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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荊柯守]大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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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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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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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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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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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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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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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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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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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九章
第一百章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章嗜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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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06: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一章 醒來(上)

    夢裡,刀光劍影,冰冷的劍刃觸膚生寒,鮮血飛濺,一個中年婦女掙扎著殺退敵人,追殺延續著,河道中,一個眼神凝聚不散

    無需告訴,他就明白,這是一種秘法,以燃燒生命為代價,可以獲得超越常人的力量,他跌在水中,他看見了母親最後的眼神,那是為了孩子捨命的覺悟,一瞬間,他對那白衣女子的仇恨就算是用五湖四海之水也難以洗盡。

    張宣凝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心中翻滾,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很久,他才舒了一口氣:「原來還是夢啊!」

    從這個世界上已經重生了半個月了,重生的自己,這個身體不過是十四歲左右,而在周圍,卻是一個簡單的房間,房間不大,就幾張桌椅。

    「啊,天快亮了,快起來了,要不然,老闆就要罵了。」

    床上還有一個同樣的少年,被驚醒了,他睜開了眼睛,看見外面已經濛濛亮,就麻利的開始穿上了衣服。

    看見他還呆呆的,這個少年不由說著:「還不穿衣起來,你是貞嫂從河中救出來的,可別給貞嫂丟臉,老闆雖然不錯,可是老闆娘可喜歡找她的麻煩呢!」

    這是崔寒,同樣是十四歲,老闆請的學徒工。

    張宣凝從回憶中醒過來,放棄繼續追究這個身體的殘餘記憶,想要回答,卻不知從何說起,當下也起來,穿上衣服。

    出了小房間,就到外面的客堂,雖然二人起的很早,但是外面已經有人了,是個年輕的女人,如果按照現代的年紀來看,長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身粗布衣裙,容貌倒有幾分美麗,已經在幹活了。

    「貞嫂好!」

    「小張小崔,來的好,快準備開門吧!」貞嫂母家姓何,城中小民一個,欠的錢,也不過是二十兩銀子——這個店的老闆是老馮,之所以肯要她,不但看在她很漂亮的份上,更需要一個能夠放心的幫手。

    應了一聲,取過了粗布,就忙碌將桌椅全部擦過,然後又將昨天夜中準備好的包子,一一架到蒸籠之上,點上了火,就燒了起來。

    就在火光照上了面,蒸汽已經上升,開始飄出了包子的香味之時,裡面傳來了聲音,然後就聽見有人滿意的說著:「嗯,已經干的差不多了?很好,很勤快嘛,來,先喝點粥,喝完了,就開門。」

    「老闆早上好!」張宣凝不需要看,就知道是老闆和老闆娘出來了,連忙上前,又在一張桌子上擦了擦,其實桌子已經擦的很乾淨了,但是這就可以使老闆心裡覺得舒服。

    然後,就端起兩碗米粥,一碟鹹菜奉上,就是老馮夫妻二個的早餐,老闆滿意的點頭,老闆娘卻哼的一聲。

    前半個月,如果不是因為貞嫂救的他,是一個還不滿十五歲的少年,她早就借題發揮了,雖然張宣凝幹活很勤快,但是她就是看不順眼。

    屋子裡,慢慢瀰漫出包子的香味來,沖淡了用木柴,不可避免的煙火味兒。

    「你也吃吧,等會還要幹活呢!」老闆對著貞嫂說著,男人總是喜歡年輕美麗的女人,這個小妾很讓他滿意,再說,大婦四年沒有孩子,他還希望這個小妾給他生個兒子呢:「還有你們,快喝了粥,開門辦事!」

    貞嫂應了一聲,她開出一籠新蒸好的包子,給自己的丈夫送上,一籠八個,老闆和大婦各三個,自己吃一個,還有一個分成二半,給二個小廝。

    張宣凝和崔寒,當然沒有資格上桌吃,二人各將半個包子吃下,然後狼吞虎嚥的把一碗薄粥喝下,看老闆一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二人一個乖巧的上去收拾,一個就連忙開門去。

    門一開,外面的喧鬧就傳了進來。

    「老闆,開門啦,來,來三籠包子!」雖然太陽才出來,但是已經有熟悉的客人在等待著了。

    「我也要二籠!」

    「我食量小,就來半籠好了,哈哈,老馮,裡面還有座位嗎?」

    「哎呀,娶了妾,又請了人,老馮你真是越來越發財了,今天要請客,要請客啊!」一個中年男人度步過來。

    「好啊,劉爺說什麼話,您來,我還要你付錢嗎?您來,就是給我增光啊,來,快請進,快請進!」老馮這時,滿臉是笑,打著招呼。

    門一開,外面的人就向裡面湧入,老馮親自把那個劉爺請到一處桌子上,張宣凝連忙快手快腳的上前,把桌椅再擦擦,然後就把三籠包子送上,連半刻也沒有讓那個劉爺等著:「劉爺,您請用。」

    「嗯,幾天沒有見,這個夥計干的還不錯嘛!」劉爺隨口說了一句。

    「是我小婆娘,從河上救上來的,想不到幹活還算利落!」老馮滿臉是笑,這個劉爺,可是得罪不得,店裡能夠賺點錢,全靠他籠著呢,如果不是有點親戚,哪有這樣的好事?每天三籠包子早餐,三籠包子夜宵,就可以打發了?

    其它的客人也來往不斷,現在大婦只要收錢了,其它的什麼也不幹了,而其它的三人,都忙的團團轉。

    這裡的包子是一籠八隻,每籠十五文,三籠就是四十五文,但是如果單個賣,就要一隻二文錢,進到店中的人都是吃整籠的,外面的零賣的,貞嫂托著一籠熱氣騰騰的菜肉包交到鋪前時,見得老闆和老闆娘在裡面忙的團團轉,就以非常快的速度,執了二個包子,塞到了跟著出去幫忙的張宣凝手上,低聲說著:「吃吧,我知道你沒有吃飽,你們吃的粥太薄了。」

    張宣凝快速的抓起一個包子,往口裡塞去,含糊不清道:「貞嫂,你真是一個好人!」

    他的確餓了,這可是非常忙的活,每天要干到深夜,早晨太陽沒有出來就必須起來作準備。

    快速的吃下二個包子後,他又到裡面去幫忙了,要把崔寒換出來,他也有份,張宣凝心中清楚,如果自己吃獨食的話,崔寒絕對會告密,這無關其它,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隨手又應了一聲,拿起二籠包子,進了店中,向崔寒打個眼色,崔寒輕聲歡呼一下,連忙退出人群,到外面幫忙去,順便享受著他也應該有的二隻包子。

    都是十四五歲,都在長身體,當然食物需要很大,薄粥根本不能滿足。

    包子的確美味,客人也很多,直到上午辰時後,吃早餐的人群才慢慢散去,老闆和老闆娘已經滿意的清點著今天的收入了。

    在老闆和老闆娘,將所有的錢都清點完畢後,可是稍微休息的時間了。

    太陽近中午了,包子店雖然不提供午餐,但是也有一些人坐著喝茶,或者有幾個人弄點包子和小酒,不過,這都是附近認識的人。

    自古以來,這種地點就類似於客棧,是天下間消息傳的最快的地方,幾個一看就知道跑碼頭,甚至是類似小幫會分子的人,就在那裡吹了起來:「你知道嗎?司徒大人造反了,不過又被朝廷平了下去了。」

    「哎,今上二征高麗,司徒大人就在六月裡造反呢,使今上不得不回師,功虧一簣啊!不過,聽說死了,就在上個月,八月啊!」

    對於平常人來說,這些議論就好像是在聽說書一般,但是張宣凝卻注意的聽著,來了這裡半個月,他也知道這是隋朝了,聽見的話,仔細和歷史考究一下,就知道現在是大業九年九月,畢竟病床上,幾年書,不是白讀的,何況因為喜歡大唐雙龍傳,他還特地讀了隋唐史。

    如果想的沒錯的話,這個司徒大人,就是楊玄感吧,家世顯貴,朝臣中多其父故吏,又見朝政紊亂,義軍星羅棋布,遍及全國。玄感見有機可乘,於六月三日率兵據城,開始造反,又於八月初,死於葭蘆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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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一章 醒來(下)

