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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天地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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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南派三叔] -盜墓筆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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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20:07:31 |只看該作者
謎海歸巢 第十三章 終點

  在齊腰深的水下,礦燈光清晰地照出水底,我原本以後我腳下踩的還是那些細碎的石頭,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卻不同了。在我們腳下的碎石中,出現了一些形狀奇怪的片狀石片,我探手下去摸了一片,發現那竟然是我們在魔鬼城挖出的古沉船上看到的那種陶罐的碎片。

  這些陶片被埋在碎石中露出了一小部分,必須仔細看才能和細碎的石頭分開來,顯然到了這裡,出現了古人活動的痕跡。但是看數量,好像不少,都隱在碎石的下面。

  所有人開始用腳撥開那些碎石頭,很快更多的碎片露了出來。胖子把礦燈舉高,把我們站的地方四周照了一個遍,我們得以更加清晰地看水底的情形。

  在這裡的碎石下面,混雜在大量的陶罐碎片,埋得並不深,從我們站的地方一直往湖底的遠處延伸,看不到盡頭,而且越往悶油瓶留的記號所指的方向,這些陶片的數目越密集,我看得出這是被什麼力量從那邊衝過來的。

  胖子挖得深了,發現碎石下得深處還有不少,以這樣的規模,根本無法統計原先到底有多少罐子埋在這裡。水中這些陶罐的碎片稜角分明,十分尖銳,好像一把把刀片,在碎片之中還混雜著人的骨頭,已經腐朽得滿是孔洞,基本上也是不完全了,有些甚至還粘著一些頭髮,讓人不寒而慄。

  這樣的場面,看上去很像我在西沙附近看到的海撈瓷鋪滿海底的場景,當時也是整片海底都是瓷器。但是瓷器是埋在白色的海沙裡,顯得古老而神密,而這些醜陋的罐子是在碎石中,加上裡面的人骨和頭髮,只讓人感覺噁心。

  看著那些頭骨,我們都有點起雞皮疙瘩。「這些是什麼鬼東西?」胖子就咋舌道。

  我和他們說過在雅丹魔鬼城挖掘沉船之後發生的事情,但是他們並不清楚詳情,我於是向他們解釋這些就是當時發現的陶罐。按照烏老四的說法和浮雕的顯示,這應該是一種給蛇的祭品。

  「難道這後面也是艘沉船?」胖子一邊劃動礦燈一邊道。

  我搖頭,估計不可能是船。一來,不可能有沉船會沉在這麼深的地下,除非這個湖有水道通往外界。二來,這些罐子屬於那些蛇的祭品,應該是放在和祭祀活動有關的場所,我想這裡肯定和西王母的宗教有關係,數量這麼多,看來這種罐子在當時並不是罕見之物。

  烏老四對於這是祭品的說法我還是比較贊同的,不過知道這個也沒有什麼意義,我腦海裡又想起當時烏老四的慘叫聲,不由感覺腳底如針刺一般。

  想起在魔鬼城的經歷,我還是有點後怕,不過這裡應該不會出事。看這些罐子的破損程度,裡面的蟲子必然就不在了,人骨也都糜爛了,一碰就酥,這些東西被水泡了上千年,沒有成塵埃已經不錯了。而且陶罐是吸水的,如果有密封的陶罐,在水裡埋了這麼久,水早就一點一點透進去,裡面肯定被水充滿了,蟲子應該淹死了。

  「這麼多祭品,會不會這後面就是西王母的墳墓所在?」三叔的一個夥計問道。

  我想了想,不能說沒有這個可能,但這也是完全無根據的猜測。心說最好還是不要。

  胖子道:「管他是什麼,咱們得小心點,別踩到那些陶片,不知道這些骨頭有沒有毒,小吳你還是快點洗洗,小心你的傷口感染,等下要截肢可就慘了。而且既然這些是獻給蛇得祭品,那這裡就可能會有那種野雞脖子,我們一定要小心。」

  「謝謝你的關心。」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絲毫不在意,又奇怪道:「說來奇怪,說到那些蛇,好像進了這裡之後就沒看到過了,那些掛臘腸到哪兒去了?」

  扎破我腳的,不知道是這些頭骨的骨片,還是有陶片被我踩碎了,反正隨便哪一樣都不是好東西。

  這時黑瞎子潛入水裡,從裡面挖出來了半塊頭骨,後腦勺已經沒了,可以看到腦腔裡面灰色的膠質,像蜂巢一樣的組織,這應該就是那些屍鱉王的傑作。為何這頭顱之中會有屍鱉王,完全不可考證,不過看這意思來猜,似乎這些陶罐泥封著人頭是為了飼養這種恐怖的蟲子,這倒是有點像現代人養蜂。如果烏老四的推斷是正確的,這種行為可能起源於西王母時期某些詭秘的習俗,不知道他們從哪裡抓來這種在人腦子裡築巢的蟲子。

  我們在碎片中繼續往前,特別注意著水下以免被陶片劃傷,情形越來越分明,越往裡走,腳下的陶罐碎片越多。這樣踩著走了不到一公里,我們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完全由陶罐碎片堆積成的淺灘上。

  整塊區域都是陶罐的碎片,大大小小,顏色大部分是暗紅色和陶黃色的,而在這些陶罐碎片下面可以看到埋著不少看似完整的鬼頭罐,看著好像水底之下還壘了好幾層。

  我們無法得知碎片下面埋了幾層這種東西,不過這場面已經夠讓人毛骨悚然的了。怕踩破鬼頭罐,我們不敢再貿然挺進,於是停下來找路。

  胖子對這些破爛不感興趣,三叔的那幾個夥計也不敢碰,都喝著燒酒驅寒。黑瞎子卻很有興趣,一次又一次地潛水下去仔細看這些鬼頭罐,胖子就不耐煩道:「四眼,死人你瞧得還少嗎?撈那玩意兒幹嗎?」

  找了一圈,四周都是這樣,這片區域很大,要想通過,要麼原路返回,從邊上想辦法繞過去,要麼就硬著頭皮從這些鋒利的骨頭和陶片上踩過去。

  正猶豫呢,我看到文錦看著腳下,若有所思,就問她想到了什麼。她忽然道:「會不會我們已經到了?」

  「到了?什麼意思?」我奇怪,隨即就明白了,「你是說,這裡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她點頭:「看樣子我們已經到達了一個堆祭品的地方,這種地方一般就是祭伺的場所,走了也有一段距離了,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個地方是我們的目的地?」

  我看著腳下和四周,感覺不太可能,至少我心裡無法接受,這算什麼地方,這裡除了這些鬼頭罐什麼都沒有,那我們千辛萬苦到這裡來幹什麼?要看這些罐子我在魔鬼城早看的仔仔細細了。

  看向悶油瓶,他還是沒有發話,文錦就掏出螢光棒,折了幾根讓他們亮了起來,甩入四周的水裡,把四周照亮。其他人看看,也開始學樣打起來螢光棒丟了出去,很快四周的水底亮起了幽綠色的螢光。

  我們開始尋找水底任何可疑之處,綠光下的水面鬼魅異常,這一次看的十分仔細,卻還是沒有我們想發現的任何異樣,除了陶片就是陶片。

  我們有一些沮喪,我看著水底心說,如果這地方就是目的地,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什麼東西被埋在這些陶罐下面了。但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這裡來過這麼多人,如果東西在下面,肯定已經挖了出來了。顯然這裡不是終點,我們還得繼續搜索。

  最可恨的是完全不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是什麼樣子,悶油瓶又什麼都記不起來。

  我踢了幾腳水來驅散我的寒冷和緊張。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看到自己的倒影被水波扭曲成了詭異的樣子,接著我看到了我的臉和我的下半身重疊在了一起,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看我們正上方,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們頭頂高了很多,看上去一片漆黑。

  我拿礦燈往上方照去,燈光照入黑暗之中,看不到頂。這礦燈的弱光照射距離有近四十米,這裡的洞頂竟然超過了這個距離。我調節礦燈的照明強度到強光檔,一下礦燈光射出一道白熾的光柱。

  四周的人都被我突然擰亮的礦燈光吸引了注意力,我沒有理會,將礦燈照向洞頂,照出了我們的頭頂。

  那一剎那我愣住了。我看到,在我們頭頂上的洞頂岩石中,鑲嵌者一塊巨大的無法言語的物體。

  這塊東西巨大無比,凸出洞頂的部分,呈現球形,完全無法估計其直徑,幾乎蓋住了我們整個視野。看地質似乎也是岩石,但是顏色和四周的四周和洞頂完全不同。奇異的是,這塊石頭的表面全是柏油桶大小的孔,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看上去無比的醜陋,猶如被駐空的蓮藕一般。

  其他人也順著我的燈光抬頭看天,一下子沒人說話,所有人都僵直了,氣氛如同凝固。

  「什麼玩意?」胖子嘀咕了一句。

  文錦喃喃道:「天,這……這是一塊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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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20:07:49 |只看該作者
謎海歸巢 第十四章 天石

  天石是古代人對於隕石的一種稱呼,古代人見隕石由天而降,便稱呼為天石。天石的種類很多,經常被用作雕刻的材料,最名貴的一種叫天心石。

  這確實只可能是隕石,否則無法解釋我們看到的現象,人力是不可能在岩層中鑲嵌進去如此巨大的一塊圓石的。可是這隕石太大了,嵌入岩石中的部分還有多少?簡直無法想像。

  其他人逐漸反應過來,紛紛擰亮了礦燈往洞頂四周照去,試圖尋找隕石和巖頂交接處的邊緣,發現這直徑足有五六百米,算上岩石內部的大小,估計可能有近一公里的直徑。

  那些孔洞讓這顆隕石看起來醜陋無比,好比一隻已經腐爛的巨大的蜂巢。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這玩意像我們看到的那種丹藥,那些孔洞之中漆黑一片,用燈光去照,完全看不出裡面的情形,不知道是怎麼形成的。看著無數黑漆漆的洞口在你頭頂,猶如細小的眼睛,我忽然有一種強烈的被注視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舒服。文錦道:「這裡肯定是我們的目的地了,這裡一定是西王母最終的秘密,汪藏海要找的可能就是這東西……」

