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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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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荊柯守]大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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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23: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章 正義(下)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多謝公子救命之恩。」眼見殺得眾賊,只有幾個機靈的人逃了出去,再呆了半刻,這些百姓終於醒悟了過來,族長讀過幾本書,識過幾個字,上前說著。

    「何必謝得,我無非是過路相遇,偶然遇得而已。」張宣凝微笑的說著,他徐徐收刀入鞘,拱手作禮:「老人家就不必多禮了。」

    「救命之恩,粉身難報啊,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又要向何處去呢?」族長深深的鞠躬著,問著。

    「我是張宣凝,揚州人,沿途求學,現在到長安去。」張宣凝擺了擺手,說著:「你們不必多謝,我只是正好遇到,現在敵賊已除,老人家還是先照顧族人吧,我就先走了。」

    說著,他就準備離開。

    自己可不是真正的俠客,哪有功夫真的為他們這群人收尾清理,而且,也只有這樣,才能讓這群人清醒清醒,別把自己當成冤大頭。

    「公子慢走,公子慢走,公子前往長安,可肯多繞一些路來,送我等老朽去縣城中?我族在那裡還有一些親戚,正可安生,不然的話,公子如走,賊兵又來,我等死無葬身之地。」族長見得他真的要走,立刻大急,「撲」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吾族雖小,但是也當以大禮回報公子。」

    「嗯,大禮就不必了,不過,既然老人家有此念,我就送各位前往縣城外吧,畢竟現在進城,多有麻煩。」張宣凝半刻的靜默後,才展顏一笑說著:「到縣外不過數刻時間,我當護衛大家前去。」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在縣城外,有一家藍伽寺,我家也有二個族人在那裡出家為大和尚,也可先暫住幾日,就請公子送我們到那裡吧!」

    縣城外不遠,就是小丘陵,小林山而建,自山門而入,經前中後三殿,出小角門,緣青石鋪就的小徑而上,便可直達山頂鐘鼓樓。

    「也好,那我們就過去吧!」到縣外,步行的話,也要三個時辰,直到黃昏之時,才見得丘陵,此丘陵不過一百米高,從山腳就可見得山上的寺廟。

    一行村民勉強而上,林山雖然初冬,但是山上廟宇中,還有大批的人上香,而擊罄誦經聲連綿不絕,看著個個虔誠的表情,張宣凝靜然不言。

    亂世多難,反使宗教得以大行。

    這山頂,就是寺廟處,人群個個買得幾文錢香來,一一上前禮拜,見得一群逃難的人來,其中還有幾個背著抬著的人,就有一個和尚上前:「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快快請入裡面,治得傷痛。」

    說話之間,就有一些小沙彌上前,將傷者引到一個院子中。

    「多謝菩薩,多謝大師。」族長滿口讚頌,態度遠比剛才對張宣凝要虔誠多了。

    等過了幾個沙彌過來,裡面就有一個中年和尚出現,族長連忙上前,把事情一一說明,看來就是族中的親戚了。

    「多謝張施主救得村人,功德無量,阿彌陀佛。」這個中年和尚的地位並不低,念著佛號,然後說著:「施主辛苦了,還請施主進入休息。」

    張宣凝打量著,心中暗凜,發覺這些和尚沙彌,雖然武功不是很高,但是都有點武功,難怪在此之際,也不懼得亂賊,至於大股的勢力,只要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妄然與天下寺廟開戰。

    在此天下戰亂之時,雖然心中別有意圖,但是不得不承認的確是難得的淨土,而此時,寺廟也沒有腐敗不堪的時候,真信者甚多,處於蒸蒸日上之勢。

    真實歷史上,經歷南北朝,佛教勢力已經非同小可,李世民因此而滅佛,而在這個世界,佛教勢力更是龐大無比,以前沒有直觀,現在一觀之,就覺得心中戰慄,要知道,這僅僅是滄海一粟啊!

    外面怎麼樣照看,先姑且不說,自有沙彌奉上素食素餐,並且奉上了一雙厚布鞋子,看來,主事者很是細心,見得他沒有穿著鞋子。

    張宣凝笑著拒絕了:「不必,我求學於諸山川河流,立誓不穿鞋,腳踏於大地,而得天地之應,這鞋,你就拿回去吧!」

    沙彌聽了,很是吃驚,當下合十念著:「阿彌陀佛!」

    吃完之後不久,就是晚上功課,只聽一聲鐘鳴,與附近空闊相互共鳴,真是醇厚連綿,動得人心。

    「阿彌陀佛,施主可曾用完餐了?」外面傳來了敲門之聲。

    「已經用完了,大師請進。」張宣凝心中真正一驚,自己在他說話之前,既然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要知道,自己野性勃發,與天地有所契合,怎麼會如此?

    等開得門來,一個老僧在門前,面上微波不蕩,身上蕩漾著無喜無怖的氛圍,只是一聲「阿彌陀佛」,就讓人覺得滿是出塵和慈悲之意。

    老僧也不進來,只是用眸子看向,說著:「老衲七歲前,未出家前,就是施主今日所救村人中人,今天當是多謝施主了。」

    這老僧說完,更向張宣凝合什為禮。

    張宣凝連忙揖手為禮,說著:「見得虎豹在道,君子當必除之,區區小事,又何足掛齒呢?」

    頓了一頓,又問著:「我未讀得佛經,也聞得要破諸相,大師何必謝我?」

    「昔日削髮為沙彌時,老僧曾以前出家就是向得西天淨土,學佛四十載,老僧以為要破諸法相,而近十年來,老僧以一體同悲,無緣同憐為悟,老僧當然也可謝得張施主。」

    說完,老僧目視張宣凝,說著:「張施主,我見得血光浮現於眉宇之間,以後多行,必有劫難,不如避之於我寺廟之中,過得二年,才可無憂。」

    「佛說,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而吾所學之道,也以精進勇猛為本,不復應有此念——我當趨吉避凶。」張宣凝哈哈一笑,說著:「煩惱就是菩提,如有劫難,何嘗不是覺悟之因呢?」

    老僧聞言,露出一絲笑意,只再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就合什為禮,然後離開。

    等他離開,張宣凝冷笑一聲,感覺到自己背上,已經滲出了一些冷汗。

    在讀大唐之時,總覺得慈航靜齋霸道無比,竟然號令白道,影響天下,選擇明主,心中不以為然之至,但是現在,就在此寺廟中一觀,就知道數百年來,遍於天下的寺廟何其多也。

    這時,寺廟有自己的地產,大批和尚可以安心修煉佛法和武功,再加上天下數以百萬計的信徒,其實力當真非同小可。

    如果慈航靜齋的基礎,建於這個之上,難怪有著下局天下的資格了。

    自己之前所謂的正義和計謀,在這等浩瀚之力面前,也尚是小丑罷。

    一時間,又如醍醐灌頂,對自己這些日子來的顛狂,又生出一身冷汗來,強行轉移的天命,欲要我瘋狂不成?

    一想到這裡,頓時滿心恍然,寒意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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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24: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二章 沿路(上)

    次日早晨,當第一線陽光照到院子之中時,張宣凝醒了過來。

    只覺得神清氣爽,早晨的鐘鼓之聲,應和著山間松濤,淡淡的上香之味,似有若無漂浮而來。

    一夜冥想,與武功上並沒有多少精進,但是卻開始鞏固了自己的修為,之前的覺悟並非虛妄,只要稍加鎮之以靜、安、徐三字,煉其本質,用其直取,就是瑰寶,至於不穿鞋子,實在太過引人注意,太過譁眾取寵了,當下就決定廢棄。而之後幾天,不應該精進了,應該將快速增長的內息進行溫養。

    「張施主請用。」沒有多少時間,一個小沙彌上前送來幾味素食,雖然淡而無味,但是也算是殷切了。

    當下食過,也不告辭,就飄然離開,甚至沒有等到和尚和村人道謝。

    此時,才是大業十年冬,楊廣死亡還有四年,因此算來,離二小強出道,還有二年多,離上演飛馬牧場之事,也還有整整四年。

    在這個世界上,自四年後,楊廣被宇文化及起兵殺死後,激化了各地的形勢。

    本已霸地稱王稱帝的,故是趁勢擴張地盤,原為隋官又或正採觀望態度的,則紛紛揭竿而起,成為一股股地方性的勢力。

    由於這個世界,幫會力量極強,因此在楊廣死後,幫會力量崛起,驅逐所在地原本太守,大部分掌控一城一地,竹花幫、鐵騎會,都可以掌控一郡數城。

    甚至一些中流幫會,也可趁勢而起,比如襄陽漢水派的龍頭老大錢獨關就是個典型的例子,趕走了襄陽太守,自組軍隊,把治權拿到手上。

    而所謂的獨霸山莊,也是在楊廣死後才崛起,其主方澤滔本是隋將,自皇帝死後,便佔了竟陵,其實就是一城之主。

    但是在此時,官府力量還相當強大,雖然群雄四起,但是還是壓的大部分郡縣不能隨意動亂,因此到縣城中去,並沒有意義,如果惹得通緝,反而不美。

    「去洛陽的車隊嗎?有,只是……」就在路邊的驛站問上一聲,驛站中就立刻有個老頭說著。

    張宣凝也不作聲,隨手拿出二錢的小碎銀來,頓時,那個老頭就動容,換上笑容,恭敬的說:「這位少爺,請稍等,我這就去安排。」

    等過了一會兒,這個老頭就回來了,笑著說著:「有,黃家車隊中有位置,去洛陽,不過,要十兩銀子。」

    二文錢可買一隻包子,千文為一貫,一貫為一兩,十兩銀子,已經足夠城中普通小戶人家半年的消費,這實在不便宜,見得他猶豫,老頭連忙說著:「黃家車隊有請來的護衛,而且車位相對寬鬆,這十兩銀子,也是值得。」