    「哎呀,你們啊,多吃點包子,少說這些事情啊,少說這些事情吧!」老馮卻不喜歡聽見這樣的事情:「我們小民,還是少說這些事情啊,別給公差聽見了,還有,小張,別聽了,和我一起去買菜!」

    「好的,老闆!」張宣凝連忙應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力氣很大,比得上成年了,可搬上百斤東西,這也是為什麼老闆會收留他的原因,因此要是買菜,搬東西,經常叫我去。

    跟著老闆出了店門,城內共有五個市集,其中又以這裡面向長江的南門市集最是興旺,提供各類繕食的檔口少說也有數十間,大小不一,乃準備到大江乘船的旅客進早繕的理想地點。

    而城門於卯時(北京時間5點到7點)開啟,與酉時關閉(北京時間17是至19時),

    張宣凝凝神觀察,只見大批工人來往碼頭,出入南門,這碼頭在城外,隨著工人來往,昨天抵達的舟船上的貨物,不斷卸下碼頭,送入城來,一時車馬喧逐,人群來往不絕。

    而長江碼頭之上,船隻林立,東下長江,竟然和倭國、琉球及南洋諸地有貿易聯繫,看到這些,張宣凝略皺眉。

    雖然說揚州設的很早,自漢武帝始,揚州地處長江下游,臨淮倚江,交通便利,隨著東南地區的開發,軍事、經濟地位日益重要,三國時,成為魏、吳激烈爭奪之地。東晉南朝,揚州作為「王畿」,地位在諸州之上,號稱「神州」。

    但是,這樣繁榮也超出了想像,特別是工人,似乎記得,在中國歷史上,直到明時中期,才正式開發繁榮,杭州才出現「雇戶」這種脫離了農業的工人。

    而現在,這裡全部有了。

    想到這裡,他心中泛起一絲狐疑。

    雖然心中盤算著,但是幹活還是毫不懈怠,老馮在菜場,討價還價,買了菜和肉,準備回去作包子,晚上又是一次銷售的重點,夜中還要準備明天上午的份,因此,份量很重。

    賣的老主家,是一個蘇姓的老人,已經年過五旬,身體有些瘦弱,看見張宣凝一手一拿的抓起上百斤東西,笑了一下,嘶啞著聲音說著:「你這個夥計,看起來還小,力氣倒不小,想當年我在竹花幫中時,也有這樣的力氣呢!」

    說到這裡,老人突然停住,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拐了一條腿的身體,一聲長歎,然後幾聲咳嗽。

    「蘇爺,好漢不提當年勇了啦,竹花幫的大爺,還是不錯的,您不是開了菜店,生意還不錯嗎?」老馮連忙打斷了他的話。

    「說的也是,托幫主的福。」坐在凳上,蘇爺還想再說什麼,卻看到張宣凝已經拿著東西趕回去,呆了一下,閉口不言。

    「竹花幫啊,怎麼這樣耳熟?」提著上百斤菜,張宣凝卻感覺到毫不吃力,心中也驚疑自己的身體,趕著回到了店門口,這時已經是中午了。

    就在這時,看見了貞嫂正在忙著煮飯,張宣凝本想去幫忙,但是他感覺到了幾道目光,卻還是把菜和肉整理一下。

    崔寒也上來幫忙,然後輕聲說著:「哎呀,貞嫂又在忙呢!」

    「我們這裡也很忙,忙完了再幫貞嫂辦事吧!」張宣凝心平氣和的說著。

    崔寒狐疑的打量著他一下,眼見眼前的少年,雖然和他一樣都穿著舊衣服,但是面容俊秀,神亮氣清,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度,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嫉恨,然後才低頭繼續檢菜洗肉。

    張宣凝卻是發覺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別人視線非常敏銳,視力和聽力也非常敏銳,再加上自己也算是再世為人了。

    看了看老闆娘和崔寒,又看了看自己,心中已經是一歎,雖然自己安心作事,但是言談舉止,卻和他們格格不入,這不要說別人了,就是他自己也明顯感覺的出來。

    因為自己的緣故,貞嫂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吃了一些虧了,這裡,並不是自己能夠留下來的地方啊!

    可是自己心中有一個迷團還沒有解決,而且零碎的記憶也沒有完全恢復,雖然心中已經有幾分明白,但是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

    「貞嫂,我來幫你!」等自己的事情辦完了,張宣凝才上去幫著貞嫂

    貞嫂模樣略有點憔悴,是辛苦,也是受了大婦的氣了,見到他來幫忙,她垂下了眼簾,輕輕的說:「不用了,你作點別的吧,這裡,我已經弄的差不多了。」

    張宣凝略有點無奈的點了點頭,中午夥計的飯當然不會很好,不動聲色,吃完了自己的東西,收拾了筷碗,下午就有一點空閒的時間了。

    「哎呀,去睡一會。」張宣凝說著,這是允許的,因為如果按照現代時間的話,晚上必須干到十點,早晨四點就必須起來,睡眠的確不足。

    當下,張宣凝也不再思考,他躺回了自己的小床,不再注意周圍的動靜。

    有意無意的,他感覺到了一些聲音,心中冷笑一聲,他開始試探著,按照記憶碎片中獲得的呼吸,來慢慢調養自己。

    隨著呼吸,腹部一團熱氣慢慢出現,這是非常微弱,也非常明顯的事情,按照記憶中的呼吸法,才進行了三天,就已經非常明顯了。

    這不會是他的天賦,而是這個身體原本的底子吧!

    「內氣已成,以後就是鞏固和培養了。」張宣凝如此的想著,來到這個世界上,雖然不知道身在那裡,這些東西是不是真的,但是對於一個身無分文,舉目無親的人來說,這無疑使他從寂寞一人的疏遠感中迅速醒悟過來。

    他就如快被淹死時抓的稻草一樣,幾天前從記憶中獲得基本的內氣運轉方法,沒有絲毫猶豫,就開始鍛煉起來,毫不畏懼可能的走火入魔。

    這就是為什麼,他甘心在這裡作夥計的原因,因為他覺得只要忍耐,再等一段時間就有了改變自己命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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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二章 明悟(上)

    在張宣凝故意低調和避嫌的情況下,這份工作倒還作的可以,畢竟勤快又有力氣,還不用付錢的雇工,不是很多。

    每日夜中和午中靜修,正是不傳之秘,張宣凝發現這是一種極好的修煉方法,一團真氣不斷的精純和強大,唯一的遺憾就是,殘餘記憶似乎挖掘的差不多了,印象最深的一些片段,特別是武功還記得一些,但是其它事情就再也無法恢復了。

    轉眼,又是三個月了,天越來越冷了。

    「啊,夜中下雪了!」在張宣凝從溫暖的床上起來去開門的時候,突然間發現了天地之間的一片雪白,難道南方也有雪嗎?

