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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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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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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4:20: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七五章 四猛八大錘(三)


荀彧如今的確很難過。

    若非曹操對許昌有過一番修繕,並採用了關中的模式,建造內甕城,構建馬面牆等一系列措施,許昌說不定就已經被攻破了。自雒陽大戰結束以後,曹操加強了挖掘自身的力量。

    學習關中的手段,吸納能工巧匠,在軍械方面,有了很大的提高。

    與關中交易的數年時間裡,曹操並沒有在軍械馬匹方面投入太大的支出。他和董淝交易,主要是在民生民用方面。包括一些已經被關中淘汰下來的機械,於曹操而言,無疑很重要。

    而這些設備,的確是促進了許昌的發展。

    一場大戰方歇,徐州軍在許昌城下,丟下了千餘具屍體,停止了攻擊。

    不過才十餘天的光景,許昌已經變得是千瘡百孔。荀彧早就不見了往日的儒雅和沉穩,一屁股坐在府衙大廳裡,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十餘天的時間,對於荀彧而言,無疑是一種煎熬。

    如果不是當年邊讓之亂,荀彧經歷過血與火的考驗,只怕這神經已經崩潰了。

    許昌城中,如今大約有四五萬兵馬,其中有一小部分還要留守皇宮,以防那位小皇帝跳出來搞風搞雨。相信劉協也聽說了,劉備此次是要迎駕他前往徐州。在許昌做傀儡,和在徐州做傀儡沒什麼分別,但是有一點,劉備是沛國王的女婿,相對而言,和劉協會更親近些。

    想必那位小皇帝,一定很動心吧。

    「父親,吃點東西吧……您已經一整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正當荀彧在沉思的時候,腳步聲傳來。

    一個弱冠青年捧著飯食。來到到了荀彧身旁。他輕聲道:「父親,如今許昌裡裡外外的人都在看著您呢。若您倒下了,許昌也就完了。先吃點東西,吃飽了,才能考慮事情更加周詳。」

    荀彧欣慰的笑了起來。

    這青年。是荀彧的長子,名叫荀惲。是荀彧原配唐氏所生,馬上就要二十二歲了。

    荀彧示意荀惲把飯碗放下,「你母親可好?」

    「甚好!」荀惲說:「只是擔心父親,這兩日頭疼的厲害。幾個弟弟都陪伴在母親身邊照顧,父親不必擔心。」

    「城裡現在如何?」

    荀惲現在擔任丞相府長史,負責城內地治安。聽荀彧詢問,荀惲連忙回答:「城中一切尚好,但是糧草消耗的非常快。箭支的原料,也不太充足了。百姓們雖然表現的很平靜。可孩兒卻不敢保證,這種平靜能持續多久。如果丞相援兵在二十天內不能抵達,可就有危險了。」

    荀彧很喜歡這個兒子。

    辦事很穩,很有他的風範。不管在什麼時候,荀惲總是保持著平靜,當然,這和他的經歷有關。

    荀彧一共有五個兒子!

    其中唯有荀惲。在黃巾之亂爆發時,已經開始記事。穎川是當年黃巾之亂災情最重的地方,荀惲和母親有一次被堵在莊園中,險些被黃巾賊捉住。經過那件事,荀惲就變得沉默寡言。

    「父親,丞相……他真的能回來嗎?」

    荀惲在遲疑了片刻後,終於忍不住輕聲的詢問。

    荀彧猶豫了一下,「當然!」

    「可是……」

    「可是什麼?」

    荀惲輕聲道:「孩兒今天出門,在經過一個酒肆的時候,聽人說丞相被袁紹打敗。退到了巨野。」

    許昌已經被封鎖多時,荀惲的消息,也只是停留在十數日之前。荀彧倒是知道這個消息,但荀彧也清楚,那不過是曹操的計策。當時因為擔心許昌出現波動,荀彧就強行壓下了消息。

    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許昌現在如同一個被封閉的世界,外面的消息穿不進來,裡面地消息也送不出去。

    「子倩,你放心好了。以袁紹的水平。怎麼可能是丞相的對手?敗退巨野,不過是丞相早就已經安排下的計策……呵呵,用不了多久,丞相就能打敗袁紹,到時候援兵也就能抵達。」

    荀惲輕輕的出了一口氣。

    但荀彧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袁紹不足為慮。可是關中那位。會老實嗎?

    這句話他沒法說,也不能說。三口兩口把飯食吃完。荀彧站起身來,配上軟甲,抓起寶劍。

    「父親,這麼晚,您要去哪

    「丞相不在,府中只剩下幾位夫人和公子。我需要去探望一下,然後巡視城防。子倩,你留在家裡陪你的母親,若是有什麼事情,就去城上找我……哦,一會兒我會請太醫前來為你母親治療。這些日子,你多辛苦一下,家裡的事情多操心,莫要讓你幾個弟弟去惹出麻煩。

    另外,你派人去你嬸嬸那裡,把她們母子也接過來。這個時候,大家在一起,也能有個照應。」

    「孩兒明白!」

    荀彧所說地嬸嬸,是指郭嘉的老婆孩子。郭嘉已經死去了多年,膝下還有一個兒子,名叫郭奕,現年十五歲。曹操對這母子很照顧,平常荀彧也時常過去看望。在這個時候,正如荀彧所說的那樣,大家在一起,相互照應起來比較容易。天曉得……呵呵,會發生什麼事情?

    荀惲的確是個很懂事的孩子,把父親送出府門外。

    荀彧帶著人,先往丞相府拜望了卞夫人,劉夫人,環夫人。曹操有十個兒子兩個女兒,長子曹昂在夏侯淵身邊效力,次子曹丕如今在長安。長女曹節貴為皇后,其他子女皆在府中。

    其中,三兒子曹彰十五歲。四兒子曹植十一歲。其他孩子的年紀,都還小,不過曹操的七兒子曹沖,非常聰明。在眾多子嗣當中,算是出類拔萃。在荀彧登門時。都表現的很平靜。

    三位夫人詢問了一下目前許昌的情況,就沒有再說什麼。

    卞夫人說:「丞相離開的時候,曾說過凡事聽從文若。該怎麼辦,你決定就是,無需和我們商量。如果城中有什麼需要我們母子出面幫忙地,就來說一聲,我們定當聽從文若地吩咐。」

    荀彧說:「主母放心,我在一日,定保主母一家周詳。」

    「叔父,叔父!」

    曹彰跳出來。大聲道:「如今賊人兵臨城下,我父遠征濮陽,我當為父排憂解難。請准許我隨同叔父殺賊。」

    這曹彰,生的魁梧過人。

    才十五歲,個頭就足有七尺多高,膀大腰圓。他射術驚人,臂力雄渾。曾徒手鬥過猛虎。能吃苦耐勞,勇猛剛烈。曹操有一次曾經詢問幾個孩子各自的興趣,唯有曹彰說:「我願為將。」

    當時曹操就問:「如何為將?」

    曹彰的回答很簡單,「披堅執銳,臨難不顧。為士卒先,賞必行,罰必信。」

    一番話引得曹操大笑:「黃須兒竟大奇也!」

    意思是說:沒想到我家這小毛孩子竟有如此本事,將來成就一定不凡。可惜,曹彰至今,未能有機會一展伸手。現在劉備兵馬圍困許昌。曹彰已經忍了很久,終於忍耐不住跳了出來。

    荀彧聞聽,不禁一蹙眉頭。

    正要開口拒絕,卻聽卞夫人道:「我兒願為父分憂,實乃好事。他空有一身本領,自詡勇武過人,凡事總是向那軹侯效仿。我看文若就帶他登上城頭,也好讓他知道什麼是天高地厚。」

    董淝如今貴為涼王,之前曾為武功侯。

    但早在董卓入京的時候,董淝地爵位是軹侯。曹操對外人稱董為鄙夫。可是在家裡卻稱董淝為軹侯。畢竟,當初董淝把他打得躍馬汜水時,就是軹侯。曹操並不承認董淝其他的爵位。

    聽卞夫人這麼一說,荀彧想了想,就答應下來。

    如今城上也的確是需要人手。曹彰勇武過人。若能出現在城上,於士卒們無疑是一種鼓舞。

    於是。荀彧離開丞相府的時候,身後又跟上了一個全身披掛地小將軍。

    已經快到了子夜,許昌城中冷冷清清,看上去很蕭條。除了往來的巡邏軍,幾乎看不到一人。

    那冷冷清清的氣息,讓荀彧也感到寂寥。

    突然,一陣鼓聲傳來,緊跟著銅鑼聲響,遠處城頭上一陣喧囂。

    「叔父,出了什麼事情?」

    「有敵情,我們速速前去觀看!」

    荀彧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催馬朝著那鼓聲傳來的方向急馳而去。曹彰也不敢遲疑,帶著士卒親隨,跟在荀彧身後,很快的就來到了許昌光華門。一行人從馳道登上城頭,荀彧厲聲喝問:「何事鳴金?」

    「大人,城下有敵將叫陣。」

    荀彧聞聽,心中奇怪。

    這都什麼時候了,跑來叫陣?他走上城門樓,手扶垛口向城下觀瞧。

    只見城下方火光通明,一員大將,赤面美髯,金甲綠袍,胯下渾紅馬,掌中一桿青龍偃月刀

    他走馬盤旋,厲聲喝道:「某乃關羽,城中何人主事,速來答話!」

    荀彧說:「我乃司空荀彧,賊將,有話就說!」

    關羽丹鳳眼一瞇,傲然道:「荀彧?倒是聽說過你地名字。我今日前來,是要送給你一件禮物!」

    說著話,關羽一揮手。

    只見城下士卒門旗一分,一根三丈長短地竹竿上,挑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出現在荀彧面前。

    「荀彧,可看清楚,這是何人首級?」

    荀彧就著火光,仔細一看……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忍不住呼喊一聲:「夏侯將軍!」

    曹彰地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關羽得意的說道:「荀彧,穎川如今已盡落我兄長之手,夏侯淵被我所殺,你如今再無外援……嘿嘿,另外我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家那曹丞相,已經在大野澤戰敗了袁紹大軍」

    城頭上,一陣歡呼。

    可是荀彧卻是心裡一陣陣的發冷。

    他知道,關羽不可能這麼好心,想必下面還有什麼話要說。

    果不其然,關羽待城頭上的聲音減弱,冷笑道:「不過,你家丞相雖勝了,卻平白便宜了董淝。」

    「什麼?」

    「董淝已經殺出關中,強奪滎陽和新鄭,並在數日前,火燒滎陽,擊殺了許褚和魯肅。」

    荀彧的腦袋嗡地一聲響,手扶城垛,身子卻是輕輕的顫動,「你胡說!」

    「胡說嗎?你就當作是我胡說吧!」關羽大笑,「還有,董淝已經佔領了陳留,在薄縣一帶,和曹操的兵馬對峙。還有啊……長平也被董淝奪取,你許昌現在是沒有半個援兵。荀彧,我兄長愛惜你的才華,若你現在投降,我可以在兄長面前為你美言……」

    「紅臉賊,胡說八道,吃我一箭!」

    曹彰眼見著城頭上的士卒士氣低落,忍不住站出來,彎弓搭箭,對準了關羽就是一箭。

    「兒郎們,莫要聽這紅臉賊胡說八道。董淝和我父親簽下了協議,十年之內互不交鋒,又怎麼可能出兵呢?」

    這一箭,快如閃電,恰似流星。

    關羽沒有任何防備,被曹彰一箭射中,啊的一聲,栽落馬下。

    荀彧不失時機,厲聲喝道:「兒郎們,開弓放箭,莫要放走了賊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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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六章 四猛八大錘(四)

   箭矢如雨!

    關公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曹彰射中的手臂。幸虧隨行校刀手,都是久經戰陣的悍卒。冒著箭雨,硬是把關公給搶了回來。只不過,曹彰這一箭,的確是讓關公受到不小的傷害。

    在經過董淝對箭支的改進之後,如今的利矢鋒鏃上都開了血槽。鋒鏃下,還有犬牙倒鉤,鑽進肉裡後,那倒鉤就會張開,想要硬拔下來,非把人給疼死不可。不拔的話,又會出現血盡人亡的情況。當然,這種犬牙倒鉤箭製作很複雜,一般的士卒不可能配備,基本是武將專用。

    也是關公大意,沒想到許昌城中還有射術如此高明的人,於是就吃了一個大虧。

    關公是被打退了,可荀彧這心裡,卻是沉甸甸,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重。這種沉重,即便是當年在邊昭謀逆時,也沒有出現過,可是現在呢,荀彧有一種預感,許昌可能完了!

    但是在表面上,荀彧還是要做出開心的模樣。

    不管怎麼說,這城頭上,城裡面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他呢。如果露出一點的絕望,那麼整個許昌就會徹底混亂。所以,荀彧大笑道:「關羽胡言亂語,區區謊言,終抵不住三公子一箭。」

    「三公子威武,三公子威武!」

    許昌城上,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士氣頓時高漲起來。

    而曹彰,則是滿面通紅。

    荀彧帶著曹彰,又巡視了一番。在一些細微處,加強了防衛,同時還讓人增加了巡邏的次數。

    這一番忙碌完畢,已經是五更天了!

    天,亮的越來越晚,許昌城上,依舊是燈火通明。

    士氣是鼓足了。可是荀彧也疲乏了。曹彰等人見荀彧的臉色有點不好,於是請他回去休息。

    想想也是,關公這一受傷,怕徐州軍一時半會兒的,不會有行動。

    荀彧滿臉微笑,卻又滿腹心事的回到家中。妻子唐氏的身體已經好轉了許多。抱著幼子荀粲,正在書房中等他回家。荀彧一共有五個兒子,其中小兒子荀粲,才剛滿週歲。妻子唐氏,也是穎川大戶出身。為人端莊賢淑,有大家閨秀的風範。這夫妻二人,可說是很恩愛。

    「夫君,之前子倩聽人說……曹公……」

    唐氏等荀彧洗罷臉,坐下來之後,才低聲的詢問:「不知道是不是真地?還有夏侯將軍他……」

    荀彧歎了口氣。對次子荀俁說:「元倩,帶著幾個弟弟出去玩兒吧,我有事要和你母親商量。」

    荀俁很懂事的點點頭,帶著兩個弟弟出去了。

    說是出去,實際上就是在外面放風。有些話關上門可以說,但誰又能知道,隔牆是否有耳?

