,聽我慢慢道來。」林晚榮不緊不慢一笑:「這美麗的小花,在我們大華語中,叫做杜鵑花,也稱映山紅。傳說古蜀國有一位皇帝叫杜宇,與他地皇后恩愛異常,後來他遭奸人所害,淒慘死去,靈魂就化作一隻杜鵑鳥,每日在皇后的花園中啼鳴哀嚎,它落下地淚珠是一滴滴紅色的鮮血,染紅了皇后園中美麗的花朵,所以後人就叫它杜鵑花。」

    「那皇后聽到杜鵑鳥的哀鳴,見到那殷紅的鮮血,這才明白是丈夫靈魂所化,悲傷之下,日夜哀嚎著『子歸,子歸』,終究鬱鬱而逝,她的靈魂化為火紅的杜鵑花開滿山野,與那杜鵑鳥相棲相伴,所以,這杜鵑花又叫映山紅,這便是杜鵑啼血,子歸哀鳴的典故。蜀國曾聞子規鳥,宣城還見杜鵑花,這鳥與花終身不棄的愛戀,乃是人世間不朽的傳奇。小王爺,你懂了麼?」

    沒想到這小小一棵野花,竟有如此淒美的來歷,可笑自己贈了徐小姐花朵,卻連名字都叫不出來,遑論講出如此吸引人的故事,趙康寧臉色時紅時白,難看之極。

    「杜鵑啼血,子歸哀鳴,」徐長今聽得一陣淒迷,眼中水霧濛濛:「原來這金達萊竟有如此美麗的故事,大人,謝謝您的教導,人世中真有如此相守相伴、不離不棄的情感麼?」

    「春紅始謝又秋紅,息國亡來人楚宮。應是蜀冤啼不盡,更憑顏色訴西風。情感乃人之本,老而彌堅的愛情,人間多不勝數,徐小姐要對別人有信心,也要對自己有信心。」林晚榮微微一笑,將那手中花枝彈了一彈,緩緩遞到徐長今手中:「與卿花一朵,蜀中兩杜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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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 20:47: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七章 “給您添麻煩了”
    與卿花一朵,蜀中兩杜鵑?!徐長今吶吶低語,臉上紅雲朵朵,小手微顫,有心接過那花枝,卻又莫名的有些猶豫。

    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這又是花又是詩的,哪個女子能不動心?趙康寧暗自懊惱不已,雖然他對林三的行徑素來不齒,但見了今天林三的表演,即便是他自認風流倜儻、瀟洒無雙,也不得不承認,論起泡妞的手段,自己與林三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

    “大,大人,”徐長今臉色通紅,輕咬著櫻唇,雪白的小手張開又合攏,合攏又張開,心思似海潮般澎湃:“您,您說的是真的麼,這金達萊,您真的要送給我?”

    “哦,只是一時感嘆而已。”林晚榮輕嘆了一聲,笑道:“本來這杜鵑花送你也無妨,只是這小詩卻不是贈與你的,為免誤會,我還是收回來吧。”他似不經意般,將那火紅的杜鵑花在徐長今小手上輕輕一拂,竟真的收了回來。

    趙康寧看的大喜,這林三只是喜歡賣弄,對徐長今似乎沒什麼心思,他急急開口道:“正是,正是,你家里娘子都好幾個了,沒事別送花給別人小姐,會坏了人家名聲的。”

    徐長今低下頭去,盈盈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她堅強的扭過頭去,不讓別人瞧見了,柔聲細語道:“謝大人為我講這蜀中杜鵑的故事,長今自知身如蒲柳。難以比擬那美麗的金達萊。不過這泣血杜鵑地典故。長今永遠銘記在心,謝謝您!”她彎下腰去,深深一躬,說不出地虔誠恭敬。

    “哪里哪里,”林晚榮微笑著扶起她:“人生如浮塵,東也三十年,西也三十年,心中有杜鵑。人生就有嬋娟,可不能妄自菲薄了。”

    趙康寧在旁邊聽得吐血。這林三方才還在吟些不成調的淫詩,怎地一眨眼,說話就如此有禪意了?人怎麼能無恥成這樣。

    徐長今抹了眼角淚珠,輕輕點頭,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花枝上,又是一陣黯然。

    趙康寧急忙將手里大捧的映山紅送到小宮女手上:“徐小姐。林三這人不正經的很,你不要理他。那蜀帝與皇后的故事,我也很感動呢,你瞧,我這里的杜鵑花,都是為你採的。你喜不喜歡?徐小姐,徐小姐——”

    徐長今心神也不知到了哪里,聞聽他喊了幾句,這才回過神來,臉上閃過一絲歉意:“小王爺。您說什麼?”