    崔寒也跟著起來,一臉心不甘情不願。

    到了冬天,夜中也長了,不過店的生意還是相當不錯,所以他們還是要天濛濛亮,就開店開張。

    張宣凝瞟了動作遲疑的他一眼,沒有說什麼,他已經看破了崔寒,無非是一個有點心計,但是本質上還是庸俗不堪的小人而已,正因為如此,他在寒冷天作事就沒有這樣勤快了——老闆雖然有點疑心和提防,但是還是喜歡更勤快的張宣凝,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歸根到底,為老闆幹活和賺錢的夥計才是好夥計。

    「老闆早。」張宣凝作完了事情,將門板卸開,才準備掃門前的雪,就看見老闆也出來了,老闆打了個哈欠:「哎呀,小張,已經出來了呀,去,菜場上買點東西,今年最後一天了,有什麼就買什麼,這裡的雪不用你掃了。」

    「好的,我立刻就去。」張宣凝拉起二輪的菜車,從雪地上就毫不費力的將菜車拉了出去,無視老闆在背後的奇怪表情。

    拉著菜車,走在街上,張宣凝想起了以前在現代世界的情景,那時的冬天,再怎麼樣,也沒有現在這樣潔白的雪吧……雖然街上的人還是很多,但是遠比平時要少了許多了,畢竟馬上就要過年了,在這個時代,過年可是最神聖的日子,絕對沒有人為了賺點錢,而放棄過年……

    張宣凝走的極快,拉著雪車,並不覺得辛苦,雪花落到了他的身上,真氣緩緩的流動,張宣凝不由,抬頭望向天空。

    「小張,又出來拉菜啦!」

    「嗯,李叔,是啊,過年前,最後一車了。」

    這三個月來,張宣凝有意親自瞭解一下這個世界的人們生活,獲得第一手的資料,因此經常有空時,幫周圍的鄰居作點什麼,在附近街上的人緣相當好,許多的人見到他都會打招呼,而他也一一回應。

    沒有多少時間,張宣凝就熟門熟路的來到了菜場的店,就見有幾個車家正挽了車招徠客人,張宣凝一笑,過年了,這些生意也少了。

    停下車,入得門來,就見得一個老者,坐在了店中,蘇爺正在喝茶,看到喝茶,張宣凝不由又一皺眉。

    茶,是在唐朝中期,才有所謂的點茶煮茶之說,目前是隋時,應該沒有吧,不過,到了這個世界,他早已經看多了與歷史記載不符的東西了,當下也不在意,只是笑的說著:「蘇老,我向你拜個早年呢!」

    「啊,是小張啊,好好!是你老闆叫你來提菜的?」本來寂寞而坐的蘇爺,眼睛一亮,笑了一下,嘶啞著聲音說:「難得你還有心,給我老頭子請安問好,來吧,菜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來了,這車菜後,我也要關門過年了。」

    「真是讓蘇老久等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張宣凝笑:「而且,向蘇老請安,也是當然的事情,別的不說,這幾個月,多受你照顧了。」

    蘇老也就點了點頭,看著他忙活,將一捆捆菜毫不費力的抱到了車上。

    「說話真是文質彬彬呢,以前讀過書?」看到這裡,老人突然問著。

    「也許吧,我會讀些字,也許是以前讀過幾本書,但是以前的事情,忘記光了,到底是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坐在胡凳上,蘇爺還想再說什麼,但是看見寒冷風中,這個少年身上的衣服還真是單薄,卻沒有絲毫畏寒,卻是眼神一凝,等了一下,是一聲低歎,又閉口不說。

    沉默中,只見少年麻利完成,正在他堪堪要裝車的時候,蘇爺沙啞的聲音又響起:「那你就是貞丫頭救的?沒有和老闆簽了身?」

    「沒有。」

    張宣凝乾脆利落的說著,他才沒有簽什麼賣身簽呢,在老馮那裡,只是暫時混口飯吃,也是為了微薄的報答貞嫂的一點恩情,但是如果要變成人家的奴才,絕對是不肯的。

    才把菜和肉綁好,琢磨一下,覺得路上不會鬆了,張宣凝抬起頭來,正準備長長的吁口氣,卻看見老人凝視著他,目光很是奇怪。

    「蘇老,有什麼話,對我說嗎?」張宣凝心中狐疑,他取出了買菜的錢,一錢一文的排好,奉上,多餘的銅錢,清點數目對了,又收好。

    「嗯,是的,來坐著說,你跑的快,在這裡多說一些,也不耽誤了。」蘇爺看著他,遲疑了一會。

    張宣凝聽了,笑著:「好!」

    就在他對面坐著,雖然一時蘇爺沒有說話,但是還是心平氣和,沒有半點焦急的意思。

    「你練過武吧?」蘇爺突然之間問著。

    「是啊,我練過,前一陣子,雖然以前的事情記不清楚了,但是還是有點事情記起來了,似乎我以前練過武。」張宣凝也不掩蓋的說著,他這樣的情況,有點眼力的人都知道他練過武,不過,這個世界,就他觀察,武風極盛,揚州城中,就有多家武館,連個公差也有幾下三腳貓,這也算不得太過特別。

    「那你今年幾歲?」

    「十四吧,過年就是十五歲了。」

    「還好,沒有耽誤,沒有耽誤。」蘇爺喃喃的說著,頓了一頓,他又說著:「我觀察你好多時了,作事勤懇,辦事牢固,從不貪,從不怨,你這個年紀,真是難得啊。」

    「蘇老,你過獎了。」張宣凝心知,蘇爺說的,其實就是他這幾個月,一直勤懇作事,買菜之類,也從來不貪一文錢——這其實在其它人,是經常的事情。卻不知,張宣凝根本看不上這幾文錢的事情,不肯為這點小事自污而已。

    「不是過獎,而是事實如此,比如說,那個崔寒,喜歡小聰明,作事就及不上你一半。」蘇爺搖頭的說著:「你讀過書,又練過武,雖然許多忘記了,但是足夠了,蘇爺我,和你商量一個事。」

    「蘇爺你太客氣了,有什麼吩咐,直接跟我說,我一定照辦就是。」

    「這事不同普通,必須和你說說,你知道竹花幫不?」

    「不知道,還要蘇爺你指點。」

    「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是謹慎人,讀書人。哈哈,不過,你問起了,我就跟你說說。」蘇爺說到這個,一絲自豪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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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二章 明悟(下)

    張宣凝也不打攪,仔細的聽著,越聽,越是驚訝,並且一種可能性越來越浮現在心中——如果是現實世界,黑幫之類的組織,他是鄙視到底,因為黑幫無論怎麼樣也上不了檯面,但是蘇爺口中的黑幫,與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天地會洪幫之類的幫會相比也毫不遜色,甚至有所過之,這個竹花幫,按照所說,不過是地區性的組織,但是組織非常嚴密。幫主之下,設有軍師一名,接著就是『風、晴、雨、露』四堂,統領下面的舵主、香主和眾幫徒,幫眾幾乎遍於附近各郡,總人數高達萬人以上,組織嚴密,上下森嚴,並且掌握大量財富和產業,因此,與其說是黑幫,不如說是准軍事組織。

    一邊聽著,張宣凝一邊就已經思考著,等蘇爺說完,他就試探的問著:「蘇爺,你說這些的意思是?」

    「你別看我老了,不中用了,當年,我可是跟著幫主一起闖天下的老人,後來負了傷,殘廢了,幫主還是體恤了我,給我在堂內留了一個位置,不過,我老了,還是回家中作事——但是附近,誰不賣我幾分蘇爺面子?」蘇爺說到這裡,就自然帶著一分久違的威嚴:「別的不說,你的老闆老馮也是我關照的,不然,他有這樣太平日子過?你的事情,我也早知道了,留意你很久了,你人品不錯,是個可造之才,你在店中不是久留之地,有點閒話,而且也委屈了你,能識字,還練過武,幹這個就太窩囊了。」

    「劉爺,你想收留我?」

    「我老了,收留不了你,但是我可以介紹你入幫,甚至安排你和幫主見一次面,幫主這點面子,還是會給我的,以後,別的不說,在揚州城內,弄個副香主的位置,還是綽綽有餘的,只是,我們現在沒有什麼名分啊!」蘇爺意味深長的說著。

    思考閃電一樣而過,張宣凝立刻想起了這個蘇爺的用意,不管以前多是舊人,半退出幫中,影響力就會下降,而他的兒子,早早被人砍斷了腿,當沒有前途可言了,是以在幫會中,沒有合適的接班人,因此,為了保住自己的影響,給子孫留條後路,他動這個心思,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蘇爺的美意,我明白了,孩兒拜見乾爹。」張宣凝心中一動,就立刻跪了下去,深深的將頭伏在地上。

    這種乾脆決斷,倒也使蘇爺一楞,他本想收個徒弟,或者其它什麼,現在這個名分,也使他呆了幾秒,才哈哈大笑:「好,好,吾兒快請起,快請起。」

    等張宣凝起身之後,二人的關係就立刻不同了,在古代,這乾爹乾兒的關係,可絕對不同凡響。

    想了想,蘇爺就說著:「哎呀,吾兒,你這次回去,就把工作辭了,趕著回來,到我家吃年夜飯,你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看你出身,也未必是平庸,我就不敢為你改姓了,就作個外姓兒子吧!」

