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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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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Yang9398]北斗第八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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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意料之外
一來一去地耽擱幾趟,回到小會場時人已經很多了,不過歐倫的臉色卻不大好看,這也難怪,除了依娃,根本沒人符合三把鑰匙的條件。花明心的出現總算叫他平復不少,雖然沒能湊齊三人,但能找到兩人也算不錯了。
本以為重賞之下必有勇「婦」,可是費了半天精神,若不是有個花明心這意外,根本就是得不償失。
現在看來,兇魔之門和欲魔之門的鑰匙都有了,唯獨缺失了貪魔之門的那把鑰匙。
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這麼豐厚的獎品偏偏該最好色的貪婪之女沒能引來。
「我想結果已經出來了,在剛才的考驗中,表現最出色的無疑是依娃小姐,另外我覺得明心小姐雖然不是參賽選手,但剛才的表現也有目共睹,我提議將明心小姐提為今次的亞軍,至於另外一位自然就是唐玲小姐了。」歐倫道。
這次被唐玲邀請來的,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幾天裏,確實也得了不少好處,收了不少私寵,這種事上當然不會和歐倫對著幹。
於是這次首屆由私人舉辦的世界小姐選舉,彷彿一齣鬧劇般落下帷幕,而最終的結果更是出人意表,作為評委的花明心居然會脫穎而出,委實叫人大跌眼鏡。
「天閒哥哥,我好餓。」天閒和花明心大眼瞪小眼地已經對坐了好幾個鐘頭。天閒現在是在頭痛,不知道如何處理這個麻煩,而花明心則是在封閉十多年後再次接觸到這個世界,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我讓服務員送吃的來。」頭痛歸頭痛,天閒可不敢餓著大小姐,不然那邊的幾位回來,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天閒哥哥,你為什麼好像很苦惱的樣子。」花明心好奇地問道。
「明心啊,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天閒隨口問道。
「知道啊,我是明心,我還有個妹妹小語哦。」看來這個花明心也不傻嘛。
這邊還在說著,門鈴響了,天閒只道是服務員,開門一看,卻是依娃。
「依娃,你怎麼來了?」天閒奇道。
「我看那個花明心從幻境出來後就不大對勁,沒事吧?」依娃探頭看看天閒身後。
「哎,別提了。」天閒側身把依娃讓進室內,要關門時服務員的餐車也推來了。
「大姐姐,你是誰啊?」等服務生前腳剛走,花明心就坐到了依娃身邊,還用手支著下巴,瞪大一雙秋水般的眼睛看著依娃。
「噗。」依娃很不禮貌地把嘴裏的飲料都噴到了花明心的臉上,急的她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明心啊,你別嚇我啊。」
「我沒事。」花明心笑靨如花,臉上還掛著橙汁,樣子有幾分滑稽,「大姐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明心啊,我是依娃,你不認識我了嗎?」依娃看花明心的樣子不像在做假,一把就把天閒拽進了洗手間。
「天閒,這是怎麼回事,她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這裡出了問題。」依娃用中指在自己頭上指了指。
「不是,人格分裂的現象而已。」天閒小聲道,生怕外面的花明心聽到。
「人格分裂?那是什麼?」依娃的概念中沒有這個名詞。
「總之說起來很複雜。」天閒不知道該怎麼向依娃解釋。
「人格分裂,那是指人因為受到外界刺激,或者內心長期壓抑,無法得到宣洩,從而形成的另一種和外在表現性格差別很大的內在性格。當受到一定外因的觸發,這種原本該作為隱性的性格就有可能顯露出來,從而取代原本的人格。當這兩種人格同時存在,並因一定外在條件變化而正常更替時,就形成了人格分裂。」一個很清朗的聲音插了進來,嚇了依娃一跳,卻是花明心正站在門外。
天閒倒是忘了,花明心從小就有神童之稱,這段話該是又從哪本書上看來的,所以弄的好像在背書。
「你們說誰人格分裂啊?」花明心忽然問道。
「沒,沒有。」天閒忙道。
「其實你們不用說我也知道,你們是在說我吧?剛才我去照鏡子時,發現自己變大了許多,而中間有很多的記憶我都沒有。」花明心臉色一暗。
「你知道?」這回天閒也吃驚了。人格分裂在人類醫學史上不算什麼,但能知道自己患有人格分裂,而且具有如此清晰分析能力的恐怕就不多了。
「嗯,我早就知道。」花明心略顯沮喪地一個人走回房間,愣愣地靠在沙發上,「其實我早就在懷疑,今天在那裏見到你,彷彿是忽然從一個做了幾十年的夢裏醒過來。人哪有做夢做那麼久的?」
花明心自嘲的一笑,和她那原本充滿童趣的表情是那麼不協調。
「明心,你害怕嗎?」天閒心疼地把花明心抱住,這就是十多年前的花明心,從這個花明心身上,他可以深刻地體會到作為天才,花明心付出的比苗秀多的多。
望女成鳳之心,使得花綵衣忘卻了花明心畢竟只是個孩子,如此充滿滄桑的話語從一個孩子的口中說出來,叫人更覺辛酸。
東方千古的傳統,少年老成總是一種讚美,卻不知道,這樣一來,對人格是一種極端的扭曲。成長是需要代價的,或者花綵衣曾經以這個花明心為榮,可是看盡人世變遷的天閒卻可以深刻體會到這種成長的悲哀。
人類的生命何其短暫,從幼年、少年、青年、中年,最後走向衰老,而其中的少年之前只佔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童年,原本就很短暫,偏偏東方傳統的家長還要將它無限地縮短。花明心現在的樣子,難道不是一種悲哀嗎?
「不怕,我不會消失的,最多只是回到自己的夢裏,那裏很美的,你知道嗎?」
雖然說不怕,天閒依然感覺到花明心發自心底的顫抖。是啊,夢雖然美,但當你做了十多年後,你就會明白夢裏的寂寞。因此當天閒闖進那個夢境中時,花明心會那樣高興。
「明心。」天閒心中一痛,原來花明心比花語要苦的多。
「嗚,嗚,嗚。」隱隱的哭聲傳來,原來是旁邊的依娃在掉眼淚。依娃也算是老而不死的那號人了,縱然感受沒有天閒那麼清晰,但作為無父無母的阿特蘭提斯人,更能體會花明心的悲痛。
「依娃姐姐,你為什麼哭了?」花明心掙開天閒,到依娃面前,拿出一條手絹替依娃擦拭淚水。
「明心!」依娃很是感動。
「啊嗚,我好累啊。」花明心忽然打了個哈欠,轉頭對著天閒道:「天閒哥哥,你抱著我睡嗎?」
「嗯?」天閒還沒反應過來,花明心已經擠到天閒身邊,把頭枕在天閒的腿上,陷入夢鄉。
「天閒,你打算怎麼辦?」依娃臉上的眼淚還是沒幹。
「能怎麼辦?」天閒一副苦瓜臉,現在他都還不知道怎麼像花語交代呢。
夢裏的明心不知道想到什麼,露出一縷甜甜的笑容。
天閒不自覺地撥弄著她如水的長髮,心中一陣愛憐。
「歐倫怎麼安排的?」天閒問依娃。
「哦?」依娃一時沒轉過彎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不出你所料,歐倫說要安排進入決賽的十位佳麗做環球旅行。」
「第一站是哪?」天閒輕拍著花明心的香肩,以便她睡的更香。
「位置在中美洲。」依娃道。
「哦,是這兒嗎?」天閒又一次啟動了手上的指環,全息的世界地圖出現在依娃面前。
「對,就是那裏。」依娃道。
「果然,這是瑪雅文明的發源地,也是當年日月銀梭的封印地。」天閒點點頭。
三件魔器的封印地都有瑪雅人的空間傳送門相通,所以歐倫才會把那裏作為第一站,可惜他們還是沒找到貪魔之女,歐倫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不用細想天閒也能猜到歐倫的主子是誰,阿特蘭提斯王和姆大陸的統治者拉姆王,一個好殺,一個貪婪。歐倫既然擁有姆大陸的建築工藝和反重力技術,那他的主子自然就是貪魔了。現在辛苦了一場,最後卻獨獨缺了取得如意金錢的鑰匙,成了典型的為人作嫁。
「天閒,我一直想問,歐倫會用怎樣的說詞來讓我們為他取得他所要的東西呢?」依娃問道。
「不用向你們解釋的,到時把你們朝封印上一推,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至於你們的死活就不是他要管的了。」天閒道。
「那,硬撞在封印上的後果是什麼?」依娃惴惴不安地問道。
「沒什麼,運氣好的話病一場,運氣不好就粉身碎骨唄。」天閒聳聳肩。
「你,那你還叫我去。」依娃被天閒滿不在乎的樣子激怒。
「放心吧,有我在,你怕什麼?」倒是難為天閒,腿上枕著一個,居然還能把對面的依娃給抓過來,「到時我會先在目的地等你,另外星宗會有人跟著你們一起走。如果有什麼變故,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到的。」
「天閒,不要騙我,蘭提斯已經讓我傷透了心,千萬不要騙我。」依娃顯得很軟弱。
「放心吧!」天閒把依娃朝自己這邊攏了攏,不經意間在明心臉上拂過,引的她嚶嚀一聲,翻個身繼續睡了。
夜涼如水,一切顯得那麼溫馨……
別過依娃,轉眼已經過了快一個星期,天閒也在中美洲的封印之地等了一個星期。
算算日程,歐倫該把人帶來了。為了不引人懷疑,歐倫一直帶著人到處轉悠,而沒有直接向目的地進發。
不過天閒已經得到跟蹤在他們身後星宗弟子的消息,最遲明天中午,歐倫就會到達這裡。
「天閒哥哥,為什麼我們要在這裡呢?」花明心現在反正是變了個人,粘天閒粘的特別緊。
天閒一再想把她送回亡魂之森交給花語,都敗在她的眼淚攻勢下,後來不得已,只好帶她一起來。幸好花明心除了言語變的幼稚一點,倒不會真給天閒惹什麼麻煩。當然,天閒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人格分裂者是不可能永遠保持某種人格的。出於一些私心,花明心即使在恢復了原本的那種人格後依然會刻意裝成幼稚的樣子。直到三年後,天閒完全替花明心恢復天彗星記憶時,才真正解決了這個人格交替的問題。
「乖,依娃這兩天就快到了,別急啊。」天閒哄著花明心道。
「你總是不肯告訴我到底為什麼來這,算了,我不問就是!」花明心賭氣道。
「噓,來了。」天閒豎起耳朵,遠出傳來隱隱的馬達聲,看來是歐倫到了。
一塊長滿青草的空地上,幾架巨大的雙螺旋槳直升機緩緩落下,飛機引擎帶起的巨大風浪將地上的草皮刮的彷彿像波濤一樣不住起伏。
隨著飛機螺旋槳慢慢停止轉動,歐倫走了下來,但在他身後的情形就不對了。跟著歐倫下來一群穿著野戰服的士兵,每人的肩頭都扛著一個女人,不多不少,正好十個。
「可惜那個叫花明心的不肯來。」歐倫略顯沮喪地道。
「主人何必煩心,能取到殺戮銅鏡也算是不小的收穫了,至少我們可以向大人交代。」還是那日光幕中的人。
「哎,也只好這樣了。該死的天閒,若不是他,我一定可以說動那個花明心的,現在只好另想辦法好了,你們帶上那個依娃,別的人留在這。」歐倫命令道。
「是的,董事長,兄弟們這些日子也挺辛苦,不知道……」一個士兵不懷好意地看著另外幾個已經陷入昏迷的美女。
「你們隨便吧,別留下尾巴就行。」歐倫只管滿足自己的貪婪,至於別人的死活,那是不在他考慮之列的。
「這該死的。」天閒咒罵道。那邊歐倫已經快離開天閒的視線,天閒虛空畫一個圓,再衝著空中做了個殺的手勢,這才跟了上去。
「天閒哥哥,你剛才那是什麼意思?」花明心跟在天閒身後顯得有點吃力,但讓天閒感到吃驚的是花明心打出的手勢居然和自己分毫不差。
要知道,剛才天閒的手勢,是讓跟在這些人身後的星宗弟子,如果這些人真的敢做那種事,則一個不留,全部殺光。這手勢中的訣竅很多,想要學個大概不是很難,但想要一點不差就難了。
「明心,不要說話,從現在起我們要小心點。」天閒小聲道。
前面歐倫已經到達了當年的封印之地,一種讓人膽寒的陰森撲面而來。若不是有地圖,恐怕誰也找不到這藏在山石下的古文明遺跡,這裡是瑪雅文明留在中美洲的唯一見證。
空曠的山谷,地上滿是不知用什麼顏料畫出的圓圈,每個圈中有一堆灰白色的灰渣,一眼看去,這些圈延伸到了視野盡頭。
「天閒哥哥,我好冷!」花明心打個冷戰。
「乖。」幸好花語沒來,眼前那圈中灰白色的東西哪是什麼灰土,那些都是人的骨灰,很難想像這裡這麼多圈中需要多少條人命。
之所以會讓人覺得寒冷,那是因為這些人雖然已經完全被心魔的力量變成了灰燼,但為了解開千古的封印,這些人的靈魂依然被束縛在圈中。花明心因為靈眼未開,倒還不覺得什麼,如果換做花語或是謝雅,恐怕就不是覺得冷的問題了。
踩著歐倫的足跡,天閒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很快,出口到了,那是和當日在小會場所見的入口相同的地方。快到那入口處,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地上再沒有那裏面有骨灰的圈,但在入口的位置,卻有一個更大的圈,中間站著一個天閒熟悉的形象。
「綵衣姨!~~」
一切的謎題都解開了,難怪天閒來到這裡時心中會產生不安,也難怪那時收到的信號會是在三個距離那樣遙遠的位置出現,原來是通過這封印之門發出。
封印之門是另一種形式的空間,正好連接了阿特蘭提斯,姆大陸和瑪雅文明這三個遙遠的地方,那三個信號該是水傲等在最後一刻發出的。
現在花明心就在身邊,天閒簡直不知道如何解釋。
「天閒哥哥你怎麼不走了?」花明心在天閒身後催促。
「哦,走。」天閒也是一時糊塗,忘了花明心依然靈眼未開,險些自己漏了底。天閒忙朝前走去,可是這次花明心卻不樂意了。
「天閒哥哥,站在這好舒服?」花明心站在那封鎖著花綵衣精魂的圈中不走了。
雖然花明心靈眼未開,但母女的天性卻使她捕捉到那種血緣的連接。
「舒服?」天閒呆了呆,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花綵衣的魂魄此刻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慢慢撫摩著花明心的心靈,難怪花明心會覺得舒服。
「綵衣姨,我知道該怎麼做,但現在不行。」天閒用一種只有靈體才能聽見的聲音道。
「你能看見我?」花綵衣正是因為沒人看到她,才想通過血脈之親將消息傳給花明心,只是努力了半天卻顯然沒收到效果,此刻見天閒叫出她的名字,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你在和我說話?」
「是,綵衣姨。」天閒重重點了下頭。
「這麼說你能看見我?」花綵衣不愧是上一代的月宗之主,很快就冷靜下來。
「嗯。」天閒點點頭。
「好,雖然我並不是十分瞭解你,但水傲和守恆卻一直對你推崇倍至,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花綵衣的身形漸漸淡去。
當然,最初的始作俑者卻沒有想到,因為他選擇了水傲等三人作為封印場的最後精魂,為他日後的失敗埋下種子。這始作俑者正是當初曾在星神殿出現的無生無死、無喜無悲能量的主人。
「天閒哥哥,你剛才在做什麼?」花明心感覺到那股環繞著自己的溫暖忽然消逝的無影無蹤,奇怪地問道。
「沒什麼,明心,跟我來。」天閒不想太早讓明心知道真相,如果有可能,他希望連花語也瞞著。
封印之地是姆大陸和瑪雅人合力的結果。瑪雅人是個浪漫的民族,嚮往著無邊的星空,所以封印之地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疑真似幻,配合上姆大陸高超的建築技能,若不知道,恐怕會把這裡當成天堂。
封印之地分成三個一樣大小的區域,耽擱了一會的天閒只來得及看到歐倫和那扛著依娃的人消失在其中一個區域的晶壁中。
站在原地想了想,天閒還是沒追上去,反轉進正對他的那禁制區。說起來當年在設置禁制時欲魔是留了一手的。欲魔之所以要以人的幻覺作為最後的禁制,正是因為三心魔中,只有欲魔才能隨心所欲地控制他人思想,所以以繼承了欲魔力量的天閒來說,想要拼湊出一個能充當鑰匙的生魂來,實在太簡單不過了。
「明心,你在這裡等著我。」天閒交代花明心一句。
「不要。」花明心噘起小嘴不樂意。
「聽話,我很快就出來的。」天閒柔聲道。那裏是當年三魔共同設下的禁制,其中充滿了兇魔的殺戮之氣和貪魔的眩目之物,以現在花明心的狀態,實在無法抵抗那些。
「那好,你要快點來,如果過一會你不出來,我就自己進去。」花明心被天閒連哄帶騙,很不情願地做了讓步。
「好,好。」天閒連連點頭,這小姑奶奶真難伺候,不曉得花語小時侯是什麼樣子。
禁制區裏就沒什麼美景了,不是這裡鑽出來一個血淋淋的骷髏,就是那裏跑出來一個只有半拉腦袋的殭屍,不然滿眼都是金銀財寶。當然你是摸不得的,否則就會永遠被這些禁制所糾纏。
無數的幻象對天閒的影響不是很大,天閒穿過這層層的封鎖,終於看到了真正的封印之地。那是一塊和封魔殿封魔石類似的東西,只是這東西是透明的,上面層層纏繞著不同顏色的鎖鏈,鎮石的當中則有一個很清晰的八卦印記。那就是封印的日月銀梭了,而那八卦印記則是太古伏義八卦鏡的封印。
「心無所懼,意無所戀,虛魂化形,九轉還真,去!」天閒雙手在身前一陣翻動,畫著誰也看不懂的符錄,八道淡黃色的煙氣從天閒的指縫射出,一一投到那八卦印記的八個卦位上。
隨著淡黃煙氣被八卦印記吸收,透明的封魔石發出一陣刺眼的白光,緊結著那些纏繞在封石上的鎖鏈就紛紛碎裂崩散,落滿一地,最後,透明封魔石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兩條銀白色的光練從封石中串了出來,彷彿油魚般在空中不停地飛舞。
「來。」此刻天閒心中那份屬於欲魔的神識顯得異常興奮,兩隻銀魚彷彿乳燕投懷一般落到天閒手中。
那是兩隻奇怪的銀梭,準確地說該是兩個雕刻精美的俊男美女像才是,絕對標準的身材,中央部份接近臂部,兩頭並不是很尖,勻稱的曲線,在胸和臀部間的凹進正好是把手處。
兩隻銀梭的不同之處在於它們所透露出的那種風情。日梭給人的感覺是狂野和衝動,而月梭卻給人一種安定祥和。
握緊兩隻銀梭,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那是一種久別老友重逢的感覺,另外還有一種天閒說不出的東西。
「天閒哥哥。」還在回味著那種親切,外面花明心焦急的聲音卻傳了進來。
「天閒哥哥,你怎麼進去了那麼久?」花明心好奇地看著天閒。
「沒什麼,才一會啊。」天閒收起日月銀梭。這兩件東西,若不是萬不得以,他不想動用。潛意識裏,天閒還是很排斥自己成為欲魔這件事。
「可是我覺得好久。」花明心辯駁道。
「乖,聽話,我們該去看看依娃姐姐怎麼樣了。」天閒輕拍花明心的頭。
看著天閒這明顯把自己當成小孩的動作,花明心的眼中流過一絲悲哀。
歐倫可沒有天閒那種先天的心靈修為,此刻正在很艱苦地朝目的地突進,真正是難為了他,姆大陸的生活一向比較奢靡,歐倫的身份想必也不會太差,但現在眼中看著那樣多的財寶卻不能動手,無數的妖艷花朵不能採摘,偏生身邊又有一個活生生的香餌。
「天閒哥哥。」進入這裡後,花明心的臉一直很紅,躲在天閒身後,緊拉住天閒的一隻衣袖不肯睜開眼睛。
「噓,小聲點。」天閒掉頭囑咐花明心,轉頭卻正好看到花明心緊閉眼睛的羞態,不自覺地呆了呆。
相比歐倫和他的屬下有兇魔的幫助吧,每到緊要關頭,兩人就會忽然表現出驚恐萬狀的樣子,接著就從財色的陷阱裏掙脫了出來。
封印殺戮銅鏡的和剛才天閒所見封印日月銀梭的封石差別不大,所不同的是這封石上有一半是彷彿泥土的東西,那是女媧的創世土。
「把人放過去。」歐倫命令那唯一跟他到來的人。
那人把依娃慢慢平放到封石之上。
「明心,待會不管發生什麼,千萬不要睜開眼睛。」天閒心念電轉,沒想到這歐倫居然用這麼野蠻的方式,這樣一來當封石破碎後,依娃必然會被殺戮銅鏡攝入,從而永遠沉淪在恐懼的夢境。
「日月雙飛,夢影凋零!」日月銀梭隨著天閒的咒語飛出。
歐倫先是一驚,剛想開口,那日月銀梭卻幻化成兩個風格迥異的赤身男女,在歐倫眼前不停飛舞,做出種種挑逗和交媾的姿勢。
於是歐倫的眼神很快地就由清明變成了渾濁,接著竟然不顧一切地追逐起那空中的兩個幻影來。
趁著這個機會,天閒急忙將依娃從封石上救了下來,順手劃破依娃的手腕,一縷鮮血滴在了封石之上。
「人去樓空,春夢無痕,收!」天閒將依娃放到自己的藏身處,再次衝著日月銀梭一招手。
空中正做著種種不堪入目之態的美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而醜態百出的歐倫此刻如夢方醒,卻絲毫想不起剛才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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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看封石。」依娃的血開始發揮作用,封石開始有了裂痕,其中的銅鏡則在慢慢朝外升展。
當銅鏡的頂端露出封石時,歐倫渾身打個冷戰,從他心臟處冒出一股濃黑中夾雜著金黃的煙霧。
「哈哈,兇魔,你的殺戮銅鏡是我的了。」是貪魔那明顯叫人反胃的聲音。
胖胖的身型,滿身的銅臭,典型的爆發戶形象,和歐倫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做出來的,肥的分不清五指的大手,一把就抓住了殺戮銅鏡,發出瘋狂的笑聲,還不時用舌頭在銅鏡上舔著,彷彿手中拿的不是殺戮銅鏡,而是什麼美食。
須知三心魔雖然都無法正常使用別人的魔器,但只要有對方魔器在手,至少可以起到制約的作用,何況,不能正常使用並不代表無法使用,多少還是能發揮一定作用的。
「嗯,我該走了。」看著貪魔拿著殺戮銅鏡那噁心的樣子,天閒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就等用阿特蘭提斯特有的方式將消息傳到兇魔耳朵裏。
依娃只是被暫時迷暈,天閒帶著她離開的途中就醒了過來。小別勝新婚,免不了又和天閒親熱一番,當然,因為花明心在場,只限於摟摟抱抱而已。
搶在歐倫之前回到飛機降落的地方,一個身著老式夜行衣的男子從暗中竄出來。
「宗主,任務完成。」
「哦,人呢?」眼前的是星宗秘密部隊的成員。
「在林子裏,請宗主跟我來。」穿著夜行衣的人道。
樹林裏,天閒見到和先前那人一般打扮的人。地上平放著幾十具屍體,基本都是一刀斃命。
「沒有尾巴吧?」天閒滿意地點點頭。
「是的,這些屍體是唯一的證據,等宗主看過,我們會處理的。」先前領路的夜行人道。
「那就好,救下的人呢?」天閒問道。
「還沒醒,我們沒有動過。」星宗的秘密部隊對於宗主的命令那是絕對的服從。沒有天閒的命令,他們是不會多事的。
八具各有妙態的女體被安放在林中一個樹洞裏。不少女子的衣服還有明顯的撕裂痕跡,幾個星宗弟子目不斜視,絲毫沒把眼前的這些玉體半露的當成女人。
「把她們都送回去,什麼也不要說。對了,把唐玲留下。」天閒想了想才道。
「是的。」幾個穿著夜行衣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褪下自己身上的夜行衣。這些人裏面穿著各種普通的衣服,沒有了夜行衣做標誌,恐怕誰也分辨不出這些人曾是星宗的秘密部隊。
目送這些人消失,天閒替唐玲拉上敞開的領口。說起來除了依娃,唐玲還真是九人中最漂亮的。既然依娃被歐倫給帶走了,唐玲自然就成了這些人首選的目標,因此唐玲的衣服被折騰的最徹底,幾乎看不到完整的,特別是在一些重要部位,上面滿是被人蹂躪過留下的痕跡,青一塊紫一塊的。
地上正好有剛才那些夜行人留下的夜行衣,果然不愧是星宗的精英,這些夜行人幾乎抹去了所有行動後的痕跡,卻獨獨留下這件衣服。
迷藥的藥效很快就過去了,清醒過來的唐玲首先發現的就是自己渾身酸痛,而且衣服好像也被人動過,嚇的尖叫出聲,直到看到天閒,花明心出現,才算冷靜下來。
天閒大體將事情向唐玲解釋一下,自然,有些地方還是需要隱瞞的。聽了天閒的解釋,唐玲這才釋然。
既然這次的事總算圓滿,放心不下花語的天閒歸心似箭。
亡魂之森還是像往常一樣蕭瑟,天閒終於又回到星宗的基地。可是出乎天閒意料之外,花語居然沒出來迎接,聽弟子說是有些不舒服。
「語姐,聽說你不舒服。」把事情略微交代一下,天閒就跑去看花語。
房裏的花語聽到天閒的聲音顯得很是匆忙,天閒甚至發現花語眼角的淚漬。
「語姐,你怎麼了?」天閒很奇怪,難道真不舒服嗎?
