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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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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荊柯守]大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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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五章 小戰(下)

    就在雨中,寇仲和徐子陵就已經受到了任務,兩人溜到了街上。

    徐子陵苦惱的說著:「武功還沒有學成,就遇到了任務,你說,我們真的要把算死草騙出來嗎?」

    寇仲看了看還人來人往的熱鬧情景,無可奈何的說著:「除非我們不想幹了,不然,只有這樣干了。沒辦法,說倒底,我們現在什麼也沒有,不跟著張老大混,我們連口飯也吃不上,一世人兩兄弟,你究竟肯不肯幫我?」

    徐子陵呆了半晌,歎著說:「好吧!不過,現在人太多,我們要等會再走,夜快深了,街上就要沒人了,看見我們騙算死草出來的人,越少越好,事後的麻煩也就會越少。」

    寇仲喜出望外,說著:「還是你的腦子靈,我們就這樣干了,先去見算死草,再見機行事吧!」

    說著,他望向了一家不起眼的住宅。

    張宣凝靜靜的等在胡同之中,他的背後,是一批小弟,他們都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有些心焦。

    張宣凝突然說著:「來了,是三個人。」

    一邊說話,一邊運聚全身功力,雖然自己連第一層也沒有練成,但是運起來,耳朵立時傳來了不遠處的腳步聲,二個聲音輕,一個相對沉重,似乎有點微薄的外家武功。

    「小徐,你說的那個幫中的兄弟,到底在那裡?還沒有到嗎?」

    「快了,快了,就這條胡同,算大哥,我可是看在以前的情面上,給你介紹一條新路,完全可以繞過張宣凝呢!」

    當胡同一走近,就看見一個乾巴巴的男人,那個男人看見地上沒有人,而一批虎視耽耽的少年盯著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張宣凝已經猛烈的撲了上去。

    胡同本來很短,張宣凝功力雖然很淺,但是穿過三米還是眨眼的功夫,來到了算死草的面前,就按照心法,猛烈的擊去。

    算死草也算是反應快了,一覺得有異,就摸向自己腰間的長刀,但是還沒有拔出來,張宣凝的攻擊就已經到了,匆忙之中,連忙出拳。

    「轟!」一聲悶響,算死草只覺得手上劇痛,蹌踉後退,他驚喊著:「真氣?」

    雖然這個世界武風極盛,但是以算死草這種連正規幫兵都排不上的傢伙,是不會獲得內功心法的,哪怕再粗淺,學得點外家拳腳已經算不錯了,所以他才如此的驚訝。

    才退了幾步,背後又是一擊,是寇仲出的手,力量不大,但是把他後退堵住了,並且向前一撲。

    張宣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運起全身的功力,二掌猛烈印在了算死草的胸口之上,雖然張宣凝功力很淺,但是心法還是很奧妙,集力而發,算死草頓時覺得胸口如中巨石,一口血就沸騰而上,從他口中吐出。

    看見萎縮在了地上,連爬起的力氣也沒有的算死草,張宣凝悠然說著:「算死草,現在你有二條路,一條就是當場死在這裡,一條就是立刻投靠本香主,說吧,生死之間,一言而決。」

    算死草遲疑著,就在這時,桂錫良踏前一步:「香主,看來他還是不想說了,還是我來來給個痛快吧,說著,把算死草的腰刀拔了出來,算死草大恐,他掙扎著喊著:「不要啊,我投降了,我投降了。」

    雖然他的聲音很微弱,但是所有人都聽見了。

    張宣凝滿意的上前,臉上掛著笑容:「這才對嘛,說吧,你知道言寬的底細,把什麼都說出來吧,以後,就跟著我吧!」

    說白了,言寬必須殺掉,而算死草一個,卻有大用,因為他是真正的地頭蛇,懂得內情,有許多關係,不用他,當真難以迅速掌控這幾條街,以及一些黑路上的生意呢!

    十幾分鐘後,張宣凝滿意的獲得了他想知道的一切信息。

    「言寬就在這裡,家中不會有許多人,就三五個人吧,我們一起上,把他們全部殺了。」

    到了一個住宅門口,張宣凝下達了命令,畢竟言寬雖然有二十幾條漢子,但是不可能集中到他的身邊——這就已經足夠了。

    「轟!」門被踢開,當然,老江湖的警覺也很厲害,幾乎在門被踢開的時候,裡面就有了動靜。

    「殺,圍起來殺,一個也不要放過。」

    桂錫良面目猙獰,手握長刀,衝在最前面,而裡面一個男人手舉長刀向他當頭砍下,桂錫良舉刀就格,擋住,而周圍二個小弟,就猛的衝前,長刀刺出,那個男人避開一個,還有一個就避不開了,長刀直穿入肚子,隨著長刀的攪拌,那人尖聲慘叫,並且大口鮮血從傷口和口中噴濺而出來。

    桂錫良一腳踢開,然後就帶著人向裡面衝去,裡面發出了叫喊聲:「你們是什麼人,是什麼人?」

    接著,就是亂刀群砍的聲音,等張宣凝在一分鐘後,就看見了一個強壯的人被連砍數十刀,已經血肉模糊了,而在周圍,那群砍人的少年混混似乎才醒了過來,跪在地上嘔吐著。

    「有人受傷了嗎?」

    「沒,就小謝死了,媽的,言老大出手真狠,但是他就一次機會。」桂錫良喘著氣說著,在地上,一個少年也睜大了眼睛,眼睛沒有任何光澤,死了。

    「小謝要換上新衣服,我們要好好把他葬了,還有,你們,去,把這裡的東西全部抄一下,在雨停之前,我們要撤退,不管怎麼樣,要給點官差大爺的面子。」張宣凝對這次行動,還是相當滿意的,這就是最低層次的戰鬥了,如果言寬武功強點,就不這樣容易了。

    「好的,香主,來,兄弟們,抄家了。」桂錫良喊著,頓時,那嘔吐的小弟,勉強開始抄家起來——言寬也當了好幾年的大哥了,總有點存貨。

    沒有多少時間,在幾十個小混混金睛火眼之下,存放在隱蔽地點的東西都被搜刮了出來,作小賊和小混混,這方面有特長。

    「香主,找到二十把長刀呢,這樣的話,我們借的刀子就可以還了。」桂錫良帶著小弟捧出一堆長刀:「還有,找到了這些銀子,媽的,想不到言老大的存貨還真的不錯呢!」

    寇仲上前,點了兩遍後,也是大喜的說著:「兄弟們,今天發達了,總共約有三百四十兩白銀,足夠我們花花了。」

    張宣凝笑罵的說:「以後言寬的這個房子,就是我們的老宅了,很大,足夠我們睡了,你們這群沒有沒有志氣的傢伙,來,今天凡是出動的,每人三兩白銀,桂錫良,你功勞最大,我就提拔你當第一個二根竹,管一條街,還有,其它人都聽著,現在我們還不能放鬆,雖然言寬死了,但是他的手下還有二十個兄弟,必須迅速解決,大家不吐了吧,不吐了,就分銀子,各組按照情報,把其它的人都給我殺了,明天天亮前,要解決掉一切。」

    等銀子發了下去,這群混混還是第一次弄到這樣多銀子,頓時歡呼跳躍,迫不及待的拿起刀子,等著命令要去砍殺,張宣凝看著這樣的情況,心中非常滿意:「好了,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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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六章 家酒(上)

    殺了言寬,又對其它的小弟趕盡殺絕,終於奪了他的三條街地盤,總共有四條街,終於有了安身之地,雖然所佔的地盤,不過是南門市集的三分之一而已,至於對於全揚州來說,連十分之一也沒有,但是總算有了一塊可發展的地盤了。

    張宣凝帶著兄弟們視察著地盤,只見商人旅客上落往來不絕,每條街上,都有幾十間鋪面開著,而算死草在前面帶路。

    不得不說,如果沒有算死草這個地頭蛇,想迅速掌控四條街是很難的,現在,所到之處,店商都帶了幾分恭謹的喊著「張爺」,甚至後面的幾個兄弟也混到了「爺」級的稱號了。

    所有混混都個個面上有光,趾高氣揚。

    走到了一家飯店,相對高級一點,算死草上前,說了幾句,一行八人,就進去了,裡面有十來張桌子,於是就獲得了一張被粗木隔離的桌子,無需點什麼,店家就上前奉上了酒菜了。

    張宣凝漫不經心的說著:「算死草,幹的不錯啊,看來,這裡的店家,差不多都知道情況,嗯,不過,你給我說說,以前的言老大,有著怎麼樣的規矩?」

    聽了這話,算死草才鬆了一口氣,說著:「原本的規矩,是每家月金1—5兩,看情況,至於飯店,每個兄弟可以吃點家常飯,不會算錢,但是點多了,比如現在這個樣,每月就只有一次……」