    「是,乾爹,不過,我上午的工作,還是作完吧,為人屬下,忠人之事嘛!」張宣凝如此說著,心中一笑,難道自己還會謀奪你這點家產不成?當下還是恭謹的回著,然後看了看,沒有什麼事了,說了幾句話,就告辭了。

    改姓不改姓,在古代是完全不同的,不改姓,也就是乾爹,屬於個人之間的親戚關係,與宗族是無關的,改了姓,就變成宗族一分子,登記族譜,是有繼承權的。

    拉著菜車,回到了店中,雖然說現在近新年,但是還算是有些客人的,當下也不多說,只是把菜拉回去,然後連忙幫忙。

    「天下風雨飄搖呀……」喝了幾杯之後,一些來往各地的客人,就又開始聊了起來,他們比起當地人,就少了許多拘束:「可不是嘛……陳填、梁慧尚、李三兒、朱燮、管崇、呂明星都造反了,附近山賊越來越多了,情勢不容樂觀啊!」

    「是啊,天下亂事多如牛毛啊,哎,一打仗,我們可就慘了……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啊!」

    眾人說的,歎息就越來越多:「想當年,開皇年間,可比現在太平多了。」

    隨便聽著,又隨手作事,不經意的把目光轉向了店面外面,卻看見一個少年,也差不多十四五歲的模樣吧,眉開眼笑的說著:「貞嫂你好,我買八個菜肉包子!」

    本來,這也沒有什麼,但是看他的衣服,臉帶油污,衣衫襤褸,臉上凍的鐵青,他不由多看了一眼。

    貞嫂見到這個少年,先擔心的回頭看了眼在裡面忙個不了的老馮和大婦一眼,見他們看不到這邊的情況,才放下心來。

    她一邊應付其它客人,一邊假作嬌嗔道:「沒錢學人家買什麼包子?」

    那個少年陪笑道:「有拖無欠,明天定還你。」

    貞嫂以最快的手法執了四個包子,猶豫片刻又多拿了兩個,用紙包好,塞到他手上,低罵道:「這是最後一趟,唉!看你凍成這個樣子。」

    這個少年一聲歡呼,退出人堆外,腰肢一挺,立即神氣多了,還沒有走幾步,另外一個少年就搶了出來,探手抓起一個包子,往口裡塞去大口的吃著。

    看著這模樣,張宣凝本來還在笑著貞嫂真是心軟,不過心中卻湧現出一絲暖意,當下還有意無意的阻擋住了裡面的視線。

    但是一注意,心中卻突然之間一亮,眼前的這一幕,如閃電一樣,將幾個月來,心中的迷團,照了通亮。

    頓時,心中大驚,不自覺的,上前一步,仔細打量著面前的二個少年。

    大口吃包子的那個,肩寬膊厚,頗為粗壯,方面大耳,而另外一個,略高上一點,長相非常討人喜歡,雙目長而精靈,鼻正梁高,額角寬闊,嘴角掛著一絲陽光般的笑意。

    這二個少年,突然之間也注意到了有人看著他們,看過去,看見是店中的夥計,連忙向外撤退,避入了人群。

    眼看著張宣凝還望著他們,貞嫂喊了一聲:「來,幫忙一下。」

    「咦?來了。」張宣凝猛一驚,回過神來,上前幫忙。

    雖然在寒風中,貞嫂還是忙的香汗淋漓,在擦身而過時,她低聲說著:「剛才二個,是吃不上飯的小孤兒們的頭頭,他們聚集在城外的破房子中,要不是餓的不行了,他是不會來找我的。」

    「貞嫂,你真好心。」說到貞嫂二個字時,他不由加讀了重音:「你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嗎?」

    「似乎一個叫寇仲,一個叫徐子陵,可憐啊,父母都被亂兵殺了,現在成了孤兒了。」

    「是嗎?」張宣凝平靜的應著,手卻在顫抖。

    等忙過了一陣,店中沒有人了,休息時間到了,他才允許自己的情緒暴露出來,走到了外面的雪地之中,看上去雪片並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隨風輕飄,隨著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像織成了一面白網,丈把遠就什麼也看不見了。又像連綿不斷的幃幕,往地上直落,慢慢的,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

    張宣凝在雪中一動不動,腦中好似無數驚雷炸響,心中翻來覆去只有四個字:「大唐雙龍,大唐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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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三章 拜禮(上)

    寇仲和徐子陵的事情先不去管它,張宣凝拜蘇爺為乾爹可迫在眉睫,而且在古代來說,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雖然準備在新年初一之前,先拜了父子關係,再過年,時間不多,但是蘇爺就還是隆重的操辦了,其中過程先姑且不提,到了十二月十八日,等張宣凝早早起來,換上了新衣服,不一會兒,蘇爺的院內外就傳來一片喧囂。

    「弟弟,出來吧,人差不多到齊了。」來叫的,是一個三十幾歲左右男人,柱著枴杖。

    張宣凝連忙走出屋子,忙搶上前去扶住了,說著:「我怎麼敢叫哥哥親自來叫呢?不敢當啊不敢當。」

    此人,就是蘇爺的親子蘇凌,蘇凌聽了,卻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今天是特別,按照禮數,就應該這樣,這是你嫂子,還有你的侄女侄子。」

    女兒大概是十歲左右,兒子才二三歲左右吧,當下也見了禮,說了話。

    說笑之間,已是走到了中間的大房間處,雖然這次不是改姓,因此沒有請得族中多少人,但是也來了幾個族親,至於幫中兄弟也來了不少,只是多半是附近的香主之類的,就在這時,外面人群一陣騷動。

    有一個人上前,低聲的對著蘇爺說了幾句,蘇爺臉色一變,連忙說著:「來,跟我一起迎接沈堂主。」

    「啊,連沈堂主也來了嗎?蘇爺還真是有幾分面子呢!」有人就已經竊竊私語起來,張宣凝一眼望去,只見二十餘人擁戴著一人前來,人才到面前,聲音就傳了過來:「哎呀,蘇老弟,我代表幫主來看你了,幫主聽說你收了義子,雖然事忙,還是特地叫我來看看呢!」

    「哎呀,有勞幫主掛念,有勞沈堂掛念,老朽真是粉身碎骨,難以回報啊。」蘇爺上前,深深的一躬,行禮,他本是幫主創業時就跟著的舊人,也曾經當過副堂主,當然不必下跪了。

    張宣凝卻是不行,立刻上前,跪拜在地:「張宣凝,拜見沈堂主。」

    「哎呀,我和蘇老弟是老兄弟,你既然是蘇老弟的義氣,就叫我一聲沈叔好了。」

    沈堂主笑吟吟,親自伸手扶起張宣凝,張宣凝瞟了一眼蘇爺,看見他點頭,才順勢起來,又叫了一聲:「沈叔。」

    「好好,嗯,果然是一表人才,少年英豪啊,蘇爺你真有眼光!」沈堂主打量著一下,就笑的說著:「幫中又多了一個後起人才了,哈哈。」

    張宣凝當然連聲不敢,趁著他們和其它人打招呼,這才打量著沈堂主,沈北昌其實風竹堂正堂主,手下敢殺敢拚之人就有二千,勢力遍於附近二十多縣,當真是位高權重,周圍二十個護衛更是氣度沉凝,顯是武功好手,但是其人也不過年近四旬而已,面容上甚至帶著一份儒雅。

    說過幾句,見人聚的差不多,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一聲令下,各人就自動按照地位和輩分,排列完畢。

    「諸位親族,諸位兄弟,諸位朋友,今天我就在眾人面前,收張宣凝為義子,張宣凝,你過來,今日列祖列宗在上,幫內兄弟和堂主都在,希望你能夠嚴守家風,守得幫規。」

    沒文化就是沒文化,本來好好的認親儀式,硬是被蘇爺不倫不類的變成了好像是入幫儀式一樣,雖然心中這樣想說,但是張宣凝卻一臉的恭謹,上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蘇爺下跪,三拜九磕,行了認親大禮。