    「子倩。你也坐下!」

    荀彧留下了長子,讓荀惲一旁落座。他沉吟片刻,對唐氏說:「夫人,情況非常的糟糕。夏侯將軍被殺,我軍在穎川地區,如今除了陽鄉婁公的幾千人馬之外,全都被徐州軍佔領了。今日關羽說的那些,我想可能是真的……三公子說什麼協議,呵呵,不過是騙人地話語……

    我想。怕是三公子自己都不會相信。

    董西平出手了……我想這些年來,西川也好,荊南也罷,所有的動盪,都出自於他之手。他等的就是這一個機會,並且已經有了萬全的打算。夫人,曹公如今很可能,無法救援許昌。」

    早已經知道了答案,可董氏和荀惲聽荀彧親口承認,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顫。

    「真的沒有辦法挽回了嗎?」

    荀彧搖搖頭。「哪怕奉孝再生,面對眼下這種情況,怕也是回天無力了。許昌倒是還能支撐下去,十天?二十天,甚至一百天。二百天……都不是不可能。但問題在於。支撐下去,又有什麼意義?若曹公失敗。不論勝利者是董西平,還是那個一耳賊,一切都將無意義。」

    書房中,一陣沉寂。

    只有那荀粲偶爾發出來的聲響,卻是格外的刺耳。

    唐氏沉默了好一陣子,一咬牙道:「夫君,妾曾聽人說過,夫君和那長安涼王,頗有交情?」

    荀彧哪能聽不出唐氏話中的含義!

    苦笑點頭,又搖搖頭,「在曹公和涼王未發跡時,我的確是和涼王有幾次接觸。不過那時候,他還是個無名之輩,又是奉孝的小師弟,曾試圖招攬我們,卻被我們拒絕了。那已經是中平元年地事情,一晃就過去了二十年……物是人非,昔日的蠻兒小子,如今已成就氣候。」

    奉孝錯了,長文錯了,我也錯了……

    不過,今日的涼王,也不再是當年的良家子。這些年鬥過來,算過去,昔日的情分也都淡了。而且,這許昌城裡,誰都可以投他,唯有我不可以。曹公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棄之?」

    說著話,荀彧猛然抬頭,目光凝視著荀惲,閃過一道異彩。

    荀惲非常準確的捕捉到了那隱藏於目光中的含義,心裡一動,若有所思。

    荀彧不能投董,卻不代表……想必父親就是這個意思。可是,若父親不在,我又有何意義?

    荀彧一笑,「夫人,也無需太擔心了。事情或許沒有想像地那麼糟糕,我們且靜觀勢態發展。」

    「夫君既然這麼說,那妾身也不在贅言。我去看看郭家妹子,深夜喧嘩,元休母子也都沒有休息好。等晌午時,我帶元倩幾個去丞相府,拜望一下幾位夫人和公子,你在家好好休息。」

    「有勞夫人!」

    唐氏抱著荀粲出門了。

    荀惲仍坐在書房中,沒有離開。

    「父親,您難道真的……」

    「子倩,你聽好了!」荀彧的臉色一變,格外嚴肅。他站起身。轉到了書桌後面,提筆疾書,而後把一封寫好了的信紙放入一個竹製信筒,滴上幾滴封蠟,膠上火漆,最後押上印信。

    「把這個收好。如果有一天。城真的破了,你的任務非常重,不僅僅是要守護好你母親和兄弟,還有丞相一家,奉孝一家,長文一家……你都要把他們保護好。等風聲過去,你拿著這個去找涼王……什麼都不要說,聽從涼王的安排。我相信,他一定會給你們妥善安置。」

    「父親……」

    荀彧眼睛一瞪,荀惲到了嘴邊的話。最終沒有說出來。

    他點點頭,接過了荀彧手中的竹筒,貼身放好。

    荀彧長歎一聲道:「子倩,你要牢記!守護好咱們這一家人,個人地安危,抵不過家族地興盛。」

    「孩兒絕不忘懷!」

    荀彧說:「下去吧,我有些累了。需要安靜一下。若是城上來人,就直接帶他過來見我吧。」

    荀惲躬身退出了書房,隨手關上房門。

    而荀彧,靠在太師椅的靠背上,閉上眼睛,臉上流露出無比寂寥而落寞的神采。

    許昌的局勢,越發危急起來。

    一轉眼,十天過去。沮鵠在停止了兩日攻擊之後,對許昌再一次發動了猛攻。許昌城頭,如同浸泡在血水之中。鮮血順著馬面牆流淌。滲透入牆體中,令恢宏的城牆,變成了血色。

    白天攻擊,晚上也不稍停。

    沮鵠用盡了辦法,繞著城挖地道。在城外搭土台……總之,只要是能想出來地手段,沮鵠就會用上。同時,許攸還命人書寫傳單,裹在箭支上射入許昌城。傳單上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告訴許昌守軍。他們已經沒有希望了。董淝已經佔領了陳留,十五萬大軍攔住曹操的去路。

    投降吧!

    只要投降,我們絕不會將爾等如何之如何!

    大致內容就是這樣,可是對許昌來說,其效果甚至超過了沮鵠大軍的圍攻。

    一手硬。一手軟!

    倒也是好手段。荀彧一開始。還命人鎮壓,但是到了後來。也放開了。這謠言啊,往往是越堵流傳的越快。局勢已經到了這一步,每天徐州軍射入城中幾萬份傳單,怎可能隱瞞呢?

    軍心動搖,士氣低落。

    曹彰在三天之中,斬殺了十一名企圖開城投降地將領。

    鐵血的手段,的確是令情況穩定了一些。可荀彧清楚,越是這樣,危險性怕也就是越大。

    關公手臂上的箭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

    自年初以來,連續兩次被射中,於關羽而言,無疑是一種奇恥大辱。

    所以,箭傷剛一封口,關公就向沮鵠請命,要求帶人攻打許昌。沮鵠說是主帥,但奈何關公地身份特殊。想要阻止,阻止不住;不去阻止,萬一再有個三長兩短,可沒法向劉備交代。

    可愁壞了沮鵠……

    這一天,關公再一次前來請命。

    許攸笑道:「君侯莫要著急。許昌城遲早落入我等手中,關中兵馬被劉辟糾纏,無法騰出手來。但是,我今晨得了一封急報,那陽鄉婁圭,在當地招兵買馬,已經近萬餘人。據說,他們準備奪回陽翟……君侯,若不先解決那婁圭,一俟他們佔領陽翟,與我軍可是大大不利。沮鵠也說:「是啊,君侯。我軍主力如今都集中在許昌,難以抽身。婁圭賊眾,非君侯不可破。君侯何不先擊潰婁圭,奪取陽鄉。然後回師許昌,我們兵合一處,定能拿下這許昌城。」

    關羽這個人,有點好大喜功。

    而且經不起別人地誇讚。聽沮鵠許攸都這麼說,關羽這心也動了。

    的確,陽鄉不平定,始終是個麻煩。不如平了陽鄉,不但免除後患,更能讓穎川穩固起來。

    當下關羽點齊三千校刀手,回轉陽翟。

    許攸還想再給他增添些人馬,可是卻被關羽拒絕。

    「婁圭習授,雖有萬餘人,但是在關某眼中,卻不過烏合之眾。三千校刀手足以,且待我平了陽鄉,再取許昌。」

    二話不說,領著兵馬就走了。

    目送關羽離去,許攸和沮鵠都忍不住長出一口氣,心裡道:總算是把這位爺給送走了!

    關羽留在這許昌軍中,因為身份地關係,讓沮鵠和許攸都非常難過。這是個誰也指揮不動的主兒,而且驕傲的讓人難以接受。有這麼一個主兒在軍中帶著,換做是誰,都不會舒服。

    諾大徐州,能指揮得動關羽的人,除劉備外,再無他人。

    現在終於走了!

    雖然許攸是要支走關羽,但婁圭在陽鄉招兵買馬,也確有其事。走吧,最好在許昌被拿下之前,別回來。婁圭,你不是號稱夢梅居士嗎?索性就一展才華,把這位爺給纏在陽鄉吧。

    沮鵠振奮精神,立刻召集眾將,「傳我命令,自今日起,晝夜不分,猛攻許昌!」

    註:婁圭,婁圭年青時於曹操有交情,初平年間在荊州北部聚集了一些部眾,依附於劉表,後來投靠了曹操,被任命為大將,參與謀劃軍國大事,但不掌管士兵。婁圭隨曹操平定冀州,南征劉表,擊破馬超,立有功勞,連曹操都感歎他地計謀。後來,婁圭言語不當,被曹操認為有意誹謗,遭殺害。

    演義當中,婁圭曾以夢梅居士的身份出場,在渭水河畔,幫曹操築起冰城,阻擋馬超。

    曹操曾說:子伯之計,孤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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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七章 四猛八大錘(五)

   眼見著仲秋即將到來,長安城中,卻是人聲鼎沸,熱鬧無比。

    京兆出兵,董淝出人意料的出現在陳留。消息傳入長安的時候,整個長安一下子變得沸騰了!

    自建安元年,董淝佔居長安以後,八百里秦川好一派繁榮景象。

    自高祖劉邦約法三章,奪取了天下。漢律法相對寬鬆,也造就了一大批貪官污吏,百姓苦不堪言。而董淝在佔領長安之後,把他從甘、王、白三家手中得到的秦律典章全部運抵長安。

    秦以法制,秦律嚴苛。

    話是一點都不假!也幸好,董淝麾下並非是以儒家為主,儒道法墨,兵農陰陽,九流學派的士子,各有千秋,隱隱形成了一個學術極其繁榮的景象。董淝無甚喜好,但是卻也知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的道理。他命人以秦律為基礎,在法家的學術之上,融合了各家精華。

    形成了一套有別於各家學派,同時又是取長補短的律法,長安人將之稱為董法涼律。

    當然,董淝並沒有大規模的去推行,而是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將這律法在治下各地推行。

    厚厚二十卷律法,要想全部推行開來,也許需要百年,甚至更長久的時間。

    潛移默化!

    董淝曾在泰平三年時,一次會議上提出了這個觀點。並且劉辯也參與其中。董淝當時說:「初平五年,我和廣元、曾次還有馬嶠大人在氐池確定了科舉之法。原本在當時,這科舉之法就能馬上執行,可是我們擔心大家對新生事務的排斥,於是小心翼翼,用十年時間過渡。

    如今,科舉大興。

    雖然不能說舉天下人歡迎,但至少在關中,在我們的治下。少有人會來抵制。

    對於任何陌生的事務,人們總是會予以排斥,乃至於抵制的態度來面對。因為不熟悉,會讓大家感到不安。大秦律法很好,可是推行過於急促。三秦自商鞅變法,而後二百年時間。才使得這八百里秦川的老秦人接受。而關東六國,法紀鬆弛,猛然施以條條道道的規範,總難以接受。

    我曾仔細研讀過三秦史料。

    秦法很難嚴苛嗎?未必……秦法於官員的確嚴苛,但是卻能讓百姓收益。即便是當今漢律,也有許多秦律的痕跡在裡面。如果當年,秦始皇能徐徐推行秦律於天下,又會是什麼結果?」

    董淝這一席話,在會議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可不管是反對也好,贊成也罷。董淝地主張。往往都能得到劉辯的認可。於是在承明殿有意識的推廣中,將一部集合太學院龐德公、黃承彥等無數人心血的律法,緩緩的散播出去。

    科舉就是其一。

    董淝遇刺,許久不曾露面。最擔心的人除了已經得到了實惠地關中百姓之外,就是準備秋試大考的國子和生徒。

    所有人都知道,董淝活著,他所制定的律法就能繼續得到執行。

    可萬一他不在了……

    當董淝在陳留出現的消息傳來。滿城國子生徒歡呼雀躍。當然,有人高興,也就有人難過。

    前方戰事,錯綜複雜。

    誰也不會想到,董淝用金蟬脫殼之計,悄然離開長安。所以,在董淝生死不明的那段時間裡,總有一些人跳出來搞風搞雨。如今董淝的消息傳來,昔日搞風雨的人,可就緊張起來。

    巍峨清涼寺。圖澄和一群宗室秘密聚集在一間密室中。

    外面有清涼寺護法鄧展,領著寺中二百僧兵巡邏。而密室裡面,氣氛卻是格外的沉重和壓抑。

    「諸公是否已做出決斷?」

    圖澄語氣森冷道:「前些時候,諸公的所作所為,肯定都落入了涼王的眼中。現如今,他不在長安,督戰關東。可這長安城地風吹草動,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現在涼王沒有任何表示,卻不代表他以後不會做出反應……一俟涼王橫掃關東,回轉長安時。也就是秋後算賬之日。」

    劉和陰沉著臉,「圖澄,你莫要說這些沒用的話。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准……且先說明白,你今日把我們找來。究竟是什麼意思?如果只是和我們說這些。你說完了,我們也該告辭。」

    圖澄連忙起身。「皇叔,這又何必?我這話,不是還沒有說完嘛!」

    劉和說:「那你說,我們聽著呢。」

    「其實,我請諸位王公前來,意思只有一個:情況很糟糕,是反戈一擊,還是束手待斃?只看諸位大人如何決斷。束手待斃,唯有一死。反戈一擊的話,說不定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劉禎冷笑,「反戈一擊?如何反戈一擊?董某人雖不在長安,可是長安裡裡外外,都是他的人。要兵沒兵,要將沒將。曹操袁紹,自身難保,而我們呢,手裡連一點力量都沒有……如何為之?」

    圖澄說:「後一句話,我承認!曹操袁紹,如今非常危險,但也不是沒有生路。至於前面那一句,也未必盡然。只是此事若要實行,確需各位大人一起出力,只不知道大人們如何決斷?」

    「你是說……」劉和眼睛一亮。

    圖澄傲然道:「西邊,我有十萬大軍整戈代發。長安城裡,我雖然不能說控制,但是提點數萬人馬,也不是一件難事。只要長安一亂,到時候董淝就首尾難顧。曹操袁紹可以和我們裡應外合。曹操已經說了,他願意請降,聽從皇上的調遣……不過關鍵時,還需大人們為我撐起門面。」

    劉和等人,不禁為之心動。

    圖澄趁熱打鐵,從懷中取出一卷錦帛,展開來鋪在桌子上。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名字,第一個就是曹操。至於後面,圖澄排在第二位,而後尚有兩個名字,眾人卻是看得倒吸一口涼氣。

    「若諸公願意合作,請以血在這上面寫下各自的名字。三日後,皇上宣我入宮講佛事,我當把此帛獻於皇上。大家聯手,可令漢室氣運更加悠遠。我不敢說一定能成功,但也能一搏。」

    圖澄說完,嘴角就翹了起來。

    「現在,大人們怎麼決斷?」

    陽翟(今河南省禹州市),傳說為禹之都。

    漢書-地理志中,在穎川郡陽翟縣下,班固注有夏禹國地字樣。

    夏居河南,初在陽城,後在陽翟。陽城,就是如今婁圭所鎮守的陽鄉一帶,說明夏朝,曾在此建都。

    關羽領兵自許昌撤離,星夜趕赴陽翟。

    許昌到陽翟的路程並不算遠,清晨出發,到天黑以後,關羽的人馬就已經抵達陽翟鈞台坡。

    隅水東南流,經陵下,積為坡。

    這鈞台坡方圓十里,據說是夏國舉行開國大典的地方,同時也是夏桀囚禁商湯的所在。

    到了鈞台坡,在十里地,就是陽翟城。

    關羽的兵馬在抵達鈞台坡以後,懸在嘴邊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關羽在外表上,總是顯得很高傲,似乎目空一切,除了劉備之外,誰也不放在眼中。可內心中,關羽也不大意。

    嘴巴上說婁圭習授,皆烏合之眾。

    可在心裡面,他還是很提心吊膽。俗話說的好:人是名,樹是影。婁圭或許名氣不算太大,但能夠被曹操派到陽鄉,總督嵩陽地區戰事,那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不說別地,在穎川戰局已經糜爛到現在這地步,他還能召集萬餘鄉勇出來,足以說明這個人,很厲害。

    如今,關羽已經趕到了鈞台坡,這戒心也就鬆了不少。

    抬頭看天色,快子時了!