    都是這林三鬧地,叫徐宮女如此失魂落魄。趙康寧心中說不出的惱怒,臉上卻裝作不在意,瀟洒一笑:“小王說,這美麗地杜鵑花,都是特意為小姐你採摘的,不知小姐喜歡否!”

    徐長今嗯了一聲,眼神偷偷瞥過林晚榮身上,臉色嫣紅,又有些黯然,輕道:“謝小王爺好意,這杜鵑很美,只是花枝如人,最中意的永遠只有一朵。”她話音落時,卻見林大人已經邁步走遠,似乎連她心聲也未聽到。

    兩次送花未果,趙康寧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又不能發作,只得暗中哼了一聲,尷尬將那美麗似火的映山紅收回。見林三走的遠了,轉了個角落,連影子也見不著了,徐長今銀牙緊咬,看的呆呆,這漫山遍野地春色,在她眼里再無一絲美麗。

    趙康寧忽然欣喜的一揮手,指著前方一處池塘道:“徐小姐快看,前面便是京中有名的春池了。這春池,最有名的就是楊柳了,每年二三月間,兩岸楊柳齊吐嫩芽,爭相報春,慰為奇觀。我們一起去賞柳可好?”

    徐長今早已沒有了興致,輕輕搖頭,小聲道:“小王爺,我高麗事態緊急,長今不能在此多加耽擱。不知我昨日與您說過的事情,您覺得怎樣?有沒有向誠王殿下稟報?”

    “這個嘛,”趙康寧面露難色,搖頭道:“徐小姐有所不知啊,本來高麗與我大華一衣帶水,骨肉相連,要我大華出兵相助高麗,也是理所當然,我父王也在皇上面前為高麗說過好話。只是,有人故意從中作梗,阻撓我們大華向高麗派兵。這人又甚得皇上寵愛,我想幫你,一時也沒有辦法啊!”

    “小王爺,您說的是哪位大人?”徐長今柳眉輕皺,眨著大眼問道。

    趙康寧嘿嘿冷笑:“說起這位大人,你也不陌生,就是方才這位吟淫詩、弄奇巧地林三林大人了。他提出什麼一體兩治的理論,故意阻擾我兩國交好,實在是可惡之極。我與父王雖然積極從中斡旋,奈何這林三嘴尖舍利,皇上對他甚是寵信,我們一時也想不出辦法啊!”

    徐長今嘆了口氣,為難道:“難道就沒有其他通融的辦法了麼?那一體兩治的條件,實在過於苛刻,王上很難答應的。”

    “徐小姐不要著急,”趙康寧瀟洒一笑,在她肩上拍了一拍:“你與小王,是如此親密地朋友,我有什麼理由不幫你呢?”

    聽他故意將親密二字說的極重,徐長今微一咬牙,沒有作答。與這小宮女相隔近了,見她肌膚晶瑩通透,似是牛奶一般,小王爺看地痴迷,伸手去抓她小手:“徐小姐,前方風景正好,我們一起去游覽一番吧。”

    徐長今心中一驚,急忙挪開兩步,躲開他手爪,低頭道:“高麗危在旦夕,長今實在無心游覽,還望小王爺見諒。”

    “高麗危在旦夕?”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自己,就是泥菩薩也要發些土性了,趙康寧著急上臉,輕輕哼了一聲:“徐小姐總算還記得這回事情啊。放眼天下,能幫你們說話的。也只有我父王了。只是你如此地不配合。叫小王如何幫你?”

    “配合,怎麼配合?”徐長今一驚:“請小王爺明示,長今要怎樣做,小王爺才能幫助我們高麗。”

    “這個嘛,其實也不難。”趙康寧嘿嘿一笑,伸手再去拉她:“徐小姐如

    此國色天香,只要貴我兩國結為秦晉之好,豈不是一了百了。在下對小姐地心思。可是一片赤誠,小姐再清楚不過了。”

    徐長今臉色一紅。忙退了兩步,低頭恭聲道:“小王爺謬贊了,長今只是高麗的一個小小宮女,如何配的起王爺這樣的龍種皇胎?”

    “小小宮女?”趙康寧冷笑了幾聲:“徐小姐在小王面前還需要這般客氣麼?一個小小宮女能夠滯留我大華如此之久,還為大華與高麗之間穿針引線、牽線搭橋?你那身份,當我不知道麼——”

    “嘩啦”一聲輕響。旁邊草叢里也不知驚倒了什麼,趙康寧冷喝一聲:“什麼人?”

