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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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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荊柯守]大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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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31: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一章 虯髯客(下)

    張宣凝靜靜的坐著,聽著諸人的議論和交談,偶然插上一句,但是越聽,心下越是感歎,因為他們所說的東西,自己其實都很生疏。

    現代和古代的教育各有千秋,現代的系統性比較好,但是古代也有獨到之處,特別是一些東西,只適宜熱兵器時代,不適宜冷兵器時代,如果自己不系統的學一下,就冒然領軍出征,只怕立刻是身死軍滅的下場。

    不過,既已經成為了兄弟,張宣凝就說著:「三哥,我還有事請教於你呢!」

    「你我兄弟,儘管說來。」張仲堅說著。

    「……就是如此,我修煉霸刀,入得軍中,不知三哥,有何教益於我?」張宣凝就把來龍去脈,一一說明,其實這事根本微不足道,告訴人也沒有絲毫關係,但是卻可以取信於人。

    「嗯,四弟的想法是不錯,只是你可對軍陣熟悉呢?」

    「不熟悉,還請三哥指點。」古人是怎樣打仗的,這個問題也許在現代,只是空泛的論論,但是在現在,卻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我就說一下吧,帥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對天下來說,帥就是皇帝,戰役來說,帥就是將軍,對小戰而言,帥就是校尉,帥觀大局,查彼此,識天時,知地理,而舉戰,是故最重。」張仲堅說著。

    「嗯,這我知道,正確的判斷是勝利的一半。」張宣凝點頭說著,這點倒沒有什麼希奇的,在現代,已經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了。

    「戰略戰術一旦確定,還需將兵用一刀一槍來實現,將者,兵之膽也,因此有無勇將猛將,實是關鍵,再好的戰略戰術,如無勇將猛將,也無法執行。」

    「那訓練士兵,使其膽氣過人,可否?」張宣凝問著,事實上,回到過去的人,都有精兵情結。

    「訓練士兵,膽氣過人,可,但是也無法代替猛將的作用,臨戰者,生死之地,存亡之所,如無勇將,再多的精兵也難以無所畏懼上陣廝殺,再說,猛將破陣,也是勝利的經常方法。」

    張宣凝想起當日,秦叔寶百騎所到之處,破陣殺將,頓時若有領悟。

    熱兵器時代,其實和冷兵器時代完全是二回事,隔數十米甚至幾百米,用槍掃射,與面對面不過幾尺,揮刀殺人,血濺三尺,本質就完全不同。

    熱兵器時代不需要衝鋒陷陣的猛將,但是在冷兵器時代,猛將卻的戰鬥的核心,這個世界當然不可能有什麼上陣單挑來決定勝負的行為,但是猛將勝利和陣亡,都會影響士兵的士氣。

    在熱兵器時代,士兵的影響不大,畢竟扣扳機的力氣總有,但是拼刀見血時,一點退縮之意,就可能導致雪崩。

    難怪古時,得猛將者,都非常高興,賞賜非常豐厚呢!

    當下就虛心問著:「三哥,破軍殺將,衝鋒陷陣,要達多少級才可止之?」

    「這就不能一概而論了,一般來說,如是大戰,千人之將,還必須拚殺一線呢,萬人之將就不必了,但是也不是絕對。」

    難怪古代大將陣亡機率這樣高,原來千人之將都必須一線拚殺,這樣的話,勇將才是軍中的骨幹和核心,不可輕視之,而在現代,百人的連長就可以脫離第一線的戰鬥了,營團就更加不要說。

    頓時,把「猛將」的需要,立刻提升幾個階級,再虛心的問著:「那練兵呢?」

    「練兵者,一是嚴明軍紀,二是步陣。」

    「陣」這個東西,在古代小說中經常看見,在現代卻不屑一顧,當下就問著:「三哥,何所謂陣?」

    「陣者,排列與配合,兵與兵之間有許多排列,小隊與小隊、營與營、射手與盾牌手、馬隊與步兵之間,也有如此,此都是先人千年積累,行之有效,不同的環境下,自有不同排列,因此訓練之中,除了武技,大部分時間都必須演練各種陣形,如是成功,自可以一當十,以一當百。」

    說到這個,張宣凝突然想起他所在的朝廷,在早期起事時,已經是熱兵器時代,但是也偶然有刺刀拚殺之時。

    扶桑夷軍的拼刺刀的能力很強,近戰肉搏時王軍傷亡很大,後來王軍總結經驗,創造出了三角陣,就是把班細劃為戰鬥小組,每組三人,肉搏時,三人為一個攻擊集團,背靠背拚殺,結果不僅提高了戰鬥力,還大大降低了傷亡率——一個最簡單的「陣」,作用竟如此之大。

    這就是冷兵器時代,陣在古代的至高無上作用。

    「那,這些陣是怎麼學到?」

    「軍中有陣,但是很難學到,不過四弟放心,我從師者,積世兵家,多有戰陣,回去,我就給四弟送三卷來。」張仲堅豪爽的說著。

    這可不是所謂的理論,而是真正千錘百煉的秘技,是先人積累下來的至寶,直到冷兵器時代消亡後,才失去價值,可所謂一陣抵千金了,當下張宣凝連忙站起來,說著:「多謝三哥。」

    然後才又問著:「那除了帥,將,兵,陣外,還有何事特重?」

    「糧,無糧,兵立潰。」張仲堅斬金截鐵的說著。

    「無論何軍?」

    「無論何軍,就算吃飽了,兵之力,跑百步而竭,可戰不過三刻,因此才有疲兵之術,士氣之法,何況還是沒有吃飽的兵?無論原本多悍勇,吃不飽的兵,甚至連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

    張宣凝又想起他所在本朝之軍,那可是無糧也可戰啊,但是轉念一想,就領悟了,那時基本上是熱兵器時代了,除了跑路,真正打仗時,需要的力氣就是扣動扳機,所以餓的半死也可以作戰,只要還有戰鬥意志就可以。

    但是如果在冷兵器時代,只要王師餓上幾天,哪怕太祖親自壓陣,意志堅強一萬倍,也只有被當成餃子隨意捻死的下場——餓上二天,一個吃飽的人就可以打上十個餓兵,斷糧,哪怕只要二天,就是死路一條了,歷史上沒有例外。

    這其實等於現代軍隊,沒有油,沒有子彈,沒有炮彈的極端情況,除了死和投降,沒有其它的路可走。

    難怪兵書說:最絕不過斷糧。

    想到這裡,就什麼都明白了,今日一談,對他以後爭奪天下,實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對根本性的軍事概念理清了,不然無論怎麼樣,在古代爭霸,必是身死軍滅的下場。

    當下恭謹的鞠躬:「多謝三哥指點。」

    「你我兄弟,何必多說謝字,四弟去軍中歷練,怎麼可沒有親兵下屬?我派我家三人,作為你的親兵吧,如此才能作戰。」

    「三哥美意,豈可不應,自當恭領。」張宣凝再一鞠躬,對他安插人手,一點意見也沒有。

    頓了一頓,又問:「不知三哥以後要去那裡?」

    「我正想去太原呢!」張仲堅說著。說罷,他就哈哈大笑,舉杯告辭了。

    是去太原見李世民吧,傳說中,他就因此失去了爭奪天下的信心,到此,張宣凝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露出冷笑,所學越多,就越容易被迷惑,知道了太多,就也會產生恐懼之心,而恐懼和困惑,卻是建功立業的大敵。

    就希望他如傳說中一樣,被李世民所謂的真龍天子之相所迷惑,所動搖,所恐懼,而放棄爭奪天下吧!

    送他而出,直入風雨中,任由風雨打在身上,狀極恭謹,心志卻毫不動搖。

    虯髯客者,只是小人之格局也,非是大丈夫,真英雄。

    大丈夫者,雖天下皆反我,我也必行也,天地沉浮,捨我其誰,才是九死而不悔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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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二章 隊正

    宣凝戴著面具,類如三十歲漢子,跟著自己的隊正何在一處軍帳之外,這時,數十兵將個個靜氣閉息,不敢有任何稍動,軍紀之嚴酷,可見而知。

    隋時,統率禁衛部隊的官署是十二府,其後員來自各地「番上」的府兵,後又在增置左、右備身府,又增加左右御衛,因此就成了十六府(十六衛)。

    正因為各地輪流派遣骨幹充實十六衛,張宣凝這個副隊正才得以充入其中。

    而他此時所在,就是左驍衛所在,有騎兵六千人,多以出戰,以現在的級別,還見不得大將軍,只能見得左驍衛所在的主事將軍。

    前面一一拜見,沒有多少時間就退出,張宣凝眼見快輪到自己,就收回目光,在門處等候。

    「卑職拜見將軍。」沒有多少時間,就等到了召見,一進得門去,就連忙跟著何武施以大禮,身上盔甲不由聲作響,雖說軍中穿甲時無需大禮,但是第一次拜見主將,大禮還是必須的。

    「嗯,你就是何武?」正坐著處理公事的將軍,也不叫起來,就翻了翻文件。

    「正是卑職。」何武連頭也不敢私下抬起。

    「嗯,為軍十一年,斬首四十三,還可以,在我軍中,好好幹吧!」將軍事忙,當然不可能多召見,當下就說:「你是石無忌?從軍才半年,斬首三十二?」

    「是,卑職拜見將軍。」張宣凝可不敢有什麼現代人之平等意識。這時只要敢於私下抬頭。雖然未必是殺身之禍,也是殺威棒五十的大罪。

    「嗯,都起來吧!」將軍說著。

    當下,二人才齊聲說著:「是,多謝將軍。」

    說完,再磕一下。二人才起身,這時才可以略抬頭了,但是手必須放下,身必須微曲,眼光也不可平視將軍,不過,眼睛的餘光,差不多就可以把對面地將軍看在眼中了。

    原來這個將軍。也只有三十餘歲,臉色甚至略帶點蒼白,有點酒色過度地樣子,但是眸中也不時閃過精光,身穿將袍,眾兵捍衛,自有一番威嚴。12dc7de

    將軍的目光,落在了張宣凝的身上。時間多達一分鐘,眾人頓時把目光落到他的身上,這可是非常奇怪的事情,這種五十人之副手,才入得從九品下的官位,照例不應該如此注意才是。

    當下人人都沒有說話,屏息靜氣,一時間。靜至落針可聞。

    「你從軍甚短,照例不能如此提拔,不過你記錄之中,曾以一人一騎,斬殺馬賊十六首,以此提拔,嗯,看來你武功不錯?」

    「不敢將軍讚許,卑職身為大隋軍兵,自然服從上官命令。雖九死而不敢違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心中卻不知道侯希白到底是怎麼樣編寫個人歷卷地,又找了什麼人推薦,竟然引得將軍如此說,但是這樣的表態,應該不會有錯。

    軍中最忌的就是自持勇武而不聽號令,現在自己晉陞到第二流高手,軍中雖大,能夠達到者也寥寥無幾,畢竟一流高手都是一方之雄,一方之將了,這個將軍也不過二流左右的水平吧!

    將軍想必知道一些事情,對他的表態也很滿足,臉色放鬆下來,欣然說著:「你有這個心,我很高興,我軍中,用人唯才,拔人論功,只要你盡心盡力,忠於朝廷,我必不薄待於你。」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卑職一定盡心殺敵,效力將軍和朝廷。」張宣凝連忙再次跪在地上,以三品將軍之尊,說這話是非常難得的事情

    眾人一起稱是,卻對他有各種各樣的猜想起來。

    將軍目光收回,欣然的說著:「那好,你如此忠勤,我心甚喜,我就多交些命令於你,好了,你們二個可以退下了。」12dc7de

    二人連忙下跪叩首:「是!」

    就在這時,周圍一人卻站出來說著:「哼,一人一騎,斬殺馬賊十六首,不知道是馬賊無能,還是石隊正真有出人武功?卑職倒想要看看。」

    將軍一見,卻笑著說:「項都尉有何提議?」

    他地語氣甚是和緩,顯是對他

    「無它,只要與我一戰,就可知道了。」項都尉用凌厲的眼神橫掃過張宣凝。

    將軍聽得微微一呆,望向了張宣凝。

    「大人是果毅都尉,卑職怎麼敢與大人動手,這在軍中可是以下犯上的死罪。」張宣凝連忙後退一步,說著。

    衛下面,有折衝府,每府千人左右,每府置折衝都尉為長,左右果毅都尉各二人為副,因此果毅都尉,已經是正六品的武官了,與張宣凝現在的級別相差很大。

    「哼,這是我提出,何罪之有,你如能夠與我對戰五十招,我下面還有一個正隊正之職,就讓你擔任,怎麼樣?」項都尉說著,然後就轉過來對著將軍說著:「還請將軍裁決。」

    將軍沉吟半晌,仰天而笑:「好,我軍中最重軍功,最重武勇,就許你所說。」

    將軍如此一說,此事立成定局。

    眾人的注意力頓時直注意到了這二人身上,至於隊正何武,這種不憑武功,而靠資歷的人,當然不受注意。

    張宣凝心中閃電一樣閃過,這是考驗,還是示好?

    如果自己武功不行,應該不會被砍殺當場吧,因為侯希白安排的關係,不會太弱,至少有點顧忌吧,特別是自己沒有敵對地情況下,但是也難說——而且就算自己武功很好,比武獲勝,也斷然不敢在軍中砍殺上官,哪怕說好了是放手一戰。

    因此如果自己表現出實力,又會成為這個果毅都尉的部下,而看樣子,這個果毅都尉又是將軍的心腹,是不是就是一種招攬的表示呢?畢竟如果真是二流高手,在軍中還是受到重視的,能夠招攬自然招攬。

    想清楚了,他立刻應著:「將軍所命,卑職自然服從,項都尉大人,還請恕卑職之罪。」

    說完,他的氣質立刻變了,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凜然的殺氣,從他身上瀰漫而出,無論怎麼樣,二流高手,已經都身心一體,雖然離人類極限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卻已經算是強者了。

    此殺戮決斷的氣質一起,本來身為下級地退讓隱忍的氣息就一掃而光。

    將軍心中一驚,又是一喜,果然是二流高手的氣像,本來他覺得奇怪,二流高手,已經是非常罕見了,如果有人推薦,何必當個小兵小官,在軍中也是勇將之流了,要知道四大門閥之主,也不過一流高手而已。

    可見資歷情報上所說,此人想與軍中練刀,有幾分可信,如果能夠招募此人?想到這裡,他一揮手,斷然說著:「開戰吧!」

    當下,眾人立刻騰出場地,讓二人進去,當然,將軍身後幾個近衛,也提神戒備,畢竟來人可能威脅到將軍,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少。

    項都尉冷哼一聲,他在此時當然不怕,心中無有負擔,已經

    長刀,長刀微指,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一種凜然的殺氣來。

    他自小從軍中而過,十餘年來,自然殺人如麻,刀法也從中鍛煉而來。

    張宣凝知道軍中和江湖不一樣,當也猛的一提氣,拔出刀來。

    氣機相碰,頓時激發殺機,項都尉大喝一聲,一挺腰,長刀已經憑空斬殺,頓時數尺之間,竟然形成了沙場殺戮的氣氛。

    周圍的同僚頓時喝彩起來。

    張宣凝也猛的上前,長刀猛的迎上,只聽一聲震響,二人都是倒退一步。

    周圍等人又是喝彩起來,他們雖然不知道內情,但是都是久戰之人,當然知道這二刀看似簡單,實是最凌厲的軍中刀法的典型,如果有所差距,立刻就會分出勝負,動不動就敗亡,就此一刀,已經說明張宣凝和著與項都尉相近的實力。

    「好!」項都尉只感覺到手腕發麻,一股內力直衝而上,他雖然悍勇過人,但是所學的內功並不是上好,別說一流了,就是二流也沒有,在內力本質上就有所差距,但是他軍中十餘年,信心和殺力堅固,當下又一轉腰,身刀之力合一,身體前衝,手腕一沉,又是一招。

    這刀一氣呵成,殺氣騰騰,果然是軍中好手,軍中刀法。

    張宣凝就此一擊,已經受到他的程度了,比起自己,還差上一些。無論是內力還是刀法。但是他久在軍中,殺氣和果決之處,卻勝上一些,當下也連刀數斬,施展霸刀刀法,與大開大闔之中。又有精巧細妙之法。

    將軍一看,頓時皺眉,已經知道差不多了,可是別人卻無此等眼神,見二人相互交戰,或斬或格,都是無懈可擊,各顯其能。當下就連聲高喊叫好。

    項都尉連砍十餘刀,卻已經微感力竭,軍中刀法和內力,弊端就在此,剛猛有之,但是耐久遠不如,當下就雙目一瞪,凝起全身之力。踏前半步,一刀直斬而出,這刀斬出,風聲呼嘯,勁厲刺耳,帶著萬馬千軍中廝殺的力量,這是他最大的一招,曾經一刀將敵騎連人帶馬斬成二半地記錄。