    關羽長出一口氣,傳令下去,「加快行軍速度,爭取在二更天前,抵達陽翟。到了陽翟後,大家在好好休息。」

    歷史上,對關羽的評價很有意思。

    說他對門閥世族沒什麼好臉色,但是對士兵卻很愛護。雖然不見得是真的,可在有些時候,關羽對士卒還算是寬鬆。至少比起他那位動不動就鞭打士卒的三弟張飛,要好上很多。

    隊伍加快的行進速度,眼看著三千校刀手都已經進入了鈞台坡,寂靜的夜空中,突然間傳來一聲悠長的號角。嗚……嗚……嗚嗚……隨著號角聲響起,四面八方頓時喊殺聲大作!

    燈油火把,亮子油松齊刷刷出現。

    一支人馬攔住了關羽的去路,為首的一員大將,金盔金甲,胯下汗血寶馬,掌中一口象鼻古月刀。

    面似銀盤,目若朗星。

    國字臉,一對濃眉,更顯勃勃英氣。

    這員大將,年紀大約在三十四五歲,看上去格外的雄壯。在他跟前,還有一員步下將領。

    一手牽著戰馬,背著兩根六尺多長,沉甸甸,碗口粗細地熟銅棍。

    那金甲大將,單手舉刀,遙指關羽道:「關雲長,大將龐德,奉命在此已恭候閣下多時了!」

    關羽心中一驚,丹鳳眼瞇起,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掌中青龍偃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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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八章 四猛八大錘(完)


    龐德vs關羽?

    時到今日,董淝心裡面還有幾個無法解開的謎。其中一個謎,就是那義薄雲天的關二哥,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實力?後世中,把關羽捧得非常高,更冠以武聖之名,令世人為之敬仰。

    董淝和關羽交過手,雖然已經是二十年前,可當時的關羽,剛走進巔峰狀態,但在董淝看來,剛進入巔峰狀態的關羽,就已經不是開始走下坡路的黃忠對手。而龐德比關羽小個七八歲,在樊城外也和關公打了一個旗鼓相當……這關羽的本事,究竟該如何來評價和測量?

    當然,董淝卻無法看到這一晚,龐德和關羽的交鋒。

    事實上,如果董淝看到了的話,一定會覺得非常失望。因為這一場大戰,算得上是虎頭蛇尾。

    一方養精蓄銳,一方長途跋涉。

    一方兵強馬壯,一方卻只有三千校刀手。

    而且,龐德似乎對關羽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基本上不和關羽正面交鋒,看意思只是想纏住他。

    關羽被龐德纏住,為龐德牽馬的夏侯曼,可就要發威了。

    他率領著八百虎賁,在關羽軍中橫衝直撞。一對熟銅棍展開,指東打西,使得是出神入化。

    這傢伙能夠被董淝派到董朔董宥的身邊做保鏢,就足以看出他的武藝不俗。

    夏侯曼雖然不騎馬,但步戰之中,仍是所向無敵。熟銅棍使得水潑不進,打得徐州軍鬼哭狼嚎。一天的奔波,徐州軍也已經到了極為疲乏的地步。如今又被幾倍於幾方的人馬困住,夏侯曼這一衝,徐州軍立刻就抵擋不住了。只半注香的時間,三千校刀手開始出現潰敗。

    龐德在更多時候,似乎是在戲弄。

    呼的一刀。而後撥馬盤繞,把關羽纏的脫不開身。眼看著己方人馬已經頂不住了,關羽也知道,大勢已去。

    陽翟肯定出事了!

    否則龐德的兵馬,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

    雖然不清楚龐德的兵馬是如何來到陽翟,但關羽也不是傻子。那婁圭習授,肯定已經投降。

    打到這個份上,關羽也不想和龐德在糾纏下去。

    賣了個破綻,一刀將龐德逼退。關羽撥馬就走,向許昌方向逃去。而關中軍表現的也非常有趣。關羽的部下想走,士卒們立刻擋住出路。偏偏關羽所過之處,人群立刻讓出一條路。

    那意思非常明白,關羽可以走,其他人就不能走。

    不明白龐德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而且關羽也無暇去思考。這裡面究竟存著什麼花樣。打馬揚鞭,一路劈波斬浪般的殺出重圍。

    夏侯曼還想繼續追趕,卻被龐德攔住:「夏侯曼,不要再追趕了,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立刻回轉陽翟,通知龐林大人,就說我將領兵出擊。奪取長社和鄢陵。請龐大人火速拿下汾丘。一俟南陽方面有動靜,就給予堅決阻擊。十日之內,我要徹底消滅穎川的徐州軍」

    「喏!」

    夏侯曼立刻領著本部人馬,往陽翟方向而去。

    龐德朝著關羽逃竄地方向看了一眼,幽幽一聲輕歎,「關羽,若非你的命早已經被人定下,我豈會容你如此輕易的逃脫?只可惜了,未能和你痛快的一戰……想必以後,也沒機會了!」

    關羽突出重圍的時候。身邊只剩下二十幾個親隨跟著。

    婁圭投降了!

    關中軍已經殺進了穎川……

    竟然能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步,這關中的兵馬,未免也太可怕了。婁圭什麼時候投降了?關中的人馬,什麼時候進入了穎川?又如何取走了陽翟?關羽越想,越覺得心寒。

    當務之急,是要盡快通知沮鵠。

    如果不能攻下許昌,還是盡快退兵吧。

    也不是說己方不是關中人馬的對手,而是目前的情況,沒有必要和關中地人馬死磕。戰略上的目的雖然未能達到,但是得了汝南。也算是勝利。先守住汝南,然後再做其他打算吧。

    關羽想到這裡,心裡越發的著急。

    已經離開鈞台坡二十餘里,天將二更。前方就是三峰山,拐過三峰山。跨過穎水。就算是脫離了陽翟的領地。

    突然,一支利箭呼嘯著掠過而過。

    關羽胯下戰馬希聿聿長嘶。猛然仰蹄立起。一支鬼哭箭,正插在地面上。關羽不由得一怔,「什麼人?」

    隨著關羽的喊喝聲,馬掛鑾鈴聲起。

    四匹西極天馬,馱著四名小將軍從山後轉出。這四名小將,一個個人高馬大。跳下馬,個頭最低的,也足有七尺五寸。個頭最高地,更在八尺六寸左右,相貌奇醜,手中都拎著雙錘。

    「關羽,小爺董朔,在此恭候多時!」

    董朔?豈不是董淝的兒子?

    別看董朔他們的名聲不算大,可是在各方情報之中,都有提及。作為關中第二代人的翹楚,流傳有文有伯威,武有二董的說法。董冀、董朔、董宥……三兄弟不僅僅是在年輕的一輩兒中出類拔萃,更重要的是,他們是董淝的兒子。就這個身份,足以引起許多人注意

    關羽勒住了躁動不安的戰馬,看著眼前的四個小孩子,突然間有一種衰老地感覺。

    董西平虎威尚在,這董家的第二代人,就開始嶄露頭角。關羽可不敢因為董朔董宥的年紀小,而有半分輕視。莫要忘記了,那董西平就是在十幾歲成名,十三四歲,已經是名揚天下。

    虎父無犬子,焉知面前的四個傢伙,是不是如董淝那種怪物一般的存在?

    關羽瞇起丹鳳眼。握緊大刀,「小娃娃,關中沒有人了嗎?竟然讓你們這等乳臭未乾的小子出來。」

    董宥說:「不是沒人,是大家都很忙。所以,就只好由我們幾個小子,來招待你嘍!」

    言下之意:你關羽根本不值得我老爹的重視。讓我們幾個人出來收拾你。已經是很給面子。

    董淝嘴笨,可不代表這兩個小子也一樣。

    甚至包括典存典見,從小到大以來,他們接觸的人哪個不是人精?若論起咬文嚼字,罵人不帶髒話,十個董淝也不是他們的對手。特別是後來和黃月英在一起,更是學得牙尖嘴利。

    關羽何等人物,沒想到會被四個小孩子鄙視。

    勃然大怒,厲聲道:「小娃娃,找死!」

    典存冷笑一聲。「沒錯,就是找你要你死」話音未落,董朔催馬就殺將出來。雙錘一分,照頭就是一擊霸王舉鼎。口中還罵道:「無恥紅臉賊,害得我家嫂嫂難過。今日,我就替我哥哥地老丈人報仇,拿你地人頭回去當酒壺!」

    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

    關羽那裡還顧得上去詢問董朔哥哥的老丈人是什麼人。那董朔舉錘已經到了跟前。在馬上一個長身,雙錘掛著一股風聲,呼的一下子落下來。關羽只聽那錘上的風聲,就知道這一招地力氣會多大。氣沉丹田,雙臂用力,舉刀向外一封,口中大聲喝道:「給我開……」

    希聿聿!

    大錘落在刀桿上,把關羽震得雙臂發麻。

    手臂上還沒有好利索地傷口,隱隱作痛。戰馬也受此距離,登登連退了兩步。按照規矩。董朔應該是撥馬回來再戰,可誰知道這小子根本不按規矩,震開了關羽,二馬錯蹬揮錘殺向關羽的親隨。

    那一對大錘輪開,彷彿拍蒼蠅一樣,砰砰兩下,砸地兩個親隨腦漿迸裂。

    「小子無……」

    關羽驚怒,剛要喝罵董朔無恥。但沒等他話說完,董宥輪錘已經到了跟前。還是那一招,霸王舉鼎。不過這簡單的招數中。卻蘊含著董淝傳授的震山錘法,呼的朝著關羽就落下來。

    關羽丹鳳眼圓睜,根本來不及換招式,舉刀相迎。

    二馬剛一錯蹬,典存輪著金錘就上來了……鐺。一錘下去。關羽的戰馬又退兩步,希聿聿慘叫不停。這胳膊上的傷口。可就裂開了。典存殺過去,那邊典見就跟上來。四個人一人一錘,砸的關羽手臂發顫,腦袋嗡嗡直響,虎口也已經裂開了口子,鮮血沾滿了雙手。

    另一邊,關羽地幾十個隨從,已經被董朔三人殺得乾淨。

    沒死的人,見勢不妙,撥馬就走。董朔四人也不去追趕,四個人四匹馬,把關羽圍在中間。

    「爾等無恥!」

    董朔呸了一聲,「紅臉賊,你幾萬人圍困我哥哥的老丈人時,怎麼不說無恥?不敢和君侯交鋒,卻用狡計射殺,怎麼不說無恥?明明是射殺了溫侯,還砍了溫侯的首級洋洋自得,怎不說無恥?」

    典存厲喝一聲,「何必和他廢話,紅臉賊照打!」

    四個人,走馬燈一樣的圍著關羽一陣轟砸,只片刻功夫,關羽可就抵擋不住了。青龍偃月刀的刀桿,被砸的變成了弓形。胯下戰馬嘴邊吐著白沫,眼看著已經支撐不住。而董朔四人,好像貓捉老鼠一樣,戲弄著關羽。把個關羽氣得哇呀呀暴叫,卻無法衝出四人地包圍圈。

    戰了二十個回合,董朔揮錘震開了關羽的大刀,二馬錯蹬時,大錘突然間向後一甩。

    華稜稜一陣響,一招流星趕月,正中關羽的後心上。關羽這時候已經拿不住刀了,張口噴出鮮血,還沒來得及緩過氣兒,董宥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紅臉賊,給我死吧!」

    雙錘帶著罡風落下。

    只聽關羽胯下的渾紅馬一聲慘嘶,血光崩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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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九章 文若不文弱


    許昌城上,燈火通明。

    荀彧的臉上寫滿了疲倦,可依然堅持的站在城上,和守軍一起,抵擋著徐州軍發瘋般的攻勢。

    看起來,沮鵠許攸是不打算把這個功勞讓給關羽了!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一定要在關羽擊潰陽鄉婁圭的人馬之前,攻破許昌,捉拿漢帝劉協。

    這是劉備給他們的任務。不管劉備這個人背著什麼樣的名聲,有一點卻是無法否認,他很有人格魅力。如許攸沮鵠這樣的人,對他是俯首帖耳,恨不得把命都搭上去,以報答恩情。

    特別是許攸許子遠,也算是歷經滄桑的人物。

    用他的話說:「玄德公寬仁溫厚,有高祖之風。凡事一經認定,就放手去做,絕不橫加干預。」

    在這一點,不管是許攸還是司馬朗,都認為整個天下,只有董淝能和劉備相提並論。

    許攸投靠劉備多年,卻寸功未立。劉備待他一如當年在袁紹麾下時一樣,親如兄弟,足以讓許攸拋棄各種私心雜念,為劉備賣命了。但是這個命賣的,卻是比給袁紹賣命來得舒心。

    荀彧鐵青著臉,目視城下潮水般退卻的徐州軍,心裡很壓抑。

    曹彰走到他的身邊,輕聲說:「太傅,有點頂不住了。城裡面開始動盪起來,士兵們的士氣,也非常的低落。沮鵠這傢伙瘋了,從天亮到現在,近二十次的攻擊,有些人快要崩潰了!」

    曹彰在城上。有將近二十天了。

    剛上城的時候,他還是個血氣方剛,意氣風發地少年仔。但是十幾天過去,曹彰明顯成熟了。

    想要讓一個人成長,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在血與火之中經受考驗。

    曹彰從丞相府帶出來了五十個家將,現如今死傷超過四十人。其中絕大部分,和曹彰一起長大,年紀也就是比曹彰大上一點點,現在都不在了。昔日好友。一個個倒下,足以讓曹彰變得麻木了。臉龐比以前小了一圈,那嬰兒肥看上去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剛猛之氣。