    「怎麼,多了,店家還想問我們要錢不成?」桂錫良睜大了眼睛,他出身窮家,自幼在市井偷偷搶搶混日子,現在才有點發達,自然有點驕橫起來,這是人之常情,不足為怪。

    「這個……」算死草苦著臉,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這個規矩我知道,漁夫網魚,都要抓大放小呢,不然來年你吃什麼?」張宣凝橫了桂錫良一眼:「算死草,以後你就是我們香口的師爺了,先給你一根竹,原來言寬的規矩,我們都不變,吃著拿著,都有個標準,按照道上的規矩來。」

    「多謝香主,多謝香主。」算死草大喜過望,一切他雖然在言寬那裡也算得意,但是言寬畢竟是小混混頭目,沒有後台,現在靠上的,可是竹花幫的大腿,想不到這次,還因禍得福了。

    「不必謝我,以後,有的是你辦事的地方。」張宣凝說著,就在這時,店主親自端著菜過來了,一盤盤上著,頓時,香氣撲鼻,在場的混混哪吃過這個,都一個個口水直流,連本想說什麼的桂錫良,也閉口不說。

    「吃吧!」第一筷子,當然是張宣凝了,然後小弟,才拚命把筷子夾了上去。

    張宣凝不收言寬,是因為他現在根本不能這樣作,言寬本是頭目,就算仍舊給他管三條街,他也不會感激,如果剝奪了給自己的小弟,就有怨恨,一旦變成內部人,事情就難辦多了,說不定就有刻薄寡恩的名聲出來——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在敵人時幹掉了。

    但是,不能收言寬二十餘人,單純收算死草一個,倒是明智之舉,他是地頭蛇,擺平地方穩固地盤還是小事,關鍵是他還有別的用處。

    張宣凝默默的吃著,心中卻在計算著,這幾個月來,他已經從道上知道一些消息了,畢竟有些消息不是秘密。

    巴陵幫是巴陵郡的最大組織,勢力龐大,全國有三百賭館和二百青樓,情報豐富,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當然名聲極差,誰不知道他們從事販賣人口的行為,大當家是陸抗手,二當家是蕭銑。一想起蕭銑這個日後稱帝的人物,以及書中著名的反派香玉山,再想到和魔門說不清的關係,張宣凝就頭皮發麻,再一次明白了這個世界黑幫就是龐大的准軍事政治集團。

    海沙幫和水龍幫都是主營鹽貨生意,只是海沙幫背後靠山是四閥之一的宇文閥,而水龍幫的後台是宋閥,有二大門閥支持的黑幫,又有天下數一數二的鹽利,這個,勢力和財富都可想而知

    巨鯤幫,幫主雲玉真,副幫主卜天志以及陳老謀,雲玉真這個人物並沒有引起張宣凝注意,因為她的根基很淺薄,但是真的論起來,也有四大門閥之一的獨孤門閥暗中支持

    說來說去,其實張宣凝現在所在的竹花幫最差,目前,竹花幫在丹陽和江陰算是大幫,但是實力還是一般,這還算了,根基淺薄就難以彌補了,幫主殷開山因此為了一個女人就被藉故殺死……當然,這就是未來的事情了,也可見竹花幫基本上沒有硬的後台,因此才這樣容易解決。

    南陽幫、黃河幫、洛陽幫、呂梁派、彭梁會、鷹揚派、青霜派、鄱陽派、黃山派、祈山派、大江會、鐵騎會、南海派等等,都是勢力強大的組織

    這個層次當然不是張宣凝目前能夠涉及的,但是就算是這個世界,每一個幫會都需要龐大的經費來支持,這些就不是打打殺殺能夠完成了,雖然算死草不過是地皮一個,不過,如果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辦起某些事來,還是綽綽有餘

    等吃完了飯,張宣凝就由算死草帶著,準備給蘇爺的禮物,不管怎麼樣,也許攻佔幾條街,不必上得堂口稟告,但是卻也應該向蘇爺仔細說說,並且奉上禮物——別讓人覺得稍有發達就忘了本。

    具體怎麼樣,就必須委託了算死草,說起這個,算死草就立刻精神抖擻,他是熟人,與店家討價還價,結果,為蘇爺買了上好絲綢數匹,並且買了補品,又為蘇凌夫人買了銀簪子,甚至還為二個小孩買了當時昂貴罕見的糖果——雖然已經算是廉買了,但是全套下來,還是花費了一百二十兩銀子!

    張宣凝入得門去,而算死草就捧著禮物而後,才進屋中,就看見了蘇爺,張宣凝急跑兩步,叫了一聲「父親」,就上前拜上。

    「吾兒何必用此大禮?快快起來。」

    「父親大人,托您的福,孩兒此戰得了小勝,特地前來給父親請安,並且奉上幾點薄禮以謝父親的指點和提拔。」張宣凝恭謹的說著。

    算死草連忙上前,將絲綢高高舉起:「給蘇爺請安。」

    蘇爺也是有眼光的,一見這些絲綢顏色淡雅,光澤柔麗,就知道是上好的絲綢,當下看了看,就說著:「好好,我兒真是有心了,快起來吧,我們爺倆,無需這樣大禮。」

    張宣凝也不是外人了,而且這個世界,風氣還相當開放,女子都可隨意行走,並且掌權,因此蘇凌夫妻也就出來了

    「謝謝小叔。」蘇凌夫人看見二個孩子歡喜的拿著糖果,上前說著。

    「一家人,理所當然的事情,嫂嫂又客氣什麼呢?」張宣凝說著,命算死草將東西帶到裡面去了。

    「說的好,一家人了,不必這樣客氣,來,去割點肉,今天我家要多喝點,慶賀一下。」蘇爺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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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六章 家酒(下)

    看著蘇爺的笑意,張宣凝也自淡淡一笑,自己得了三百多兩銀子,一百兩當場發下,兄弟們安置碎事也要百兩,其它的一百多兩銀子,全部買了禮物奉上,如果還不滿意,那就不是他的錯了。

    人行於世,是有人情規矩的,未必成文,但是都可以說的通,所以不管怎麼樣,這個姿態作出來,誰也難以說什麼了。

    等菜上了,張宣凝也自第一個奉上,為二人倒酒,並且說著:「來,我敬父親大人,哥哥一杯。」

    說著,張宣凝就拿起杯來,先飲而下,但覺入口淡味,根本不及後世的白干之烈。

    「好好,今日我就痛快的喝一杯。」蘇爺也自一杯酒漿下肚。

    然而,雖然面上笑著,但是蘇凌喝了一杯,望著張宣凝笑意的臉,一種煩躁的情緒就如荊棘般爬滿了他的心中,勉強揮去心中的不快,他一口將酒喝了下去:「這個傢伙,半年前還是小傭,現在倒真的爬了上來了,如果不是我被廢了,這些,全部是我的,哼!」

    雖然心知這是嫉妒,但是他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任憑毒藥在血管中竄流,他也自知這種情緒不能表現出來,於是豪爽的喝著酒,讓頻繁的杯子,酒精的力量,掩去了他大部份真實表情。

    「吾兒以後要怎麼樣辦呢?」

    「父親大人,我方才建香口,兄弟們還遠不能勝任,我想先他們磨磨,畢竟言寬,在揚州城中算不得什麼,可是其它道場,就不是這樣容易作了。」張宣凝低聲說著:「您看,這樣行來,是不是對?」

    「不嫌太過保守些嗎?」

    「父親大人,能夠作事的人太少啊,我現在控制的一條街中,有一家酒店,是原本言寬的產業,您是知道的,我們都不會作生意,我想,您是不是能夠坐鎮呢?我想請哥哥盤下來,也使兄弟們,以後有個吃飯的地方。」張宣凝並不想討論保守不保守的問題,而直接用這個話題扯開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在揚州城中,這樣的店面和生意,別說日進斗金,日進十幾兩白銀的賺頭,還是有的,言寬最重要的產業,就是這個了,也靠這個維持著兄弟們,現在一下子交出來,這真正是份厚禮了。

    「這不好吧,香口也要用錢。」

    「有什麼不好呢?我們不會生意,又沒有足夠的地位和威望,只有父親大人,才能鎮的住,無論怎麼樣,就請父親大人,勉為其難的,盤下來吧!」張宣凝拜託的說著:「至於香口,四條街,一個月也能夠收個二百兩銀子,足夠養活兄弟們了,再說,兄弟們要想成器,就要磨練,我還想拜託父親,與堂**涉,給點路子,讓兄弟們跑跑呢!」

    蘇爺有些猶豫,對南門市集,言寬的那家酒店的價值,他是知道的,這是言寬產業的核心,如果得了,雖然也要打點上下,但是一年下來,賺個二千兩銀子還是綽綽有餘的,不由得他不心動。

    可是,正因為如此,對著張宣凝如此輕易的奉上,他就感覺到一種很難把握的感覺,這種感覺非常危險——雖然張宣凝平時表現的很是恭謹,但是出於老江湖的直感,他還是感覺到他背後那銳利的鋒芒。

    「父親大人,弟弟說的對,既然弟弟不會生意,那父親就幫他一把,畢竟我們是自家人。」就在這時,蘇凌也說著,他殘廢了,不能打打殺殺了,但是也想作點事情出來啊,眼下有這個機會,怎麼可以放過?