    然後抬頭說著:「父親大人,孩兒必遵你的教訓而行事。」

    說著,同樣奉上茶,蘇爺哈哈笑著,喝下一口,禮就成了。

    「恭喜,恭喜!」禮一成,就無數人上前慶賀,本來靜靜的大廳,就立刻熙熙攘攘起來。

    然後就是唱禮了。

    首先就是幫主的禮,沈北昌咳嗽一聲,站了起來,緩緩的說著:「蘇爺是我們的前輩了,從幫主創業時就跟著的老人,幫主很是掛念,蘇爺的兒子蘇凌,也為幫中廢了一條腿,可以說,父子都為幫中拼了命,流了血,建了功,這些,幫主都沒有忘記,聽見蘇爺收了義子,幫主非常高興,雖然事情很忙,不能親自拉一,但是還是委託了我來,見見我們幫主的後起人才。」

    這一說話,是代表了幫主殷開山說的,所有人都立刻鴉雀無聲,靜靜的聽著,這種威嚴的場面,頓是顯得萬人之主的威嚴了,就在這一刻,張宣凝才深刻的明白,竹花幫到底意味著什麼力量。

    見到眾人都肅穆而聽,沈北昌很是滿意,他嘴角含笑,又輕言說著:「幫主讓我送上白銀一百兩,絲綢十匹,刀譜一卷,以賀。」

    「多謝幫主大恩,多謝幫主大恩,幫主果然沒有忘記我啊!」蘇爺五十歲的人了,這時,卻痛哭流涕,就拜在地上,張宣凝真不知道這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演戲,也不得不跟著跪下。

    這是拜的幫主,當然要拜,沈北昌等他拜了三拜,才笑著說:「這還不算什麼呢,我們幫,雖然在揚州城,並沒有建舵,幫主說了,既然蘇爺在揚州,又收了義子,那就建個香會,屬於我風竹堂管轄,就任命張宣凝當副香主,如果作的好,過個一二年,就提拔當正香主,賢侄,還不謝過大恩?」

    「屬下多謝幫主大恩,多謝堂主大恩!」張宣凝伏在地上,深深的拜在地上。

    「好,好!」沈北昌含笑說著,抬頭望了眾人一眼,又說著:「都起來吧,來來,我們兄弟一場,還用得著這樣大禮,今天不論公事,只論交情,賢侄,還不扶你父親起來?」

    「是,沈叔!」張宣凝應著,再拜了一下,然後才起身,把蘇爺扶了起來。

    就在這時,有一隨從上前,低聲對著沈北昌說了一下,這其實是赤裸裸的暗示,沈北昌略一皺眉,就說著:「哎呀,堂中又有事。」

    蘇爺當然識趣,連聲說著:「我這裡已經禮成,堂主一人關係上下數千兄弟,還是公事要緊,就不多拉著堂主了,宣凝,來,向你的沈叔敬一杯。」

    「好,好,這杯酒我一定喝,哈哈。」

    當下,張宣凝就恭謹的奉上一杯酒,而沈北昌也爽快的喝了,喝完,他甚至親切的拍了拍肩膀:「這樣年輕就當副香主,有前途,好好幹!」

    「是,小侄年紀太輕,作事不周到,以後就盼著沈叔多多教訓,多多照顧呢!」張宣凝如此說著,然後恭謹的一直送出門去,就在沈北昌轉身走了,也恭謹的立在那裡,直到看不見了,才回得門去。

    「嗯,不錯。」等回來,蘇爺就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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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07: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三章 拜禮(下)

    以後的事情就沒有多少了,蘇爺畢竟當過副堂主,輩分又高,而現在張宣凝也是副香主了,和前來的一些香主相比,也不遜色多少,再說,今天來的這些香主,大部分是以前蘇爺的舊部,當然更客氣了一點。

    幾番下來,就是喝酒,張宣凝喝過三次,就已經昏沉不堪,使許多香主哈哈大笑。

    「張兄弟畢竟還小,今天就放你一馬,以後可沒有這樣好事了。」一個香主哈哈笑著,卻是見得了蘇爺的示意。

    張宣凝見這個香主如此之說,當然立刻就明白其中的關照之意,當下也就更是搖擺,謝罪之後,就下去了,自行到了自己的房間中,躺到了床上。

    其實,張宣凝還沒有醉,畢竟現在的酒度還淺,哪有後世的白干厲害,只是有許多事情,要仔細度量。

    第一件事情,就是竹花幫實力龐大,幫眾萬人,遍於附近數郡,為什麼在揚州,沒有建立什麼堂口呢?甚至連舵也沒有,勉強有些外圍的力量。

    要知道,此時的揚州,東下長江,竟然可以直接出海倭國、琉球及南洋諸地,並且成了全國對外最重要的轉運站之一,比任何城市更繁忙緊張,更加不要說上面的船竟然可以載重百噸!

    如果在這裡建堂,收益將非常可觀啊!

    想來想去,也許只有二因素,第一,揚州地處長江下游,臨淮倚江,交通便利,軍事、經濟地位日益重要,三國時,成為魏、吳激烈爭奪之地。東晉南朝,揚州作為「王畿」,因此是朝廷監察的重點,黑幫勢力難以坐大。

    第二,就是此地已經有主了,武館和道場,其實也就是另外一種的黑道勢力,城內十多間武館和道場就已經控制了全城的黑社會勢力,而且,還有揚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龍的石龍武場坐鎮,此人可是一流高手,徒弟也多,就算是幫主殷開山,也難以拿下,竹花幫自然難以插入。

    自己一開始就當上副香主,一是幫主念得舊情,更是準備利用揚州本地勢力,慢慢在揚州城紮下一根樁吧!

    堂口在千人以上,舵口三百人以上,而香口不過幾十或一百人,看來幫中是有點顧忌的,不敢一開始就搞大動作,自己能夠成事當然最好,不能,也不過損失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想明白此節,張宣凝不由笑了一聲。

    才昏昏欲睡,卻聽見外面有聲音,張宣凝連忙起身,卻是蘇爺來了。

    「怎麼,酒醒了些嗎?我看你只喝了酒,什麼也沒吃,帶了一些來填些肚子,來,我們爺兩也說些話。」

    「哪能叫父親大人端菜來呢?」張宣凝連忙上去迎接,火坑上鋪一小桌子,連忙把菜端了上去,原來是一尾紅燒白魚,一碟花生,一盤肉片,更有一小瓶酒、兩隻小盞。

    摸著菜和酒,竟然都是熱的,張宣凝也感念他的心意,心中也是一熱,把蘇爺請到了坑上,坐下,腿上蓋上薄被,然後又為他倒上一杯,父子兩人就對飲了一杯,幸虧這還是米釀,甘甜酒淡。

    二人就喝著酒,吃著菜,說著閒話,等喝了幾杯,蘇爺就正色的說著:「幫主任命你當副香主,倒是出我預料之外,本想歷練幾年再說的,一下子在這個位置上,你還是太年輕了一些呀。」

    「是啊,孩兒也覺得,這事太急了一點,如果再過三年,日夜受到了父親的教誨,那孩兒別說副香主,就是副舵主,也可當了,可是現在,我什麼都不懂得,一下子當上副香主,看樣子,還沒有正香主,孩兒心中也荒著呢!」張宣凝低聲的說著,神色極其謙虛,顯出苦惱表情:「當時接了任命,我就呆了,可是又不好駁了幫主和堂主的命令,幫主和堂主的想法,我們難以度量啊,如果亂了幫主和堂主的大事,就不好了。」

    說到前半段時,蘇爺連連點頭,可是後半段說出來,蘇爺卻是一呆,然後就有些沉吟,似乎有點領悟。

    「孩子自知才能和威望淺薄,當不了香主,但是孩兒想來,這龐大的揚州城,龐大的幫中堂口,哪能無人呢,孩子只要聽著幫主,聽著堂主,聽著父親,只管作好自己的事情,捨得一身肉,這就行了,這樣想著,父親大人,你覺得對不對?」張宣凝說著。