  「他要這東西幹嗎?這隕石有什麼用?」我無法理解。

  文錦也搖頭:「我還不清楚,可能是這些孔有關係,怎麼會有這麼多?」

  我看著那些窟窿背脊發涼:「會不會是人工挖出來的?他娘的,難道這隕石裡面有東西?」

  黑瞎子突然道:「不是,這應該是天然的,很多隕石都是蜂窩狀的,只不過這些洞的蜂窩難看了一點。」

  他突然一本正經地說話,讓我很不習慣。三叔的一個夥計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種未經證實的說法,柴達木盆地、塔里木盆地都是由一顆分裂的小行星撞擊而成的,這玩意也許就是當時的一塊隕石碎片,塔木陀這綠洲就是隕石撞擊的隕石眼,西王母人在這個隕石坑裡修建了西王母城,並且在修建地下畜水池的時候發現了這顆深入地層的隕石,我猜想這東西肯定是西王母神權的象徵。」

  這是這個夥計第二次說話,我從來沒有注意過他,看了他一眼,記不起他叫什麼名字,正想問他那個說法的具體內容,卻被胖子吸引了注意力。

  胖子又無組織無紀律,不知道什麼時候和悶油瓶走得非常遠,離我們有四五百米,照出的地方我們看不到,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他吆喝我們去看。我們蹚水過去,到了他們的那個位置,才看到了隕石和洞頂的交接處。這裡的情形簡直猶如地獄,大量的石柱從上面垂掛下來變成了一大片怪異的巨大石瀑布,坡度很緩能徒步而上,而且大得離譜,簡直就是一座小山。

  這不是溶洞地貌,這些石瀑布形狀猙獰,無比的醜陋,猶如粘在一起的無數巨大的妖怪的觸手。這應該是隕石撞擊後的高溫化岩石形成的奇景,我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在其中一條最寬最大的石瀑布上,我們看到了簡陋的石階,石階的兩邊放著青銅的燈器,石階的最上端,就是石瀑布和洞頂連接的部分斷裂了,斷口被修整成了一個石台。我回頭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就明白那一定是祭祀台,在那個台上可以無限接近隕石,又可以一覽祭祀的全景。

  最關鍵的是那祭祀台上,能看到放著一隻石頭的王座,有好幾個角,看不清樣子,但是個頭極大,在王座上,可以看到坐著一個人。

  我吸了一口氣,心說那是誰,難道是西王母?這麼久了她還在這裡看守著她的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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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20:08:01 |只看該作者
謎海歸巢 第十五章 等待

  遠遠地看著那個王座上的人影,不是十分分明,是否是西王母的屍身?這種事情我經歷的多了,感覺這地方邪氣沖天,立即讓人準備黑驢蹄子。

  胖子說:「不可能是西王母,死了要麼埋了,要麼趟在棺材裡,哪有坐著的道理。我看可能是石頭人。」

  文錦道:「絕對不可能是石頭人,這裡不興人俑,我們一路過來沒有看過一個人俑。這裡如此隱秘,是西王母的聖地,這個人影在這裡肯定非同小可,要千萬小心。」

  胖子道:「可惜潘子的槍毀了,否則這個距離,老子一槍打他的腦袋,是人是鬼一下就試出來了。」

  我心說是鬼你也打不死,是人你就成殺人犯了。

  不過無論如何,我們必須過去,因為那個地方是唯一可以接近隕石的地方。我們召集人過來,一邊朝石階漟水而去。

  這裡肯定不會有機關,因為根本就沒有修建機關的條件,石階都是非常簡陋的砸出來的,兩邊本來可能是用來照明的青銅燈座現在完全繡成了擺設,胖子想裝一個進背包裡,結果一碰就碎。慢慢的石階梯脫離出水,覺得身子重的灌了鉛一樣。休整了片刻,我們才揣著黑驢蹄子,小心翼翼地毛腰走上神台。人多膽子大,幾乎沒什麼猶豫,礦燈光攢動往那人影照去,果然就看到王座上坐著一個人。

  走近看,發現那是一具端坐在王座上的女屍。

  這具女屍戴著非常繁瑣的頭冠,如果不是髮簪,已經無法分辯出男女,身上穿著金絲裙袍,綴滿了玉片。整具女屍端坐如定,栩栩如生。

  女屍的臉發青,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屍臉上覆蓋了一層類似於石灰的青色膠質,然後仔細雕塑出來的效果。女屍渾身上下沒有露出一絲皮肉來,也不知道衣服中的屍體保存的如何。這麼看上去,好像廟裡得泥塑菩薩,在礦燈光下顯得無比的陰森。

  在女屍的身後還站著兩具守衛,穿著西域的盔甲。這兩具屍體顯然沒有女屍保護的那麼好,能看到臉上的石灰已經脫完,露出了裡面糜爛殆盡的骨骸。因為盔甲是黑色的,好似玉俑同樣的材料,剛才我們沒有看到。

  三具古屍都筆直的或立或坐,顯然經過了特殊處理。

  「這會不會是西王母?」胖子輕聲問。

  我點頭:「看這架勢差不離,想不到她還真的在這裡,一定是古人將她的屍體處理之後安放在這裡。」

  胖子看見那些玉片,一下就兩眼放光了,道:「總算給胖爺我看到些好東西了,原來這娘們都穿在身上呢。娘們就是娘們,臨死也捨不得這點基業。」我一聽立刻在他沒動前就把他抓住。

  悶油瓶讓我們不要靠近,他指著王座四周地面雕刻的花紋,是一隻大頭小身的人面鳥,花紋呈現一個圓盤將王座圍在中心,他用奇長的手指摸著圓盤的邊緣道:「有細小的縫隙,可能也有平衡機關,不要靠近她。」

  我們鬆了口氣,這才想起抬頭看頭頂,只見隕石的表面幾乎就在我們天靈蓋上面,跳一下就能碰到。在我們頭頂的部分就有幾個深深的孔洞,照進去,發現那些洞口直通到隕石的內部,深不見底,而孔壁非常光滑,確實不可能是人工開鑿的。

  汪藏海找這東西幹什麼呢?如果按照文錦說的,他是來尋找長生之法的訣竅,那麼這顆隕石和長生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仔細抬頭去看,看著看著,忽然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這顆隕石的材質,怎麼這麼像玉俑?這種顏色,這種光澤,似乎是同一種材料。我跳起來摸了一把,發現隕石溫潤一點也不涼手,竟然真的好像是玉石。

  乖乖,我心說,這該不是一塊「隕玉」?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寶石叫做隕玉,是一種特殊的隕石,因為材質手感和玉石十分相似,所有被當成玉石,在古代極端珍貴。不過這隕石的顏色比隕玉的顏色要深上許多,會不會是一塊含有特殊成分的罕見隕玉?而那些玉俑就是使用這種隕玉做的?

  如果是真的,這玩意可值了錢了。這麼大一塊兒,就是按斤賣我們也發大財了。

  我把我的想法一說,眾人都感覺很有道理。

  「看來,那些血屍的形成,和這塊隕石有著相當深的關係。」文錦道,「而古代的西王母發現這種力量,就用隕石來製作那些玉俑。」

  我一下發散開去,就想到一件事情:「你們說,從漢開始流行的金縷衣,傳說可以防止屍體千年不腐爛,然而現在考古發現的金縷衣往往連玉石都爛了,顯然這種傳說是不科學的。那麼這種傳說是從哪來的呢?最開始,會不會是因為那些方士查閱了某些古籍,查到了對於金縷衣千年護屍的描寫,卻不知道這個玉和普通的玉是不同的。」

  「難道是戰國錦書!」胖子道,「你是說,漢代的金縷衣是模仿戰國錦書上寫的玉俑來製作的?」

  「有這個可能。」我就點頭道,「然後,汪藏海就發現了這個破綻,所以他開始來尋找古籍上製作這種玉俑的真實材料。」

  一下我就覺得腦子裡的事情變清晰了。「他娘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汪藏海這麼多的盜墓活動,都是在尋找這塊隕玉?最後他終於發現了隕玉的所在地,於是帶人來這裡?」

  「不對。」文錦並沒有我那麼興奮,「按照你這麼說,他既然到了這裡,應該已經得手了,可是我們在海底墓裡沒有看到玉俑,玉俑應該不是汪藏海的目標。」

  「那他的目標是什麼?」我道,我覺得我的想法十分的合理。

  文錦看著那些隕石上的孔洞,對我們道:「不知道,不過我有一種感覺,這個目標,就在這些洞的裡面。」

  文錦說的語氣很玄,我們都給她說得愣了一下,心裡有點發毛。抬頭看那些洞,心說裡面會是什麼呢?