    觀望地人的喊叫頓時中斷。這很讓人意外,軍中同僚比武,不必用此殺招吧,連將軍都臉色一變。

    張宣凝也大喝一聲,長刀蓄滿氣勢,猛烈迎上,二刀相撞,發出了巨大的聲響,甚至驚動了外面十幾米的衛兵。

    相戰之後,一切靜止。只見張宣凝稍退半步,屈身抵抗。而項都尉力壓與刀,保持著壓下半尺的程度。

    將軍就在這時,仰天長笑,說著:「好,勝負已分,二位請收刀吧,項都尉勝出,賞銀十兩,石無忌也勇武可嘉,雖敗仍榮,本將就額外提拔,任你為隊正之職,歸於項都尉。」

    他當然知道,看上去是項都尉佔了上風,實際上項都尉已經到了枯竭的時候,而張宣凝還保持著大量戰鬥力,但是軍中上下森嚴,使上級公開受敗,那是完全不行地,現在幹的才叫規矩,心中又滿意幾分。

    張宣凝收回長刀,跪下,對著將軍謝恩,又半跪於地:「卑職拜見都尉大人!」

    項都尉也是人精,他收回長刀,說著:「石隊正真是勇猛過人,我能夠有你這樣的下屬,實是幸事。」

    頓時,同僚都大聲叫好,卻沒有人注意同樣是隊正,一刻前還是張宣凝上級的何武,高興過後,將軍也就說著:「好了,無事,就退下吧,項都尉,你就領著石隊正,到他的隊中安排一下。」

    「是,末將這就去。」等出了門,項都尉就說著:「石隊正,你果然不錯。」

    張宣凝聽他語氣親切,顯是已經有安撫之意,連忙上前表示感激,不管怎麼樣,場面話必須說得。

    走出將營,就是其它的兵營了,不時遇到一隊隊正在操練的趙兵,這時才知道,什麼不知道隊形全部是狗屁,隋兵雖然不專門學習現代的站立之法,但是基本隊形還是相當整齊——想想也是,如果一點規矩也沒有,哪能排出陣來,並且在戰場上不潰不亂。

    項都尉與之並走,當然,他是上級,先走半步,這是張宣凝刻意如此,行走之間就是退後半步,不並肩而走。

    古代等級森嚴,這點雖然是細節,但是如果不注意,立刻使人覺得福威自用,甚至有不臣之心,往往是殺身大禍。

    禮法是古代社會地第一核心,這點不明白,回到過去就是死路一條,在古代叫囂什麼我們是兄弟,因此不必下跪,更是可笑到極點了,至於什麼民主,更是連笑話也不配,直接是人渣和瘋子。

    項都尉笑著說著:「我下面正有一隊,50騎,你的武功隊正,一定會壓的住,嗯,你有沒有親隨而來,我也安排一下?」

    「跟我前來,有三人。」張宣凝連忙說著。

    「嗯,就在你手下,任親衛,其中一個弄個伍長,怎麼樣?」古代上陣拚殺,都必須有親衛,不然肉搏之中,誰放心自己身後和左右?這可現代是完全二回事,有親衛,是戰鬥中實際需要。

    現代軍制更在於遠處,近衛就不這樣挑剔了,才可派遣近衛,而不由長官自己挑選心腹,這是環境的完全不同,在古代什麼全數收編別人的近衛,這簡直是逼著人家死,不造反才怪。

    因此哪怕是張宣凝這級,有幾個親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上面也必須給予安排,並且允許其自有。

    「多謝都尉。」

    「這沒有什麼,平常事,我帶去你去你的隊中吧!」說到這裡,已經轉到了項都尉所管轄的營地中,因此經過,無論是什麼士兵和軍官,都肅然軍禮,頓時使張宣凝感到了軍中生殺予奪地大權。

    兩人來到一處小營之前時,只見內外全是士兵,附近就有戰馬,見得了項都尉,立刻前來聽候命令。

    項都尉冷然說著:「把所有人都給我叫來。」

    沒有多少時間,五個火都前來了,他們也各按照火來分成了五組,項都尉就說著:「按照將軍的命令,這就是你們的隊正了。」

    「拜見隊正。」無論是兵還是火長都上前跪拜,第一次見到主官,必須如此。

    等禮拜完畢,項都尉就笑的說著:「這是陶副隊正,你的副手,隊中有什麼事情,可問他,我就回去了。」

    「恭送都尉大人!」這次連張宣凝都行禮了,等他離去,那個陶副隊正,就作出恭順的樣子:「隊正大人初來甫到,請允許屬下給你介紹本隊。」

    張宣凝站直身體,點頭微笑,從此之後,這批人就是他手下的部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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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三章 夜戰

    中依照身份,五十人的隊正,還不夠資格去將軍處值是正旅帥(掌二隊)才有資格,知道張宣凝入軍才半年,以前又在地方折衝府中,將軍特地賜了十天時間,讓他熟悉軍隊生活,以及他的下屬。

    陶副隊正叫陶吉,不知道聽見了什麼,對他很是慇勤,不厭其煩的陪同於他,向解釋軍中的一切,這時張宣凝才知道自己屬豹騎衛之屬,豹騎衛,總共有25個團,50個旅帥,自[.=.所親自兼領的一團。

    一團二旅,一旅二隊,也就是說,其實項都尉管轄下,也只有四個隊,自己擔任50人的隊正,的確已經算是位高了,這就是籠

    陶吉諛笑的說著:「將軍和都尉,對大人真是沒話說,給了你十天假期,而且,官服和盔甲都準備好了,現在大人穿起來,當真是威風凜凜,讓人心服啊!」

    張宣凝看了看他,他的臉色有點黑,大概是久在軍中的緣故,因此說著:「說的也是,我也要拜謝都尉大人和我的上司鄭旅帥,你一起去嗎?」

    陶吉笑著說:「正當如此!」

    以都尉的品級,已經有固定的辦公之所,這是一個雖略顯蔽舊的院子,二騎到了門口,寄放了馬,然後就求見項都尉,這時自然有親兵上前報告。

    在等候的時間中,這時,春天已到,院中一顆大樹已經發出了新芽,吐出了一些綠蔭,但是大部分陽光還是漏灑而下,不過春日之陽光,是明媚和溫暖的。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沒有多少時間,親兵就出來:「都尉讓二位隊正進去。」

    進得裡面,果然發覺項都尉大人和鄭旅帥都在,二人都端正的上前行禮:「卑職拜見都尉大人,拜見旅帥大人!」

    「來的正好,石隊正,你在本團中數日,還適應得嗎?」坐在公案桌後面的,就是項都尉,而鄭旅帥也有小位坐著。

    「托都尉大人和旅帥大人,卑職已經清理熟悉了屬下,並且也知了軍情。」

    「嗯,如此就好,鄭旅帥,石隊正是你屬下,你就吩咐吧?」項都尉欣然的說。

    「是,都尉大人!」鄭旅帥連忙站起來,應是,然後才對著仍舊跪著的二人說著:「既已準備好,能否出戰?」

    「可出戰,自當候命!」二人連忙應聲說著,在地上不能起來,官大一級,真是可以壓死人啊!

    「那好,營口縣有賊出沒,數百人,你等率領一隊,將其剿滅。」鄭旅帥發佈命令的說:「可徵用營口縣民役和衙役。」

    「是,自當從命。」張宣凝連聲應是。

    「那好,就起來說話吧!」

    「是!」這時二人才得起來,並且觀察四周,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個鄭旅帥,但是每一次看見,花白頭髮都說明其已經是六十歲的人了,他已經不太能親自上陣,因此解甲歸田,退回鄉中,就這一二年的事情。

    按照隋法,十七從軍,六十才能歸,其中四十年,可真正奮鬥了一輩子,也只有管百人的旅帥之位啊,不過這已經是很幸運了,多少袍澤,甚至連屍骨都沒有地方掩埋呢!

    「此去營口縣,一應事情,都由你來裁決,但是也必須和縣令搞好關係,得上幾分助力,切不可自持近衛,驕橫凜人,而地方上報,多是虛報,報喜不報憂,此賊到底是多少,還必須你去見識,切大意了。」鄭旅帥自知自己解甲在前,倒也沒有什麼嫉妒之心,直接給予後來者警告。

    「謝旅帥大人之訓,一定銘記在心!」再次躬身一禮,張宣凝說著。

    「那好,具體公文,這就給你,限期一個月,一月之後,無論成敗,都來這裡敘職,去吧!」

    「是!」取到了公文,二人就退了出去。

    「營口縣離這裡多遠?」出了門,張宣凝就問自己的副手。

    「大人,策馬前行,三天。」

    「那就來回必須六天了?」

    「軍中之事,遲者受法,因此寧可早到一二日,因此必須有八天時間的空閒,大人,我們不如今日就出軍,公文之日在明天開始,但是今天下午還可趕上半天路呢,大人你看如何?」

    「甚好,士兵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都已經準備好了,馬匹也足,無人休假,只要大人出示公文就可調兵出營了。」

    「好,我們立刻就走!」

    出行的確已經準備好了,但是出行半個小時之後,就已經受到了惡劣的天氣。

    雷雨傾盆而下,春雷陣陣,偶有電光,雖然這時已經是四月,但是雨水落在身上,還是遍體生寒,不過軍中士兵似乎經受風霜,一時間還受得了。

    每當電光閃爍時,只見五十餘騎都在道路上艱難跋涉,道上泥濘處處,濕滑難行,就算是馬匹也行的不快。

    張宣凝苦笑的說著:「想不到天色突然之間大變啊,這樣大的雨水,也真是難得一見呢,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呢?」

    「大人,萬萬不可,軍中出兵

    而難收,我們領了命令出營,就不能擅自回應了,我城五十里,才可尋找躲雨的地點,這是卑職的錯。」陶吉抹了一把雨水,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張宣凝仰臉,任著大雨傾盤瀉注在他的身上,他已經修到了二流高手的境界,基本上寒暑可不侵了,這點雨寒,還承擔的起,當下就吁出一口氣說著:「這哪是你的錯,天要下雨,春日多變,還能計算得清楚?嗯,我們已經出行了多少裡了?」

    「大概已經行了四十里了吧,我們再行一段,差不多就可以找個地點休息一下了。」陶吉想了想,說著。

    再行一段,閃電裂破天空,照得天地一片白,就看見了一處小廟。

    兩人勒馬停定,觀望而去,張宣凝就笑著說:「就在這個了,我們的馬和兵,都不能繼續淋雨了,去吧!」

    「是,去這個小廟。」

    當下,在漫天風雨之中,五十餘騎策馬前行,但是到了廟門口,就發覺裡面有所動靜,裡面跑出來二十幾餘人,也是匆忙上馬。

    一見到是隋兵包圍而來,這二十幾騎吶喊一聲,各自集中,形成了對峙的局面,顯是很有敵意。

    張宣凝不由聳肩的說著:「這批人是什麼人?怎麼這樣心虛,一見到我們就要出戰呢?」

    「哼,必是逆賊無疑!」陶吉冷笑的說著,他已經按上了刀柄。

    「逆賊已經這樣多了嗎?」張宣自語,不過隨之微笑的說著:「這也沒有什麼,我們解決了他們再說吧!」

    「哼,你等果然連雨追上來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搏個魚死網破!」對面一個大漢發出了一聲震耳狂笑,其聲音遠遠傳來。

    而隨著出戰,張宣凝的親兵張一張二張三也自策馬上前,包圍於他的左右後。

    張宣凝知道對方認錯了人,但是看這情況,這群傢伙也肯定是逆賊之流,如果自己是老掌兵了,這隊隋兵是老部下了,那可選擇在我,但是在此時,卻沒有選擇的餘地,當下就冷笑一聲:「你等立刻下馬投降,不然殺無赦!」

    「你等狗軍,儘管殺來!」對方大漢叫罵的說著。

    「陶吉,你指揮其它四火,把他們圍住,別放走了一個!」知道一時間指揮士兵遠不如陶吉,而且現在主要是必須在自己士兵面前豎威,當下就低聲說著。

    見得陶吉點頭,他就猛夾馬腹,禁軍馬匹的確優秀,嘶叫一聲,就直朝對方衝了過去,而在後面,張一張二張三緊密跟隨,他們也身負不俗武功,而一火十騎,也緊跟在後,形成了鑿穿。

    在這個世界上,由於有武功在,因此鑿穿戰術實際上是勇將的第一選擇,特別是騎馬的勇將,只要能衝擊破一道缺口,後面的洪流,就會把任何擋路的東西衝毀,導致對方的陣列破碎。

    戰馬爆發,張宣凝策馬前衝,破軍長刀已經生出黃芒,人來沒有到,真氣破出,人馬之前的風雨,已被其勢帶起,當真是驚人之極。

    對方立刻色變,顯是沒有能夠想到,區區一隊五十人的隋兵之中,有如此的高手存在。

    對方的首腦大漢,立刻知道不能由得他繼續衝入,當下也怒吼一聲,策馬而出,身後也自有人跟隨,二小隊形成二支長箭,尖銳的對撞而出。

    「轟隆!」一道閃電,就在戰場上空劃過,幾使場地明如白晝。

    二騎對策,這區區數十米距離只是呼吸幾下的事情,二隊就已經猛烈的衝撞起來,只聽「噹」一聲,二人都是藉著衝刺之勢,又是全力運刀,因此這聲二刀相隔之響,人人可聞。

    二人都手臂發麻,但是攻勢都沒有結束,二人對錯之後,還要應付後面敵人的攻擊,當下張宣凝不顧手麻,連連格擋後面的數刀。

    當下「叮噹」之聲不絕於耳,幾人應聲而跌下,在馬戰中,本是一下或者幾下對沖就見得生死存亡。

    二個隋兵,四個敵人,望了眼跌下馬來,還在掙扎的傷員,其中可能還有倖存者,但是必須勝利者才有倖存者救療,失敗者的倖存者還不如自殺了事。

    「哼,自己武功在此人之上,但是馬術就是不如了。」張宣凝心中如此想說,勒住馬韁,戰馬徐徐而回,二隊也是如此,各自折回,又是對立。

    這樣的效果可達不到示威於敵我的效果,當下冷哼一聲,束縛在體內各處的邪氣頓時沸騰,直衝而上,瞬間之間,周圍的馬匹都嘶聲叫喚,顯是感覺到了一種可怕的邪氣。

    張宣凝眼中轉紅,冷靜消除,狂熱而生,他冰涼的吐出這句話來:「哼,你們等著,看我一舉搏殺此獠。」

    後面的人都是一呆,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應命,而張一張二張三猶豫了一下,停止出擊,後面的隋兵見得連親兵都沒有跟上,也照樣停下。

    張宣凝深吸一口真氣,輕按馬身,馬匹一聲低嘶,直衝而去,對方大漢怒吼一聲,又率著他的五六騎直對沖而來。

    當下一擊,他是身經百戰之人,知道對方

    高上一些,但是馬術借力卻是不如自己,而對方單騎至太藐視自己了。

    不過他實際上大喜,二軍作戰,對方大意和狂妄,實是自己之幸。

    只稍微一點示意,後面久戰之人已經知道他的意思,當抵擋了一刀,餘下幾騎就一起動手,務必在最短的時間斬殺此隋將。

    「叮」的一聲大響,二刀猛烈相斬,這次卻完全不同,那個大漢如中雷霆,整個人從慘嘶的戰馬往後拋跌,半途之中,就吐出鮮血。

    張宣凝也全身一震,刀光一轉,一騎應刀而落,半空之中斬開大口子,「蓬」的一聲掉在泥淖裡,顯是不活了。

    數騎穿過,數刀齊攻,因此實際上就等於一個人一下子擴大幾倍速度,這已經超過了許多高手的反應速度了,張宣凝也冷哼一聲,自己也受了一刀,只是身有軍甲,內有軟甲,又有真氣護體,再加上肌肉自動收縮,因此實際上只破開一道血口,並不影響作戰。

    不待對方喘息,真氣貫入馬中,這是日後的所謂馬人合一之術,馬匹受此大力,立刻又嘶叫一聲,反過來衝刺,生死存亡,就是寸陰。

    其它三騎悲吼一聲,也自反身作戰,但是又一交錯之間,破軍已經化作黃色刀芒,就算在雨夜中也清晰可見,只聽「叮叮叮」三聲,張宣凝身上一搖,又多添一處傷口,馬勢卻是不停,直撲向後面還有的二十騎。

    在身後,三騎猛的跌下,落於爛泥之中,鮮血飛濺,與雨水混合。

    上面說的這樣多,其實就是二個衝刺時間,論現代時間,最多就是二分鐘,餘下的敵騎才反應過來,怒吼一聲,迎上了夜中如魔神一樣的張宣凝。

    不過,敵人二十餘騎,其實核心就是剛才六騎,其它十幾騎,就遜色許多了,因此就算是人數多有優勢,也所到之處,一個個被斬殺,雖有反抗,也難以抵抗幾回。

    敵人圍攻之下,又連死數人,再不能保持基本的陣列,亂作一團,毫無法度的朝張宣凝殺過來。

    眾隋兵都知道,這群人完了。

    張宣凝立刻感覺到壓力一鬆,長刀擊出,「噗噗」兩聲後,兩名露出縫隙的敵人,就被斬中,立刻跌了出去。

    「轟!」又是一道雷電,照亮了場地,隋兵人人都目瞪口呆,顯是被主官的武功所驚動。

    武功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武功是萬萬不能的,陶吉望向了張宣凝,眼中顯出了羨色和異色,就此之舉,就可在下屬中豎立威信,雖然還必須事後加以鞏固,但是已經比得上在正常的情況下,恩威皆施半年的效果了。