    望著兒子熾熱的眼神,蘇爺不由歎息,然後說著:「既然吾兒有這樣的要求,作為父親的,那能不管,好吧,這店,就由我盤了。」

    「父親大人,真是太感激您的鼎立相助了,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麼樣辦才好呢!」張宣凝感激的說著。

    既然表明了立場,利益進一步緊密聯繫了,以後說話就自然輕鬆了許多,也熱烈了許多,諸人商議了一些事情,連吃到了下午,才算結束。

    回到了自己的宅區,張宣凝才鬆了一口氣,這個本來是言寬的房子,還是亂七八糟的,但是卻是他真正的家。

    自有小弟奉上熱水,擦過臉,洗一下,身上換上便服,就顯得乾淨清爽了。

    四條街的收益不算很大,但是關鍵是他自己的實力連這四條街也難以吃下,因此,不得不奉上最大的一份給蘇爺,其它各種各樣的堂口的事情,自然由他出面抗下了,雖然眼看是吃了點虧,但是實際上,是換取了自己根基和發展的機會。

    再說,對於熟知大唐雙龍傳歷史的他,對這點小利也根本看不上眼,直接和石門道場挑戰,他還沒有這樣傻,成長可是一步步來的。

    沒有了酒店,街上的保護費只能吃飯,要想發財,就必須走其它的路子。

    販賣私鹽就成為了可行之路,只是目前還不是時機。

    張宣凝躺在床上,仔細的思考著,雖然鹽利,大部分是由海沙幫和水龍幫控制,但是並不是說,其它幫會就一點路子也沒有,無非是主路和分路,吃大份和吃小份之間的區別而已。

    既然酒店給了蘇爺,那蘇爺介紹一條鹽路,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鹽路非常危險,但是卻是他所要的,沒有經過這些磨練,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成長呢?他也需要一些心腹亡命的支持——這些,都不是按部就班,在揚州,所能夠獲得。

    想到這裡,他已經決定,開一條小小的鹽路出來,賺錢還在其次,關鍵是磨練和組織自己的核心,把不合格的淘汰出去,把合格的留下來。

    但是這些,現在也必須慢慢來,人員的凝聚力,組合,磨合,都需要時間,這是誰也知道的道理,當下,張宣凝一方面綢繆,一方面除了必要的飲食外,就專心在房中修煉。

    轉眼,就是一月過去了,而張宣凝也專心的修煉,這一年多來,他的進益也非常大,以前粉碎的真氣不斷回收轉化,行功之時,一股真氣在體內按照一定的規律循環,離第一層小成,已經不遠了。

    徐徐修煉,突然心中一動,呼吸綿長,竟然得了有意無意物我兩忘之境界,沒有多少時間,全身諸經脈如雷一樣一震

    「發動了真之氣機了!」張宣凝默默的想著,按照記憶,他這個身體,以前是修煉過的,現在奪宿重修,自然相當容易,不然的話,也難以在一年內達到這個境界,當下,張宣凝也不再思考,他感覺到原本體內分崩離析的真氣在不斷凝聚,氣機如珠,流轉不休,離第一層突破,已經指日可待。

    要知道,一旦突破第一層,原本真氣就可全部回收,當然,由於生死之間的耗費,就算全部回收也不會直接跳到原本的第三層境界,甚至可能連第二層也突破不了,但是至少可以縮短突破第二層的時間。

    更重要的是,全面整理一下身體,消除一切隱患,塑造完美心身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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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七章 鹽路(上)

    「今天酒敞開來喝,肉敞開來吃!不醉不歸!」當「蘇家樓」的招牌豎了上去時,蘇爺紅光滿面的說著,頓時,幫眾都齊聲歡呼起來。

    「蘇爺請,蘇爺請。」話說如此,但是除了張宣凝,以及手下四十個兄弟不要算錢,其它的人等,哪個不給點面子?奉上一份禮金。

    雖然說這樣的小事,還不能上得幫主耳聽,也很少有其它蘇爺當年的兄弟,為了這點小事前來專門慶賀,畢竟他們現在大部分已經位高權重了。

    但是就揚州城中附近的店主,以及一些公差,還有附近的小道場的主事者,都前來慶賀了。

    「路家道場,奉上禮銀二十兩。」

    「沙家店舖,奉上利銀二兩。」

    幸容唱著來客的姓名和禮金,而張宣凝充當了帳房的角色,下筆如飛,快速的將來人的所屬和禮金一一記錄,筆跡清麗端正,一絲不苟,其它小道場,當然禮金多點,控制區的店舖,禮金就少點。

    不多不少,今天來的人,也有二百個客人,酒樓之中竟然一下子坐不滿,必須分成二批才行。

    「久聞蘇爺的大名,一直沒有能夠拜訪,今天蘇爺開張,我萬重特來拜會!」第一批的客人才被兄弟們才引到上面坐下,只聽門外傳來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是酒樓內外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蘇爺身上微微一震,站了起來,說著:「宣凝,和我一起迎客!」

    張宣凝放下筆,也站了起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是!」

    酒樓門口,只見數名有著石家道場印記的男子之中,是一個三十歲的男人,他的眼神犀利,如劍一樣,直指向蘇爺。

    而附近的人群都立刻散開,場地上空出一塊地來。

    寇仲碰了碰徐子陵,低聲說著:「你看這事,會怎麼樣解決呢?萬重可是石龍的三弟子,石家道場在揚州城的四分之一的勢力都在他的掌握中呢?」

    才說著,徐子陵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看見二方客氣的相互交談了幾句,對方奉上四色禮品,然後就離開了,雖然沒有上來參與宴會,但是並沒有想像中一言不合而打打殺殺的模樣。

    「這個,就這樣算了?」寇仲面面相覷。

    「哼,小兄弟,道上也有規矩,哪能一碰面就打打殺殺的?還是多跟著蘇爺學著點吧,蘇爺當年,可是道上的好手。」一個漢子見得二人都有一根風竹,是幫中兄弟,因此就說著。

    張宣凝回了過去,輕聲呵斥的說著:「說什麼呢?這裡許多人可是能夠聽見的,別丟臉再是,好了,先幹活,下一批上席時,多吃點,把這種蠢話壓回去。」

    見得寇仲和徐子陵低頭答應著,張宣凝也不以為意,直到裡面去了,風竹幫的實力在天下黑道來說,也算得上號,因此雖然是小小的香口,而且在揚州,是以石門為大,但是還是有許多人前來慶賀。

    盛情之下,誰也不好推托,為了這場宴會,雖然談不上什麼山珍海味,但是菜餚也請了附近的揚州師傅來主廚,許多人吃的連聲叫好,一時酒肉香中,吵鬧嘩笑之聲幾小時都不絕,這對張宣凝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直到下午,來客才陸續散了,作為半個主人的張宣凝,也必須一直送客到大門之外,施禮如儀,道謝不迭,半點都不能怠慢,要知道,這其中大部分人,都未必經常見面,因此他們的印象就是這短短一段時間的印象。

    深知此理的張宣凝,等送完了所有客人,起碼已經下午三點了,當然,按照這個世界的時辰,就是未時已過,申時已初了。

    進到了一間專門留給他的小屋裡,雖然覺得全身骨節又酸又軟,但是還不能休息,匆匆洗漱完畢,又換上了一套新衣服,才長長吁了口氣:「從巳時一直搞到現在,還沒有完,真是吃不消啊……」

    隨從的江風笑了:「香主,其它的事情,自然有兄弟們來辦,只是蘇爺那裡,還必須請香主去一次呢!」

    張宣凝起身,開門說著:「這我知道,今天是蘇爺喜日,又專門請了人來與我見面,我哪能不識抬舉?」

    出門後,隨手把門掩上,張宣凝走到了一個房間中,靜了靜心氣,然後就敲了敲門:「父親大人!」

    「進來吧!」傳來的是蘇爺的聲音。

    裡面的客人不多,除了蘇爺,就只有二個人,一個是站著的,衣服上掛著二根竹,看樣子是護衛,還有一個,是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臉形瘦削,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不時閃過寒光,身上卻掛著五根竹。

    張宣凝上前,恭謹的說著:「給父親請安,給燕舵主請安。」

    此人,就是竹花幫的燕兆,一個舵主,手下也有五百條漢子,是實力派,算是現在蘇爺真正能夠算得上關係的舊人了。

    燕兆一手虛扶,點頭說著:「不必這樣客氣,叫我燕叔就可以了,剛才我就在宴上見了,現在看來,越發英氣,蘇哥,你有這樣的兒子,真是有福氣哦。」

    蘇爺點頭微笑,而張宣凝躬身說著:「那裡,能夠獲得父親的賞識,這是我的福氣才是,此恩如同再造,我一直想怎麼樣孝敬好父親呢!」

    「好好,說的好。」

    燕兆開懷大笑,然後說著:「多跟你父親和哥哥學點,你父親就不必說,你哥哥真是一條好漢,記得五年前,在蘭河受到多人圍攻之下,混身浴血,傷痕纍纍,廢了一條腿,猶咬牙死戰,堅不認敗投降,如今想起,歷歷在目啊!」