    叢中一片寂靜,片刻之后,兩只野鴨嘎嘎叫著從林中躍出,直奔前面春池而去。趙康寧長長的出了口氣,接著道:“徐小姐。你要說是宮女,那本王就是看上你這樣的宮女了。只要你從了本王,那高麗與我大華就是親家了,這出兵相助之事,我與父王再從中使些力氣。保你們高麗萬世平安。”

    徐長今臉色煞白,小手握緊。鮮紅的朱唇似是要咬出血來。趙康寧心中一陣痛快,仿佛在林三身上受的窩囊氣,又在小宮女身上找回來了,嘿嘿笑了兩聲:“徐小姐,小王對你地一片赤誠之心,相信你也能體諒。我也言盡於此,何去何從,還請小姐自己掂量著辦。不過有一點,小王還是要提醒你,高麗怕是拖不了幾天了,你每耽誤一刻,你的同胞就要死傷無數。小王就在府上,等著你地好消息哦。”

    趙康寧一陣心得意滿,哈哈大笑兩聲,拂袖揚長而去。徐長今嘴角干澀,心里發冷,淚珠點點滴落,緩緩向前行去。春池岸邊,微風徐徐,碧波蕩漾,數不清的垂柳始發新芽,枝頭一片鮮嫩的綠色,煞是養眼。

    徐長今矗立春池岸邊,眺望遠處山水朦朧、春雨如煙,她心中痴痛,小腳一跺,伸手就要往前跳去。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斜刺里猛地沖出一個人影,緊緊抱住她嬌嫩的身子,兩只大手有意無意的正覆在她胸前:“徐小姐,有什麼話好好說,你怎麼能想不開呢?咦,你身上帶了好大兩個饅頭啊!”

    “放開我!”徐長今心中驚顫,急忙扭動身子:“大人,放開我,請您快快放開我!”

    “有話好好說嘛,干嘛要投河呢,投河還帶饅頭干嘛。”林晚榮雙手摟緊她,微一揉搓,徐長今嚶嚀一聲,羞紅滿面,急道:“大人,我不是要投河,您誤會了,誤會了。”

    “誤會?”林晚榮不解看她一眼:“不是吧!明明是兩個饅頭即將引發血案,憑我救人無數的眼光來看,你一定有投河地沖動,要不,你如此抱緊我干嘛?”

    徐長今面如火燒,羞惱不已,明明是你抱緊了我,怎地誣賴起我了?“大人,我只是要折一枝楊柳,並非要投河!”徐長今嬌羞不堪,低頭輕聲道:“請您快些放開我!”

    “採楊柳?”林晚榮訕訕笑了兩聲,在饅頭上揉了一下,悻悻收回雙手,無奈道:“又是花啊又是柳的,徐小姐你可要小心了,花柳這個病可是不好治的。”

    聽他百無忌憚,小宮女那堪如此調戲,嚶嚀一聲,急忙偏過頭去,伸出縴縴小手,採下一枝新發的楊柳,放在鼻子上輕輕聞了一下,又緩緩低下了頭去,柔聲道:“大人,你在這里做什麼?”

    “我是來採花的嘛。”林晚榮笑著搖搖手中花枝:“還未盡興,怎能空手而歸。”

    徐長今看著他手中的花朵,突然噗嗤一聲輕笑:“大人,您還真是一位盡職地採花郎,如此美麗的杜鵑,竟被您折磨成了這般模樣。”

    哦。林晚榮掃了手上杜鵑一眼。只見那枝上花瓣早已散落不知去向,反而沾滿了青草泥泞,哪還有那般鮮艷火紅的模樣。“哦,杜鵑花地老公來叫她,所以她離家出走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他嘿嘿笑了兩聲,信口胡謅。

    徐長今搖頭輕笑。見他身上沾滿了泥草,也不知是到哪里打過滾地。想起他方才吟詩時地模樣,心里又溫馨又感動,輕輕撣去他身上的草泥,柔聲道:“大人,您這是怎麼了,把衣裳糟蹋成這個樣子。”

    林晚榮揮揮手。不經意笑道:“哦,沒什麼,剛才到草叢里捉鴨子去了。咦,怎麼沒見小王爺,你們不是成雙成對,同游共賞地麼?他怎麼丟下你先跑了。不像話,不像話!”