    「嗯,說的很對,說的很對。」蘇爺被他暗中一點,也回過味來。

    他雖然不讀什麼書,武功也不是很好,但是畢竟也是混了幾十年了,揚州城的情況,大局上他不知道,但是小局上他還是知道的,被這一點,他也隱約明白了幫中的用意。

    「那你具體準備怎麼樣作呢?」

    「雖然現在堂中沒有派人來,但是幫中堂中,想必自有安排和用意,孩兒現在年輕,那就先把香口搭起架子吧,一些少年郎,還是很有潛力的,孩兒可以先招攬他們,先弄條街就好了。」張宣凝徐徐說著。

    「吾兒這樣謹慎,我就放心了,啊,喝了點酒,我也去睡一會。」蘇爺點了點頭,說著:「嗯,這是幫主送來的刀譜,當年幫主就靠著一刀一人,打下了基業,你可好好跟著學學。」

    「是,孩兒知道了,父親大人,孩兒送你。」

    等送了蘇爺出去,這才回過神來看著,他拿出了刀譜,開始研究。

    殷開山當年,也不過是小家族旁支出身,只是自小就志氣宏偉,偶有機會,學得了一些武功真意,潛心研究之下,倒也給他弄出不少名堂。

    殷開山十六歲就起家,白手辦事,二十幾年,創下萬人的集團,其才情當然非同小可,創出的刀法,也多是實戰。

    刀譜中,內功心法最簡,畢竟這是不傳之秘,所以在上面,只有最粗淺的一層,其次身法和刀法,卻講的相對清楚,用的是最通俗的語言。

    內功心法,一看而過,張宣凝原本的身體,從四歲開始修煉,直到十四歲,這心法是每日不斷,因此記憶最深,在殘餘記憶中也非常牢固,因此基本上得了所學的全部,共有三層,比起這個當然深奧有效的多了。

    至於身法和刀法,卻不是原本身體所學的重點,因此記憶不多,張宣凝一直為之苦惱,現在當真是雪中送炭了。

    特別是在張宣凝看來,所謂的身法和刀法,必要實在,而殷開山身經二百餘戰,所得的刀法當然實在無比,就算沒有實練,看其描述,也知道,每刀劈出,都是以最大殺傷為考慮,刀法並不多,只有十二招,但是已經得了刀法的真意了。

    張宣凝曾經記得,以前自己讀過:抗日時,與鬼子拼刺刀,真的實用的刀法,也只有八招,其它的全部是花架子了。

    就算這個世界因為有內力,變化多了,但是想必,基礎還是這幾種吧!

    當時讀的入迷,薄薄幾頁,竟然讀到了一支蠟燭點完,這才發覺自己已經坐的倦了,而炕也差不多冷了。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合上這薄薄幾頁,下了炕,走到了外面,雖覺得外面寒風刺骨,但是月光如水,念得此句,當覺得行神如空,行氣如虹,人生之進取意,盡在這十四字中。

    半年來,忍辱負重的胸中塊壘之氣,在此一時,盡皆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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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07: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四章 說意(上)

    雖然當了副香主,但是一無錢來,二無人來,張宣凝也沒有大作為,就是將十幾個和他差不多大的混混,就拉到了街上。

    城內五個市集,其中又以面向長江的南門市集最是興旺,不過,市集上卻有多條街,張宣凝就取了其中一條街,絕不越線,這些混混也就是收點小費,但是養活那些混混,也綽綽有餘了。

    有著竹花幫和蘇爺的面子,也許這點動靜會被注意,但是還沒有明顯敵對勢力前來打擊,似乎要弄清楚用意,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白家書院,白老夫子講學教書,禮金很是微薄,張宣凝每日上午,都是讀書。

    此一段時間,張宣凝只是上午聽先生講書,早晨和下午練刀,再有,就是巡查一下街上,雖然說本來他不會書法,要重頭臨帖習字,但是也許是這個身體以前學過,殘餘的習慣和記憶使他進步很快,不過二個月許,就已經寫的一手好字了。

    這一日也是平常,等到了中午,手下就前來了。

    「今天情況怎麼樣?」

    「沒什麼,很正常,屬下兄弟們,練了一些,都很有些長進。」說的話,就是寇仲,在他的周圍,是徐子陵,他奉上了一籠包子。

    原本書中,寇仲和徐子陵,就是竹花幫的外圍混混,現在正式在揚州建個香口,他們也自然是他的屬下了。

    張宣凝接過了包子,拿出來就吃,對於這二條龍,他是半點波瀾也沒有,就是很平靜的當他們是屬下了,既不熱情,也不猜忌,只是很平靜說著:「好好幹,我知道你們有空來白家書院偷學,這是好事,我也不說什麼,但是別耽誤了本職,不然,幫規可不饒人。」

    「香主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耽誤正事。」

    「嗯,你們好好跟著蘇爺學著點真功夫,到了六月,我準備來個考核,能夠有點成就的,就提拔出來,掛上風竹。」張宣凝又拿起一個包子,說著:「然後我們就可以和言老大談判了,看他們是臣服,還是準備與我們火拚,總之,下半年,我們就對整個南門市集發起進攻!」

    「多練點武功,這可以多提拔,也可以多活命,你們二個,明白不?」張宣凝就完全把他們當成小孩一樣呵斥著。

    「明白了,香主,我們會努力的。」寇仲和徐子陵對看了一眼,然後才說著。

    「明白就好。」張宣凝其實心中清楚,按照書中描寫,這二人,在當小混混時,就總想著投靠義軍,當大將軍大宰相,心氣高著呢,但是這和他沒有關係,只要現在他們在他的屬下,幹好本分工作就可。

    在上位者來看,有時,其實要求無非就是這點。

    在竹花幫中,幫主是十根竹,軍師九根竹,接下來是堂主八根竹、副堂主七根竹、舵主六根竹、副舵主五根竹,香主四根竹,副香主三根竹,二根竹的,就是小頭目了,一根,是正式幫眾,甚至還有一根也沒有的外圍幫眾。

    目前張宣凝是三根竹,地位並不高,但是一般來說,人員可以擴大到上百人,也可以任命和提拔二根竹了,而二根竹,也可以管上三十人,小的弄條街,大的弄個市集,也算出頭了。

    與其期待這二人,還真不如期待其它幾個,目前張宣凝收留的隊伍中,還有桂錫良、幸容、周奉、王成志、江風五人,一開始聽到這些名字時,張宣凝有點熟悉,但是不愧是讀過十遍的人,等了片刻就想起來了。

    桂錫良,不就是和寇仲徐子陵同一輩分的混混嗎?曾一起和另一幫混混火並過好幾趟,不過都是以敗北收場。但是他們幾個人的關係頗不錯,而且,記得桂錫良在寇仲徐子陵離開楊州城三年後,就被竹花幫幫主看上,收了作徒弟,升上了香主,他那時的年紀也不小了,還收為徒弟,說明他至少某一方面非常傑出,說不定天資不比寇仲徐子陵差,當下,就多了一分用心。

    至於幸容,記得也有幾分機謀,可以培養。

    因此,先提拔他們弄根風竹吧!