    不過,他久在軍中,知道對方崩潰在前,怕其逃亡,當下一聲號令,一火,已經下馬掃看戰場,看見敵人傷員,就補上一刀,而跌下來的二個隋兵,一人已經死亡,一人還活著,當下就二人抱起來,緊急包紮一下。

    四火包圍住了逃亡的地點,等軍騎準備完備,他才望向場地之中,知道這群人無一能夠活命。

    就在這時,他為之變色,因為他聽見了馬蹄之聲,立刻下令警衛,片刻之後,這個場地就已經策來百騎,正巧看見了張宣凝搏殺最後幾人的英資。

    為首的人望了望,冷哼的說著:「你等何人?」

    「豹騎衛之屬,趕往營口縣,不想就遇到了此等賊人襲擊,因此我等將其殺了。」陶吉久在軍中,眼識過人,近來看齊,就知道是上級,當下恭謹回答。

    「嗯,真是湊巧,叫你主官過來。」

    「是,大人!」

    此時傾盆大雨,此隊就下馬檢查,沒有幾下就上前說著:「梁賊已死。」

    就在這時,張宣凝已經趕了下來,上前行禮,說著:「大人是誰,容我等參上。」

    就看盔甲和旗號,就知道這行人的級別很高。

    為首人哼了一聲,說著:「我是驍騎所在,嗯,你幹的不錯,報上姓名來。」

    「是,卑職是豹騎衛隊正,石無忌。」

    「很好,想不到你有這本事,人我收了,馬匹和其它戰例品,就由你來處置,你的功勞,我會報告上去。」那人說完,也直接下達命令,立刻將各個首級砍下,然後又策馬離開。

    就在這時,張宣凝兩眼張開,射出前所未見的異芒,隱含著無比冷酷的殺機——幸虧夜中,別人沒有看清楚,有點殺氣也當是剛才殺人所致。

    其實邪氣上衝,幾乎要使他不顧一切的將居高臨下的此人斬殺,但是心中又知道這是自找死路,姑且不說對方這百騎,看其神色就知道必是精銳,已經足夠威脅自己,而且為首的人功力也不在他之下。

    再說,殺上官就是不折不扣的造反,哪能如此鹵莽從事。

    混蛋,莫名其妙的遇到上一仗,他只能如此想著,盡一切力量壓制邪氣,等待雨水能夠使邪氣平息下來,口中腥味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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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四章 肉湯

    這時,中國還沒有非常典型的重文輕武現象,在拜見了縣令之後,胡縣令就接風洗塵,並且把手下縣尉叫了來,重點就是二人的配合了。

    雖然縣尉是正八品官員,比起張宣凝現在正九品高上一品,但是張宣凝是皇帝十六衛之一所屬,當然不同,因此幾乎是平級相交。

    等中午一場酒席後,已經是半午,就到了下面的縣軍營處,見到相對狹小,但是總算還有三百個壯丁召集而來,武器當然有點川差不齊了。

    縣尉周良笑著說著:「石大人來此,本縣真是歡迎,還請先休息一日,縣令大人已經命我送來了酒食。」

    此人是三十餘歲,長的也是剽悍。

    「周大人費心了,不過,還請大人說說縣中情況,以及逆賊王安如何行事,我等也好盡快完成衛中軍令。」張宣凝這時已經酒足飯飽,但是神態還是非常清醒。

    「石大人果然勤於王事。」

    頓了一頓,他考慮了下,才說著:「大業九年八月,王安兄長不肯服伕役,自斷其手,因此讓其服伕役,其人就逃於山林之中,亡命幾人而已,大業十年,集百人而襲鄉里,今年,其人數上千,已有亂相,縣中難以鎮壓,才請得石大人前來。」

    農民要推翻一個朝廷,重要條件之一,是在幾乎是同一的時期內普遍地展開暴亂,使得原來的統治機構應接不暇。力量消散。逐漸陷入癱瘓狀態,隋煬帝三次攻高麗,在全國範圍內連年征發兵士和伕役,每一個勞動民眾窮困以外再加上死亡地威脅,有些人為求免於死亡,甚至自斷手、足。稱為福手、福足。因此在這樣地情況下,大規模起義也就蓬勃地發動起來。

    不過,基本上起義軍,不講紀律,從事攻掠,很少有人有王師之相,這其實決定了力量的強弱,因此張宣凝點頭。問著:「可有兵士參與其中?」12dc7de

    讀書人想也不要想,肯定沒有,現在問題是,有沒有兵士參與,如果有原來軍隊中的士兵甚至下級軍官參與,那性質和單純的農民就不一樣了。

    「有,據說有十數逃亡的兵士。」縣尉周良臉色一沉,說著。

    「可曾掌權?」

    「據說。與王安是親戚,佔其骨幹。」

    「難怪,上千人,又有原來軍中之人為其骨幹,果不是縣中可輕易剿之。」張宣凝臉色略帶上一絲凝重:「上報得好,如果再等幾時,也許更加勢大難制。」12dc7de

    「縣令大人就是如此考慮,也冒得幾分風險。」

    「嗯。這點我也知道,我會盡快把他剿滅,以免節外生枝,或者事態惡化,還有,現在還沒有鄉黨之人參與吧?」

    在起義的浪潮中,原本地主階級也許會加入,並且奪取控制權,割據土地,自成勢力。這個性質也就不一樣了。

    「還沒有。」

    「那還好。雖有一千餘人,不過四五百可戰之男。」張宣凝略鬆了一口氣。民眾參加起義,大抵全家相隨,是因為造反本是株連全族地,哪怕老幼都必須跟隨,否則的話死路一條:「不過,也必須快速絞殺,不然的話,也許又出事端。」

    今年,隋煬帝因農民紛紛起義,戶口大減,令郡、縣、驛亭、村塢都修築城池,所有民眾都遷入城中居住,給城附近的田地耕種。城附近的田地為數有限,居城中將無以為生,這又驅迫一批民眾不得不參加起義軍,因此如果不快速鎮壓,立刻就會導致事大。12dc7de

    縣尉周良苦笑的說著:「石大人說的極是!」

    頓了一頓,又說著:「我已經召集鄉中鄉兵,有三百人,縣中武庫裝備,就請石大人統一指揮,將其快速平息。」

    張宣凝笑著說:「先接觸吧,如能夠引出來,平地自可絞殺,如是退守林中山中,那就麻煩了,也許搜索幾月都未必能夠徹底絞殺,這不但貴縣,連我都擔些關係了。」

    說的也是,初戰第一場,如果不能乾脆利落地完成,在軍中評價就自然難堪了,雖然張宣凝並不真正準備在隋軍發展,但是也必須幹好。

    縣尉周良當然不知道他的心思,不過也以為他是想建立軍功,當下說著:「這儘管放心,我們縣中,還是能夠有內情人,知得去向。」

    張宣凝哈哈笑著:「如此,我就放心了。我在軍營中修整,一旦周大人得了消息,就可傾力出擊。」

    「石大人如此有信心,我就放心了。」縣尉周良欣然的說著,二人就巡查著營地,看著那些人一一安排入住。眼見五十人中,就有一隊分成來營門值守,可見其軍紀森嚴,當下就充滿了信心。

    「還請周大人讓我看看鄉兵操練,才知是多少。」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縣尉周良立刻號令的說著。

    當下,就發號施令,300兵就分成二隊,進行不斷的對抗,看了幾眼,就知道是古代最簡單最傳統的對戰,他們各持木刀木槍,相互拚殺。

    「上過戰場沒有?」看了半柱香的時間,張宣凝對身邊站立地師兄說道。

    縣尉周良看著場中的演練,說著:「略有幾次小戰鬥。」

    再仔細觀察了一下,張宣凝淡淡一笑:「能夠有幾次小戰鬥,就已經不錯了,怕就怕軍中上下都沒有經過戰鬥。」

    再過半柱香的時間後,場上形勢就發生巨大的變化,來往搏鬥的人都開始喘息,手腳也開始慢了下來。

    一柱香的戰鬥時間啊,這才是古代戰爭的真正要意之一。

    和拿著槍扣扳機的近現代軍隊不同,在古代,就和跑步一千米一樣,沒有幾下,就體力耗盡了,如果沒有安排輪流休息地話,那事實上高熱度戰鬥是不可能延續多少時間的。

    同樣也可以說,所謂的運動戰游擊戰,在古代就算不完全是渣子,也等於近於自殺,在一個範圍內戰鬥,也有士氣三衰之說,如果跑上幾十里,沒有馬匹的話,這些兵還有什麼體力打仗?12dc7de

    扣扳機和肉搏完全是二個概念,在古代,這是唯死而已!

    可以說,當熱兵器把士兵從單純的體力衡量標準中釋放出來,才有大規模的運動戰和游擊戰存在的土壤。

    張宣凝體會著古代兵法的精神,心有所悟,頓時徹底鄙視把太祖當年的游擊戰運動戰搬回古代的行為——那就是永遠不成氣候地流寇,而且通常是自殺。

    再等片刻,其實二隊都已經汗如雨點,大口喘息,看到這裡,張宣凝知道他們已經到了極限,因此哈哈一笑,說著:「此兵也可戰了,就收隊吧!」

    「甚善。」

    不再看著民兵收隊,笑著向自己的營地走去。

    入得自己地營房,就看見陶吉正在處理公事,一時間沒有發覺張宣凝進來,張宣凝細細打量這位副手,這才發覺,當無人之時,穿著從九品武官的官服,他的

    著軍人特有的精幹和殺戮之氣。

    能夠爬上來的,都不是白癡,都有自己的力量,張宣凝心中微微一動。

    收隊過來的縣尉周良的聲音,驚醒了他,他連忙浮出習慣性的諛笑:「參見縣尉大人,參見隊正大人。」

    「算了,不必多禮,縣中給我們的糧草和酒肉,都送來了嗎?」

    「已經送來了,糧草三日一次,酒肉也足份,大人要看嗎?」起來之後,拱手作禮,陶吉說著。

    「不必,你辦事,我放心。」

    其實古代精兵是怎麼來的?無非是酒肉而已,不吃肉的人根本沒有多少戰鬥力,所以精兵的耗費就是足夠的肉和米堆積而來。

    至於士氣和官兵意志,如果脫離了這個而說,就已經和搞笑差不多了,現代軍隊加強訓練,懂點的人都知道按照訓練計劃的強度而加倍給予伙食費,沒有足夠的營養,一周強化訓練就可以使士兵尿血。

    這還是扳機和按鍵的時代,如果在古代純體力戰鬥時代,沒有足夠的米和肉,搞什麼訓練,就等著每天死上一批人吧!

    吃著酒肉,又加以訓練的士兵,五十個,哪怕不靠馬力,也的確可以把那些粗糧的三百民兵打跨,中國歷史上,除了走到現代的太祖時代,任何所謂的農民起義,都只有為人開路的下場。

    物資無疑是非常大的一部分因素。

    張宣凝所在軍隊,每日都有肉,酒者適當禁止。戰鬥力遠在那些面黃肌瘦地農民之上。想到這裡,張宣凝立刻充滿自信,殺他們,如殺一狗耳。

    只要時代還沒有進入熱兵器時代,農民就永遠不可能翻天,哪怕太祖在這裡也是一樣。這就是他地領悟。

    「外面有什麼消息沒有?」他漫不經心的說著。

    「近日,魏悅叛賊部發生內部火並,只是魏悅未死,彈壓下去,並一舉殺了或者削了謀亂的逆將兵權,依卑職看來,此部元氣必是大傷,就看日後是不是能夠集權而反而因禍得福了。」陶吉略一思量。就說著。

    「魏悅叛賊……魏悅……」聽著說完,張宣凝並不在意,這個名字聽也沒有聽說過,無非是多如牛毛的其中一小部。

    「魏悅……」倒是縣尉周良默念了一遍,說著:「此人也是巨賊,曾集兵數千,想不到今日也受此亂,看來此人氣數已盡。」

    「或許吧。朝廷精兵在此,雖有亂賊,又怕什麼?」張宣凝說著。

    眾人都是點頭,對此並無疑問。

    雖然天下亂事多多,三次攻高麗也是折損嚴重,但是有識之士都明白,隋煬帝還保持著近三十萬精銳,就算什麼也不作。只要安於長安,延長三十年天下綽綽有餘,甚至只要還有幾分原本的才略,稍加振作,以關中長安為基地,重定天下不過是翻手之間的事情。

    無論是什麼門閥,哪怕四大門閥聯手,也不是對手。

    因此其實在此時,隋煬帝核心關中和長安之軍,都心中安定地很。一點也不覺得什麼天下將亡。

    就算是李閥,只要隋煬帝在長安一日。它就不能起事,因為隋煬帝滅它很簡單的事情,所以李閥算計,通過種種方法,讓隋煬帝去南方肯定是大戰略,只是隋煬帝為什麼事實上拋棄自己的根本之地,進行南遷,這就無法理解了,難道就被突厥嚇一嚇,就跑路了?

    南方怎麼比得上關中之地?要知道,天下精兵都在這裡啊,而且經濟和人口極其富裕,歷史上李閥佔有此地後,幾年就掃平天下,幾乎沒有對手,可見其帝王之資的雄厚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就當隋煬帝發瘋了吧,反正事實就是這樣,想不通也改變不了現實,當下張宣凝哈哈一笑說著:「將酒肉發下去,每人一份,值者暫扣酒,我們要多搏得點軍功,也好封妻蔭子。」

    「是,大人。」聽到軍功和封妻蔭子,在場的人都是心頭一熱,此時離隋時盛時才十年,軍隊還沒有腐化,軍功論賞,執行的還不錯,因此具有吸引力。

    「馬匹怎麼樣?」張宣凝指的就是繳獲的二十匹戰馬。

    「無傷者可充之,不必上繳,有傷者,可賣之。」

    「石大人放心,這幾匹傷馬,未傷得要害,可賣大價,這事我來辦好了。」縣尉周良如此說著,心中已經決定比市價高上二成買下,這就是對他地賄賂了。

    「好,多謝周大人。」

    其時,天已近黃昏,軍營中已經漂出了肉香,引得鄉兵個個口水直流,但是他們其是沒得吃肉的,能夠在當兵時,吃足粗糧,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只有在這時,張宣凝才明白古代軍隊種種事情,他考慮了一下,然後就說著:「有傷重不愈之馬?」

    「有,一匹。」

    「殺了,今天給營中每人一碗肉湯,多煮濃點,稍過幾日就要作戰,還是給他們留些體力才可。」

    聞聽此言,陶吉應了一聲:「是!」

    縣尉周良也笑著:「如此,士氣必震也!」

    你吃得肉,我也吃得湯,這樣上下才平衡,張宣凝深知此理,一碗肉湯哪怕再少,也總算喝到了,心理就平衡了。

    不然,民兵必是羨慕,羨慕又有怨恨,雖然平時不顯,戰時必見。

    不過就算是張宣凝,也不敢給民兵肉吃,哪怕有多餘的,給碗湯給民兵,人人可說善,給塊肉,就是破壞了規矩,就導致了自己精兵心中不平衡了,也給人口舌——是不是收買人心啊?

    在古代,這幾點萬萬亂不得,不然,死路一條。

    馬肉雖粗,但是煮的爛了,都是上好的肉湯,那些吃著粗糧,不知道多少時間沒有吃到肉的傢伙,一個個都歡笑著領上了一碗肉湯,營中三百人,就算是肉湯,也幾乎用掉了五分之一的肉。

    如果是每人有肉吃的話,這一馬也許只要一頓就可以吃光。

    「石隊正!」

    喝到了肉湯,張宣凝立刻就受到了歡迎,這不但是肉湯地味道,也是一種大家有果子吃的作風,在這個世界上,無數人求的,不就是主子能夠記得,自己吃肉,下面喝湯嗎?