    說到這個,蘇爺臉色一黯,而張宣凝又恭謹的說著:「父親和哥哥的忠義,我都記在心上,就算不能學得父兄的萬一,我也不會墮了名聲。」

    蘇爺擺擺手,說著:「不必說這些客氣話了,我這次來找你,就是為了吾兒的前途,吾兒,跟燕叔說說你現在的情況。」

    「是,父親大人。」張宣凝神色恭謹而凝重的說著,他心知上位者沒有空聽些廢話,因此簡單扼要的把現在的形式說了明白。

    「綜上所說,我們香口人手很少,而且兄弟們也都沒有見到世面,而且石門,雖然相對於我們竹花幫來說,還算不了什麼,但是也有二千人,在揚州城是根深蒂固,這次石門前來慶賀,也是警告的意思,因此,我覺得先開一條鹽路,讓兄弟們也見得世面,歷練一些,您覺得怎麼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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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七章 鹽路(下)

    燕兆聽了,半刻沒有說話,然後才點了點頭,說著:「你的想法還是可以的,態度也很謹慎,燕叔給條鹽路,不成問題,只是你必須明白,鹽路的風險,可是很大的,別的不說,海沙幫主營鹽貨,與本幫不是很和睦啊!」

    這個天下,有一批聲威最隆,勢力最大的組織,雖然竹花幫算得上其中之一,但是就算在南方,也有幾個組織與之相比,甚至超過,海沙幫無疑是南方有數的武林組合,手下戰將如雲,背後靠山是四閥之一的宇文閥。

    這些內情,這種情勢張宣凝自然十分明白,他的心情一沉,於是說著:「海沙幫雖然主事鹽貨,但是也總留點湯水吧,再說,侄兒這點規模,海沙幫未必放在心上,甚至未必注意到我吧?」

    「話是這樣沒錯,但是整個海沙幫不會注意你,下面的香口舵口注意到你,你就有危險了,雖然二幫之間不輕易產生衝突,但是這是不能保證的,來往失蹤的事情,也層出不窮。」燕兆歎了一口氣,說著:「依我看,你才十五歲吧,堂中幫中,不會催你,幾年時間總要給你的,你好好在揚州城扎根,慢慢壯大,等機會成熟了,幫主自然會賞識你,跑這種水路鹽貨,不要太急。」

    這話說的實在,看來,看在蘇爺的面子上,燕兆的確說了點真心話。

    可是,張宣凝卻是等不及了,別說二年後幫主殷開山按照記憶,應該被殺掉,就整個天下形式來說,如果白白等上幾年,也耽誤了。

    來到大唐雙龍的世界,他雖然未必一定要爭霸天下,但是也心而神往,既然這樣,現在就必須努力進取,某種程度上,不以戰養戰,不採取冒險式的發展模式,那能輕易出頭呢?

    張宣凝頓時顯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神色,說著:「燕叔,哥哥十五歲就出道了,跟著父親來回闖蕩,一直是我的榜樣,至於風險,在江湖上混生活,這樣的事情幾乎是無法避免的,我就想搏上一搏。」

    聽了這話,燕兆只是一笑,畢竟自己和他也沒有什麼真感情,只是看在蘇爺的份上給點意見,既然年少氣盛,那就由他去吧,但是面上,還是關切的說著:「好,有這膽氣就好,我就給你一條鹽路,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開始時,少弄點,先把路途和關係弄熟了,再考慮其它。」

    說著,拍拍張宣凝的肩頭:「好好幹吧,年紀這樣輕,就已經副香主了,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張宣凝笑著回答:「這都是幫主的恩惠,也是父親和燕叔的提拔,我年輕不懂事,以後還請燕叔多多指點,多多提拔呢!」

    「好好,只要你好好幹,燕叔一定會多向上面說。」燕兆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鐵牌,然後就說著:「沿海各商行,鹽貨都是熟人才能夠提,盲然上去是沒有人給貨的,你拿著這個,和李家店舖聯繫,他還是會給貨的。」

    「是,多謝燕叔。」張宣凝恭謹的接過,再閒聊了片刻,張宣凝就知趣的告退了下去,等他離開了,蘇爺才問著:「燕兆,你覺得怎麼樣?」

    燕兆面龐上略有點陰晴,本來笑意充滿的臉,在不特意開顏時,自然有一種酷寒凜然的氣息透露出來,這是江湖漢子身經百戰,死中求生而獲得的韻息,他徐徐的說著:「看樣子還不錯,武功已經有成了,當個香主的確已經足夠,但是心性還難說著呢!」

    聽了這話,蘇爺瞇著一雙細眼,拿起小瓷壺裡的茶端起來啜了一口,然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再閒聊了一些時間,燕兆也告辭了。

    「父親,禮品和禮金都已經清點完了。」兒媳上前說話,就在這時,忙了一中午的幫中兄弟們,終於可以吃飯了,大家都已經餓的狠了,不過,現在沒有人,雖然許多剩菜什麼的,但是量上更是足夠,一時間歡笑聲就傳了過來。

    「嗯,絲綢全部放回家中,但是給凝兒作幾套衣服,讓他能夠出去見得場面,至於粗布,給李家店舖的二爺送去,讓他加點工,作出點套衣出來,免得凝兒還要給兄弟們另外用錢買衣。」

    兒媳應了一聲,垂著手說:「還有其它呢?」

    呵呵笑了笑,蘇爺說著:「可以存放的,留著,不能存放的,全部放在各店舖中賣了!」

    「銀子呢?」兒媳垂下了頭,輕聲的說著。

    冷冷一哼,蘇爺說著:「是不是他叫你問的,沒出息,收了多少?」

    「四百四十兩。」

    「等會,給凝兒包上二封銀子。」

    二封銀子就是二百兩,兒媳蘇夫人不由吃了一驚。

    「說沒出息就是沒出息,這酒樓,一年下來也有二千兩銀子,這二百兩,又算得什麼呢?難道在家幾年,氣量就越發小了?去,這是我說的。」蘇爺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越發生氣了起來。

    人家張宣凝一下子把所獲得的銀子全部奉上,又送上價值千金的酒樓,不管他以後成不成事,就這氣度和胸襟,就把自家的兒子媳婦比了下去了。

    「是,父親。」兒媳不敢抗辯,應了下來。

    兄弟們一行喝酒,熙熙攘攘,作為頭目,兄弟們自然上前慶酒。

    幸虧此時,酒多為壓搾而成,度數很低,只比後世的啤酒略高一些,因此張宣凝雙手捧酒杯,幾乎來者不拒,一一碰杯,一飲而盡。

    手下的兄弟,其實都是十幾歲的少年,都難得有此機會大吃大喝,當下也瘋狂了起來,連聲歡笑,等到了中席,張宣凝雖然量大,但是也喝的多了,只覺得腹中如火一樣,眩暈已生,當下笑了,說著:「算死草,你對附近的情況熟,說來給大家聽聽。」

    「好的,香主。」算死草在這裡,年紀最大,卻也恭謹的說著,當下就說一些事情來給兄弟們聽聽,他的口才不錯,見識也不是這群少年能夠比喻的,因此說來說去,眾人都有了興趣,一起聆聽著。

    本來隱約之間,諸人對算死草這個外來者,是有排斥心理的,但是現在,似乎距離就拉近了許多。

    這一切都落到到了張宣凝眼中,對算死草的心理已經瞭然於胸,但是也沒有想說什麼,只覺得來往喧鬧,心中卻無比的歡喜和安寧。

    未來之時,他也算衣食無憂,但是自生病後,就再無歡樂之時,床上數年,雖然讀書無數,但是卻陰鬱著個性。

    現在千年穿越,回到這個陌生的時代,卻想不到得了屬下,得了兄弟,得了發展的舞台,雖然對天下來說,還微不足道,但是藉著酒意,卻一時大快。

    「聽說杜伏威獲得大勝啊!杜伏威與前來捕討的隋江都校尉宋顥作戰,開始時敗退,但是卻誘顥部入蘆葦叢中,爾後從上風縱火,迫其步騎陷入大澤,盡滅於火中。」不知道為什麼,說到這事上。

    聽到這裡,張宣凝不由一驚,歷史上杜伏威也曾有此事,年紀不過十七歲,當然,在這個世界上,杜伏威卻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呵呵,這姑且不論,但是宋顥此人,是不是宋閥中人呢?如果是,那意味著什麼呢?