  看了一會兒,她忽然開始抽出背包裡的繩子,對我道:「我要進去看看。」

  我一聽這怎麼行,想阻止,卻被悶油瓶攔住了,我和他對視了一下就意識到他是什麼意思:我們有選擇,但是文錦別無選擇,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我長歎一聲,有一種無力感,人只有在無法幫助自己想幫助別人的時候才會覺得自己渺小,我總以為這種無奈只有在電視上才有,沒想到現實中也會給我碰上,感覺真的不好受。

  文錦動作很利索,立即便開始準備,讓悶油瓶去幫她連接繩子,自己用礦燈照那些洞口,準備選擇一個進去。

  我本想找個人替她,發現也不大可能,雖然這一個個洞都有柏油桶那麼大,但是孔洞幾乎是垂直,進去必須使用膝蓋或者腳掌蹬著孔壁往上。我們幾個男人都太高了,進去之後無法完全彎曲,幾乎都不能用力,胖子就更不用說了,如果裡面孔洞直徑變小他都可能被卡住。只有文錦身材嬌小,可以勉強用上力氣。

  我有些擔心,但是看到文錦身手矯捷的樣子,也知道這種擔心是無意義的。一邊的文錦在腰上繫上繩套,被胖子托到了肩膀上,她探身進入孔洞之內,然後用力一蹬胖子,人就進去了。

  我叫道「小心點」,她應了一聲,低頭看了我一眼。我發現她的臉色有些奇怪,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隨即她對我笑了一下,就開始往深處爬去。

  我們一邊放繩子,一邊看著她逐漸往上深入孔洞,動作十分緩慢,顯然十分吃力,直到看著她的礦燈光消失,整整過了半個小時,估計進入的距離還不到五十米。

  看著整個過程,我覺得毛骨悚然,這就是爬盜洞的感覺,但是這孔洞到底有多深,到達最深處起碼也有兩三百米的距離,這種好像爬進別人食道的滋味絕對不好受,更何況爬到中途的時候,會出現前後夠不著的情況。

  又抬頭看了洞口十幾分鐘,脖子就吃不消了,我不忍再看,就和三叔那幾個夥計一樣坐下來休息,脫掉衣服用燒酒抹身驅寒。繩子一直在往裡面放,隔十幾米,胖子就和裡面的文錦確認一下,打幾個信號。

  氣氛很凝固,我們都不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方面身後的女屍讓人毛骨悚然,一方面又擔心文錦的安危。

  等了大概一小時,忽然就聽道胖子「嗯」了一聲,我立即站起來問怎麼回事,他道:「大姐頭沒回應了。」

  我們湊過去,看道胖子拉扯著繩子,拉了幾下,繩子被扯下來一些,沒有人把繩子拉回去。

  我腦子一緊,心說是不是出事了,示意胖子再試一下。

  胖子又拉一下,繩子還是被拉了下來,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不好,繩子很輕,好像那頭沒繫著人。」

  悶油瓶一聽,臉色一變,立即對胖子道:「把她拉出來!」

  胖子馬上用力,飛快地拉動繩子。我看著他拉的力氣就發現不對,完全不需要用力了,繩子猶如流水一樣被他拉了出來,一直拉到垂直,繩子就結成一團整個從孔洞摔了出來,全部打在我身上,把我纏繞進了裡面。

  我掙脫繩子那起末端一看,發現沒有割裂的痕跡,繩子是被她自己解開的。我們面面相覷,我心裡忽然就有了一種十分糟糕的感覺,「他娘的,文錦自己解開的繩子?」

  悶油瓶臉色凝重一下按住胖子的肩膀,整個人借力踩著胖子的背,接著一跳,就鑽進那個洞裡,動作之快,根本攔不住。胖子大叫:「繩子!帶上繩子!」他也不理會,幾下就往上縮了進去

  我一看他不帶繩子不行啊,立即對胖子叫道:「蹲一下。」胖子大怒:「他娘的都當老子是馬伕啊。」我不去管他,貼著他的身子就歪歪扭扭地爬了上去,他托了我一把,我用力一蹬腿也竄了上去,無奈力氣不夠,屏住呼吸撐住孔壁想把腳也提上來,結果沒幾秒就滑了下來,直接摔在胖子身上。再來一次,還是那樣,一下明白自己的體質肯定是進不去了。

  我站起來揉了揉摔痛的地方,抬頭就看到悶油瓶艱難地從洞裡面前進。他太高了,膝蓋無法著力,只能用小步上,十分消耗體力。我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這隕石會不會是活的,這些孔洞就是它進食的陷阱,悶油瓶在自投羅網。

  但是隨即我就意識到這不可能,再想腦子已經一片混亂,無法思考了。我就這麼抬頭看著悶油瓶爬上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悶油瓶也完全消失在孔洞的深處。

  我再也坐不住了,一直堅持站在洞口往下看,希望能看到有燈光返回,然後他們兩個都安全地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心急如焚地等著,從焦慮到冷靜,從冷靜到麻木,從麻木到腦子一片空白。

  十個小時之後,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悶油瓶也沒有回來,文錦也沒有回來,空洞裡沒有一點聲音。這兩個人,好像被這些孔洞帶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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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20:08:13 |只看該作者
謎海歸巢 第十六章 繼續等待

  我們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做,足足等了三天時間。這三天裡,我唯一注意的地方,就是那個他們消失的洞口,這是一種多麼漫長而又焦慮的過程,我想只有設身處地的人,才能體會。

  期間,我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進入那個洞口,但都以失敗告終。這實在不是普通人力可以攀爬的通道,我最高的一次只爬上去十米,已經完全力盡,小腿抖得如篩糠。

  這批人中,三叔的那批夥計必然不敢深入,唯一有可能進去的是黑瞎子,但是他始終沒有表現出那個意思,我想他大概是覺得進去也沒有把握能出來。營地裡氣氛沉悶,那個拖把好幾次都催著離開,說這兩個人可能已經死在裡面了,既然我們不可能進去,那麼還是省點力氣和乾糧為出去做準備。

  我無法接受,千辛萬苦來到這裡會是這個結果,我蒙頭幾乎聽不進去這些話,腦子裡只想著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文錦解開了繩子,她是故意的,我想起了她臨走前的笑容,我感覺她可能早就計劃好了,這麼說她知道在裡面會遇到什麼情況,知道會有這種不出來的情況發生。

  文錦一路過來,話都說的很宿命,她這幾年來的生活簡直無法形容,她有這種想法是有可能的,也許她在裡面發現了並沒有解決她屍化的辦法,所以萬念俱灰,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是悶油瓶呢,他為什麼不出來,這就說不通了,我能肯定這裡面一定發生了一些什麼。

  會是什麼呢?簡直沒有任何的方向去想,他們是否迷路了?我想這裡面的孔道蜿蜒曲折,形成了無盡的迷宮,進去之後就無法出來,但是這又無法解釋文錦為什麼要解開繩子。

  我腦子裡面是無比焦慮的念頭,休息的時候眼前就看到一隻深洞,閉上眼睛也是深洞。

  之後的情形我實在不願記述下來。

  第四天開始,拖把這批人就開始不停的發牢騷,我心情非常糟糕,幾次要和他們打起來,但是那個洞裡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一度我甚至懷疑,是否文錦和悶油瓶壓根就沒有存在過,這一切都是我們的臆想。

  不安和焦慮越來越重,我的心裡開始承認拖把他們說的可能是正確的,但是我的理智又讓我必須和他們爭吵。這讓我幾乎崩潰。

  到了第六天,拖把終於帶著人走了,在他們看來,這事情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悶油瓶和文錦就算沒死,再過幾天也死定了。本來他們希望依靠我們的經驗帶他們出去,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他們顯然不肯虛耗下去。黑瞎子拍了拍我,意思是讓我也走,但是我拒絕了,他歎著氣跟著離開,只剩下我和胖子兩個人。

  他們帶走的還有大量的食物,我知道肯定超過平均的份量,但是我實在懶得和他們吵了。

  胖子其實也勸過我,但是他知道我的脾氣,我經歷了這一切,到了這裡,就算沒有一個完美的句號,也應該有一個殘缺的休止符了,但是這樣戛然而止,我忽然發現自己蠢得要命,我來這裡到底是幹什麼?難道就是這樣,一切都結束了?我絕對無法接受。

  胖子沒有辦法只好陪我,我們倆個人就這麼互相看著,等著,我忽然想起一出荒誕劇叫「等待戈多」,不由就想哭,心說我的荒誕劇竟然還是悲劇。

  這樣的日子一共持續了幾天,我也記不清了,不過不會太久,因為我們的乾糧並不多,但是當時沒有吃完。

  拖把他們離開之後,我心裡其實已經幾乎絕望了,甚至說只差一點我就會崩潰了,我已經完全無法去思考我在這幹什麼,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去看那個洞口。按照胖子的說法,就是一個瘋子的行徑。

  那一天,我睡完渾渾噩噩的起來,胖子要守夜,但是也睡著了,在那裡打呼嚕。這幾天倒是睡舒坦了,身上的傷口都癒合了。

  我沒有任何的動力去叫醒他。我走到那個空洞下方,不知道多少次往上望去,還是什麼都沒有,我幾乎是呆滯的看了十幾分鐘,然後就去吃早飯。我和胖子乾糧已經所剩無幾了,翻出來,找出昨天吃剩下的半截餅乾接著吃。吃著吃著,我忽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好像是唱歌,又像是在夢囈。

  我以為是胖子在說夢話,壓根沒在意,幾口將餅乾吃完,想去叫醒他。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一個激靈,我看到,在我和胖子之間,竟然躺著一個人。

  我一下從恍惚的狀態中掙脫了出來,仔細一看,發現那竟然是悶油瓶。

  他明顯瘦了一圈兒,縮在那裡披著毯子,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在我們睡覺的時候?