    荀彧很欣慰的看著曹彰,對他這些日子來的表現,非常滿意。

    可惜了,如果曹彰能早生五六年,想必已經功成名就了吧。想到這裡,荀彧拍了拍曹彰。

    「三公子不愧丞相虎子。勇猛過人……沮鵠現如今攻的越猛,其持久力也就越短。若是能撐到天亮時,徐州軍的士氣,將消耗殆盡。三公子放心當務之急,我們要讓城內安穩下來。」

    「太傅有何高見?」

    「非常時,當用非常手段。請三公子帶人,將許昌城內各府官員府中的人。全部抽調出來。官宦子弟,凡超過十六歲者,一律登城作戰。這樣做,至少可以讓士兵們感到一點舒暢……凡是不聽從調遣者,格殺勿論!還有,命令禁軍校尉許定,加強城內巡邏。從現在開始,任何人散播謠言,一律就地斬殺……三公子你要記住,如今這種時候。萬不可心慈手軟。」

    許定,是許褚的兄弟,也是個勇武地人。

    當初許褚追隨曹操的時候,從許家塢裡帶出來了幾百個族人,許定僅次於許褚。只是平日裡,大都是許褚雖曹操南征北戰,而許定則負責許昌城內的安危,所以聲名並不算顯赫。

    到了現在的地步,荀彧也必須要調動禁軍這支人馬。

    曹彰帶領著人下了城,荀彧仍在城上。關注著徐州軍的動靜。

    很快的,第一批少年將領就來到了城上。其中有夏侯惇之子夏侯充,夏侯淵之子夏侯廉,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格外的精神。這些少爺公子走上城。不但帶來了各府家兵上千人。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也令城上的守軍士卒。感到振奮不已。

    就在這時候,沮鵠再一次對許昌發起了攻擊……

    這一夜對許昌人而言,無疑是極為難過。

    城上的喊殺聲徹夜不停,不時地有巨石從天而降,砸毀了許多民居。

    至天亮時分,徐州軍終於停止了攻勢。雙方的死傷都非常慘重,就連荀彧,也被射中一箭。

    城上的守將,請荀彧暫時回去歇息。

    荀彧\呢,看徐州軍一時半會兒也難以再發起攻擊,就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倒在榻上,一下子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直睡到了天黑,才算是恢復了精神。

    唐氏讓下人煮了一點麵湯,端過來給荀彧充飢。

    一口麵湯還沒有嚥下去,就聽遠處一聲轟隆巨響,緊跟著喧嘩聲起,喊殺聲迴盪蒼穹。

    「怎麼回事?」

    荀彧放下碗,呼的起身。

    剛剛跑出府門,就見夏侯充飛馬趕來,「太傅,大事不好了。西城守將開關投降,鍾家反了!」

    荀彧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鍾家?」

    「就是那已故太常鍾繇之弟,鍾演……他反了!」

    老鍾家怎麼會反了?

    荀彧下意識的一個哆嗦,厲聲喝道:「命許定奪回西門,把徐州軍給我趕出去……夏侯充,你兄弟立刻登城禦敵。命曹彰帶人,鎮壓城中逆賊。還有,各府家眷,都前去丞相府集結。」

    許昌,已變成了屠場。

    荀彧吩咐完畢,立刻點齊隨行兵馬,往西城趕去。

    但行了一半,他突然勒住了坐騎。

    不對……

    鍾家為什麼會反?這裡面肯定有文章。如今全城的兵馬都已經調起來,皇城豈不是鬆懈了?

    「曹泰樂肇,隨我前去皇宮!」

    荀彧也說不上原因,但直覺地反應。此事定然和那位漢帝有關。曹泰是曹仁的兒子,年十八歲,樂肇是樂進之子,已經及冠。這二人從許昌之戰一開始,就跟隨在荀彧地身邊作戰。

    雖然不知道荀彧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可兩個人,還是很快的跟在了荀彧的身後。

    在半路上,正遇到曹彰解決了鍾會的家人,帶著人馬往城上去。說來也是巧合。鍾演開城,鍾家的人作亂時,曹彰正好在鍾家的附近巡邏,和鍾家的人相遇,接下來就是一場慘殺。

    鍾家連帶家將,滿門上下三百多人,被曹彰全部斬殺,其中也包括了鍾繇的長子鍾毓。

    面對這樣地事情,曹彰是不會有半點心慈手軟。荀彧地話。仍在耳邊迴響,他怎可能放過對方?

    「太傅,我們不去城上,為何要往皇城?」

    「我擔心,我擔心有人在搞是非!」

    荀彧也來不及解釋,一路上打馬揚鞭。曹彰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依舊跟隨在荀彧身後。

    皇城宮門大開!

    當荀彧帶著人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劉協在馬日蟬等人的攙扶下,往輦車上走。

    「皇上,你這是要去哪」

    荀彧厲聲喊喝。

    馬日蟬黃宛嚇了一跳,而劉協的腿肚子也一抖,險些從輦車上摔下來。

    見荀彧帶著人趕來,馬日蟬黃宛也知道,這事情敗露了。原來,早在劉備開始攻打汝南的時候,劉備就以他老丈人的名義,寫了一封書信。偷偷的送來了許昌。而當時,許昌城內正在備戰,曹操已經出征趕往酸棗,城內的守衛,處於短暫的真空中。這信,就通過馬日蟬,到了劉協地手裡。

    劉備在信中,用詞誠懇。

    說這外面奸臣當道,又有逆賊巧立名目,在長安稱帝。朝綱不振。皇上應該自強不息。我劉備雖然沒什麼本事,可也知道忠君之道。所以請皇上來徐州,我願輔佐皇上,中興漢室。

    劉協本來就不是一個老實的主兒。

    之所以一直不吭聲,是被曹操給殺的怕了。此前。輔國將軍伏完曾密謀作亂。被曹操好一頓狠殺。結果是,殺得滿朝文武。幾乎沒有人聽從劉協的話語,除了少數幾個陪著劉協從雒陽到長安,從長安到許昌的老臣子之外,整個許昌都是曹操地人,他想翻騰也翻騰不起來。

    現如今,機會來了……

    馬日蟬等人一見事情敗露,厲聲喝道:「宿衛,攔住他們,保護皇上離開!」

    老黃宛都多大地年紀了,也抽出寶劍,帶著人往前衝。這千餘宿衛,都是忠於劉協地大臣,從家中抽調出來地私兵。可是想要和荀彧身邊這些兵馬抗衡,卻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曹彰一馬當先,擰槍把黃宛挑殺。

    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卒,在曹泰和樂肇的帶領下,把宿衛殺得七零八落。不過趁此機會,劉協登上了輦車,大聲喊道:「老太尉,快走,我們快走!」

    馬日蟬催促車輛,往西城方向趕去。

    荀彧帶著一支人馬追上去拚死攔住輦車的去路。馬日蟬一個不小心,從輦車上摔落,被後面的馬蹄踩碎了腦袋。鮮血合著腦漿,流淌了一地。而劉協恍若未見,仍在催促車輛前行。

    「皇上,往哪裡走!」

    正前方,一支人馬攔住了輦車的去路。

    為首大將滿身鮮血,胯下馬掌中刀,殺氣騰騰。

    正是禁軍校尉許定領人趕到。

    這時候曹泰樂肇也領著人過來,荀彧催馬上前,冷聲道:「皇上如此匆忙,卻是要往何處?」

    劉協這會兒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面色煞白。

    荀彧對許定說:「將軍,請護送皇上回宮……從現在開始,皇城未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喏!」

    許定二話不說,命人拉著輦車往回走。

    荀彧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帶著曹泰和樂肇,往西城方向去。叛亂雖平定,可麻煩未解決啊。

    突然間卻他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問道:「曹彰呢?三公子去了何處?」

    「三公子進皇宮了!」

    「進皇宮?」

    荀彧一哆嗦,啊的一聲大叫,「曹泰,你二人剛才可在輦車上,看到大小姐地身影?」

    曹泰和樂肇一怔,搖搖頭,輕聲道:「未曾見到!」

    大小姐,是指皇后曹節,也就是曹操的長女。劉協出逃,曹節不可能不知道。她沒有隨劉協走,難道說……

    「不好,我們回去!」

    荀彧撥轉馬頭,帶著人再次趕往皇宮。

    可是當他進了宮門時,卻發現許定帶著兵馬,一個個面帶苦笑。而曹彰站在車轅上,扯住了不停顫抖的漢帝,一隻手握著一把短劍,雙目通紅若同滴血,怒喊道:「狗賊,還我姐姐命來!」

    「三公子,不要……」荀彧叫喊著,想要阻攔曹彰。

    但是已經完了!

    曹彰手持短劍,一劍戳進了劉協的胸口。劉協一聲慘叫,而曹彰手中的短劍,卻順勢一轉,把劉協的心,硬是給挖了出來。許定等人目瞪口呆。荀彧趕到輦車前,劉協的血,噴了他一臉。

    「三公子,你怎麼……」

    「這狗皇帝,殺了我大姐!」

    曹彰和姐姐曹節的關係非常好,曹節比曹彰大很多,而曹彰的母親卞夫人身體不好,小時候一直是曹節照顧曹彰。

    荀彧握緊了拳頭,突然轉過身,對許定等人喊道:「記住,你們什麼都沒看到,聽見了沒有?」

    許定等人躬身應命。

    荀彧把曹彰拽下了輦車,扭頭對曹泰說:「你們陪三公子,將大小姐帶回府中去。記住,沒有我的命令,爾等一句話都不許說。否則,休怪我不講情面……許定,打掃車輛,把皇上扶進去。」

    荀彧用了一個扶字,那言下之意是告訴許定:記住,皇上還活著!

    漢室地確是已衰落了,可是隨著長安的崛起,情況變得很複雜。劉協不管怎麼說,還是皇帝。殺皇帝的罪名,至少從目前來說,絕不是任何人,任何諸侯,能夠承受的起的罪名。若是傳揚出去,許昌必亂。

    怎麼辦呢?

    荀彧坐在金鑾寶殿地台階上,苦思冥想著解決地辦法。

    沮鵠見未能接出劉協,也就沒有再調動兵馬。這一夜,所有人都在莫名的惶恐之中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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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4:22: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八0章 家與國


   「徐州軍退了!徐州軍退兵了……」

    許昌城頭上響起了一陣歡呼聲。城下,十幾個小校縱馬飛馳,大聲的呼喊著徐州軍退兵的消息。

    退兵了?

    夏侯充等人聞聽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全身的力氣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坐在地上,半晌說不出話來。清晨時分,城上發現遠處的徐州軍大營很古怪,雖然有鑼鼓的聲響不時傳來。

    於是,夏侯充命人出城打探,卻得知徐州軍已連夜撤走。

    營中倒懸羊,以蹄擊鼓,諾大的營寨裡,是空無一人。就連那看似在門口站崗的衛兵,也是稻草人。

    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充斥在許昌城中每一個人的心裡。

    丞相府中,更是歡呼雀躍不停。徐州軍退兵了,我們打贏了,我們守住了許昌……

    但是卞夫人,卻面沉似水。

    「太傅在何處?」

    曹彰鼻青臉腫的走上前,低聲道:「太傅昨夜在皇宮裡枯坐了一夜,消息傳來後,他回家了。」

    卞夫人立刻起身,「立刻去太傅家中!」

    曹節被殺,卞夫人當然很難過。可她是個知道輕重的女人,很清楚曹彰殺死劉協帶來的後果。所以昨天回家後,卞夫人把曹彰狠狠的教訓了一頓。此刻的曹彰,老實的好像小貓咪。

    「母親,賊軍退走,為何不快?」

    曹彰不明白,卞夫人為什麼會陰沉著臉。

    跟在他身後的曹植。卻輕輕的扯了曹彰一下。搖搖頭,曹植那意思是說,三哥,別說話。

    「老四,你一向聰明,可知道原因?」

    卞夫人登上了車,曹彰和曹植隨車前往荀彧家中。這時候,曹彰才敢低聲的詢問。

    曹植不是卞夫人所生,但是和曹彰地關係很好。他為人聰慧。非常機靈,所以曹彰不明白的時候,多數會去請教曹植。曹植聞聽曹彰的詢問,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兒,非常的無奈。

    自家這個兄長啊,很豪爽,有豪俠之風。

    只是有些時候,實在是太懶了,懶得甚至不想去思考問題。

    「三哥。賊軍為何撤退!」

    「那還不簡單……肯定是父親帶兵回來了……」

    話說到一半,曹彰卻閉上了嘴巴。真的是這樣嗎?如果不是曹操回來了,那麼……難道說……

    曹彰激靈一個寒蟬,向曹植看去。

    曹植點點頭,「且先去見太傅,看太傅如何說?」

    「如此,甚好!」

    一行人來到了荀彧家中。卞夫人才下車,就見唐氏帶著幾個孩子走出來,上前向卞夫人行禮。

    「妹子,咱們自家人,莫如此客套。」

    為什麼會說自家人呢?原來,荀彧長子荀惲,早在兩年前,就和曹操的次女曹華結為夫婦。

    這也是曹操為什麼敢把許昌交給荀的原因之一。

    「太傅可休息了?」

    唐氏搖頭說:「沒休息……晌午一回家,就把子倩給拉到了書房裡,兩個人一直嘀咕到現在。」

    卞夫人一皺眉:看樣子。太傅已經看出來了!

    唐氏把卞夫人引進客廳,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荀彧帶著荀惲急匆匆的跑來。

    「荀彧見過夫人!」

    東漢時期,女性是沒有資格和荀彧這樣身份地士人會面。當然,曹荀兩家的關係不一般,而卞夫人,早在曹操未發跡的時候,就一直默默幫助曹操,是個很有本事的女人。故而荀彧對卞夫人,也非常的尊重。若是換個人。比如呂布的家眷,只怕荀彧會立刻掉頭離開。

    「太傅,咱們一家人,莫做這種客套的事情。此次徐州軍圍困許昌近四十日,太傅當記首功……昨日之事。也多虧了太傅機敏。我家那小子。總是惹禍……還不過來給太傅賠禮?」

    曹彰現在也知道了,自己昨日做出的事情。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他連忙上前,跪下來向荀彧行禮,「太傅,小子魯莽,少不更事,若非太傅,小子唯死而已。」

    荀彧卻笑了!