    「也好,那我就要了。」張宣凝身上,總共帶上了五十兩黃金,天下真正大亂了,就算這個變態世界,兌換上也會出問題,因此早早換了,五十兩黃金,5斤,不算重也不算輕,但是如果要兌換成白銀,那就不得了,是50斤了,沉甸甸一大包。

    「少爺請跟我來,見得黃家的主事。」

    「這個當然。」現在世道不太平,就算是搭乘,也必須看看人等,以免被人摸了底,或者又引上了麻煩。

    到了車隊之前,就看見了一個中年人,他身體粗壯,魁偉有力,顯然也有幾分功夫,在他的後面,是十幾個壯年漢子和青年,當是他的同族或者其它親密關係的成員,諸人都上下打量著他。

    「你想到洛陽去?」

    「是的。」

    「很好,十兩銀子,包你乾糧清水,二人一車,如果要其它用品,自己購買,怎麼樣?」中年人打量著風度翩翩的張宣凝,然後就說著。

    「我要一輛車子,我出二十兩,叫你們騰出點地方來吧!」張宣凝直接的說著,他拿出一小塊金子,扔了過去,是二兩重的黃金:「每頓飯再加點,你們看著安排好了。」

    那個中年人出這個價,已經是抬價了,一般來說,壓價到七兩白銀,也就肯了,現在出二倍的錢,雖然佔了一輛車,也算值了,當下空手接過,拿過來一咬,的確是上色真金,點頭說著:「可以,不過不要惹麻煩,阿竹,你去領這位公子去他的車上,多加一條毯子。」

    「是,父親。」一個女聲說著,只見一位少女俏生生應著,看上去才十七八歲的模樣,一副巧笑倩兮,膚色白皙,身材勻稱,雖然稱不上艷麗,但是也是青春宜人,算是小家碧玉。

    古代,也只有這個世界,才有這樣的女子拋頭露面,公然與現代都市一樣,作各種各樣的工作。

    到了車上,發覺這是一個小馬車,帶著一些味道,幸虧現在是單人,如果是雙人,就越發擁擠了,把窗口拉開,就看見馬隊開始整理,準備起行。

    雖然現在道路上,隨時可見盜賊,戰鬥,但是白天之上,道上人馬還是有許多,商旅則結伴而行,以壯聲勢。只有江湖人物,才敢獨來獨往,又或兩三個一起的往來道上。

    原本真實歷史上的南方,是沒有多少馬匹的,但是在這個世界上,由於有飛馬牧場這種擁有數萬甚至十萬馬的宇宙第一級的變態牧場存在,所以南方其實馬匹並不缺少。

    這不,商隊騎兵都上了馬匹,大概三十人左右,然後在一聲令下,商隊開始正式啟動了,眼看著外面的風景徐徐後退,張宣凝若有所思。

    若要爭天下,必須先有一套就算稱不上完美,也完全可以自恰的思想和制度,使別人有所適從,這包括了完整的計畫、理想,至乎日後權力分配和統治的方式。這本是寇仲所說,這點的確是真知灼見,可惜的是他根本沒有實踐下去。

    這套制度,對穿越者來說,其實早就有,但是這個世界,以武功論勢力,黑幫和門閥都以武功為基礎,怎麼樣統治這個天下,就讓人很費心思了,大體上的原則不會改變,但是具體就必須商量了。

    不過,這樣說的太早了,去洛陽,再去長安,目標就是起出楊公寶藏來,趁著這時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

    只有愚蠢到腦殘的人,才會明知有楊公寶藏,還不馬上起出來,爭奪天下不是遊戲,任何已知的籌碼必須立刻確認,哪怕自己不能取出其中萬甲,也可以取出大量的財富,還有其中珍器。

    恩,這個世界沒有高麗句,沒有百濟,沒有新羅,朝鮮已經統一了,整個就是高麗王國,其野心勃勃,禍亂中原,的確是整個中原地區的心腹之禍啊!

    還有,必須查明為什麼那個傅君婥會知道這個秘密,到底是高麗的臥底所為,還是機緣湊巧獲得消息?雖然這應該是一年後,她才到中原來,但是不管怎麼樣,必須查明此女的威脅性,這點毫無其它路可走。

    至於怎麼樣處置,或者殺了,或者廢了武功變成娼妓,或者勉為其難的收為後宮,自然到時候再說,有心算無心,就算是她這種接近一流的高手,也有大把手段將她廢掉。

    他可不是漢奸二小強,會認賊作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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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24: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二章 沿路(下)

    三日後正午,商隊到了山陽,近碼頭處泊滿船隻。

    商隊開始修整,沿途補充物資和出賣物資,因此會在山陽呆上幾天。

    張宣凝因此說著:「我出去看看。」

    「張公子,最遲請在後天清晨與我們會合,不然我們可不會等你而耽誤了大家的路途。」管事說著。

    張宣凝點頭應是,將黃金放好,五斤黃金,也沉甸甸的。

    城內景色別緻,河道縱橫,難得看見的是石拱橋架設河道上,主街兩旁儘是前店後宅的店舖,店面開闊,有天窗采光,擺滿各種貨物和工藝製品,非常興旺。

    這個世界真是繁榮異常,想必經濟問題是不用多考慮了,關鍵是怎麼樣統治得下去,武功給這個世界帶來難以抹殺的烙印。

    張宣凝轉身離開,突然之間,一個人就吸引了他。

    此人正從一家青樓中出來,身型高挺筆直勻稱,相貌英俊,身穿一身儒衣,手搖折扇,說不盡的倜儻不群,瀟灑自如。

    表情溫柔,眼神溫和,但是笑意卻帶著一絲驕傲,一種似乎很容易親近,但又若永遠與其它人保持著一段不可逾越的距離的氣質,使他卓爾超凡。

    而幾乎同時,此人也看了過來,看見了張宣凝,不由微微一呆,然後就上來:「這位朋友,你好。」

    「不敢當,你是何人?」張宣凝拱手作禮,問著,但是心中已經隱隱有所明白。

    「我是侯希白,突然之間見到閣下,既覺得有一絲熟悉,真是神似我的一個前輩,近來一看,才知道識錯了。」這個才弱冠的青年上前行禮。

    「我是張宣凝,見過侯兄了。」小強的命數真是了得,這不,就算上街,也會遇到了這些傳說中的強人了,他心中嘀咕著,卻還是行禮。

    「啊,就是一首近將酒名動天下的張宣凝,我聞名已久,一直盼望著能夠見到你,想不到就在這裡如願啊!」侯希白一聽,真正露出驚喜的神色,當下就一躬到底,說著:「張兄以少年之身,卻作出如此千古之詩,當真是天下國士,你可知現在多少豪門君子,都望著見得你一面,作賓上客呢!」

    「我是官府通緝的要犯,還說什麼豪門賓上客?」張宣凝連忙擺手說著。

    「什麼通緝犯,你還不知吧,上次我見得李閥公子世民,對你這首也讚不絕口,甚至我的長輩,讀了你的詩,也默然半天不說話,後來才對我說,此詩如挾風雨,從天而降,一瀉千里,如此壯麗情懷,深蘊骨中,絕非矯情所能得之,就憑張兄一報姓名,哪家世族不迎為賓客?還怕什麼通緝?殺得幾個小兵小民,又算得什麼呢?」侯希白不以為然的一笑:「今日遇到張兄,真是希白之三生有幸,你可知道,長輩對我說著,此詩如得參悟,我必可達到本門武功之顛峰境界,超越歷代先賢,張兄與我,實是半師啊!」

    眼見他那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表情,張宣凝當真無話可說,只能說著:「侯兄,此處並非是談話之地吧?」

    「這倒是了,實是我莽浪了,張兄,就請到裡面,我們深談,深談。」侯希白一呆,深深的鞠躬,然後一手抓住了張宣凝,就向青樓中拉去,似乎生怕他突然之間不見了。

    雖然知道侯希白並非是宜男宜女的兔子或者雙性戀,張宣凝還是毛骨悚然,這種拉來拉去的動作,實在讓這個來自現代的人不習慣啊!