「我,我沒事,天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花語掩飾地別過身子,怕天閒看到自己臉上的淚痕。
「語姐,你這是怎麼了,我早有事先向總部發消息啊。我是聽他們說你不舒服,所以來看看。」天閒很疑惑,語姐不是這樣的,也從來不會對自己隱瞞什麼啊。
「哦,是,我最近有點頭疼。」花語順水推舟地道。
「語姐,你真沒事?」天閒很奇怪,這不像花語的為人啊。
「沒事,你剛回來,我去給你做飯。」花語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奇怪!」天閒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花語這是怎麼了?
飯做得很快,而且豐盛得很。吃飯的時候,花語又恢復了常態,天閒只道花語是因為他在外耽擱的太久所以傷心。
夜裏,花語竭盡所能地逢迎著天閒,和往日裏一向習慣被動的花語大不相同,也讓天閒感受到花語的另一種風情。
精疲力盡的天閒沉沉睡去,等到天亮時,天閑習慣地朝身邊一探手,卻摸了個空。
「語姐!」天閒一驚而醒,卻發現屋裏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語姐,語姐。」天閒慌張地叫道,一轉眼看到枕頭邊上放著一張白紙。
懷著一種極端不祥的預感,天閒掂起那張還帶著花語體香的紙。白紙帶著幾分濕氣,上面的淚痕還沒有幹。
紙上有不少塗改的痕跡,顯然花語當時的心情很亂,因此雖然黑黑的一大片,但真正完整的只有一句話:
對不起,原諒我。
另外還有一些花語因為匆忙沒有完全塗抹點,尚能清晰辨認的字跡:
娘……你……沙漏……女人……
「語姐。」天閒匆匆衝出房門。
「天閒,怎麼了?」這麼大的響動,驚動了不少人,問話的是除玉蟾,她和朱絲幾個就住在花語的隔壁,所以第一個跑出來。
「語姐失蹤了,我去找人,你們別擔心!」天閒破空而起,不做絲毫保留的身法看的星宗弟子目瞪口呆。
在亡魂之森裏,哪怕一隻螞蟻,也不可能來去自如,花語當然會留下一些足跡。
「哎呀。」只顧找人的天閒撞翻一個金髮女人,女人發出一聲嬌呼。
「是你。」天閒的記性可是很好,這女人正是當日在刑場搶狂虎元神的那瓦爾基利雅。
「你幹什麼?」天閒沒心思和她糾纏,身形停也不停,就想繞過瓦爾基利雅。
「喂,你等等!」瓦爾基利雅一把揪住天閒的衣服。
「你到底想幹什麼?」天閒氣道,帶著瓦爾基利雅騰空而起。
「你慢一點,我知道你是追人的,我剛才看到……」瓦爾基利雅急道。
聽到和花語有關的消息,天閒說停就停,那瓦爾基利雅就沒他這麼好的身手了,直接被甩飛出去,摔的煞是狼狽。
「你剛才說你看到什麼?」天閒幾乎是在瓦爾基利雅剛落地就幻到她面前。
「哪有你這樣的沒禮貌的,疼死我了!」瓦爾基利雅氣道。
「你究竟看到了什麼?」天閒聲色俱厲。
「我,我看到那個愛麗娜帶著幾個人剛從這裡飛過去。」瓦爾基利雅被天閒一嚇,結結巴巴地道。
「知道了。」
「喂,你等等我。」看著天閒的背影,瓦爾基利雅在後面急追。
「站住。」天閒很快就追上那所謂的愛麗娜。
「你想做什麼?」正主沒說話,倒是有人先跳出來,這強出頭的天閒認識,正是當日應花語的請求,被天閒放了他一條生路的無我。
「沒你的事。」天閒沒好氣地道。
「哦,原來是天閒啊。我聽無我說過你,沒什麼特別嘛。」愛麗娜端坐在一頂巨大的馬車裏。當然,拉車的不是馬,而是兩個巨靈。
馬車的紗門掀起,愛麗娜扶著巨靈的手走下馬車。紗門掀起的一剎那,天閒看到一個酷似花語的人也在車裏。
「愛麗娜,你這算什麼?」天閒目光如炬。
「哦,看不出來,一介下位神邸,居然有這麼磅薄的氣勢。」愛麗娜吃驚地道。
「少說廢話,你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恐怕你很難離開這裡。」天閒硬把愛麗娜的話頂了回去。
屬於天閒與生俱來的力量第一次在天閒的體內醞釀著,隨時可能爆發出來。
「大膽,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無我大喝道。
「滾,你不配和我說話,像你這種有奶就是娘的東西沒資格在這裡大呼小叫。」天閒眼中精芒暴射,無我被嚇的不敢再說。
「你的膽子也不小,無我說的沒錯,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區區一個下位星神,你好大膽子。」愛麗娜俏臉生寒。
「無所謂上下,你闖東方仙界擄人,這算什麼?」天閒生硬地道。
「擄人,這話說遠了,我怎麼會擄人,分明是她自願跟我走的。」愛麗娜道。
「是嗎,我要親自問她。」天閒不信。
「憑什麼?」愛麗娜也生氣了。
「憑它?」天閒一翻手,法則天平出現在手中。
「法則天平?我倒沒看出來,原來你是仗著這東西才敢這麼無理。你該知道,如果這次我不是擄人,你就失去了執掌法則天平的資格。」愛麗娜眼光一凝。
「我不在乎。」天閒一字一頓地道。
「好,花語,你自己出來解釋吧。」愛麗娜冷冷一笑。
「天閒,你回去吧,是我自願跟她們走的。」紗門再次拉起,花語出現在天閒面前,眼中滿是淚水。
「語姐,為什麼?」天閒看著花語問道。
「不要問,天閒,對不起,對不起!」花語連連搖頭,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撲呲撲呲掉落下來。
「語姐。」看到花語傷心,天閒的心裏彷彿被刀割一般。
兩雙眼睛就這麼對視著,花語和天閒都沒說話。
「語姐,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但我說過的話永遠算數。不管多辛苦,語姐,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天閒展顏一笑,他從花語的眼裏讀到和自己一樣的深情。這就夠了,他相信,語姐一定會回到他身邊。幾乎不做任何留戀的,天閒轉身而去。
「天閒。」花語顫抖著嘴唇,看著天閒的背影。
馬車的紗門慢慢落下,擋在花語和天閒之間,但誰也沒有注意,在天閒轉身時,一團灰色的東西射入馬車。
「愛麗娜,你管了一件即使俄塞裏斯也不敢管的事,希望你知道自己的立場,否則,光與暗的戰爭將因你而起。」天閒瀟灑一笑,手中的法則天平化做一道亮星,朝天外投去。
就在法則天閒離開天閒掌握的時刻,從天閒身上爆發出一種誰也沒見過的力量,那才是天閒的本來,充滿著對生命的淡漠,那是殘酷的公正。
看著天閒,愛麗娜的心中忽然生出恐懼。按理沒有了法則天平,天閒的氣勢該有降低才是,但她發現,天閒的背影反更雄偉了。
「快回去,希望我沒有做錯。」愛麗娜自己也沒有了把握。
從此天閒彷彿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茫茫人海……
         ※       ※       ※
一轉眼,三年過去了!
 三年裏發生了太多太多的變故,兇魔不知從哪得到消息,知道貪魔拿到了殺戮銅鏡,氣衝衝地跑去找貪魔理論,貪魔當然不會承認,結果雙方不歡而散,虎王集團隨之分裂成兩個部份。
至於炎龍集團,也好不到哪去。因為上代宗主失蹤,而當代星宗之主又下落不明,這種沒有先例的事連苗秀也沒了主意,最後只能讓星宗臨時選派出首領。
六星子不知中了什麼邪,為代宗主之位大打出手,弄的星宗烏煙瘴氣,幸好朱少鋒訓練的那批子弟兵從中斡旋,才算沒有出什麼大問題,但苗秀已經是無法調動星宗的力量了。
另外風靡一時的精英五毒,也已經各自四散,除了除玉蟾仍然和苗秀來往密切外,柴文家中突變,九華一派被人夜襲,以至傷亡慘重,柴文、馬易、吳佩同時下落不明,而朱絲在畢業後被情報部門選中,成了黑市人口。
謝雅則返回日本接任她母親神社女巫的位置,正是桃花依舊,物是人非。
這天,在羊城機場,一個著黑白花紋衣衫,戴濃黑墨鏡的女人走進機場。
她就是三年後的朱絲,如今情報界黑寡婦之名早已成了一個傳奇。這次她是為了調查三年來不停有部隊神秘消失的事件,現在她已經得到大量資料,所有的線索都直指圖拉國。
朱絲的表情有些慌張,不知為什麼,這次的任務使她覺得心神不寧,彷彿隨時可能發生什麼事一般。自從在星宗接受訓練後,朱絲的《鎖陰經》終於大成,也有了一種連她自己也不知算什麼的直覺。
朱絲不停地看著自己手上的表,為什麼到現在接應的人還沒有來。
而另一面,一個低著頭,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個女人正以最快的速度接近朱絲。
一支黑洞洞的槍口正悄悄瞄準朱絲的後心。
出於對危險的直覺,朱絲猛然掉過頭來。
「絲絲姐?」小女人大驚,熟悉的聲音教朱絲一呆,接著小女人頭上的帽子掉落下來。
「小文?」朱絲一樣吃驚地叫道,眼前的女子居然是兩年前失蹤的柴文。
「小文,你這些年都去了哪?」
「絲絲姐,是你?快走!」柴文神色緊張,做夢也想不到這次自己的目標會是朱絲。
幾年不見,昔日的姐妹都已經各有成就,沒想到情報界赫赫有名的黑寡婦居然就是當年精英學院的朱絲。
當年九華派被人夜襲,柴白被擒,成了人質,當時對方就用柴白要挾柴文和馬易,迫使兩人做他們殺人的工具,至於吳佩,純粹是受到池魚之殃。
如今的柴文也是殺手界響噹噹的人物,提起「紅粉赤練血蜈蚣」,殺手界無不色變。
「紅粉赤練」正是柴文,那「血蜈蚣」當然就是吳佩了。
柴文太清楚組織的手段了,為了保證不洩密,組織一定派人在監視她,既然知道黑寡婦就是朱絲,柴文是無論如何下不了手的。
「小文,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別急著推我啊。
」說到體力,朱絲還是比不上從小接受訓練、近年又一直在生死線上掙扎的柴文。
「絲絲姐,什麼都別說了,快走,有人要殺你。」柴文拉著朱絲,專找人多的地方走。
兩人匆匆忙忙地衝出機場,一直到上了計程車,柴文硬把朱絲拉著縮在椅子上才算鬆了口氣。
「小文,告訴我,兩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朱絲嚴肅地問道。
「絲絲姐,我,我……」當了兩年的傀儡殺手,其間的辛酸又哪是小小年紀的柴文所能承受的。吳佩是個很軟弱的女人,完全靠她支撐,現在見到親如姐妹的朱絲,柴文積聚了兩年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
兩年了,每天都在殺戮中度過,倒在血泊中的不乏無辜的婦孺,午夜夢迴,那悽慘的眼神總是糾纏著柴文。
為了完成任務,保住柴白的性命,有時柴文不得不扮演各種角色。現在的柴文,再不是當年精英學院三千寵愛於一身、純真無瑕的柴文了,連她自己都記不清,有多少男人是死在她的身上了。
「小文,不要哭,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有我,還有玉蟾姐,我們都會幫你。」朱絲辛酸地抱住柴文。
好強的柴文哭的這麼傷心、絕望,朱絲更能體會到這兩年來柴文所受的苦。
「都不用哭了,很快你們就能到極樂世界去了。」陌生的聲音,柴文卻魚躍而起,反手摸出腰間的手槍。
可惜她還是遲了,一聲槍響,柴文捂著血淋淋的右手,眼神怨毒地看著前面的司機。
兩女只顧傷心,卻沒在意這司機居然把車開到一處無人的工地。
兩隻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柴文和朱絲。
「嘖嘖,可惜啊可惜,久聞黑寡婦艷冠群芳,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可惜卻要我來做這辣手催花的事,實在是可惜,不過你們該慶倖來的是我,若是『野豬狼』那傢夥,恐怕你們想死都難。」眼前的司機是和柴文一個組織的殺手,也是這次派出監視柴文的監軍,「雙槍九命貓」。
至於他口中的野豬狼則是一個以好色殘暴聞名的殺手,死在那傢夥手中的人,通常連屍體都沒法湊齊。
「其實組織早就猜到了,如果你肯毫不猶豫地殺了朱絲,這說明你是真的效忠,沒準會放了你那半死不活的爺爺,可是你的選擇錯了,念在共事一場,我會讓你們死的舒服點的。」九命貓笑道。
「不要說的那麼殘忍嘛,難道你真的忍心殺我嗎?」朱絲的聲音嗲得九命貓骨頭都輕了幾兩,黑寡婦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帶著劫火紅蓮魅力的妖媚之氣從朱絲身上爆發出來,不自覺的九命貓手中的槍朝下垂去。
「對,這樣才對。」朱絲咯咯媚笑,手卻背在身後朝柴文打個手勢。
趁著九命貓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朱絲身上,柴文忽然從地上竄起,一腳飛踢,將九命貓連人帶槍踢飛了出去。
「你們忘了我叫什麼嗎?」被柴文偷襲的九命貓在空中一個翻滾,穩穩落在地上,臉上的表情異常猙獰。
「不知死活,你以為這次只有我來嗎?」九命貓說著將右手在空中一劃,只聽波的一聲,朱絲的耳環就被蹦飛出去。
「飛天老鼠?」柴文立時面如死灰,這子彈明顯是從一千五百公尺外射來的,能在這重重建築物中有這樣準確率的除了飛天老鼠絕對沒有第二個人。
據說飛天老鼠可以在三千公尺外直接命中高速飛馳的跑車上的標誌,可說是這個組織穩坐第一把交椅的殺手。他的槍是特製的,可以達到十倍聲速,而且子彈是選擇透明的乾冰,可以說,如果被飛天老鼠瞄準,那是沒人躲得過的。
「你和柴文一樣,都是頑固不化的東西,一天到晚去守護什麼無謂的公理,到最後又能怎麼樣?公理只是人們用來安慰自己的藉口罷了,這道理我還在上中學的時候就明白了,可憐你們到現在還不明白,讓我們道別吧。」九命貓做出一個虔誠的姿勢。
「謝謝你替我找到了答案!放棄了法則天平,我終於找到了心之天平!」熟悉的讓朱絲不敢相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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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血浪騎兵
一個白衣的男子出現在朱絲和柴文身邊,幽雅地抬起手,用緩慢的動作接住飛天老鼠那致命的一槍。
「天閒!」朱絲大喜,一別三年,沒想到再見居然是這種場合,不同的是,天閒的長髮已經剪短,身上的長袍也變成合體的長衫,臉上的笑容依舊,卻多了一份往日沒有的自信。輕輕灘開手,乾冰凝結成的子彈化成氣體消失。
「你走吧,因為你替我找到了我苦尋了三年的答案。」天閒柔聲道。當年因為無窮的悲傷和憤怒,使的天閒體內的本原力量完全爆發。從小就離開父母的天閒根本就不懂該如何控制它,那是一股想要毀滅一切文明的力量,所以天閒花了三年的時間來控制這種力量,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要他融入人類的社會中。經過三年的時間,天閒總算能暫時壓制住那股類似於契約神,卻比契約神更加冷酷的力量。
「你是誰?」九命貓惱羞成怒。
「我是誰不重要,絲絲,小文,走吧!」天閒沒有回答九命貓的話。
曾經一直喜歡和天閒抬槓的柴文今次像小女人一般點了點頭。
「哼,你當你是什麼東西?」九命貓大怒,這天閒簡直就無視他的存在,無數子彈從他手中射出。
「這些東西是傷不了我的。」天閒頭也不回,只是左手朝外一劃,所有的子彈就被引偏了方向。
側頭朝飛天老鼠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天閒衝著九命貓道:「那個人比你識相。」
「哼,那個貪生怕死的東西,組織不會原諒他。」九命貓怒道。
「是嗎?」帶著不屑的表情,天閒嘴角抽動一下,算是笑吧,「再見。」
「想走?」九命貓並沒有放手的打算。
「你還有什麼本事嗎?」普通的子彈在天閒面前和灰塵差不多,至於姆大陸的重力紊亂波,天閒只要阻斷重力對他本身的影響後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九命貓嗎?」九命貓桀桀怪笑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天閒一走三年,說不想念玉蟾等人那是不可能的,但天閒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現在當然想早點回去。
「人是不可能有九條命的,可是我有,因為我不是人。」天閒身後傳來一聲悠遠的鐘聲,彷彿從地獄的深處傳來,鐘聲裏滿是練獄惡鬼悽慘的號叫聲。
朱絲和柴文吃驚地掉過頭,九命貓正慢慢離開地面,四周充斥著來自地獄的陰離之氣。
「血浪騎兵?」天閒眼神一凝,難怪會叫九命貓,沒想到他居然是地府的「血浪騎兵」。
血浪騎兵是一群因為好殺成性而墮落在血污池的惡鬼。原本血污池中受罰的惡鬼該是沒有生路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血污池有了一群可以利用血氣作為自己力量的血浪騎兵。這群人在血污池中神出鬼沒,平日就潛伏在血污池的最底層,一直是「血池夫人」的心頭之患。一直到千年前,才被血池夫人和「五道將軍」平息,沒想到事隔多年,血浪騎兵居然會在人間出現。看來三魔亂世,群魔亂舞的傳說確實是真的。
三魔亂世後,各種被該消失的惡神將會重新踏上歷史的舞臺。血浪騎兵其實正是兇魔的最後實力,當然,作為欲魔的天閒在地府也擁有一群子弟兵,貪魔也是如此。
「你能認出血浪騎兵,就該知道我的厲害,是你自己了斷,還是由我動手?」九命貓的樣子在天閒眼裏已經起了變化。
血浪騎兵並不是漂浮在空中,在他的身下有一團由血霧組成的虛幻的戰馬的形象,九命貓的手中的槍則變成了烏黑的血斧。
九命貓這會的話倒不是危言聳聽,因為是在血污池出生,血浪騎兵都是嗜血成性的戰士,不讓敵人流盡最後一滴血,他們是不會讓敵人安息的,更因為他們吸收了大量血污池的殺氣,所以他們的身體充滿了血殺之氣,只要不是被一些獨特的法器或是魔兵擊中,就永遠不會死亡,這種不死之身是他們最大的武器。
「不對,你不能算血浪騎兵,我記得血污池已經被血池夫人封閉,沒有那沉積了萬年的淤血,血浪騎兵是沒辦法獲得真正力量的。」天閒搖搖頭。
九命貓少了一件東西,那是血浪騎兵的標誌之一,就是由血污池中淤血所構成的血之甲。沒有血之甲,血浪騎兵只是普通的地獄不死武士罷了。
「不錯,我是不能算完整的血浪騎兵,但對付你足夠了。」九命貓的變化終於完成。
「絲絲,柴文,你們先到外面去等我。」天閒把柴文和朱絲推了出去。
對於天閒,在朱絲、柴文看來一直就是個傳奇,所以她們願意無條件地相信天閒。
「好了,她們離開了,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天閒定定地看著九命貓。
「桀桀,到現在你還大言不慚,就讓你見識一下地獄惡魔的恐怖。」九命貓顯然不相信天閒真有對抗血浪騎兵的能力。
「自尋煩惱,卻是怨不得我了。」天閒嘆口氣,從左手飛出一隻銀白的月梭,將九命貓罩定,銀白的光線變的有如實質,完全把九命貓纏住,無數暗紅色的霧氣順著銀絲向月梭流去。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在銀光下的九命貓惶恐地大叫著。
「從此後你可以退休了,你已經不能在殺手界討生活了。」天閒微微一笑,轉身就走,而身後的月梭則在他剛離開九命貓視線的那一剎那斂去銀光,投進天閒的背後。
空蕩蕩的工地裏,留下已經變成廢人的九命貓。
「天閒!」柴文和朱絲迎上天閒。
「你知道大姐曾找過你嗎?這些年為你眼淚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朱絲的口氣裏滿是埋怨。
「我知道,我又怎麼會不知道。」抬頭看看飛逝的白雲,天閒有些落寞。當日他放棄了法則天平,那是因為他發現,隨著在人間時間越來越長,法則天平在他的手中慢慢失去勒令原本的平衡。
不平衡的法則天平是沒有力量的,因此天閒下了一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對或錯的決定,他決定放棄法則天平。
可是因為沒有了法則天平的壓制,他體內的本原力量也徹底的爆發,使的天閒不得不失蹤三年來平息那種力量。為了控制那種力量,天閒將自己真正融入這個世界,去感受普通人類的思想,同時也關注著心魔們的動向。
不然今天也不會來的這麼巧,只是沒想到九命貓卻輕易地替他找到了那個尋找了三年的答案。
天閒是天生的神族,生來就具有龐大的力量,所以他無論做什麼,都要考慮到後果,而那種本原力量爆發更使得天閒無所適從。
但,九命貓的那句話卻提醒了他,他所欠缺的正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東西:自私。