    雖然酒意翻騰,但是張宣凝若有所思,仔細思考這個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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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八章 餘杭(上)

    張宣凝立於船甲之上,望於兩岸。

    這艘船,是以百兩銀子租來,可載重十噸,此時有風,布帆張滿,以快似奔馬的速度,在河流中開動。

    這個世界的隋煬帝楊廣即位後,以北統南,命人開鑿運河,貫通南北交通,比歷史上的運河更是寬闊浩大,才得以這樣的速度。

    「香主,快天亮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我們已經到達餘杭了。」說話的,是幸容,而在船上,桂錫良、周奉、王成志三個二竹組長帶著三十個兄弟,幾乎全部在場,至於徐子陵和寇仲,臨時和江風一起,靠著新補充的小混混,來維持街上日常。

    徐子陵和寇仲,張宣凝倒不是不想用他們,而是覺得此二人,是一種災星,因為他所到之處,沒有事情也會生出事情來。

    雖然這是以戰養戰,磨練他們的命數,但是對一個組織來說,對張宣凝來說,才不願意碰到這樣多災多難的事情,別人可不是小強,死了就死了,因此根本不想帶他們出場。

    「好的,你們找個地方停下來,休息一下,注意,千萬不要露面,這可是海沙幫的地盤,我帶著算死草,還有桂錫良、周奉、王成志三個上岸就可。」張宣凝胸有成竹的說著:「別靠到專門的碼頭上去,那裡肯定逃不出海沙幫的注意,我們離遠一點就可。」

    果然,找了一個隱蔽點的河道,停了,上了岸,然後就帶著四人上了岸,這時天才亮,走了半個時辰,入得城門,就在碼頭區,先帶著四人去了一家包子店,叫了五籠包子。

    一眼望去,只見船舶無數,檣桅如林,以千百計的腳夫正在起卸貨物,商人旅客上落往來不絕,十分繁忙熱鬧,至於各種各樣拿刀的江湖人物也在其中,所以四人雖然人人帶刀,但是也不顯眼。

    四人都鬆了一口氣,誰也沒有傻到穿著繡著竹子的衣服出來。

    包子店,不遠處,就是最著名的鹽貨街,二十多間鋪面高敞開闊的鹽鋪,排在靠海的一邊,鋪後就是碼頭,泊滿載貨的大船小艇。

    二十多間鋪子無一例外擠滿了人,鋪內鹽貨堆積如山,賤得像不用錢就可隨手拿走一包半包的樣子。

    張宣凝露出一絲笑意:「看樣子,這裡的生意還是不錯的。」

    四人都點頭應是,眼前的繁榮使他們都有點應接不暇的感覺,但是卻不知道張宣凝的真實用意。

    宋族乃南方勢力最大的士族,閥主「天刀」宋缺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稱。當年楊堅一統天下,建立大隋,因顧忌宋族的勢力,對他們採取安撫政策,封宋缺為「鎮南公」,而宋缺亦知南朝大勢已去,俯首稱臣,以保家族。

    雖然如此,宋閥也深謀遠慮,天下之爭,其中之一就是「錢」,宋閥最賺錢的一項,就是從沿海郡縣,把私鹽經長江運入內陸,謀取厚利,因此宋閥的實力在鹽利上非常強大。

    杜伏威獲得大勝,滅了宋顥以及他帶領的三千步騎,可以說,就是消滅了宋閥在沿海一帶的主要棋子,宋閥的實力大減,在這樣的情況下,局面又會怎麼樣發展呢?宋閥又會怎麼樣回應呢?

    正在想著,張宣凝生出警覺,朝著街道上看了一眼,發覺了一群虎視耽耽的壯漢在街上巡查著,很明顯,這是海沙幫的幫眾。

    而且,幾乎每個鹽鋪,都有一個或者幾個壯漢靠在裡面,也不說什麼,只是拿著眼看著,這就是在監督著鹽場生意來往。

    「這裡的鹽利,都是有專門鋪子來進行,等閒外人是買不到的,當然,零星的也有,但是那是小鋪子,只賣十幾百來斤的,我們必須和李家店舖聯繫上,當然,盡量別給海沙幫盯上。」張宣凝也想不到這裡監督的這樣嚴格,因此說著:「算死草,你帶著我的鐵牌,和李家店舖聯繫上,不必當場提貨,我們等著你的消息。」

    「東家,我知道了。」為了避免一些問題,現在都叫張宣凝是東家了:「你放心,這點事情我還能夠辦得。」

    說著,他就上了街上,由於他的那種模樣,就是一個老混混,並不引人注意,他裝著無事的從街上走過,瞟過了店面,然後就在一家家店舖中轉過,過了一會兒,他入得了一家店舖。

    再過了一會,算死草就出了門,然後就點頭示意。

    張宣凝說著:「你們就在這裡等著,我去看看。」

    說完,他跟了進去,才看見櫃檯後一個打著算盤的老先生,這老先生已經頭也不抬的冷冷說著:「去裡面說話。」

    張宣凝就向裡面走,過了外面的店面,就在內場中,已經見到一個中年人,而算死草恭謹的立在那裡。

    「你就是拿著牌子來的?」

    「是,您是?」

    「我是誰你不用理,這裡的貨,都由官府、幫會,大商號瓜分了,要不是你有著燕爺的牌子,我理都不會理你,好了,你到底要多少貨?」中年人不耐煩的說著。

    「我的船,可載一萬斤。」

    「那就是一百包鹽了,我知道了,你這個兄弟先留下,而你先回去,晚上我會給你帶貨,注意,我勸你還是老實回到船上,別亂走,被海沙幫注意了,這生意就不成了。」中年人說著,甚至問也不問錢,就揮著手,示意可以退出去了。

    張宣凝只好先出門去,才出了店面,就看見不遠處有幾個青衣大漢走了過來,所到之處,路人都避道而行,並且向他們問好,可見他們是當地實權人物,甚至還見得官差,彼此交頭接耳。

    張宣凝也避在路邊了,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注意,只是為首的大漢看了一眼而已,等回到了包子店,幾個下屬就跟著上來了。

    「走吧,別在鹽鋪轉了,這裡是重點區,我們到別的地方看看。」

    果然,一旦出了鹽鋪,四人立刻感覺到輕鬆了,雖然還有海沙幫的人,但是也不會虎視耽耽的看著了,特別是碼頭上,各種各樣的船混雜著,拿著長刀長劍的人不計其數,當然更是不出奇了。

    「真大呀!」張宣凝看著一隻巨舶,高十丈,宛如大物,看情況,可以載重數百噸了,這個世界的造船業真是變態,快比得上明時的寶船了,而在船上,身穿白色武士服的武士在甲板上巡查著。

    這又是一種非歷史性的東西了,白色武士服,也算是特色了,不過幸虧和日後日本的武士服不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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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八章 餘杭(下)

    東溟派,來自琉球島,派內以女性為主,女以單為姓,男則姓尚,東溟派最拿手就是打造優質的兵器,這在江湖上非常有名。

    天下戰亂,對兵器當然要求極大,東溟派水漲船高的同時,也必受到了無數勢力的虎視耽耽,無不想一口吞下。

    雖然知道東溟派每年都會到沿海郡縣挑選少男少女到琉球去,憑張宣凝現在還沒有滿二十的年紀,如果願意的話,的確可以接近東溟派,但是張宣凝根本沒有這個心思,力量不到的話,強行接觸反而會起無窮的風波,他才不是二個小強那樣的傻瓜呢!

    想到這裡,他就轉身帶著人,向自己的船的方向走了過去:「走,我們去城中買點東西,然後等中夜中裝貨!」

    此時,是上午,已經過了吃早點的時間,又離著中飯還早著呢,因此一群人進得一個館子,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人,只有一個人伏在一個桌子上。

    「客官要些什麼呢?」一個店主說著。

    「來五斤熟牛肉,還有什麼?」張宣凝問著,他聞到一股香味。

    「還有,狗肉,客官要不要來點?」店主說著,果然,砂鍋裡煮著一支狗。

    雖然張宣凝自己不吃狗肉,但是看見三人都有點意思,因此就說著:「先切一隻狗腿,其它的全部包起來,我們帶著走。」

    說著,就拿出一點碎銀,一兩的份量,問著:「足夠了嗎?」

    店主聽了,連忙拿過,看了看成色,又掂了下份量,然後就說著:「足夠了,還有餘呢,我再給客官弄幾菜,弄點酒。」

    說完,鋪下一大盤牛肉,幾個菜蔬,四人各放個大碗,上前放酒,又把一隻狗腿切下,然後搗些蒜泥,放在桌上。

    三人原本是流氓,以前餓的急了,自然偷雞摸狗,知道狗肉香,因此見了都非常高興,連忙拿著狗肉蘸著蒜泥吃,再喝上幾口酒。

    「好香,好酒,店家,你也給我上些。」

    「哼,你已經欠了我二兩銀子,我不問你要錢,也就罷了,你還想欠錢嗎?」店主冷著臉說著。

    張宣凝毫不在意的瞟了一眼,看見的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潦倒灰衣人,本來這是無所謂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卻是一動。