    才進得門去,就見得一個婦女笑著說:「怎麼,白少爺又有何事?」

    「哼,快快上最高的酒席,我今日見得張兄,實是我三生有幸,你明白了嗎?」侯希白冷哼了一聲,說著。

    難得見到他不耐煩的神色,婦女頓時一驚,知道他所拉的客人當真是不得了,當下就立刻應是,匆忙去佈置了。

    第一次進得青樓,才知道這個世界的青樓也不簡單,就是一個花園式的庭院,有周回外廊盤旋,造成了景景深深,一道人造的清流,婉轉而流,更使此處多了許多雅致,讓人歎為觀止。

    兩人一路走著,左轉右彎,就見得一個二層紅樓,非常精緻,才進得去,就見有侍女前來迎接,將門打開,又請得上樓。

    此房間佈置的相當巧妙,取其閒適自然之意,又以屏風劃分,桌上已經放上了茶點,就有侍女上前拉開桌子,才坐下,奉上茶來,侯希白就歎著說:「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頓了一頓,又說著:「張兄你可知,第一次聞得此句,我真是黯然淚下,只覺得字字珠璣,幾說到我的心底之中,本已經停滯不前的功境,一夜之間獲得突破,真是得益甚深。」

    又說著:「吾家長輩又對我說,第一句說得黃河,大河東去,勢不可回,第二句明境白髮,又得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之妙,此詩當是絕去筆墨畦逕,非刻苦所能學,又非率性就可得。深得遠古飄逸之神韻,幾疑是仙人筆墨,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也是一時之興,要我再作,卻也是難了。」張宣凝連聲不敢。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張兄真是大才啊!」

    侯希白聽著,下意識的把扇子一開,這扇子極大,上面繪有近十名美女的全身肖像,栩栩如生,直映入他的眼中。

    張宣凝卻在這時,一道閃電閃過心中,再略一沉吟,喝著下一口茶水之時,突然之間全明白了。

    花間派弟子,無不是翩翩佳公子,俊雅風流,又以無情對有情,閱盡群花而不沾一葉,可所謂視世間如浪漫之所。

    但是要達到這樣的高度,卻非天賦的過人才情不可,而李白這詩,浪漫奔放,與豪情之中又顯出塵之意,正契合了花間派的要意,甚至將花間派硬生生的提拔到了縱意世間的高度,難怪他如此激動。

    他所說的前輩,就是石之軒,石之軒正是上一代的花間派傳人,難怪他的感悟是如此之深!

    如還有類似數詩,就可以使花間派真正脫去原有束縛,達到可以與天魔策,甚至慈航靜齋對抗的高度。

    對其它人也許僅僅是詩,對花間派,卻幾可和佛門弟子對五祖當年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相比美,叫花間派的弟子如醍醐灌頂,頓時大悟,得以突飛猛進。

    難怪侯希白如此熱情。

    一瞬間,張宣凝深深的呼吸。

    人生如夢,談笑之間,顛覆魔門排序,創造歷史,這就是逆天者的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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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24: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三章 神似(上)

    一夜宴會,開得窗來,此時正是半夜時分,一片黑雲流連於東南之間,而月光如水,並不被遮掩,這些月光,直窗而下,落於身上,一時間,幾與月光為其一。

    但是此時,並非在陸地上,是跟著侯希白而在船上,直航向洛陽,侯希白的面子的確大,此船當是畫舫,可容數十人居之。

    「你扇子上,畫上的美人是誰?」已經有了幾分的醉意,恍惚之間,突有所感,張宣凝因此問著:「如果有特色,形神具備,幾可下得扇來?」

    「我與世間游,如見得吸引我的美人,就把她畫下來,美人如玉,紅顏如水,如不珍惜,豈不是焚琴煮鶴,大失風雅?」侯希白也喝得多了,輕輕的說著,說著,一張扇子,美人個個似乎漂浮在月光之中。

    「這個是誰呢?」隨手一指。

    「啊,這是沈落雁,落雁是個很寂寞的女孩子,那一天當我採來一朵白菊花,為她插在頭上時,她便露出這既驚喜但又落漠的伸色。當時她定是想起別人。我不但沒有嫉忌,還把她那一刻的神情畫下來。只有這神情才最能代表她。」侯希白臉上露出溫柔神色,似是追憶,扇子輕柔的搖晃,悠然自得的說著。

    「她現在已經跟了李密了嗎?」張宣凝漫不經心的問著。

    「想不到張兄的信息也如此靈通,不錯,大業九年,楊玄感舉兵而李密至,玄感大喜,以為謀主,不想事敗,竟然上得帝聽,下旨追拿,近年來,屢遇朝廷追捕,正流浪失離之所,從者不過數十,轉戰各地,可謂困苦異常,而沈落雁卻已跟之,不離不棄,實是天生的一場主屬緣分。」

    張宣凝恍然的說著:「原來如此,真也算是一場佳話。」

    心中卻知,花間派的弟子,雖然以多情對待人世間有情,但是本質卻是無情,只有如此,才能夠深入美人的神韻,所以一旦入得畫來,就等於把美人內外全部剝光了閱讀之,寫盡風流,熟而膩之,所以就可棄之。

    一旦畫不得,那就說明無法理解,無法破解,無法割捨,也就成為了花間派的障礙和心魔了。

    「畫的真好,想必是天下佳麗,都在扇中吧?」張宣凝又漫不經心問著。

    侯希白俊定神打量張宣凝,好一會才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歎氣道:「實不相瞞,哪有此事,我今年見得一人,卻是不知該以她那個神態入畫,才能表現她至美之態,故一直猶豫,未敢動筆。」

    張宣凝動容說著:「竟然有如此的麗色?這番話比甚麼讚美更能令人動心,不過,畫一相難以畫盡,可否多畫幾個?」

    侯希白歎道:「那恐怕要畫無窮盡的那麼多個才成,如此對她可太不敬了。」

    心知侯希白已經見到了師妃暄,此時,師妃暄還沒有正式踏入天下,能夠見到,可見他的能量之大,當下就笑著說:「有何不可敬的,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美人如玉,麗人多資,本是天生,如何能辜負得這等天生麗質啊,侯兄閱盡花叢,豈不聞這句——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越是美麗,越應該多多玩賞才是,此相得益彰之理。」說著,張宣凝哈哈大笑,舉杯相邀:「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既是英雄,既是名士,那收得天下之佳麗於後院之中,又有何不可?」

    聽了這言,侯希白愕然半晌,苦笑幾聲,才舉起酒杯,說著:「張兄的確文才驚艷,肆意風流,短短幾句,說得精彩,讓我無話可說,可是世上的確有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之女,張兄見得了,就知道了,我來敬張兄一杯。」

    無非就是自卑心理,如果基於力量之不足,無法取得師妃暄這樣的絕色,那也就罷了,或者如果是為他人妻,見得情深,不忍破之,也可算是君子,可是如果未嫁得,如果連心中都不敢想,或者有了力量也不敢取之,那此人武功再高,力量再強,也不過是怯弱如雞之輩。

    或者是這個男人的下面有問題。

    在此之世,美女如雲,各有所絕麗之處,就如風景如畫,各山水自有獨得之妙,立誓最強最高的男人,就應該就見色起心,把那些動得我之色慾的女子,一一收到後宮,然後就可以或細嚼慢咽,體會其嫣然一笑舉手投足的風情,或者焚琴煮鶴,殺之鞭之,都有何不可?

    師妃暄也許就是菩提樹上的曇花,無愛無恨,無悲無喜。可是她既然入世,攪來一身風塵,掀起無數愛恨,自然也應該受得花來凋零之命,那些希望與她拈花微笑,共度此生,甚至相忘於江湖的人,都是癡人,張宣凝從不需要她的心靈,再美再麗,隨手折之,隨手棄之,化得春泥,也就是了。

    當然,此時想法,未必是將來想法,也許見得真人,會有新的感動,假如真的愛上,也就愛上了,那就到時候再說吧,善惡在我,取捨在心,一切無非隨我心念而已。

    這些想法,張宣凝當然不會說出,雖然侯希白對他很不錯,但是如果上面的話說出,此人也必惱羞成怒,或者覺得褻瀆了心中的仙子,立刻翻臉也說不定。

    當下,舉杯,微笑,兩人均一口飲盡,半滴不剩,然後相看而笑,盡其快哉。

    放下酒杯後,張宣凝又笑著說:「那至美之女就不去說她,在現在世上,論文才風流,論書棋畫琴,又有誰獨領風華於一世呢?」

    「論文才,世上少有幾人能夠與張兄匹敵,王通治儒甚深,但是與文才上,還是不及張兄才情,但是論得女子,讓我想想,也許石青璇可說得,她幽雅恬靜、似桂如蘭,當日曾在夕陽下吹簫,讓我聽得迷醉,或者又有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以情入歌舞,顛倒眾生。」

    張宣凝目中精光大起,哈哈一笑:「聽了此言,我真是心而往之,我真想,見見這二位不世之女呢?」

    談話到此,目的已得,他也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就在這時,沿途中又聞得了搏殺之聲,就算此時平靜安詳,但是外面還是亂世之始,人間就是如此,抬頭望向天上,明月照得蕩漾的水波上,入得窗口中來。

    此生於此世,如何才能算不負此生?

    殺戮之意,重新流進他的血液內,他的眼神轉為平淡,然後笑著把酒杯放下,再拱手作禮,說著:「侯兄,你可停得半夜船?」

    「當然可以,不知又有何事?」侯希白一呆,似乎才從剛才的回憶中醒悟過來。

    「見得月光如水,微波蕩漾,又有酒意數分,我就想拔得刀來,多殺得幾人。」張宣凝笑著:「如此亂世,可殺之人多矣,不殺之,豈對得起天下黎民,又怎麼償得破壞我們月下賞湖之樂的罪過呢?」

    說著,他就直接跳了出來,翻身而上,直撲到岸上,就在撲上去的一剎那,一種生與死的刺激,就心中泛起。

    此,應該是手掌大權翻雲覆雨,又或與男女相歡相樂可相比喻吧!