對人類來說,自私是天性,需要禁止;但對天閒來說,自私是一個理由,是他苦苦尋找的理由。有了這個理由,他可以理直氣壯地去為花語,為玉蟾,為身邊的人做出違背天地法則的事,不必再因為強行壓抑自己的真心而使得力量暴走。
「該是回去的時候了,算算不久該是和語姐重逢的日子了,我們還是先去看看玉蟾吧。」一別三年,天閒變的愛笑了。
除玉蟾現在的事業做的更大了,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總習慣留在精英學院裏,只有在每年學生放假的時候,她才去亡魂之森一趟。
三年,玉蟾出落得更嬌艷了,隱隱和花語有幾分相似,不是相貌,而是那種閒淡的氣質,可能除玉蟾自己都沒發現,她一直把花語當成自己的偶像,而三年不間斷的亡魂之森的訓練,玉蟾早已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了。
如意樓裏,玉蟾照常埋頭處理著生意上的事,不久就該放假了,又該去亡魂之森接受朱少鋒的訓練。
可是,最近玉蟾卻越來越不想到那個地方去了。睹物思人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是現在的亡魂之森再不是安靜祥和的世外桃源。六星子除了呂涼還好一點,其餘幾個都為代宗主一職爭的面紅耳赤。
當然,呂涼也不是很太平,兩年前他和唐玲成了婚,現在六星子雖然少了個呂涼,但卻多了個唐玲從中攪和。
不經意地,玉蟾又看到邊上的寒鐵琴。記得三年前,自己連碰一下寒鐵琴都受不了,但現在,只要一想起天閒,玉蟾都會不自覺地彈上一曲。
黝黑的琴身依舊那麼寒氣逼人,可是,天閒,你在哪?玉蟾在心中念回百轉。
「天閒,天閒。」尖銳的叫聲,是小白,它早就成了玉蟾的不二之臣。
「小白,你也在想天閒嗎?」玉蟾帶著幽怨,輕輕逗弄一下小白毛茸茸的身子,弄的小白身子一歪,忙飛離玉蟾的肩頭。
「天閒,天閒回來了!」小白依舊叫著。
「小白,不用安慰我了,三年了,誰也不知道天閒去了哪,可能是和語姐一起去過逍遙的日子了吧。」玉蟾輕輕搖搖頭。
這些年五姐妹各自四散,柴文、吳佩下落不明,謝雅回了日本,難得一見,只有朱絲倒還見過幾次,但也是來去匆匆,若沒有小白的相伴,玉蟾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承受那相思的煎熬。
「玉蟾,你瘦了!」
「玉蟾姐!」
「大姐!」三個熟悉的聲音在玉蟾身後響起。
玉蟾猛然掉過頭,赫然是天閒、柴文、朱絲站在自己面前。
「哎,最近太累了,看我,都開始有幻覺了,也許是我最近太寂寞了吧。」玉蟾自嘲地笑一笑。
「玉蟾,你不是做夢,我回來了!」天閒微微一笑。
「真是你!」玉蟾還是不敢相信,眼中蒙上一層水霧,慢慢走近天閒,生怕這只是一場夢。如果是夢,她希望能做的久一點。
終於走到天閒面前,玉蟾的手上下舞動幾次,卻都不敢朝前伸去,她怕,怕碰觸到的天閒會變成一片水霧,煙消雲散。
「玉蟾,我回來了!」天閒主動握住玉蟾的手。她身邊的女子中,玉蟾對他的感情,是最深,也是最癡的,比起花語的無怨無悔,玉蟾的沉默一樣叫人心痛。
「真是你回來了?」感覺到天閒溫暖的握觸,玉蟾眼中懸著的淚珠終於滾落下來。
玉蟾嗚咽一聲就倒在天閒懷裏,三年的思念,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柴文和朱絲很體貼地退了出去。
良久,玉蟾才平靜下來,冷靜下來的她卻俏臉一冷。
「你還回來做什麼?你總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把我當什麼?三年了,我以為你早就死了。」雖然話裏充滿憤慨,但最後卻還是暴露出真正的心意。
「玉蟾,我知道,這些年,苦了你!」天閒輕擁玉蟾的香肩,卻被玉蟾一震甩開。
「你只記得語姐,你和語姐去雙宿雙棲,可是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玉蟾背對著天閒,身子不住抽動。
「玉蟾,你誤會了,語姐比你更苦,這三年,我並沒有和語姐在一起。」天閒搭上玉蟾的肩頭,這次玉蟾沒有甩開。
「那,你究竟去了哪?」玉蟾的聲音緩和下來。不介意和花語共同擁有天閒是一回事,那是因為她畢竟是後來者,但如果花語要獨自霸佔天閒,玉蟾卻也是難免心生怨尤的。
「三年了,物是人非,對我來說,三年只是彈指而已,但對人間來說,三年可以發生太多事了。玉蟾,你該知道我,對你,對語姐,或者是對秀姐,即使是謝雅,我都不會虧待誰。現在,我終於找到一個理由,或許,你看到語姐時,一切都會明白。」天閒道。
「天閒……」玉蟾終於轉過身。
「什麼都別說了,很多事,等你們五姐妹重聚時再說吧。」天閒打住玉蟾將要出口的話。
兩人彷彿又回到三年前,沉浸在兩人的無聲世界裏,良久,良久……
「天閒,你怎麼把頭髮剪了?」玉蟾忽然發現原本總在自己臉上婆娑的長髮,如今已經消失無蹤。
「沒什麼,因為我決定了一件事。」天閒低頭衝著玉蟾一笑。
千萬年來,他總是高高在上地俯瞰人間,即使是到履行契約,那也只是來去匆匆,不會將心思花在人類身上,但這三年,他把自己完全融入人群去尋找答案,才使他明白了很多以往一直疑惑的事。這次被貶入人間,他一直就覺得很多事不一樣了,特別是當接過法則天平時,他更覺得有些不妥。直到三年前,他終於破釜沉舟地放棄了法則天平,才終於知道這不妥在何處,因為他有了牽掛。
一雙冷眼看世人,滿腔熱血酬知己。這就是天閒要找的答案。
「哦,決定了什麼事?」玉蟾好奇地問道。
「你會知道的,現在卻不能說。對了,你該和柴文、絲絲敘敘舊了。」天閒賣個關子,衝玉蟾使個眼色。
「討厭!」玉蟾撒嬌地捶了天閒一把,這才不捨地離開天閒,躡腳走到門前,將門猛然拉開。
「哎喲!」門外滾進來兩個人。
「嘿嘿,大姐!」朱絲和柴文訕訕地摸著自己的頭。
剛才兩人躲在外面聽壁腳,正聽得入神,沒想到玉蟾忽然來這一手,搞的兩人一時措手不及。
「好啊,小文,你都這麼大了,還做這種事?」玉蟾故作生氣。
五姐妹裏玉蟾雖然是最溫柔的一個,但也是最有威信的,柴文嚇的忙道:「不是我,是絲絲姐提議的。」
「你,臭丫頭,你出賣我。」絲絲說著要打柴文。如今的朱絲也不是當年那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了,兩人就這麼在玉蟾的辦公室裏追打起來。
玉蟾含笑看著這一幕,三年來,她第一次開心地笑了,一切彷彿又回到三年前的「美女集中營」,充滿了兒時的童真和笑語。
可惜好夢由來終易醒,相逢的喜悅過去後,柴文又開始擔心起還在敵營中的吳佩和爺爺來。
「天閒,你知道九華派發生的事嗎?」這種事玉蟾也沒什麼經驗,只好求助與天閒。
「知道一點。」天閒點點頭,不知道該不該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九華遭到襲擊絕對不是心魔所為,而是心有不甘的無我。
無我現在已經變得很瘋狂了,千年前,他可以為了自己的地位,讓深愛的天彗去做那二桃殺三士的主角,如今,他為了得回自己的地位,賣身與兇魔就一點都不奇怪了,甚至在後來發現兇魔並不能幫助他時,又投在「曙光女神」愛麗娜的門下。
可是天閒卻覺得,在他身後應該還有一個人才是。
毀滅九華就是無我利用愛麗娜的勢力所為。說起來這愛麗娜倒是個喜怒無常的人物。曙光女神,意思是指她是黑暗中第一線陽光,當然,同時也是光明中的第一抹黑暗。
事情牽扯如此之廣,天閒考慮是不是能告訴柴文。以柴文的性格,天閒太清楚可能發生的事了。
「天閒,知道你就說吧。」柴文早就不是當年少不更事的女孩,從天閒難言的目光裏,她讀到了幾分,「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好吧,曙光女神不知道為什麼需要一些豪情之血,因為有人從中作梗,九華一派就成了犧牲品。」天閒說的還是有點含糊。
「曙光女神?那是怎樣的神?」柴文冷靜異常地問道。她不是花明心,和謝雅在一起,鬼神之物見的太多了。
何況她還親自領教過天閒的袖裏乾坤,回想那時候,已經經歷過無數男人的柴文還是忍不住臉上滾燙滾燙。
「曙光女神?」天閒想了想,神之間的定義是無法向柴文說清楚的。
柴文眼中的堅決更讓天閒心驚。說實話,以前柴文那種一點就著的脾氣,他不是很介意,但如今這種沉默反叫他覺得不安。
為了緩和氣氛,天閒兩手憑空一劃,多出一面鏡子樣的東西:「你自己看吧,」
「這是什麼?」鏡中的人好像很面熟,充滿了嬌憨、刁蠻的表情,眼中流露出一種少女特有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神采。
「嗯?」朱絲湊過頭來,端詳著鏡裏的女孩。
「哈哈,哈哈。」朱絲狂笑起來,「我說小文啊,你怎麼連自己都不認得了。」
鏡中的赫然是三年前那個不知人間疾苦的柴文,三年的變化太大了。
「是啊。」柴文臉上沒有笑容,有的只是深深的悲哀。
朱絲覺得好笑,她卻不會,有什麼比一個人迷失的自己都認不出自己更悲哀呢?
「小文,變化未必是壞事。」天閒輕輕地道。
「是嗎?可是,我忽然發現,很多值得珍惜的我還沒來得及珍惜就失去了。」五姐妹中柴文本是最小的,可是現在看來,卻變成了最蒼老的,不是容顏,而是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無奈。
「珍惜?人總是這樣,失去的永遠是最好的。如果你現在還不珍惜,那或者多年後,你會發現,你真正該珍惜的,反是現在。」天閒語重心長地道。
知道柴文需要一點時間消化這段話,天閒對玉蟾道:「玉蟾,沒事的話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吧,六星子折騰的差不多,該收收心了。」
「嗯,正好最近手頭沒什麼事,就和你一起回去吧。說實話,若不是因為朱姨,最近我實在不想去那。」玉蟾道。
「放心吧,我會解決的。」天閒回道:「對了,絲絲,你多久沒回去看你媽了。」
「半年多吧,這次的任務特別麻煩,如果不是遇到你和小文。恐怕我已經回不來了。」朱絲想了想,又道:「天閒,說起來最近那幾次軍隊失蹤的事件你清楚嗎?」
「有什麼失蹤的?還不是給那幾個撈走了。」天閒撇撇嘴,所謂的失蹤說穿了一文不值,只不過是被兇魔手下那群屬於阿特藍提司的巨人守衛帶走了而已。
三年前天閒臨失蹤前給貪兇二魔留下個心病,把貪魔得到兇魔殺戮銅鏡的事捅到了兇魔那,於是兇魔自然會去找貪魔理論,好容易弄到了殺戮銅鏡,打死貪魔也不肯就這麼交給兇魔,何況他自己的如意金錢還沒能到手。
兩魔就這麼不歡而散,為了使雙方的實力儘量均衡,兇魔選擇了大量發展週邊勢力,現成的軍隊就成了最佳人選。
         ※       ※       ※
在精英學院待了一晚,第二天一行四人就踏上回亡魂之森的路,亡魂之森現在完全是靠朱少鋒在壓著,不然六星子那麼亂來,恐怕早就四分五裂了。
天閒到的時候正好趕上朱少鋒又在那唱黑臉,硬把六星子的人馬隔在兩邊。
六星子正好分成兩派,一幫子是以魯風為守,另一邊則是以呂涼的新夫人唐玲為首。
這會唐玲正把朱少鋒刺的下不了臺:「你根本不能算星宗弟子,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三道四?」
「住嘴,唐玲,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還把不把我這師兄放在眼裏?」今天的亂子很大,連銅墻都來了。
「什麼意思?師兄,你現在已經這樣了,怎麼還想插手星宗的事。」唐玲反唇相譏,「再說了,按照規矩,連日宗的苗秀師姐都不能管星宗的家務事。」
「說的沒錯,這種事怎麼能麻煩秀姐,星宗的事,還是我來解決吧。」天閒越眾而出,後面是玉蟾和柴文,朱絲早就先一步撲到朱惠珍身邊了。
「大,大師兄。」六星子臉色一變,天閒在星宗雖然年紀最輕,但卻也是最得眾師弟尊敬的。六星子之所以敢鬧成這樣子,多少是因為天閒失蹤的原因。
「都拿著傢夥?」天閒冷冷地道,六星子居然會鬧內訌,唐玲絕對難辭其咎。可是在沒有解決另一個問題前,天閒實在不方便把事情完全揭開。
「大,大師兄,我們只,只是切磋切磋。」魯風結結巴巴地道,說完急忙把自己手裏的傢夥收了起來。
「以前的事我不管,不過我希望今後不要再有這種事。」天閒沉著臉道。
女人是禍水,此言誠不欺人,以呂涼的個性,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亂來,而沒有唐玲從中挑唆,情況恐怕也不至於這麼惡劣。
「唐玲呢?」剛才天閒剛出現,唐玲就不知跑到哪去了。
「不用找了,她肯定是回呂涼那去了,一會兒我去找她。」天閒阻止了要去找唐玲的朱絲。
「都散了吧。」天閒衝著周圍的人再掃視一眼。六星子哪敢不聽,何況一邊起鬨的唐玲已經帶頭跑了,想鬧也鬧不出花樣來。
跟著朱少鋒,銅墻來到住處,依娃也隨後趕來,眾人相見,免不了感慨萬分,沒想到短短三年,變化居然會這麼大。
「天閒,星宗的事我覺得好像是那唐玲在從中搗鬼。」銅墻的身手雖然大不如前,但多年的江湖生涯,看人的經驗他還是有的。
「我知道,幸好我這次回來的是時候,不然就真應了一句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了。」天閒皺著眉頭,到了這種時候,真相也是該揭曉了。
說起來現在和呂涼一起生活的唐玲其實是圖拉國的前身阿特蘭提斯的複製人,真正的唐玲還被困在胭脂樓那神秘的閣樓上。當日天閒故意留下唐玲,為的就是將殺戮銅鏡落入貪魔手中的事,通過阿特蘭提斯人傳到兇魔耳中。
事實上天閒也確實達到了目的,貪兇二魔果然翻臉。所以,三年來兩魔都不敢正大光明地出來折騰,否則情況恐怕更糟糕。
「呂涼呢,一直沒離開這裡?」亡魂之森積聚了千古戾氣,和一眾有神力守護的世界一樣,亡魂之森是無法用星神之眼直接看破的。只是因為從未在別處看到過呂涼,天閒才有此一問。
「嗯,和唐玲結婚後,那唐玲是推脫喜歡這裡的安寧,呂涼那『妻管炎』當然不敢說不。」朱絲不喜歡這個唐玲。
「我去看看呂涼,順便把他趕回羊城去,現在還不到揭開假唐玲身份的時候,不然胭脂樓的真唐玲就危險了。」天閒有所顧慮地道。
放棄法則天平,天閒等於是選擇了屬於欲魔的紅鸞星力,在他身邊出現的女人絕非無因。這是天閒三年靜養所得到的意外收穫。
「那,呂涼不會有危險嗎?」銅墻問道。星宗像呂涼那麼老實單純的人還真是稀有品種,誰也不希望呂涼受到傷害。
「不會的。」天閒搖頭,「他們還是按原來的佈局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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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天閒在時將星宗的總部分成好幾個大塊,各星子以及各部的住宅清晰明瞭。
「不是了,最近是按兩方住的。」朱少鋒道。他要負責從中斡旋,所以對亡魂之森發生的事都要瞭若指掌。
「其實唐玲這一鬧未嘗不是好事。」天閒若有所思。
「什麼?你居然還替她說話?」依娃兩眼瞪的溜圓。
「你不覺得?」天閒嘴角帶著一點神秘的微笑,「不如此,很多事就不會暴露出來。炎龍集團日月二宗都曾經發生過不為人知的內亂,星宗平靜太久了。」
「你的意思是?」依娃雖然看來最年輕,實際卻是眾人中除天閒外年紀最大的,聽出天閒話裏的意思。
「好久沒見呂涼了,一起去看看吧。」天閒不打算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也好,希望呂涼肯聽你的,最近感覺呂涼好像有點變了。」朱少鋒道。
「變?未必是他變了啊?」天閒嘆道,不等朱絲等人再問什麼,當先走了出去。
不出天閒所料,唐玲正在呂涼的房裏。呂涼從唐玲那得到天閒歸來的消息,正打算出門,見天閒進來,呂涼一時倒愣住了。
「呂涼,最近還好吧?」天閒打破僵局。
「大,大師兄。」呂涼似乎心中有愧,不敢看天閒的眼睛。
「是天閒啊,裏面坐!」唐玲的臉變起來就快多了,滿臉堆笑地和天閒打著招呼,將一眾人讓進房裏,儼然是個賢妻良母,溫柔賢淑的家庭主婦。
「你們在這等等,呂涼,跟我出來。」天閒看了呂涼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大,大師兄。」跟著天閒來到一處僻靜的所在,呂涼囁嚅著道。
「你該發覺的,我也相信你發覺了,為什麼?」天閒沒有回頭。
「大師兄,我,我知道錯了。」呂涼低著頭。
「這不是一個錯字能解釋的。呂涼,幾個師兄弟裏,你一直是最老實的一個,這次為什麼這麼糊塗?」天閒語氣很平淡。
「我,對不起,可是,唐玲她有,有了我的孩子。」呂涼小聲道。
「什麼?」天閒一震,這是阿特蘭提斯人以前無法做到的,複製人是用單一細胞複製出的人類,根本沒有完整的生育能力,難道阿特蘭提斯的生物技術又得到了發展,如果是這樣,恐怕事情會更麻煩,「你確定嗎?」
「是的。大師兄,你該知道我的為人,若不是這樣,我早就……可是就是這樣,我已經盡力約束她了。」呂涼不知哪來的勇氣,忽然抬起頭,直視天閒的背影。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天閒不著邊際地道。
「就是她答應嫁給我的時候。」呂涼明白天閒的意思,「我也一直在研究有關生物複製的技術,不過只停留在複製器官上,那次她和我去做婚前檢查時,我發現她的細胞中含有類似複製催長素的東西,那時我就知道了,可是,我……」下面的話已經不用呂涼說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這個唐玲和真唐玲一模一樣。呂涼是那種死心眼的人,愛上一個人就是死心踏地,所以,他不忍,也不願說穿一切,等到發現假唐玲的目的時,已經無法自拔。
「帶她回羊城吧,不要再離開那裏。這是我最大的讓步。」天閒轉過身。
「謝謝你,大師兄,我會的。」呂涼喜道。「不用謝我,我也不知道這樣是幫你還是害你。自己多保重,從此後你只是星宗週邊弟子,六星子中再沒有你的位置。」天閒說完就將呂涼一個人扔在了那裏。
「大師兄,謝謝!」呂涼眼中含淚,師兄弟相處十多年的感情豈是作假。可是,今天他不得不為了一個自己所愛而不愛自己的人放棄這一切。他知道,按照炎龍集團的規矩,像他的行為,其實是百死莫贖的。事情看來輕鬆,事實上卻關係到整個炎龍集團的存亡。
星宗作為整個炎龍集團的執行機構,對炎龍集團的內幕知道的太清楚了,今天如果天閒來晚一步,整個炎龍集團很可能就這麼土崩瓦解。
亡魂之森的禁制阻礙了天閒的目光,如果不是適逢其會,天閒是不可能知道的。
現在天閒只是將他從六星子除名,已經是格外破例了。
「你回來了?」拖著沉重的步伐呂涼回到住處,天閒、朱少鋒等人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似地在談天,唐玲巧笑盼兮地迎了上來。
「嗯,唐玲,羊城醫院有點事,我們要立刻趕回去。」朝天閒投來感激的一眼,呂涼道。
「什麼事,這麼著急?」唐玲呆住了。
「別問了!」呂涼拖著唐玲就走,連東西也不收拾。
「喂喂,總得收拾點東西吧。」唐玲叫著,在朱少鋒等人的一臉錯愕中,被呂涼拖了出去。
「怎麼回事?剛才你和他說了什麼?」呂涼這麼突然地要離開,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知道和剛才天閒叫他出去有關。
「沒什麼,對了,少鋒,有興趣正式加入星宗嗎?」天閒問道。六星子之位是不能缺的,朱少鋒無疑是接替呂涼最合適的人選。
「我?」朱少鋒對星宗是很好奇的,只是因為星宗正常的程式,外人是不能介入星宗內部的,現在天閒提出來無疑是令他喜出望外。
「對,就是你,今天起,你就是六星子之首!」天閒語破天驚。
要知道,星宗幾乎掌握著炎龍集團所有的戰鬥力,而六星子更是除宗主外可以調動整個星宗三分之一力量的。星宗的實力銅墻是熟悉的,這三分之一的力量,足可以建立一個國家。按照歷代的傳統,六星子都是星宗嫡傳弟子,像這種外來人員擔任星子的可說絕無僅有。
「天閒……」銅墻想阻止。
「不用了,我意已決,師父他們都不在,星宗目前的情況已經不能再這麼下去,我相信少鋒。」天閒阻止銅墻要說的話。
「天閒,你放心,我不會叫你失望的。」從銅墻的眼神裏,朱少鋒知道天閒這個決定的重大,身為職業軍人的他沒有普通人的那種謙讓,自從那次答應到亡魂之森時,朱少鋒已經把天閒視做了唯一的長官。
天閒的話對他來說就是命令。而軍人,是絕不會違反命令的。
「我相信你!」天閒點點頭。
「好了,我們先走吧。」銅墻拖著朱惠珍,還拉上朱少鋒三人退了出去。
「天閒,這裡的事已經差不多了,去看看小佩吧。」柴文放心不下吳佩。
「這幾年你經常看到吳佩嗎?」天閒忽然問道。
「見過幾次,怎麼了?」柴文感覺到天閒話裏有話。
「人是會變的。」天閒道。
「什麼意思?」朱絲也聽出天閒的話好像暗示著什麼?