    「來吧,今天遇到我,算是有緣,你也過來一起喝一杯,怎麼樣?」張宣凝笑著說著,眼睛卻盯著他。

    那個灰衣人眼睛瞄瞄桌上,微微點頭,他毫不客氣的過來,然後就拿過一個杯子,自己倒了一杯酒,就仰首把酒在喉裡灌。

    「好痛快!」灰衣人伸手抹抹嘴巴,什麼也沒有說,又為自己倒酒。

    其它三人都有點皺眉,但是看見老大不動聲色,因此什麼也沒有說,稍微冷淡了一下,就只管自己喝酒,這使張宣凝非常滿意。

    「嗯,喝了你的酒,吃了你的肉,我也給你看個面相吧!」灰衣人又喝著酒,吃著肉,然後端詳著張宣凝。

    張宣凝不置可否,他注意到了此人只吃牛肉,不吃狗肉。

    灰衣人就著他的容貌仔細查看,心中就暗吃一驚,說著:「你命官之山林位,於其末稍有紫氣閃現,此說明你祖上有人大富貴,但是你有死皺,此主去年死劫,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樣避過的?」

    「其後呢?」

    「大災之後,就有大福,我看你整體面相格局還不錯,也許可以有一番成就吧!」灰衣人淡淡的說著。

    張宣凝也不在意,臨走時,還給了他一兩銀子,然後帶著兄弟們出去,沒有多少時間,卻看見遠遠駛來一輛牛車,牛車上就有著算死草。

    算死草顯然已經看見了他,然後牛車就緩緩得駛到張宣凝面前,那個車伕就上前問著:「你就是來貨的東家?」

    「是的!」

    「我家東家,叫我先認識一下路途。」車伕說著。

    「那好,跟著我出城吧!」說著,他就將所有東西讓手下人背著,然後就帶著人出了城,走了半小時,就來到城外一處停泊的地點。

    車伕看了看船,又看了看人,然後說著:「我知道了,你今天晚上等著,東家會帶著貨來這裡,你什麼都不需要干,只要等著就是了。」

    「那好,我就等著。」張宣凝如此的說著。

    等那個牛車上的人走遠了,張宣凝才把自己帶的肉和酒,給兄弟們分分,至於乾糧,船上有,兄弟們都大口的吃著,然後無事就各自聊天,等待著天黑。

    船很小,就算是張宣凝自己也沒有單獨的房間,但是他躺在那個船艙,周圍的人都輕手輕腳,並且不大聲說話。

    「香主,我們得了鹽貨,就運到揚州嗎?」

    「當然不是了,揚州也算近海地區,鹽貨不值錢,我們運了過去,就算不交鹽稅,但是公差也要一筆,幫會也要一筆,我們也只是白辛苦一場,要想賺大錢,就只有進一步向內地走,先走海路再走陸路,內陸最缺鹽的地方,白鹽就等於白花花的白銀了,這樣我們走一船,只要成功,就算上下打點,也就用得著我們一年的開支了。」張宣凝如此的說著。

    「嗯,說的也是,那時,我們就發財了,哈哈。」周圍的兄弟都很是滿意。

    張宣凝卻心知這路上並不好走,水路上有水路的盜賊,陸地上有陸地上的盜賊,再加上沿途的官差,能夠運輸到內地,危險是重重的,但是他也知道,只有這樣的經歷,才能夠使自己的兄弟迅速成熟起來。

    賺錢是小事,但是可以說,這上千里路走下來,自己的屬下,才算真正的幫會成員,當然,對於他自己來說,也是一次難得的鞏固自己權威的過程——遠離幫會,只有自己一個主心骨,如果自己能夠成功,那威信就牢固不可破了。

    就在思考之中,時間過的很快,下午的太陽慢慢落下,月亮出來了,才月亮出現,遠一點巡查的兄弟就聽見了聲音。

    「香主,有人靠近了。」

    「看看是誰,還有,所有人準備戰鬥。」

    聽到了命令,雖然反應不一樣,但是人人都操起了刀子,但是沒有多少時間,看見的,就是四輛牛車,一批黑人人,正趕著過來。

    「香主,是鹽貨。」沒有一會兒,又有人前來報告了。

    「迎接他們,其它人還是戒備。」張宣凝說著,他按了按自己的刀柄,上了過去。

    「可以上貨了嗎?」中年人走到了船邊,問著。

    「可以了。」

    「那好,上貨,別出聲。」中年人說著,然後後面的一批人就默默的把一包包鹽,向船上裝,其動作和語言,使張宣凝不由汗顏——這比他的兄弟有紀律多了。

    「蓬!」

    最後一包鹽放上船上,來的人都是船夫,用牛車裝的,那個中年人也在場,見得已經裝滿了,才哼了一聲:「一百包鹽,清點沒有錯吧?」

    這時,船身已經很深,水已經接近甲板了,天有月亮和星辰。

    「不錯,老闆,多少錢呢?」

    「看來你們是第一次來貨,燕爺難道沒有告訴你,我們是一年一次結算的嗎?」中年人有些狐疑的說著。

    「是沒有告訴我,我們是第一次來貨。」張宣凝回答的說著。

    「哼,這我不管,反正你拿了鐵牌來的。」中年人再打量著一下,然後就說著:「我們回去。」

    等著他們全部離開了,張宣凝也說著:「走,我們也要快走,別給海沙幫注意了,明天天亮前,一定要脫離他們的範圍。」

    海沙幫乃東南沿海三大幫派之一,輿水龍幫和巨鯤幫齊名。三大幫會互相猜忌,以前仍能畫分地盤和勢力範圍,保持大體上的和平。但自隋政敗壞,天下群雄並起,三大幫派亦蠢蠢欲動,圖謀擴張勢力,鬥爭漸烈。

    在這樣的情況下,失蹤一些微不足道的人員簡直是家常便飯,因此由不得張宣凝不謹慎。

    立刻點開了岸口,船滑到了河中,小帆升起,船的速度就慢慢的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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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九章 水寇(上)

    現在鹽船,以低速在一道支流中行走,遠處就是河彎的樹木茂密處。而三十多個兄弟,都在對著朝陽進行調息。

    張宣凝到這個世界,也差不多一年了。

    記憶中的母親,曾經教於他三層奠基和初級心法,經過這一年來的實踐,他不但按照記憶,重新修煉回了第一層,而且所學的武學全部整理了一下,自己所學的,雖然只是一些基礎,但是法訣深奧,直指本質,因此,融會貫通之後,再參考幫主給的刀譜上的粗淺心法,按照心法原理,改編出一套基礎心法,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些少年,雖然已經過了奠基的黃金時期,但是還沒有完全脫離少年階段,學起來進度還是相對快速的。

    此時搖櫓聲響傳來,漁船,在離河彎不遠處駛過,一派安靜寧逸的模樣,使人無法聯想到此時的天下正四分五裂,戰事連綿。

    「香主,為什麼速度這樣慢呢?只開半帆?」晨功之後,桂錫良上前問著。

    「原因很簡單,你們這群傢伙實力實在不行,這一船鹽貨,在這附近還算不得什麼大財,因此大幫會不會對我們下手,零星小賊我們還能夠應付,但是一旦脫離沿海地區,進得內地,每進一里,鹽價就上漲一分,這樣下來,一船鹽就等於半船白銀了,注意的人就多了,不給點時間讓你們練練,你們能夠一下子應付過來?」張宣凝鄙視了他一下,說著:「再說,我們雖然學了點船隻操作,來時也積累了點經驗,但是我們畢竟是新手,空船時還好說,現在重船時,還是要多學點,別到時候出什麼問題。」

    聽了這話,在船上的眾人都恍然大悟,一個個開始舞刀弄槍,分批在甲板上鍛煉起來,讓過路的漁船上的人,不由大笑,因為一群十幾歲的少年在船上練習,豈不是讓人笑話?

    當然,船上的人也不理,直到黃昏時分,鹽船進入一個河灣隱蔽處,大家都煮好了飯,吃點東西,然後就開始晚修,再準備睡覺。

    但是就在這時,戰鼓聲傳來,眾兄弟紛紛拿出刀來,搶出艙外時,張宣凝凝神望去,卻發覺一艘船衝了過來,這船尖窄,機動性上超過了他的鹽船。

    在夕陽的陽光下,對方甲板上站了二十幾人,其中有幾人,竟然拿著弓箭,又有幾人,持著釣竿等鎖船的工具,船上飄揚著寫上「高」字的旗幟。

    張宣凝皺起眉,他熟讀大唐雙龍傳,略一思考,就想了起來了。

    「這些傢伙是誰?我叫兄弟們準備!」桂錫良拔出了刀。

    「別,對方有弓箭,叫兄弟們撤到船艙內躲躲箭矢。」張宣凝露出一絲笑容,欣然的說著:「一切由我來應付,作戰前用鼓,又有旗幟,還有排列,倒像一支小軍隊了。」

    桂錫良大是疑惑,但是還是:「是,香主!」

    混混們全部退回到船艙之中,只有張宣凝立在甲板之上,沒有多少時間,只聽「砰!砰!」兩聲,那條船靠了過來,眾賊一擁而上,但是卻也看見了悠閒自在,手持長刀的張宣凝。

    為首的,是一個大漢,目如銅鈴,長髮披肩,滿面鬍鬚,形態頗為威猛,背上交叉掛著兩把長約五尺的短纓槍,登船的二十多名水盜跟在他的背後,行動之間,竟然有著紀律。

    「高占道,你們本是軍兵吧,大業七年二月,聖上下詔討伐高麗,你們被徵調到涿縣,隨大軍往高麗首府平壤進發。不過,此次征伐先勝後敗,你所在的大軍,中伏大敗,能回遼東者只有二千七百多人,大業九年,聖上又發動第二次遠征高麗。楊玄感起兵叛變,你們也在其中吧,楊玄感兵敗身死,你們逃返昆陵,才知道全家全族盡被斬首,因此才在此為水寇!」張宣凝好整餘暇的說著。

    徐子陵和寇仲出山,起碼是二年後,他們第一批手下就是這股水寇,但是那時,經過數年的發展,他們已經有新人加入,二首腦是牛奉義,三首腦是查傑,手下也有二百多人,三條船,不過現在,算上時間,他們還是落草不久的小流寇,更沒有什麼新人加入!