    既生於此時。

    或死於此時。

    侯希白臉色大變,文才風流,談笑無忌,拔刀於世,殺戮決斷,此人,與自己師傅,真是太神似了。

    直如師傅少年青衣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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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三章 神似(下)

    張宣凝觀察著戰場。

    很明顯,這又是一隊隋兵圍攻一支逆兵,隋兵的軍力達一千之眾,而被包圍的,也有千人左右,但是完全被壓著打。

    這個世界,軍中也許沒有多少第一流的高手,但是二流三流的好手並不算缺乏,若在正常的情況下,一旦陷入重圍中,就算是第一流的高手,也只有力戰而亡的下場。

    眼見這支隋兵組織森嚴,並非一般的亂兵可言,此時正是初冬,枯草乾枝甚多,張宣凝取出了火折子,就點了起來,然後多處點著,以讓它們迅速向四周蔓延開去。

    火焰的升起,頓時吸引了戰場上二支軍隊的注意力,此時就在這時,在附近的一小隊隋兵,手提長刀,拿著火把,厲叱連聲,搜索了過來。

    又有一小隊十人的騎兵,個個沉穩不動,一旦前面抓住了敵人的痕跡,就進行搏兔一擊,可見這支軍隊甚是可怕。

    隋兵已經穿入了此處松林之中,雖然是夜中,但是火把之處,也照亮了一切。

    經過了連路而來的多次戰鬥,特別是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的相互搏殺,他已經覺得突破現在的層次觸手可摸,就差了半步了。

    一個隋兵從火光的範圍內警惕的向四周望去,突然之間,一個黑影撲了過來,本來就已經蓄勢而發的隋兵立刻大喝一聲,二根長矛穿空。

    在半空的黑影,突然之間竟然作了一個扭曲的動作,頓時使這二個長矛落得空來,然後就是刀光一閃,那個隋兵慘叫一聲,鮮紅的鮮血噴濺而出。

    餘下的幾個隋兵一擁而上,黑影在火光中露出面來,正是張宣凝,他猛的一提真氣,長刀化作幾點精芒。

    「叮叮叮!」連來數聲,凡是和他碰到兵器的士兵,都感到刀上生出一股力量,透著兵器而上,四個士兵同時一個蹌踉,口噴鮮血,只是一個照面,全受了不輕的內傷。

    張宣凝倏地加速,踢著一腳,只聽「砰」的一聲,所中一腳的那個士兵再也無法承受,胸口凹下去一片,口吐鮮血,昂天就倒,氣絕身亡。

    張宣凝藉著這一腳之力,猛的後退,心中卻是歎息,自己的內力不但淺薄,而且經過實戰也可以知道,並非是專門用於殺人的內息技巧,因此連幾個士兵也難以一擊而殺。

    也就在這時,後面的一支隋兵已經上前,一個隋兵軍官怒斥一聲,撲了上來,直刺就是一刀,這一刀雖看似平平無奇,卻生出一種淒厲慘烈的戰場氣勢,角度也非常巧妙。

    張宣凝心中一凜,知道這個軍官的武功遠勝剛才幾個士兵,而且還是從戰場上練出的樸實可怕的刀法,當下不退反進,身體一搖,破入敵之刀勢之內,二人肩膀硬是一撞。

    頓時,二人都全身一震,張宣凝橫飛而起,又投入了黑暗中。

    而這個軍官欲向前追去,卻張口吐出一口血來,他怒吼半聲,嘶啞著說:「衝進去,殺了此賊!」

    後面的士兵毫不遲疑,蜂擁而入。

    而就在這時,在一百人的包圍下,一個年輕將領正立在一處高處,觀察著戰局,數十火把,把附近照得明如白晝。

    一隊隊士兵按照他的旗號,在戰場上不斷進行調整,而圍困的敵軍,已經不斷被砍殺,上百騎兵,正氣定神閒的等待著號令,作最後的總攻。

    隋將注意到了一角的騷動,但是他並沒有說什麼,各區自有下面的部將來管事,自己只要把握好整個戰局的發展就可。

    蹄聲從騷亂那方響起。

    一個騎兵快馬而來,到了十丈之內的警惕線,他翻身下馬,在火光中,這騎兵仍舊臉色鐵青,胸前不斷起伏。

    「又有何事?」隋將望了跪伏在地的騎兵一眼,說著。

    「東西角區出現高手,我方已經陣亡十九人,其中有六人是騎兵,錢隊正已經負傷吐血,剛才昏迷不醒。」

    隋將默然不言,把眼光望向了整個戰場,然後才淡淡的說著:「這我不管,你們一隊有五十人,把我攔住,別影響到了全局。」

    「是,建節尉大人!」

    隋將內穿軍甲,外穿寬袖長袍,細長的雙眉斜向上傾,面目俊朗,渾身散發著英武又儒雅的氣息。

    建節尉雖然僅僅是正六品軍官,但是與那些世蔭的雲騎尉、驍騎尉、羽騎尉不同。須得是現任官,且必須為朝廷立下大功者才能授予。不是那些可以隨便買賣的品外勳階奉誠郎、文信郎。

    因此可見他的不凡之處。

    他不再領會騷動,觀察著陣列,突然之間拔高了聲音:「火箭!」

    頓時,數百支火箭劃破天空,這一著避無可避。

    敵軍頓時陷入一片火箭之中,其實直接射殺的人並不多,但是到處是火,慘叫和痛嚎聲混在一起,就使敵軍發生一些混亂。

    「跟我衝陣!」隋將大喝一聲,策馬而上,直衝而入,隋兵一齊歡呼,士氣大振,跟隨著主將進行衝陣。

    而正搏殺中的張宣凝聽得大呼,猛的脫離戰鬥,撲入黑暗,直跳上高樹,而霍然望去。

    只見在一騎帶領之下,二百騎緊密跟隨,直撲入起義軍中,所到之處,起義軍士兵紛紛倒地,竟然無有一人可是一回之將,凶悍之極。

    「破陣」是猛將們專有的特權。在戰場上,猛將的作用並不是比別人多殺幾個敵兵,而是在最驍勇的親兵和衛隊的掩護下,直接向敵人的主將發起攻擊,或者破開敵軍軍陣,這個任務非常危險,不過一旦得手,就為勝利鋪平了道路。

    張宣凝眼見此將銳不可擋,所向披靡,有萬軍之中來回殺得的氣勢,當下心中一驚,不由低聲說著:「此人是誰?」

    「此是大將張須舵手下的建節秦叔寶。此人十四歲就從軍,原本是來護兒的手下,來護兒說,此子才而武,志節完整,豈久處卑賤邪?對他極為重視。」樹木之上,突然之間出現了侯希白,他低聲說著:「出名第一仗,是跟隨張須陀平定起義軍盧明月,當時,隋軍一萬對起義軍十萬,秦叔寶隻身翻越寨門,拔下旗幟,殺死數十名守軍,從裡面打開營門,帶領隋軍一連攻破、燒燬三十座大營,盧明月因此大敗,其年秦叔寶的年齡才十七歲!」

    「隨後,秦叔寶又參加了在海曲平定孫宣雅叛亂的戰鬥,在戰鬥中,他又是第一個登上敵人的城樓,因此又立大功,被授予正六品建節尉的官職。」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張宣凝眼見秦叔寶已經大破敵軍,勝利不可扭轉,歎息的說著:「侯兄,這裡沒有我渾水摸魚的機會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深深望了戰場上所向無敵的身影最後一眼,轉身毅然就走。

    事不可為,轉身就走,當真是決斷,望著他的身影,侯希白將扇子一合,心中已有思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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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四章 雪中(上)

    第一線陽光照耀到船上之時,張宣凝就在瞬間醒了過來。

    無需檢查,他就發覺身體、力量、靈覺,都出現了巨大的變化,整整一層皮膚,全部脫了下來,類似於蛇蛻去舊皮。

    新的皮膚又滑又嫩,宛如嬰兒,隨手動作一下,就覺得全身的身體,也靈活了許多,似乎能夠隨心所欲,作出原本作不出的動作。

    張宣凝對這種情況,似曾相識,沉思一想,就記起了原本徐子陵在進階時,就有這樣的經歷,但是他修煉的是長生訣,而自己修煉的,肯定不會是長生訣。

    張宣凝對此毫不驚疑,這只要一思考就知道是一種強化和改善體質的功法,感覺到內息源源不絕,他知道,自己突破到了第二層,可所謂武功大進。

    很像後世的瑜伽技啊!