「沒,我想,還是先去接語姐回來吧。」天閒道。花語所在的地方是神之禁地,天閒的神識無法透進去,所以對花語的現狀很不清楚,只能確定花語還沒死就是了。
「我怕吳佩在那會很危險。」柴文不放心。
「不會的,倒是語姐,我很擔心她。」天閒擔憂地道。
「你就知道語姐,語姐,你有沒有想過玉蟾姐和二姐,她們把什麼都給了你。吳佩怎麼說也是我們的姐妹,為什麼你能絲毫不把她的生死放在心上?」柴文忽然發起火來,搞的天閒莫名其妙。
「小妹,你別說了。」玉蟾幽怨地看了天閒一眼道。
「對不起,」柴文長吸一口氣,「是我太激動了,可是四姐真得很危險。」
「小妹,你也迷失了嗎?」朱絲悄悄在柴文耳中道。
「我!」柴文一時語塞,本來她自己都沒發現,可是朱絲一提,柴文自己也感覺到了。
五個姐妹裏,雖然她最小,但從未受過什麼委屈,五女中倒顯得她最剛強,另外四女都曾有過需要別人安慰的時候。
當她迫於無奈,失去了自己的驕傲時,不知為什麼,想的最多的卻是天閒,彷彿一個瀕死的人抓到唯一的浮木一樣。畢竟在她身邊,連她一直認為最強的爺爺也落到敵人手裏,所以,芳心裏,不知不覺天閒就成了她的希望,慢慢的,這種夢悄悄發生了變化。
「語姐才是最危險的,你們不會明白的。」天閒朝著西方天際看去,那裏就是光明之神、良知沙漏的執掌者俄塞裏斯的禁地。
「好了,小妹,既然你相信天閒,就不要再生氣了,聽天閒的話,先讓天閒去把語姐找回來。」玉蟾出來打圓場。
其實柴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沒來由的無名之火從何而來,既然玉蟾說了話,加上朱絲剛才對她造成的震撼,於是不再多說。
這次去的地方是屬於神族的禁地,別人是沒法去的,臨別時,玉蟾那幽怨的眼神幾乎要把天閒熔化,捫心自問,天閒最對不住的就是玉蟾。
玉蟾對天閒,那真可說是一見鍾情。兩人還沒什麼瞭解時,玉蟾就已經將自己的一生託付給了天閒,可惜因為種種陰差陽錯,搞的兩人現在的關係有些曖昧不清。說到癡,玉蟾的癡恐怕也算罕見的了。
天閒硬起心腸別過玉蟾,駕起祥雲朝著西方而去,地面的景物飛速朝後退去,很快就來到當日天閒擋下愛麗娜的地方。
不自覺地,天閒在那停了一下。或許是想發生奇跡,時光倒流,那自己一定會不顧一切地留下花語,管它什麼天地法則,神族定理,都他媽見鬼去。
「嗖!」天閒還在入神,破空之聲傳來,兩點血紅的影子直朝天閒這邊飛過。
「殺神箭?」
天閒側身閃開射來的血箭,殺神箭是北歐勇者之國的東西,乃是用勇者的精血造成,即使是神,如果被射中,也難逃厄運。可惜使用的人實力和天閒相差太懸殊,箭的速度在天閒眼裏和蝸牛差不多。
這種對手,天閒實在沒什麼興趣,正打算離去,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血箭在被天閒閃過後突然打個彎,掉頭又朝天閒射來。
「咦!」天閒驚咦出聲,殺神箭是用勇士精血凝結而成,取的正是那股無堅不摧,勇往直前的力量,否則人類的精血怎麼可能對神造成威脅。
好奇的天閒輕探右手,捏住兩支速度慢的可以的血箭。很普通的血箭,並沒有什麼特別,為什麼能自行追蹤自己呢?天閒納悶了。
隨手將血箭湊到鼻端嗅了嗅,立刻神色大變,箭上的血痕帶著一股叫天閒熟悉的體香。這股體香,曾伴隨了天閒近十年,那是屬於花語特有的芬芳。
「出來。」天閒厲聲道,四周鴉雀無聲。
「難道還要我動手請?」天閒心中升起不祥。原本他一直肯定,愛麗娜不敢傷害花語,但現在看來恐怕未必,可惜屬於光明之神的禁地天閒的星神之眼無法透進,所以一切就落在眼前這使用血箭偷襲的敵人身上了。
「幹嘛那麼兇?」一個很委屈的聲音,接著在雲層中出現了一個嬌小身影,又是那個瓦爾基利雅。
「說,這箭是哪來的?」不見天閒作勢,瓦爾基利雅只覺得眼前一花,天閒就將她劈胸揪住。
「你,你幹什麼?」瓦爾基利雅嚇的想朝後退,可惜不知為什麼,她渾身的力量在這一刻都消失的一乾二淨。
「回答我的問題。」天閒凶神惡煞地道,握在瓦爾基利雅胸前的手散發出純黑色的氣體,將瓦爾基利雅的身體包住,劇痛穿刺著瓦爾基利雅的每一根神經。
「啊!」瓦爾基利雅發出尖叫,身體不規則地扭動起來,朝後拚命彎曲。
「我要答案。」天閒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我,我才不要告訴你,你欺負我。」瓦爾基利雅也犯了牛脾氣。
「你自找的。」心急花語的安危,天閒沒心思和瓦爾基利雅糾纏,反手一甩,銀白的月梭從手中射出,殘酷地穿進瓦爾基利雅的天靈,消失不見。
瓦爾基利雅只覺得頭痛欲裂,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大腦中不停地翻騰,淒厲的慘叫從她口中溢出。
「回來。」天閒冷冷地道,日月銀梭既然能為人製造夢幻,一樣可以盜取人心中的思想。而在天閒手中,即使是神,也逃不過日月銀梭的魔力。一會工夫,天閒已經知道瓦爾基利雅手中血箭的由來。
說起來還真怪不得她,血箭是愛麗娜交給她的。根據北歐瓦爾哈拉神宮的規則,瓦爾基利雅出外後,只有帶著自己的勇士,才允許返回神宮。
當日天閒含恨離去,愛麗娜一直沒法安心,總覺得天閒遲早會找上門來,於是她就選中了這不更事的瓦爾基利雅,瓦爾基利雅經不住愛麗娜的花言巧語,就將血箭的胚胎交給了她。
而愛麗娜則成功地利用花語之血,做成兩支殺神箭,可惜瓦爾基利雅的力量太弱,射出的箭軟弱無力,根本沒法傷害天閒。
另外,從瓦爾基利雅的記憶中,天閒還肯定了另一件事。
「你要我陪你去一趟色斯靈尼爾對嗎?等我這邊的事了,我會陪你去的,現在你先休息一會吧。」說完不由分說,就將瓦爾基利雅捲入袖中。
知道血箭上的精血乃是花語身上的,天閒更是心急如焚,運足法力,朝著西方俄塞裏斯的禁地而去。
終於,眼前出現一艘巨大的、放射著金色光芒的大船,那就是俄塞裏斯的太陽船。這艘船也正是光之禁地的入口。
「站住,這裡是光之神禁地,屬於黑暗法則的族類,不得侵犯。」太陽船上亮起十二團火焰,是十二位夜女神點起了火把。
「我來找人!」天閒停住身形,十二夜女神是當年追隨著俄塞裏斯之父拉神的戰士,每天都保衛著太陽船穿過地獄,重臨大地,身經百戰的她們絕對不好對付。
「我們奉命守衛太陽之船,任何人不得擅闖。」說話的是一點夜女神,也是十二夜女神中的大姐。
「我必須進去。」天閒固執地道。
「大膽!」聽到天閒話裏有想硬闖的意思,十二位夜女神都緊張起來。因為光之法則佔據了世界,屬於黃泉之途上的十二位惡魔早就消失了,所以她們也很久沒有戰鬥,久的幾乎忘卻了戰鬥的技能。
「我必須進去。」天閒慢慢朝前移動。
「夜之火焰!」夜女神手中的火炬發出更燦爛的光華,朝著天閒席捲而來。
夜裏的光芒雖然不會給人熾熱的感覺,但卻絕對是致命的。昔日正是憑藉這十二之火炬,夜女神們一次次將拉神帶回人間。天閒可不打算硬碰這十二團烈火。
「分分秒秒,日月穿梭。光陰似箭,乘風破浪!」天閒唸唸有詞,日月銀梭在身前一錯,十二夜女神祇覺得回到黃泉十二國度,各自的夙敵突然出現在面前,一切彷彿回到幾千年前。
不同的是,這次十二夜女神卻是互相混戰起來。要知道,日月銀梭是連創世三聖都有所顧及的東西,十二夜女神祇是拉神的護衛而已。
「我去也!」天閒穿過太陽船上十二夜女神的防守,這才收回日月銀梭。
夜女神如夢方醒,但已經無可奈何,她們的職責是守護太陽船,根本不能離開這裡。
「她們果然擋不住你。」進門首先撞上的就是愛麗娜,因為屬於光的俄塞裏斯,黃泉十二國的惡魔都沒醒來,禁地中顯得很小。愛麗娜的身後有個明顯的洞穴,該就是花語的所在。
進入禁地後,週邊因太陽船的保護消失了,天閒已經能感覺到花語,只是花語的生命似乎顯得很微弱。
「愛麗娜,你該死!」天閒一步不停地朝那洞穴而去。
「你就想這麼進去?」愛麗娜擋在天閒面前。
「不要考驗我的耐性。」天閒掃了愛麗娜一眼。
「不管你說什麼,我是不會讓你進去的。」愛麗娜堅決地道。
「是嗎?」露出不屑地笑容,天閒才不會將她放在眼裏,若現在俄塞裏斯復活,那還差不多。
「曙光的吟唱,為大地帶來光明,破開黑暗的籠罩,黎明已經來臨!」愛麗娜高聲道,彷彿是早晨的日出,愛麗娜慢慢朝上空升起,隨著她的升高,光芒越來越強。
「愛麗娜,你只是曙光女神,那點光明對我是沒用的。」天閒抬頭看了看愛麗娜,朝陽會給人溫暖,也能破開黑暗,但朝陽卻穿不過一點薄雲,天閒完全無視愛麗娜造成的光輝,直接朝前走去。
「阿彌陀佛——」一聲拉長的佛號,帶著清越的佛音禪唱忽然響遍整個禁地的空間。
這一剎那,似乎太陽升起,整個禁地變成光的世界,即使愛麗娜造出的曙光,也變的暗淡起來。
天閒這才知道愛麗娜的意圖,曙光的女神可以為黑暗帶來光明,為光明帶來黑暗,她的力量雖然不能阻止自己,但卻可以通過這種特性,招來已經復活的光明大神。
「大日如來?」天閒的腳步停下來,對於同屬東方神界的光明大神之一的大日如來,他也不敢大意。
「當年龍伯國一別,施主風采依然,卻為何性情大變?居然闖入光之禁地?」光源是個呈蓮花跌坐姿態的和尚,放出可以媲美太陽的光芒。
「大日如來,這裡不是瀛洲。」當年東方本有五神山,誰曉得龍伯卻將馱著神山的神龜釣了去下酒,弄的五神山沉了一座,飄走一座,瀛洲也險些沉沒。
當時這件事驚動了天地眾神,天閒也和七星去過龍伯國,正好碰到瀛洲的最高神大日如來去找龍伯理論。
「可我也是光之眾神的一員,天閒施主,請回吧!」大日如來道。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把人帶回去。」天閒堅持道。
「那貧僧只好得罪了。」大日如來見勸不回天閒,也拉下臉來,雙手在胸前一合,「大日如來,佛光普照!」
這裡本就是光之禁地,在這裡,光之眾神的力量會十倍地增強,而暗之眾神則會被削弱一半的力量。經過無數倍加強的大日如來咒使的禁地變成太陽,而首當其衝的就是天閒。
「日月銀梭,隨風起舞。眾志成城,群星璀璨!」天閒不甘示弱,朗聲念道。
日月銀梭帶著無數的星光,從天閒手中升起,可惜這裡是光神禁地,群星璀璨並不能發揮應有的威力,但大日如來還是驚慌失措:「創世魔器日月銀梭?」
「佛法無邊,慈悲極樂!」面對曾令創世三聖頭痛的魔器,大日如來不敢怠慢,將大日如來咒發揮到極限,因為得到光之禁地的幫助,天閒不能完全克制大日如來的大日如來咒,光與暗的力量眼看將造成太陽船的毀滅。
叫人驚訝的事發生了,在大日如來的光明中,居然出現了一些細細的沙礫。
按理說在烈日下,任何東西夠該顯得暗淡無光才是,但這些沙礫卻發出一種淡雅卻連太陽也無法掩蓋住的光華。一時間,天閒和大日如來都停了下來。
「是語姐的天羅沙。」天閒首先看出來。
「天羅沙?」大日如來呆了呆,那是屬於希臘奧林匹斯山的聖物,但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現象?
正在大日如來疑惑的時候,愛麗娜身後的洞穴射出一點灰色的小點。
「小灰?」當日怕花語出危險,天閒讓小灰去偷偷跟蹤愛麗娜的馬車。
「快,快,花語危險,花語危險!」小灰急促地道。
「什麼!」幾乎是衝的天閒硬闖進了最後的禁地,眼前是一片血紅的世界,順著小灰的指向,一個人影正跪在一方閃爍的半透明寶箱前,雙手在顎下交握成拳,做祈禱狀,而那人影的腳下,卻是一片血紅。
「語姐!」即使只看背影,天閒也能認出花語,可是等衝到跟前,天閒的心中涼了半截。
那還是花語嗎?剛才在背面沒發現,現在轉到正面,天閒才看清了,花語的心臟處紮著一把黃金匕首,匕首的尾部有個小口,鮮血不停地順著小口滴出,流在花語面前的寶箱上。血液滴到之處,寶箱就變的更加透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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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日如來
可以想見,要將這麼大的箱子變成目前的透明狀態,需要多少鮮血。失血過多的花語變的彷彿木乃伊般,渾身骨節暴露,皮膚都緊繃在身體上。
「語姐,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天閒揮手要拔出黃金匕首。
「不行!」愛麗娜大叫道,可是這次大日如來沒有幫她,只是呆呆地看著天閒將黃金匕首揉成一團。
「天閒,對不起,我以後不能在你身邊了。」花語的聲音沙啞而又蒼老,若不是天閒將耳朵貼近花語的嘴邊,恐怕根本聽不到什麼。
她面前的寶箱乃是當年塞特囚禁俄塞裏斯的東西,想要使其中的俄塞裏斯提前復活,就需要暗之大神的純陰之血。可是,屬於黑暗的眾神中,女性本身就很少,特別是能在俄塞裏斯之前復活的則更少。
夜女神倒是挺合適,但她們分別執掌屬於黑暗的十二個小時,少了任何一個,都會造成世界的混亂。而花語是三十六天罡之一的天彗星,帶有黑暗的屬性,所以她的血就成了讓俄塞裏斯提前甦醒的源泉,但失去神力的來源,即使是神,也只有死路一條。
「不會的,語姐,我來晚了。」天閒禁不住流下淚來,如果三年前,他能不要那勞什子神族法則,花語就不會變成這樣。
「不是你的錯,知道嗎?當年我之所以離開,是因為她答應,俄塞裏斯復活後,將使用良知沙漏,讓母親他們復活,而且,也答應絕不使用良知沙漏對付你。」花語的臉因見到天閒忽然紅潤起來。
「語姐,你什麼都別說了。」天閒忙制止花語再說,現在的花語已經到了迴光返照的境地,只要這口氣一絕,那時候就是神仙難救了。
屬於契約者的封印水晶將花語凝結在其中,保住最後一口元氣,天閒慢慢站起來,森冷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大日如來和愛麗娜。
愛麗娜覺得心中一寒,禁不住退到大日如來身後。
「施主。」大日如來也是剛從長眠中醒來不久,收到愛麗娜曙光女神的召喚趕來,做夢都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
光與暗的眾神歷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執掌著一種法則。顯然剛才那垂死的女人和天閒關係非淺,不知詳細緣由的他想勸都不知從何說起。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大日如來,希望他日你能為今日所見做個見證。愛麗娜,當俄塞裏斯醒來我會帶語姐來取回你承諾的東西。告訴俄塞裏斯,等著我。」天閒急著救花語,不打算在這裡糾纏太久。
「阿彌陀佛,貧僧明白。施主,請息雷霆之怒!」大日如來高頌一聲佛號,讓開出口,愛麗娜反正是不敢再阻擋天閒。
「大日,你為什麼放他走?」等到天閒離開,愛麗娜衝著大日如來發火。
「阿彌陀佛,曙光,這次你做的太過份了,即使俄塞裏斯復活,恐怕也不會贊成。千萬年都等了,為什麼你就不能多等一會?」大日如來憂心忡忡地道。
「誰知道那女人這麼倔強,本來我只是可憐無我一片癡心,想成全他們。」愛麗娜嘴硬地道。
「如此說來就更是你的不是了。說起來這件事我倒略知一二,那女子想必是當年捨身伺魔的東方三十六天罡之天彗星。昔日為了對付三大心魔,天彗星放棄畢生修為,甘願捨身伺魔,受盡苦楚,最後三心魔被封印,天彗星也被三心魔擊落輪迴,下落不明。東方眾神有感其成仁之義,幾乎尋遍三界六道,可惜一無所獲。若真是天彗星,曙光,格於當年誓言,我也不能幫你了。」大日如來無奈地搖搖頭。
愛麗娜是俄塞裏斯之女,從小就很任性,根本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裏,「哼,怕什麼?只要父王醒來,我才不怕他。」
「你太小看天閒了,他本是東方天界黑暗眾神之首,若不是在光之禁地,我最多只能和他打成平手,何況現在他手中不知怎麼居然有創世三魔器中的日月銀梭在手。離開光之禁地,俄塞裏斯縱然有良知沙漏在手,恐怕也奈何不了他。」大日如來有些感慨,愛麗娜現在的個性,不能不說是俄塞裏斯慣出來的。
俄塞裏斯在光明眾神裏算是很公正的一個,卻仍然不免兒女情長,這次的事一個處理不好,恐怕真會演變成光與暗的正面交鋒,到時候,恐怕天地人三界都會被捲進其中。
「大日,好久不見了!」經過花語三年心血灌溉,俄塞裏斯終於復活了。半透明的寶箱忽然爆發出瑞氣千條,強光萬道,比起剛才對付天閒的大日如來咒毫不遜色。
從那些發光的地方,寶箱開始龜裂開來,最後散落在地上。原本放置寶箱的地方,出現一個做古埃及法老王打扮的人,頭上裹著頭巾,身上的衣服斜露出半邊結實的胸膛,右手拿著黃金權杖,左手則是充滿著人類良知的沙漏,一雙深邃的眼中,充滿智慧的光芒,可惜五官的組合卻呈現了一種很嚴肅和古板的形象。
「俄塞裏斯,你也醒了?」大日如來合十為禮。
「我早就醒了,可是塞特的箱子卻還是困著我。」俄塞裏斯怨道。
塞特本是俄塞裏斯的弟弟,因為不服拉神將王位傳給俄塞裏斯而心生報復,當年就是用這只寶箱將俄塞裏斯殺死,多虧他的妻子依稀斯曆盡千辛萬苦,終於將他救活,但從此後,這箱子就成了俄塞裏斯的剋星。
「這麼說剛才發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大日如來問道。
「不錯。」俄塞裏斯不比大日如來,他本身就是古埃及的法老王。說起來古埃及和阿特蘭提斯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俄塞裏斯也沾染了不少阿特蘭提斯王目中無人的惡習。
「那你打算這麼辦?」大日如來問道。
「怎麼辦?沒有法則天平,契約神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俄塞裏斯傲氣十足地道。
「可是他現在擁有日月銀梭。」大日如來道。
「那又怎麼樣?那種魔器怎麼能和我的良知沙漏比?」俄塞裏斯沒有參加過當年創世三聖和三心魔的決戰,根本不知道創世三魔器的厲害。
「錯了,日月銀梭是可以和創世三聖器相比的東西,和拉神的『終極咒語』一樣,都是創世時就存在的力量。」大日如來苦口婆心地道。他知道俄塞裏斯一向護短,卻沒想到居然到了這種程度,這次的事明明是愛麗娜的錯,但看來俄塞裏斯是打算包庇到底了。
「我剛破開封印,有點累了,愛麗娜,送大日如來出去。」驕傲的俄塞裏斯哪能聽的下去,對大日如來下了逐客令。
「哎!」大日如來見俄塞裏斯如此剛愎自用,知道事情無法挽回,搖搖頭,消失在禁地裏……
再說天閒帶著花語,花語現在的情形比起天人五衰還要嚴重。天人五衰只是神的力量用盡,到了重生的時刻,而花語現在卻連標誌著神格、作為神之力量源泉的神血都已經失去,所保留的,只是最後一點元氣,隨時可能煙消雲散。
天閒一邊飛一邊苦思冥想,天地眾神器或是魔器中,能夠使失去神血的神復活的東西並不多,良知沙漏算是其中之一,可是俄塞裏斯護短的個性,誰都知道。其餘的法器中,能夠起到作用的,就只有女媧的創世土了,但自從創世三聖歸隱後,創世土也下落不明。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保住花語的元氣,契約水晶雖然可以使一切停滯,但如果長期被封印在其中,一樣會失去自我,成為契約神的一部份,這是天閒絕不願看到的。
「對了,明心!」天閒心思電轉,花語只是天彗星的一半,另一半正是花明心,只要將花語元神暫時打入花明心體內,該沒什麼問題,至於花語瀕死的肉身,也得先送到瑤池,向王母借來金蓮花修補。
自從當日從花綵衣手中劫走明心,天閒已經好久沒到月宗來了。故地重遊,想到花語和明心的一生,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花明心姐妹這一生其實並不算幸福,接二連三地遭到各種打擊,難為她們可以挺到現在,換做一個普通人,恐怕早就崩潰了。
不知道半失憶的花明心變的怎樣了,帶著疑問,天閒降落到月宗隱秘的停機坪上。
「什麼人?」停機坪四周自有月宗人員警戒。
「是我。」天閒淡淡道。
「你是?」天閒的頭髮剪短了,長袍也變成了長衫,月宗的幾個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畢竟月宗的弟子對天閒還不夠熟悉,不過天閒那種獨特的淡雅倒是絲毫沒變。
一個月宗弟子可能是這幫人裏帶頭的吧,帶著懷疑地口吻道:「你是天閒宗主?」畢竟炎龍集團也有三年沒得到天閒的消息了。
「嗯,我來找你們宗主,告訴她,說我有事找她。」天閒點點頭。
聽說是星宗宗主親自駕到,這些月宗的人士不敢怠慢,早有人先將天閒讓進內室,那邊則趕去通報花明心。
不一會工夫,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著花明心就出現在走廊的盡頭。
「天閒哥哥,你去哪了?」看來花明心還是沒有完全恢復,聲音裏依然帶著童音。
「我去辦一點事,明心,這次來找你是有事要你幫忙的。」天閒沒有太多時間說客套話,何況也沒這個必要。
「什麼事?」花明心的眼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你妹妹出了點事,所以需要你的身體一用。」天閒道。
「哦?」花明心愣了愣,回頭揮揮手,讓四周的人退下。
一乾人等如潮水般退了出去,最後離開的則順手帶上大廳的門。密封性能良好的大廳成了一個單獨的世界,隱約可聽到花明心略顯急促的心跳。
「用我的身體?」花明心問道。
「嗯,」天閒點點頭:「語姐的身體和元神受損嚴重,必須將兩者暫時分開修補,你和語姐本身是一母同胞,該能容納語姐的元神才是。」
「好吧,我要怎麼做?」花明心眼中失望越濃了。
「可能要冒犯你一下了。」天閒揉揉頭髮,花語元神目前的狀況,根本經不得風,所以只能由天閒的體內直接注入花明心體內。
長吸一口氣,天閒也不等花明心反應過來,就一把緊抱住她。
花明心先是一驚,接著輕輕閉上了美目,露出一副任君採摘的樣子。就覺得有兩片火熱的東西啟開自己的雙唇,滾燙的靈蛇順勢探進自己口中,弄的花明心一陣意亂情迷。
忽然一股清涼的感覺順著那滾燙的靈蛇而出,沿著自己的咽喉,一直朝花明心丹田而下,花明心的神志瞬間恢復清明。
「好了!」天閒放開花明心,明心臉上的紅潮悄然褪去。
「天閒。」從明心口中傳出花語的聲音。
「語姐。」天閒定定地站在那裏,花語帶著花明心的身體,撲入天閒懷中。酷似的容貌,現在因為花語的元神而又擁有了相同的氣質,加上那種心心相印的靈犀一點,這一剎那,天閒把眼前的花明心遺忘,像往常一樣,親吻著花語。
「不,不可以。」花明心的聲音忽然響起來,一把將天閒推開,天閒臉上滿是錯愕。
「不可以這樣。」是花明心的聲音,整理著剛才淩亂的衣飾,花明心顯得有些不自然。剛才天閒溫暖的手已經探進了她的衣服裏,敞開的領口正露出酥胸一抹,不堪刺激的花明心這才驚醒過來。她不介意和天閒發生什麼,但理智的她卻不允許自己成為別人的代替品。
「對不起,姐姐!」花語歉意的聲音。
「沒什麼,是反應太激烈了。」花明心不想花語想到別處去,「我們還是坐下談吧。」
「也好。」天閒無奈地點頭,雖然很想花語,但現在花語用的是花明心的身體,總是不大方面。
「天閒哥哥,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花明心問道。
「都是為了我,天閒他……」花語搶著道。
「不,與你無關,該發生的事遲早還是會發生的,其實該是我連累了你才對。紅鸞星雖然不起眼,卻能影響身邊異性的命運。」天閒打斷花語的話。
「什麼意思?」還沒有取回天彗星應得記憶的花明心一頭霧水。
「這些事一時說不通的,我想,趁著這段時間,你們好好交流一下吧。」本來天閒早就打算還花明心夙世記憶,但因為種種原因,加上後來花明心忽然回到童年,使的天閒不敢造次。
「這,好吧。」雖然心裏不願意,但花明心知道天閒的個性,既然他不打算說,逼也沒用。
「語姐,恐怕這次你不能陪著我了。」天閒有些遺憾地道。花明心的身份是月宗之主,總不能像他一樣四處東遊西蕩,三宗主中,只有星宗的宗主比較自由。