    徐長今看他一眼,銀牙輕咬,搖了搖頭,緩緩跺到湖邊。望著水中嬌艷的容顏,淚珠隱浮。一時說不出話來。楊柳春風拂動她長發秀裙,微微寒風中,這異國來的小宮女似是弱柳般不禁風雨,楚楚可憐。

    “大人,您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悲?”徐長今目如春水,煙霧蒙蒙,看了他一眼,幽幽開口道。

    林晚榮愣了一下,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好回答。說起容貌,徐長今不是最絕色,她勝就勝在高麗女人傳統的那種溫柔恬靜的氣質。一個小姑娘,獨自在異國他鄉奔走求助,這滋味,確實難以忍受。

    “怎麼會呢?”林晚榮笑了兩聲:“你長得漂亮,學問又好,還會煮葯膳,哪里可悲了?”

    徐長今微微搖頭,雙目凝視他:“大人,即便您說地是假話,長今一樣很感激。他們都說你虛偽狡詐、凶惡貪婪,我卻覺得您比所有人都正直,因為您是一個真小人,您欺負我,欺負的光明正大、勇敢頑強,比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地偽君子要強上十倍、百倍。我討厭別人的虛偽,我喜歡您的勇敢。”徐長今眉目暈紅,卻緊緊盯住了他,美麗的大眼水汪汪的,叫人心顫。

    林晚榮哈哈干笑了兩聲,奶奶的,我就當是長今妹夸我了,被

    我欺負地還要感謝我,這個世界真是太瘋狂了。“這個世界很繁復的,”林晚榮搖搖搖頭感嘆:“在很多時候,除了謊言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你也不能太相信我。”

    “除了謊言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徐長今喃喃自語,臉上泛起淡淡地紅暈,眼中淚珠涌動,忽地恭聲泣道:“晚榮哥,對不起,請您原諒我。我不能再和你說話了,因為,我怕自己再和你多說一句,就再也不想回高麗了。”

    “你要回高麗?”林晚榮吃了一驚,頭腦中念頭飛轉,大長今要走了?難道是誠王答應了她什麼?

    徐長今抹了眼角淚珠,淡淡一笑:“我本來就非是大華人,要回我故鄉,也是遲早的事情。心有杜鵑,人生卻無嬋娟,長今此生也不知漂泊到哪里才是盡頭。”

    “難道你們高麗,真要與東瀛血拼到底?這可是一條絕路啊。”林晚榮搖了搖頭,那個什麼高麗王要真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那還真不好辦。

    “若不血拼,又有什麼辦法?”徐長今臉現悲色:“東瀛人凶殘暴劣,大華又不肯出手相助,我高麗唯有玉碎,絕不讓倭人得逞。”

    林晚榮淡淡嘆了口氣:“徐小姐,理由我早與你說過了。若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我自然責無旁貸、拼盡老命也要救你。只是這國與國之間,只有利益沒有情義,大華子民的性命,若是換不得回報,就算我肯,天下百姓也不答應。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小宮女微微點頭,折下那楊柳,輕輕搖動,看的一陣出神,臉頰嫣紅道:“晚榮哥,你說地沒錯,這不是你的錯,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相反,我從心里敬重你,仰慕你,因為你是一個正直誠實地人。”

    林晚榮嘿嘿笑了兩聲:“徐小姐,本來我不想談問的,但你既然說起了,我就還是插上一句吧。你們高麗,是不是正在與東瀛談條件?”

    徐長今臉色疾變:“大人,你,你怎麼知道?”

    “與東■講和?與虎謀皮!”林晚榮冷冷一笑:“徐小姐,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再問你一句,若你是東瀛人,高麗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才會讓你退兵?”

    “這個,”徐長今沉吟一陣,緩緩搖頭,無奈嘆道:“除非將高麗割讓,否則,我是不會退兵的。可是除此之外,晚榮哥,我們還有什麼辦法?”

    林晚榮臉色鄭重,這個長今妹心思不簡單,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卻絕口不提向大華求援的事,看來是還在猶豫。

    “是啊,沒辦法了。”林晚榮微微一笑:“今天早晨,皇上宣我進宮,商討了一件事情。擬將在東北組建的新軍,直接調到北方阿爾泰山脈附近,協助李泰抗擊突厥——”

    “什麼?”徐長今大吃一驚,緊緊抓住他的手,急急道:“怎麼能這樣?這東北的新軍,本是要協助我高麗抗擊倭人的,若調往阿爾泰,我們高麗怎麼辦?”

    林晚榮嘆了口氣:“這事你不該問我,應該去問問你的王上。我大華飽受胡人之苦,在萬分緊張中留下一只生力軍要幫助高麗抗擊侵略,只是你們王上卻優柔寡斷、猶豫不決,我大華兵力緊缺,又久候你們的消息不至,唯有先將此軍調往北地!至於高麗之事,唉,我們實在是無心再管!”