    其實主子的最大武器,無非就是「我吃肉,你喝湯」而已,這點才是真正的戰無不勝的利器,無論古今甚至未來,但是偏偏這點最容易被人忘記。

    當然,這也不可能立刻使民兵跪在地上高喊主公萬歲,只是調度和命令起來,多上一分願意而已,就這份願意,有時已經足夠左右戰場勝利了。

    三百人我有肉湯,百萬兵我能夠有肉湯嗎?張宣凝見得各人喜笑,心中搖頭歎息,如果沒有物資,那一切都是空話,仁德在物不在心啊!心中尋思,這肉湯還能喝上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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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五章 勢成

    眼之間就是五月十日夜,來到此縣中,已經營口縣十出了縣衙內院,夜風吹拂,幾有寒意,張宣凝走到階下,張一等候在外,見他出來,就上前說著:「大人,要上馬嗎?」

    「不,徐徐而走吧!」幾分酒意,張宣凝抬頭望了望月亮,果然稍等片刻,縣尉周良就出來了。

    「周兄,縣令大人急了?」

    「正是如此,賢弟已經到縣中半月,平時只是操練士兵,也不理會城外亂事,縣令大人雖然仍舊日日奉上酒食,但是心中已經急了,此亂不平,其位難保啊!」縣尉周良有點感慨的說著。

    這半個月來,雙方都有意接近,倒已經親密了許多了。

    「甚是,不過,不近兵士,不知其情,哪能隨便用兵,不過,周兄,其情已經知道了嗎?」張宣凝擔任隊正之職,已經近一個月。這些時日,他已經上上下下基本上熟悉了軍中情況——幸虧他現在領的人員只有五十,又是隊中最高領導,因此熟悉起來很快。

    之所以用這樣多時間,一個就是熟悉軍陣,第二個就是知查內外的人等。

    通過默默觀察和旁敲側擊,周圍重要的幾人的種種作為和性格,漸漸在張宣凝心中清晰起來。

    陶吉此人,老於軍事,但是卻有二個缺點,第一就是家世不高,家世不高就難以提拔。第二就是武功不好。

    在冷兵器時代。強調智略那是上位者的事情,別說五十人一隊了,就是千人之將,也必須有著銳於上陣的武功才可擔任,他沒有這份武功,就難以擔任軍中骨幹。自然就難以提拔了。

    至於縣尉周良,家世和武功也不是很好,但是有一點明白提出,此人善於練兵,善於組織軍中後勤,這點就是非常重要地才能啊!而且,從交往中,也可以感覺到此人鬱鬱不得志之氣。

    張宣凝自然刻意與他交往。而此人也有心結識與他,希望能夠借得此功而來個人生仕途地突破,因此二人關係才突飛猛進。

    這種「結交」,當然沒有比擁有共同利益更親密的了,張宣凝和周良的聯合,幾乎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

    「哈哈,我追上賢弟,就是要說這事。今日下午,我已經接到了報告,收買的暗間,已經把消息都給了我了,嗯,這就是密文。」縣尉周良摸到了自己懷中。

    「那還等什麼呢?走,回我營中,仔細度量一下才是。」張宣凝精神大震。說著,二人大笑,翻身上馬,直奔向了軍營,遠遠靠近營門,營門靠著火把,就看清楚了來人,當下就開得門去,幾行馬匹在營門劃出一道弧線,衝入而去。直到半營上的場地,才翻身下馬。

    軍營四周要圍起一道臨時地木牆。製作方法是先砍兩排樹幹。一排長一排短,把樹幹底下燒焦以後埋二分之一入土,長樹幹排成緊密的一排在外,短樹幹排成一排在內,然後在兩排樹幹之間架上木板,分為上下兩層,這樣長樹幹長出的部分就成為護牆,木板上層可以讓士兵巡邏放哨,下層可以存放防禦武器和讓士兵休息。紮營的時候也是如此,大家的營帳兩兩相對,在營帳的周圍和營區之間要挖排水溝。嚴禁士兵在各個營區之間亂竄,本營區以內也不許各個帳篷亂跑。軍中無處不在等級森嚴之處,潛移默化維持凝聚力,倒也使他學了一些日子,不得不歎息到處是學問啊!

    但是此時,不顧這些已經看熟的東西,走入房間,張宣凝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親自點起蠟燭,眼見如此,縣尉周良也心中一笑,知道他也有些焦急,就拿出文件來。

    蠟燭火中,張宣凝目光掃過,沒有多少時間,就露出了笑意。

    「王安無糧了?」

    「正是,他似乎也知機,知道賢弟騎兵而來,皆是精銳,不敢正面對抗,一直畏縮避讓於山林之中,或者就是想引得賢弟入山入林,擇地抗之,現在賢弟不動如山,就算他肯忍得,缺糧也使他之所屬忍不得,本來就是烏合之眾,又豈能號令專一,必起內亂也!」

    「他們什麼時候要出戰?」張宣凝露出了笑意:「流民千人,他們帶地糧又能夠過得幾日?能夠忍到現在,已經是王安此人甚有權謀了。」

    「就是如此,此人不過十餘歲,起事草野之中,與我縣兵屢戰,互有勝負,私心認為,此人還是有幾分才幹,可惜啊!」頓了一頓,縣尉周良又說著:「糧已盡,就在這一二日之間了。」

    數人崛起於草野之中,三年來和官府作戰,竟然給他爬到了千人之首的位置,又招得軍人參與,這人也不可小看啊!

    聽起來似乎很容易,但是只要真正代入到現在想一想,一幫恐怖分子,能夠在朝廷的重點地區轉戰三年,從無就有,在軍警鎮壓中崛起,就知道此人的確是少年英雄。

    當下也歎著:「可惜。」

    但是這可惜的是,自己官位太低,根本保不下這種首腦人物,想想就知道,一個刑警大隊長級別的人物,能夠保下一個恐怖分子嗎?所以此人就必須斬殺而當成戰利品了。

    不然的話,此人倒可以招募,這種能夠生死中掙扎出來的人才,都是相當寶貴地,稍加磨練和培養,就可能成為一方之將。

    「暗間可靠嗎?」雖然知道,但是此時,他還是忍不住問上一聲。

    「可靠,此幾人,都是謀亂,而家人來不及撤離,被我擒下,本應該滿門抄斬,我思度著有用,將其秘密劃下,對外稱已經斬首了,卻與之接觸,許得免罪,而讓他們得作暗間,一人也許是假,三人四人異口同聲,想必是假不了。」縣尉周良冷笑的說著:「而且,有一個還是縣中大戶鄭族的旁支,雖然鄭族根深蒂固,非我等所能拔起,但是有子弟被抰去從賊,也是難堪之事,也取得聯繫。」

    「哦,此人是誰?」

    「鄭單,讀過書,被王安看中,硬是綁著去當軍師了!王安此人真有大志也,果不但吸納兵士,也想吸納士子,說不定還希望官府藉機對付鄭家,鄭家根深蒂固,家有族兵,一旦決裂,縣中必亂也!」

    「是啊,那,鄭單此人,以後要怎麼?」

    「雖是被迫,但是畢竟從賊,擔上幾分干係,族中就難以自處了。」

    「那就跟著我好了,我的隊中,可多上幾人,只要不超過十人就無人說得,鄭單不如跟我從軍,如好,也有個前途,不好,過幾年風聲過了,也可回去,嗯,軍中作戰,難免有損,事後,我也要挑選一些鄉兵骨幹,以充實之。」

    「這容易,我可一口答應,只是我怕你未必看得中眼。」

    張宣凝見他應了,呵呵笑著:「十步之內,必有芳草,鄉兵雖弱,數百人中,挑選十幾人,也完全可當得勇士。」

    然如此,賢弟看上誰,我立刻劃給你就是!這點權力是有的。」縣尉周良口中說著,再討論了一些,見大體上情況已定,然後便向張宣凝告辭。

    張宣凝看著縣尉周良遠走的身影,直到縣尉周良消失在門外也沒有移動目光。等了好一會,這才轉身向跟在他身後的陶吉說著:「你覺得此人,所圖為何?辦事是否可靠?」

    「縣尉周良也是周家旁系,企圖無非是分得幾分戰功,以圖晉陞,若論通逆,想必絕對不會的。」

    「我不疑他通逆,只是這個暗間。」

    「周大人所說,我覺得並無大錯,再說,就算有什麼紕漏,我們也可以力破巧,殺個痛快。」

    張宣凝想了想,點頭說著:「嗯,是我多慮了。」

    心中對太祖當年的出身階級論,卻大為讚許,這雖然有錯殺嫌疑,但是卻的確可以淘出黃金來。

    官府用門閥,起義軍用亂民,都相對可靠了許多。

    無論是鄭家還是周家,都是地方大族,子弟上千,他們基本上有土地有糧食有關係有族兵甚至有官位有權力,誰會與泥腿子扯在一起造反?不怕牽連整個家族?而且,就算起事,其實力也應該是首腦,絕對不可能反而投靠草民頭腦。

    不過,這也不是一概而論的,當一支起義軍能夠佔領一地時。這些地主豪門就有一個痛苦的選擇——是屈服甚至投靠起義軍。還是身死族滅?

    因此起義軍也可能吸取他們為官,雖然他們不可靠,但是不信任也要用,在知識被地主門閥壟斷地情況下,如要完全可靠,只怕立刻就無人可用了。關鍵是軍中必須不讓他們滲進一兵一人。

    「大人……大人!」看著張宣凝不斷地踱步,進入了沉思,等了一會,陶吉只好輕聲的叫著。

    隨著叫聲,張宣凝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又受到了邪氣的影響了,竟然自己出神,不知道想到那裡去了。才立刻說著:「軍中馬匹都吃上精糧了嗎?」

    「斗麥斗粗,馬力已經足夠了。」

    「封閉軍營,民團由我全面接手,必須按照軍例辦理,這幾日就不用加強訓練了,平時訓練的一半,以緩解疲勞,並且不許外出。以免消息洩露。」張宣凝命令的說:「縣尉周良會主持縣中糧草,我方也必須派人監督,平時不必多管,只要保證供應就可,雖然縣中小戰,糧草關係不打,但是也不可大意了。」

    陶吉立刻記錄下來,等寫完了。又奉了上來,接著說著:「大人放心,全軍已經知得戒令,不會有人敢於擅自行動。」

    想了想,又說著:「把郭破索給我叫來。」

    郭破索就是此鄉團中的一個勇士,家傳心法雖然很差,但是也從小練起,具備晉陞2dc7de

    沒有多少時間,郭破索就來到了張宣凝身前,靜靜的站在張宣凝面前。等待著張宣凝的命令,感覺到了他身中的氣息中的那絲剽悍之意。他就冷然說著:「郭破索,我就任命你為六隊民團之臨時隊正,你可願意?」

    張宣凝的聲音淡淡,但聽到郭破索的耳朵之中,卻如在雷鳴,他出身低微,卻習了幾分武功,一直沒有用武之地,這次,就是給他機會。

    自己身為五十人之臨時隊正,雖然事後民團必會解散,但是只要此戰勝利,也說不定得點封賞,轉正到正式官兵之中,哪怕當個伍長也是正途,當下就立刻跪了下去,轟然應聲說:「小人必不負大人所托!」

    「不必多說,如此戰得勝,我就可以軍功賞官,可跟我入軍,我先讓你當我親兵,等有機會再給你一個伍長當當,雖然官小,也是起點。」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一定忠於大人!」

    張宣凝此時的親兵,編製只允許有五人,有張一張二張三,還可多加二人。

    「那好,你下去吧!」

    等他出去之後,過了一陣,張宣凝又感覺到邪氣慢慢沸騰,又漸漸平息,五月天,正是梅雨,因此剛才還是月亮明光,現在又是來過鉛灰雲層,雲層沉重而緩慢地向南移動,他仰首望著神秘而變化無常地天空,默默不語。

    一陣寒風襲來,他下意識的摸上了自己的破軍刀,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就要展開了,是勝是負,不管怎麼樣,是有相當大的意義的,雖然他不信自己會在這種小戰鬥中翻船,但是戰爭的特殊性就在這裡——誰知道以後的路呢!

    又一次,他感悟人地渺小,以及命運的強大,幸虧這個世界還有武功這種近於超自然的力量,如果在平凡的世界中,對於天命更是難以抗拒吧!

    在門前站了一會兒,一陣風吹過,幾點細雨就落了下來,五月雨,還帶著幾分涼意,稍退後一步,就看見雨水開始不斷落下來,不過此時,軍營中都已經睡下,唯有巡查的隊伍不得不在雨中巡查。

    眼見他們在自己面前跑過,他也不在意,就在這時,已經傳達好命令的陶吉也度了過來,他同樣入得房中,站在廊下,心事重重。

    他是大業元年入軍的,當時才十九歲,入軍已經十一年了,雖然靠著一點家傳的武功,以及悍不畏死,再得了幾分運氣,也算是提拔出來了。

    十一年軍營生活,副隊正啊,原本以為隊正陣亡後,自己接位,想不到卻派來了一個新隊正,如果說沒有絲毫怨言,那是假地,但是,誰叫他既無關係,又無實在武功呢

    自己這樣的人,在軍中太多了,想出頭,還必須靠著一個,引為心腹才行,太遠的不必說,自己很難靠上,那就靠這個隊正吧,至少他還有足夠關係和武功,晉陞的可能很大,自己也許可以水漲船高。

    想到這裡,他上前,恭謹的說著:「大人,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嗯,現在騎兵悍勇,民團又經粗粗操練,雖然不見得有多大功效,但是也堪一戰了,這次就看周良能夠不能夠把他們引出來了,一旦引出,大事就定了,不過,想必為了糧食,也必須出戰,不過幾日之間的事情而已。」喃喃的說著,張宣凝突然之間問著:「我們得勝,叛逆家屬如何處置?」

    「男丁都斬之,不滿八歲可免,女子皆為官奴或軍妓,大人可挑選幾個,其它人等,我們也可得其中賣身錢,多半是地方衙門所出,也算是我們的酬勞了。」陶吉不知何意,只是平淡的說出。

    這種殘酷的處置,在這個時代是家常,其實這時倒未必都是抄斬,因為繼五胡以來,朝廷對人口還是重視地,但是世代為奴,女人都是妓女,這也未必比死了好多少了。

    張宣凝不想評論,也無力改變,當下感覺著軍中更夫的聲音,說著:「夜深了,你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或者後天,就此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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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六章 破殺

    時間已經過去幾日,卻沒有一絲的好消息傳來。縣尉周良也是無奈,他已經派出人員企圖聯繫暗間,但是始終聯繫不上,從蛛絲馬跡之中,知道對方王安也在事先進行內部整頓或者控制。

    只怕自己方面有意對付,雖然保密,還是已經洩露了消息,王安年不滿二十,還真是了得,這幾年倒真的培養出了他的才幹,也許還是需要派人先行探測一番才好,只是把這個意思一說,張宣凝就咬著牙齒否定的說:「無論王安有多才能,他也無濟於事了,他能夠變出糧食不?此時青黃不接,就算他有幾個鄉黨救濟,能夠支持得幾時?我看他倒能夠忍得幾時!」

    「是,只是軍中多有戒備,不許外出,軍士都有點不穩。」陶吉卻是低聲說著:「不如,入些娼來?」

    他說的是軍妓的問題,其實無論中外軍中,都攜帶過軍妓,戰國時齊國的管仲,他開辦了中國史書記載的第一個官妓,到了漢代,在《史記》中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漢軍出征匈奴的時候,不少軍官把妓女藏在輜重車裡帶著一起上路,李廣親自把這些妓女一一搜查出來全部殺死,不過也沒有懲罰這些軍官。

    由於現代的觀念,張宣凝在入得縣來,縣中奉上妓女時,就曾經拒絕過,但是現在看來,這種道德實在要不得,軍中近一月無女人,再加上臨戰的氣氛,開始出現一些不穩的跡象。

    但是此時,臨戰就在幾日,再召集妓女就會發生事端,甚至導致戰鬥力減低的事情,萬萬不可,因此他就說著:「此事是我錯漏了,但是臨戰就在這幾日,不可大意了,還是不叫,你用點心思,別給那些民團搞出點亂子來。」12dc7de

    他說的亂子,其實是「營嘯」,這和「監嘯」一樣,不管軍營還是監獄,都是森嚴肅殺之地,無論罪犯還是軍人,經年累月下來精神上的壓抑可想而知,而且軍隊和監獄都非常黑暗,上官生殺予奪,老兵結伙欺壓新兵,軍人中拉幫結派明爭暗鬥,矛盾年復一年積壓下來,全靠軍紀彈壓著。

    再加上大戰之前,人人生死未卜,可所謂人人都有絕望的情緒積壓在心中,因此經常在深夜或凌晨時,哪怕只是一個士兵或者一個罪犯作噩夢的尖叫,都可能使周圍的人積壓的情緒立刻爆炸,繼而發狂,互相撕打毆鬥,甚至於互相咬噬,種種恐怖的瘋狂都爆發出來,這種東西,是最可怕的,根本難以彈壓。

    甚至因為瘋狂,所以連生死威嚇都難以奏效,一個人只要不怕死,不顧家人,那這人就是任何組織任何國家任何大義都無濟於事了,所以說到這個,無不色變,陶吉雖然覺得還不至於爆發這種,但是也還是回說:「大人放心,我會安排,絕不允許此事出現。」

    「很好,那我們還是等著吧,我看他能夠忍多少時間。」張宣凝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些事情,就全靠你了。」

    但是就在這時,一騎策來,高喊著說:「大人,王逆已經動了,正在攻打著城外的沙家寨!」

    張宣凝頓時哈哈大笑,說著:「事平了,我們出戰吧!」

    而幾乎在此時,數千流民正在奮力廝殺,流民持著長矛,衣衫襤褸,向著寨子進攻著,沙家家主沙平寒著臉,一聲令下,上百根臨時削成的木矛就拋下,雖是木矛,但是對於這些沒有盔甲保護的人已經綽綽有餘了。

    沙家寨,其實是一個塢堡,背靠山,面對野,整座塢堡順勢建造,南高北低。堡牆用土夯築而成,高約10米。堡有南北二門,可容納數百人同時居住,防禦力當然很高。

    但是此時,沙家家主沙平卻不堪樂觀,雖然沙家有全族上千人,但是突然襲擊,塢堡中只有臨時壯男二百人,而流民卻幾乎有三千!