    「三公子,無需客套。夫人剛才也說了,咱們是一家人,莫說兩家話。三公子是性情中人,有此舉動,也在情理中。只是三公子,我有一句話,不知道三公子能不能聽得進去呢?」

    曹彰說:「請太傅指教!」

    「丞相不在家,大公子生死不知,二公子……如今,三公子是家中地頂樑柱,遇事需三思而後行,萬萬不可再莽撞衝動。要知道,夫人們,還有你的弟弟們,把你視作他們的靠山。」

    這一席話,令曹彰頓感壓力倍增,肩頭責任重大。

    「曹彰當牢記太傅的教誨!」

    卞夫人這時候說:「老三,你帶著弟弟出去,我與太傅有話要說。」

    荀彧也使了個眼色,荀惲立刻上前,從唐氏懷中抱起荀粲,帶著曹彰兄弟和他的兄弟,出門了。

    客廳中,只剩下荀彧、卞夫人和唐氏。

    「太傅,如今的形式,妾身也不說什麼客套話。妾身心中有一疑問,徐州軍為何突然撤軍」

    荀彧不禁沉默下來,臉上流露出苦澀笑容。

    卞夫人說:「太傅不必顧慮,只管說就是,妾身能承受。」

    「夫人,您已經猜出來了,何必再來詢問呢?」

    卞夫人的臉色,頓時煞白。

    「難道……」

    「徐州撤軍。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一支更強橫地兵馬,已經進入穎川。丞相遠在山陽,被董淝領兵阻攔。倒不是說丞相不是董淝的對手……和董西平打了這麼多年地交道,丞相就算是能勝的了董淝,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突破他的防線。所以,我以為這支兵馬,很可能……」

    聰明人不把話說絕對。但絕對能讓人明白。

    唐氏在一旁,忍不住啊的一聲驚呼。徐州撤軍,她心裡挺高興,可是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結局。如果荀彧說的是真的,那可真是走了一群狼,又來了一群虎。這許昌,怕難以保全。

    卞夫人說:「文若,依你之見。如果是……許昌能守住嗎?」

    本能的,荀彧和卞夫人,都沒有說出關中這個字眼。荀彧閉上眼睛,太陽穴突突直跳。

    「太傅,這裡只有我們三人,出你口,入我耳。相信妹子也不會亂說。」

    唐氏連連點頭,目光盯著荀彧,等待他的回答。

    荀彧睜開眼,苦笑一聲,「守不住!」

    他歎了一口氣,「關中兵馬和徐州軍不一樣。且不說其裝備精良,遠非徐州劉備可以比擬。作為屯田軍地發起者,董西平於練兵一項,有著他人無法比擬地天賦。從他的人馬配置來看,關中軍訓練有素。六大主力兵馬。可說是匯聚天下強勇,就算是後備軍,也非比等閒。

    打徐州劉備,我有信心。

    可是抵擋董淝的兵馬……雖然我還不知道入穎川的是哪一支人馬,但董淝麾下,名將雲集,任何一個拉出來,都不好相與……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肯定攜帶有攻城利器。」

    「一點勝算都沒有?」

    「十天!」

    荀彧說:「以現在許昌的狀況。我最多也就能保證十天不破。關中軍的戰法,很像當年秦軍。攻城之前,先以器械輔佐,絕不輕易發動進攻。但是一俟展開攻擊,絕對是非常的兇猛。」

    卞夫人不再言語……

    唐氏也沒有說話……

    片刻後。卞夫人說:「那依太傅之意。我們該怎麼辦?」

    荀彧長出一口氣,「夫人放心。我定能護夫人一家的周全。只是,若夫人發現事不可違之事,還請做出最明智地決斷。董淝這個人,狠則狠矣,但是對朋友而言,他是一個可托付之人。呵呵,這話聽著彆扭,可事實上就是這樣。丞相曾說過:若有一日天下無他容身之處,唯董淝能收留他。他二人……雖是敵人,也是知己。即便是打得頭破血流,也絕對不會牽連到家眷。」

    如果荀彧在其他時候,說出這樣的話語,卞夫人肯定會生氣。但是現在,她知道荀彧沒說錯。

    投降……

    荀彧不願意說,可是卞夫人又如何能說得出口。

    沉吟許久,卞夫人說:「但不知道,什麼情況,叫做事不可違?」

    荀彧微微一笑,「到時候,夫人自然會知道!」

    許昌百姓的快活,只維持了一天的時間。

    第二天一早,城上的守軍驚恐地發現,在許昌城外,黑壓壓出現了無數兵馬。

    只看旗號,就知道這些清一色黑盔黑甲,如果從地獄中走出地修羅武士般地人馬,是來自何方。

    和徐州地人馬不一樣。

    關中兵馬兵臨城下之後,卻是鴉雀無聲,軍紀肅然的在城下擺開陣勢,看上去格外的肅穆。

    很安靜,安靜的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受。

    城上當值的守將,是曹仁的兒子曹泰,看到這支人馬的時候,也忍不住渾身冒寒氣,嚥了一口唾沫。一隊騎軍,從軍陣中出。

    大約百餘人左右,為首的大將金盔金甲,胯下一匹黃金驄,掌中象鼻古月刀。

    在他身後,尚有兩員小將。清一色黑盔黑甲,胯下黑色西極駿馬,馬鞍橋上掛著一對大錘。

    至於那騎軍。更是剽悍精銳。

    臉上有罩面盔遮住了面孔,戰馬奔騰起來,雖只百騎,恰似萬馬奔騰。

    「城上守軍聽著,我乃大漢鎮南將軍,渭南都督龐德。今率大軍兵臨城下,請主帥出來說話。」

    這時候,荀彧也得到了通知。

    帶著許定和曹彰等人,急匆匆登上了城。往城下看去。即便是剛經過一場血戰,所有人仍不禁生出毛骨悚然地感覺。這關中人馬,和徐州軍相比,絕對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我乃太傅荀彧,不知龐將軍兵臨城下,有何指教?」

    龐德非常乾脆,「無他,請太傅開關獻降,免得傷及無辜……」

    「可笑。我……」

    荀彧剛想說些提氣的話語,哪知道剛說了一半,就見龐德撥轉馬頭。

    「我知太傅不會投降,所以也不廢話。既然太傅決定要戰,那麼我們就各憑各地本事吧。」

    說完,他領人就走,把荀彧晾在城上。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龐德身後的兩個小將卻沒有立刻離開。兩人摘下罩面盔,露出兩張黑黝黝,丑兮兮的面龐。

    朝著城上一拱手,「敢問城上可是荀公否?」

    年紀大一些的小將開口詢問。

    荀彧覺得這兩個醜小子有些眼熟,當下回道:「不錯,某家正是荀彧。」

    「我父王常說,曹公麾下二荀,有經天緯地之才。荀公攸可比陳平,而公則為當世蕭何。

    父王曾交代過我們,當年太平賊之亂時。公曾幫過父王,要我二人見面,當以子侄之禮。公是忠貞之人,我們兄弟很敬佩。然則臨陣之時,刀槍無眼,如有得罪,還請多見諒。」

    荀彧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董淝的兒子嘛?怪不得,看上去如此的眼熟……

    董朔董宥二人說完之後,撥馬回歸本陣。在臨走的一剎那,董宥又勒住馬。扭頭喝道:「公,念在你與我父相識,我們將延遲一個時辰,再做攻擊。一個時辰內,我兄弟在陣前恭候賜教。一個時辰以後。我們將會對許昌發動毀滅性地攻擊……何去何從。請公早作決斷。」

    聽聽,人家這話說的……嘖嘖!

    繞是曹彰心高氣傲。也不禁暗自讚歎。

    擺明了:許昌我們一定要拿下,單挑群毆,隨你們挑選,我們奉陪。

    什麼叫做毀滅性攻擊!只聽這名詞,就令人心驚肉跳。荀彧再看己方人馬,都是士氣低落。

    「太傅,我去會一會他們!」

    曹彰忍不住跳出來,向荀彧請命。

    荀彧連忙阻止,「三公子,若在平時,我定會允你出戰。可是今日……你當立刻回城下,通知各府家眷,尋隱秘處躲藏。雖然不明白他們說地毀滅性攻擊是什麼,但我想絕不是好事。」

    遠處,關中兵馬陣中,推出來一輛輛式樣古怪的巨物陳列陣前。

    說是床弩?不像……

    隨著傳令官一聲呼喊,那巨物也不知道是被人如何的擺弄,吱吱扭扭地就升了起來,形成巨弓形狀。一支支比兒臂還要粗一圈地巨箭被搭在了上面。只見有幾個人跑出來,對著許昌城,不停的做著古怪手勢,說著一些帶有濃郁關中口音地話語。距離太遠,聽得不清楚。

    一個時辰,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董朔舉起大旗,在空中嘩啦一抖動。那巨弓距離城牆足有二百步上下,蓬的一聲,城上清晰可聞。

    巨箭騰空而起,帶著嘯聲,遮天蔽日。

    荀彧臉色一白,大聲喊道:「趴下!」

    話音未落,巨箭已經撲至。蓬蓬蓬……一連串令人心驚肉跳地聲響,所有人感到腳下的城牆,都在顫抖。

    一支巨箭,撞斷了荀彧身旁的大纛旗桿。

    碗口粗細的旗桿砸下來,幸虧荀彧反應快,否則非被砸中不可。而那巨箭餘勢未消,打在城頭內牆垛口。轟隆一聲,一個垛口給撞斷,掉下了城牆。

    我的個老天,這是什麼武器?

    曹彰等小將看得是臉色發白……這仗還怎麼打?己方地兵馬和人家比,完全是兩個層面嘛。

    就算你手中有盾牌,也抵擋不住這種有萬鈞之力的巨箭吧。

    關中軍地巨箭,發射的很有節奏。差不多每二十息,就是一輪巨箭。半個時辰的攻擊裡,總共發出了萬餘支巨箭。一半射進了城牆裡,一般射入了許昌城。堅固的許昌城牆,已搖搖欲墜。

    什麼叫做毀滅性的攻擊?

    曹軍大將們,這回算是見識到了……

    當那西平車緩緩推進本陣的時候,荀彧等人都以為,這算是結束了。可沒想到,又是一排巨型投石車被退出了出來,隨著董宥揮動令旗,平均在二十斤左右的石頭。如雨點般飛來。

    砰砰,砰砰砰……那聲響沉悶,在眾人聽來,好像不是打在城牆上,而是打在人們地心頭。

    每一聲響動,都讓人們心裡發顫。

    一輪石雨,把許昌守軍的士氣。砸的是煙消雲散。

    「不一個等級,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丞相府中,曹泰苦笑著連連搖頭,「徐州劉備和關中董淝相比,根本就是童子和巨人之差別。」

    卞夫人地臉色,難看的要命。

    龐德的戰法非常奇怪,一輪西平巨箭,一輪投石車過後,關中人馬根本不攻擊,反而收回去。安營紮寨去了。

    「娘,這仗沒法打了!」

    曹彰哭喪著臉,「您是沒有看到那城牆的模樣……千瘡百孔。我就懷疑,用不了兩天,許昌城牆非倒塌了不可。咱們的弓箭,根本奈何不得人家,甚至連還擊的能力,都沒有了。這仗打得憋屈,士卒們一個個提心吊膽地,子臧他們。連在城牆上巡邏,都要彎著腰低著頭。」

    「是啊,是啊!」

    一群人在後面附和。

    卞夫人閉上了眼睛,這心裡面,好像翻江倒海一樣。

    原以為昨日荀彧誇大了關中兵馬的戰鬥力。可現在看起來。荀彧沒誇大,相反還低估了呢。

    十天……能守得十天嗎?

    「太傅呢?」

    「太傅回家了……不過我看太傅的臉色。非常難看,怕是也沒有主意。」

    卞夫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沉吟了一下,「老三,你們幾個今晚辛苦一下,巡視城中。我估計啊,太傅是太累了。先有劉備,現在又來了個董淝,也真的辛苦了他。讓他回去休息一下吧,也許到了天亮,太傅精神恢復一些後,能想出什麼辦法……大家都別太灰心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卞夫人歎了口氣,安慰了在府中避難地各府家眷後,又讓劉夫人和環夫人代她照看,自己回房去了。

    這些日子,不止是荀彧辛苦,卞夫人也不輕鬆。

    她躺在床上,思索著明日去見荀彧,如何說話。不知不覺中,竟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卞夫人突然間被一陣喧嘩聲驚醒過來。連忙起身,匆匆忙忙跑出房間。

    「出了什麼事?什麼人在喧嘩?」

    一個婢女手指皇城方向,驚恐的大聲說:「夫人,您看……」

    卞夫人順勢看去,只見天邊一片通紅。她先是一怔,立刻反應過來,驚叫道:「皇宮著火了!」

    二話不說,帶著府中的人就往皇宮方向跑去。遠遠地,就看見皇宮烈焰沖天,燒紅了半邊夜幕。許定等人在皇城外面,抓耳撓腮,束手無策。

    「老三,出了什麼事?」

    一見卞夫人來了,眾將讓開了一條路。

    卞夫人厲聲喝問。曹彰苦著臉,站出來說:「母親,孩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孩兒今天本來在巡邏,突然見皇城火起,就帶著人趕過來。這不,許定將軍也在這裡,您問他。」

    「許定……」

    不等卞夫人詢問,許定快步上前。

    「夫人,入夜之後,小將正在這裡巡視,看見太傅領著人,趕著幾十輛大車,上面都裝的滿滿地,只是蓋著布,小將也不知道是什麼。太傅進去之後,就把我們都給趕了出來,然後關閉了宮門……我就聽見裡面辟辟啪啪地聲響,然後有一股火油的味道傳出來。剛想闖宮,這火就突然間起來了……太傅還在裡面呢。先前我還聽見有人在皇城之中,發出哀嚎呢。」

    卞夫人聞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夫人,若是事不可違地時候,您自然就能知道!」

    卞夫人的手不停在顫抖,呆呆的看著火場,心裡道:太傅,難道這就是您告訴我的方式嗎?

    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這樣做……

    卞夫人很難理解荀彧的想法。一扭頭,就看見荀惲滿面淚痕,站在人群中,呆呆地看著火場。

    「子倩,你過來!」

    卞夫人把荀惲叫過來,又把其他人驅走,輕聲問道:「子倩,你老實回答,你知道太傅要……」

    荀惲點頭。

    「混蛋,為什麼不攔著他!」

    「父親說,忠臣不事二主,他這樣做,對所有人都有好處。」

    「什麼叫做都有……」

    卞夫人話說了一半,突然間打了一個寒蟬。似乎有點明白了,荀彧這樣做的真實目的。

    劉協死了,這對於曹家而言,無疑是一個致命的事件。就算是投降了,就算是董淝會善待曹家人。可一旦被人們知道劉協死了,那麼董淝就不得不對曹家進行制裁。殺劉協者,唯有劉辯。

    荀彧火燒皇宮,也就等於把這罪責一肩擔下。

    而於董淝呢,如果劉辯捨不得殺劉協,那將會是一個燙手的山芋。現在好了,荀彧擔下了罪名,與皇城一同化為灰燼。曹家安全,董淝舒心了……最重要的是,董淝將不得不領情。

    於是,荀家將繼續延綿下去。

    文若啊文若,你用這樣的方法,保全了家族,也盡了一個忠臣所能做的一切。

    我曹家是安全了……

    可你這份情,我們又該如何報答才好?