  一開始我以為我在做夢,隨即就發現不是,我幾乎瘋癲了,立即衝過去,拉住他的毯子,大叫道:「你個混蛋,你他娘的上哪兒去了?」

  他被我拉了起來,我就想去掐他,可一下我看到他的臉,突然發現不對勁。他的表情很怪,和他平時的樣子完全不同,而且目光呆滯,渾身發抖,嘴唇在不停地顫動,好像中了邪一樣。

  我心中咯噔了一聲,立即將胖子踹醒,然後把悶油瓶扶起來,按住他的脖子叫他的名字。可是他沒有任何的反應,似乎根本聽不到我們的聲音,甚至連眼珠都不會轉動。

  我心中湧起了極度不祥的念頭,胖子過來看了看我,問我怎麼回事,我說我怎麼知道。他按住悶油瓶的太陽穴看了看他的表情,咋舌道:「我操,不會吧,難道小哥傻了?」

  「不可能,你他娘的別胡說。」我道,叫了幾聲:「別裝,我知道你在裝,你騙不了我!」就聽見他一邊發抖,一邊無神地縮在那裡,嘴巴裡不時地念叨著什麼。

  我貼近他的嘴唇去聽,就聽到他在不停的急促地念著一句話:「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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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20:08:24 |只看該作者
謎海歸巢 第十七章 離開

  悶油瓶躺在那裡,胖子給他打了一針鎮靜劑,之後他便睡著了。

  我看著他的樣子,心中覺得非常的堵,難受的要命。

  他一定是在我們睡覺的時候,從那個洞裡出來的,可是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看著頭頂的隕石,青黑的表面醜陋如常,沒有任何的變化,無數的孔洞好比眼睛,看得我一陣窒息。

  狗日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鬱悶的要死,心說這簡直是在耍我。

  沒有時間了。又是什麼意思呢?聽上去像是有一件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了,而且什麼措施都已經沒有時間去做了,難道這裡會發生什麼事?

  四周安靜的猶如宇宙,沒有礦燈去照射,看不到任何的東西,這裡如果正在發生什麼變化,我們也無法得知。

  他肯定受了極大地刺激,胖子歎氣道:「對於外界的一切都沒有反應,聽也聽不見,看也看不見,他的感覺全部給關閉了,和我的一個朋友一樣,醫生說,這就像他腦子就停在最後經歷的那一剎那,卡住了。」

  我沉默不語,悶油瓶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不瞭解,但是在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方面我還是可以打保票的,這種人的心理素質已經到達了一種境界,要想讓他受到極大地刺激是非常困難的。這隕石之內發生的事情,肯定恐怖的超出了我們能理解的範圍。

  可是,我實在無法想像,像他這麼冷靜的人,會被什麼東西給嚇的崩潰。我能肯定一定不是什麼怪物,屍體的恐懼連我都可以克服,就算裡面有再可怕的怪物,也不能將他嚇成這樣。他見到的,一定是極端詭異的情況。這時候又想到文錦,她現在在哪裡?難道她也瘋了,出不來了?

  如果是這樣,那我必須進去,我就算摔一千次也要爬進去把她帶出來,絕對不能把她留在隕石裡。

  想著我有點起雞皮疙瘩,我又站起來,走到洞口,打起手電就往上照,這幾乎已經是一種習慣性的動作,這幾天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我隨意的往洞裡閃了一下,接著就走了回來。

  才走了幾步,我忽然一愣,發現不對,這一次,洞裡不是黑的,那洞裡有個東西!

  一下我頭皮就麻了,立即回去一照,果然就發現在洞穴的深處,出現了什麼東西!

  我心裡叫了起來,立即叫胖子過來,自己打開強光往上一照,一下就看到大概孔洞二三十米的深處,有一張蒼白的臉,正在往外窺探。

  我一喜,以為是文錦,可再一看,我一下渾身就涼了。這張白臉面無表情,眼睛深凹進眼窩中,臉色冷若冰霜,表情極度的陰森,讓我毛骨悚然的是,那竟然是一張我從來沒見過的面孔。

  這人是誰?我的冷汗瞬間濕透背脊。

  胖子看我臉色不對,過來一看,也僵住了,立即就去端槍,我一把拉住他,礦燈光一晃,再一看,那臉就消失了,盡頭還是一片漆黑。

  我和胖子面面相覷,兩個人的冷汗都像下雨一樣,隔了良久我才問道:「你剛才也看到了吧?」

  他點頭,我發現他臉色都嚇青了,似乎被嚇得夠嗆。

  這事情已經超過我的理解範圍了,這隕石中竟然會有一個陌生人,這怎麼可能,難道這裡面住著人,原來西王母的先民還有活在裡面的?

  這太離譜了,我又想到文錦,心裡哎呀了一聲,難道文錦開始屍化了,剛才那張就是她變異中的面孔?

  我看向胖子,想問他剛才有沒有看出一點和文錦相似的地方,卻看到胖子還是臉色發青,只盯著那洞裡看,還沒有緩過來。

  胖子不是如此膽小之人,我心生異樣,問他怎麼了,他轉頭問我道:「你沒認出來?」

  「認出來?」我愣了一下:「你認識這個人?」

  胖子指了指我們身後,我轉頭一看,就看到那具坐在王座上的女屍。胖子把礦燈照向那具女屍的臉,光線一閃,因為陰影效果,那女屍的面孔突然一陣猙獰。

  我看的分明,一下就明白了,頓時覺得寒氣透心而過,幾乎沒暈過去。

  我的天,剛才我們看到得臉,竟然和這具女屍外面雕刻的樣子有些相似!

  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剛才看到的臉——是西王母?

  這具屍體難道真是具屍殼子?真正的西王母,還活在這顆巨大的石頭中心?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幾千年的人怎麼可能還活著?就算沒老死,在這裡也餓死了。

  是幻覺?我忽然懷疑自己的感官,精神太過疲憊:我們被這顆隕石搞的神經錯亂了,也許剛才那臉就是文錦,只不過因為光線的問題,看起來像這女屍。

  胖子頓了頓:「那她為什麼不出來?」

  我啞然,胖子道:「很少有兩個人會一起看錯。」

  這一下兩個人如坐針氈,這地方待不下去了,胖子對我道:「小吳,這地方越來越邪門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怎麼了?文錦還沒出來呢。」我看他的臉色問道:「你嚇成這樣,不像你啊。」

  「這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沒吃的了,本來我今天也想和你說,如果你明天不走,我就是打暈了也必須帶你走,再等下去,我們就會餓死在這裡。我們吃的東西已經剩的不多了。」

  我道:「不是還能撐幾天嗎?」

  胖子道:「我算過,剩下的東西,我們省著吃能吃兩天,勉強夠我們一路順利的找到口子出去,但是現在多了一個小哥,我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就算能安全到達地面上,我們也必須挨餓穿過雨林。現在水已經下的差不多了,沼澤肯定已經露了出來,穿過去一定是極其艱苦的過程。你如果再堅持等下去,明天我們就要開始挨餓,餓上兩天你就不會有力氣出嫁.再出去,我們就等於死在了這裡。」

  我看了看那個孔洞,搖頭道:「不行,我們不能丟下她不管。」

  胖子拍了拍我道:「我知道你這個人心軟,我早就想好了,我們把能吃的東西都留下來。挨餓出去,到了外面,如果能回到那個營地我們還有補充,實話告訴你,在每一個休息的地方,我臨走都埋了一包壓縮餅乾。只要走對路,我們還是能出去。我看大姐頭出來夠嗆,與其等她出來看到我們餓暈了,不如這個辦法好,而且這隕石裡面這麼邪門,我看……」

  我知道胖子想說什麼,擺了擺手,發現胖子雖然慢條斯理的這麼說,但是他說出來的話斬釘截鐵,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地方。可以想像,他一直忍著沒有說出來。

  「而且,就算你願意死,小哥不一定願意,你至少得救一個。」

  我看了看悶油瓶,立即妥協了。是啊,我一直想著一個人都不能少,最後可能連悶油瓶都被我害死,而且胖子的方法確實有道理。心說這也許是唯一可以讓我們都活下來的辦法。看著那孔洞我歎了口氣,接著就問他道:「可是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回去?」

  胖子道:「我們原路走回去,然後順著河壁走,必然能找到另外的出水口,可以重新回到蓄水工程裡去,那麼肯定能發現出口。」

  「如果沒有呢?」

  「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胖子見我答應了,喜出望外,說著就立即開始收拾:「只能聽天由命了,不過應該有,否則黑瞎子早回來了。」

  胖子動作很快,一個小時候,我們收拾起了裝備,留下了我們所有的乾糧,寫了字條,然後他就催著我開始原路返回。

  我還是有點無法割捨,看了幾眼,又對著那洞口喊了幾聲,然後轉頭離開。

  悶油瓶神情恍惚,我們攙扶著他,很快回到來時的那個全是陶片的地方,這時候我就在想黑瞎子他們是往哪個方向走的。忽然胖子停了下來,把礦燈照向水裡,我發現在這片堆滿了陶片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原來沒有的深坑。

  就和之前我們看到的深坑一樣,但是我們可以確定,這個坑我們來的時候是沒有的,好像被什麼東西拱出來的。

  我覺得有些不妙,催促胖子快走,胖子此時卻不走了。我問他幹嘛?他道:「你沒有看到,這坑壁上剛才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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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20:08:38 |只看該作者
謎海歸巢 第十八章 陷坑

  「是什麼?」我問道。

  「不知道,就在坑邊上。」胖子看了看我,忽然對我道:「賊不走空,可能有好東西,我得下去看看,你等我幾分鐘。」

  我氣得要命,但是現在就我一個人,他不聽我的,讓我扶著悶油瓶,自己下水翻找。我沒有辦法,只能讓他快點。

  不過這並不容易,瓦片大部分埋在碎片的下面,在陶片中翻找,可不像在海裡,沙還比較鬆軟,這裡的陶片一方面鋒利,一方面是在坑口,一動陶片就往坑裡滑下去,人也不好保持平衡。表面的還好,挖出幾片,再往深挖就非常困難,有時候看到一塊陶片想翻開來就是拿不上來,好像長在裡面一樣。