    雖然流民軍,其中一大半是婦女老幼,但是這種人數,還遠超過了沙家的承受力。

    特別是看見二台粗製的投石機徐徐推上來時,沙平臉色大變。

    自己的塢堡,堡牆畢竟是用土夯築而成,雖然厚實,但是也難以對抗多次對抗這種巨石投機,

    果然,只聽一聲號令,二塊巨石掛上,投石機轟然的聲音都可以聽見,然後,就是二塊石頭飛了過來,一塊落的遠了,一塊就落在牆邊,轟的一聲,牆微微顫慄。

    「家主,怎麼辦?」一個堂弟不由慘叫了一聲,嚇的臉色蒼白。

    「什麼怎麼辦,你別忘了,你的父母妻子都在後面,一旦寨子破了,豈會有你好果子吃?大家拼了命就是。」沙平怒氣上衝,狠狠的盯了一眼。

    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又是幾聲巨響,石頭飛了過來,沙平怒吼一聲:「把軍弓拿出來,射殺他們,他們的拋不遠!」

    沙家只是小族,遠不可能如其它大家族一樣,家蓄兵甲,因此拿出了長矛,以及十幾副弓箭,已經算不錯了。

    木矛只是臨時的拋射武器。

    果然,弓箭拿了出來,此地原本是胡人肆虐之地,因此武風尚盛,二百男人中,倒是找得出弓手來,當下就彎弓射殺。

    果然,數十支箭劃破長空,居高臨下,十幾個流民慘叫未畢,就撲倒在地,而拋石機的周圍的流民更是重點打擊對象,紛紛倒地。

    下面的流民頓時有退縮之意,但是就在這時,一批二百人的核心隊伍,其中有幾騎,都衝了過來,硬是壓著流民繼續拋石,此是拋石機過於簡單,必須靠近的緣故,正好在弓箭射程之內。

    「快射,不要吝嗇,射光了箭也要射下去。」沙平怒吼著說。

    但是就在說話之後沒有多少時間,又一石拋空而出,這卻落得了北一點牆上,只聽見「轟」的一聲,只見這牆上塵土沖天,所有人都立刻望了過去,稍等塵土散去,就看見牆上已經裂出縫隙,可容半人通過。

    頓時,下面的流民轟叫著,想著縫隙衝了過來,沙平高喝一聲,自行拔出刀來,高喊著說:「族親們,如不把他們攔在外面,我們全族皆死無葬身之地!」

    在場的人都知道厲害,頓時連忙跟上,身後跟上的人越來越多,沙平直衝到了縫隙之口,發覺流民已經衝上來,當下就衝了上去。

    一個流民挺著長矛刺來,沙平一聲呼喝,上前就將其砍翻在地,他不管怎麼樣也身有點武功,對待這些流民是一砍一個,但是隨後,以後數個流民一聲吶喊,幾下長矛全部對他刺來。

    這就等於高手了,因為就算是一流高手,也難以同時刺出十幾矛吧,雖然上面並無內力,可輕易格鬥,但是也立刻使他手忙腳亂。

    「噗,噗!」就有沙家的射手對著縫隙射箭,縫隙狹小,躲避無門,頓時數人就慘叫翻滾,中得箭來,倒在血泊之中。

    「哼,看你能夠殺得幾人?」策馬觀察的王安,卻毫不在意,幾年與官府的圍剿和反圍剿,按照現代的說法,成功的使他成為了殺警殺兵的恐怖分子頭目,也算是歷練出來了。

    眼見一個又一個死亡,血流成河,屍體累積,王安不但不怒,反而心中欣喜,流民算什麼,只要自己二年來集起的三百人核心不跨,只要攻下此寨,獲得裡面的糧食和物資,自己再招上萬流民都可以。

    甚至對遠處傳來的長長的呼喝聲:「王安,你難道只會驅民送死麼?」,也充耳不聞,現在的他,對這種激將根本沒有半點波瀾。

    殺家只有二百壯丁,死一個少一個,他觀察著縫隙,眼見縫隙處,沙平雖然已經連殺二十人,但是也無濟於事。

    一台投石機壞了,還有一台繼續,手一揮動,三百核心開始驅動流民進一步強行衝開縫隙,王安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又盯著越來越少的沙家壯丁,冷哼一聲。

    此時,已近中午,而此寨之破,就在眼前。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了吶喊聲,五十騎出現了地平線上,雖然才五十騎,但是看那衝過來的樣子,連大地都在微微顫慄!

    「大將軍,現下我們該如何?」說話的是他的心腹趙甸,現在王安自稱大將軍。

    王安看了看場面,心中憤恨,但是面無表情,等了片刻,才冷笑的說著:「拼了,此戰如勝,不但此寨,連縣城都可拿下,此戰如敗,我們也不必說什麼了。」

    心腹趙甸恨聲說著:「哼,如果不是他們逼的急,硬是要出去找食,我們怎麼會這樣呢?還有那個鄭單,竟然也不出什麼好主意,讓我一刀把他殺了。」

    說著,他就狠狠的看著一個讀書人,眼露凶光。

    而幾乎同時,沙平也感覺到壓力一鬆,眼見就是官府來軍了,他已經身負多處重傷,深可見骨,當下就昏了過去。

    「也不是,我們是沒有糧了,再等下去也是死,說不定還是夜中他們內哄把我殺了,所以我不得不出戰,本以為官兵沒有耐心,總有機會,看來他們沒有給我機會啊,只有硬拚了。」王安歎了一聲,然後就提起刀來:「就如書上所說,生死就在這一戰,我們破釜沉舟,和他們拼了。」

    「拼了,和他們拼了。」三年來,雖然他甚至不滿二十歲,但是的確積累了不少威信,被他這樣一說,附近數百人都紛紛應著,這些人都是叛逆的骨幹,饒誰也不會饒他們,因此只有死戰到底。

    王安一下決心,立刻虎吼,手中帶上長刀,厲聲大吼:「準備,敵騎不過五十,有死不退!」

    「有死不退!」心腹趙甸跟著振臂怒吼:「誰敢後退,我第一個親手剝他的皮!」

    「有死不退。」三百餘人揮舞著手中鋼刀,相互響應,

    備攻擊。

    王安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眼中那個穿著盔甲,第一個衝來的隋將越來越清晰,眸子裡掠過冰冷,幽黑鬼火在閃爍:「殺吧,是龍是蛇,今天一搏。」

    「砰!」二支隊伍已經激烈的對撞,一時蹄聲震天,殺氣騰空。

    「你就是王安?」張宣凝施展破軍霸刀,真氣衝上,數根長矛所點之處,立刻吐血,頓時潰不成軍,這就是有著武功的大將對普通士兵的殺傷力量,哪怕這不能持久,也是一樣。

    「正是我王安。」

    「哼,你今日必死,還知道悔改嗎?」

    「哈哈哈哈,三年前我落草以來,就不知道悔改,你就算能夠殺了我,也不會要我屈服。」說著,王安森硬凜然,他怒吼一聲:「放箭!」

    這時,張宣凝離敵王安還有二丈許的距離,就在這時,十多枝長箭,像閃電般向他射來,他也知道,對付高手,盡量用弓箭。

    張宣凝大喝一聲,真氣瘋狂上湧。

    「噹!噹!當!」長刀破入箭雨之中,轉眼過去,只見大部分擊上要害的箭都被格飛,而幾支不重要的部位,卻中了二箭,但是也被內外盔甲擋了大半。

    張宣凝眉也不皺,一手抓住,就拔了起來,然後衝入敵軍之中,刀刀所到之處,快如閃電,其力破身,見敵便殺,鮮血飛濺,頓時就有十幾人被砍殺。

    眼見如此,所有的人都是心中一寒,王安見得幾十騎衝入自己軍中,所到之處根本無法阻擋,心中立刻沉了下去。

    「噗!」心腹趙甸已經衝了上去,張宣凝猛的一揮刀,只聽「噗」的一聲,一顆腦袋被切了下來,就如一個西瓜一樣在地上翻滾著,無頭的屍體還掙扎著,鮮血飛濺。

    難道自己三年來的辛苦,就這樣廉價嗎?就這樣輕易被捻碎嗎?難道那個昏君的天下,就這樣難以動搖嗎?

    鮮血飛濺中,王安猛的一咬牙,撲了上去,長刀一記橫掃,「轟」的一聲,正面對上了那個隋將,隋將稍微一搖,而王安卻是心中一震,吐出血來,眼前頓時一片嫣紅。

    生死關頭,他立刻清明起來,見得數十個自己的部下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硬是把張宣凝圍困在其中,一個念頭閃過,自己是不是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呢?

    但是這個念頭一閃就過,他怒吼了一聲,集起了全身所有的力量,猛的衝了上去,就又是一刀。

    「轟!」一股大力又猛的衝了上來,他頓時覺得身一輕,騰雲駕霧一樣飛了出去,還沒有落到地上,無比陰毒的真氣已經攻入了他的心臟,並且立刻炸開。

    他頓時眼前一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輕飄飄的落到地上,在地上滾了一下,就再也沒有意識了。

    「為將軍報仇,拼了。」其它的人見了,頓時怒吼起來,有上百人,不但不潰,反而發起了瘋狂的進攻,人人眼睛血紅,腦中似是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以任何手段殺死張宣凝。甚至不惜同歸於盡。

    張宣凝刀光所到,屍體頓時分開,地上不斷出現新的伏屍,殷紅的鮮血流到了中午

    「砰!」又一個瘋狂衝來的敵人被斬殺,甚至還有箭矢射來,也不怕誤殺,有些敵兵甚至撲上來,企圖抱住馬腿,要拖住他同歸於盡。

    但是,這樣的瘋狂畢竟是有限的,瘋狂的人不過數十個而已,當這數十上百人被斬殺後,整個千人的流民隊伍,就開始出現崩潰的跡象。

    就在這時,民團也趕上了,號角鳴叫之中,他們撲了上來,與流民作戰。

    「大人,你還好吧?」

    「還好,有盔甲在,不過幾處輕傷。」剛才戰鬥雖然短暫,卻也使他筋疲力盡,他勒住了馬,苦笑的說著:「想不到這個王安,真有點才能,能夠得死士啊!」

    這真是人傑,可是這個世界有武功,當武功作為一種強大力量出現後,規則就隨之發生變化,就算能夠得死士,如果數量還是不多,或者本身的力量太弱,也可以輕易被殺掉。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由於首腦已死,因此在民團圍攻下,三千流民崩潰了,他們失去了戰鬥慾望,四散逃亡,當然,這種情況其實是逃不遠的。

    這時,刮來一陣風,吹得各人衣衫飄揚,張宣凝仰首望天,徐徐的說著:「我們勝利了?」

    「是的,我們勝利了,全是大人之威武。」

    想來很難,想不到真正卻很容易,但是實際上,多種不可扭轉的條件下,有這樣的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畢竟對方,無糧,非正規軍,真正可戰之人不過數百,又多是步兵,再加上缺少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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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七章 代理

    回到長安繳令,張宣凝的隊伍中多了數人,其中二個郭破索,其它的,就是從流賊中選出,年不滿十五,又殺過人,並且查清楚底細,實際上和王安關係不大的悍徒。

    隋末唐初,少年英雄不計其數,許多人都是十幾歲造反,而李世民的天策府,高手如雲謀士如雨,但是直到李閥稱帝時,平均年齡還不到三十!

    這是何等驚人的數字啊!

    因此張宣凝就有意在流匪中選得一批,不能扣下王安是真的,但是收留幾個不滿十五的孩子還是可以,話說如此,但是那幾個條件一選出來,數千人中,也只有十幾個滿足要求,但是殺了幾個太過桀驁,連表面屈服也不肯的少年,也只有八個孩子滿足了要求。

    五十騎加上一輛牛車,在張宣凝領路下,入得了長安,事先有所準備,因此直到了一條小街之上,見得騎兵到來,街上紛紛躲避,沒有多少時間,就到了一處相對偏遠的宅地。

    張宣凝從馬匹上下來,進得屋子來,見得裡面房屋寬闊,不由贊說:「鄭先生,你幹的不錯,把這事解決了。」

    鄭單毫無得色的說著:「這是區區小事,如果我連這點本事也沒有,石爺也用不著用著我了。」

    張宣凝點頭的說著:「鄭先生放心,鄭先生既然不願意入得軍中,那在此為我石家培養幾個親兵,也是可以的,過得一二年,等風聲過去,遇到大赦,自然可以安然回鄉了。」

    鄭單苦笑的說著:「希望如此罷。」

    他被王安硬是拉去為軍師,污了名聲,有了從賊的罪名,雖然家族保下了他,但是自然不能就這樣回去,不過,此人同樣不願意認張宣凝為主,因此張宣凝借此在長安買了一處宅院,把這次負傷殘廢,又沒有家人的一個士兵安排在內。12dc7de

    「隊正大人,從此我就是石家的人了。」入得房間,那個仍舊腳一拐拐,包著布的老兵上前,不照傷痛,跪伏在地上,三跪九磕,起來之後,就不再稱軍職,稱為「老爺」了,其實這批戰鬥,五十騎衝上千敵營,也折損了十幾人,事後治療,其中有一半活了下來,但是滿足張宣凝條件的,只有他一個。

    周圍五十人都是旁觀,個個眼神肅穆。

    「既入我家,我就賜你為石姓,就叫石群,你還不老,娶個婆娘吧,在家中,給我當個管家,管理得家事,張三!」

    張三立刻上前,他也不說話。

    「你就幫我管著這後面的這批小孩,這是我石門的刀法和內功心法,你代我一一傳誦他們吧,還有鄭先生,你就在此中當個教席,教得他們讀點書,認點字,如何?」張宣凝聲音轉柔,說著。

    「也罷,我就在長安暫住一段時間吧!」鄭單有點苦笑的說著:「你且放心,我自會督促於他們。」

    這是明目張膽的培養親兵,但是所有的人都不以為異,原因很簡單,在那個時候,門閥家兵很常見,而且張宣凝如此勇武,晉陞到百人旅帥甚至校尉,也是很快的事情。

    以後親兵編製就可擴大,是應該培養了。

    只要不是大批大批,上百人,數百人培養,也就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你們上去拜見老爺吧!」石群立刻有了石家管家的自覺,上前說著。

    這八個小孩都算是識時務的,上前跪在地上:「拜見老爺。」

    「你們本是逆賊,我救了你們,你們就要好好為我石家效力,現在你們,就叫石一郎,石二郎,石三郎罷,是我家中之人,等你們練成武藝,入我親兵之時,再給大名。」張宣凝坦然的受了此禮。

    在古代,家族觀念如此的強大,任何一個起事者,宗親,鄉里都是核心骨幹,特別是一些事情,動不動就滿門株連,想不忠心也不成——都是一條線上的蚱蜢,主人出了事,他們根本逃不掉。

    因此,收為家人,甚至收為義子,都是保持凝聚力的不二法門,朱元璋就很會這套,這個時代不管有什麼理由,叛主逆父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是,老爺。」這八個就跪在地上,從此他們的命運就和張宣凝結合了。

    「嗯,第一天入我門來,也不可虧待了,石群,你和我入得內室,我有事情來交代於你。」

    「是,老爺!」石群就跟著進到了內室了。

    眾人都明白,這是交代家事了,也許還有點錢財留在家中,不過,這還是相當普通的事情,沒有一會兒,他們又出得房間,石群似乎有點驚疑。

    「石群,這裡有些銀子,你就管著吧,我就去軍營覆命了。」張宣凝說著:「我想去軍營,繳了令,自然有酒食吃了。」

    「是,大人!」所有人都

    著,連新補充的郭破索和幾個鄉兵也是,這時,他們式的軍兵,還要走個程序,讓上面批准。

    當然,親兵不必,不過,這時也沒有什麼好補充的。

    「殺四百六十一級,俘二千一百四十一日,斬逆王安。」項都尉望著在下面還跪著的,但是顯的氣定神閒張宣凝,知道將軍果然沒有看走眼,果然不一樣。

    「善謀略,沉穩度,一舉搏殺,如鷹搏兔。」這是總體的評價:「而且更會作人啊!」

    具體情況,自然有下面的人仔細報告上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當上主官沒有多少時間,自然不可能滴水不露,所以對情況是一清二楚——所獲得的戰利品,五分之一奉給縣令縣尉,又有五分之一分給屬下,而自己和將軍,各有五分之一的禮品,自己最取五分之一。

    雖然將軍大人根本不稀罕這點東西,但是這就是心意,這就是表示服從的態度,將軍見此,甚喜之。

    「這次你立了大功了,那你說說,將軍有令,提拔你為副旅帥,兼原本隊正之職,官從八品下!」例賞賜,今天特賞每人酒肉一份。」

    心中卻是思度,是不是提拔的太快了一些?但是轉念一想,如今天下多多亂賊,能夠搏殺者,提拔的快也是應該的,心中就放寬了半分。

    張宣凝說著:「是,謝都尉大人和將軍的提拔。」

    雖然自己的兵並沒有多,但是卻可以官位就提拔了,現在自己的親兵可以擴大到一火了,就是十人,與正旅帥相當。

    想不到準備好的親兵,現在就要用上了。

    「你還有什麼要求?」

    「卑職手下折損十餘人,要補充,有民團勇士郭破索數人,立有軍功,勇力過人,可否入隊,且為伍長?」

    「可以,報上名來,自然論功行賞,還有,其它缺額,自當補充,你可在城中修整一月。」

    就在這時,一個親兵卻走了進來,對項都尉耳語了幾句,項都尉聽完眉角一動,說著:「將軍有令,令三天後,補充了人員,就率隊去安川縣,且代理為縣令!」

    看著帶有一點疑惑的張宣凝,項都尉又說著:「安川縣縣令被刺,傷重不能理事,你去代理,直到朝廷派遣了官員。」

    「都尉大人,卑職現在不過副旅帥,品級不過從八品,如何代理得縣令?」張宣凝奇怪的問著。

    這很不符合常理,因為縣令七品,下面的縣丞、主薄、官品都有從七品和正八品,在他之上,如何管理得來,再說,以軍管政,隋朝也不會這樣吧?