    卞夫人想到這裡,眼淚再也無法抑制,奪眶而出,順著面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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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4:23: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八一章 蒼亭之殤

「穎川大捷,穎川大捷!」

    一騎快馬,闖入離狐(今山東東明一帶),馬上的小校一邊縱馬疾馳,一邊大聲的呼喊著。

    離狐,並不是一個很大的城市。

    和長安雒陽這樣的城市相比,這裡就好像是一個集鎮一樣。全城的人口加起來,不過八千戶,人口大約在三萬上下。但就在數日前,在這個小小的城鎮之外,發生了一場慘烈大戰。

    交戰雙方,是袁紹和以徐庶為主的關中兵馬。

    總兵力近十五萬,在一塊方圓近百餘里的土地上,鏖戰了整整兩天。

    河內軍付出了八千多人的性命,把袁紹的十萬大軍死死拖在離狐。就在雙方鏖戰正激烈時,董俷率領巨魔士,以鐵甲連環馬從袁軍肋部發動了攻擊,將袁紹的人馬一下子攔腰截斷。

    袁紹軍,慘敗!

    大將眭元進被董俷走馬生擒,而袁紹則在高覽的拚死掩護下,逃出了離狐,向濮陽敗退。

    高覽,也在亂軍之中,被韓德斬殺……

    「差不多了!」

    董俷卸下了盔甲,坐在離狐府衙的大堂裡,笑呵呵的說:「經此一戰,袁紹在河南的勢力,算是被摧毀殆盡了。接下來就看漢升將軍何時能拿下鄴城,我巨魔三路大軍,何時能佔領冀州。」董俷所說的河南,並不是後世的河南。

    他所說的河南,是大河之南的意思。離狐大戰結束,袁紹在河南之地的兵馬,幾乎殆盡。

    徐庶業已過了而立之年,看上去比之當年,更加的穩重。

    在他身後,站立有兩個人。年紀都不是很大,朝氣蓬勃。儀容不凡。

    這兩個人一個叫呂昭,一個叫邢鄅,是徐庶治理河內時,招攬來的助手。呂昭年方及冠,是東平國人,表字子展;邢鄅是河間鄭國人,年二十五歲,字子昂。

    這幾年來,河內地治理頗有成效。

    徐庶常在給董的信中誇讚呂昭邢鄅二人。可以說。董俷對這兩個人也蠻熟悉了,不過今日卻是第一次見面……其實,也不算是第一次見面,前日在戰陣上,他已經見過了呂昭。

    「千歲所言不差!」

    徐庶笑道:「怪只怪袁紹刻薄寡恩,只知以家世壓人,卻不懂得體恤部下。沮授投徐州,也是無奈之舉,他居然在冀州大興清洗之風,令得部曲人人自危。田豐有大才。非但不用,反而囚之於牢籠中……不過,若非如此,辛毗韓瓊怎會暗中向千歲投誠?他不能用,而千歲可用。」

    董俷不禁笑了起來。辛毗早在三年前,就借由往長安商議購買軍械戰馬的時候,和長安有了聯繫。辛家說起來。是陽翟大族。當初看著袁紹的家世,所以舉家投奔冀州,但時間久了,卻發現袁紹並非如傳言中那般說的,是個值得托付的明主。後因沮授之事,辛毗也擔心自家之中會遭受牽連。

    不過在當時,時局還不明朗的時候,辛毗並沒有立刻投奔長安。

    在他看來,他沒有半點功勞,即便是投靠了長安。也未必能得到重用,於是就留在了冀州。

    同時,辛毗暗中和韓瓊勾連,決定尋找時機,立下大功之後,一起投奔董俷。

    袁紹伐曹操,冀州內部的兵馬留守,乃至袁紹軍的一舉一動,早已經通過辛毗,送至董俷的手中。大野澤被曹操大敗之後。袁紹心生和曹操聯手地念頭。這個消息一經通知董俷後,坐鎮雒陽,總督戰局的陳宮梁習,立刻做出了反應,更改了原先的作戰計劃。通知董俷。

    按照董俷早先的計劃。先消滅曹操,佔居兗州之地。把袁紹壓縮在一個狹小區域。

    可如果袁紹和曹操進行聯手的話……

    八月初,中山國突然舉兵造反!甄逸兄弟與蘇雙張宥聯手,殺死了中山太守,宣佈投靠長安。中山國一反,等同於掐斷了太原和冀州的聯繫。田豫奪取了涿郡,張遼突然轉向,猛攻常山國。三路大軍將太原、常山和清河國的兵力全部牽制住,使得甄逸在中山國得到發展。

    冀州,一下子亂了。

    董俷很高興冀州的這種局面,但是卻不喜歡此刻徐庶和他說話時的語氣,顯得生分不少。

    不管徐庶是怎麼想,在董俷的眼中,他是自己地小老弟。

    可是現在,當徐庶用一種下屬對上級說話的口吻時,讓董俷很不開心。可臉上,卻無表現。

    「盯著袁紹吧,我想這一兩日,濮陽一定會有動靜。」

    「喏!」

    董俷說完,正要起身離去。這時候從外面傳來一陣喧嘩,緊跟著就聽到滿城的歡呼聲。

    穎川大捷?

    董俷微微一怔,穎川的戰事這麼快就結束了嗎?

    小校跑到了大堂上,將戰報呈遞給了董俷,口中仍興奮的喊道:「穎川大捷,許昌已被奪取。」

    哦,原來是奪下了許昌……

    董俷接過了戰報,一目十行的掃了兩眼,眉頭微微一蹙,臉上流露出了一種黯然神傷之色。

    徐庶在一旁看得清楚,連忙低聲詢問:「千歲,出了什麼事?」

    董俷說:「荀彧,死了!他火燒皇宮,殺了偽帝劉協。許昌已經舉城投降,曹操各府屬員家眷,已被捉拿住。」

    說完,董俷輕輕一歎,「元直,立刻派人前往許昌,告之龐德,務必要將沮鵠許攸一部,阻擊在穎川境內。呂蒙已經斷去了沮鵠的歸途。消滅這支人馬,就等同於斷去了劉備一隻手臂。」

    「下官明白!」

    徐庶帶著呂昭和邢鄅,匆匆地走了。

    董俷走出大堂,仰望這蒼穹,這心裡面,卻是無盡的空虛和寂寥。

    都死了啊!

    先是呂布,而後是關羽……再加上以前死在他手中的張飛馬超太史慈皇甫嵩等人,董俷卻沒有半點痛快。一個一個熟悉的人物,都消失了……下一個會是誰?這世界又將何去何從?

    他不知道……

    孟坦和韓德跟在董俷的身後,亦步亦趨。

    二人不明白。原本是好好的事情,董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如此落寞呢?

    「千歲!」

    董俷驀地驚醒,扭頭笑了笑,「莫擔心,我沒事……只是老朋友們一個個的走了,心裡面有些感懷……對了老韓,你小兒子今年多大了?我記得,你有四個兒子,大地今年有十八了吧。」

    韓德臉一紅,呵呵笑了。「勞主公掛念。我家那大小子,和王子同年。小兒子今年也已經有九歲了,去年入了鄉學。」

    董俷一邊走,一邊聽。突然的好像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笑容。

    韓德,我似乎想起來了!

    在三國演義的評書中,他有四個兒子。合稱韓家五虎,但是最終卻死在了趙雲地手裡。

    真沒想到,已經跟隨了自己快二十年的傢伙,居然也是一個牛人。想必這一世,他們不會再和趙雲衝突了吧。

    「對了,長安這兩天有消息傳來嗎?」

    孟坦想了想,搖頭道:「應該沒有吧。如果有事情的話,黃榮那小子肯定早早的就送過來了。他那人做事情很牢靠,知道輕重緩急。若是長安有信件抵達,黃榮肯定會第一時間送來。」

    「聽說。長安這兩日,很不安生啊。」

    韓德憨憨一笑,「有大公子在,不會出事的。主公放心好了……」

    董俷頗苦惱的撓撓頭。

    看樣子,所有人對董冀都很有信心。希望吧!希望他能控制住長安的局勢,莫要生出變化。

    關東地戰局,千變萬化,令人有些目不暇接。

    呂蒙在申耽申儀兩兄弟分兵抵達長平之後,率領三千人馬,於無聲無息之中。悄然佔領郾縣今河南漯河,掐斷了沮鵠許攸回轉汝南的歸途。呂蒙好用奇兵,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佔領郾縣地時候,正是關羽被殺的那天。

    等沮鵠和許攸發現穎川局勢不妙,準備撤軍的時候。龐林蒯越二人。在婁圭習授的帶領下,率典存典見。已奪下了汾丘,佔居養陰裡,切斷了穎川和南陽之間的聯絡。

    十萬徐州軍,一下子被困在了臨穎一帶,內無糧草,外無援兵,一時間進退兩難,好生尷尬。

    而龐德呢,則在拿下了許昌後,派董朔董宥二人,與楊維合兵一處,攻破尉氏,斬殺了劉辟。諸葛瑾順勢攻佔了蒙縣,奪取梁國,牽制住了汝南沛縣兩地兵馬,無法前去救援沮鵠。

    許昌告破三日之後,袁紹在濮陽,遭逢辛毗地伏擊。

    幼子袁尚,被辛毗之子辛敞射殺在濮陽城外,袁紹帶這幾千殘兵敗將,倉皇逃到蒼亭。

    此時,董俷地人馬已經將東郡大部分城鎮掌控在手裡。陳到帶領三萬踏白軍,奪取了東阿和范縣,將曹純地虎騎營擊退,隔絕了曹操和袁紹之間地聯繫,隱隱對曹操,形成了包圍。

    向北,有大河阻礙。

    向南,有踏白鐵騎,西面的董俷,已經和辛毗匯合一處,向蒼亭逼來。袁紹此時,就如同那籠中之鳥,絕望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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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二章 長安(一)

  仲秋,再過幾日,就是十五了!

    當然了,在東漢時期,還沒有中秋節的說法。不過呢,人們已經有了在這一天賞月的習慣。

    相傳,春秋時有齊國醜女無鹽,幼年曾虔誠拜月。長大之後,以超群的品德進入齊王宮,但並不被寵幸。某年的八月十五,齊王在月光下見到了無鹽,只覺她身披皎潔月光,聖潔而美麗動人,於是就立無鹽為皇后。從此,就有了中秋拜月的習俗。女子拜月,男兒賞月。

    蒼亭是一個渡口,在大河之畔。

    袁紹目光呆滯的坐在大帳中,整個人就好像傻了一樣。接連的戰敗,讓袁紹再無半點氣概。

    而幼子的喪命,更是讓袁紹悲痛萬分。

    往年的中秋,袁紹會在家中賞月,同時欣賞府中漂亮的女伎,表演動人的歌舞。但是今年,怕不再可能。

    怪曹操狡詐,怪劉備無信……

    當然,還有董俷的狠毒,部曲的不忠。袁紹在心裡責怪了一圈,獨獨沒有想到造成這一切的人其實就是他自己。事實上,從很小的時候,袁紹就學會了把責任推給別人,而非自己承擔。

    即便是到了眼前這一步,袁紹依舊如此。

    沒關係,只要我還能活著,我就一定可以翻轉過來。袁紹在心裡面念叨:想必朱靈審配,已經得到了消息,這一兩日,肯定會設法將我接過河去。鄴城我可以暫時捨去,回到冀州,嚴守關隘,幾年的功夫我就能回過勁兒來。到時候,我定不會繞過董俷,還有那個辛毗。

    想到辛毗。袁紹就想到了袁尚。

    可憐的兒啊,剛從長安出來,還沒等緩過勁兒來,就慘死在濮陽城下……辛毗,實不當人子啊!

    袁紹一個人在軍帳中,咬牙切齒詛咒著所有人。

    突然,軍帳我傳來了一陣歡呼聲。

    家將袁安袁平走進軍帳,興奮的說:「主人,河對面有船過來,河對面有船隻過來了!」

    「啊!」

    袁紹頓時來了精神。呼的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衝出了大帳。這會兒,他再無先前的頹廢之氣,甚至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年過五旬的人。在袁安袁平的陪同下,袁紹帶著親兵來到渡口。

    大河奔流,湍急滾蕩。

    數十艘大船出現在袁紹的視線中,那船頭上插著地綠色飛龍旗,表明了對方是袁家的兵將。

    朱靈還是忠心的!

    袁紹瞪大眼睛,激動的說:「袁安。命令士卒們呼喊,引船隻過來!」

    袁安應命,吩咐下去。不一會兒的功夫,河灘上的袁軍士卒就高聲叫喊起來:「主公在此,大將軍在此,快快靠岸……主公在此,大將軍在此。將軍快快靠岸。」

    渡船之上的人彷彿聽到了呼喊聲,立刻加快的行進的速度。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突然間,只聽河面上迴響起一陣奇異的牛角號聲。嗚--嗚嗚--嗚嗚嗚……短促而變化著地號角聲令袁紹嚇了一跳。未等他做出反應,只見那船頭上綠色飛龍旗被人砍斷,掉入河中。

    船頭上,一員大將扶劍而立。

    一桿繡有黑色麒麟圖案的大纛,取代了綠色飛龍旗的位置。旗面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上書斗大的漢丞相,三軍大都督董的字樣。袁紹不由得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因為那扶劍而立的將軍,正是他麾下大將朱靈。可是,他為何要更換旗幟?難道朱靈也反了嗎?