    “大人,不可啊!”小宮女是真急了:“王上他非是優柔,只是——”

    “只是什麼?”林晚榮微微一嘆:“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你們還在猶豫什麼呢?放眼天下,能保全高麗一族的,除了大華還能有誰?”

    徐長今忽地掩面長泣:“晚榮哥,你是在逼我啊!我不能做高麗的千古罪人啊!”徐長今香肩急顫,酥胸起伏,淚水滾滾而下,好不凄慘。

    不能心軟!林晚榮偏過頭去,無奈開口:“站在這個位置上,該你做的就一定要做,怎麼也跑不了。誰才是千古罪人,也許要等到你們高麗滅亡之時,那些頑老才會明白!唉,這麼重的擔子,怎麼能交到你一個小姑娘手上,你滯留大華,受盡白眼,可苦了你了!”

    見他滿面摯誠,徐長今淚如雨下,搖頭道:“大人,這不怪別人,是我自願留下的。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林晚榮搖頭一笑:“總不會是因為我吧?!”

    徐長今淚如雨下,拼命搖頭,哽咽著道:“大人,您能不能答應長今一個小小的請求!對不起,請您一定要答應我!”

    見徐長今小臉通紅,如帶雨桃花,充滿期望的望著自己,林晚榮警惕道:“什麼請求?可不要提非分的要求啊,我一向都很守貞節的!”

    徐長今擦去臉上淚珠,耳根浮起一絲紅暈,低下頭,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大人,您能不能抱抱長今?”

    林晚榮大驚失色,向后退了一步:“徐小姐,我是一個貞潔烈男,絕不做出有違本性的事情——喂,喂,你干什麼,不要抱得這麼緊啊,強奸可是刑事罪,不要摸我的胸——”

    徐長今緊緊抱住他,淚珠如雨點般傾盆而下,濕透他胸前的衣衫:“大人,對不起,長今無法阻止自己喜歡你,給您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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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 20:49: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八章 防不勝防

    林晚榮聽得大汗,本意是來泡妞的,哪知稀里糊塗卻被妞泡了,看來下次再有這種任務,一定要做好此方面的心理準備。

    「這個,長今妹,」他搖頭一歎,矜持道:「還是不要了吧,你也知道,我早已結婚了,憑我正直剛烈的本性,紅杏出牆是很難的,偶爾搞幾次婚外戀就已經是極限了。」

    徐長今抱住他,臉頰貼在他胸前,輕輕搖頭:「大人,您不要多說了,我都明白的。您為了您夫人,寧願得罪天下人,個中真情天地可鑒,長今絕不敢有什麼癡心妄想。只希望您能抱抱我,給我一些勇氣,讓我把心裡的話兒說出來,長今不想留下終身的遺憾。」

    這個要求真的很難拒絕,林晚榮心裡得意,將她摟在懷裡,緩緩摩挲著她光滑如玉的肌膚,心裡陣陣的酥癢,口中哀歎一聲:「唉,長今妹如此看重林某,我何其之幸也。在這臨分別的時刻,林某心裡難過,真想仰天長哭三聲。」

    趁徐長今不備,他偷偷的擠了擠鼻子,用力眨眼睛,拚命的擠出些水霧來,仰天長歎:「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長今妹,只恨你我相逢太晚,錯過了機緣。人生最大的遺憾莫過於此,有什麼辦法可以彌補呢?」

    見晚榮哥雙眼微紅,眸中隱有水霧升起,徐長今心裡苦樂交加,淚珠兒一顆顆的滾落。用力搖頭:「大人。有您這一句話,長今就算死了也無遺憾。」

    「唉,活著要比死去需要更大地勇氣。」林大人神色淒涼:「所以,不要輕易說生說死地。在這分別的時候,我心裡有許多話要和你說。不如這樣,我們去找個客棧,開個房間,一起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說說心裡話啊。你放心,我這麼正直的人。只會做些愛做的事,喪心病狂的事情我絕幹不出來。」

    徐長今臉上微赧,緊緊抱住他,一句話也不說。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林晚榮嘿嘿偷笑兩聲。大手在她滑膩的腰背上輕輕撫摸,這小宮女的肌膚溫潤如玉,摸上去就像一塊上好的綢緞,感覺好極了。

    「大人!」他地大手伸進自己中衣,隱隱攀向玉峰,徐長今臉色血紅。急忙自他懷裡抬起頭來,羞澀望他一眼:「您不能這樣,長今不是隨便的人。」

    「瞭解,瞭解,我也不是很隨便地。」林晚榮嬉笑兩聲:「其實。我剛才只是為了驗證一下人手與人腦的反應速度問題。經過我仔細摸索實踐,終於證明了一條真理——人手有些時候是不受人腦控制的。」