    印度瑜伽法門,關係到世界觀的問題,姑且不說,小道之中就有這種流傳後世的瑜伽功,能使身體各部作出普通人難以相信的動作,達到身體技能的極限,所以這種改善的方法,也不算太過希奇。

    只是人有極限,這種功法並不能無限改善,因此才落得奠基一流,如人之元力無限,能夠不斷改善,當世就身化至善至成之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論到佛教的說法,就是三十二轉輪王之身相。

    雖在船中,也有銅鏡,對鏡而看,其中少年長髮飄逸,身形完美,氣度沉靜,讓人一見就難以忘懷。

    張宣凝微笑,心中已有所悟。

    這時大船忽地緩慢下來,岸旁已經隱隱傳來了喧鬧之聲。

    「張兄,你總算醒來了?船上已經過得半月春秋了,洛陽已快過了啊!」外面傳來了侯希白的聲音,說著:「你可知石青璇已經上船,正準備離開洛陽呢?如再不醒來,你就遇不到她了。」

    張宣凝不由一呆,石青璇名震全國,以簫技震驚世間,就算在揚州,也聽過她的名字,只是她一向隱居,不多出行,這次遇到了,真是可幸。

    換下衣服,張宣凝失笑的說著:「那是否說明,我還是有些運氣呢?」

    此時,已是十二月深冬了吧,走在巨舟的甲板下,就看見了外面落著一層層雪,雪花如蝴蝶一般飛舞,而在一個半開的房間之中,侯希白白衣飄悠,正在凝視著外面的雪景,而與他一起的,就是石青璇。

    雖然石青璇背對於她,凝望著天地之間的雪花,但是雪光如明,照得她的身上,不但青絲清清幾許,更使她無比優美的女性線條之中,透出了幾分秘不可測,秀麗出塵的奇異。

    就如獨行於世界,置身於雪海,此身如還原成天地一塵。

    就在這時,一絲清音,緩緩升起,音符於天地雪花中徘徊,與風共舞,又安然漫步,那是如此平和與世的意境。

    張宣凝洒然一笑,心中泛起無比迷醉的感覺,石青璇的音樂,的確已經達到由情生境,進乎於神的境界了,重重歡喜,實是難以盡述。

    就在這時,石青璇側過臉來,仔細端詳他,問著:「張宣凝,你現在想什麼呢?」

    這一招突如其來,張宣凝感到她的難以測度,心中卻泛了一些驚喜,這種由她產生的難以度測,實是新鮮感與刺激,油然說著:「青璇,這招突然襲擊,到底學自誰呢?你又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還是非真非假的話呢?」

    不經意間,雪花變厚,凌空劃過無數道孤線,隨風旋轉、飛舞,猶如從天而降的柳絮,一時間瀰漫天空。

    如天女散花,從天穹深處飄落,更超脫出眼前此女的淡遠幽遠。

    石青璇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漫不經意的說著:「誰允許你就這樣叫我的名字呢?我就是我,何必學自誰呢?而真話假話,非真非假,又是如何呢?」

    「青璇又何必欺我呢?如說假話,那就是青璇使我迷醉,既生出不敢褻瀆的感情,似乎只要見得聽得,我就滿足了。」張宣凝就上前一步,正凝視著這個可稱此世界絕色之一的女子:「人生易過,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轉眼就過,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與其譽堯而非桀也,不如兩忘而化其道。」

    石青璇噗哧的一聲笑了,然後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你們男人總喜歡把事情扯到我們女人家的身上,不過,這說的很好啊,如有所求,就不自在,喜歡的技藝,就足以自娛,何必多惹是非,但是看張兄的話,顯是並非真心所想了?那你的真心話是什麼呢?」

    「如是真話,那現在我就是心色大動,如火焚燒,我現在就很希望,青璇就是我的妻,讓我擁抱於你,以紅塵纏綿之樂,共享這天人一景之時,想必,不會遜色於林間小路,清泉飛瀑吧!」

    「噗!」在一邊聽著的侯希白,終於忍不住,不知道應該作什麼表情才好。

    石青璇終於無法保持原本的神色,大嗔說著:「你怎麼可以如此直白的說我們女兒家呢?」

    說完,她露出一絲動容的神色:「你這話如此過份,我過去從沒有聽說呢,可是由你說來,似乎就有一種天經地義的味道呢!」

    張宣凝一呆,移到了船甲之邊,說著:「我真沒想自己說得這話,可是見得青璇,這就自然是我本心所想,所以就認真說出來了。」

    石青璇臉色淡紅,語氣卻轉為平淡:「這是否就是張兄非真非假的話呢?」

    頓了一頓,又說著:「是不是張兄,從沒有愛過哪個女子呢?不然,豈有如此坦然自如,雖是向女兒家表其情,卻實際上毫不在意女人家想法的態度呢?」

    她見過無數的男人,無一為之她動容,甚至不知如何是好,進退二難,唯有眼前的這個少年,才真正不把她的心思放在心上,她可以感覺到,無論自己作什麼反應,其實都不能真正影響於他。

    張宣凝搖頭苦笑:「這也就是你太小看我了。」

    眼神轉凝,眸中閃過柔情:「我曾經有個青梅竹馬的女孩,並且真正愛上她,一天不見,就覺得等待很長時間,時刻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當我失去她時,那是無比深刻的痛楚。」

    「那現在呢?」

    「她沒有死,但是已經不在了,也許這就是人生吧,那時的情懷,現在回想起來,當是真沒有絲毫掩蓋,或痛或喜,都如此深刻,直透本心,無比動人。」張宣凝柔聲說著:「而今想起,竟然產生一種無比充實的感覺,似乎有此經歷,我的人生某一方面就不再缺乏了。」

    「她的容貌,我竟然記不得了,我並不覺得因此淡忘了她。」張宣凝眼神清亮,又似迷醉,低語的說:「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然已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然已惘然!」石青璇低聲念著,心中泛起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描述,又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她來到這裡,本是為了看看這個被侯希白稱之為神似父親的少年,之前卻從沒有覺得真正會如此,自己的父親,獨行於世,天下誰能相似呢?

    但是現在的這種感覺,卻是如此的真實不虛。

    真是神似異常啊!

    父親父親啊,你可知道,我在這裡,看見了三十年前的你呢?

    只是此少年,短短幾語,讓我明白,相比當年的你,他更是多情,也更是忘情。

    翩然青衣。

    恍然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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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四章 雪中(下)

    三人也不上岸,就命人在船上架著小火爐煮茶

    「本年之中,唐弼、張大彪、宗世模、劉迦論、鄭文雅、林寶護、楊公卿、司馬長安、劉苗王、王德仁、左孝友、盧明月起義……天下越來越動亂了。」時局到此,連這些人也無法避免討論這個。

    張宣凝淡淡的說著:「大業十年前,起義多在山東。其實起義軍雖多,並不要緊,只要鎮壓就是了,但是楊玄感反隋,代表了朝廷上層的分崩離析,影響非常大,在這樣的情況下,起義擴大到大河南北以及江南、嶺南、關中、淮南,現在已形成了崩潰之勢,隋朝再難挽回。」

    「那張兄認為,局面會怎麼樣發展呢?」

    「萬物生滅自有道理,不過卻可以利用,四年前,也就是大業六年夏歷正月初一日的事情,你們知道吧?」

    「我知道,那日拂曉前有壯士數十人,白衣白冠,焚香持花,自稱彌勒佛,進入建國門。守門官、兵都叩頭禮拜。這些人奪取武器,將進入宮內,與齊王楊暕的衛兵互鬥,而被殺死。隋煬帝事後在洛陽大搜查,連坐千餘家。」侯希白說著。

    「未來佛彌勒佛,因之,凡假借彌勒佛出世作號召,都含有改朝換代的意思,這數十個人的行動,顯然是隋亂的第一個信號。其年六月,雁門豪帥尉文通聚眾三千,據莫壁谷。十二月,朱崖人王萬昌起兵反隋,因此拉來了這幾年來,連綿不斷的起義。」張宣凝平靜的說著。

    「張兄,你話的意思是?」石青璇一想,就已經皺起眉來,美麗的眸子異芒閃爍,問著:「你又何得知呢?」

    「青璇何必問我,就算沒有任何內情情報,此事其實一看就知,實在太明顯了。其實,天下事沒有多複雜,只是棋大了一點,有人就看不清楚了,這叫一葉掩目,不見泰山。至於感想,我不想多說,只有四個字,推動天下亂者,其心可誅!」張宣凝歎了一口氣說著。

    兩人默然,他們都是消息靈通,知道內情之人,當下也什麼都沒有說。

    只是外人,還能一眼洞察內情,真是不可思議,治大國如烹小鮮,事情其實並不複雜,這是對的,但是雖說如此,又有幾人能達,石青璇深深瞧他一眼,又問著:「聽說張兄要遊學天下?」

    「嗯,揚州立不住腳,只能遊學天下了,希望拜得明師,也希望過得一年二年,能夠武功大進,這樣才有安身立命之所。」張宣凝無奈的說著,然後笑著:「青璇名滿天下,想必認識許多人,有沒有什麼好的師傅來介紹的?」

    石青璇失笑:「你真是順著桿子爬上來呢,你難道不怕原本的師門生氣?」

    「我哪有什麼師門呢?無非是我娘教了我三層奠基心法,現在我已經接近修完,也不知道怎麼樣進修呢!」張宣凝露出了煩惱的神色,說著。

    對他的話,石青璇沒有說什麼,直是低頭喝茶,雪花飄零,直落於船上,就算是喝茶之時,也有一種與雪地共舞的情趣,喝完一杯茶,她卻露出了一種無比疲倦的神色,幽幽淺歎了一聲,說著:「青璇倒有一卷東西可以給你,雖然不算最絕頂的,但是也是相當不錯的東西呢!」

    說著,她取出了一卷東西。

    張宣凝拿起,就看見卷首那「岳山遺卷」四個字,雖然感覺到了書上染滿血腥的氣息,他沒有絲毫排斥和抗拒。

    放下這卷東西後,她就直站而起,似乎再也不願意多說什麼,走於雪花之中,上得岸去,此時雪不斷的下著,遠處十幾米就不見得人影,她孤零零的身影,在其中是如此的超然,也是如此的寂寞。