「我知道,我會等你的。」花明心的臉上露出花語特有的溫柔。
「語姐,有時你很傻。」天閒心疼地道。就是這種溫順的個性,花語才會有這次的劫難。
本來如果花語告訴他實情,就憑愛麗娜上門挑釁,天閒就有足夠的理由在他們沒防備時搶來良知沙漏,到時救花綵衣三人當然就易如反掌。可惜花語的性格總是處處替別人著想,同時又總以己度人,不肯相信人心險惡,才會弄到今次這麼危險。
「我……」花語像做錯事的小女孩一樣低下頭。這次的事,使她進一步感受到天閒的心,作為黑暗法則的執掌者,天閒願意為她而放棄法則天平,那是契約神最高權利的象徵。
「妹妹,只要不太過份,我可以把身體借給你。」花明心忽然道。
「你,我明白了。謝謝你!」花語低聲道,又一次將花明心的身體投入天閒懷裏,兩人糾纏一會,這次天閒沒有太過份。
「我該走了。」在這裡耽擱太久,沒有了元神的金身,即使在契約水晶裏也堅持不了多久。
「天閒……」一別三年,剛見面又要分別,花語捨不得。
「放心,語姐,我會儘快來接你。」天閒一硬心腸,不敢回頭,他怕自己會不忍離去。
「妹妹,別哭了。」奇怪的現象,花明心流著淚勸自己……
別過花明心,天閒心中多少有些不捨,可是花語的金身不允許他再耽擱,強忍心中的悲傷,天閒朝著西崑崙而去。
這裡天閒自是駕輕就熟,跟輪值天將打過招呼,天閒就直往瑤池殿而去。
「王母,這次我是有事相求。」天閒直入主題。
「什麼事?」王母很納悶地問道。
「我想借王母的瑤池中的金蓮花一用。」天閒道。
「金蓮花?你要它做什麼?」金蓮花是瑤池至寶,當年太乙真人就曾用它替靈珠子重鑄金身,千年才開花,再千年才成熟。
「天彗星金身受損,我要它來修補。」天閒扛出天彗星的招牌。當年東方仙界,在封魔之役時,最高大神們曾有一個秘密的約定,以前天閒不清楚,但這次碰到大日如來,卻瞭然於胸。
「這……」金蓮花自從當初被太乙要去一株,經兩千多年,才算又長成一對,王母不想給天閒,但當年的約定所限,她也不便反悔。
「金蓮花正在採籽之日,天閒星君不如先在這裡住幾日,等過幾日我當會將金蓮花奉上。」王母想拖延一下想想辦法。
「不行,天彗的金身已經拖不了那麼久了。」天閒不答應。
「星君,你要知道,金蓮花是我瑤池之物,要不要給是我的自由。」王母怒道。
「王母,你也要清楚,當年三十六天罡下界,東方天界都欠天彗一個要求。」天閒不客氣地頂回去。
「兩位大神何必動氣。」眼看兩人就要鬧僵,王母身邊的女官忙來勸駕,這女官正是三神女中的公孫大娘。
「我能等,更不會稀罕你瑤池的金蓮,但天惠不能等。」天閒忍住怒火,畢竟是有求與人。
「這樣吧,王母說的也是實情,不如先將天彗的金身保存到瓊漿池,等金蓮花成熟再說。」 公孫大娘提出了個折中的辦法。
「好吧。」不到萬不得以,天閒也不想鬧的太過。王母那邊氣還沒消,只好由公孫大娘帶著天閒去瓊漿池。
看到天彗乾癟的金身,公孫大娘也嚇了一跳,難怪天閒剛才那麼急躁。
「怎麼會這樣?」公孫大娘問道:「天彗怎麼也是三十六天罡之一,就算經歷天人五衰也不該這樣啊。」
「她是被人放盡精血。」天閒眼中閃過殺機,每看一次花語失血後的身體,他心中的怒火就更添幾分,愛麗娜,就算俄塞裏斯護短,如果不叫你付出代價,我天閒這契約神不做也罷。
「什麼?難道說有新魔王出世?」縱然下界後天彗星神通不在,但如果是魔王奪舍,各路護法該出面護駕才是。
「若是魔王那也不會弄成這樣了。」天閒大體將愛麗娜的事說了一遍,因為時空的差異,雖然人間已經過去數年,但這裡卻剛過了幾天,所以公孫大娘並不很清楚最近所發生的事。
「你打算怎麼辦?」雖然和天閒接觸不多,但從趙清清的口中,以及西崑崙以前和天閒打過交道的神明,加上兩次見面自己的感覺,公孫大娘對天閒的性格還是能把握到幾分的。
「先想辦法恢復語姐的金身。」
天閒在公孫大娘的幫助下將花語的身體慢慢放進乳白色的瓊漿中。受到瓊漿的滋潤,花語乾癟的身體似乎酥軟了一點,斜斜地靠在池底,只露出頭頂。
「其實你也不能怪王母,金蓮花是王母最喜愛的,一經使用非兩千年不能恢復,何況這兩天確實是金蓮採籽之日。」公孫大娘嘆息著道。
「這件事你不清楚。」天閒看著池中花語的身體,瓊漿微微盪漾一下,帶動花語的身體。在瓊漿池中,花語的身體雖然還沒能恢復,但已經慢慢恢復了柔軟。
「我一直在奇怪為什麼作為三十六天罡的天彗星會有那麼多波折,直到最近遇到瀛洲的大日如來才算真的清楚。天彗這麼做時,東方幾個終極大神曾有過諾言,他日天慧有難,東方天界當全力為助。」
「可是王母畢竟是西崑崙之首,你總得顧及她的面子啊。」公孫大娘道。
「我不能等,語姐的金身受損太嚴重了。」天閒顯得很急躁,說著就想回去找王母。
「不行,王母正在氣頭上。」公孫大娘忙攔住天閒,這會天閒過去只會越弄越糟。
「不行,我能等,語姐不行。」天閒輕輕一擺就掙開公孫大娘的手。
「噹啷!」一聲清脆的響聲,從天閒身上掉下一件東西。
「嗯。」天閒定睛一看,正是當日鬥姆所贈的信物:「對了,我怎麼把它忘了。」
鬥姆乃玉帝之母,更是王母的長輩,有這東西,不怕王母不讓步。
不顧公孫大娘的勸阻,天閒拿著鬥姆的信物闖進瑤池殿。王母剛想發作,卻被天閒手中的鬥姆令硬給壓了回去。
正如天閒所料,王母還不敢明著違背鬥姆令,不甘不願地交出金蓮花,將花語的金身和金蓮花一同交到三神女手中。
金蓮花修補金身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且是件非常細緻的活,各有專精的三神女當然就是最好的人選。
謝過三神女,剩下來的事就是去找打開三魔器的第三把鑰匙。天閒想來想去,創世三聖早就不知道在哪了,現在想要創世土來重新恢復花語金身的生命力,最快的捷徑就是那用來封印如意金錢的那部份創世土。
和另外兩件盤古斧、八卦鏡不同,創世土是具有再生能力的,比鯀所盜取的息壤還要神奇,也是當年女媧用來創造人類的東西,也只有這種力量,才能滿足如意金錢不斷膨脹的慾望。
仔細在自己所收集的真神中找了找,卻沒能找到解開創世土封印的神識。一直以來,天閒就不喜歡名利二字,所以在和他訂立契約的生命中。幾乎沒有貪財好名之人。看來只能到人間去找了,但人海茫茫,去哪找一個貪財、卻又不好色、溫柔善良的女人?
一般而言,倒是有人好殺不好色,好色不貪財,想要找到這種條件的,實在太困難了。
「沒辦法。」天閒在雲端坐了下來,以他在天外的人脈,各路星神的伎倆他都會一點,卜卦之類當然難不倒他。
隨手在抓了一把雲彩,在手上揉成三塊八卦鏡的形狀,雪白的雲彩,凝結成的三塊八卦鏡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
天閒再分出自己一點靈力,注入其中,八卦鏡變的像白色的玉石一般晶瑩。
「求仁得仁,隨心所欲,天地萬物,理在其中,變!」天閒將三塊注入自己靈力的八卦鏡向上空丟去,同時口中唸唸有詞,雙手還虛空不停翻動,帶動三塊白的像雪的八卦鏡在身前不住翻滾。
「定!」隨著天閒大喝出聲,三塊八卦鏡在天閒的眼前變成一個品字,互相間連接的光華勾勒出一個三角形。這塊三角彷彿和周圍的天空分割開來,開始反射出各種色彩,最後變成一座繁華的都市投影。
「那裏?」雖然天閒不是很熟悉地理,但圖畫中的城市實在太熟悉了,那是最墮落、也最繁華的都市夢佳。畫面出現一個年輕的女人,絕對是天閒從未見過的類型,外表給人無比純真的印象,但又透露出一種只有飽經滄桑才會有的深邃眼神,整個人給人一眾矛盾的感覺。
「哎!」略顯無奈地撇撇嘴,天閒揮手掃落三塊純白的八卦鏡,三塊八卦鏡變成三個雪白的小點,朝著地面落去,可能天閒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三塊八卦鏡又為人間帶來一場紛爭。
「又去那個地方。」天閒自語道,難道說夢佳城有什麼東西。居然將三把鑰匙都吸引過去。
伸伸腰,天閒腳下的祥雲彷彿滾雷般波動起來,朝著夢佳的方向飛速前進。
夢佳城的繁華在天閒的腳下延伸,天閒可不打算在大街上降落,在夢佳城上空盤旋一週,間或驚走一些遨遊的飛鳥。
天閒選中一塊僻靜的水潭,或者因為天色已晚,加上天氣略顯寒冷,這裡此刻基本沒什麼人跡,徐徐落到地面,打量一下四周的環境。
剛才在上面還不覺得,此刻抬眼眺望,才發現,原來這裡距離夢佳城還是有段距離的。幸好這點距離在天閒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微微整理一下衣著,看看還有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
三年的隱修,天閒從原本重形而變為重心,不再執著與外形的那種灑脫,只要心不為外物所欲,何必強求那形體的獨樹一幟?
對著水面又照了照,天閒確定不會引人注目,才邁開大步,朝著夢佳城走去。這次是有要事前來,天閒可不打算在這裡耍猴戲。
即使是走路,天閒也不似普通人那般腳踏實地,彷彿行雲流水的身影一閃一現地朝前行進,不一會,夢佳城那種繁華的喧鬧就在眼前了。
夢佳城依然未變,到處是物慾橫流,街道燈光的陰影裏,不時可以看到吸毒的病夫和賣笑的妓女。若一定要找出不同,那就是很多人的眼底深處,都透露出一種恐懼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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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2 19:01:28 |只看該作者
「這位先生,需要服務嗎?」嗲聲嗲氣的黑髮女子纏上天閒的胳膊,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撲鼻而來。
眼前是一個臉上滿是粉底的女人,或者因為青春不在,所以化了很濃的裝,卻依然掩蓋不住眼角的魚尾紋,在燈光下顯得有幾分陰森蒼白,雖然堆滿笑臉,天閒依然看出那為生活所迫的無奈。以她的年紀,恐怕早就該做母親了吧?
「不了,我還有點事。」天閒隨便摸出一塊寶石遞過去,他一向沒有帶現金的習慣,身上這些寶石還是上次去圖拉國時藍提斯送的。
「謝……」女子的聲音卡在咽喉裏,天閒卻已經消失在人群裏。黑髮女子雖然做出一副風情萬種的姿態,可是,天閒卻看出那不屬於風塵的不屈,連天閒自己都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幾乎是不加思索地就將那價值連城的寶石給了她。
離開黑髮女子的視線,天閒無奈地搖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在人間久了,居然沾染了光明之神那種要不得的對陌生人的憐憫?
「先生,你好酷!」
在這種地方,看來被女人纏上是免不了的。這次天閒早有準備,微微一側身,對面的女人就撲了個空,腳步不做停留,就這麼天閒也忘記自己路上曾經甩掉多少女人。
「先生,你又來了。」迎面而來歡場女子說著慣用的伎倆。天閒剛想像方才一樣閃開,可是這次撲來的女人似乎很靈活,天閒將她當成普通女子看待,側身之下居然沒能閃開。
「哦?」天閒有些意外地朝這女子看去。
「先生,需要人陪嗎?我叫琳達,保證你滿意。」是個很年輕的女人,似乎還未成年,嬌小的身軀在天閒的身邊顯得那麼柔弱,眉宇間有幾分熟悉。
「不必了。」天閒思量著在何處見過她。對了,和天閒來這裡要找的人有幾分相似。
「當然需要了,這麼好的夜晚,先生一個人不覺得孤單嗎?」琳達笑容可掬,可惜稚嫩的身材對男人實在缺乏吸引力。
「不。」天閒剛想拒絕,忽然感覺到琳達的手伸向不該去的地方。
「小偷?」天閒心中一動,倒是有了和她將戲演下去的興趣。
「好吧,你跟我來。」天閒讓開琳達朝自己腰際摸去的小手,一把挽住她的右臂,所取的姿勢正好使琳達無法動彈。
「好!」琳達的笑容僵硬了,別無選擇地被天閒架著朝一間酒店走去。
「七四三六……口令……」在服務台前,天閒報出一長串數字。
那是天閒的賬號,服務台查實後遞過來一把鑰匙:「先生,頂層七號房。」
到了樓上,天閒關上房門,琳達開始坐立不安了。她只是看天閒當時出手大方,所以才想出這一招,想不到會弄巧成拙,搞的自己進退兩難。
「你需要洗澡嗎?」天閒眼神怪異地看著眼前這少不更事的女孩,膽子還真大。
「哦,我,不,我不用了,你先洗吧。」琳達結結巴巴地道。
「那就算了,我也沒這個習慣。」天閒笑笑道:「我們現在開始嗎?需要我替你脫衣服嗎?」
「哦,啊?不,不用了,我想,我忽然想洗個澡。」琳達彷彿被蛇咬了一口,蹭就從沙發上彈起來,逃進浴室。
浴室的水聲嘩嘩地響起來。
「衣服我替你收起來,不然會濕了。」天閒在外面催促道。
「不,不會的。」裏面的琳達急的快哭了,磨磨蹭蹭地脫著衣服。
「哦,你不方便?那我進來替你拿。」天閒很容易推開門。
「啊!」琳達手忙腳亂地脫下衣服,鑽進浴缸,臉紅的跟什麼似的。
「哦,那你就先洗吧。」天閒偷笑著將地上散亂的衣服揀起,明顯是偷來的衣服,特別是內衣,是那種夜總會小姐專用的,用鋼絲支起的,大的實在離譜。
等天閒退出去,琳達才敢從水裏探出頭,以最快的速度將門反鎖上。看著自己現在弄趁這樣,她簡直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這回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總不能叫她就在這裡待一晚吧。
這裡是頂樓,想逃都沒地方,偏偏外面那個該死的色鬼一直盯著。兩手交互捂在胸前,對著對面巨大的落地鏡,琳達臉一紅。
「天太熱了,我替你開冷氣吧。」天閒惡劣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接著浴室的溫度忽然下降了至少十度,凍的琳達直哆嗦。
急忙鑽進水裏,可是她忽然發現,浴缸裏的水也變的其冷無比,更要命的是熱水器裏也沒有熱水了。
凍的牙齒直打戰的琳達抱成一團站在那裏,氣的咒罵起天閒來:「你個變態的缺德加冒煙的王八蛋,小心以後別落在我手裏,不然要你好看,冷,冷死我了。」
「怎麼沒水聲了?洗完了嗎?」天閒詫異地問道:「那我進來了。」
「別,我,我還沒好。」琳達急了,反鎖的門很輕易就被天閒打開了。
「你!」琳達忙蹲了下去。
「別害羞來吧。」天閒惡劣地道,雙手抱住琳達,以琳達的力量當然無法和天閒相比,接著琳達覺得渾身一震,就被丟到一塊軟綿綿的墊子上,然後就是天閒的身體朝她壓過來,當天閒的嘴唇剛接觸到她未發育成熟的椒乳,琳達終於不堪驚嚇,暈了過去。
「嗯?這樣就完了?」天閒從床上爬起來,無聊至極地看著床上被嚇暈的女體,幸好這丫頭還小,不然以天閒那種想到就做的習慣,恐怕他自己都不保證會不會出事。
少了法則天平的壓制,欲魔的惡習就開始佔了上風,換做以前,天閒是絕不會做這種惡作劇的。
輕輕替琳達蓋上被子,又很溫柔地在她額頭親了親,天閒悄悄退出房間。
「啊!」昏迷中的琳達終於醒來,尖叫著爬起來,發現自己被子下的身體一絲不掛,又想起昨晚天閒那彷彿夢魘朝她壓下來的身體,抱住被子就嗚咽起來。
邊哭邊張望著四周,尋找自己的衣服。可是,不管是天閒,還是衣服,都不見了。
「嗚,我要回家,嗚,媽媽,姐姐,你們在哪。」
「大師兄,你是不是過份了一點?」透過閉路電視,酒店控制室正有兩人看著這一幕。
「過份嗎?」天閒悠閒地喝著咖啡,「好香!」
「大師兄!」另外一個人是星宗駐紮此地的負責人方堰,算是星宗年輕一代弟子裏比較出色的一個,很可能是下一界的星子人選,「服務台,替她送衣服過去。」
「怎麼,你看上她了?」天閒有趣地看著方堰,這方堰其實和天閒當年倒有幾分想像,人小鬼大,只比天閒小三歲,也算星宗當代弟子裏有數的幾個比天閒小的其中一個。
「不可以?她蠻可愛的。」方堰的臉皮厚得很,才不會因為天閒的話臉紅呢。
「隨便你們,我從來不管這些事,反正你們別指望我替你們拉皮條。」天閒看著螢幕中哭的傷心的琳達,「對了,查出來了嗎?」
「這還用查?你要找的人在夢佳可是紅人,更是賭場的常客,提起妙縴手誰不知道。對了,就是那琳達的姐姐,那女人,絕對的好財如命,只要你肯出錢,買她的人都可以,當然,那價碼沒人出的起就是了。」方堰道。
「哦?」天閒不以為然,既然她好賭,那問題就好解決多了。
「你想和她賭?還是免了,她去賭場從來都不是賭錢,是去當寶官賺錢。說也奇怪,只要她自己去賭是必輸無疑,但在賭場擔任寶官,卻從沒輸過。」方堰哪能不知道天閒想什麼。
「有這種怪事?」天閒被勾起好奇心,居然有人只能替別人賭,「待會和我一起跟去看看。」
「成!」方堰在夢佳城都快悶出病來了。星宗戒律極嚴,在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真是難為他能把持的住。
再說琳達哭了一會,就聽到外面門鈴響,嚇的忙用被子把自己裹緊,戒備地看著門口:「誰?」
「是我,小姐你別害怕。」進來的是個服務小姐,琳達略微放鬆下來,卻不改警惕之色,「你來幹什麼?」
「那位先生臨走時替小姐買了幾件衣服,讓我們等小姐一醒就送過來。」服務小姐捧來一堆華麗的衣服,從裏到外,連內褲都有。
「你,你先出去。」雖然不想領情,但總這麼光著也不是辦法。似乎領會到她的意思,服務小姐會心一笑,這才退了出去。
女孩子,特別是正值青春的女孩子,哪能不喜歡漂亮的衣服。等房裏只剩下琳達一個人時,琳達大著膽子從被子裏鑽出來,吃力地用桌子把門堵死,這才好奇地去試那些她平日想也不敢想的衣服。
正如天閒所料,她的衣服是從妙縴手那偷來的,所以才會那麼不合身,她從沒想過自己也能擁有這些衣服。
選了一件自己最喜歡的紅色,琳達在鏡子前比了又比,似乎很滿意的樣子。
轉了一圈,露出不帶心機的笑容,顯得那麼燦爛,方堰一時看呆了。
「別發呆了,我想起一個事,你小子是不是常偷看女顧客?」天閒敲了方堰一下。
「輕點,別把我說的那麼壞。」方堰不服氣地道,因為他比天閒還小,所以一直就是天閒欺負的對象。
那邊琳達高興一陣,可是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加上內衣居然和自己的尺寸分毫不差,禁不住又傷心地哭起來,不經人事的她可不知道什麼叫處女,什麼叫失身。
「哎,哎,怎麼又哭了。」方堰心疼地道。
「你管,快叫服務小姐去催催,這樣到什麼時候?」天閒昨晚已經耽誤了一天,不是因為琳達是小女孩,恐怕早就被他給扔出去了。
「知道了,你真沒同情心。」方堰嘀咕道。
有人催,琳達也不好再賴著不走,何況她也怕天閒又跑回去。白天的夢佳城反沒有夜晚那麼熱鬧,似乎這個城市是專屬於夜晚的,不少店舖都關著門,那些花枝招展,風騷放蕩的女人也基本消失,倒是少了一大景致。
跟著琳達左拐右拐,方堰奇道:「怪了,這不是她家啊。」
「你認識她家?」天閒反問。
「不認識。」方堰道。
「那你怎麼知道不是她家?」天閒奇怪了。
「我認識妙縴手的家。」方堰硬綁綁地道。
「那你知道這是哪?」天閒又問道。
「家。」方堰沒頭沒腦地回答。兩人的身手倒是不怕被琳達發現。前面的琳達臉色不大好看,走得很快,不過倒是沒忘了把那堆衣服打包,就算昨晚的受驚費吧。
「什麼亂七八糟的?」天閒氣道,這方堰真是有了女人就不要大哥。
「孤兒院。」方堰簡短地道,因為前面的琳達已經進了一個門。
「孤兒院?她是孤兒?那哪來的姐姐?」天閒今天實在太好奇了。
「我一塊跟你解釋一下吧。」看到琳達確實進去了,方堰也停下來,「家是這個孤兒院的名字,也是夢佳城唯一一家還算清白的孤兒院,這裡的孤兒都是兄弟姐妹相稱。」
「不錯啊,不過你的意思是夢佳城孤兒院很多?」天閒抓到方堰話裏的語病。
「廢話,夢佳城天天有人橫死,孤兒當然多,只不過那些開孤兒院的多少都是出於其他目的。一般孤兒院的孤兒除了特別出色的,只有兩條出路,女的要嘛當妓女,要嘛做情婦,男的要嘛做鴨子,要嘛當打手。孤兒院在那些闊老眼裏,就是養牲口的地方,現在夢佳城前十的富豪,基本都有一家孤兒院,只有這家比較特殊,反正現在我還沒發現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方堰道。
「哦?那你們怎麼不幫忙?」天閒奇道。
「不行的,這些孤兒院只要和哪家財團掛了勾,就失去了超然的地位,要嘛變質,要嘛被別人擠挎。何況那院長也是挺頑固,不好說話。」方堰無奈地道。他不是沒想過,可是那老怪物院長把他當成和那些闊老一樣的惡棍,差點沒把他打出來。若不是方堰的身手還不錯,恐怕現在天閒見到的方堰就已經可以參加殘疾人運動會了。
「這麼奇怪?進去看看吧。」天閒更好奇了,居然會有這種奇怪的地方。
「請問,你們來做什麼的?」剛進門,就碰到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女孩。衣服很樸素,在夢佳城這種地方倒是很奇怪,但即管如此,依然透露著清秀可愛。
「小妹妹,我們來找院長的。」方堰蹲下身子,撫摸著小女孩的頭,很和藹地問道。
「哦,你就是來了幾次都被院長嫫嫫趕出去的那個人。」小女孩天真地道。
「哦,扼!」方堰臉上一熱,小女孩不帶心機的話即使是臉皮厚如方堰也覺得不好意思。
「哈哈,難得,難得,方堰,你也有臉紅的時候。」天閒笑起來。
「小鬼,快去告訴你們院長,說有客人到。」方堰惱羞成怒,惡狠狠地道。
「哇!」小女孩哪經的起方堰這麼嚇,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這下方堰也急了,想他怎麼也是星宗新一代弟子,要是被人知道在這裡嚇唬小孩子,以後回去還不被那些同門笑死。
「小妹妹,你別哭,你別哭,我不嚇你就是。來,乖,我翻跟頭給你看……」為了讓這小女孩不哭,方堰可是法寶盡出,幸好他本身也是個大孩子,折騰了半天,總算哄住了那小祖宗。
小女孩收起眼淚,好奇地看著翻來翻去的方堰。
「好了,方堰,你也別耍寶了,主人出來了。」天閒道,不知什麼時候,附近已經站了不少人,琳達也在,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哭過。
「咳,咳。」方堰這下可掛不住了,訕訕走到天閒身邊衝著天閒發火:「大師兄,你怎麼不早說,這麼一搞我的形象全毀了。」
「是嗎?我倒覺得這樣蠻好。」天閒不以為然,轉對著圍觀的人群道:「我想這裡該有人認識我吧?」
「是你?」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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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異國高人
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後面一個當然是琳達發出的,前面的聲音發自一個身著素衣的女人,頗有幾分賢妻良母的風範,不過天閒還是認出她就是昨天自己送了她寶石的妓女,雖然沒了昨日的濃粧艷抹,但看在天閒眼裏,反更順眼。
「臭小子,你又來了?」天閒還在納悶,一個蒼老而又中氣十足的聲音,帶著怒氣向天閒身邊掃來。
「院長,你聽我說。」方堰氣急敗壞地叫道,讓過院長嫫嫫必殺的一枴杖,是那種東方常見的龍頭枴杖,倒是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這樣的人。
「哼,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是不是你欺負我家的琳達?我一猜就是你。」
 天閒終於看清了方堰畏懼如虎的院長,眼前的老婦人絕對算的上是鶴髮童顏,臉上雖然有皺紋,眼睛卻不像普通老人那樣下陷,精神也很好,花白的眉毛,嘴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因為這會兒在生氣的緣故,顯得很大,再看那龍頭杖入地的深度,份量也該不輕,奇怪這種地方哪來如此高手,看那鋒芒必露的眼神,內力該不弱才是,卻為何會淪落在這種地方?