    被一言喝破來歷,高占道抓緊了雙槍,雙目寒光閃閃,冷然說著:「你們是什麼人?官府?」

    張宣凝哈哈笑著說:「官府?如果我是官府,還會和你們廢話?再說官府也不會為了你這些小水寇多廢工夫,不然你覺得你們可以活這樣長的時間?」

    高占道緩緩取下背上雙槍,沉聲說著:「那你誘騙我們到此,幹什麼?」

    張宣凝還是冷笑的說著:「誘騙?你覺得你們有這樣的價值嗎?你們是軍隊的逃兵沒有錯,但是你們卻不會真正的武功,誰會在意你們?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們了,要收拾你們,我一人就足夠了。高占怒,我說白了,你們既然登船想搶劫,那就必須付出代價,你們是想一擁而上,然後全部死掉,還是立刻投降?」

    水寇頓時破口大罵,而高占道搖了搖手,大步走過來:「要想我們投降,先讓老子秤秤你有多少斤兩。」

    張宣凝冷笑一聲,衝破了第一層內力之後,他已經獲得了超越常人的武力,猛的撲了上去,只聽「噗!噗!噗!」連來數刀,刀刀不離高占道的要害,高占道雖然沒有學得真正的武功內法,但是軍中戰招和粗淺的內氣修煉,也是實用,當下連退數步,勉強格開了三刀,但是那一絲內力,還是沿著兵器衝上去,頓時臉色蒼白如紙。

    流兵立刻衝上前,形成一個簡單的軍陣包圍圈,紛紛攔在高占道身前,卻沒有人敢趨前動手。

    張宣凝橫刀而立,姿態悠閒,但是實際上,卻覺得自己內力去掉了四分之一,當下知道自己的武功還是太淺,遠沒有達到內息生生不息的境界,沒有辦法真正進入軍陣中發揮作用。

    高占道冷哼了,回過氣來,緊抓著雙槍,問著:「你到底想怎麼樣?」

    在這個世界,是有高手的,軍中,他當然知道,如果遇到高手,只能以人群戰術來累死拖死亂刀砍死對方,可是現在自己才二十人,要拚命的話,也許對方沒事,自方就要死光了。

    而且,在船艙背後,還有二十餘人隱隱而現,雖然背後的人都是少年,未必能夠有此人的戰鬥力,但是也非同小可了。

    「我是竹花幫的揚州香口香主,這次是帶著私鹽去內地,正缺人手,如果你們投降,都可以安排一根竹,不然,我就只能殺掉你們了。」張宣凝露出了殺機,這並非是虛假,而是真的打算這樣打算。

    頓了一頓,他又說著:「而且,在此天下亂事之中,跟著竹花幫,你才有機會對斬殺你的官員進行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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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九章 水寇(下)

    高占道價值不高,但是卻是軍中低級軍官出身,熟悉軍隊組織和戰術,正是張宣凝所需要的,所以才出言招攬,要不,他正需要在自己小弟面前豎立自己的威信,而要豎立自己的威信,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單槍匹馬,將二十餘人全部殺光。

    自古以來,先有權,才有術,先有威,再有恩,這是最基本的原理。

    至於原本世界中,徐子陵和寇仲那什麼高喊得天下的謀略,然後讓這群水寇折服的方法,完全是小屁孩的行為,如果不是徐子陵和寇仲已經有了點名氣,又有著楊公寶庫的秘密,當時這群海盜正要一個台階,靠上一個後台,才不會假裝著被王八之氣打動的樣子歸屬他們呢!

    高占道是軍中人士,深刻的感受到了他的殺機,是生是死一言而決,望了望身後的兄弟,然後歎了一口氣,說著:「竹花幫是天下有數的幫會,我與朝廷不共戴天,我們兄弟願意加入。」

    是加入竹花幫,而並非真的折服於面前的張宣凝。

    張宣凝眸子中,閃過一絲異芒,他哈哈一笑,說著:「哈哈,既然這樣,那我就以香主的權力,允許你們加入,高占道,你就帶上二根竹,管著你這批兄弟,還有,你在軍中的職務是什麼?」

    「我曾升到隊正之職。」高占道回答的說著。

    隊正,掌五火,每火十人,因此事實上就是五十人的軍官,不大不小,正是合適於張宣凝現在的情況。

    「那好,到了揚州,你當第四組組長,挑選十人跟我去內地,其它人等,留在揚州,他們,我會安排好的。」張宣凝冷笑的說著:「還有,你當總教練,在路上,就按照軍法,來使他們適應一下。」

    「請問組長是?」

    「就相當於你們的火長,十人為一火,我們這裡是十人為一組,我在組長下面,設一伍長,管伍人,是為副組長。」張宣凝語重心長的說著:「不過,既然你們已經是我香口的人,就要服從我的命令,不然,就是叛逆,你想與我竹花幫上萬兄弟為敵嗎?」

    高占道默然,握拳,忍住沒有說話。

    原本徐子陵和寇仲也曾經想一批私鹽運輸到內地,並且也大言不慚的說什麼這次私監,已非關乎收益的問題,而是代表這兩人一個心願,更可以視為一種修行,能夠完成,就是可以事實證明了他們有抵抗任何敵人的能耐等等,但是實際上這二個幼稚無比的小屁孩,又懂什麼了?無非是到處惹是生非,然後再或戰或逃,除了武道上的修行外,其它的全部是白癡。

    對張宣凝來說,這卻是真正的一次脫胎換骨的過程,什麼狗屁折服人心,對於現在的張宣凝來說,只要能夠為自己辦事,那就足夠了,人心的問題,等以後再說吧!

    知道他不服,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他願意按照軍法,訓練自己的兄弟就可,至於不肯出力,那就是自尋死路了,畢竟天下小軍官多的是,有空找找就有,這點,想必高占道也會清楚。

    一日後回到揚州,正是雨天,在碼頭上靠上,雨水還在下,幸虧船艙中,有油布御水,這時,船還沒有站穩,算死草就已經跳了上去,沒有幾分鐘,他就拿著一些油傘回過來了。

    撐起一把,奉上,張宣凝拿起。

    雨淅淅瀝瀝,瓦蓋之上,叮叮噹噹,此時,雨勢急驟,落點的聲音,就慷慨激越,如百馬齊鳴,如萬馬奔騰。

    現在船已經到了自己的碼頭控制區,安全是沒有問題的,因此大隊開出。

    本是因為下雨而寂靜的長街,現在充滿了少年們腳步之聲,張宣凝撐著一把油傘,靜靜的在街道上走著。

    陣陣雨水連綿落地之聲,不斷在石板和瓦片上傳來,配合這雨水朦朧的天地,分外使人幽思感慨,神馳物外。

    張宣凝感覺到,聽著這些雨聲,心神似乎沉靜下來,周圍的任何微小的聲音都一一可聽,但是又抽身於外,這就是所謂的「井中月」的境界,當真是一種非常難得的狀態呢!