    「安川縣,趁著聖上征討高麗時,有過亂賊破城,原本縣衙上下,死傷狼藉,少有人倖存,這次臨時補上縣令,又出了事情,不能理事,因此你就代理而去,是最高官階,這想必是好事,將軍聽了你的捷報,很是高興,因此多給你建功!」項都尉倒有耐心解釋的說著。

    將軍很是高興?張宣凝想了想,口中卻立刻應著:「是,謹尊命。」

    「雖是騎兵,但是此去安川縣,也要十日,但是將軍命令已下,這樣吧,我放你三日假期,你可不到點卯,自可安排,不過,三日後必須出軍,一應物資,自有軍中安排。」

    「是,謝都尉大人。」

    官署衙門卯時(早晨5時至7時)開始辦公事。官員查點人數時叫「點卯」,而軍中也是一樣,當然更是嚴格,點卯誤時,就是軍棍處置,多次誤卯,就要殺頭,因此免了點卯就是放假了。

    張宣凝雖然覺得奇怪,自己怎麼一回來又派出去作戰,畢竟冷兵器時代,戰爭的頻度不高,一般來說,一戰之後,軍中都有折損,負傷了,傷口可不會很快就好,基本上應該有半個月甚至更長時間的修整期,頻繁作戰只會導致軍中實際可戰人數銳減。

    還是這句話,在冷兵器時代,也許有什麼輕傷不下火線之說,因為扣扳機不需要多少體力,但是如果在熱兵器時代,傷口劃開失血較多再進行重體力搏鬥肯定是不行的,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這樣幹的。

    但是既然有命,也必須服從,當下就應聲說著,然後就在上司示意下退出。

    回到了營帳,張宣凝就召集了眾人參與,來的都是火長,五個,而親兵張一張二也跟隨在一邊,行過禮後,眾人端坐不動,等著張宣凝說話。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都認可這個武功過人的隊正作為大家的頭領。12dc7de

    張宣凝也不說其它,直接說:「將軍有命,我們要三天後趕去安川縣,我們隊中,有沒有安川縣人?」12dc7de

    這麼一說,下面的五個人立刻議論起來,稍過一點時間,有

    就上前說著:「我有一伍長,叫孟虎,就是安川縣。▋

    「你去叫他前來,雖然他離開安川縣已經很長時間了,但是這次去還是必須有他作事的地方,畢竟他是老鄉,還有,我們看看地圖,根據消息,安川縣地處關中邊緣,此地相對偏遠,有山,不是很容易控制的地方啊!」張宣凝說著。

    「是啊,我們五十人,控制一縣明顯不足吧?」有個火長也就說著。

    「所以到了縣中,必須重建衙兵,按照朝廷法度,可建立三百人之鄉兵,我是代理縣令,當然有這權,但是這三百人組織起來,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我們無糧無錢啊!」

    被洗劫後,縣中肯定是沒有糧草和軍備了,想到這裡就頭疼。

    「軍中不能為我們準備嗎?」

    「軍中能夠給我們五十人軍糧,已經難得了,其它的,就不要想了。」張宣凝歎息的說著。

    這時,那個孟虎已經來了,見得諸位大人都議論紛紛,終於說著:「大人,雖然縣中城破,但是縣中諸族還沒有破碎的,大人可問他們獲得一些糧草物資。」

    縣城是朝廷的,家族的塢堡卻是自己的,因此縣城被破而塢堡安全的事情,看似奇怪,其實很容易理解。12dc7de

    此時雖然沒有二晉時門閥之盛,但是族中一旦有準備,可有幾百上千壯丁共同防禦敵軍,而家族之所以成為家族,也多半有點武功傳承,因此保得平安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相反,縣城雖大,往往無可戰之兵,無可戰之糧,反而容易攻破,這就是古代的現實。

    「嗯,有點道理,你暫時直接跟著我,到了縣中,我還要用你辦事。」張宣凝想了想,就說著。

    他知道向那些家族要點錢,是會有點的,但是大概是幾十石,一二百石,全縣幾個家族聯合起來,也不過幾百石,不過也足夠了,維持半年不行,如果再想些其它的辦法,維持一二個月還是可以的。

    之所以這樣熱心,完全是因為張宣凝根本沒有管理過一個縣,其實一個縣,叫衙門雖小,五臟俱全,縣級單位本質上,已經和朝廷一樣了。

    學會管理一縣,以後管理一郡一州,甚至建府稱公稱王,都在裡面了。

    當下就覺得計劃不如變化快,因此就下決心讓鄭單帶著那群少年一起去,縣中被破壞,萬事簡單,正好讓他們先識字,邊打雜,耳染目睹,也學得點作實事的小吏的才能。

    古人云,天下事莫不起於州縣。州縣衙門不僅是天下之興衰的風向標,也是古代整個官場世界的全景縮影,日常與隱秘、堂皇與骯髒,在這裡展現得最為淋漓盡致,只有讀懂了這些,天下事就大可為之,不然,嘿嘿,任你英明神武,也被那些地方玩弄於掌中。

    想到這裡,已有決斷,和諸位火長隨意扯了一些,討論了一些,雖然其實不準備和他們多說,但是就一些字句,還是使他們大為佩服,不知不覺中,對張宣凝的信賴又增進了幾分。

    談明之後,他就直接回去,這時已經是夜中了。12dc7de

    到了家中,沒有多少時間,鄭單就進來了,古時睡的很早,因此鄭單進來的時候,還是睡眼惺忪,衣服有點不整的樣子。

    「石大人,這樣晚,叫我何事?」鄭單拱手作禮。

    「鄭先生機會來了。」

    「哦,何有此說?」鄭單頓時眼睛一亮。

    張宣凝也就把上面的命令說了一下,鄭單默默的聽著,眼神不時變幻,等說完了,才唏噓說著:「安川縣縣令,原本是戴可通兄,我曾經見過,想不到就死於此地呢!」

    「是的,縣中政事,我甚是不明,先生雖然無法直領官職,但是也可為我代理,若是完成此任,就有功勞,以示折罪,先生覺得如何?這可是一個機會,以免將來蹉跎歲月。」

    鄭單起身,深深行禮:「石大人真是有心,你放心,政事都由我來為你管理,讓大人能夠早日成功。」

    「甚好,你去辦事,就把那群傢伙帶上吧,使喚差譴,也可以辦得事情,晚上再讀點書,識點字好了。」張宣凝漫不經心的說著。12dc7de

    而鄭單也就應了。

    再說些話來,送著顯的有點激動的鄭單回去,這人心不在我啊,張宣凝多了許多感慨,自己現在招募這等人才,卻是遠了,不過,能夠讓這批小傢伙,跟著辦些差事,才是目的。

    其實真正論來,一縣之長不過是空談,下面小吏才是真正辦事的人,才掌握實權,能夠跟他們學習,哪怕幾個月,對未來也有不可估計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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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九章 聖旨

    居道被定性為越獄而死,而當晚,也的確有著李閥培來探望,其實大概是問情況的,結果也被守株待兔的張宣凝一共擒下,示眾後就處死。

    雖然是誣陷,但是擒下的幾人,示眾時,都是眾人認識的李家之人,因此這也無話可說。

    張宣凝趁火打劫,率領騎兵直撲於主薄府,面對虎視耽耽的騎兵,在主子已死的情況下,抵抗很簡單就結束了——當然,抵抗也被記上一筆,反抗就是造反,性質越來越確定了。

    最後打開主薄府,張宣凝就哈哈大笑。

    「大人,查明內庫,刀、槍、劍、戟等一千件,而強弓和箭矢三百,盔甲百副,盾牌若干。」

    這時,不要說鄭單了,就連陶吉也知道向天捅了個大漏洞,這樣多武器,就是現在的李閥家主李淵有了,也是犯禁了,更加不要說區區一個李居道了,而且還是一個被賊攻破的下縣,有這樣的武器更是不可思議,再加上一些信箋,隱隱聯繫起來,立刻是一場涉及朝廷上下的大禍。

    這些老江湖無不色變,尋思自己的下場。

    唯有郭破索,到底年輕,又是鄉下出身,對政治和世情不太瞭解,有些東西不能自己參悟,別人自然守口如瓶不肯多說,還是努力的執行命令中。12dc7de

    張宣凝立刻把這捅了上去,他知道如果自己說的慢了,說不定就被上面聯合犧牲掉。把真相掩蓋住。因此同時向自己的將軍,還有朝廷,還有幾個與李閥不對門閥,特別是宇文閥聯繫上。

    並且公開運輸了一批,各挑選數十件,送給各個方面。

    但是。送了上去之後,除了一批人前來看看之後,就是石沉大海,各方面都沒有聲音,甚至和自己軍中也失去了聯繫。

    黎明前地黑暗,爆發前地沉默啊,但是這不關張宣凝的事情,水已經被他弄的很混了。說實際的,現在李閥應該不會有什麼明目張膽的動作,在這敏感的節骨眼上,其它方面想爆發也會抓住一個好時機。

    因此,現在縣中,竟然一時平靜了下來,有了這樣多武器,又有著大量抄來地財物。雖然一大半被張宣凝私吞了,但是剩餘的,運轉和恢復縣中秩序也綽綽有餘。

    至於其它,最重要的是清點出來的出來的糧食就有一萬石,張宣凝一半充為縣衙之中,一半就存放在別的倉庫中,這批要慢慢消化和轉移。

    馬匹也有二百匹,公母都有。張宣凝挑選了一批沒有閹過的種馬,大概數十,也交代給張一張二,反正在他的心目中,時間還有,慢慢消化轉移就是,只要武器不動就可以了。

    充分利用張一張二張三,雖然這可能為人作嫁衣,但是也無所謂,派遣他們暗中出行。運向南方據點,以謀後路。

    民團也組織起來。三百人,這次故意挑選沒有家世地亡命,不少是殺過人的,實行軍訓,由陶吉他們來訓練,不利用白不利用啊,並且從中有意結識,看看能夠不能夠招一些亡命作為死士。

    陶吉雖然心中發愁,但是事到現在,也沒有辦法,只能等待結果,因此訓練起來,就經常發脾氣,訓練起來極為嚴格。

    鄭單本想盡量不參與,以劃清界線的,可是張宣凝稍加暗示,此人就明白,自己實在想的美!

    張宣凝這時,已經是過了河的兵卒,哪能回頭,他都不能回頭,你鄭單還想既活的好好的,又能夠劃清界線?不幹活只有死路一條。

    眼見事情無奈,也只有作得行政幫手,不過他當然暗中有信箋來往,與族人,與關係聯繫,說得自己無奈,又尋思自己必須顯示價值,因此就認真的工作,在他地領導下,果然沒有多少時間,就重建了衙門秩序。

    當然,那一批少年,也算是見識到了怎麼樣重建衙門秩序,從無到有不容易啊,連張宣凝自己都得益非淺。

    時間慢慢而過,轉眼就是七月,本來下個月這是雁門之戰的開始,但是現在,隋煬帝似乎也有點猶豫,帝架還沒有到得雁門。

    張宣凝置之不理,自顧修煉,心中卻已經下定決心,如果今年都沒有發生突厥圍攻的事件,那就直接離職,明年是大業十二年,隋煬帝南遷,也是二小強在原本歷史軌道中出道的時間,如果再不起事,就來不及了。

    衙門縣令內院,有個小小的園林,此時小雨綿密,周圍環境和煙雨渾和在一起,幾讓人感覺到無邊無際。

    而張宣凝就在小亭中端坐,在細雨下消化邪氣,以及思考著霸刀,黃冠經、換日大法的秘密,細風吹得衣衫獵獵作響,他卻像尊石像般紋風不動。

    邪氣在仍舊在體內沸騰,但是他已經並非沒有反擊之力,靈肉合一,肉體影響精神,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他是奪舍而來,因此邪氣對他的影響並不非常大,經過這連綿地戰鬥和修煉,以及一次次和邪氣作鬥爭,他已經開始能夠心與神合,雖然邪氣仍舊在,但是心神一片透明。

    此時,他不但能感受到飄落在他身前的每點雨水,更可以感覺到風吹著雨點的的那種力量,整個天地在瞬間就似乎亮了起來,一切都在心中。

    這個感覺只是一瞬間,但是張宣凝心中同時升起明悟,別人修煉只是一二個時辰的事情,但是對他來說,無時和邪氣作鬥爭的結果,就是一天毫不間隔的修煉,自己的功力已經獲得突飛猛進,剛才感覺就已經是靈光一動,臻至了另一層次的境界,那就是一流高手的先天之境,雖然這並非真正達到了一流高手地境界,但是卻也說明面臨突破。

    二小強不過是以戰養戰,但是戰鬥的頻繁度也不可能超過時時與邪氣作戰地他,果然,不冒得大險,哪得收成?

    不過,此時,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剛才覺悟第一流先天境界之時,他突然感覺到庭院中出現一個異物,暗歎自己鴻福如天,他徐徐拔出刀來:「來客是誰?」

    「蓬!」

    這句話一出口,就感覺到眸子稍微一痛,頓時滿目劍芒。

    張宣凝頓時大驚,心中已經了悟。

    幸虧剛才臻至先天境界,由於時間很短,還沒有徹底消除,雖然眼睛看不清楚,但是卻一刀砍去,只聽「鏘」的一聲,刀劍相格之聲出現。12dc7de

    但是幾乎同時,對方又是劍影連綿,只感覺劍影無處不在,幾乎立刻要致他於死地,張宣凝劇震後撤,刀光卻是大盛。

    只聽「鏗鏘」之聲連串響起,破軍之刀,一刀接一刀往楊虛彥劈去,在生死壓力之下,潛力立刻開發出來,雖在生死之地,雖然對方的劍光如附骨之蛆,狂風驟雨的攻擊,不予他有喘息機會,但是還是堅持了下來。

    沸「噗!」的一聲,二人分開,張宣凝胸口被破開一條縫隙,幾

    騰噴濺,衣服破碎,但是卻沒有多少鮮血,內甲被切開子。

    文「噫?」對方終於也停了下來,他穿著黑衣,頭戴著黑罩,手中持有著一把長劍,雖然如此,但是他的眸子冷酷無情:「你穿有內甲?內力也不錯。」

    學本來,這一劍應該切開他胸口要害,而且邪惡的內氣也應該衝入體內,以破壞內臟,現在卻被他若無其事的化解了。

    感覺到邪氣將攻擊過來的內氣化解,張宣凝冷哼一聲:「你是何人?為什麼要刺殺於我?」

    就在這時,已有人聲喧鬧,親兵已經聽見了聲音。

    「我是何人你不必知道。」這句話一說,立刻就是「蓬」的一聲,眼前又是一陣劍雨,此人又發起了一陣猛攻,氣勁呼嘯的刺耳聲,一瞬間充滿其中。

    「哼,不過如此!」張宣凝長刀揮出,「錚」的一聲,就看見漫天劍影消失不見,顯又是擊中了真身。12dc7de

    然後就是不斷的火拚,只聽見「叮叮」之聲,連綿不絕,這次二人都是後退,顯是不見勝負。

    「大人,大人?」親兵已經靠近,雖然一批親兵並無太大作用,但是如果有相當的對手在,就完全不同了,幾個親兵糾纏住,再有同級高手襲擊,威力立刻就擴大幾倍。

    此人露在頭罩外的眼睛精電一閃,哈哈笑著:「石大人果然厲害,我就告辭了!」

    張宣凝也冷笑的說:「閣下想走。卻沒有這樣容易。」12dc7de

    此人卻不再說話。哈哈而笑,翻身而去。

    「大人,大人?」轉眼之間,親兵就過來了:「有刺客?」12dc7de

    「不要緊,只有點小傷。」張宣凝並沒有追趕,冷哼一聲。在親兵地擁戴下而去,心中卻是大喜。

    此人是楊虛彥,這是肯定地,剛才只是不想說破,此人武功的確比自己高出一線,但是因為身體內有邪氣,也不過旗鼓相當。

    楊虛彥的武功,本質是亂得人的感知。比如說,現在這個階段,他只能利用稀薄的劍氣對對方的眼睛產生一定地壓力,因此導致視覺出現一點錯誤,而這錯誤就可以利用,這才刺殺的上法,當然,楊虛彥的內功也有獨到之處。12dc7de