以天閒看來,這老婦人的修為,即使開山立派也不為過,難怪方堰都沒辦法。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那是我師兄幹的,不是我。」方堰連忙撇清。說實話,雖然每次來都被老太婆揍一通,不過方堰心裏有數,院長其實手下已經留了情,所以很不義氣地出賣了天閒,何況他也相信院長嫫嫫奈何不了大師兄。
「是你?」嫫嫫轉過來看著天閒。
「算是吧。」天閒道:「不過我可沒有欺負她。」
「是嗎?琳達是個很好強的孩子,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是不會哭的。」看來老太婆挺固執的。
「嗯,我看的出來,不好強她敢做那種事。」大姑娘裝妓女去騙男人,沒點膽子還成,「我可是什麼都沒做。」
「什麼,不是看在你這人還留著點良心,我早就砍了你了。」嫫嫫將龍頭枴杖在地上重重一頓。
天閒有沒有動手腳,琳達是小孩沒經驗,她自然一眼就看出來,雖然琳達可能受了不少委屈,但卻絕對沒被人破了身子,能在那種情況下還把持的住,這人就算壞也壞不到哪去。
「我聽師弟說他曾來過幾次,都被嫫嫫給轟了出去。」天閒誠心揭方堰的瘡疤。
「那小子,哼,自己就那點斤兩,還想替人出頭,我是為他好。」嫫嫫歪歪嘴,想要此夢佳城留一方凈土談何容易,若沒有足夠的實力,根本沒法保的住,到時反而引來各方勢力的攻擊。
「家」孤兒院在夢佳城所有孤兒院中,是資質最好的,雖然條件最差,但從這裡出去的,總不至於淪落到社會的底層。
方堰的身手雖然不凡,卻連嫫嫫都比不上,嫫嫫當然不放心,自然,也不知道方堰的後臺是誰,不然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現在看到天閒,雖然還沒有交手,但所謂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天閒隨便一站,就給人一種和四周的環境融為一體的感覺,若是不注意,絕對會被人忽略。
對嫫嫫這種超級高手來說,只有兩種人會發生這種事。一種是普通人,不足以造成威脅,所以不被注意,另一種就是高明到連她也無法察覺的地步。
「我有那麼差嗎?」方堰臉立刻拉了下來,在星宗除了幾個怪胎,差不多歲數的人中,能比的上方堰的可不多。
「你不服氣?」嫫嫫眼一翻。
「不不!」本來就被嫫嫫吃的死死的,何況現在看上了琳達,方堰一點脾氣都沒有。
「總不能就在這裡說話吧。」天閒看看四周,因為這裡還在門口,所以現在圍了不少人。
「裏面請!」嫫嫫讓開一條路,行的是古典的東方江湖禮節。
天閒不敢失禮,忙側身道:「不敢,老人家先請。」
在這異國他鄉,難得見到故土的客人。一見天閒,嫫嫫就格外喜歡,不像那個方堰,外表看上去就是個滑頭。
說起來這倒是冤枉了方堰,方堰或者是好玩一點,但絕對不會是個壞人,怪只怪他長了副油頭粉面的嘴臉。
剛才在外面時,因為長期風吹日曬,因此早就分辨不出孤兒院原本的面貌,這一進來,天閒則發現了另一種跡象,這裡以前該是座教堂吧。
斑駁的墻面上依稀可辨天使和耶酥的畫像,另外還有聖潔的聖母瑪利亞。孤兒院的院子很大,這會兒不少和剛才外面糗方堰的小女孩差不多年紀的小孩正在嬉戲,看到天閒等人進來,都好奇地打量起兩人來。
「嫫嫫,我就說這裡早該修修了。」方堰看著有些悽慘的墻壁道。
「我們是窮人,不比你們有錢人,要是嫌不好沒人請你來。」嫫嫫把方堰的話硬給頂回去。
「我,我也是好意。」方堰碰了一鼻子灰,一時間幾人都不再說話。
一邊走,天閒眉宇間的疑竇之色越發明顯起來,等到跟著嫫嫫來到一間勉強算是客廳的地方時,天閒的臉上已經充滿陰翳之色。
「小眉,上茶!」嫫嫫和天閒客套一番,天閒最終還是坐到下首。對天閒,嫫嫫越看越滿意,招呼那中年的婦人上茶,不過小眉這名字用在她身上似乎已經不太恰當了。
「是!」中年婦人退下去,不久就端著一套茶具過來,不但有茶壺茶碗,還帶著個小火爐。
「婆婆是瀛洲人士吧?」趁著小眉燒水的當兒,天閒隨口問道。
「哦,是啊,好久沒聽人這麼稱呼了,難得小哥小小年紀,居然知道瀛洲之名。」瀛洲是當年修道中人對扶桑的稱呼,嫫嫫已經快四十年沒聽人這麼叫了,天閒提起,不禁勾起幾分思鄉的情懷。
「也算不得什麼,不過是聽幾位朋友提起過,特別是扶桑茶道,剛才見這位大姐的砌茶手法很是奇特,所以冒昧動問。」天閒微微一笑,這嫫嫫是很傳統的東方練氣士,很注重傳統,難怪方堰不討她喜歡。
茶很快就沏好了,小眉分別替天閒和嫫嫫斟上,扶桑的茶道和普通茶道不同,用的是茶粉而不是茶葉。
天閒接過杯子時,聽到小眉弱不可聞的聲音:「請不要將昨天的事告訴嫫嫫。」
天閒接茶盞的手頓了頓,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將茶送到嘴邊,閉上眼一飲而盡。
「可惜,可惜!」回味著口中的餘香,天閒惋惜地道。
「哦,有什麼可惜?」嫫嫫眼睛一亮,茶、花兩道是扶桑女子的必修課,嫫嫫在少女時對這兩道也曾有過研究,可惜現在年輕人都沒哪個耐心了,聽到天閒的批評,嫫嫫不怒反喜。
「器不對,水也不對,白白糟蹋了這『玉飄香』。」天閒直言道,弄的方堰拚命使眼色,剛才他不過好心說了一句,就被罵成那樣,現在人家請你喝茶,你還嫌?
「哈哈,好,雖然這些年來我這裡的人少了,但往日我這裡可是門庭若市,但能辨的出『玉飄香』的人你卻是第一個。」嫫嫫不怒反喜道。
玉飄香,生於扶桑樹下,傳說西崑崙外有仙山,名瀛洲,瀛洲生一木名扶桑,樹身終年燃燒著熊熊烈火。此火融金斷玉,人神皆不可觸,乃太陽鳥三足烏棲息之所。有時清晨離開時,三足烏會銜著一斷扶桑木,那一天就會特別熱,但若是三足烏在離開時不慎將樹枝遺落,那落地的扶桑木就有機會長成火玉樹。而這玉飄香就是用火玉樹的葉子製成,算是瀛洲的特產,不但帶有扶桑木的純陽之性,而且因為被三足烏口涎浸透過,又帶著三足烏那種克制烈火的本性,所以對練武之人特別有益。
不過因為玉飄香是經過烈日之火烘烤,普通的水和器皿根本泡不出它的本來韻味,那些東西也不是嫫嫫這類人用的起的。
當然,這玉飄香是嫫嫫從扶桑帶出來的,不曉得已經泡過多少遍了,因為沒有特別的茶具,一直無法完全發揮其中的神效。
所謂獨樂不如眾樂樂,好容易有個可以獻寶而又懂寶的人,嫫嫫自然喜上眉梢。
「怪了,為什麼我好心沒好報,待遇差這麼多?」方堰暗自嘀咕。喝茶沒有他的份,挨罵就有,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不要不服氣,你師兄可不像你那麼不學無術。」嫫嫫幾十年的功夫可不是練假的,雖然方堰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她全聽了去。
「我哪有不服氣。」方堰惹不起只好用躲的。
「嫫嫫,既然承蒙看重。我有個很冒昧的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天閒很小心地道。剛才他進來時就想問了,可是因為事請很蹊蹺,交淺言深,多有不便。現在既然嫫嫫似乎興致很高,天閒想趁機問個清楚。
「你問吧,你一進來我就看出你好像擔心什麼?」嫫嫫慈祥地道。天閒說話得體,更叫她喜歡了,真想有個這樣的孫子,可惜……想到這裡,嫫嫫表情暗淡下來,不自覺地看著旁邊的小眉。接受到嫫嫫失望的眼神,小眉低下頭。
「這裡的業主是誰?」天閒的目光彷彿兩把利刃。
「這!」嫫嫫露出為難的表情,難以啟齒地道:「按理這沒什麼可保密的。可是因為夢佳城的特殊情況,我不便說。」嫫嫫很喜歡天閒,所以這話說起來就很不自然。
「不要緊,那容我猜一猜如何?」天閒不介意地笑道。他提出這個問題,早就把嫫嫫的反應計算在內。
「猜?」嫫嫫一呆。
「對!」天閒伸手朝著正對孤兒院的一棟摩天大廈指了指,「是那地方的老闆,可對?」
「不可能。」嫫嫫還沒說話,方堰已經叫起來,「那傢夥是個惡棍,而且總來這裡找麻煩。」
「我問的不是你。」天閒橫了方堰一眼。
「你,你怎麼知道?」嫫嫫驚道,為了掩飾這裡的業主,嫫嫫自以為已經考慮得很週全了,卻沒想到天閒剛來就一語道破天機。
雖然孤兒院「家」的條件很差,但是消息卻最靈通。有一點是嫫嫫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今天以前,天閒絕不是夢佳城的住民。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天閒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嗯,什麼?」嫫嫫沒聽清楚。
「沒什麼,那妙縴手也是在那工作吧?」天閒問道。
這倒不是什麼秘密,即使方堰也可以回答,答案是肯定的。
天閒表情陰邃地站了起來:「嫫嫫,不介意我到後面看看嗎?」
「哦,當然不,不過後面沒什麼好看的。」嫫嫫詫異地看著天閒。她越來越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人,但不只為什麼,她從內心相信天閒不是壞人。
陪著天閒,嫫嫫和小眉沿著走廊朝教堂後走去,越朝裏走,光線越是暗淡,後面用的燈都是光線奇暗,只能勉強照路的那種,四周的那些壁畫因此顯得格外模糊。
「哎。」天閒邊走邊嘆息,全然不顧小眉和嫫嫫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
「大師兄,我好像沒見過你的父母吧?」方堰問道。
「什麼意思?」天閒反問地看著方堰,「怎麼我的感覺你好像死了親生父母?」方堰口無遮攔地道,說完忙躲得遠遠的。
「是嗎?」天閒看了方堰一眼,沒有方堰想像中的暴跳如雷,悠悠道:「如果知道真相,我想,你會比我傷心。」
「後面沒什麼好看的了。」在一扇大門前,小眉停了下來。
「不,我想看看門後的東西。」天閒堅持道。
「這……」擋在門前的小眉為難地看著嫫嫫。
「算了,讓他看吧。我想,或許他能替我們解開這個困擾了我們很久的問題。」嫫嫫對小眉道。「可是……」小眉遲疑著。
「不要緊。」嫫嫫輕輕拉開小眉。門「嘎吱」一聲打開了,裏面確實沒有什麼好看的,房間很大,比起普通的劇場還要大。裏面放著一些雙層床,床上躺著一些年紀不是很大的人,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好像睡得很熟。
「這有什麼?」方堰湊了過來。
「不知道不要亂說話。」天閒毫不客氣地在方堰頭上敲一下。
「這些人睡了多久?」天閒問嫫嫫。
「最久的已經有二十年了。」嫫嫫的聲音裏透著難過。
「有什麼啊?」方堰挨了打不服氣,好奇地掀開其中一條被子。看到的情形嚇得他連退數步。被子下的哪還是人的身體,乾枯、腐敗、兩種和生命絕對相反的跡象呈現在被子下的身體上,和露在外面那年輕的臉龐成了明顯的對比。「都,都是這樣?」方堰說話都不正常了。
「嗯!」小眉沉重地點點頭。不知為什麼,這孤兒院每過一段時間,就有一個孤兒會變成這樣,不吃不喝,僅僅靠昂貴的藥物來維持生命,最近這種現象更頻繁了。
隨著藥物需求量的不斷增加,孤兒院的資金已經連正常的生活都不能保證。昨天孤兒院就已經揭不開鍋了,小眉這才不得已重操舊業。
「這裡或許是受詛咒的地方,所以經常發生這種事。但是,為了使夢佳城那些可憐的孤兒能有一處真正的家,老身只好一直瞞著,只是苦了這些孩子。」嫫嫫眼眶裏滾著淚水。
「誰對誰錯都不重要。婆婆,您知道這是什麼嗎?」天閒等一行人回到客廳。
「不知道,我只是在年輕時聽說過這種事,可惜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嫫嫫無奈地道。
「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詛咒,屬於另外一個世界深處充滿怨毒的詛咒。當然,代價也是驚人的,被詛咒者所受的痛苦只是施術者的一半。」天閒看著對面那棟雄偉的建築。講堂和那建築都是嚴格按照堪輿之術建造的,這種術法早在現代建築充斥前就已經消失了。講堂看似破舊,實際上建成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二十年。
「這,是誰?」嫫嫫驚訝地道。雖然她本身不懂這些神秘的東西,但出身瀛洲的她多少還是有些耳聞的,這種用自身的痛苦為代價也要對別人施術的詛咒,只有一方恨極對方才會發生,但那些孩子怎麼會招來這種怨毒呢?