    徐長今嗯了一聲。臉上片片紅云:「將心裡話說出來,長今覺得輕鬆了很多,大人,謝謝您的寬宏大量,給您添麻煩了。」

    和高麗小妞搞對像真是麻煩,一口一個對不起,一口一個添麻煩,林晚榮心裡騷癢,大方笑道:「無事,無事,我不怕麻煩的。徐小姐,你是真的要回轉高麗嗎?」

    小宮女灑淚如雨:「是地,大人,長今不日即將回轉高麗,與您恐怕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林晚榮哦了一聲,歎道:「回去就回去吧,總比待在這裡,做無根之萍要好的多。長今妹,你待我真心一片,有一句話,我一定要提醒你。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白吃的午餐,那趙康寧雖然身份顯赫,只是以他的能耐,絕不可能改變高麗的命運,你要將砝碼放在他身上,怕要大大地失算了。」

    徐長今眼中浮淚,柔聲道:「晚榮哥,謝謝你,長今知道誠王父子的為人,我絕不會讓他們佔便宜的。」她看了林晚榮一眼,忽地幽幽一歎:「晚榮哥,你今日真是出來採花的麼?」

    林晚榮還未說話,她卻先搖頭,臉上現出一抹堅定之色:「其實,從你方才在我身邊出現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您是為什麼而來。」

    徐長今目光呆滯,柔道:「在你與誠王之間,長今真地不知道如何選擇。雖然明知誠王奸詐欺人,可我寧願面對趙康寧,也不願意去找大人您。因為,長今一看見您,所有的話都說不出來,在您面前,長今會失去自我,身為高麗地女兒,我這樣做,是對不起高麗子民的。」

    她輕輕哽咽著,淚水自柔美的臉頰緩緩垂落下來,於腮間停滯良久,才無聲的滴落,在微寒的春風中,顯得如此的淒涼。

    唉,男人太出色就是煩惱多啊,林晚榮腆著老臉乾笑:「長今,在正確的時機,做出正確的選擇,這才是真正的智者,相信高麗人民最終會體諒你的苦心的。」

    「大人,您今夜有空嗎?」徐長今抹了眼淚,歎口氣,神色堅強:「我想與您談談我們王上的想法。」

    林晚榮急忙道:「有空,有空。徐小姐,高麗的形勢不用我多說了,拖一分就多一份危險,你真的做得了主麼?」

    小宮女淡淡點頭,似乎換了一個人般,柔順中帶著剛強:「請大人務必放心,王上已經授權與我,只請大人向大華天子取得權杖,今夜若是相談得宜,兩國可以直接締結合約。」

    果然如此,林晚榮大喜,胸脯拍的噹噹響:「長今妹放心,皇上早已授權我與高麗談判,今夜在何處相

    見?

    「大人還記得前幾日的那間酒樓麼?」徐長今語氣幽幽:「今夜我就在那間房裡等你,不見不散。晚榮哥,長今告辭!」她話一說完,深深望了林晚榮一眼。轉身疾走。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徐長今的神色中似乎有些異常,但林晚榮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要她不去找趙康寧,那就萬事大吉。皇上授權地文書早已裝在衣裡,只看今夜徐長今會提些什麼條件了。

    時日已過晌午,也懶得回去了,就在這城外溜躂一圈,看看好山好水。採摘些野花雜草,一時心情也很是不錯。等到傍晚才回城而去。方進了城門,就聽身後一陣滴滴嗒嗒地蹄聲亂響,數十匹快馬飛奔而來,馬上騎士馬鞭飛舞,高呼:「讓開讓開,閒雜人等速速讓路。」

    喲。這是誰啊,比我還橫。他剛剛閃過身子,數匹快馬帶起一陣旋風從他身邊溜煙而過,帶起地上的泥水,飛濺了他一身。

    我的戰袍啊,這可是巧巧好幾日的心血。林晚榮心痛之下,抬頭正要亂罵,忽覺袖子一輕,有人拉住了他的戰袍。

    「誰這麼大的膽——」他怒哼一聲,回過頭來。臉色頓時變了,諂笑道:「我還正在納悶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呢。原來是老婆駕到。青旋,巧巧,凝兒,你們怎麼來了?」