    雖然一有此思,本來不穩固的「井中月」的境界頓時消失,但是張宣凝啞然失笑,這個世界真真有趣,竟然還有這樣的境界讓武者升級。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突然之間想起了這句詩來,當下就隨口念出,一瞬間,內息似有所感,不經意之間,竟有一分淡雅飄逸之感,由他身上瀰漫而出。

    回顧四周,見得小弟與高占道的變色,張宣凝再次啞然失笑,在這個世界上,上乘武功都有改變氣質甚至容貌的力量,所以,也許當真有些王八之氣存在了?真是好奇,自己所學的,到底是哪一門哪一派了。

    雨中,街道上走,終是有盡頭的,沒有一會兒,就來到了自己的家中。

    本來言寬的住宅,雖然不豪華,但是佔地甚大,房屋很多,最少可容百人同時居住,因此就算多了一批人,還是能夠住下,只是要作出一些安排。

    「香主,你回來了?」迎接出來的,是江風。

    「嗯,最近,有什麼事情沒有?」來回揚州一次,由於沿途故意慢行,也用了半個月時間。

    「沒有,街上很太平,新來的兄弟們也很勤力。」江風手一揮,自然有新來的小弟打上熱水,擦臉,又換上新衣服。

    「徐子陵和寇仲呢?」

    「在巡街呢,現在還沒有回來。」

    「很好,這是高占道,第四組組長,你派人安排一下,把房屋清理一下,騰出點地方,讓兄弟們住下,還有,其它東西都由你去買,必須安置好兄弟們。」張宣凝笑著對高占道說著:「你也去安排一下,洗個澡,換件新衣服,換件新衣服,過會兒,和我一起去拜見蘇爺。」

    「是,香主。」不管內心怎麼樣想,這時,已經來不及後悔,因此他表現的很有軍人的模樣,立刻應是。

    「嗯,再去街上買些菜,晚上我們慶賀一下。」張宣凝想了想:「也讓其它人認識一下新來的弟兄們。」

    人多力量大,一小時後,房屋被清掃出來,窗戶都被打開通風,五人一間房子,暫時住著,而買菜的小弟兄,也差不多拉著一車菜回來了,隨同而來的,還有二個幫忙的小廚師,都是街上叫回來的。

    「香主,我們回來了。」說話的,正是徐子陵和寇仲,他們半個月沒有見,似乎有了一些變化,看來學習粗淺的心法,以他們無與倫比的天資,也還是有作用的,畢竟他們才十五歲,趕上修煉年限的末班車,看見了高占道,他們二個都不由一呆。

    「香主,這位是?」

    「這是高占道,來,你們叫聲高哥,高哥在這裡不熟,你們就暫時撥到他的手下,幫高哥熟悉一下情況。」張宣凝很是有趣的看著他們的神色變化,嘿嘿,本來高占道是他們的第一批手下,現在這二人,反而變成高占道的下屬,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哈哈,一想起,就無比的高興。

    「是,高哥。」二人都叫了一聲,然後寇仲就拍著自己胸口說著:「高哥放心,揚州城,沒有我不熟的,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高哥,我就覺得和熟,似乎一見如故啊!」

    「對,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徐子陵也開口說話。

    「好了,認識一下就可以了,高占道,和我一起去見蘇爺吧!」這時,二人都換上了新衣服,而雨也停了,太陽又露了出來。

    當下二人就出了門,揚州不愧是繁華富庶的地方,雨過天晴,就有大批的人走在了街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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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章 消息(上)

    半個月沒有見,蘇家樓倒已經變了許多了,新開的桌面井井有條,來往的客人也很多,基本上有六成客滿,這已經非常不錯了。有幾桌上,已有了五七分酒意,大聲議論。

    才進得了酒樓,就看見了正在值勤中的一個少年,這個少年也看見了張宣凝,他連忙上前:「香主好。」

    張宣凝還記得他,他是香口特意派遣過來供給蘇爺使喚的四個少年之一,因此淡淡的問了一句:「阿康,一切都正常吧?蘇爺呢?」

    「蘇爺在二樓的幽室內。」阿康恭謹的回答著說,頓了一頓,說著:「今天燕爺在裡面呢!」

    「去和蘇爺說一聲,問問是不是適宜見我?」張宣凝停止了腳步,燕兆是風竹堂四大舵主之一,手下掌五百兄弟,怎麼會有空來這裡?

    「是,我這就去。」阿康應著,他匆忙的穿過人群,上得樓去,沒有多少時間,他又下來了:「蘇爺叫你過去。」

    「高占道,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有事的話,我會叫你。」張宣凝回過頭來說著:「阿康,這是高哥,第四組組長,你伺候著吧!」

    二人都應了是,阿康迅速拿來了一壺酒,幾味肉乾,還有二個炒菜,並沒引人注意,在角落的座頭上坐下。

    張宣凝才上得樓去,樓上有一個小間,基本上不招待客人,通常是一些相對特殊的人才使用,才進得去,門口就看見二個護衛,都是二根竹,見得張宣凝,點了點頭,放他進去。

    「給父親大人請安,給燕叔問好。」才進去,張宣凝就恭謹的說著,映入眼的,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滿了菜,燕兆和蘇爺各坐一方,燕兆正把酒灌進喉裡。

    「宣凝,你幹的不錯,把鹽運回來了吧?」燕兆親切的叫著他的名字:「聽說你回來的途中,收服了一群水寇?」

    「是,托著燕叔的福,我們才順利的提到貨,至於水寇,本來就仰慕我們竹花幫的威名,因此侄兒才如此順利的收服。」張宣凝心中一驚,回答的說著,想不到消息傳遞的這樣快速。

    「來,坐下和我喝一杯,不要拘束。」燕兆說著。

    「是,我敬父親大人,燕叔一杯。」張宣凝先為二位倒上酒,然後再舉杯敬之,再一口喝下,雖然酒度不高,但是酒相當不錯,自喉嚨而下,落於食道和胃部。

    敬得酒來,張宣凝就坐下,也不多說,聽著二人談話,顯然,二人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了,燕兆有些醉意的抱怨著說:「還是老哥這裡不錯,生意真好,一年起碼有三千兩銀子吧?我在縣中蓋的一家酒樓,耗資二千兩,但是半年下來,生意不是很好,勉強保持著扯平的狀態,如果算上給兄弟們的酒食,還有點賠虧呢!」

    「多請幾個好廚師就對了。」蘇爺笑著說著:「老哥我就請到了幾個好廚,因此生意才好著呢!」

    「請了好廚也沒有多少用啊,畢竟我管的舵口是在縣上,熱鬧程度比不得揚州。」燕兆心中還是明白的,說著。

    張宣凝靜靜的聽著,心中明白,收保護費是上不了檯面的,除了壟斷一些鹽鐵之類的巨利的幫會外,其它幫會要想養活這樣多成員,還是必須有著經濟系統——錢莊、當鋪、酒樓、普通店舖、酒坊、油坊、米坊、客棧,賭坊、私鹽線等等。

    也幸虧這個世界根本不是歷史上的隋朝,不但南方經濟繁榮,而且經濟水平和模式也相當高級,所以才能夠養活動不動就成千上萬的幫會,但是就算如此,實際上真正的作戰成員也不過其中二成左右,畢竟大部分還是行業人員,非專門的戰鬥暴力團。

    「聽說,你和青衣幫有些摩擦?」說著說著,蘇爺就說到這裡了。

    「是的,手下兄弟爭生意和地盤,搞得頗不愉快,不過,在當地胡口縣來說,他們是地頭蛇,勢力頗大,與官府結合,如果真個幹起來,恐怕我們還未必吃的住呢,所似呢,姑且就是放著吧!」歎了口氣,燕兆說著:「我們竹花幫有四堂十五舵是沒有錯,但是分佈在各地,想調動也不是我這個舵主說了算,而且對方雖然不是海沙幫成員,但是也是它的從屬幫會,盤根錯節,一時難以吃下。」

    「那就慢慢來嘛!」蘇爺說著。

    「也只能這樣了。」燕兆拿起一杯酒,又喝下:「不過下面的兄弟們,還要我壓壓,衝突起來,我也不好辦呢!」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之間傳來了一陣相對急促的腳步聲。幾聲清脆的敲響過後,裡面還沒有來得及開門,門就自己推開了。

    「牧長華,你來的這樣急,有事?」燕兆本來皺眉,想要發作,但是卻見到是自己最重視的一個香主牧長華,立刻按捺住怒意。

    牧長華躬身施禮,卻沒有說話。

    「不必顧忌,這裡全部是自己兄弟。」

    「是,舵主,今天清晨,我方第四香和青衣幫發生了衝突了。」

    「發生衝突,又怎麼了?這些傢伙,一天不給我惹事,就一天不舒服。」燕兆挾了一塊牛肉,說著:「來,牧長華坐下吃飯,等我回去再去教訓他們。」

    「但是,香主魏奇死了。」

    「什麼,你說什麼?」燕兆一聽這話,立刻騰的站了起來,甚至打翻了二個盤子,但是他這時當然顧不得了:「具體情況到底是怎麼樣?怎麼會發展到這個程度,你來說說。」

    「舵主,你知道的,這幾個月來,我們在胡口縣的勢力有所發展,因此和青衣幫一直保持著小規模的衝突,本來這種衝突,是很正常,也可以鍛煉兄弟們,因此我們一直不加以干涉,但是今天凌晨,魏奇出去巡查,就被伏擊,魏奇當場死亡,還死了八個兄弟。」

    「緊接著,我們在胡口縣的勢力被連根拔起,二十三個兄弟被殺,其中有十一人被官府抓去砍頭,很明顯,這不是偶然爆發的衝突。」

    燕兆陰沉著臉,轉了幾圈,然後說著:「不管是不是偶然衝突,殺了我們香主,就只有開戰一途了,他為什麼有這樣的膽子?它的後台海沙幫也要動手了嗎?」

    二個幫會之間的小衝突,那是時時都有,毫不希罕,但是一般來說,死的傷的都是下面的小兄弟,香主級的人員,就算可以殺,一般也是不殺,因為殺了,就意味著二大幫會之間爆發真正的全面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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