    石青璇前來,自有她的用意,無論怎麼樣,身而為她的敏感身份,是難以避開真正的漩渦。

    上面種種,無非是玩笑,一人願挨,一人願打,一人下棋,一人棋子,僅僅如此,現在大家都各得所願。

    但是她的確是難得的女子,在剛才那短暫的一刻,他體味到前所未有的感覺。

    當下就高聲喊著:「青璇,你送我大禮,我必為你殺得那四人!」

    此四人,當然是丁九重、尤鳥倦、金環真、周老歎了。

    雪花中的石青璇,身形猛然一呆,然後才徐徐深入,再也看不見。

    說完這個,又笑著說:「侯兄,那我要連忙看看,就再閉修一段時間好了。」

    侯希白哈哈一笑,說著:「這船就由你支配,他們都是懂事的人,不會打攪你,你住上一年半年都可以,好了,洛陽多美人,我也要上去了,那就告辭了。」

    張宣凝拱手作禮:「我來送過侯兄。」

    等見得侯希白翩然上岸,船上再無其它高手,這才冷笑一聲。

    知道內情者,當然知道這岳山遺卷,雖然不算是絕頂功法,遠比不上四大奇書,但是對張宣凝來說,這才是世界上第一等的東西,甚至不比楊公寶藏遜色。

    岳山是四十年前,是黑道之中第一用刀高手,當時聲威尤在祝玉妍之上。後來被天刀宋缺所敗,宋缺當時只有二十多歲,就是此役奠立了他天下第一刀法大家的聲威。

    可見岳山,離宗師之位,不過半步之遙,他的所學,當然非同小可。

    當下,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中,閱讀其岳山遺卷,並且不斷背誦,直看了三天,把其中的內容記憶的滾瓜爛熟。

    卷內除對岳山生平特別深刻的人事的敘述外,主要是晚年對霸刀刀法的反思和尚未練成的換日大法的反覆推敲,英雄末日,其中充滿令人讀之心酸的無奈和傷情。

    原本狠辣無倫的四十九式霸刀,完全不對徐子陵的胃口,可是對於張宣凝來說,卻最是適宜不過,轉戰千里,逆天運命,爭霸大地,都淋漓盡致發揮其要意。

    而換日大法,更是張宣凝所重視的第一功法,甚至超過四大奇書的吸引力,當下一字一字的仔細推敲。

    據岳山在書上所言,這套奇異的功法是他以霸刀的奧秘向一個天竺苦行僧交換回來,本有個天竺名稱,岳山改稱其為換日大法。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換日大法的真正功效,那就是脫胎換骨、洗筋易髓。

    石青漩的生母碧秀心,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見岳山,很多時會助他推敲研究奇異的換日大法,而岳山則把她部份的看法記錄在遺卷裡。

    在原本歷史中,徐子陵他們,始終沒有充分重視換日大法,把它看成一種可有可無的功夫。

    重要的是,換日大法追求的正是超越人體的極限,其功法有其特殊的療傷力量,就算比長生訣遜色,也不會差上許多,正適宜以戰養戰,當然,換日大法有其人類所不能超越的極限之處,但是世上有一件寶物,可以使它發揮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而最關鍵的是,祝玉妍和岳山所生一個女兒,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就是東溟夫人,此女掌握著大量兵器,並且佔有流求(小流求,並非台灣),並且岳山和飛馬牧場的魯妙子是真心相識的朋友,這樣一條線,竟然牽連著天下多種力量和勢力!

    成為霸刀的繼承人,不但可以和上面二個勢力拉上線,如果刀法已成,甚至可以以再起霸刀,直上宋閥,見得宋缺,以此為機會,開創南方漢族大聯盟。

    想想吧,憑這個,和東溟、飛馬牧場、宋閥拉上關係,那是什麼樣的後果呢?當然能夠拉上關係,並不等於就是能夠與之合作或者聯手,但是這至少打開了一道大門,如能成功,天下必為之顫抖,那等於就掌控了整個南方了,這就是運數與福緣之奇了。

    所以愚蠢的人,永遠是愚蠢的人,身有寶物,而不知道怎麼樣發揮,就算天數安排了二小強無數奪取天下,或者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機會,也不會淋漓盡致的利用。

    匹夫豎子,不足以謀,爛泥終扶不上牆,而現在,得之的,是張宣凝,就算沒有其它福緣,憑這個,也足夠了。

    徐子陵啊徐子陵,你現在又在什麼地方,遇到多少不可思議的機緣呢?可是你的性格,永遠上不了檯面,永遠是小丑,被人左右啊!失去了寇仲,你只會更向爛泥中走,只想避開世情,不理會一切。

    就算日後知道他殺了寇仲,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匹夫之勇層次上的敵人而已。

    如果是寇仲,也許相反,沒有了徐子陵,說不定真正能夠擺脫一切束縛,而專於刀道和天下,成為他最可怕的敵人,並且不死不休。

    這就是為什麼他斬殺寇仲而非徐子陵的原因,掌控命運,唯有綢繆!

    就憑著他目前微薄的力量,已經不動聲色中,改變了最高級別層次上的力量分佈,這是何等的豐功偉業呢?一瞬間,無論石青漩的背後是誰,無論以後遇到了多少強敵,全變得微不足道和無關重要。

    不自覺之中,自信滿滿,充滿了欲與天公試比高豪情,天下雖大,英雄雖多,但是江山多麗,能夠得之,捨我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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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五章 寶藏(上)

    八百里秦川,南是秦嶺,北有北山山系,與秦嶺遙相對峙。在這些山嶺界劃出來的大片沃原上,有八條河流灌溉,正因種種戰略和經濟上的有利條件,自古以來,此地都得歷代君主的垂青——周、秦、漢、西晉、前趙、前秦、後秦、西魏、北周、隋均建都於此。

    而長安,其實又名大興,是隋朝建立後,重建的都城,直到真正建成,不過十幾年,歷史上唐朝,加以修建擴充,使之更為宏偉壯麗。

    現在,長安城由外郭城、宮城和皇城三部份組成。宮城和皇城位於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內的各坊從左、右、南三面拱衛宮城和皇城。以正中的朱雀大街為界,東西分屬萬年,長安兩縣。

    宮城和皇城乃皇族的居所,郭城則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佈局。

    千百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田。

    長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條大街和東西十四條大街,縱橫交錯地把郭城內部劃分為一百一十坊。最寬敞的是等若洛陽天街的朱雀大街,闊達四十丈,其規模可想而知,的確是當世第一城。

    張宣凝入得城來,已近黃昏,漫長街道,再走幾刻,只見城市繁盛興旺,各家燈火已經亮起,映照附近街道明如白晝,井字形佈局的四條主街佈滿各行各業的店舖,除銷土產百貨外,其他珍玩亦無不具備,酒鋪食店,林立兩旁。行人肩摩踵接,好不熱鬧。

    張宣凝擠在前推後湧的人流中,就如踏步於夢中,這千古帝都,就在腳下,如此豪華壯麗,甚至使他來自未來的人都為之震撼,更加不要說古代來自四夷的外人了。

    此時,已經大業十一年二月了,時間急迫無比,離隋煬帝移駕於江都(就是揚州),還只有一年半了。

    當然,雁門之戰,也應該快來了,無論是按照歷史還是按照書中,都會出現,原因很簡單,大業五年之前,隋朝強盛無比,大業五年之後,突厥啟民可汗卒,咄吉為始畢可汗。始畢經過幾年苦心經營,不斷強盛,因此不再入朝。

    十一年八月,煬帝出塞北巡。始畢可汗率軍襲擊,是內外因素所決定的,有其一定的不可轉移性,而張宣凝就等待這時,當下就一笑,拿出一些碎銀,向一個人走去,並且拱手作禮的問著:「這位,我初來長安,可否請你帶我看過街道,這些銀子,就當酬勞好了。」

    說著,臉上已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那人原本不耐煩,但是一看見到銀子,頓時眼睛一亮,說著:「哎呀,我們長安人最喜歡客人了,我就來為你介紹一下我們長安的街道吧,但是一夜可走不完啊。」

    「沒有關係,你走走,我問問,能夠走多少就走多少。」張宣凝笑著說,他已經決定就這樣耗費小半夜時間。

    又是深夜的鼓聲。

    這時,長安還在隋朝手中,雖有巡軍,但是卻絕對沒有後來那些專門的監視。

    從洛陽秘密船上,突然之間失蹤,然後連夜離開,在外面轉了一個月,前後繞圈數百里,才上得長安,開其寶藏。

    月光之下,四處無人,張宣凝默默凝視著,夜長夢多,要速戰速決。

    永安渠北接滑水,是貫通長安城南北最大的人工運河……躍馬橋雄跨其上,橋身以雕鑿精緻的石塊築成像天虹般的大拱,跨距達十多丈,兩邊行人造夾著的軍馬道可容四車並行,在大拱的兩肩又各築上兩小拱,既利於排水,又可減輕大拱的承擔,巧妙的配合,令橋體輕巧美觀,坡道緩和,造型出色。