    「那好,你們先等著吧,我和白老夫子說一聲再走。」張宣凝吃完了包子,擺了擺手,就打發了這二人。

    而二人就不得不在外面等著,也不知道裡面在說什麼呢,等了半小時,也沒有見得張宣凝出來。

    「他娘的,張宣凝這傢伙,也和我們一樣的年紀,不就是拜了個乾爹嗎?就這樣架子大,要我們在外面等著心焦!」說話的,就是寇仲。

    徐子陵在旁邊安慰的說著:「已經算不錯了,畢竟現在有吃有喝,雖然練武苦了一點,但是總比去石家道場偷學強,練了幾個月,我都覺得和以前相比強了不少,等我們武功練成,再抓多兩把銀子,就可棄暗投明,參與義軍了。」

    寇仲聽了這話,頓時興奮起來,攬緊徐子陵的肩頭道:「一世人兩兄弟,果然你明白我的心意,等我們練成了武功,還當屁的混混,以我的眼光,定可揀得最有前途的起義軍,異日得了天下,憑我哥兒倆的德望才幹,我寇仲至小的都可當個大將軍,而你則定是丞相。」

    正是眉飛色舞的時候,就在這時,傳來了咳嗽的聲音,二人頓時閉口不談,卻見遠一點轉過一人,身穿青衣,正是少年香主張宣凝,二人都不由望向他的臉色,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但是卻見他一臉平靜,看不出半點形色。

    「你們二人楞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跟著我走,現在去,正好是老馮包子店休息的時候,你們二人,也去幫幫貞嫂,恩?」張宣凝說著,他踏步而來,正好附近有幾棵桃樹,此時正是桃花落英繽紛之時,落到了他的身上,就連二人也不得不承認,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氣質,似是飄逸,又不全是。

    說到貞嫂,兩人點首受教,徐子陵甚至略有些感動的說著:「香主,對貞嫂真的很好哩。」

    說著,還偷看著張宣凝的臉色。

    張宣凝洒然的說著:「人是講恩義的,畢竟貞嫂當初救了我,所以我才叫你們二個,專門打理這件事情,免了老馮店中的保護費,也別讓人騷擾,而且,當初,你們也受到了貞嫂的照顧,我讓你們處理這件事情,就是讓你們有一個還恩的機會,也更容易作的好。」

    寇仲和徐子陵聽得,都不由點頭。

    「不過,我們的恩情,還的是貞嫂,其實老馮和他的店,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聽說大婦對貞嫂甚是不好,你們都給照看著點,別讓貞嫂受委屈了。」

    「不讓貞嫂受委屈,我們兄弟當然沒有二話,只是,街上有些流言……」徐子陵有些遲疑:「還有,家中的事情,我們外人難以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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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四章 說意(下)

    這時,已經走到了街上,街上的人頓時又熱情了許多,以前的熱情,是因為這個少年會作人,開口甜,現在,這個少年已經掌了權,可以說,這條街幾十家店,都必須讓他三分,不然的話,稍微弄點,就可以讓店中生出事端來。

    見來往的店人親切的叫著少年郎,張宣凝先不回答著二龍的問話,只是神朗氣清繼續拱手作禮:「各位叔叔阿姨客氣了,我張宣凝,不過是靠著幫主,堂主,還有蘇爺的面子,混口飯吃,大家都是鄉里街裡的,還有什麼不好說?有什麼問題,儘管和我說了,我能夠幫的,一定不推遲!」

    眼前的少年普通青衣,但是面容之上,英氣隱隱,舉止優雅,有許多人就是心下暗歎,這樣的心性和氣度,當真就是難得。

    其實,張宣凝也很奇怪,因為這種氣度,是隨著他修行進階而來,並非他的本意,但是想起大唐雙龍世界,許多一流功法,都有改換氣質的功效,倒也不足為奇了,等轉過一段路,招呼打完,張宣凝才笑容不變的對寇仲和徐子陵說著:「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也是的確的事情,不過,我們為什麼要斷家事呢?你別忘記了,我們又不是清官。」

    「這幾個月,你們也跟著,看著,我的行動你們都知道,我和貞嫂哪來什麼私情?真不知這流言是從何而來,不過,這姑且不說,我們本來還的人情是貞嫂,而且我們本來就是刀上滾飯吃的人,不知道,也不應該知道什麼仁義道德,如果老馮和那個大婦,對她不錯,我可以說,有我張宣凝在的一天,老馮家必可得太平,誰也討不了事,但是如果老馮和那個大婦為了莫須有的事情,與她為難,真混不下去了,那也沒有關係,把先把大婦殺了,貞嫂自然是正室,如果問題根子還是在老馮身上,事情還是不能解決,那把他也殺了,我再娶貞嫂好了,我們可是江湖人,這點殺人滅門奪妻的擔當也沒有,還算得了什麼?」

    聽了這話,再看看唇角猶自帶著和煦笑容的張宣凝,寇仲和徐子陵竟感覺心底有些發寒,本想說的話,就立刻嚥了下去。

    張宣凝說完這些,也差不多快到了包子店了,雖然剛才說了殺人滅門的話,但是現在卻止步不前,對著有些恍惚的二人說著:「好了,這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我還是會避嫌一點,你們二個小子,就去店中幫忙吧,說起來,貞嫂這二年來,照顧你們,你們幫些小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別呆的太長了,下午就自己回去,恩?」

    等二人連忙跑了過去,張宣凝才淡淡一笑,嗯,剛才的話,嚇著這二個小屁孩了,想來也是,哪怕天資再好,他們的本性可是很善良的,在書中甚至可以以幼稚來稱,何況他們現在還太過年輕呢?

    張宣凝再行幾步,來到了一家武場之前,這家武場上,金字招牌《石龍武場》,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就是揚州城中,最大的黑幫性質的實力組織了。

    揚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龍親自創辦的石龍武場,內外功均臻達第一流高手的境界,按照書中歷史,可和宇文門閥的宇文化及一戰,其層次大概和傅采林的大弟子,也是二龍的娘傅君婥相當,對現在的張宣凝來說,簡直是高不可攀的山峰。

    也難怪遠近慕名而來求學者,絡繹於途,並且掌控揚州城內一半的黑道生意,使竹花幫難以在揚州成氣候。

    不過,張宣凝望著門後那些鮮衣美服的石門弟子,再見得此館,如長方形,牆高十尺,嘴角已經逸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算上時間,現在石龍也應該獲得了那本道家秘不可測的寶典《長生訣》了吧?情報上雖然無法查出他擁有了《長生訣》,但是他一個人,從城中遷移而出,居住城郊一所小莊院裡,足不出戶,由徒弟定期遣人送來所需生活用品,除了終日埋首研究《長生訣》,沒有其它可能。

    他可以獲得二年時間,二年後,隋煬帝楊廣派遣宇文化及追查《長生訣》,才落敗而死,可是現在張宣凝當然不會給他二年時間。讀過大唐的人,都對這本奇書有著掛念,這連張宣凝也不例外。

    既然是武場,當然不會戒備森嚴,允許外人進來參觀,當下,張宣凝施施然的進得門去,見得此武場,四進房屋,不過練武場卻佔地甚廣,其中已經有了幾十人在那裡練習武藝,再看其它地點,卻遍栽各種樹木,甚至還有小亭,其時真是春風拂來,整個武場顯的生機嫣然。

    「石龍啊石龍,你得了長生訣,自然知道懷壁有罪的道理,必是醉心研究,不理外事,既然這樣的話,那城中,我也可以崛起了。」張宣凝心知這是一個良機,也是他發展的機會。

    可惜的是,這個秘密,至少在目前,除了他這個外來穿越者,誰也不知道,雖然石龍隱居的事情不是秘密,但是大部分人都以為他潛心修煉,卻不知他得了長生訣,無暇外顧,因此,失了這個在揚州立足的機會,倒也不是他們的錯。

    白白便宜了張宣凝。

    心有此念,就哈哈一笑,再也不看,轉身出門,出得門去,只見街道上人來人往,不絕如縷,心中大讚,現在這揚州城,可真正不得了,與寇國,高麗,東南亞都有貿易線,人口又繁榮之極,得之,就是帝王之資了。

    才回到南市集,就有人上前說話:「香主?」

    張宣凝凝神一看,卻是桂錫良,他手中正摸著幾個碎銀子,滿臉是笑,後面還跟著幾個新收的小混混。

    「怎麼?收到這個月的份了?」

    「是的,香主,一共五十六家,每家一兩,五十六兩啊!」說著,他湊了上來,對著張宣凝問著:「聽說,要和言老大開戰了?言老大可控制了三條街啊,奪了,我們就發財了。」

    「你聽誰說的?」

    「寇仲和徐子陵剛才對我說了,說是你說的。」

    「哼,真是口風不緊,回去,按照幫規,各抽寇仲和徐子陵二鞭,由你親自動手!」張宣凝冷笑的說著。

    「香主,不是吧?就這點也要罰?」

    「洩露計劃,鞭打已經算是最輕了,怎麼,你還想求情?」張宣凝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頓了一頓,見到桂錫良不敢抗辯,才說著:「事情的確是這樣,你自己心中有數就行,回去好好準備,別上陣了就尿了。」