    「文博,你……」袁紹驚怒不已。

    此時,戰船距離河岸不過二百步左右的距離,朱靈大聲道:「袁紹,如今涼王大軍壓境,漢室皇統也早已確立。我不過順天而行,已歸順涼王千歲……袁將軍,若識時務。速速投降吧。」

    「啊呀……背主之賊,氣煞我也!」

    袁紹只覺得喉嚨發甜,眼前金星晃動。一口鮮血,噴將出來,他大叫一聲。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幸好袁安手疾眼快。將袁紹扶住。

    袁平大聲喊道:「放箭,放箭。阻止河船靠岸!」

    剛才還拚命的想要河船靠岸,可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阻止河船靠岸。袁軍士卒莫名其妙,但還是聽從命令,張弓搭箭,向河船射去。不過,由於心情慌亂,那箭支多落入河中。

    朱靈冷冷一笑,一擺令旗。

    河船刷地在河中打橫,在船舷處,出現了一具具西平弩車,弩機張開,對準了河岸袁軍

    「放箭!」

    隨著朱靈一聲令下,只聽砰砰的聲響不斷。

    一支支兒臂粗細的巨箭,帶著刺耳的嘯聲從船上飛出。站在最前面的袁軍士卒,只覺身子好像被拍了起來,巨箭透胸而出,身子呼的向後就飛出去。摔落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氣絕身亡。

    這玩意兒被射中了,可是比尋常地箭支殺傷力更加可怕。

    一箭就是一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就算是沒有射中要害,射中了胳膊腿兒,可以瞬間把胳膊腿兒的射成兩段。數十艘戰船排開,不過數百支巨箭飛出。可是那給袁軍的震撼,卻難以估量。

    袁軍在抵擋了片刻,一哄而散。

    朱靈淳于導率領數千兵馬,在蒼亭登岸後,就地展開了追殺。只殺得袁軍血流成河,抱頭鼠竄。

    「將軍饒命,我等投降,我等投降了!」

    袁兵袁將,紛紛跪地求饒。淳於導巡視一遍之後,疑惑的問道:「文博將軍,可曾見到袁紹?」

    朱靈搖搖頭,「未曾見到!剛才我盤問了幾個人,說看見袁紹被他的兩個家將帶走,往西逃去。」

    「不能放過袁賊!」

    淳於導想了想。「不如這樣,文博將軍領一千人追下去。如今大河沿岸都是我們的兵馬,他們逃不掉。我在這裡收攏俘兵,前去向涼王交令。文博將軍,若能拿住袁紹,絕對是首功一件。」

    朱靈本是鄴城的守將,被黃忠圍困多日,見大勢已去,就綁了審配,開城獻降。

    正愁無覲見之禮。淳於導這就送過來了。朱靈感激的一拱手,「朱某拿不住袁紹,願獻上人頭!」

    說完,他帶著兵將,順著袁紹逃離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在一處被獵人廢棄地窩棚裡安頓下來,袁紹仍昏迷不醒,袁安袁平……卻已經是飢腸轆轆。

    袁平說:「安哥,主公是不是完了?」

    袁安眼睛一瞪。「袁平,休要胡說。如今我們是遇到了一點小挫折,但怎能說是完了呢?背主之賊陷害,才使得我們淪落到這一步。等我們護送主公回了冀州,不數年光景,定能捲土重來。」

    和袁平不一樣,袁安是老袁家的老臣子。祖上三代追隨袁家,可說忠心耿耿。

    他點上了篝火,和袁平坐在一起。

    袁紹躺在乾草堆裡,面色蠟黃,看上去非常地淒涼。

    「這山裡的夜風很寒,我們這樣下去可不行。」袁平抓起弓箭,起身道:「我去找些吃的。」

    袁安眼睛一瞇,看了一眼袁平。

    「袁平,你功夫比我好,還是在這裡守著主公吧。我去找吃的……」

    原來。袁安看出袁平的情緒不太正常,擔心這傢伙會偷偷溜走,甚至去投靠敵人,賣主求榮。

    他伸出手,向袁平要弓箭。

    袁平呢,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不甘不願的走過來,把弓箭遞給了袁安。就在袁安接過弓箭的一剎那,袁平突然抽出一把短劍,搶身撞入了袁安的懷中。噗噗兩劍。正中袁安胸口。

    論武藝,袁安可一點都不比袁平差,甚至還高出一點。

    之所以那麼說,也只是一個借口。不過袁安卻沒有想到,袁平還真地起了歹心。一手握著弓箭。猝不及防被袁平刺翻在地。袁安猶自感到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袁平。

    「安哥。莫怪我……人往高處走,袁紹已經完了!不管你承認不承認,這是事實。我不想跟著他送死,我還年輕,有大好地前程。只要我殺了袁紹,一定能出人頭地。涼王不是說了嘛,不拘一格用人才……安哥,你願意一輩子當老袁家的奴才,可是我袁平卻不願意。」

    袁安雙眸好像噴火,卻也無能為力。

    袁平轉過身,從篝火旁拎起一把鋼刀,大步走進了窩棚,來到昏迷的袁紹身旁。

    「主人,莫要怪我……怪只怪你自己,不識天數,要和涼王作對。我從小伺候你,整整三十年,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現在,該是你伺候我地時候了!」

    已經起了殺心地袁平,面龐猙獰可怖。舉起鋼刀,手起刀落。

    一蓬鮮血噴將出來,噴的袁平滿臉是血。袁紹一輩子地算計,到頭來沒想到,卻死在家奴手中。

    袁平抹了一把臉上的熱血,解開袁紹的髮髻,在手上挽了一挽,提著刀,拎著袁紹的人頭往山外走。進山地時候,是步履蹣跚。如今出山的時候,卻是腳步輕快。袁平手裡拎的,可不僅僅是一顆人頭,而是他此後的大好前程,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的金銀財寶,他怎能不高興。

    想到這些,袁平的腳步就格外輕快。

    出了山,他認準方向,沿著管路大步流星。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響。

    一隊關中騎軍風馳電掣般的跑來,火光下,為首大將正是朱靈。

    袁平認識朱靈,頓時大喜「文博將軍,我已殺了袁紹,這是他地首級,請帶我去見涼王」

    朱靈先是沒認出來袁平。

    可是聽到袁平的話語之後,臉色刷的一下子就陰沉下來。

    他辛辛苦苦追了大半夜,不就是想要抓住袁紹,拿到首功嗎?誰曉得,竟然被此賤奴搶了先手。

    向後看了一眼,隨他前來的兵將,都是他的親兵。

    朱靈一咬牙,催馬衝了過去。那袁平正手舞足蹈的大聲叫喊,朱靈的馬可就到了他的跟前。

    掌中大槍撲稜一抖,一槍刺透了袁平的心口。

    抬腿把袁平踹翻在地,自有親兵上前,從袁平的手上把袁紹地首級檢起來,掛在朱靈的馬脖子上。

    「兒郎們,隨我往東阿拜見涼王,領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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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三章 長安(二)

  八月,秋高氣爽。

    西域的氣溫已經開始急劇下降,晝夜的溫差越來越大,朔風罡烈,捲起漫天的蕭瑟和悲涼。

    李儒從漢安連夜抵達戍縣,甚至連口氣兒都沒喘息,直接拜訪戍縣府衙。

    戍郡太守華雄病了,而且病的很嚴重。當李儒看到臥病榻上,那個形容憔悴的人時,簡直有些無法相信,這就是當年和他一起叱詫西涼,能在亂軍之中斬將奪旗的漢安大都督華雄。

    「文開……」

    李儒話一出口,聲音有些梗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現如今,李儒也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了。年近五十的他,比華雄小了差不多快十歲左右的樣子。不過,作為謀士,他熬的心血,這兩年西域風調雨順,也沒有發生什麼讓他頭疼的事情。但華雄不一樣!馬上武將,這身上難保會有什麼暗疾。特別是當年,險些死於疆場。

    雖然說後來本家叔公華佗讓華雄恢復了過來,但是元氣還是受損。

    當時看不出什麼,可年紀越大,昔日受傷所產生的影響也就漸漸顯露出來,最終一病不起。

    華雄卻笑起來。

    「文正,幹嘛這表情?老子這不是還沒有死嘛……未見主公大業成就,我又怎可能離開呢?」

    說著話,讓一旁伺候的小兒子華榮搬過來椅子,「這一路辛苦,先坐下來歇口氣吧。」

    李儒點頭,在病榻旁坐下。

    華榮撥弄了一下旁邊的炭爐,讓屋子裡的溫度提高了一些,然後很乖巧的退了出去。

    「榮兒快到志學的年紀了吧!」

    「快了,明年就十五了。這小子比他哥哥強。如今已經自縣學結業。我就打算著,明年送他去長安,參加郡學。等郡學畢業了,就讓他去參加科考。保不準,我家就要出一個狀元了!」

    華雄的語氣中,帶著無法掩飾的自豪和驕傲,精神看上去也為之一震。

    雖然出身於武將,但華雄卻不希望自家地孩子,將來也是舞刀弄槍的征戰一輩子。大兒子既然繼承了他的武藝。已經開始搏殺疆場。那麼小兒子華榮……是時候家裡出一個文人了。

    李儒點點頭,「千歲現不在長安,關東的戰事也差不多該到高潮了。我估計啊,涼王回長安,大概是要明年夏末了。正好,我家那一位也喊著要去長安探望涼王,你帶著榮兒和他一起去吧……就住在我在長安的府上,讓榮兒先溫一下書,等秋試結束,郡學差不多也該開了。」

    華雄呵呵的笑了起來。

    昔日一起征戰涼州的老夥計。如今都差不多走了。

    只剩下李儒華雄和徐榮三個人。徐榮又去了西川,諾大的西域,現在也只剩下他和李儒了。

    二人扯了一會兒閒話,漸漸引入了正題。

    「若不是我身子骨不行,也不會麻煩你來這裡。班咫已經回來了,這一兩日就會抵達戍縣。」

    「嗯!」

    李儒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哼了一聲。眼中流露出一種陰森地光彩,「他這幾年,倒是做的有聲有色。好大的威風,一回來就帶了三十萬大軍……這是向你我示威,向涼王示威呢!」

    華雄說:「當年盧公離開之前,曾囑托過我,讓我小心班咫,一定要限制他的權力。我未在意,就覺得大家都是從雒陽殺出來的,何必你防著我。我防著你?如今想來,盧公所言不差。這傢伙的確是有本事,短短幾年就有了今日的成就。可惜啊,他的心思……卻是歪了。」

    李儒沒有說話。

    無難軍自西域入了漢中之後,班咫就接替了甘賁的職責。

    董俷當年曾說過,要保持住西域對外的軍事威懾,適當地時候,可以進行擴張。班咫在最初接掌兵權的時候,也的確是這麼做的。只是到了後來,他有點不滿足了。自行領軍出擊。從泰平元年開始,用了五年的時間,橫掃貴霜帝國,大軍所到之處,莫不是如風捲殘雲。

    如今。班咫麾下已有兵馬近三十萬。

    其中大多數是從貴霜帝國劫掠而來的異族人。在這一點上。班咫效仿了當年乞活軍的組軍方式。

    兵馬越來越多,班咫地野心也就越來越大。

    憑藉著他祖上的名聲。加上董俷這些年來在西域打下的威風,班咫在貴霜,乃至及天竺處,儼然一方之王。董俷被封國之後,班咫也動了心思,此前在一封公文中,隱隱透露出來。

    他想做貴霜王!

    但是在當時,董俷自己也是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也就沒有理會班咫。

    現在,董俷調集了關中八成以上的兵馬,和關東諸侯決戰。而關中的兵力隨之空虛,班咫就覺得,他的機會來了。此次回來,表面上說是交令,拜見……可實際上,確有威脅之意。

    李儒冷笑道:「班咫既然尋死,就讓他來吧。不過在他來的時候,還需煩勞文開出面相助……」

    他在華雄耳邊,低聲細語了幾句話。

    華雄剛開始臉色很陰沉,但漸漸的就聽出了些許端倪,臉龐也露出了光采,連連點頭,「正當如此!」三十萬大軍整戈待發,而班咫自己則帶了三千鐵騎,先行抵達戍縣,準備向華雄述職。

    至少在他的公文裡,是這麼說……

    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明白,班咫這是來探口風了。如果稍有不對勁兒,他就會立刻起兵造反。至於那三十萬大軍。可以在一日之內,抵達戍縣。而掌控這支兵馬的,正是班咫最信任地一個人:晏明。

    天氣很好,陽光也很明媚。

    班咫率領三千鐵騎入城之後,他一身戎裝,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府衙中。

    早在他抵達之前,就已知道華雄病入膏肓的事情。而戍郡的兵馬,也沒有任何異常地舉動。

    不管怎麼說,他班咫也是老人了。

    在西域各部兵營中。也有許多至交好友。西域只要有風吹草動,他能第一時間知道。

    這,也算是有恃無恐吧。

    華雄在幼子華榮的攙扶下,顫巍巍走進了大堂。

    班咫上前,插手行禮道:「末將班咫,參見華老將軍。請恕末將甲冑在身,無法行全禮參見。」

    華雄一擺手,「巨源莫多禮。都是老朋友了,無需說這種見外的話,請坐!」班咫隨華雄坐下。但並未放鬆警惕。在進大堂之前,他就觀察過周圍的狀況。這大堂四周,似乎沒有什麼埋伏。大堂上,除了一個佝僂著身子,看上去七老八十的老翁,在一旁伺候。除此之外,整個府衙中。顯得非常平靜。

    有沒有埋伏,班咫能感覺的到。

    也算是身經百戰地人物了,班咫的直覺,還是非常敏銳。

    華榮奉上了酒水。

    班咫疑惑的說:「怎可煩勞小公子?」

    華雄一笑,「巨源莫怪。我這裡也沒什麼奴僕,老妻也生了病,幾個婢女在後面伺候著。只這一老奴,是當年隨我一同投奔太師地老兵。如今是又聾又傻,整日裡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這裡站著。二十餘載刀光劍影。他一直在我帳下效力。現如今,老習慣怕是無法改掉了。」

    班咫扭頭看了一眼那老奴,的確是有幾分軍旅之氣。

    「二十餘載……老將軍也算是元老功臣了,怎麼這府上還是和當初一樣,連個奴僕都沒有?」

    「要那些人伺候作甚?」

    華雄說著,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旁邊華榮連忙摩挲他地後背,好半天才算是緩過勁兒來。

    「我就一粗人,以前行軍打仗時,有親兵伺候。現在呢,身體不行了。也上不得戰馬了……我就打算著,等涼王結束了關東的戰事,平靜一些後,向涼王請辭,帶家小回老家休養。」

    「老將軍與涼王功勞不淺。且又是兩朝元老。卻……昔日和我一同效力地小子們,如今不是封侯就是拜將。而老將軍卻被扔在這西域荒涼不毛之地……涼王對老將軍。實在是不公平。」

    華雄一笑,卻未接口。

    班咫猶豫了一下,「老將軍,實不相瞞,班咫此次回師,是接到了皇上的旨意,回轉長安。」

    「哦?為何我沒有聽說過?」華雄看著班咫問道。

    班咫說:「此乃密旨!」

    「密旨?」

    華雄眼睛一瞪,突然拍案而起,「怕不是密旨,而是想要謀逆吧。回轉長安,你一人回就足夠,為何還要帶著你那三十萬大軍前來。莫不是想要讓那三十萬人馬,留在長安屯田種地?」

    班咫的臉色微微一變,卻顯得非常冷靜。

    「老將軍,話不能這麼說。究竟是誰謀逆?怕是不一定吧。當今是漢室的天下,涼王把持朝政,令皇上有名無實,如傀儡一樣。我聽說,關中今年遭逢大旱……可涼王不思安撫百姓,反而妄自興征伐之事,置百姓與水深火熱中,其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怕也尚未可知。」

    華雄怒道:「班巨源,休得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班咫冷笑道:「是不是胡言亂語,您心裡比我明白。不瞞您說,我此次奉密旨回轉長安,正是為了助皇上重掌朝政。我知道老將軍在西域德高望重,而且和漢安李侯頗有交情。所以想要勞煩老將軍出面,為我打開西域沿途關隘……我可保將軍以後封王拜將。」