    肖青旋穿了一件淡黃藕合粉褶裙,外套一身白色鍛衫,容顏絕麗,淡雅如仙,正望著他微笑。巧巧嬌俏可人,依偎在肖小姐身側,旁邊的洛凝一襲粉紅色小褂,身段婀娜,豐滿多姿,正望著他媚笑。這三個女子,或媚,或嬌,或俏,皆有天仙一般的顏色,並排站在眼前,就如盛開地三朵蓮花,叫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巧巧掩唇噗嗤一笑:「大哥,你是怎地了?天天這般打量,還沒看夠麼?」

    「大哥是看姐姐,可不是看我們,巧巧你莫要弄錯了。」洛凝眨眨眼,嫵媚嬌笑。

    「兩個沒正經的丫頭。」肖青旋俏臉發燒,紅霞染遍臉頰,白了夫郎一眼,羞喜地低下頭去。

    林晚榮回過身來,拉住肖小姐哈哈笑道:「青旋,你們怎麼在這裡?幸虧你們攔住了我,要不然,那些騎馬亂竄的傢伙絕無好果子吃。」

    「你這般魯莽做什麼,」肖青旋好笑看他一眼,拉住他手,柔聲道:「那是誠王府的人,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情才這般匆忙,你與他們計較個什麼!」

    難怪比我還囂張呢,原來是趙康寧的人馬,林晚榮嘿嘿了兩聲,管你什麼老王爺小王爺,在京城中見了我林三,都得恭恭敬敬下馬叫聲三哥。他得意之下,聳頭奸笑,洛凝看的奇怪,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大哥,無緣無故,你笑的這樣奸詐,是不是又看上哪家地小姐了?」

    「哪能呢,」林晚榮打了個哈哈:「我可不是哪種人,一般不會看上哪家小姐的。凝兒,你們怎地出來了?」

    洛凝正色道:「你早上出了家門,到晌午還未回來,姐姐放心不下,便要出門來找你。我和巧巧又放心不下姐姐,就一起出來了,順便逛街!」

    林晚榮聽得大汗,想逛街你就直說,哪裡扯這麼多理由。「青旋,你現在身子可嬌貴著呢,怎麼能到處亂跑呢?我這麼大一個人,出去走走,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莫非還能走丟了不成。」他心中心疼,順手撫上肖小姐的小腹,溫柔撫摸著。

    見他也不分個場合地點,隨手亂摸,肖小姐面紅耳赤,幸虧巧巧和凝兒機靈,眼下已是快要入暮時分,街上行人來往不多,又看不清面目,二女便往前湊了一湊,正將大哥與姐姐的行藏隱蔽了起來。夫妻四人圍成一圈,任誰也搞不清裡面的狀況。

    「你這壞透地無賴。」肖小姐怒罵一聲,臉如火燒,巧巧和洛凝也是看的眉目暈紅,這般刺激的事情還真是沒做過。

    林晚榮顏色不變,大言不慚道:「嘿嘿,這可是警告,叫你不准帶著我兒子到處亂跑,這到處泥水的,要是不小心摔著,那還得了?你們娘兒倆可是我的心頭肉,少一根汗毛我都三年睡不著覺。」

    肖青旋白他一眼,無奈笑道:「你便會找些理由,昨日還說要今日陪我們,怎地早上遇到了徐渭。一轉眼你就不見了?」

    「忙啊!我被徐渭那老頭拉走。一去就是幾個時辰,累得我頭暈眼花,五枝乏力,凝兒,待會兒找個地方幫我按摩,我保證不欺負你。」林晚榮眼珠一轉,盯住洛凝豐滿地胸臀,嘿嘿地淫笑。心中思忖,那泡妞地聖旨要不要拿給青旋看呢?還是先不要了。沒有抓現行,我主動拿出,那不是自投羅網嘛!等到你捉姦成功,我再取出聖旨,這樣才有意義嘛。

    洛凝搖頭,咯咯嬌笑:「大哥。你可唬不住我們。今日上午我們到徐府拜訪過,是時徐大人也在家,他說你與皇上議完政便出去了,也不知你去了哪裡。」

    林晚榮聽得齜牙咧嘴,徐渭這老頭真沒義氣,還口口聲聲要在我老婆面前為我說好話。你明知我幹什麼去了,卻不為我遮掩,這次算是被你坑慘了。

    「啊,哈哈,其實事情是這樣的。今日呢。我和皇

    上在書房議完政,皇上給我派了一道密旨。著我去辦一件要緊的事情,此事事關我大華百年榮辱,我身為大華榮譽公民,又是公主的駙馬兼老公,自然要辦的乾淨漂亮,才好對皇上交代嘛。」他說話半真半假,口號喊得震天響,卻是事事模糊,說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做個什麼事。洛小姐對他這一招早有提防,皺皺小鼻子,對肖青旋道:「姐姐,大哥說的話你信麼?」