    橋上的石雕欄杆,刻有雲龍花紋的淺浮雕,中間的六根望柱更與其他望柱有異,為六個俯探橋外的石龍頭。

    張宣凝早知楊公寶庫可能是一座地下堡壘,進可攻退可守,在機關啟動前,所有出入口都封閉,所以如果不知內情,任多少人把長安翻轉,仍摸不到寶庫的影子。

    張宣凝深吸一口氣,凝望六根龍頭望柱,然後翻下橋欄,以內功吸附在橋底下,功聚雙目,望向柱底,果然一圈淡淡的圓柱與橋身的接痕。

    心碰碰的直跳,一咬牙,運轉玄功,以拇指頂著圈痕的中心,用力上頂,一聲輕響,圓柱往上陷入,變成一個深若兩寸的凹位。

    雖然早知如此,但是事到臨頭,張宣凝還是全身一震,以他的修養,也覺得呼吸都是困難。

    靜了幾分鐘,才突然之間動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尋到其他五個鈕鎖,照本宣科的啟動,然後就毫不猶豫,翻身重回橋上,再捧著一個龍頭,將龍頭給拔起近兩寸,更不遲疑,往右運力,龍柱轉了一個圈,到張宣凝放手時,龍柱座落原位,果然與先前絲毫無異。

    張宣凝又連連按照此法,將其它五個龍柱一一打開,在扭轉之中,他感覺到了一陣輕微的震盪,探頭往橋下看,就看見橋底河面處現出奇異的波紋,有氣泡冒出,卜卜作響。

    不過這些現象並不沸騰,時間也很短暫,如果是有心人注意,當可發覺,但是如果有心算無心的話,這根本不是問題。

    機關已經打開,但是按照原本所記憶中,入口處並非在這裡,而是別有地點,不過剛才觀看長安街時,他已經找到了獨狐閥的西寄園,這種赫赫有名的豪宅,誰也不會忘記,直向目標而去,只有一刻,就看見了獨孤家西寄園的後牆,當下翻身而入,直進其中。

    記得是北井,張宣凝縱身入井,此時是二月,井水卻相對溫暖,當下閉氣直達井底,他還沒有辦法長時間水內閉氣,但是有了目標,只幾下,就摸到了井壁上突了寸許出來的一方石塊,當下就用力按去。

    只聽「軋軋」聲響,浮在井水面頭頂處,井壁緩緩凹陷下去,露出僅可容一人通過的入口。

    張宣凝現在可沒有當時二小強的閉氣工夫,當知道現在寶藏初開,裡面的氣息非常悶濁,甚至可能帶有一些令人窒息的氣體,必須等待時間來釋放和交換氣體,所以他也不心焦,就浮在井中等待。

    剛才潛入水中之時,水面當然破碎,只是現在一動不動,自身體周圍,一輪明月就自浮現。

    雲橫過正空,月兒乍現倏隱,張宣凝心中也泛起某種難以形容的味道。

    靜靜閉上眼睛,似乎只有一瞬間,他就進入了那類似井中之水,無思無礙,與天地同在的功境。

    而半個時辰之後,張宣凝就突然之間醒了過來,感覺到神清氣爽。

    修煉越是到高階,越是強調於天地和心境的感應。

    張宣凝來自未來,別有心境,因此在開始時,也必須老實的和普通人一樣慢慢奠基,但是一旦奠基完成,修煉速度就不斷加快。

    當下,直撲入花崗石築成的秘道中,果然,雖然其中空氣雖然還顯的渾濁,但是對呼吸來說,已經並無問題,相對安全,可以進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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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25: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五章 寶藏(下)

    眼見秘道的盡頭,有一個石門,凸出左壁的制鈕和開始時一模一樣,當然,張宣凝知道這是陷阱,如果如先法一樣用力下按,就會落到沼氣壇中,而且這種沼氣,是有毒的。

    再前進十步,就看見第二個按鈕,直直按下,就聽見機括聲響起,前方一壁凹進去,現出一個方洞。

    張宣凝鑽進去,空間擴闊,變成可容人直立行走的廊道,筆直往上延伸盡端是濛濛青光。雖然早知已經知道,但是還是緩緩上前,此廊道空氣雖說不上清新,但顯然有良好的透氣設備,不會氣悶,走廊的盡端,是個鋼門,還有個鋼環,門外兩側各嵌著六顆青光閃亮的明珠。亮度雖不強,已足可令兩人視物如白晝。

    不過,張宣凝並沒有注意到這個,而是直接看向門側左壁望去——只見光滑的花崗石壁上什麼也沒有。

    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如果傅君綽已經來了,就會以以匕首一類的東西硬刻出一行字,寫著:「高麗羅剎女曾到此地」這九個字!

    既然沒有,就說明她來沒有來,楊公寶藏的秘密並沒有洩露。

    當下,就探手拿著鋼環,一把將門環拉後,露出連著鋼環的鋼索,然後向轉左,把門環轉動。到第三轉時,鋼門傳來「鐺」的一聲,清脆響亮,一推鋼門,果然應手而開,順著地軌的鋼鑄滑珠大開。

    另一條廊道出現眼前,末端沒入暗黑裡,令人難測遠近深淺。但撲面而來的空氣更覺清新,不過,張宣凝並不敢上前,他知道這裡有機關,一次連射,能夠填滿廊道僅容人立的空間,此種由機括發動的超級勁弩,比諸一般弩弓發出的弩箭,要厲害百倍。

    當下看著門後,果然一小段地板的石質與別不同,跨過這段,然後才步步為營的深進,雖然知道沒有危險,但是還是不由產生一些恐懼之意,這裡面的機關太厲害了,也許宗師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吧!

    當抵達長廊盡處,左方出現另一廊道,連接另一空間,這截廊道也沒有什麼危險,直入而進,就是地庫了,這是一個寬闊的密封地室,室頂四角均有通氣口。兩邊平排放置共十五個箱子。

    周圍是武裝數百人的武器,雖然品質差了一點,但是也可以和正規軍相比了。

    把其中一個箱蓋揭起,裡面全是古玉珍玩一類的東西,看來都價值不菲,把十多個箱子逐一看過,張宣凝露出了笑意:「哼,這十五箱,如果變賣出去,大概也有十幾萬兩黃金的價值吧,也算非常了不起了,要知道,養一支萬人軍,一年消耗也不過是一萬五千兩黃金而已,雖然是假庫,但是這點武器和財富,也足夠起家了,割據一城甚至一郡了。」

    當下也不遲疑,拿起箱子,雖然這些箱子相對比較沉重,但是仍舊可以一次拿二個,然後搬出倉庫,一直搬到了離井口最近的那一條走廊,還把武器也搬了過去,一直忙了半個時辰,幾乎把第一個走廊都准滿了。

    等搬完了,才回到了那個石質有異的走廊,他不敢動那些明珠,生怕又是機關,然後也拿出一個火折,點著,靠近了牆上,果然從牆上發覺了許多密密麻麻的箭孔,孔中還有箭。

    面對這個,張宣凝猶豫了一下,然後一咬牙,把兩指分兩邊插進箭孔,運勁上托,果然,牆壁隨之往上升起,軸輪吱吱響的滑動,推高了一半,他也不敢繼續向上推了,因為原本二小強就是這樣的,當下鑽了進去,又把活壁落下來,自動推回了原位。

    火折所到之處,就見得無數的機關弩弓,不由打個寒戰。

    對面不遠處,就是一個石壁,突然之間,張宣凝臉色大變,他想起了一事,就是這個機關,是互鎖,必須同時有二人同時按上,才能開啟。

    不過,這也難不得他,想來想去,他就又把幾個箱子搬了過來,類比半人高,靠近了這處活牆,又從兵器中,取出一把錘子,直豎在箱子上,想了想,又從箱子底中找出一些絲綢來,撕下細線,把這錘子牽上線,這線直拉出去,

    然後,就又跑到了對著假庫廊道的那端活壁,感覺了一下自己的線,當下就是用力一拉,同時也用力一按。

    只聽「卡嚓」一聲,兩壁同時陷入寸許,可見的是,拉線導致錘子傾倒,同時壓力在了另外一處活壁上,開啟了機關。

    當下再向活壁推去,只聽見「隆隆」一聲響,活壁往內搖擺,拉開門來,等他進入,又稍過一點時間,又「卡嚓」一聲上了鎖。

    一道長廊往前延伸,儘是夜明珠的濛濛清光,張宣凝注意到地面是用兩種不同深淺的灰磚所鋪就,他知道深色的磚有問題,當整個人踏上去時,重量會令方磚下沉一分,觸動警鈴,雖然說現在根本沒有人看守,因此觸動警鈴也無所謂,但是他是不願意大意,就踏上淺色的磚,步步為營的往前推進,約五十止後,左右兩排各三顆夜明珠的映照下,果然是一道門,沒有鋼環,只有個圓形的掣鈕,邊圓滿佈刻數,共四十九格,鈕的上方還有個紅色的圓點刻在門壁上。

    張宣凝見了,終於忍不住出了一句粗口,他前世玩遊戲,最不喜歡這樣的迷宮和機關了,當下又是回憶,幸虧他讀了十幾遍,大體上還記得,知道這是魯妙子發明的天地鎖,張宣凝按照所說,照樣蹲下,先往左旋扭動掣鈕,當刻數二十一經過紅點,竟發出輕微異響,當下就用力按下,果然掣鈕發出一聲脆響。

    又反方向右旋,把掣扭回去,到四十七度,異響再起,再按下去,又是另一聲機括響音,然後繼續往右轉,又轉四十七度,再按一下。

    「卡嚓」,這一聲無比清亮,顯是鎖被解開,張宣凝這才站起,把手按在門上,用力一推,門應手內移,現出一個方廣僅十步的小室——小室中央處有個水井般的設施,井上有個大絞盤,盤上卷有一小截粗如兒臂的鐵鏈。