    就因為早知此理。張宣凝功集眸子,護住感知,雖然不可能看穿所有,但是也大致感知對方的攻擊真身。

    計算一下時間,這應該是楊虛彥初出道時的武功,但是也應該是界於第二流和第一流之間,只有當他以後連綿作戰,獲得晉陞。成為第一流高手,又獲得了半部不死印法,才真正達到界於第一流和宗師之間的境界。

    但是,就算是他現在是界於第二流和第一流之間,能夠與之作戰,只稍落下風,也證明自己的武功突飛猛進了,甚至可以說,只要自己成功的晉陞到第一流境界,又不落單。時刻有親兵保護,那根本不畏懼任何人地刺殺。

    也許只有幾個宗師的聯手。或者大宗師的暗殺才能造成一些威脅。

    不過,比起真正的小強,還差一些,徐子陵和寇仲更是厲害,大概出道後一年時間就達到了他現在所能夠達到的境界,這實是可怕。

    楊虛彥,這人,皇族出身,就算要投靠(或者說暫寄),也不會和綠林幫會出身人物扯上關係,甚至其它豪強也難以看上眼,只能是四閥之一。宋閥向與皇室不和,又偏處南方,不會,獨孤閥、宇文閥都不合適,唯有李閥了。

    這也符合石之軒的性格和謀略,現在,自己就是被李閥所刺殺了?那肯定大事有變了,說不定歷史上的雁門之戰就要開始了。

    果然,才出去沒有多少時間,就有人通報:「大人,聖旨到了。」

    啊,自己竟然得於天聽?這個消息,連張宣凝不由呆然,連忙出去,說著:「擺下香案了沒有?」

    「已經擺下了,就等大人前去呢!」說話的是陶吉,他地聲音顫抖著,顯是不知道是禍是福。

    果然,見得上百騎騎兵,又有著黃色旗幟,直到縣衙之前。

    而中間是一個太監,身材瘦高,臉白無須,體型陰柔的,顯是宣讀聖旨的太監了,見了他出來,就尖聲說著:聖旨到,還不謝天恩?

    張宣凝吸了一口氣,經此一戰,他對自己充滿信心,自問就算聖旨是擒拿於他,也可以突圍而去,當下就從容步下階石,跪倒在地,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喊著,身後也是跪倒一片。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朕聞安川縣代理縣令,豹騎衛副旅帥石無忌,忠君愛國,勤於國事,屢滅逆賊,甚是欣慰,特晉為正七品果毅都尉,可領一團,立時率所部見朕,欽此!」

    「臣領旨!」張宣凝立刻應著。

    什麼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其實是明時才有的,明太祖朱元璋以為自己的統治出至天意,余繼登《典故紀聞》卷一記載太祖嘗言:「見人言動皆奉天而行,非敢自專也。」12dc7de

    因而其詔書的開頭就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清承明制,其詔書多以「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開始,而並非其它朝代也是如此。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謝恩之後,張宣凝收了旨意,就又說:「謝過這位公公。」

    說話之間,就不動聲色的奉上一疊銀票,幸虧這個世界有銀票,這方便了許多,這位公公臉色頓時舒開,又用眼光一看,卻是百兩銀子的銀票,足有數張,頓時就熱情非常,笑著說著:「咱家就知道石大人勤於國事,皇帝一定會大加賞賜。」

    張宣凝慌忙道謝,顯地感激涕零,恭敬的說著:「還請問公公大名?」

    此人顯是對他的恭謹的態度甚是甚為受落,欣然說著:「咱姓陳,石大人,皇命在身,你不可久留,明日就出怎麼樣?」

    一個下午,一個晚上,也足夠了,張宣凝立刻說著:「多謝陳公公,公公先請進!」

    當下安排了一行百人住下,就立刻回到縣衙中理事,一團是四個隊,自己的兵權就從五十人,一下子擴大到了二百人,頓時就召集了民團,把其中的精銳紛紛提拔起來,經過數月,他已經對隊中一些人有數,所以提拔起來很快。

    郭破索也提拔成了火長,領有十人,而張一也成了親兵隊長,也領十人,其它幾人願意效忠的,都一一安排的職位,但是真正忠誠之人,卻派著張三領著去南方了,連同那群少年。

    「這裡折合黃金三千兩,記住,到了南方直去揚州,和我在揚州的人聯繫,但是不可同流,明白嗎?」

    「明白了。」張三是張家訓練的,當然就毫不猶豫地應著。

    想了想,張宣凝又冷笑的說著:「張二,你去長安,要隱秘從事,以前地住宅不可用了,多集人手,要是可靠。」

    「是!」張二也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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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四十章 千古真相

    行必死

    以區區的副旅帥,又或者是現在的果毅都尉,在天下的大局,無非是一隻隨手可以捻死的螞蟻,偏偏這只螞蟻,竟然還亂得了大勢,豈不必死?

    隋煬帝不殺他,也自然有人殺他,甚至可以說,就算身為皇帝的隋煬帝想保他,也很難保得下來。

    因此張宣凝早就把後路安排好了,而自己也早準備突圍了,當然,也差不多不當石無忌的時候了,這種政治洞察力,其實是很明顯的事情。

    但是幾番考慮,雁門之戰還是要參與的。

    等二百人,一百是騎兵,一百是步兵,追上隋煬帝,也差不多到了雁門了。

    就算是臨時的行宮,外面仍舊佈滿御衛,這些御衛都是百中挑一的軍中精銳,就憑借這批軍士,想闖入宮廷就難比登天。

    等到御前,報上了石無忌的姓名後,由於有御旨在,因此很快就獲得了通報,張宣凝依規矩解下武器,進入了庭院。

    雖然是行宮,但是此處也有四處大殿,六處小殿,並且以林苑隔離,張宣凝立在庭院中等候,連呼吸也不敢大聲,現在這裡可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地點之一了,上千禁衛的力量,別說區區張宣凝了,就算是四大宗師只有立刻逃亡的份,稍加遲疑就是死路一條。

    不然的話,又不是每代皇帝都是武功高手,如果連宮廷都可以隨意來去,那宗師豈不是可以隨意主宰皇帝的生命?

    宗師宗師,畢竟不是神,而是人,其實,根據張宣凝自己的計算,如果被圍困,大概一百名禁衛都不到,就可以使自己橫屍就地,一流高手也許要一百五十名,宗師最多能夠火拚三百名。

    如果配合了弩弓之類的強力武器,就這眼前的千人之力,就可以把世界上不超過五個宗師全部殲滅在此——前提是有準備,並且圍困住。

    當然,完全激怒了宗師,撕破臉皮打游擊戰,皇帝也受不了,今天殺一個,明天殺一個,這樣下去可不得了,因此這個世界,是相互尊重,相互敬畏。

    「萬歲召見石無忌!」一個公公從裡面出來,宣旨說著。

    「謝吾皇萬歲!」張宣凝跪在地上,恭謹的磕了頭,才起身跟著走,在走的時候,就奉上了一疊銀票。

    這個公公點了點頭,收下了銀票,一看見收錢,張宣凝就心中大定,這種近身太監,最善揣摩皇帝的心思了,如果皇帝不喜歡的人,根本是收都不收——不收的話,張宣凝就立刻會返身殺出去。12dc7de

    雖然這裡也算是禁衛重重,但是畢竟還在外圍,說不定還可以殺出去逃亡,但是到了裡面,就憑他現在的武功,連半點機會也沒有。

    八月夏天,但是在行宮之中,由於多種林苑,再加上池塘分佈,因此反而清涼,延著石欄走廊,再走過一處處亭子,遠處已經看見了更加森嚴的禁衛,並且隱隱傳來絲竹管弦之聲。

    但是為了安全計,這一個個庭院其實設計都有考慮,雖然到處是迴廊,但是基本上人手充足的話,每個死角都會注意到。

    等到了一間房間之前,公公示意稍等,然後就進去稟告。

    沒有多少時間,公公就出來喊著:「宣石無忌拜見。」

    張宣凝一進去,才看見中心的一點黃色,就立刻跪伏在地,連頭也不敢抬起:「臣安川縣代理縣令,果毅都尉石無忌,拜見陛下,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如此,但是還是感覺到房間中,強大的氣息在徘徊,其中有幾個,遠在他之上,而與他同階的二流高手,竟然有十數人之多。

    「你就是石無忌?很好,很不錯,平身吧,起來說話。」等了好長時間,才從上面傳來了一個聲音。

    「臣惶恐之至,吾皇萬歲!」張宣凝再磕一下,才起身說話,就算起身,也不敢平視皇帝,不過眼光之間,就可以看見一個人正坐在桌前,顯然就是隋煬帝無疑。

    當然,此時隋煬帝還沒有死,這其實是死後的號,但是張宣凝從後世而來,不稱這個還稱什麼呢?

    隋煬帝好整餘暇望了過來,見得張宣凝年紀大概三十,舉止之間,自然有一種凝重氣度,他本是英明神武之人,哪能不識,心中已經略是點頭,再見得他連頭也不敢抬,態度恭謹之極,也有一絲淡淡的好感。

    「石無忌,你區區一個果毅都尉,怎敢密奏於朕,言唐國公不是?」

    張宣凝又立刻跪伏在地,伏在地上,說著:「臣哪敢言唐國公不是,不過,臣到安川縣,意外發覺李居道私積兵甲,兵上千,糧上萬,讓臣觸目驚心,而且其隨從見事洩露,竟然敢於襲殺上官,臣身為陛下之臣

    欺君,雖刀斧在身,也當如實稟告於陛下,臣惶恐,斷。」

    隋煬帝聽得此言,也不多說,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突地一轉身,望著他來。

    雖伏在地上,仍舊感覺到,在這一瞬間,他的雙目精光直射,身為皇帝,就算再怎麼樣腐敗墮落,當年英明神武也自然不凡。

    其實隋煬帝也心中略有點驚訝,他軍略上,年20歲時,就被拜為隋朝兵馬都討大元帥,統領50萬大軍南下向富裕、強盛的陳朝發動進攻,並完成統一。

    長江天塹.古以為限隔為南北,當年符堅百萬大軍都沒有突破長江天塹。可見這是非常難以完成的任務。可隋軍在楊廣的指揮下,一舉突破長江天塹,哪怕陳朝再腐敗大意,也是超然不凡。

    在陰謀上,此人能夠殺兄逼父,以晉王之身,奪取帝位,當然也是世上第一等的好手。

    從時間意義的戰略眼光上看,下令修建完成大運河實是利在千秋,功在當代的大事,將錢塘江、長江、淮河、黃河、海河連接起來。真正使南北黃河流域長江流域聯成一體,使之氣數相連,連接南北兩個文明,並成一體,在當代也使統治真正延伸到南方。

    可以說,中國有此運河才是大中國,這種功績,李世民與之相比,簡直是渣,只有秦始皇開二千年之帝制可相比。

    在天下格局上,開拓疆土暢通絲綢之路,免去後患三征高麗,都是英明神武之舉,連李世民日後也不得不照作——李世民以後的舉動,哪個不是抄襲於他?

    隋煬帝看了他好一會,才微微一笑說著:「好,朕就喜歡你這樣的忠臣。」

    不知道為什麼,他本來是想恩威兼施的,但是見得了張宣凝,心中無有來由的覺得歡喜,因此就免了,說著:「好,卿把情況說給朕聽。」

    張宣凝凝得神來,把情況一一說明,既不多加,也不少說,一一描述縣中的情況,以及武器倉庫,隋煬帝不動聲色,只是淡淡的聽著。

    一邊說著,張宣凝也自觀察著這位皇帝,只見這位皇帝的確形相奇偉,身材雄偉,穿著帝袍,頭頂高冠,自有王氣。

    等他說完了,隋煬帝才點頭說著:「朕知道了。」

    就再無二話。

    等了一會,隋煬帝就說著:「石卿忠勤可嘉,不過你的大功,朕也許了官職,就不晉陞了,嗯,就再賞你黃金百兩,絲綢十匹,你現在可以下去了。」

    想不到竟然就這樣過去了,對略逆的事情一點也不過問,張宣凝愕然抬頭望去,只捕捉到隋煬帝嘴角一絲苦笑,突然靈光一閃,只覺遍體生寒。

    這道靈光照亮了整個世界,進一步理清了這個時代的秘密,當下就感覺到無比的寒意,只想著立刻退逃前往南方去。

    不過,還是面不改色,說著:「謝陛下,臣告退。」

    等出了宮門,張宣凝只感覺全身顫抖,心中卻這才真正理清楚了。

    漢朝三國,分裂相互廝殺,使漢族元氣大傷,因此導致五胡亂華,在中國北方,五胡殺人如麻,占統治地位的已不是漢人。

    公元306年,巴族人李雄稱帝,定都四川成都,建國號大成,史稱成漢。

    公元315,拓跋族人盧稱王,建國號代,佔有蒙古地區。

    公元319年,漢臣劉曜稱帝,定都陝西西安,改漢為趙,史稱前趙。前趙臣族人石勒稱王。

    公元337年,東晉臣鮮卑人慕容晃建燕,史稱前燕。

    公元351年,後趙臣族人堅稱王,定都陝西西安,建國號大秦,史稱前秦。

    公元384,前秦臣鮮卑人慕容泓稱王,建國號燕,史稱西燕,佔有陝西地區。前秦臣鮮卑人慕容垂稱王,建國號燕,史稱後燕,佔有河北地區。

    公元386年,前秦臣羌族人姚稱帝,定都陝西西安,建國號大秦,史稱後秦。前秦臣拓跋珪稱王,建國號魏,史稱北魏。

    公407年,匈奴人赫連勃勃稱大單于,建國號大夏……

    這時的中原人已不是漢時的中原人,漢朝的原有人口早已不足的一半。多少百年的文明古城成為灰燼。多少文化宗卷遭焚燬。異族統治中原。

    在這個基礎上,胡人的統治階級,關隴軍事貴族集團誕生,它起源於代北武川,初建於關中,其發端便是成盛極一時的西魏八大柱國。

    八柱國家,分別為:宇文泰(李世民曾外祖父),元欣,李虎(李淵祖父),李弼(李密曾祖父),趙貴,於謹,獨孤信(楊堅岳父),侯莫陳崇。共創造出四個王朝,分別是西魏,北周,隋,

    可以說,這才是三大門閥背後的真正實力——胡人北方大聯盟!

    北齊和北周時期上層貴族都極端排斥漢人,熱衷於鮮卑化與西胡化。而楊堅的家族,其實從漢朝以來的名門望族,在西魏時期,楊堅的父親楊忠便和獨孤信一起投靠了權臣宇文泰,此後,楊忠因為屢建功勳,而且幫助宇文覺建立了北周政權,所以,官爵升至柱國,封隨國公。歡迎訪問沸騰文學www.101du.net

    楊堅先輩武川鎮司馬楊元壽因輔助鮮卑有功被賜胡姓普六茹,楊堅上台後立即恢復了自己的漢姓,停止了鮮卑化,力行推行漢化。

    正因為如此,本來視為胡人聯盟一分子的楊家,因此就被胡人北方大聯盟視為叛逆,所以可以說,整個北方的胡人世界,就要千方百計的顛覆它的政權!

    隋煬帝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被世人評論昏庸之帝呢?也許用民過重、急功近利是一個原因,隋朝得位不正,隋煬帝本身得位不正,天下不服又是一個原因,但是真正的原因,就在於胡人夷種為根源的關隴軍事集團仇恨和千方百計的顛覆!

    南北朝時期,胡人鮮卑族建立的第一個王朝。西魏不要說,由鮮卑人宇文泰擁立北魏孝文帝的孫子為帝,建都長安。

    北周也是鮮卑人宇文家所創,因此實際上,所謂的宇文家,李家,獨孤家,全部是胡人!

    自五胡起,西魏,北周,隋,唐,其實都是胡人治國掌天下,日後的元清,只是沒有融和完全,或者年代太近,因此才落個夷人政權的名聲。

    而人人忽視隋唐的胡人本性,其實就是從李世民開始徹底進行愚民政策,修改史書,引導輿論而得,當然,唐朝的豐功偉績也使這個政策得以成功。

    而在這個時代的現在,南方對北方根本沒有好感,稱他們為夷種,非我華夏衣冠,因此事實上,陳朝的滅亡,就是歷史上第一次漢族的真正滅國,要知道,晉朝還有半邊江山在南方得以延續呢!