「我就要說到這裡。」天閒看出嫫嫫有話想問,提前制止了她,「剛才後面那些人只是替罪羊。屬於『借運』之術的載體。所謂『借運』之術,那是出自東方練氣士的一種度劫術,可以將無數人的運數轉移到別人身上,或者將別人的運數轉到自己身上。
「最初這術法被研究出來,是因為由於個人修為的不同,相同的劫運,對不同的人效果並不一樣。比如休息定心術的練氣士,心魔對他的危害就很小,但外魔卻很容易就能毀去他的道基,而修練除魔術的則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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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借運』術就是為了使一門同道互補長短,共禦天劫,可惜後來被一些心術不正的修道者利用,去將自己的厄運都轉移到無辜者身上,而將他人的福報凝聚在自己一人之身,後面的那些人,就是『借運』之術的受害者。」
「什麼?」嫫嫫和小眉驚慌失措,這種事簡直是聞所未聞的,而且駭人聽聞,照天閒的說法,那暗中做法的傢夥未免太喪盡天良了。
「有辦法補救嗎?」嫫嫫到底是老江湖,結合天閒問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她隱隱覺得所有的事都和自己接受那人的幫助有關。
「應該有吧,如果方便,我想見見那位妙縴手。」天閒此來的目的就是找到創世三魔器的第二把鑰匙,從而得到封印如意金錢的創世土,來填補花語缺失的神魂。
「好吧,請跟我來。」事關重大,嫫嫫想了想,毅然道,事到如今,已經不能再有太多顧及,「兩位請等一等,我這樣子是不能出去的。」說著嫫嫫一個人轉進了後堂。留下小眉一個人在客廳陪著天閒和方堰。
「你們要等一等了。嫫嫫每次去找縴手都很小心,就是怕別人發現縴手一直和這裡保持著聯絡,從而給這裡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小眉解釋道。
「哦。」方堰恍然。到這時候,天閒才有時間仔細打量小眉,這小眉在他叫來還真有些不習慣,畢竟天閒在人間的年齡要比對方小的多,這個小字說來就格外彆扭。昨天小眉畫得很濃的粧,雖然遮起逝去的青春,但也同樣遮住了獨特的風華,只是從她的眼神裏,天閒讀到母親的無奈。
今天在這裡,小眉沒有化粧,娥眉淡掃,素面朝天,雖然顯出徐娘半老,但那因一點溫柔而生的嬌柔卻不是庸俗的胭脂能掩蓋的。如此的她,反很容易叫人忘卻她實際的年齡。
看得出來,這小眉年輕時該風靡過不少男子,雖然青春不在,但舉手投足無意間表露出來的那種顛倒眾生的嫵媚,依然可以捕捉到當年的姿容。
「好了!」嫫嫫出來了,換了一身貴婦人的打扮,頭髮綰起,托在腦後,和剛才那慈祥的老人成了鮮明的對比,龍頭枴杖也不再拄著,換上一跟普通的木質枴杖。
「小眉,家裏的事先交給你了。」嫫嫫囑咐道。
「是的。」小眉低聲道。嫫嫫說到家時,是那麼自然,聽的天閒心中很是感動。這老人是真的把這些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毫無做作,彷彿一切是那麼天經地義。
送三人出去時,小眉用一種很低的聲音對天閒說了聲謝謝。天閒略微一閃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星神們都沒有母親的緣故。鬥姆雖說是北極紫薇之母,但也沒有人間那種母子的相處方式,對於人間的骨肉之愛,一直很容易感染他們。
天閒那麼依戀花語,多少也有這種關係。那種絕對無私的愛與溫柔,使天閒的心很平靜,從小眉身上,天閒也感覺到了那種東西。
 微微一笑,天閒點點頭。
夢佳城的白天,依然不停地製造孤兒。不勝感慨地,嫫嫫道:「我一直不喜歡離開孤兒院。離開那裏,總會叫人有種無力感,不管我怎麼努力,可是永遠趕不上夢佳城製造孤兒的速度。」
「盡人事,聽天命。嫫嫫也算是久經江湖的人了,為什麼卻看不透。」說著話,天閒的身邊又倒下一個口吐白沫的女子,該是注射了太多的毒品吧。
說起來夢佳城是一個天堂和地獄的混合體,有錢人在這裡可以予取予求,只要你能付出錢來,你甚至可以過帝王般奢侈荒誕的生活。但這些處於最底層朝不保夕靠出賣自己過活的人,卻是比地獄的煎熬更可怕。對於看多了生死的天閒來說,生命並不是那麼值得不惜一切去茍延殘喘,但生命短暫的人類是看不到這一點的。女子不遠處還有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正朝這邊爬過來。
「又一齣私奔的戲碼?」方堰感慨地道。剛來這裡,他一定會管這閒事,可惜在這待了這麼久,麻木了,真的麻木了。想到天閒不知道其中的蹊蹺,方堰正打算拉天閒,卻發現天閒幾乎是毫不留情地就掙脫了女子。
「哎,不知道他們有了孩子沒有?」嫫嫫微微嘆道,卻也沒有停留。
在夢佳城待過的人都知道,街上不乏利用別人的同情心來生活的人。所以在夢佳城,一個同情心太甚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即使以嫫嫫的心性,有時也不得不硬起心腸。
三人加快了腳步,各想著各的心事,方堰是對天閒產生疑惑;嫫嫫則是想著天閒在教堂所說的話;而天閒呢,卻是感慨萬千。
人類與生俱來的感情中,憐憫恐怕是唯一稱的上善良的特質。偏偏總有些人不知深淺地利用這種憐憫來達成邪惡的目的。卻不知,這樣做的結果是使得人間變的更加冷漠。如果連最後的憐憫也放棄了,人類就真的沒救了。看來不止自己,光明的眾神也感覺到這種情況,才不惜一切要阻止黑暗法則君臨大地。
「到了。」嫫嫫停住腳步。這裡雖然比不上炎龍集團在夢佳城的機構,但也算是很豪華的建築了,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裝點得豪華氣派,四周是琳瑯滿目的店舖,許是沒到晚上,只開了寥寥無幾的幾家,顯得有些冷清。
再進到裏面,裝潢的豪華確實應了「一叢深色花,十戶中人賦」。就是這廳裏的垃圾箱,怕也夠那些孤兒生活半年的了。
「哎!」嫫嫫怕離開孤兒院多少也是因為這種絕對地不平衡,雖然來過無數次,但每次來還是很感慨。
「老夫人,今天怎麼有空來?」廳裏一個使女打扮,穿著青綠色西服、打著領結、還帶著服務生帽子的小姐問道。
「沒什麼,一個遠房親戚來玩,所以帶來見見。」說話間,嫫嫫倒真有幾分夫人的樣子。
聽了嫫嫫的話,那小姐卻露出一種鄙夷的眼神瞥了天閒和方堰一眼,轉身為嫫嫫打開電梯:「這邊請!」
「那是什麼眼神?該死的!」方堰很不服氣地道。剛才那服務小姐分明是把他和天閒當成來打秋風的窮親戚,雖然炎龍集團在這裡不是很出風光,但怎麼說也不至於混到這份上吧。
「受不了了?那你還別打人家的主意,那小妞可更難伺候。」天閒不冷不熱地刺激方堰,話裏的小妞當然是琳達。
方堰眼一翻想發作,卻發現電梯已經停住,嫫嫫已經當先走了出去,只好把剩下的話都嚥了回去。
這裡可比大廳的裝潢還要豪華的多,可稱的上金碧輝煌四個字。嫫嫫按響了其中一個門鈴。門很快就打開了。熟悉的面孔,打著老大哈欠,穿著睡衣,兩眼惺忪的一個女子倚在門上,正是縴手。想是看到門外是嫫嫫,忙站直身子,「嫫嫫,是你。你今天怎麼來了?」
「我帶兩個朋友來看看你。」嫫嫫指著天閒和方堰。
「哦?」縴手面露難色,嫫嫫就是太心軟,時不時會帶一些需要幫助的人來。可是最近因為「家」中需要維生藥物的人忽然增加,這個月,縴手每天都只靠晚上「天堂樂園」那頓夜宵填肚子,實在是一分錢也沒有了,這事她曾和小眉說過,但沒敢告訴嫫嫫。
「請進!」縴手強笑道。登堂入室,真是一處比一處風光。這室內的陳設,即使比起方堰的房間恐怕也不差。方堰有些不服氣,因為炎龍集團的規則很嚴,累的他錢倒是不缺,就是不能這麼奢侈。
「嫫嫫,你來有事嗎?」縴手輕聲問道。實在不行只好隨便拿件首飾打發他們,以後再想辦法了。
「你先換身衣服,有什麼話慢慢說。這兩位是貴客,衣衫不整,太失禮。」縴手的苦她怎麼會不知道,以前為了更多的孩子,她只好忍著,但現在不同了,出與練氣士特有的靈覺,她知道,天閒絕對不是等閒之輩。
「這,好吧。」縴手也發覺出異樣,天閒不說,以她的能力是看不出深淺的,那個方堰,動張西望的眼裏卻只有好奇沒有驚嘆。
推門進了洗手間,驚鴻一瞥之時天閒和方堰交換一個眼神。雖然關門的速度很快,但以他們的眼力,還是看出裏面空蕩蕩的,和外面簡直不能比。既然方堰都能看出來,嫫嫫當然也不例外,只是一直沒說罷了。
梳洗過的縴手果然不同凡響,一個「妙」字確實名不虛傳,連說話的語氣也有些變化,變的更親熱卻少了真實。
「我還是喜歡剛才的你。」天閒很沒禮貌地道。他本就是個想到就做的人。
「哦?」這麼不客氣的人妙縴手怕也是第一次遇到,略微有些驚訝。
「姑娘本姓趙吧?」天閒接下來的話更叫她吃驚。懷疑地看向嫫嫫,嫫嫫卻搖了搖頭,意識說不是自己告訴她的。
兩種表情落入天閒眼裏,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用奇怪,我來此有事需要趙姑娘幫忙。當然,作為回報,我會替你們解決眼前的問題。」
「你?」夢佳城作為墮落的天堂,這裡的通靈者不在少數,甚至還有在靈界前十的高手,縴手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最終的結果多是無功而返,還送了不少人的性命。
「你那是什麼語氣?」方堰氣道,怎麼說自己也是炎龍集團未來的六星子,怎麼今天碰到的女人都看不起自己,連孤兒院的那個小女孩都糗了他一通。
「方堰。」天閒喝住方堰。
「大師兄。」方堰不服氣地道。
「方堰?」妙縴手若有所思。她在天堂樂園工作,接觸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像嫫嫫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方堰這個名字好熟悉。「你不會就是風火酒店的幕後老闆吧?」風火酒店在夢佳城算不上特別大的地方,不過卻是很神秘。夢佳城這種地方,一切都靠錢,很多走投無路者都會選擇鋌而走險這條路,幾乎沒哪家店子沒遭人搶過。但這風火酒店卻不同,勢力在夢佳城只能算中等,卻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在那鬧事,而風火酒店的後臺老闆聽說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很少曝光,只知道叫方堰。
「對,就是我!」方堰得意地道,受了半天氣,總算有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你們是什麼組合?師兄?」縴手畢竟是在天堂樂園那種地方打滾的人,驚訝一閃即收。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肯相信我嗎?」天閒反問。
定定地看著天閒的眼睛,縴手一眨也不眨,最後終於點下頭:「我相信你。」
「不公平,為什麼不信我信他?」方堰在打人家小妹的主意,當然不想被人看不起。
「因為你太幼稚。」縴手打擊方堰。
「我,幼稚?」方堰目瞪口呆,為什麼?天閒從小就沒人說他幼稚,自己這麼大了還被人說幼稚。
「方堰,別說了。我來有正事,你再攪和回去有你好受。」天閒斥道。
「知道了知道了,那麼兇幹嘛?」方堰嘀咕著閉上嘴。
「趙姑娘,我想問一下。令雙親安好?」天閒直入正題。
「她母親你見過的。」嫫嫫詫異道。
「是小眉?」天閒反問。
「你怎麼知道?」輪到嫫嫫驚訝了。
「這麼說我就沒有猜錯,小眉是嫫嫫的女兒吧?」天閒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是的。」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這就對了。難怪對方會找上你們,嫫嫫該是當年『斂財手』趙公明的後人。」天閒道。
「這,倒是聽說過祖上有人叫趙公明。」這事只有嫫嫫清楚,連縴手都不知道。
「當年趙公明從師張道陵,學的是斂財之術,許諾一生為民,可惜後來趙家難免樹大招風,引來滅門之禍,趙公明這才一怒歸隱神山瀛洲去了。想不到事隔多年,嫫嫫還是被人發現身份。」天閒感慨地道。雖然不信佛教那一套因果之說,但神仙之間的事有時還真的糾纏不清。現在天閒解不開的只剩下一點,那就是「鎮魂之物」。這種倒行逆施的借運之法必遭天譴,那人是靠什麼來壓制的呢?有數的幾件法寶都已有主啊。
「哎,小哥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人找上我,也正是我不小心丟了家譜開始的。」嫫嫫說出一段話來。
原來嫫嫫年輕時像許多少女一樣,找了一個情郎。兩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四處遊玩,可是在經過夢佳城時,兩人身上帶著的瀛洲至寶被人發現。
當時嫫嫫和夫君同心合力殺退了敵人,可是不知為什麼,在後來嫫嫫剛臨盆時,嫫嫫的夫君居然和她反目。就在嫫嫫的夫君前腳剛走,敵人再次殺上門來,嫫嫫憑藉一身修為,勉強才殺出重圍,途中嫫嫫的剛誕下的嬰兒不慎遺落。
身受重傷的嫫嫫四處流浪,內傷未癒的她受盡別人的淩辱,一直經過二十多年的嫫嫫才治好內傷,當時嫫嫫幾乎沒有任何選擇地趕回夢佳城。
那個當年的女嬰,向夢佳城所有的孤兒一樣,已經變成了出賣肉體的交際花,嫫嫫趕到時,正是小眉被主人丟棄的時候,因此小眉生下了縴手,且不肯說出縴手的父親是誰。
盛怒之下的嫫嫫將那裏所有人殺光,留下了更多無人照料的孤兒。怒氣平息的嫫嫫後悔不已,發誓有生之年,不再枉起殺機。
從那時起,小眉洗盡鉛華,跟著嫫嫫,為夢佳城的孤兒們尋找出路。其間困難是難免的,在求告無門的情況下,嫫嫫連族中的家譜都遺失了。轉機也在那時候發生了,有人帶著家譜找上嫫嫫,而且還替她安排了現在那間孤兒院。
聽完嫫嫫的敘述,天閒吐出一口長氣:「嫫嫫,你知道當年暗算賢伉儷的是誰嗎?」
「哎,當年那種情況,我哪還有機會看。」嫫嫫搖搖頭。她沒有提自己夫君的名字,不然可能就會知道,小眉的父親其實和天閒本是舊識。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人就是當年暗算賢伉儷的傢夥。」天閒道。
「不會吧。」雖然相信天閒,但這話未免也太離奇了。
「我們不妨拭目以待。趙姑娘,今晚可以帶我去見見你的老闆嗎?」天閒問道。
「你想做什麼?大師兄?還像在胭脂樓那樣?」天閒在胭脂樓弄出來的依娃的韻事那在炎龍集團如今知道的人可不少。
「沒用的,那傢夥根本不是靠手法,全憑運勢,那種方法行不通。」如果僅僅是靠著一些賭壇高手,那天閒確實可以輕易地叫天堂樂園倒閉,但如果是用運勢凝結的財富,卻不是天閒能亂來的,否則會牽連太多無辜。
「好吧。」縴手或許不相信天閒,但她絕對相信嫫嫫的眼光。
「先不要說好,這裡事了,我也需要趙小姐幫一個忙。」天閒道。
「可以,只要你說的都是真的,就算你要我的命,那也可以。」妙縴手道。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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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纖纖妙手
夢佳城的白天是非常短暫的,日頭剛落下去,很多地方就亮起了霓虹燈,把原本昏暗的天空裝點的一片絢麗。
這時候,即使明知未到夜晚,也會使人迷醉在那些虛假的繁華里。和這裡所有的娛樂場所一樣,妙縴手做在的天堂樂園也是在晚上營業。
習慣了夜晚的妙縴手顯得特別精神,和白天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判若兩人。使天閒和方堰產生一種錯覺,彷彿眼前的女子是屬於黑夜的精靈,黑夜就是她的海洋。
有妙縴手在前面帶著路,倒是沒有女人再纏上來。畢竟在人前,妙縴手是個強勢的女人,那些沒有立足之地的女人是沒有膽量和她叫板的。
天堂樂園在夢佳城算的上數一數二的,即使比不上得到姆大陸支援的歐倫,但也算不錯了,至少不會比炎龍集團在這裡的生意差。
這裡的老闆很會把握男人的心理,夢佳城見多了風騷入骨的妓女,所以天堂樂園外的女侍是清一色清醇淡雅的打扮。
「妙姐!」在這裡妙縴手還是有她的地位的,她帶來的人,自然也沒人敢怠慢。
帶著天閒和方堰,妙縴手來到自己在天堂樂園的休息室。這地方方堰也算的上半個常客了,天閒卻是第一次來。
不過比起圖拉國的胭脂樓,這裡除了人多一點,別的卻是比不上的,畢竟自然出生的「品種」沒法和人工培育的相比。這裡的女侍和胭脂樓比起來,實在算不得漂亮。
有專人替妙縴手拿來點心,打來熱水,讓妙縴手凈面。
揮退來人,天閒和方堰算見識到妙縴手的另一面,桌上那不算少的點心被妙縴手在最短的時間裏以最粗魯的方式一掃而空,看得天閒和方堰目瞪口呆。
「沒辦法,最近一天只吃一頓。」妙縴手滿不在乎地道。為了孤兒院,她早就有了思想準備,所以一直拚命賺錢,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做過,所以並不介意被天閒等看到。
「有一顆善良的心,卻又貪財如命,真是難得!我只是想不通,那次選美你為什麼不去?」天閒好奇地問道。如果路遠還有一說,但作為同在夢佳城的妙縴手,不該得不到消息才是啊。
「那段時間各地的富豪都集中在夢佳城,天堂樂園的生意極好,老闆給我的獎金比選美的冠軍還要多。我幹嘛要去?」妙縴手揭開謎底,竟然是這麼簡單卻又出人意料,不知道歐倫得知後會有什麼感想。
「你們在這裡等一會,我出去轉轉。如果沒什麼事,我再來帶你們去見老闆。」妙縴手用面巾抹了把臉。雖然現在她出手的機會已經很少,但總不能光領薪水不做事,樣子總還得裝裝。
「你忙吧!」天閒微微點頭,妙縴手這才退了出去。
「真有這種人?」等妙縴手前腳一走,後腳方堰就發起感慨來。作為炎龍集團在這裡的負責人,夢佳城所有的風雲人物他基本都瞭解,這妙縴手絕對是以貪財聞名的,只要給錢,她什麼都肯做。
當然,她總算還講道義,不至於出賣先前的僱主。不過從今天看來,她也不是那麼壞嘛。
「想不通啊,想不通!」
「有什麼想不通?」天閒隨手翻著妙縴手擱在休息室裏的東西,很多都是小女孩才會感興趣的東西,什麼洋娃娃啦,小首飾啦,還有一些玩具。
「大師兄,真有貪財的人,不是壞人嗎?」方堰問道。
「什麼叫貪財?你只是沒缺過錢而已,所以你不懂得錢的珍貴。」天閒拿起一個陶瓷的人偶,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大阿福形象,胖乎乎的臉蛋,圓圓的身子,很是可愛,可惜不知道為什麼,少了一隻手,顯得有些突兀。
「大師兄,你對那妙縴手有興趣嗎?」方堰不知死活地問道。
「幹什麼?」天閒放下大阿福,看著方堰。「沒什麼,如果有興趣,小弟我出錢。妙縴手可是自己開過價,她的初夜要十個億。目前夢佳城裏打她主意的可是不少,可惜因為人太多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怕招來其他人圍攻。我想師兄你是不會介意的。」方堰壞壞地道。
十個億不是大數目,只不過因為打妙縴手主意的人在互相牽制,所以才一直拖著。方堰這麼提議也是有私心的,以妙縴手和琳達的關係,只要天閒搞了妙縴手,他追琳達當然也方便不少。
何況炎龍集團裏花語、明心、苗秀那可都是不比妙縴手差的女人,只要天閒肯,那妙縴手還不是手到擒來。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方堰不自覺地就在臉上露出來。
「暫時沒這心情,等語姐沒事再說。」天閒打破了方堰的美夢。繼承了欲魔之力的天閒,若說對美女沒興趣那是不可能的,但現在花語的事沒解決,天閒或者多情,但絕不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在花語的危機解除前,他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即使是和苗秀、謝雅間的爛賬,天閒也從來沒有瞞過花語。
「今天沒什麼事,你們可以跟我來了。」這時妙縴手也回來了,方堰識相地閉上嘴。這可是未來的大姨,不能叫她對自己產生反感,好容易碰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方堰可不打算出師未捷身先死。
縴手招呼著兩人跟她走。天閒悄悄將那缺了一隻手的大阿福泥塑帶上。
天堂樂園的構造和一般的摩天大廈沒有什麼兩樣,下層是娛樂場所,上面則是辦公地點,最高層當然是天堂樂園的董事長辦公室。
「董事長!」縴手和頂層的秘書打過招呼。看來這董事長對縴手很看中,秘書並沒有刁難,縴手敲響了辦公室的大門。
門是那種很名貴的紅木做成,敲擊時發出很沉悶的聲音。
「請進!」聲音很慈祥,很難將他和那個喪盡天良、不顧他人死活而使用借運之術的惡魔聯繫在一起。
擰開門,懂事長辦公室的裝潢很是樸素,除了一張辦公桌,幾張沙發,就只剩下墻壁上的書架。
整個辦公室只在辦公桌前坐著一個人,顯得很空曠,想必那就是縴手口中的董事長了,長相看來很是儒雅,帶著金邊眼鏡,不知是年歲太大還是別的原因,頭頂上是禿禿的。
 「縴手,來找我有事嗎?」聲音輕柔,彷彿是慈愛的父親在和女兒閒話家常。
「哦,沒,沒什麼。」縴手低下頭,不知為什麼,每次面對這人,自己的心中就會產生迷惑,覺得欺騙他是很不對的事,但只要一離開這裡,又會覺得有古怪,「我有兩位朋友想來見見你。」
「哦?縴手的朋友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就是這兩位嗎?」董事長終於有空打量天閒和方堰。
正視著這董事長的目光,方堰覺得眼前一花,接著就心神不定起來。
「勞煩縴手引見,卻一直沒請教董事長大號,失禮了。」天閒清晰的聲音將方堰的心神拖了回來。
「不敢,不敢,我姓管!」管董事長忙道。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吧。管先生。」天閒話裏有話。
「是嗎?」這位管先生顯然想裝到底。不過有了剛才的體會,方堰可不會再上當,看這外表,儀錶堂堂,一副金邊眼鏡勾勒出溫文的氣質,加上得體的穿著,實在很難想像這樣一個人會做出那麼惡毒的事來。
「其實我一進來就發現了,在你身上,我感覺不到生者的蓬勃,也覺察不到屬於亡者的絕望。你究竟是什麼人?」天閒目光如炬,彷彿要看穿眼前的管先生。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管先生的脾氣似乎好得很,即使在天閒咄咄逼人的語氣下,依然保持著風度。
「不明白不要緊,我想看看先生衣服下藏著什麼。」天閒冷冷地道。依稀在腦海中,天閒已經有了一個影像,卻始終無法真正把握到。
「縴手,你帶來的人太無禮了。請帶他們走,我不歡迎這種客人。」管先生板起臉來。
到這種時候,縴手也變的無所適從起來,畢竟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天閒所言,她連一點證據都沒有看到,總不能憑藉一片之詞,就去質疑一直幫助她的董事長吧?「天閒,要不,你們先走吧。」
「不!我想,很多事還是早日解決的好,不然今天我一走,後果不堪設想。」天閒很固執地道。今天他已經揭穿了管先生的真面目,如果現在一走了之,那結果必然是這管先生將孤兒院所有人滅口。
沒有任何徵兆,天閒縱身而起,一聲巨大的裂帛之聲,天閒倒射回原地,手中還提著半片西服。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天閒不屑地將手中的布片丟棄。
「為什麼你一定要自尋死路,而且還拖上縴手?」管先生沒有站起來,他沒想到天閒的身手居然這麼快,使得這裡的所有防護裝置都沒來得及發揮作用。
「董事長,你!」縴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就是那個一直待自己如親生女兒一樣的董事長嗎?為什麼如此冷酷的話他可以說的那麼理所當然?
「哎!」嘆息一聲,管先生終於站了起來。縴手也看到了那沒有衣服掩蓋的身體,下面的話嚥了回去。
那是一副沒有任何皮肉的軀體,白骨之下是鮮紅的內臟,胸膛處明顯是心臟的地方,一塊鮮紅的血塊正在跳動,一條項鏈突兀地掛在那裏。
「果然是你們!」天閒似乎並不吃驚,方堰則一副要吐的模樣。
「天閒,你為什麼總要管人間的事,這些明明和你無關。」管先生冷冷地道。
「無關嗎?可是我不這麼認為。」天閒坐了下來。剛才管先生坐著時他是一直站著的,現在真相大白,天閒反而輕鬆了。
「人類的事該交給人類自己解決。」管先生推開辦公桌。巨大的桌子彷彿沒有重量,被他推出老遠,辦公室裏多出一大片巨大的空地來。
「他,他是人?」方堰翻著白眼,這種東西什麼都像,就是不像人。
「早在上個文明將滅絕時,地球上出現一批徘徊在生死之間的人,他們的名字叫『棄卒』,這些棄卒憎惡所有的活生生的人類。更憎惡高高在上的神明。這些人不需要生命的歡樂,捨棄了死亡的安寧,於是在那個文明滅亡時,他們中的一些人放棄了一部份生命,而成了這個樣子。」天閒悠悠地道。
這些徘徊在生死之間的人已經無法用人的常理來推斷了,他們甚至可以在陰陽兩界自由往來,而且不需要去遵守神定下的規則。
棄卒本身是悲劇的代名詞。原本天地間並沒有神魔之別,所謂的神魔都只是憑藉著人類的審美觀念來定義,加上神族的刻意引導,然後地球上才有了神魔之別。曾有一群人作為英雄,參加了神魔之戰。戰爭的結果沒人知道,兩族達成了契約,可是卻造出了這群棄卒。
當年神族在神魔大戰中是處於劣勢的,最後的時刻,人類的英雄受命以五千之眾,拖住魔族十萬追兵。那些有著虔誠信仰的信徒們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為神族贏得了時間。
但悲劇卻發生了,為了和魔族的勢力達到均衡,神族使用了最終極的武器,眾神滅度,那是可以毀滅半個地球有生物質的死亡之光。五千英雄當時已經傷亡過半,但迎接他們的卻是毀滅的流光,神族則趁機殺了回來,於是魔族不甘示弱地用出了「群魔亂舞曲」。此戰兩族傷亡慘重,但最無辜的卻是人類的五千義士。
原本以神魔兩族的終極力量,任何一種都能叫他們死上十次,但兩種能量同時施加的結果使得他們成為介於生死之間的活死人,千百年來遭受著肉體的煎熬,因此棄卒是悲劇的代名詞,也是憎恨。
他們這族人和心魔不同,無論什麼魔物,即使將人間鬧的再天翻地覆,但都不會想將人類完全毀滅,只是想要成為人類的霸主,但這群棄卒卻不同,他們是真的恨!恨所有的生命!