    這就是楊公寶庫的機關主控室,當下張宣凝轉動絞盤,盤上的鐵鏈不斷增多,逐分逐寸的把鏈子絞上來。

    等到鏈子再絞不動時,就必須把絞柄鎖死,一刻時間之後,腳下深處忽然傳來如悶雷般「隆隆」異響,機關是利用水力開始發動了。

    分隔西南軸和東北軸的兩扇連鎖活壁同時開啟,現出通往東區寶庫的秘道。這時就非常安全了,因為楊公寶藏,本來就是秘密用兵,如果太煩瑣了,怎麼大規模行軍呢?當下就穿過長廊,來到一個圓形的石室,中央有張圓形的石桌,置有八張石椅,面繪有一張圖文並茂繕析詳盡的寶庫地圖,更顯示出寶庫與地面上長安城的關係。

    這正圓形的地室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門,分別通往四個藏寶室,桌下尚備有火石、火熠和紙煤,以供點燃平均分佈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盞牆燈。

    張宣凝一一點明,燈火大明後,逐室搜索,第一個倉庫,進入就是武器,以強弓和箭矢為主,打開一看,雖然他對武器並不算非常瞭解,也知道這些強弓都是軍中精品。

    又進入一個倉庫,全是盔甲,大概五千副,這看的張宣凝簡直是心跳加速,要知道,一副好盔甲,價值百兩白銀以上,五千副是什麼概念?就算是四大門閥積累上百年,也不過如此儲備。

    再進一個倉庫,就是刀、槍、劍、戟等各類兵器,由於體積小,更是起碼上萬計,足可裝配一個萬人軍綽綽有餘。

    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製油布包裡妥當,安放在以千計的堅固木箱內。

    而且在石桌上看著,憑著地圖,就可以發覺,共有四條地道,入口分別在四庫之內,其中一條直達城外一座小丘處,倒不會驚動任何人,但是寶庫一共大概是二萬箱,要慢慢搬運,也必須大費周張,如果是一個人,那想都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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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26: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六章 舍利(上)

    細讀桌上的機關圖,張宣凝才知道通往城外的秘道設有車軌和運貨的鐵車,只要絞動拉索,可把兵器迅速運往城外。只是所謂迅速,恐怕至少要一兩天的時間,不過雖然如此,城外也必須有大量人手接應。

    但是由於不需要進入寶倉,大可慢慢的一批批運輸,對人員忠誠度的要求就減少了許多了。

    張宣凝密切的觀察著地圖,先找到的,就是把位於西南軸的假庫和真庫分隔開來的機關,這樣的話,就算有人曉得西寄園的入口,也絕對摸不到真庫中來。

    然後再雙手抓著桌沿,朝上拔起,再往左旋去,果然,桌旁一方地板往下沉去,現出內裡窄小的空間,向下一看,就看見了下面有一個封蓋的銅製小罐子。

    這就是邪帝舍利了,他當然不敢把蓋子打開,一打開,進入先天境界的高手,特別是石之軒,說不定可能感應到。

    張宣凝伸出手來,直摸到了銅罐之上,果然,腦海中一聲尖叫,竟出現無數充滿血腥的可怖幻景,耳內更似聽到千萬冤魂索命的厲呼,就算收回了手,也好半響才消去。

    果然,是邪帝舍利啊!

    邪帝舍利的歷史,來自於第一代邪帝謝泊,在一座屬於春秋戰國時代的古墓內發現的陪葬品,邪帝舍利被謝泊發現時,是放在墓主所枕後頸之下,滿佈血斑,晶瑩斑駁,因屬晶狀的半透明特質,故歸類為黃晶,事實上它和任何黃晶石都有很大的差異——最惹起謝泊興趣的是此晶球似乎蘊涵某一種奇異的力量,經謝泊長期試驗,得出一個驚人的發現,就是晶球擁有吸取和儲存人類真元和精氣的奇異特性。

    這發現實是非同小可。

    在魔門中,早流傳有吸取別人功力的功法。但不論施術者如何高明,吸取他人真氣只屬輔助或暫時性質,從沒有人能真的把別人數十年功力永久性的據為己有,並大幅和無休止地增加自己的功力。而且由於真氣本質的差異,只會是有害無益,動輒有走火入魔之禍。

    就算通過男女採補之術,吸取對方元陰元陽,也只是輔助性質,其中不無風險,甚至得不償失,非是上乘之道。

    但是這裡所說的元精,卻是玄之又玄的另一回事。

    簡單的說,元精就是一個人的生命本質總量,是一切的根本,元氣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煉提升而得。

    每個人的元精,出生之時就已經固定了,這決定了這個人所能夠達到的極限,以及壽命的極限,甚至和一個人的命格有關。

    甚至可以說,先天境界的真正意義,就是從後天返回先天,把後天的元氣和元神,轉化成元精,以提高自己的本質,因此先天高手,才能跨過人類的極限,達到宗師那不可思議的大能。

    但是,就算是先天,這種返回先天,增益真本,也是非常低效率和困難的。

    但是有這個寶物,謝泊創出一種把自己元精注入晶球得方法,那時他離大歸之期不遠,遂在臨終前把元精盡注球內,並囑下一代找出提取球內元精的方法。

    歷代邪帝,只要非是橫死者,臨終前均依遺訓把元精注進舍利內,這亦成為天邪道歷代宗主所選擇的辭世方式。

    其實在張宣凝看來,這才是標準的自殺,如果有轉世之說,也必是這一點本我真我的元精,才是根本之一,現在注入了舍利之中,簡直自己切斷轉世的可能,某種程度上就是形神皆滅。

    不過,這十幾代邪帝的舍利中集中的所謂元精,一旦能夠吸取,就擁有超過普通人十幾倍的生命本質,這樣的話,別的不說,只要使用得當,壽數百年,體質自動轉化成道體,修煉的上限大大提高,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邪帝向雨田,天縱之才,修煉「道心種魔大法」,悟出提取舍利元精之法,為了修行無上之道,托詞假死,以後甚至活了上百年,這就是明證。

    要知道,人力有時而窮,所以才修煉難成,但是一旦人的潛力大幅度增加,那許多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而自己的換日大法,其實本質上,就是激發生命本原的功法,一旦激發,可以短時間內,達成脫胎換骨、洗筋易髓、治療一切傷勢的結果——但是人的生命本原是固定的,一個人,又能夠激發幾次呢?

    這就決定了換日大法的局限性,也是為什麼霸刀岳山不能夠真正成功的原因之一,因為他的生命本原,早就提煉成先天內氣,因此先天內氣被破,體內生命本原已經不足於激發出來,脫胎換骨了。

    張宣凝天縱之才,思略直指本質,對四大奇書是可有可無,但是對換日大法,以及舍利卻一直心嚮往之,想想看吧,如果修煉到類似日後厲若海那種人類極限的天人之限,不能突破時,又施展換日大法,激發舍利中的元精,那等於立刻突破人類的極限,達到新一個層次的生命形態,幾次下來,耗盡元精後,那本人又可以達到何等境界呢?

    至於其它的也不可浪費,舍利分為三層,第一是死氣雜氣,第二是元氣,第三才是元精,在張宣凝看來,死氣就是先代邪帝所擁有的殺氣和經驗,凝聚著所殺的一切仇恨,所以本來歷史中,寇仲日後獲得,就以井中月探進罐內以刀鋒挑起舍利,結果氣貫刀身,舍利內的大量死氣就沿著這道橋樑勢不可擋的往寇仲湧去,使他一時腦海幻象叢生,像千萬冤魂齊來索命,當時寇仲能做到的只有拼盡全力,力圖把舍利湧過來的異氣迫返舍利內,像中邪般不能移動。

    但是這些東西,如果能夠一一吸取煉化,就等於經過了無數戰場的鍛煉,其中必有零星的先代邪帝的經驗,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什麼也沒有,也可以鍛煉自己的精神和意志,以後任何功法,都難以對他產生精神影響了。

    第二層是元氣,也就是歷代邪帝的先天內氣,提取,雖然不能增加生命本質,對內力修煉也大有裨益,而且這已經被歷代邪帝所證明,並非張宣凝自己想當然。

    歷代邪帝,那時都已經是先天境界,對邪氣死氣內氣都看不上,都想直接吸取元精,卻不知道,等死氣和元氣吸光了,元精就自然出現,還用得著考慮怎麼樣嗎?連舍利內十幾代邪帝積累的元精,都有其極限,依附於元精上的死氣雜氣,難道是無限的?

    果然這群魔門的傢伙,腦殘無下限。

    這個世界,有破碎虛空之說,有無數豪傑英雄,但是誰能夠比得上我張宣凝的天縱之才呢?

    古往今來,天下英雄和宗師,無非傻瓜,唯我是獨高。

    此時,張宣凝堅信,這就是真實不虛的現實,以後必是他為所欲為,隨意放肆的時代,不再顧得任何他人說。

    如能隨心所欲,就算三輩帝王,也不如也!

    當然,有這辦法,並不意味著一步登天,修煉還是必須一步步前進,只是對他來說,再無天人上限而已,想到這裡,他不由哈哈大笑,伸出中指,對過去現在未來的所有宗師,全部鄙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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