  挖了幾下,胖子似乎是發現了目標,浮上水面換氣後又潛了下去,用力把手插入挖出的陶片坑裡,往外掰,沒掰兩下,忽然胖子一個哆嗦,猛縮手回來,手上鮮血直流。

  「糟了!」我暗叫不好,心說該不是被鱉王咬了。卻見胖子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只是傷口似乎頗深。他用嘴巴吸了一口氣,換手又用力一掰,把那根骨頭拔了出來,接著就浮上來了。

  「怎麼回事?」我在一邊問道。

  「我靠,這骨頭裡好像有刺,疼死我了。」胖子一邊吸著手指,一邊甩干撈上來的頭骨,招呼我把礦燈照過來。

  我嘀咕道:「你看,你自己作孽吧。」走過去給他照明,剛走到他邊上,忽然就聽到我的身下,傳來一連串沉悶的「咕嚕」聲,接著冒上來一連串的水泡。

  胖子和我都愣了一下,那汽泡停了一下,又「咕嚕咕嚕」冒上來一連串。

  「他娘的,真是人不服不行,你這屁放的趕上火箭炮了,還是連發,這動靜也太大了。」胖子摀住鼻子道。

  我也莫名其妙,看了看四周:「他娘的,我沒放屁。」

  「你沒放屁怎麼這麼臭?這都是什麼味啊,大便都被你熏死了。」胖子皺眉道。

  四周的確有了臭味,我聞著卻心裡一驚,這確實不是屁的味道,雖然一時之間我想不起這是什麼味道,但是我潛意識裡感覺不妙,似乎是要出事。剛想說快走,突然我一下失去了平衡,水花一炸,好像踩空了一樣,整個人猛沉進水裡。

  那一下極為突然,幾乎是在一瞬間我腳下就空了,我的第一反應是我滑倒了,立即就蹬腿想重新站穩,但是緊接著整個水下都起了汽泡,我腳下的陶片動了起來,往一個地方直滑,根本站不穩。

  我大驚失色,立即意識到了什麼,趕緊縮起腿一個翻身往水下潛入,胖子也潛了下來,我們扎入水裡。

  掃過礦燈一看,就看到我腳下的水底塌方了,水底塌出一個大坑,和邊上的那個坑連在一起,成為一個非常大的深洞,四周的陶片頭骨全部往坑底滑去。回頭一看,只見悶油瓶順這坍塌被扯進坑底,腳被裹緊在陶片裡拔不出來,好像有什麼東西抓著他的腳往下拽,想要把他拖進坑的底部。

  剛才沒顧到悶油瓶,事實上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照顧我們,我們還不習慣照顧他,看他的腿陷在碎片中,已經裹到了大腿,顯然是剛才坍塌的一霎那被裹進去的。他沒有作任何的反抗,呆呆地任由自己順著瓦片沉下去。

  眼看著要被裹到坑裡面去了,我和胖子趕緊過去幫忙,一人扯住他的一隻手就往上拽。胖子單手用不上力氣,咬住礦燈用雙手,兩個人用力蹬水,把他拔了出來。

  這種事情如果他是一個人就死定了,如果有兩三個人就不算什麼大事故。悶油瓶被提起,開始咳嗽。

  胖子就道:「我說你的屁厲害吧,把水底都崩穿了,以後放屁之前記得打招呼,免得誤傷別人。」

  我大喘氣大罵道:「這時候還擠兌我,等會老子和你拼了。」

  「你看你這人,一點也不虛心接受教導!」胖子拿礦燈去照水底,下面坍塌慢慢擴大,但有些停止了,很快一個大概有半個籃球場一樣大的洞出現在我們面前,黑黝黝的,好比一張大嘴,要將我們吞噬下去。不時有些汽泡從下面冒上來,四周瀰漫著一股惡臭。

  我記起這是沼氣的臭味,這個洞肯定本來就存在了,也許之前有木樑之類的地東西加在上面,腐朽之後,還是維持著脆弱的平衡,沒有外力的時候,這種平衡可以延續千年,可一旦有任何的破壞,木樑就崩壞了。那個塌出的坑可能是木樑斷裂造成的,胖子又在邊緣挖瓦片,結果引起了連鎖反應。

  「我靠,」胖子道,「這下面好像都是空的?」

  下面應該不深,但是水剛才一攪動污濁了起來,看不到底,我道,「這下面可能是之前搭的一個防止鬼頭罐的夾層。」看他又往邊緣走,就道,「小心點,剛才我踩還結實,忽然就塌了,他娘的可能這塊地方下面全是空的,現在踩塌了一塊,等下別再來個連鎖反應,形成漩渦我們全完蛋。」

  「只要你不放屁就沒事了。」胖子道,「咦,這是什麼?」

  我順著他的手電看去,只見那深坑中竟然有東西浮了上來。

  「遠點。」胖子提醒了一聲,我拉著悶油瓶條件反射地退開了一點距離,胖子就把礦燈聚焦在那東西上。

  那些東西上來得很快,很快就浮出了洞口,這時候我們已經看得很清楚,都是一些腐木和樹枝,中間還夾著很多沒法分辯的棉絮一樣的垃圾,這些應該都是被壓在下面瘀泥內的沉澱物,被落下去的陶片激起,跟著起來的還有大量污濁的水。一時間,洞口附近的能見度越來越差。

  胖子撈起了幾個,都是纏繞著垃圾的樹枝,弄了他一手的臭泥,他遠遠地拋開,道:「他娘的,這泥泡子的老泥底子都被我翻出來了,臭死我了,我靠!這該不是以前的糞坑吧?」

  我道:「你家才用那麼大的糞坑,在這拉屎,腳滑一下就可能直接沒命,要是你拉得出來麼?」

  胖子太會扯了,這要是糞坑那拉屎比蹦極還緊張,我看大象都不敢用,西王母國的先民總不會這麼折磨自己吧?

  「也許這是因為女王想培養他們的子民居安思危的理念,讓他們在拉屎的時候保持十分的警覺。」胖子一本正經道。

  我催促說:「快走,這裡太危險了!」我們摀住鼻子正想離開,胖子又從水裡撈起來一個東西,這個卻不是樹枝,他「咦」了一聲,就舉起來:「他娘的,你看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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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20:08:57 |只看該作者
謎海歸巢 第十九章 水壺

  我朝他看去,就覺得那東西像小一號的人頭,但是沒有五官,上面沾滿了黑泥,四周全是細碎的鬍鬚一樣的東西。

  「什麼鬼東西?」我問。

  胖子扔了過來,我凌空接住,發現那東西不大,用水洗了一下,很快外面的黑泥被洗掉,露出裡面綠色帶銹跡的表面。

  我甩了甩,奇怪道:「他娘的,是個軍用水壺。」

  「水壺?」

  「老款式,幾十年前的東西,我一看外型就知道了,我家裡還有一個。看,這裡還有字。」我把水壺翻了過來。

  水壺的底上確實有鋼印打的一串字,本來就打的不深,現在更看不清楚,可能是生產的地點。

  我們面面相覷,都心說怎麼回事?這個水壺怎麼會從這個洞裡漂上來?,水底下的空間,應該是碎石和陶片堆積成的河底,雖然不知道幾千年前是什麼樣子,但是近幾百年肯定就是這個樣子,怎麼會有水壺存在?

  胖子道:「會不會也是那批逃進這裡的反動份子的東西?」

  「有可能。」我道,「不過問題不是這個,是這東西怎麼會在這下面?」

  「也許有個反動份子也到這裡來過,碰巧摔死在洞裡。」

  我搖頭道:「不可能,這種平衡結構只能存在一次,如果之前坍塌過,要麼會是個洞,要麼被後來的泥沙填平,不會再出現後來被陶片覆蓋起來的陷坑。」

  胖子道:「你怎麼知道?」

  「老大,這是常識。」我道。

  「那也有可能是從其它地方漂到這下面來的,這地方的下面全是空的。」胖子道。

  「理論上有可能,但是實際上很難,水壺會浮起來,卡在空洞穹頂上,不是那麼容易漂動的。」

  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腳下動了一下。我立即張開雙手保持平衡,對胖子道:「當心當心,又要塌了。」

  胖子卻罵了一聲娘:「你的常識錯了。」

  我低頭看去,只見一團巨大的東西從黑坑裡迅速浮上來,反射出一連串鱗片閃爍的光芒,接著出現一隻籃球大小的黃色眼睛。

  我一下就呆住了,這是什麼?

  胖子推著我大叫道:「跑跑跑!跑!跑!跑!」我還沒反應過來,已被他拉著衝了出去。胖子像瘋了一樣,扯著我一點都沒留力氣,我看這一架勢真的在逃命,也拉住悶油瓶,奔命而出。在水裡其實根本沒法跑,阻力太大,非常緩慢,而且腳下都是銳利的瓷片。我只衝出去幾步就踩到鋒口上,一下摔進了水裡,撲騰起來,腳底心陣陣劇痛。

  接著胖子和悶油瓶也倒了,胖子背包壞掉了,但是爬起來根本不看,大叫一聲別停!就用盡全身力氣,跌跌撞撞地繼續往前衝去。我就聽到我們身後傳來了滔天的水聲。回頭一看,那竟然是一條無比巨大的蟒蛇,從水中騰霧而出,簡直猶如青龍出水。

  我看那蛇的體型,一下就想了起來。

  天!這……不是那條蛇母嗎?

  這怎麼可能?浮雕上的巨蛇居然真的存在,而且到現在還活著!