    桂錫良和後面的幾個混混,同時動容,這就是確定消息了:「明白了,香主。」

    「明白了就好,這次如成,你們都可以掛上一根竹,管上一條街,去吧!」才說著,就看二個還不知道要被鞭打的寇仲和徐子陵眉開眼笑的陪著一個年輕的少婦出來搬東西,這正是貞嫂。

    貞嫂皮膚白皙,容貌美麗,身材凹凸,偏偏沒有半點煙花和小市民氣,難怪有包子西施之稱,最重要的是,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表情就帶著一絲溫柔的母性,也難怪寇仲和徐子陵這二個失去了母親,又少年青春的傢伙,會對她著迷。

    「哼,二個沒出息的小屁孩。」張宣凝如此說著,心中卻對貞嫂一動,春天來了,她似乎又美麗一些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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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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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08: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五章 小戰(上)

    此季,有風和雨。

    張宣凝吃完了飯,凝視著外面,風越大,雨越暴。他肅穆地看著遠方,風吹著大雨,噴灑的他的臉上,他仍舊不為所動。

    「吾兒身帶殺氣,意氣凜然,是準備動手了?」蘇爺坐著,突然之間問著。

    「回父親大人,正是如此,不知父親大人如何看得出來,我正想稟告給父親大人知道呢!」張宣凝似乎頓時色變,看那神情,彷彿很是吃驚。

    緊緊盯住張宣凝,蘇爺眼中有一絲笑意:「我在道上混了幾十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當你正式分派兄弟們,我就知道,你要動手了。」

    畢竟是老江湖了,雖然不直接管事,但是一切都看在心中。

    四個月下來,一條街上的開支,早已經不堪使用。

    原因很簡單,一開始,自己收的不過是小混混,以前朝夕不保,連口飯也沒有的小混混自然容易滿足,暫時不用發月薪,也不用考慮賞賜。

    本來訓練,是很大一筆開支,不過目前,房子臨時住,練武有蘇爺,也不必有著武器和治療的費用,還混的過去,能夠辛苦鍛煉的,自然收取,不能鍛煉的,也被拋棄。

    但是這終不是長久之計。

    張宣凝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在自己職權範圍,把手下分成三種

    第一,也就是被考驗中的小混混,或者外圍通風報信的街道上的人,其報酬很簡單,小混混,每天可以分得五個饅頭,街道上的人,可以受到保護

    第二,是一根竹的正式幫眾,每年分配到一把長刀,每季二套換洗衣服,準備搞成制服,每月一貫錢

    第三,就是二根竹的小頭目,管一條街,每月五貫錢,並且街上20%的收益歸於其自由支配

    當然,混黑道,無論哪個時代哪個世界,真正收入,主要是獎金和權力,俸祿其實是保底,一旦真刀真槍的拚命,勝利了,而且活下的兄弟,當然會獲得幾倍甚至十倍的獎金。

    這樣一分配,為了組織的威信,以及張宣凝自己的地位,斷無食言而廢的道理,為了能夠賞罰分明,自然第一件事情,就是奪取的資源了。

    「不過,吾兒,你為什麼不加以籠絡,而直接動手呢?雖然你也派人和言寬聯繫,但是你的條件太苛刻了。」蘇爺望了一下他:「畢竟言寬並沒有對抗我幫的意思,一向和我們,走的還是比較近。」

    這並並不是責備,而是僅僅是詢問理由。

    張宣凝沉吟半晌,才說著:「父親大人,坦白的說,言寬,其實已經有服軟的意思,但是實際上,被我拒絕了,原因很簡單,我方的新香口,內部未穩,很多事尚未上得軌道,如果突然之間加入外人,還是老資格的舊人,到底如何對待新人和舊人呢?畢竟位置就這幾個,只能選擇一方,而這個選擇,在沒有足夠的威信和實力的情況下,都有害無益。」

    「其次,也是為了香口考慮,我方要在揚州立住腳跟,殺戮決斷是免不了,不戰而屈人之兵,雖然是上策,也要看什麼時候,這時卻萬萬不可,請父親大人明鑒。」張宣凝眸中閃亮:「再說,現在我們兄弟中,什麼人可以用,什麼人不可以用,還不是很清楚,但是抄起刀子砍人時,就一清二楚了。」

    「你覺得那幾個人可用?」蘇爺想了想,對言寬也沒有什麼繼續下去必要,畢竟只是外人,於是轉了話題,對香口近來的動靜,他還是相當瞭解。

    雖然才三十個小混混,但是組織起來,也很麻煩,改編之後,進行了一個月,才算形成了三組,由桂錫良當第一組代組長,周奉當第二組代組長,王成志當第三組代組長,而徐子陵和寇仲,雖然待遇上,和代組長相當,臨時掛著一個巡街的頭銜,但是卻排除在權力組織之外。

    「論才智,幸容和江風都有潛力可挖,我已經準備讓他們多讀點書了,若論武功,徐子陵和寇仲天賦最好,以後最有成就。」張宣凝徐徐的說著:「但是選拔組長,要求卻是心性悍勇,心志堅毅,又服從命令,此三人目前最是適宜。」

    「嗯,你選的不錯,去吧,為父的,現在能做的也就到此為止了。至於此後你能否在幫中脫穎而出,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蘇爺點了點頭,說著。

    目送少年消失在風雨之中,接著閃電劃破天幕,一時間,房間中很是沉靜,過了半刻,才從裡房中轉出了蘇爺的真正兒子,那殘廢的蘇凌,他低聲的說著:「父親大人?」

    「不要說了,為父自有安排有考慮。」轉過身來,蘇爺打斷了兒子的話,把目光落到了自己兒子的身上,心中全是痛苦和惋惜。

    「其實,你很有希望成為幫主的弟子的,但是當年一戰,你受了傷,中了計,因此斷了這條路,幫主其實也知道一些,所以才對我家這些年來多加照顧。但是,這樣的照顧是很危險的,人情總會淡的,何況離開幫中這樣多年?所以,必須在我家,有人在幫中出頭。」

    聽著父親說完,蘇凌低頭沉思了片刻:「父親大人,我已經明白了,但是就算如此,也不必如此對待張宣凝吧?我看他有些事情,有點專斷呢,似乎對你還不夠恭謹啊!比如這件事情,就沒有向你請示。」

    「噢,張宣凝此子,骨子中這點不守尊卑,我是知道的,但是至少表面上還過的去,吾兒啊,你要明白,我家現在沒有實力,你已經不可能再在幫中任事,門中親戚也沒有能夠有出頭的人才,靠的就是影響力,現在無非是各取所需,保留得一點情面,以後都好說話。」

    「他一個小小傭工,值的父親這樣重視嗎?」蘇凌還是有點不以為然的說著。

    「不,吾兒,此子絕不同於一般人,如果他之前,沒有武功,那就算再有潛能,也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情,只是他之前就有武功,還在店中隱忍,再看看這幾個月來的行事手段,知進退,懂權術,雖然還顯幼稚,但是你覺得他真是普通人家?為父混了幾十年,所得的東西也不過如此,我懷疑他是哪家世家子弟旁系,不然難以解釋有這樣的文才武功和見識。」蘇爺說著:「而且此子天賦極高,沒有我,憑著他的武功才情,他也可以出頭,無非多點周折而已,既然這樣,何不與之接好呢?不管怎麼樣,他畢竟還是出於我門,日後總有點香火之情,除非他不想作事了,不然斷無過河拆橋,落個絕情寡意的名聲。」

    「父親大人,果然思慮的是,孩兒佩服。」

    哈哈一笑,蘇爺說著:「目前他還遠不能弄出什麼事情來,就算弄出點事情來,必要時,我可以大義滅親嘛,想必幫主會更重視我家,再說,如果他能夠出頭,你的仇,也有機會報了。」

    說到此處,蘇爺眸中,閃過一絲殺機:「要不是為了這個,我哪會拼了老臉,去幫主那裡說,弄出個揚州香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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