    肖青旋微微搖頭,似笑非笑:「按理說,他是我夫君,我自該相信他的話,只是——」

    林晚榮一愣,青旋這話裡有蹊蹺啊。還是巧巧最心疼大哥,開口小聲道:「大哥,我們今日去徐府,丫環報徐小姐出門了,再加上你那麼早就不見了蹤跡,凝姐姐開玩笑說,你們定是約好了的,所以我們就——」

    林晚榮大汗,原來是大老婆帶著小老婆一起抓奸來了。沒想到歪打也能正著,我今天是有約會不假,只是你們錯把馮京當馬涼了,我約地是另一位徐小姐長今妹,而不是徐芷晴。經此一提,林晚榮恍然想起,徐芷晴約好了我今天過府的,只是在長今妹胸上摸了兩把,滑地我心都軟了,就把這事給忘了,慚愧,慚愧!

    「大哥,」見他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洛凝驚笑:「莫非,你真是與芷晴姐姐——」

    肖青旋淡淡掃他一眼,不言也不笑,林晚榮忙道:「你們可千萬不要誤會了,我與徐芷晴一點糾葛也沒有,我今日真的是奉了聖旨出門辦事的,你們看看我這身衣衫,像是去約會的樣子麼?」

    他衣衫上又是泥又是草的,也不知到哪裡去胡混了一通,的確不似是約會地樣子,肖小姐又好笑又心疼,偎在他身邊,替他整理衣衫細細擦拭乾淨,柔聲道:「你這是掉到哪個泥坑去了?都孩子的爹了,也不知愛惜些自己,叫人看了還能不擔心?」

    巧巧嗯了一聲,溫柔搖頭:「大哥,你衣衫穿在身上難受,我們快回家去,我與你漿洗。」

    「現在還不行。」林晚榮搖搖頭,神色堅定:「我還有一項非常緊要的公務要處理,暫時還不能回去。」

    洛凝卻是個狐狸鼻子,在他身上輕嗅了幾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水粉的香味,大哥,你——」

    「哦,我到城外辦公事的時候,順便採了些野花,故而有些花粉地味道,不足為奇,不足為奇。」林晚榮心裡發毛,瞥了洛凝一眼,只見那狐媚子笑容神秘而又嫵媚,似是發現了什麼。這小狐狸,還真是有一手,看我今夜怎麼收拾你,林晚榮暗自發狠對著凝兒淫笑不止。洛凝一抱胸,柔柔怯怯道:「相公,你莫要折磨凝兒,凝兒受不住。」巧巧捂唇輕笑,眉眼通紅,這夫妻間的暗語,她早已聽凝姐姐說過無數了,每一次卻都有不同的意味。林晚榮心火上升,小狐狸,今晚若是不叫你抓欄杆、撕床單,我就跟我兒子的姓。

    他胡謅了幾句,也不知肖小姐信不信,正自忐忑不安,卻聞青旋笑道:「莫要亂採擷花枝,我們園子裡已是百花競艷,容不得多少了。」

    林晚榮抹了一下額頭冷汗,忙點頭答應。肖小姐拉住巧巧和洛凝,柔聲道:「既已找到林郎,放下了心中擔憂,我們便快些回去吧,莫要耽誤他辦正事。」

    巧巧和洛凝皆都唯她馬首是瞻,乖巧應了。「你也莫要耽擱的太晚,早些回來,我與孩兒都等著你。」肖小姐風情萬種瞥了夫郎一眼,臉色暈紅。

    「好地好的。」林晚榮心裡大美,仔細叮囑了一番,見她三人去地遠了,漸漸看不見蹤影,這才放下心來,直奔徐長今相約的那高麗酒樓而去。

    那地方離著此處也不遠,走了幾步便已看見。此時正是做生意的時候,奇的是那酒樓燈火通明,內裡卻連一個賓客都沒有,門口掛著兩個鮮艷的大紅燈籠,寂靜中又顯旖旎溫馨,處處透出一股特別的味道。

    今兒既不是除夕,也不是十五,點個燈籠做什麼?搞得跟招女婿似的!林晚榮踏進店門,四處瞭望,差點撞在人身上。

    「大人,您來了!」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似有無窮韻味……

    「徐長今?!」遠遠的樓上,巧巧與洛凝一起驚呼了起來。

    肖小姐坐於凳上,心裡又苦又澀,喃喃道:「防不勝防,防不勝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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