  我心說完了,咬牙繼續往前跑,就聽著後面簡直是驚濤駭浪一樣的水聲跟來。這可怎麼辦?只能跑幾步是幾步了。我幾乎是一邊跑一邊摔,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腳都崴了,渾身是傷口。

  很多人都有經驗,遇到危險逃跑的時候,人只憑著最開始那一股勁,在這勁頭沒用完之前,就算身上給人劈了兩刀也感覺不到疼。所以我一路狂奔,摔了爬,爬了摔,腳底都爛了,也不知道劃了多少口子。慌亂中根本沒有距離感,也不知道跑出去多遠,最後猛然腳下一空,踩到一個突然的低窪,一下就滾了下去。下面就是那種深坑,整個人頓時被衝進水裡。

  我也算反應快,馬上穩住身型,但是太突兀了,還是喝了好幾口水,怎麼踩也踩不上去。

  胖子還算注意我,跑出去十幾米了,還是沖了回來想把我扯上來,可沒等我抓住他的手呢,忽然鱗光一閃,一股無比霸道的力量就帶著水流壓了過來,一下把他和悶油瓶也壓下水來。

  這就要命了,三個人撲騰起來,猶如火車一樣巨大的蟒身則在水裡繞著我們盤起來。胖子拔出了匕首,但是看了看體積差別,那匕首比牙籤還不如,不由作罷。

  巨大的蟒頭探進水裡,出現在我們面前,鱗片猶如鏡子,太大了,那種氣勢,我簡直像看到一條無爪的青龍。

  那水壺是怎麼下去的?肯定是有人給他吃了,被他帶到了沙土下面。三個人讓他當開胃小菜都不夠。

  我們在水裡撲騰,想游出蟒身的包圍圈,卻發現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巨蛇只要一動,水就會奔騰,帶著極大的水壓把方向打亂。

  胖子不認命,一邊端起了槍,瞄準了那蛇的眼睛,連開兩槍。巨蛇的腦袋動了兩下,一點反應也沒有,胖子只得把槍扔了。

  我讓他別白費力氣,我們都知道那槍根本不會起任何作用。遇到那種雙鱗巨蟒還能拚命,可這玩意兒實在太大了。怎麼打啊?任何效果都沒有。

  胖子就叫道:「不會!大象不吃螞蟻,我們太小了,他要吃我們也沒這麼容易。」還沒說完,蛇頭忽然一縮,猛地朝他咬過來,那種聲勢根本無法形容,我一下就被衝起的水浪甩了出去。

  我爬起來,大叫胖子,卻見他拖著悶油瓶也被沖的老遠,巨蛇居然沒有咬中。巨蛇一擊不中,惱羞成怒,蛇身扭動開來,形成巨大的水浪,碩大的鱗片好比無數面鏡子,將我手裡的礦燈反射出一片瑰影幻境。

  胖子朝我大叫:「躲起來!」

  我立刻朝一邊的石柱後面游,好不容易爬上去,一回頭,頭皮一麻,竟然看到了猶如恐龍一樣的蟒蛇頭巧聲無息的探到了面前,正直勾勾地盯著我。沒法躲,蟒蛇太大了,我游的半死的距離,他一下就探了過來,恐怕兩三米內的都是他的直接攻擊範圍。近距離照著,我發現這蟒蛇更加巨大,不由得腿一軟,跪了下來。巨蟒則轉動頭部,用巨大的蛇眼看著我,沒有立即發動進攻,蛇頭不時的轉動。

  我心說死定了,在水面上,他的攻擊肯定比在水裡准。但是等了幾秒,仍不見那蛇來攻擊我。我死盯著蛇頭看,發現那蛇似乎吃不準什麼。

  我想了想,忽然看到正照著蛇的礦燈,一下就明白了。礦燈極亮,這條蛇在這裡了,可能幾百年沒見過任何光了。現在給這東西迷了眼睛。

  心中想到一個辦法,我慢慢的將礦燈放到一邊的石柱上,想趁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住的工夫溜掉,然而石柱上幾乎無法放任何東西,一放就滑下來,我渾身直冒冷汗,放了幾次都不行。我一邊讓自己一定要鎮定,一邊想辦法。真佩服自己這個時候腦子還能轉動。要是以前,一定完全嚇死了。

  突然看到一邊的胖子在巨蟒的腦袋後面給我打手勢,好像要我把礦燈甩給他。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深吸一口氣,用力一甩,就將礦燈從那蛇頭邊上甩了過去。一道弧光飛向胖子,巨蟒被光吸引,馬上轉過頭去。就在這一刻,我猛地潛入到水裡。

  一邊的蟒蛇立即動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拚命游了開去,直到筋疲力盡才探出頭來。發現自己還是沒有游出太遠,巨蟒就在我的身後,四周橫陳著巨大的蛇身。但是他迅速運動,很快竟然消失了,似乎鑽入了沙子底下。

  不久,看到胖子背著悶油瓶從那邊飛快地破水而出。我問他怎麼回事?他道:「我把礦燈沉到一個洞裡,它追了下去。快走,等它再上來,我們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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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20:09:22 |只看該作者
謎海歸巢 第二十章 尾聲(第一季大結局)

  之後的經歷泛善可陳。

  我們喘著氣,互相看著,感覺剛才一切都好像在做夢。胖子臉色慘白就讓我們快走,一刻也不敢停下來。之後的過程我基本上是非常恍惚的,特別是到了最後,我只能大概的記敘一下經過。

  我們幾乎沒有任何的停留,一路回到了出來的水道口,選了一個方向就順著石壁開始尋找另外的出口。

  在六小時後進入一個水道口,忍著飢餓,三個人乾脆悶頭走,什麼也不說,免得消耗體力。

  「不吃東西靠脂肪能支持一到兩周,難受的只有前幾天,」胖子說「我經歷過這種時候,忍忍就好了。」

  我一開始還懷疑我們能否活著出去,同時我也忽然明白了,三叔這一次進來,為什麼要稱為「不歸路」,因為路程實在太長了,一個人背負的食物完全無法滿足整個來回,他已經預見到了回程的艱苦卓絕。

  在渠道中空腹行軍,胖子的計劃是一天內走出去,但是往上走比往下走要累得多。餓了兩天後,我們實在無法忍受了,開始琢磨辦法。這裡能吃的東西非常有限,有乾枯的樹梁,以及很多縫隙裡的蟲子,探險手冊上說,在野外沒有食物又摸不準什麼能吃的時候,吃蟲子是最保險的。我們開始嘗試著抓一些來吃,不過這裡的蟲子也非常的少,並且都很細小,當瓜子還差不多。

  悶油瓶一直恍恍忽忽的,後來好了一些,但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我們和他說了好幾遍事情的經過他都無法理解,好在不用再攙扶他,他可以自己跟我們走。

  靠著蟲子又撐了三天,我們終於看到了活的樹根出現在井道壁上,胖子判斷這裡應該是離地面很近了,我們在四處徘徊,終於找到了幾個向上的豎井口。胖子爬了上去,發現這是我們當時進入雨林時路過的那片塔林。

  這裡的孔洞很小,我們沒法鑽進去,於是胖子用子彈砸出一個小孔,做了一個定向爆破,把幾個孔之間的石頭炸裂,我們才勉強擠進去。地面上已經面目全非,所有沼澤的水位全部都降到了最低點,露出了瘀泥和猙獰的樹根系,此時烈陽高照,所有的毒蛇都在地下,應該是最安全的時候。

  雨林裡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的景色,很容易讓人產生美輪美奐的錯覺,以為這裡是人間仙境,但是我們深知這片刻安寧絕對是一種假象。越是安寧,越是不能休息。

  我們算了一下時間,在天黑前絕對出不了峽谷,最多能進入到峽谷的中端,如果遇到任何的阻擊,我們三個筋疲力盡的人肯定會減員。

  我們三個都是經歷千辛萬苦活下來的,我不希望這種關頭再有人犧牲,但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能盡全力了。好在峽谷中雞冠蛇並不多,而且我們可以塗上瘀泥。這一路,可以說是完全看命了。

  接下來是長途跋涉,期間的過程沒有必要再贅述了,我也實在不願意提起,在瘀泥中摸爬滾打,我們都帶傷,草蜱子爬滿了身上也沒有時間處理,入夜之後更是緊張,一有聲音就立即加快腳步。

  我們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迅速穿過了峽谷,回到了戈壁上,果然看到了在外面等候的定主卓瑪他們,那完全是一種如獲新生的感覺。胖子一出峽谷,就幾乎昏了過去,而定主卓瑪他們看到我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峽谷外,我們休整了三天,所有人都渾渾噩噩,筋疲力盡。這三天我什麼都沒有想,什麼苦惱都沒,但是感覺只有睡覺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是垃圾。而且我頭一次真正感到了釋然,似乎那些迷,還未解開的一切,都和我沒有了關係。

  悶油瓶仍沒有起色,要麼縮在帳篷中發呆,要麼就是靠著岩石看天。我們都歎氣,但是毫無辦法,誰也沒有想到,他追尋到最後,竟然是這樣一種結果。

  潘子卻意外被扎西救了回來,躺在另一個帳篷裡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我沒敢跟他說三叔的事情。扎西說文錦交代過他們一些事,他們知道怎麼防蛇,之前信號煙出來的時候,他們也進入營地搜索,在叢林那兒發現了營地,在那裡發現了潘子。

  我算了一下時間,應該就是我們去抓文錦的後一天,想想只要能熬過那一天晚上,就能碰到扎西,那事情就完全不同了。可惜,那一晚變數太大了。

  又休整了兩天,扎西就告訴我們應該出發了,按照他的記憶,我們現在處在一個魔鬼城環的中間,魔鬼城設置了蹊蹺的機關,我們必須有精確的導航,走出去之後,東西兩邊可能都會有公路,我們只要到了公路,就可以求救。此刻,我也想知道三叔和黑眼鏡的下落,可是卻已經沒了力氣。扎西說,他們可能從另外的入口出去了,也可能根本沒有出來,但是我們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