「天閒,你知道嗎?我們早就注意你了。因為,至少你沒有用不公平的評斷施加在我們身上。」管先生慢慢冷靜下來。
「我知道,本來我一直想不透,為什麼兇魔會忽然變的聰明了,看來和你們脫不了干係。」天閒的心裏本身也沒什麼絕對的神魔定義,而且知道神魔大戰當年的真相。
對棄卒,他談不到什麼厭惡,只是用一種很平淡的眼光看待他們,但這對於被神魔人同時遺棄的棄卒們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對,你很聰明。我們的力量確實無法和神相比,但我們有神所不及的頭腦,所以,我們選擇放棄無比的力量,而進化出絕對完美的大腦。憑著這個,我們可以將神明玩弄於股掌之上。」管先生有些得意地道。
「是啊,你們一直都在這麼做,而且很成功,可是這次你為什麼這麼失策,你該知道,憑你的力量,是無法在我面前逃脫的。」天閒奇道。
這群人是上個文明遺留下來的,一直在這個文明中扮演著極為不光彩的角色,很多事明明知道和他們有關,卻總是抓不到尾巴。
這次倒是例外,特別是自己手中按斷了一隻手的大阿福,正是管先生用來束縛妙縴手能力的法器。因為少了一隻手,才使的妙縴手在以自己的身份參加賭局時會一敗塗地。
「失策?天閒,你不該這麼說,就像我們幾乎瞭解所有能夠對我們購成威脅的神一樣,你也該對我們有所瞭解,沒有把握,我又怎麼會在這兒和你廢話,不過說起來你的資料倒還確實最少。我們只知道你曾參與過阿特蘭提斯的毀滅契約,瑪雅文明的流星風暴,以及和北斗七星關係密切,別的卻一無所知。」管先生一點也不慌張,眼前的三人在他看來已經是死人了。
「哦?難得你們居然知道那兩件事,倒是真低估了你們,可是你有能力,剛才為什麼不阻止我揭穿你?」天閒反問道。
「我承認,我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速度,可是這種僥倖不會再發生了。」管先生淡淡地道,不可察覺地,做出一個手勢。
「方堰,縴手,退!」天閒感覺到突如其來的強大力量,急忙縱身而出,左手快如閃電,將方堰和縴手拋飛出去,右手則虛空連續拍出四掌。
一聲沉悶的氣流激盪聲,方堰和黔首已經摔成了滾地葫蘆。董事長辦公室的紅木大門也被撞開,但此刻頂樓上已經空無一人。和天閒扯這麼多,管先生正是為了把頂樓的所有工作人員打發走。
天閒拍的四掌都擊中了實體,因為速度太快,所以才感覺只有一個聲音,四名彪捍的壯漢出現在天閒的面前。
「你就憑藉這幾個人?」天閒不屑地看了看眼前四人。「看不起他們?他們可是等級很高的星神。」管先生朝後退去,一直退到角落,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將他隔離起來。
「亢,鬼,婁,牛?」聽管先生這一說,天閒不自覺地運足目力。卻看到四人隱藏著的本神。
「天閒?」被天閒喝破身份,四個壯漢也認出天閒。他們正是北斗第二星天璇星,陰精厄門星君的四宿族。
「怎麼回事?」天閒很奇怪。二十八宿分別歸屬於北斗七星座下,為什麼二哥的屬下會成為這姓管的走狗?
「是熟人?那就更好了。這樣打起來才更有樂趣。」玻璃罩中的管先生得意地道。
「天閒,我們……」四宿也為難得很。天閒在天外可是很寶貝的,特別是北斗七星,對這個弟弟更是疼愛有加,要是自己等人和天閒動手有個閃失,星君面前那是無法交代的。
「不想動手?那你們是想我毀了它嗎?」管先生拿出一條項鏈,中央只一顆透明的珠子。
「這……」四宿對看一眼,「得罪了,天閒。」四人說著就向天閒攻過來,當然,手底下是不會太認真的,畢竟有所顧忌。
「到底是怎麼回事?二哥呢?」一邊打,天閒一邊用星神特有的方式和四宿交談。
「天閒,對不起。我們也是不得以,二星君的真神就被那傢夥封在手裏的透明球中,我們不得不聽他的。」鬼宿回應道。
「就這個原因?」天閒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四宿這種上級星神居然會對這種小事束手無策。
「天閒,我們不能冒險,只要我們一接近,他立刻就會發現的。」牛宿也道。
「放心,看我的!」天閒虛晃一招,四宿只覺得眼前一花,就失去了天閒的蹤影,定睛一看,天閒正拿著剛才管先生的項鏈坐回了沙發上。
「怎麼回事?」不止四宿,管先生自己也蒙了。剛才只覺得陰風陣陣,自己打個冷戰,剛一回過神來,就發現手中封印著天璇星的項鏈不見了。
這下問題可嚴重了,封印著天璇星的項鏈在他手中其實是有其他用途的,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將項鏈毀了。
「我說呢,數來數去,都不知道你靠什麼壓制戾氣。」天閒將項鏈在手上隨手甩轉著,五個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小心啊,天閒!」牛宿忍不住道。
「八弟,不要轉了,我受不了!」項鏈裏傳來清晰的聲音。
「星君,你沒事?」四宿大喜。
「本來沒事,現在就難說了,我頭暈的厲害。」天璇發著牢騷。
本來他是處在混沌狀態,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天閒一拿到手,就把上面施加的封印除去大半,就是不放他出來。這會兒他只覺得裏面天旋地轉,弄的他頭昏腦脹。
「二哥不是我不放你出來,而是你身上牽涉著很多人的生死。」天閒道。管先生用天璇星的真神作為抵抗戾氣的法寶,作為陰精厄門星君的北斗第二星也確實可以無限制地容納那種厄運凝結成的陰氣。
但如果現在將天璇放出來,結果就是所有凝結的戾氣將會全部暴開,普通的人是無法承受這種衝擊的,那結果就是管先生和那些他借運的孤兒將同時死亡。
「我知道,一醒來我就發現了。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轉了。」天璇在裏面道。以他的能力,身體裏多了那麼多不甘的情緒怎麼可能不知道。可現在不是昏睡狀態,天閒這麼折騰他可受不了。
「二哥,你估計多久可以將這些異常的戾氣恢復?」天閒把項鏈提到眼前,裏面的天璇還是那樣陰沉沉的模樣,就是小了許多。
「三天,」天璇在珠子中回答道。那裏面是個絕對封閉的空間,天璇盤膝懸浮在正中,看著眼前天閒的血盆大口,天璇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哎,二哥,大哥他們的事你知道嗎?」天閒隨口問道。
「什麼事?」天璇一直是被封在項鏈裏,怎麼可能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大哥和六哥都已經回去了,七哥和三哥的下落我也大體清楚了,可是四哥五哥卻還是下落不明。」天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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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其實我剛被封印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對了。我看你還是先去找你三哥吧。找到他,另外幾個人的下落問他就可以了。」天璇想了想道。北鬥七星中,第三星天機星真人祿存星君的能力可以洞察一切,找到他,一切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
「這樣?好吧!」事到如今,也只好這麼辦了,天閒那兩手,都是從各路星神那偷師過來的,典型的半桶水,對與人間的事還能「卜而後知」,對於神界的事就沒那麼靈驗了。
把那邊莫名其妙的方堰和縴手叫過來。因為縴手一直是借運的媒質,所以天閒小心地將項鏈掛在她的脖子上,囑咐三天後才可以取下來。
「天閒,那傢夥跑了。」將離開時,鬼宿才發現那管先生不見了。
「沒關係,由他去吧。」天閒一點都不著急。二哥既然脫困,借運的後果會直接反射到那管先生身上,一切詛咒的痛苦,都會雙倍施加在他身上的,那時候恐怕他想死都難。何況像他們那種徘徊在生死彼岸的人,根本就沒有絕對的死亡。
         ※       ※       ※
天堂樂園的事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地平息下來。三天很快就過去了,這天夜裏,夢佳城依然充滿墮落的氣息,但在夢佳城城郊不遠的地方,卻站著五鬼一人六條影子。
「八弟,我也要走了。你肩上的擔子……」天璇星君已經失去了轉生到這個世界的肉身,無法再逗留下去,只能選擇離開人間回天外修養。可是這樣一來,這次北斗七星下界的任務就很難圓滿了。
天璇有心將自己的職責託付給天閒,但因為已經先有了天樞、開陽的意外,如果將自己的職責交託給天閒,那天閒所要背負的未免太沉重了。
「我明白,二哥,你放心吧。」做了那麼久的兄弟,天閒自然明白天璇的意思。
「八弟,你。」天璇看著天閒。忽然間,他覺得眼前的天閒有點陌生,但卻令他覺得欣喜,因為那個在天外遊蕩的八弟終於長大了。
「八弟,你知道嗎?其實我們一直很擔心你。」天璇忽然沒頭沒腦地道。
「什麼意思?」天閒不大明白。
「在你的心中,我們始終感覺不到哪怕一點該有的溫情。雖然我們身為天外星神,可是並不等於我們就是冷酷無情的。既然執掌人間恩怨,若是全然不懂人間情義,那就難免流於偏激。在瑪雅人滅亡後星帝就發現了這一點,因此從那之後不到萬不得已,星帝是不願讓你下界的。我想這次星帝一反常態要你下界,恐怕早就猜到會有這種結果。最讓我高興的是,你真的變了。八弟,無論是光還是暗的法則,既然是施與人間,就不能完全脫離人之心。」天璇語重心長地道。
聽完天璇的話,天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天璇所說的意思,星帝也曾對他說過,只是當時天閒有聽沒有進,經過這次三年的歷練,天閒自己也把握到一點,只是沒有天璇說的這麼透徹。
「好了,八弟,你不要想太多。剛才我只是說說我的感覺,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該送我回去了,我在人間的職責也暫時交給你了。」天璇看天閒好像不大明白,笑著道。他不想讓天閒有太多負擔。
「好吧。」既然想不通,天閒也懶得去花心思,反正該明白的時候總會明白。修真之人各有所長,有時難免要弄些玄虛。
「星空浩渺,星月爭輝。北斗第二星天璇星,陰精厄門星君歸位!」天閒劃出符咒,熟悉的光幕又一次降落下來,籠罩著天璇和四宿。溫暖的光幕緩緩旋轉著上升、盤旋,帶著天璇和四宿朝天外飛去,最後變成一點亮光,久違的北斗七星終於又亮了一顆……
「方堰,事情怎麼樣了?」送走天璇星君,天閒有種更孤單的感覺,原本八人入世,如今卻只剩下五人,而且沒有一個陪著自己共禦大劫。想比之下,無論是心魔還是光明神族,都不像天閒形單影隻,幸好身邊有像花語、玉蟾這樣的紅顏知己真心相伴。
「很順利!放心吧,怎麼說我也在這裡混了好多年,這點小事你就放心吧。」方堰道。
「放心,你做事我能放心嗎?」收起傷感的心情,天閒用一種不信任的目光看著方堰。
「喂,你給我留先面子好不好?」方堰氣的哇哇叫。他這幾天和琳達的關係可是進步神速,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把時間都耗在那小姑娘身上。
「你最好收斂一點。夢佳城的情形你該比我清楚,你這次接手『家』,已經很惹人注意了,小心點好。」天閒不客氣地打擊方堰。
難怪方堰,在夢佳城裝孫子裝了好幾年,好容易有機會揚眉吐氣,這次趁著重組天堂樂園的事他可是鬧騰得很厲害。
「我知道,我知道。大師兄,你越來越像師父了,這麼嘮叨。」方堰不耐煩地道。
「方堰,方堰。」方堰沒大沒小的話說得天閒眼一翻,正要發作,外面傳來琳達甜甜的呼喚。方堰趁機跑了出去,「大師兄,我先走啦。」
「哼,不給你找點事做,你當我這師兄治不了你呢。」天閒衝著方堰的背影哼聲道。
接下來的幾天,琳達幾乎就沒有機會單獨出現過,而縴手更是被天閒支使繞著琳達團團轉。在經過無數次和琳達單獨相處失敗後,方堰總算知道衝了太歲,陪盡不是,天閒才肯放他一馬。
夢佳城是個充滿罪惡的都市,絕對不適合長期居住,更不適合那些身心都未發育健全的孤兒。小眉選擇了繼續留下,收容夢佳城不斷製造出的悲劇。嫫嫫則帶著一大半人離開這裡,托庇到炎龍集團的產業下。日後,在三族大戰時,這些人都成了星宗的子弟兵,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縴手解決了心病,按照與天閒的約定,她跟著天閒來到瑪雅神殿的入口處。
天閒和守在門外花綵衣的魂魄聊了幾句,卻沒有敢將花語的事情如實相告,只是推說花語身體不適。花綵衣雖然懷疑,卻也只能相信。
神殿的異空間還是那麼絢麗多彩。第一次到這裡來的縴手驚嘆於造物的神奇,不時發出驚嘆聲。
丟開包袱後,一直流轉在她眼中的那種世故已經逐漸淡去。她也只是個少女啊,若不是背負著沉重的責任,現在該和她的白馬王子在卿卿我我呢。
「到了。」天閒忽然停步,只顧東張西望的縴手通地一聲撞在天閒背上,嬌呼出聲。
「到了?」顧不得撞的頭疼,揉著被撞的部位,縴手從天閒背後好奇地探出頭來。
眼前是一堆泥土堆成的山,哪有什麼寶物?
看出了她眼中的疑竇,天閒解釋道:「如意金錢是物慾的顛峰,擁有不斷膨脹的力量。若不用生的力量將它完全掩蓋,只要露出一點,它就能用不斷增加的珍寶打開束縛。所以除了擁有生命的創世土,根本沒有東西可以封印它。」
「這麼神奇?」改變歸改變,有些習慣卻不是那麼容易忘記的,聽到一個錢字,縴手立刻兩眼放光,整個人都變的不一樣了,顯得那麼光彩照人。
「有時我真奇怪,你這麼貪財。為什麼卻能保持一顆純潔之心?」天閒覺得很無奈,先改變這位大小姐看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別說那麼多,我該怎麼做?」現在縴手的注意力全在如意金錢上,哪還管天閒說什麼,恐怕這會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渾然不知。
「伸手。」天閒沒好氣地道。他知道,現在說什麼縴手都聽不下去,對他的話,縴手是絕對地充耳不聞。雖然沒能看到如意金錢,但源自趙公明後裔對財富的先天本能,使她完全被吸引了。
「我服了。」天閒無奈地抓住她一支手,反手虛空幻出一隻透明的碗來,握住縴手手腕的拇指指甲在縴手脈門上劃過,一股鮮血直朝天閒另一隻手中所拿的透明碗裏激射而出,轉眼注滿。到這時,天閒想不佩服縴手都不成了,就這樣做縴手的注意力都還沒移開。
也因為天閒的注意力都被妙縴手那種對金錢的癡迷所吸引,所以天閒並沒有發現,在他的指尖上所沾的一點屬於妙縴手的血漬以極快的速度滲入了他的皮膚。直到此刻,天閒還沒有明白,他所不能沾染的並不是殺戮,而是血腥。
「吾,北斗第八星天閒,需借創世土一用,為此解開千古的封印。明血為引,熱血為根,歲月依舊,反撲還真,開!」右手朝前一指,左手上的鮮血彷彿一隻血紅的利箭,朝著面前的土堆飛去。當飛到接近土堆一尺處時,彷彿有一道透明的墻壁將血箭擋了下來,接著灰色不起眼的泥土在一瞬間變的金光燦燦,彷彿一座金山,縴手的眼睛也瞪的更大了。
不過變化並沒有就此結束,被擋下的血箭並沒有因此落地,而是忽然沿著金山周圍鋪散開來,最後變成一張血紅的大網將金山整個包裹在裏面,血網慢慢縮小,金光則越加奪目。
「血脈相連,魔器出土。起!」天閒念道。一聲悶響傳出,血網的最頂端出現一個缺口,接著一枚比黃金還耀眼的金錢慢慢從土中擠了出來,當金錢完全離開創世土的束縛後,血網朝裏猛然收縮,最後變得只有拳頭大小。血網也在此刻力量耗盡,落到地上。變成了一灘血漬。至於那脫困的如意金錢,此刻已經變的彷彿火熱的太陽,耀目生輝。
「喂,你是誰?」一聲不太客氣的通音傳來,居然是那創世土發出的。這會兒創世土已經變成了一隻銀白的松鼠,那是地地道道的銀鼠。
「你是誰?」天閒還沒來得及說話,在天閒袖中縮著的小灰卻是忍不住了。兩隻顏色相似,體型相等的松鼠就那麼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起來。
「怎麼?小灰,找到伴了?」天閒開玩笑地道。那銀鼠和小灰可是兩碼事,凡金銀埋藏日久,其精氣鬱結,則生成金蛇銀鼠。有其形而無其實,和小灰這種貘獸經千年而化形的東西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要,我要!」小灰一蹦一跳地跳到了天閒身上吵鬧著說。「它?可是它只是個幻影啊。」天閒頭痛地道,小灰就和小孩子一樣,道理和它是說不通的。
「不是,不是。」小灰急得在天閒頭上跳來跳去。雖然會說人類的語言,但一些複雜的問題它就沒辦法解釋了。
「我是創世土所化,不是單純的金精銀魄。」還是那銀鼠替小灰解了圍。
「哦?」天閒一呆,他倒是忘了這茬。創世土可以為精靈重新鑄造身體,既然銀鼠長期和創世土在一起,當然不會沒有身體。
「你肯跟我走嗎?」天閒蹲下來,看著銀鼠。既然它肯替小灰說話,該是也很喜歡小灰吧。
「嗯,娘娘說過,第一個解開封印的人是創世土的新主人。」說著銀鼠順勢跳到天閒身上,和小灰用一眾獸類的語言交談起來。
「好重!」天閒肩膀一踏,險些出醜,這銀鼠可不是小灰。無數創世土凝聚成一個銀鼠,若沒有容川匯海的力量恐怕真會被它壓扁。
「小心,小心!」銀鼠正和小灰聊的開心,忽然叫起來,此刻它的聲音已經變成了甜美的女聲。
「怎麼了?」天閒花了不少力氣才解決了這傢夥的重量問題。銀鼠那可是站在天閒肩膀上,靠著耳朵,高八度的聲音就這麼在耳邊響起,天閒也受不了。
「你女朋友,看你女朋友,不能讓她碰到如意金錢。」銀鼠也不管天閒受了受不了,在天閒的肩頭急的跳腳。
「停,你先下來。知道你自個多沉?該減肥了。」銀鼠的體重恐怕不比一座山差,這麼一蹦一跳,它是舒坦,天閒受的了嗎?畢竟天閒還是用的人類的身體,強度可沒那麼高。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一個淑女。」銀鼠嗔道。比起小灰來,它可是人性化多了,卻聽的天閒大不以為然。「是『鼠』女吧。」天閒打擊她。
「哼!不和你說了。」銀鼠負氣地從天閒肩頭跳下去。其實她自己也知道,一時得意忘形了,別說是人,就是普通的山神那也扛不動她大小姐。
丟了這個大包袱,天閒才有空看縴手到底出了什麼事。說也奇怪,此刻感覺那如意金錢的光芒已經不再那麼耀眼,但是卻有一股更強的光線正照在縴手身上,而縴手則變的目光呆滯,正一步步朝著如意金錢走去。
「快,不要讓她碰到如意金錢。」銀鼠看天閒還站著不動,顧不得再和天閒生氣,急忙道。
「怎麼了?」天閒一頭霧水。
「快點把金錢收下來。」銀鼠催促道。
「好吧好吧。」天閒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銀鼠既然是創世土所化,總該有點神通的。
縴手已經快要碰到如意金錢了,天閒卻後發先至,一把將如意金錢纂在手裏。剎那間,如意金錢所有的光華都消失不見了。
「到底怎麼回事?」天閒看著手中的如意金錢。
雖然知道是三魔器,甚至日月銀梭在他手中也有了一段時間,但他自己可能沒注意,私心裏,天閒是一直排斥自己是欲魔化身這件事,對三魔器的用處,天閒算不得完全清楚。
「小心!」銀鼠尖叫,那邊縴手的柔夷則已經碰到了天閒手中的金錢。「幹嘛?」看銀鼠那麼緊張,天閒忙把如意金錢一收。
「你慘了。」銀鼠幸災樂禍地道。
「到底怎麼回事?」天閒有些氣急敗壞,這銀鼠怎麼老和自己打啞謎。
「給我,把它給我。」一隻手扯著天閒的手臂,是縴手。
「縴手,乖,這個不能給你。」天閒惡劣地拍著縴手的腦袋道,顯然還沒有發現問題的嚴重。看到天閒這種不知死活的舉止,銀鼠憐憫地閉上眼睛。
「你給不給我?」這可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好好的,一轉眼縴手就換了副凶神惡煞的嘴臉,曾經練過幾年的功夫用到了天閒身上。
「你瘋啦?」幸好這大小姐的身手不怎麼樣,不然這種川劇的變臉把戲恐怕沒人能逃的過。
「銀鼠,這是怎麼回事?」一邊躲閃,天閒一邊問道。
「活該,這是你對淑女不禮貌的懲罰。」怕被流彈所傷,銀鼠跳到高處,穩穩地坐那看大戲。
「到底怎麼回事?」這地方實在太小,雖然不會被傷到,但這麼躲也不是辦法啊。
「一般人是受不了三魔器的誘惑的。只要一接觸到,立刻就會成為其下的俘虜。剛才我叫你小心,現在出事了吧,你可別為了麻煩將如意金錢給她,不然後果會更嚴重,幸好只碰了一下,現在她只是暫時被迷惑,你就辛苦一點吧。」銀鼠的話倒是越說越溜,比小灰可強多了,就是心思也比小灰損的多。
「受不了。」天閒不耐煩地將縴手掃到一邊,同樣縱身跳到銀鼠在的那塊巨石上,「什麼時候會停下來?」
「等她沒力氣了。」銀鼠懶洋洋地道:「不過我想她會有新花樣的。」
不用銀鼠說,天閒已經知道了。那邊縴手見奈何不了天閒,正換了一副樣子,又變的媚眼如絲,正朝著天閒猛放電:「下來啊,幹嘛躲著我。給我,把它給我,我什麼都答應你。」說著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跳起脫衣舞來。
「受不了。」天閒看不下去了,縱身而出,一掌把縴手敲暈在地上。
「可怕的威力。」總算平靜下來,天閒也算鬆了口氣。三大魔器的威力天閒算是真正見識,用於普通人的身體上,那實在太恐怖了,可以使一個人放棄理智,放棄自尊。可以說,三魔器在人間幾乎是無往而不利的。
象徵物慾的如意金錢,象徵憤怒的殺戮銅鏡,還有自己手中肉慾的日月銀梭,真得很難想像,當初創世三聖是如何制服三大心魔的。自己孤單一人,能擔負起封印貪兇二魔的責任嗎,何況那欲魔就在自己心中。
戰勝自己才是最困難的啊。天閒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如意金錢,和普通的銅錢沒有什麼兩樣,只是當天閒將心神透入其中時,才發現,其中是一個絕對虛無的世界,充滿各種可以隨意變幻,發出各種光芒的氣體。這些氣體不但可以叫人產生幻覺,更能藏在人們心中不斷膨脹。
 虛無的物慾真的那麼重要嗎?天閒迷茫了。
「嗯。」地上的縴手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我怎麼了?」剛才她只覺得忽然間擁有了一切,可是卻被一個兇惡的傢夥給搶了,接著就是一片混亂。
「沒什麼?」天閒不想讓縴手難堪,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該是見語姐的時候了,還有更多的事等著自己呢。
雖說心中滿是懷疑,但縴手並沒有再問起如意金錢的事。離開瑪雅神殿,天閒別過縴手,孤身向西崑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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