    想到這裡,他就徹底明白了,為什麼隋煬帝會逃到南方去?不但是因為突厥幾十萬軍圍困雁門,顯示了關隴軍事集團和胡人的聯盟,更因為二百年來,在北方掌握軍政大權的關隴軍事集團的仇恨和對立!

    偏偏南方漢族,又不真正接受楊家,畢竟楊家以前一直是作為胡人臣子身份出現的,因此二面不討好下,隋煬帝走投無路。

    當然,其實隋煬帝留在長安,仍舊可以掌控半邊局面,不過,這並不是他的選擇。

    果然,其實在北方,漢人想崛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真正的實力不在於胡人門閥比如李閥在明中表現的實力,而在於同出於胡種而緊密聯繫,又擴張了二百的一個超級網絡!

    任何漢人在北方白手起家,對抗這個超級胡人網絡,只有身死軍滅的下場!

    只有盡快統一南方,才能以南統北,恢復漢族的江山,想到這裡,張宣凝已經明白,隋煬帝不是不知道胡種李閥要謀反,但是此時元氣大傷的情況下,他已經無能為力了,自己也很難保全了。

    等回到了軍中,得知皇帝賞賜又讚許,陶吉立刻喜不自勝,露出了笑容:「慶賀將軍,慶賀將軍,這才真正好了。」

    因為已經是果毅都尉,有資格勉強稱得上將軍。

    此人顯是以為有了聖上的嘉許,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唐國公再大,難道大得過皇帝?

    可見雖然此人是老江湖了,但是也受於見識和格局,不知死期將來,張宣凝現在已經知道,自己這支部隊已經死定了,自己能夠努力的逃出,已經了不起了,不過,陶吉放心,也是最好,死的糊塗就是幸福啊。

    當下就說:「聖上許我任事,你現在就是一團副旅帥了。」

    「啊!」陶吉大喜過望,自己本是副隊正,一下子連升二級啊,果然跟著張宣凝水漲船高了。

    「好好幹吧!」張宣凝溫言說著,心中思考此人還可以活幾天。

    「是,多謝將軍提拔,多謝聖上隆恩!」陶吉竟然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直把頭皮都磕破了。

    張宣凝笑笑,心思已經下了決心——回南方,統天下,殺胡種,此就是他這世的大願。

    ——————

    雖然慢了點,但是的確理清了隋唐秘事

    恩,大家可以簡單的看成「胡人集團」和「漢人集團」的對抗

    隋唐興衰關鍵,就在這裡

    並且申明:李閥,至少是那時的李閥,就是胡種,就是胡人的中原的利益集團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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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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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39: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四十一章 突厥

    然說下定決心要跑路了,但是既然到了這個時代最精,自然要多觀察,多揣摩,多學習了。

    以他的官職,在禁軍中不算什麼,但是來去自如的特權還是有的。

    並且也以新人初到,拜訪前輩老將的名義去拜訪,雖然吃了不少閉門羹,但是也獲得了不少機秘要聞。

    張宣凝立於城牆之上,極目遠望。

    此時天尚未亮,星月照耀著整個世界,周圍的甲士整齊的巡查著,無人打攪張宣凝,在外人看來,這位石都尉年在三十間,身形高大,臉容黃色,神色冷漠,眸子深邃而無情,但是持刀而立時,自有一股淡淡的霸氣,使下屬敬畏。

    張宣凝目光落於殿頂,此是皇帝行宮。

    站在他後側的陶吉恭敬的說著:「將軍,這裡有卑職在,將軍可休息一下。」

    張宣凝露出一絲笑意,淡淡的說:「食朝廷之俸,忠朝廷之事,聖上既然任命我為都尉,又輪流值勤,我自當要用心用力,毫不懈怠!」

    陶吉頓生敬意,笑著說:「將軍如此勤於國事,以後必成一方重將,封妻蔭子,留名千古。」

    張宣凝冷哼一聲,說著:「不必奉承,去,再去巡查一次。」

    「是!」陶吉毫不遲疑的應著,率領士兵再次巡查。

    張宣凝望著他的身影,眼神卻是空洞,已經想到了別處,就說唐史,對於李淵的家世淵源、出身籍貫,舊史上的記載頗多歧異,疑團不少。比如說其籍貫,宋朝人歐陽修、宋祁的《新唐書》記載為隴西成紀人,而同為宋代人修的《冊府元龜》和五代時人的《舊唐書》等則記載為隴西狄道人。

    至於說其祖上為西漢名將李廣之後,未必確有其事。

    唐朝人李延壽撰《北史》一百卷,其在全書之後作「序傳」,更是盛稱其「李氏之先」出自帝頊高陽氏,而其實這還不滿足,李家立道教為尊後,稱自己是老子之後,這更扯談了。

    李唐日後得了天下,對自己家世很多粉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其實,這反而證明了李家來歷不明,如是真的有淵源可傳,以當時重視家世的傳統來說,豈會如此含糊不清?早就祖先八代都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正因為含糊,就說明他十之八九本是胡人,當然,這僅僅是張宣凝如此想,其它人的想法他是無所謂的,但是,李淵的母親是獨孤氏,肯定是胡女,李淵的妻子竇氏,也是鮮卑女。李世民之妻,長孫皇后,也是胡女,歷史上是可查的,祖先三代母系都是胡人,其實已經很說明情況了。

    換句話說,哪怕李淵的祖父李虎是純種漢人(這其實不可能,純種漢人根本無法進入胡人領導核心),那實際上李世民也只有1/4人血統,而有3/4人血統,而高宗更是只有1/8,甚至更低的漢人血統。

    而且,看一個人的背景,其實就看他所屬的政治陣營和集團性質了,李家毫無疑問,是屬於熟胡(突厥為生胡,半開化的胡人為熟胡)集團的核心人物,因此得到了關隴軍事集團的支持,李淵自言「承七葉之餘慶,資五世之克昌;遂得地臣戚里,家稱公室」,正是身為北方熟胡集團的明確寫照。

    打倒這個胡夷集團,他身上的血液立時沸騰起來,張宣凝並不是神,他來到這個世界上,也有過迷茫,也知道日後李世民英明神武,但是「胡夷之有君,不如華夏之無君」,既然李世民是胡夷,自然覺得自己有著大義,可討伐於他而沒有絲毫愧疚了。

    其實他也不要什麼理由,但是似乎許多人需要一個大義理由。

    「回我華夏,復我衣冠,不可由胡夷得天下!」

    這個旗號,想必在日後對戰李閥時,大可拿出來宣傳,也凝聚起民心,要知道,這時離五胡亂華沒有多少時間,漢族其實對胡人是無比痛恨,這一旗號,實是威力無比。

    根據史實,至少在南方是大大的吃得開。

    又定下了一個國策,他才冷笑一聲,凝視著遠方,在黎明前的暗黑中,不時有著近衛巡查,點點火把,有種說不出的風雨欲來的味道!

    就在他想要收回眼光時,突然之間,幾騎自視線的盡頭出現,拚命向這裡奔來,張宣凝心中一懍,忙揚手發令,集起自己的手下,但是心中已經知道,突厥來了。

    沒有多少時間,這幾騎已經衝到了城下,跟著就是上面騎兵的長聲大喊:「突厥大隊,數目不計其數,前來襲擊了。」

    城邊頓時大嘩,不過,這樣重大的事情,誰也不敢輕信,自有人下去盤問

    這時,張宣凝卻毫不猶豫的命令:「陶吉!」

    「在!」陶吉立刻應著。

    「你速去向宮廷報告,就說突厥規模數萬人以上,已經襲擊到城下,請聖上速速決斷。」張宣凝露出一絲冷笑,說著。

    「將軍,是不是等查實了再說!」應了一聲,陶吉卻沒有立刻去,有點猶豫的問。

    「快去,有什麼責任,自是我來承擔。」

    「是!」眼見如此,猶豫的陶吉也是無奈,率領幾人,下得城牆,翻身上馬,直撲宮廷而去。

    「這是給你一點籌碼,在聖上面前留點印象,日後說不定還可以有一線生機,嗯,可惜的是愚蠢不堪,竟然還要我多提點才是。」張宣凝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心中想著。

    但是此念一閃就過,他召集了自己的部屬,這時,已經換裝了,他率領一百騎兵,就自防區門口出去,整齊的排列,等待著。

    沒有多少時間,遠處有巨大的馬蹄聲傳了過來,頓時,人人色變,下面還是盤問的人也知道沒有必要盤問了,各隊慌忙調整隊伍。

    落入視線的,是一隊騎兵,數目大概是二百左右,應該也是前鋒的突厥探騎,而追的,又是一隊己方的騎兵,大概只有十幾騎,突厥騎兵似乎有意示威,並不格殺,而就如老貓戲鼠一樣,圍著趕著,然後等到了城外眾目睽睽之下,才高聲喊著,並且將一個落後的隋騎砍殺在地,這個隋騎跌下,頓時被故意的上百騎策馬上前,變成肉泥。

    驚恐的隋騎拚命策馬,向著護城河蜂擁而來。

    張宣凝冷笑一聲,咬了咬嘴唇,看了看著兩側自己的騎兵,喊著:「突厥食汝等之肉,今我等必殺此胡狗!跟我衝!」

    頓時,上百騎兵大喊一聲,跟著張宣凝上前衝去,才沖了一段,就見幾隻長箭呼嘯而來,目標直指張宣凝。張宣凝舉刀橫斬,數箭頓飛出去。

    不遠處,二百突厥騎兵瘋狂衝來,他們哪見得如此狂妄自大的隋騎,一百竟然衝鋒二百騎,本來驅趕隋騎於牆下,是為了顯威於隋,現在反為氣奪那就很不好了。

    當下二隊都有死戰之心!

    隨著馬匹衝鋒,張宣凝的殺氣不斷凝聚,而心神也不斷攀登,就在衝到突厥騎兵之前時,強大的邪氣沸騰而出,「轟」的一聲,又直而衝上。

    「殺!」猛然遇騎,長刀揮出,破軍之刀閃著黃光,敵方一騎的皮甲,簡直和一張紙張一樣被穿過,鮮血飛濺,頓時跌倒在地。

    蹄聲轟天響起,後面的突厥騎兵直衝上去,不顧生死,讓人心生寒意。

    長刀之上,真氣勃發,配合著邪氣,兩名突厥士兵稍一格,立刻巨震吐血,身子往後拋擲,刀光再閃,血光四濺。

    張宣凝破軍刀上的黃芒閃爍,靠著身有內外二重甲,拼著捱刀流血,招招險中求勝,以命搏命,馬匹直衝而去,連殺十多人,刀下竟無一合之將,殺到性起,霸刀之中那股殺盡一切,惟我獨尊的意境,竟然空前凝聚,平時難以體會的奧妙,都一一浮現。

    「噹!」突然之間一刀,強大的反震力,震得他手臂發麻,還是衝刺以來,首次有人能擋得住他的長刀,但是對方也是全身一震,幾吐出鮮血來。

    張宣凝直衝而上,馬匹半點也不停,一刀斬出,這一刀雖然看似簡單,但是卻隨著對方的動作現出精微至令人難以相信的變化,任對方如何改變,還是二刀相格。

    「蓬!」真氣爆炸,張宣凝吐出鮮血,而對方更是露出難以相信的神色,往後翻騰,沿途不斷噴血,而張宣凝知道他是好手,真氣瘋狂的刺激馬匹,激發出馬匹的潛力來,馬速頓時加速。

    張宣凝一去無回,揮刀斬出,那人半空沒有落地,就屍分二斷,鮮血和內臟都露在空中。

    眼見如此,周圍的突厥騎兵猛然一震,然後瘋狂的高喊著什麼,衝了過來,就如烏雲卷席一樣,但是能夠衝到張宣凝身邊的人畢竟是少數,十餘個騎兵紛紛往後拋跌倒斃,霸刀所砍所殺,必是要害。

    「噗!」又—個騎兵連人帶刀往後拋去,就在半空中,邪氣已經內爆,那人眼耳口鼻全滲出鮮血,撞到了他身後的一個,頓時二人都吐血。

    眼前突然之間一空,竟然已經衝破了敵陣。

    眼見突厥分散之處,衝刺的道路上屍體狼藉,竟然倒斃了四十騎,而己方只折損了十騎左右,這就是有著無比尖銳的刀尖的效果。

    就算如此,身上也中了數刀,外面的盔甲被砍開,裡面的軟甲也出現裂痕。

    「殺,跟我殺回去。」張宣凝猛抽馬韁,

    刺馬腿,戰馬一聲悲嘶,反身又是一次衝刺,而後面也轉個彎,直跟著主將進行衝刺。

    這次的衝刺,並不如第一次那樣快速,而是照顧到了後面的己方騎兵,以求最大的殺傷力,破軍化作刀芒,專注前方,擋者披靡。

    又是這種瘋狂的經驗,對方的刀槍,如最猛烈的風雨一樣,將張宣凝的世界濃縮成了一個小點,眼前只有鮮血和殺戮。

    刀法淋漓盡致的發揮,邪氣無比沸騰,血淋淋的,除了生死別無它物的環境,使一切其它的東西,無論是感情還是霸業,都在這時無比的遙遠,只有手中的刀與之同在。

    號角聲、喊殺聲和慘叫聲,幾渾為一體。

    在搏殺中,或卸或黏,或虛或實,或重或輕,本來沸騰的邪氣,都似乎越來越融和到了這種不斷轉為奧奇的刀法中,似乎發揮出淋漓盡致的感受,越殺越是爽快,直推到無限的盡頭。

    張宣凝心中殺機似火,神智卻冷靜如冰,刀化長虹,又一個突厥騎兵連擋格都來不及,氣絕斃命,落下馬來。

    就在這時,幾處劇痛,張宣凝身上又多添三道刀痕,深吸一口氣,刀光暴漲,登時有兩人從馬匹上跌了下來,在這樣情況下,跌下來的人其實根本沒有幸理可言,後面的馬蹄足於踏爛一切。

    張宣凝又是一動,眼睛四望,只見四周到處是屍體,衝入了敵方兩騎之間,對方兩騎同時濺血跌倒,又是一次成功的穿刺,在後面,已經倒下了上百個突厥騎士。

    突厥騎兵見他瞬間連殺數十人,如摧枯拉朽,終於心膽俱寒,氣勢為之一鬆,稍過一會,吶喊一聲,其它的殘餘騎兵,連忙向後奔去。

    遠處,十多股濃煙,直衝雲霄,覆蓋達十多里的範圍,這是附近示警的信息。

    也就在這時,城上觀看的隋兵,才轟然叫好,百騎向二百騎衝鋒,幾個呼吸之間連殺一百多騎,己方只折損二十騎,可所謂大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張宣凝眼見士氣可用,用盡內力,高聲喊著。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城上的隋兵,也隨之高喊,而高喊之後,連城內的隋兵也隨之高喊,一時間,萬歲之聲,聲震數十里,直上雲天,士氣頓時高漲。

    隋煬帝此時,就在「聞政閣」,這是東南西北四座小樓之間的主殿,其中寬闊無比,可讓百人在內聽政,規模宏大,豪華富麗,又在不經意之間顯出淡雅靈秀的色彩,可見造者用心。

    但是在這時,殿中臨時召集的十幾人都面面相覷,幾難說話,人人神情肅穆,連大氣也不敢喘息一下。

    隋煬帝臉寒如水,幾有當年之氣,冷笑的說著:「怎麼?突厥十數萬軍怎麼會突然之間闖到這裡?事先竟然沒有半點風聲?朝廷任用你等,到底是幹什麼的?沿途軍衛,又怎麼沒有半點阻擋的跡象?」

    此問一出,各個重臣更是各個低頭,再無話說。

    隋煬帝凝視周圍重臣,徐徐掃過,大殿中靜的連針落也可聽見。

    就在這時,萬歲之聲沖天而入,隋煬帝也聽見了,這才詢問:「何有此聲?」

    眾人頓時舒了一口氣,讓一個侍衛應聲而出,沒有多少時間又回來,說著:「突厥二百騎進襲於城門之下,追我斥候十數,果毅都尉石無忌以百騎出戰,與一刻之間,斬殺敵將,殺敵騎四十餘人,勝後高喊萬歲,軍士回應。」

    聽了這個消息,隋煬帝不但不喜,反而心中怒氣而沖:「哼,一個區區果毅都尉石無忌,也敢出戰,你等呢?」

    本來舒了一口氣的重臣,又陷入沉默中,隋煬帝心中殺意和怒氣直上衝去,幾乎暈眩,這種沉默,才是最可怕的,代表了東西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頓了頓,終於按捺住了怒火,他才從牙齒縫中吐出一句話:「果毅都尉石無忌有功,提拔為正六品折衝都尉,諸卿有什麼意見嗎?」

    本來,斬殺四十人這樣的小功,根本不能提拔,而且,才半年時間,石無忌就從九品隊正提拔到正六品折衝都尉,這速度也太快了,在平時,必有重臣阻擋,以免破了朝廷的體制。

    但是在這時,人人無話,只是說著:「皇上聖明。」

    就這幾句話,隋煬帝心中露出了深刻的寒意,將重臣一個個望了過去,這種寒意更是難以壓制。內外勾結,是要置朕於死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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