  沒有車只能步行,我們最缺的是勞力,因為當時的水是三叔大隊人馬搬過來的,他們出發之後剩下了好多,我們沒法全部搬走,而且算一下跋涉的時間曠日持久,我們能帶的水堅持不到找到公路的時候。

  胖子就道,把食物減半,丟棄帳篷,多出來的空間全部用來帶水,少吃點沒事,沒水堅持不了幾天。

  於是照辦,背著大量的水出發,橫渡戈壁,這過程初期免不了艱苦,但是和雨林行軍已經屬於兩個檔次了。四天後,我們走出了魔鬼城,又走了一個星期,終於到達了公路。攔到了一輛SUV的驢友,用軍車上的電話和裘德考的人取得了聯繫,大概三十個小時後,阿寧公司的車隊趕到,將我們救起。

  所有人都癱倒了,有些人喜極而泣,這是怎樣的一次旅程,恐怕只有當事人知道。在回程的路上,胖子靠在車上,忽然唱起來歌:「攀登高峰望故鄉,黃沙萬里長。何處傳來駝鈴聲,聲聲敲心坎。」

  破鑼一樣的嗓音倒好聽了起來,我忽然覺得一陣感慨與悲涼,一剎那,我淚如泉湧,視線模糊,過往的一切恍如夢幻般從我眼前閃過,彷彿聽到了那些個永遠失去的聲音,在蒼茫的戈壁上迴盪不止。

  回到格爾木後,我權衡了再三,寫了一封EMAIL給我的二叔,將事情的前前後後全部都交代了一遍。半個小時後,二叔就打電話過來了,對我說他知道了,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叫我也不要管了,他會處理,讓我立即回杭州。

  自然不能立即回去,胖子和悶油瓶還有潘子都必須在醫院待一段時間。

  胖子是疲勞過度,掛了幾瓶營養液就緩了過來。潘子命大,我將三叔的情況和他說了一邊,他捶胸頓足。我自己筋疲力盡,也無法去和他說什麼,他沒完全康復就回長沙,說要等三叔的消息。我讓他有消息就立即通知我。

  最嚴重的是悶油瓶,住院之後他已經恢復了意識,但是我們發現他什麼都記不起來了,過渡的刺激讓他的思維非常混亂,醫生說要讓他靜養。

  本來他能記起來的不多,現在連我是誰他都不認識了,這種感覺實在讓人崩潰,看著他的樣子,我實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

  我是最後一個回到家的人,洗了一個熱水澡,就百無聊賴地看積下來的信,突然發現其中有一封信竟然是三叔寄過來的。

  我心中一動,看了看日期,發現沒有郵戳,立即展開,發現這是一封長信。

  「大侄子: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也許蹤跡全無,也許已經死了。

  我不知道你此時是否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是我知道怎麼樣也欠你一個交代。

  現在我即將要去做一件事,這件事是我的宿命,我無法逃避。我感覺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了,我為了這件事已經選擇毀掉自己的事業,如果這一次我沒有找到答案,那麼我寧可選擇死亡。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寫在下面,你可以慢慢看。你大概一直非常奇怪,我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騙你,你看完後就明白了,那是因為我自己本身就是一個騙局。

  非常抱歉,但是不管你怎麼看我,你永遠都是我的大侄子。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三叔我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保護你,我從來沒有想過害你,也沒有想過對你們吳家有任何不利。

  也許我其實已經是吳三省了,又或者,這個面具戴得太久,就摘不下來了。

  同樣抱歉,在這封信裡我沒有辦法說明所有細節,我想說在這件事情上,所有發生的事,都有必然的原因。而我,其實只是一個事故。當時的陰錯陽差導致這一切得發生,等我深陷其中的時候,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在西沙的事情,其實隱藏著一個更大的秘密,文錦他們的背景也遠沒有那麼簡單。我在調查他們的時候,發現他們其中幾個人完全沒有背景,不知道從何而來,也不知道以前他們是幹什麼的。

  再深入調查下去你就會發現,這支考察隊背後肯定隱藏著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深不可測,所以之後如果你仍舊被捲入在這件事當中,一定要你看看我的下場,就會知道追尋這個秘密,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我更希望這件事情,到了這裡就結束了。你知道真相之後,你的生活可以繼續下去,不要再陷入其中了。我知道你回想整個事情得經過,還是會發現大量的謎題,但是那些已經和你無關了。

  最後,作為臨別的最後一句話,你要記好,那是你爺爺留下來的話語:

  比鬼神更可怕的東西,是人心。

    ——你的三叔 於敦煌


  下面是很長一段事情經過的描述,和文錦說的幾乎相同,我默默地看了下去,看完之後,眼淚就無法抑制地流了下來。

  (《盜墓筆記》第一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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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20:11: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季 引子 第一章 盜墓筆記

  八月的杭州氣候宜人,雖然近幾年來,夏天的溫度越來越高,但是在西湖邊上,你還是能感到當年「水光瀲灩晴方好」的意境。

  我靠在鋪子的躺椅上,翻閱這幾個月來我整理的東西。從格爾木回來已經有三個多月了,我似乎一直沒有緩過來,最後發生的事情實在超出了我的承受範圍,我沒有想像到事情會以這麼一個事態收場。

  這三個月,我始終無法走出當時的夢魘,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夢到無數經歷的畫面。

  可是,我真的能擺脫了嗎?我真的很懷疑,我心中的鬱結,並沒有隨著那些秘密的解開而少任何一點。

  別人拚命想掩蓋的,必然是你不希望看到的,所以,追尋別人的秘密必然要承擔知道秘密的受過。

  這是我最後領悟出來的話,可是,就連悶油瓶都無法逃脫那種宿命,我又能如何呢?又有多少人,可以把滿腔的疑問在心裡放上一輩子呢?

  回來之後,我將這一年來的所有的事情,全部寫了下來,從我爺爺的筆記開始,一直到現在,一件一件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我終究會有忘記的那一天,猶如三叔的面具,戴的太久,就摘不下來了。時間總是能改變一些東西,我現在只希望這一天能來的更早一些。

  在整件事情中,還有很多我不瞭解的部分,比如說,我真正的三叔在哪裡?悶油瓶的真正身份,小時的文錦到底去了哪裡?終極到底是什麼?那地下的巨大遺跡到底是誰修建的?文錦那批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們到底在進行著怎樣的計劃?

  這些東西仍舊是一個一個的謎團,本來最讓我上心的是後者,不過放到現在看來,這些問題也並不怎麼重要了。

  悶油瓶回來之後,我們將他送去了北京大學第一醫院,做了全身的檢查。他的身體基本上沒有問題,就是神智還不是很清醒,我們將他留在醫院裡,找了專人照顧。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我問過長沙的一些人,想瞭解悶油瓶的一些背景,讓他們去幫我打聽,可是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一個人回復我。

  胖子說他有辦法,也許有回音,看樣子,要瞭解悶油瓶背後的事情,遠比我想的要難,現在也只有寄希望於他能夠早日好轉,提供一些有用的東西給我們。如果不能,那只能是由我們養他一輩子,對於他來說,也許倒不是一件壞事。

  很少有人能有忘掉一切的機會,而幸運的忘掉的人,卻又不顧一切地想記起來,這種輪迴簡直是一個任性的悖論。私底下說起來,我倒真不怕他永遠記不起來,反而怕他記起了什麼,卻又不清楚。

  潘子被送到醫院,他能活下來簡直是奇跡,我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其實受傷並不重,很快就康復了。

  長沙那邊現在一片混亂,潘子告訴我,之前老夥計還在的時候,三爺就算不在,那邊的局面也好控制,但是現在不行了,樹倒猢猻散,到處是風言風語,他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在三叔的產業被陳皮阿四斗得縮了不少,否則還要難處理,他只有走一步是一步,實在不行,那也只能拆伙,他這些年攢的錢早已經不愁吃不愁穿,現在也許是該退休的時候。

  我告訴他讓他快點找個姑娘成個家,三叔的產業也就別操心了,三叔年紀也大了,他又無兒無女,這事遲早會發生,積垢已久,靠我們是沒法力挽狂瀾的。

  潘子沒什麼反應,三叔生死未卜,我想他永遠也不會安心,可能還會一直的找下去,我只有祝他好運。

  胖子分手的時候回了北京,他是最沒感覺的人,回去照常開張做生意,按照潘子的說法,這人的城府非但不淺,而且還很深,不過我是實在看不出來他深在哪裡。胖子臨走說了一句套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說的挺有感覺,若不是這麼多時間相處下來,又出生入死的人,很難體會到這種套話裡的意思有多麼婉轉淒涼。

  扎西在格爾木就和我們道別了,如果不是他,我們肯定走不出塔里木,所以當時我們想籌點錢給他,扎西說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是一次業,能把我們活生生地帶出來,已經是菩薩保佑,他不能再要我們的錢,後來我把我的手錶送給了他,留個紀念。

  阿寧死了,裘德考的公司我暫時沒了聯繫,發了幾個E-mail給熟人,都被退了信,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要繼續下去。無論如何,這一次的失敗,那老鬼也應該死心了,如果還執著下去,那也只能自求多福。

  塵歸塵,土歸土,所有人的生活好像都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那時我剛回到杭州,繼續過我朝九晚五的小康生活,坐到那籐椅上,打一個小盹,一覺醒來,百無聊賴地翻開我爺爺的筆記,忽然就感覺時光倒流,恍如隔世。

  莊周夢蝶,醒後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化人之夢的蝴蝶,還是在做化蝶之夢的凡人,以前我聽著玄乎,現在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感觸。只覺得這一年來的一切,好比夢幻,一閃而過,又感覺自己還在蛇沼之中,眼前的悠然,可能是自己臨死前的臆想。

  不管是哪個,我都想欣然接受了。有的時候,一件事情結束比得到這件事情的結果更加讓人期待。

  然而在我心底的最深處,我十分明白,這件事說結束還早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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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20:11: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季 引子 第二章 討論

  兩個星期後,悶油瓶出院,我去北京和他們碰頭,順便商量之後的事情。

  回來之後我最棘手的事情,就是如何處理三叔留下的爛攤子。我這一年來的事情,雖然轟轟烈烈,卻都是在暗中進行,家裡人完全不知道我這邊發生的巨變,三叔如今是真正的下落不明,可能永遠不會出現,這邊的事情如何解釋是一回事。

  另一面就是悶油瓶,如今他真的變成了拖油瓶,隨著他意識的恢復,我必須面臨如何和他重新認識的問題。

  他沒有親人,在這世上乾乾淨淨,也不知道老窩在哪裡,問了不少人,什麼消息也沒有,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幾乎和這個世界沒有一點聯繫。他的隨身行李全部丟在盆地裡,沒錢沒任何證件,這時候放任他不管,恐怕他只有去路邊當流浪漢。

  胖子混得相當不錯,在琉璃廠也開了堂口。我們在他的新店裡碰頭,幾個月不見,悶油瓶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氣色,除了眉宇間對這個世界的陌生,其他倒是給我熟悉的感覺,這讓我多少有點心寬。見到他的時候,他靠在窗口,也沒有看我,眼神如鏡,淡得比以前更甚,好比心思已經根本不存在於人世之間。

  我先說了點客套話,他毫無反應,就問胖子他的情況如何,醫生是怎麼說的。

  胖子搖頭:「不就是那樣,據說是回憶起一些片段來,醫生說是受了強烈的刺激,得精神刺激才有可能好轉,不然每天燉豬腦都沒用。」

  我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在那隕石之內,在最後時刻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你有什麼打算沒?」說了點無聊的,胖子就問我,「我這兒就四十多個平方,可實在侷促,你要讓他住在這裡,我連相好都不敢找,別人一看我藏著個小白臉,還以為你胖爺我是兔兒爺。」

  「你這人真沒良心,人家可是不止一次救過咱的命,你擔心這不靠譜的幹啥?」我沒好氣道。

  「他又不住你那兒你當然站著說話不喊疼,你要我出錢給小哥找個房子,那咱是一句話,他要住四合院我都給他拿下,和我住一起就不行,這和救命不救命沒關係。」胖子道:「你看要不這樣,我掏錢租房子,你掏錢找保姆,咱們把他安頓在這附近,給他好吃好喝,沒事週末過去探望一下。」

  「你這他娘的整得好像金烏藏嬌一樣。」我道,「他又不是傻子,你得問問他自己的想法。」

  於是胖子便看向悶油瓶:「小哥,你自己說怎麼著吧,今後有什麼打算?」

  悶油瓶閉了閉眼睛,似乎在思考,隔了很久才道:「我想到處去走走。」。

  我道:「走走?到哪兒去走走,有目的地嗎?」

  他淡然道:「不知道,到你們說的那些地方,長沙、杭州、山東,看看能不能記起什麼東西來。」

  我心裡咯噔了一聲,這是我最不願意聽到的——他想記起點什麼東西來,現在他腦海裡基本是一片空白,他的過去是一個巨大的謎題,但是謎題越大,對人的折磨就越小。然而如果他在遊歷過程中,記憶開始復甦,在他腦海裡浮現出的情感片段對於空虛的人來說是誘惑力極大的,一點點的提示都會變成各種各樣的線頭,讓他痛苦不堪。

  我理解,對於失去記憶的人來說,人生的所有目的,應該是找回自己的過去。這一點無論如何也無法迴避,但是我實在不想他再走上那條老路。

  胖子看我臉色有變,知道我心裡有個疙瘩,拍了拍我,提醒我道:「順其自然,咱們不是說好的嗎,你想把他硬按在這裡也不現實。」

  我歎了口氣,如果這樣,只有實行第二個方案了,就是和他一起琢磨這些事情,看著他,我們到底是過來人,很多東西可以避免他走極端。

  他的想法我也想過,我曾經有計劃帶他到長沙,讓其他人看看,不過現在長沙形勢混亂,我都不知道去找誰好。這時候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問胖子道:「你上次不是說你有辦法能知道這小哥的背景,怎麼後來就沒消息了?」

  「別提了,這事兒說起來就噁心。」胖子道:「你胖爺我當時計劃是找那些夾喇嘛的人問問,他們當中間人的消息廣,這小哥竟然能被你三叔聯繫到,肯定曾留一些信息在夾喇嘛的地方,咱們可以通過這個下手。」

  我一聽心說這是好辦法啊,怎麼就噁心了?胖子繼續道:「沒想到這些人個個都搖頭,說什麼不能講。你說這批人平日裡幹的就是拉皮條的勾當,這時候給我充什麼聖人君子。」

  我哦了一聲,是這麼回事,行有行規,這倒不能怪他們。他們這些人可能就指望著這些信息吃飯,一旦透露出來,恐怕不止混不下去,還有可能被做掉。

  「這些人口硬得不得了,這條路也是死路。」胖子道:「你那邊怎麼樣?」

  我歎了口氣,說要是我三叔在,也許還能打聽點什麼出來,現在我接觸的人資歷不夠啊,那些老瓢把子品性古怪,現在都盯著我這邊的狀況呢,我特地去接近他們,還不給他們吃了。那不是我這種人能幹的事兒。

  「那你就別琢磨了,我看還是按照小哥說的來,咱們給他報個旅行團,準備點錢,讓小哥自己出去走走,」胖子道:「要不咱乾脆替他徵婚,把他包給一富婆,以小哥的姿色,估計咱還有得賺,以後就讓他們自己過去,你看如何?」

  這不是扯淡嗎,我心說,搖頭不語,琢磨起胖子剛才的說法,總覺得那是個好辦法,胖子還沒想到點子上。想著就想到一個人:「不對,你剛才找夾喇嘛的辦法,也許還不是死路。」

  「怎麼說?」

  「那些人不肯說,無非是怕得罪人,又或是不知道,怕說出來露短,但是有一個人,就沒這個顧慮,也許咱們可以從這個人身上下手。」

  「哪個人?」胖子問。悶油瓶也轉過頭來。

  「去長白山的那次,替我三叔夾喇嘛的,是一個叫楚哥的人,你還記得嗎?」

  「你是說那個光頭?」

  我點頭,楚哥楚光頭,是三叔合作的地下錢莊老闆,被陳皮阿四買通後,被雷子逮了,現在不知道在哪裡坐牢。他聯繫了悶油瓶和胖子,肯定知道他們的信息,而且他現在身在牢房,也沒什麼顧慮,只是不知道怎麼找到他,還有怎麼讓他開口,畢竟他說也沒顧慮,但是不說也沒顧慮。

  胖子一擊掌:「哎呀,還真是。」點頭理解了我的想法,道,「這我倒沒想到,不過,咱要是去找他,他把我們舉報了怎麼辦?」

  「這種人精明得很,他手裡信息很多,他要是有心吐出來,長沙一片倒,他忍著沒說就是因為知道不說才對自己有利。」我道,「他現在落難,求人的地方很多,我看套出話來不難。」說著心裡已經知道應該怎麼辦了。其他事情不能麻煩潘子,這事倒是不敏感,可以托他去問問情況。

  這就決定還是幫悶油瓶查吧,我們插手好過他到處亂跑。不過這事情我沒法一個人干,我這邊沒事得要命,而且局勢混亂,讓悶油瓶跟著我到處跑肯定不行,他那種人我又制不住,萬一他突然想起什麼來,突然又溜了,我去哪兒撞牆都不知道,得拖胖子下水。

  和胖子商量一下,胖子也只好同意,他道:「別的不說,最好是能找到小哥住的地方,那咱們可以省很多力氣。」

  於是就這麼約定,我去托潘子辦事,悶油瓶先和胖子住在一起,有眉目了,我們再一起商量後面的情況。反正以三個人的關係,這事情怎麼樣也脫不了身,不如當自己的事情做,算是還悶油瓶的人情。

  常言道,好言難勸該死鬼,這一拍板,這是非就跟著來了。

  我回杭州後給潘子打了電話,講了來龍去脈,潘子也是講義氣的人,一口答應,他效率很高,三天後,我就接到他的電話。

  我以為有了眉目,問他情況如何。

  他歎了口氣,對我道:「麻煩事,找是找到了,我問了他,你想知道的事情他確實知道,不過他不肯白說,有條件。」

  「什麼條件?」我問道。這是醫療中的事情,我在他這樣的情況也會提條件。

  「他要十萬塊錢,還要你去見他,他要親自和你說。」

  「見我?」我愣了一下,有點意外,心說:錢好說,見我幹什麼?聽著感覺有點不妥當。

  「該不是他想把我引出來,好戴罪立功?」我心寒道,耳朵邊一下聽到了鐵鎖鏈的聲音。

  「我也覺得有可能。」潘子嘖了一聲,「不過,他讓我給你帶了一樣東西,他說你看了這東西,必然會去見他。」

  「是什麼東西?」我好奇道。

  「是一張老照片。」潘子頓了頓,「很老的照片,是我那輩人年輕時候的那種黑白照片。」

  我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第一反應就想到了三叔西沙出海前的合影,那張狗屁的照片,誤了我多少時間。心裡琢磨,難道楚哥也知道這事的隱情嗎?不過他現在用這件事情來談條件,未免有些晚了。

  想著問道:「上面拍的是什麼?」

  潘子嗯了半天,道:「我不敢肯定,感覺上,那拍的應該是一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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