    「爾……」

    華雄氣得說不出話來。

    班咫說:「我也不怕老將軍留我。且不說你這戍縣城中,除了八百郡兵再無旁人,附近各營兵馬,也有不少答應同我一同入京。呵呵,就算他們要來解救。無兩三個時辰,卻是抵達不得……而我手中三千鐵騎,都是身經百戰地勇士。控制戍縣,支持我大軍抵達,綽綽有餘。」

    華雄瞪著班咫,突然間也放聲大笑起來。

    「班巨源,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殺我?」

    班咫也笑了,「如果老將軍在十年前說這句話,我一定相信。但是現在……老將軍還能提刀上馬否?只需我一聲令下。府衙之外三千勇士,就會衝進來。呵呵,就算是老將軍殺了我,莫要忘記了,我尚有兄弟。若我有意外,晏明三日之內,定會領三十萬大軍,血洗戍縣。」

    「血洗戍縣,你好大的口氣!」

    「老將軍,不是我口氣大。而是事實如此。其實,就算是你不出面,我也可以用你的印信,毫髮無傷的打開戍郡關隘。嘿嘿,如今大勢所趨,你何必執迷不悟?西域之地,誰能攔我?」

    華雄抓起酒樽。狠狠的摔在地上。

    「我能攔你!」

    「你?真是可……」

    那個笑字還未出口,班咫耳邊突然間響起了一聲巨雷般的怒吼:「何需老將軍出手,某家擒你!」

    那聲音聽上去,有一些耳熟。

    班咫被這突如其來地巨吼聲一滯,可未等他做出反應,一隻大手伸過來,從後面攫住了他地脖子。那大手如同鐵鉗一般,把班咫呼的拎起來「跳樑小丑,也敢跑出來在這裡丟人現眼。」

    話音未落,班咫被那大手的主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緊跟著。門外響起一連串的慘叫聲。班咫帶進府衙的十幾名親衛,已倒在了血泊之中。百餘名身著黑色軟甲的技擊士,從大堂外庭院中的樹上,房頂上跳下來。府衙大門轟隆關閉,緊跟著從那府衙外長街上,傳來喊殺之聲。兵器地碰撞,鋼弩破空的歷嘯,還有一聲聲慘叫,傳了進來。

    班咫被摔得頭昏腦脹,抬頭看去。卻嚇了一跳。

    「漆侯,您怎麼在這裡?」

    不知何時,一直站立在廊柱旁邊,那個被華雄稱作又聾又傻地老奴,變成了九尺身高。形同猛虎一樣的典韋。只見典韋。鬚髮皆張,手中大步流星走到了班咫的面前。冷笑一聲道:「我若不來,又怎能見到班大人的威風?班咫,背主反賊。當年若非我兄弟提點你,你焉有今朝?不思報答,反而與那些狗賊勾連,密謀造反。嘿嘿,你以為你很聰明嗎?我可以告訴你,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兄弟的掌握之中……榮兒!」

    典韋一聲大吼,華榮轉身從八仙桌下,取出了一對雙鐵戟。

    雖然華榮是個讀書人,但是也不能代表,他就手無縛雞之力。他拎著典韋的雙鐵戟雖然吃力,但並不會妨礙他行動。

    典韋接過了雙鐵戟,頭也不回道:「老將軍暫且休息,待某家殺了那些鼠輩,再與你痛飲三百杯。」

    華雄大笑道:「如此,老夫捨命相陪。」

    典韋提起大戟,班咫厲聲喝道:「典君明,我若死了,你也休想活命。」

    「哈哈哈,你放心吧,你死了,老子照樣活的開心!」典韋一腳踩住了班咫,「這府衙之中,有我從星宿海帶來地三百技擊士,全都是經過嚴格考驗,殺人不眨眼的好漢。憑你那區區三千鐵騎,也敢妄稱血洗戍縣?小子,我告訴你,這戍縣城中,早就埋伏了五千兵馬。
聽到了嗎?外面地慘叫聲,就是你所謂身經百戰的勇士在求饒呢!」

    班咫大叫道:「不可能……戍縣兵馬調動,我怎可能不知道?」

    「廢話,你以為你真的能控制住西域的兵馬嗎?那些和你暗中勾連的傢伙,早就被李侯拿下。」

    「你,你……典君明,莫忘記了,我兄弟尚有……」

    「我知道,三十萬人馬嘛!」

    典韋啐了一口,「媽地,當年我兄弟三人,千軍萬馬都不怕,那似你天天把那三十萬人馬掛在嘴邊?好讓你死得明白一點……早在涼王出關之前,已經密令徐晃領解煩軍,潛入西域。」

    「啊!」

    「嘿嘿,你那三十人馬,難不成還能勝過徐公明地十萬解煩軍?」

    班咫面如死灰,張口結舌,腦袋裡一片空白。

    解煩軍,漢安六大主力之一

    那可是在朔方經歷過無數次血戰的精銳人馬。且不說解煩軍地戰鬥力如何,單只是說裝備,就不是班咫的人馬可以比擬。更何況,徐晃被董俷稱作五子良將,雖然這麼多年來,他只得了四個兒子,還算不得五子良將,可說起行軍打仗,絕對是能在董俷軍中位列三甲。

    只是,十萬人馬入西域,為什麼沒有一點風吹草動呢?

    典韋說:「小子,再教你一個乖。從去歲乞活軍重組,徐晃就奉命將解煩軍打散,分批從河西、漠北、星宿海等地潛入西域,而後秘密集結在戍縣。這件事,只有李侯和老將軍知道。」

    班咫再也說不出話來……

    突然間,他有些後悔了。好好的領兵打仗,雖然說無名無份,但也算得上是貴霜地頭蛇吧。

    一時糊塗,聽信了長安那些人的挑唆!

    哈,誰能想到……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吧。自以為是機關算盡,反誤了自家的性命。

    班咫沒有想討饒!

    其實,憑著他的資格,如果討饒地話,典韋還真的不會殺他。不管怎麼說,當年董俷未發跡的時候,班咫就是他的部下。那時候,班咫和晏明,還一起救過蔡琰,足以令董俷饒他。

    「漆侯,給我個痛快!」

    班咫突然笑著說:「看在我跟隨涼王二十年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吧。」

    典韋瞇起眼睛,「涼王在命我前來之前,曾有過交代,不傷你的性命,要我帶你回長安見他。」

    班咫說:「涼王要饒我,我卻無顏見他。班某走錯一步,罪不容赦。還請漆侯成全。」

    典韋靜靜的看著班咫,班咫也看著他。

    府衙外的喧嘩聲,越來越小,漸漸的趨於平靜……

    突然,典韋抬手一戟,將班咫砍翻在血泊之中。轉過身,卻見華雄在華榮的攙扶下走出來。

    典韋苦笑道:「確是個好漢,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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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4:24: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八四章 長安(三)

  於長安而言,西域太遠了!

    俗話說,遠水解不了近渴。這個道理,圖澄明白,還有在長安的宗室們,心裡也非常清楚。

    班咫出西域,只是他們的第二步棋。

    想要控制住長安,圖澄還有另一手安排。於圖澄來說,這一手才是他最為關鍵的棋子。

    八月十四,秋風起。

    那風,把滿天的雲彩吹得無影無蹤。夜幕中,有星辰閃爍。雖有些寒意,卻昭示著明天,將會是一個好天氣。一個好天氣,當然會帶來一份好心情。不過這心情的好壞,只看今夜。

    圖澄內配軟甲,外罩大袍。

    鄧展在他身邊跟隨著,兩人直奔皇城。

    長安皇城,和雒陽皇城很相似。或者說,雒陽的皇城,基本上是依照著長安的模式來建造。

    分南北二宮。

    北面為後宮所在,而南面是以未央宮為主的主殿。

    守衛南宮的南宮校尉,是劉禎。自董俷被封國之後,為了緩解來自宗室的猜忌,董俷把南北兩宮的護衛交給了宗正劉和來安排。這樣子做,不是董俷怕了,而是希望能讓宗室安份。

    北宮三千人,南宮五千人,合計宮衛八千。

    另有八百宿衛,是由童淵掌握。也就是說,董俷在很早以前,就把皇宮交還給了劉辯控制。

    雖然說劉和是宗正,又是皇親國戚。

    但劉辯也不知出於什麼考慮,雖交出了南北兩宮衛,卻始終掌握著宿衛,並由他信任的人執掌。由於劉辯經常在柏梁台留宿,所以那八百宿衛,分為兩班。駐守在柏梁台的周圍。

    圖澄鄧展一路暢通無阻,來到柏梁台前。

    當值的宿衛也認識他二人,知道圖澄是劉辯的佛師,而鄧展是清涼寺沙門護法,在通稟了劉辯之後,就放二人過去。柏梁台很大,三百六十五層台階,步行上前也著實需要些力氣。

    此時,劉辯正在宮中和童淵談論佛事。

    一旁有楊謙伺候著。不時的還會插嘴,讓劉辯笑上兩聲。這些年來,童淵對佛事也很精通。

    圖澄鄧展進來,剛要行那三拜九叩之禮,劉辨卻攔住了他們。

    「圖師,鄧師,不必多禮……楊謙,為兩位老師看座。」

    雖然劉辯對圖澄當初以他的名義,在外面亂來地事情不滿。但罰也罰過了,罵也罵完了。圖澄這兩年很安分。劉辯對他也很滿意。言談之間,有恭敬,同時也帶著一股子親近之意。

    「圖師,鄧師,這麼晚了來找朕,可有什麼事情?」

    圖澄微微一笑,「確有佛寶獻上!」

    「哦。快快呈上。」

    劉辯對政務是了無興趣,但是對佛家的一切事情,都充滿了好奇。他瞪大眼睛,看著圖澄說:「圖師又弄了甚佛寶?可是你上次說過的舍利子嗎?朕倒是真的好奇,快拿來讓朕一觀。」

    圖澄說:「聖上,佛寶自然是呈上。不過,這寶貝凝聚神聖力量,當取一靜室才行。否則寶貝中的力量,會令凡俗人等受到傷害……不如,我們去佛堂之中。聖上再仔細觀看,如何?」

    童淵微微一蹙眉,對圖澄著故作高深莫測的樣子,有些不喜。

    劉辯倒是真的來了興趣,連連點頭,「就依圖師所言,隨朕往佛堂去……童師也一同去吧。」

    童淵連忙說:「此臣之幸事!」

    但是鄧展,卻瞳孔一收,不經意的握緊了拳頭。

    佛堂在柏梁台後面,很安靜。除了極少數的幾個內侍在這裡負責清掃之外。尋常人若沒有劉辯地同意,根本無法靠近。劉辯和圖澄,一前一後走進了佛堂。童淵鄧展,緊隨其後。

    「圖師,就在這裡吧。但不知……啊。你要幹什麼?」

    劉辯滿面笑容,轉過身說道。可只說了一半。他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生生吧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只見童淵的脖子上,架著一柄兩尺長短的窄鋒利劍。

    鄧展另一隻手上,也握著一柄劍,抵在了楊謙的脖子上,面容沉冷,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儼然如同石雕一樣。

    圖澄到此時,放長出了一口氣。

    「聖上,請先看過此帛!」

    圖澄捧上了一卷錦帛,上面有一個個用鮮血所書,色澤變成暗紅的名字。

    劉辯警惕的看著圖澄,掃了一眼之後,眉頭一蹙,沉聲道:「圖澄,這又是什麼東西?」

    「此乃忠義之士聯名啟奏,希望皇上能重掌朝綱,除去奸妄,還我大漢江山朗朗乾坤的心意。」

    劉辯地臉,騰地陰沉下來。

    眼中帶著陰翳,「忠義之士?忠義之士會用這樣的手段,來脅迫朕嗎?」

    「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

    圖澄面不改色沉聲道:「圖澄也知道此舉不妥,可是為了我漢室江山,卻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劉辯冷笑道:「圖澄,你不過一番人,我漢室江山如何,與你何干?」

    「圖澄雖非漢人,但如今卻是漢民。即為漢民,自然當替聖上分憂。」圖澄說:「臣也知道,如今朝中奸臣當道,皇上也早有心除去他。現在,正是好時機,還請皇上不要再猶豫了!」

    那言語中,把一切問題都推倒了劉辯的頭上。

    劉辯氣的面紅漲紅,「朕覺得,你才是最大的奸臣!」

    雖然圖澄並沒有說奸臣是什麼人,可是劉辯也知道,他說的是董俷。最可怕的是,董俷不在長安,而宗室也被牽扯進來。劉辯就不明白。如今這江山眼看著就要恢復光武時地興盛……不,甚至比漢武皇帝時還要興盛,那些宗室怎麼就不肯接受董俷呢?不但不幫忙,還總是添亂。

    劉辯有沒有懷疑過董?

    有!

    但是在封國時,劉辯和董俷曾有一次極為秘密的會談,只有童淵劉辯董俷三人知道。

    那一天,董俷深夜入宮,極為誠懇,而且是開誠佈公地和劉辯談起了天下平定後的事情。

    董俷說:「我並不想做皇帝。如今當個丞相。已經很累人了,打打殺殺我在行,做皇帝,我不在行。我也知道,很多人懷疑我居心叵測。我也知道,包括皇上您在內,也有這樣的擔心。」

    畢竟是和董俷同甘共苦了十餘載,劉辯那一天也沒有隱瞞。

    「董卿,朕的確是有這樣的擔心。」

    「臣沒有什麼大念想,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有一個家。而這一點,臣已經很滿足了。臣與皇上,二十載甘苦與共,皇上應該瞭解臣。臣……一句話,此生絕不負皇上。臣如今最大的願望,就是平定天下,給皇上打下一個錦繡江山。只待天下一統。臣會立刻退往西域。

    這輩子沒有皇上您的旨意,絕不走出河西。

    但是在這之前,臣希望皇上能成全,讓臣能夠把全部地精力,都投放在戰事之上,不知可否?」

    董俷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非常熟悉董俷地劉辯,再也說不得什麼。

    所以在那之後,劉辯乾脆徹底不管朝堂上的事情,都交給了董俷來處理。甚至包括董俷之前金蟬脫殼。佯裝被刺而悄然離開長安,劉辯也是心知肚明。雖然說,人心隔肚皮,但對於劉辯和董俷而言,從那一天開始,君臣二人的心,已經連在了一起,彼此沒有任何芥蒂。

    可沒想到……

    劉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圖澄,你回天竺吧。」

    「啊?」

    「只要你現在走。朕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還有鄧展,只要你放下手中的劍,朕保證,既往不咎。」

    圖澄傻了!

    原以為,劉辯會很高興和他配合。可誰曉得。劉辯根本就不甩他。雖然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圖澄還是有些猶豫。沒有劉辯點頭,這事情可就變得複雜了。

    就在圖澄一猶豫之際。劉辯突然出手了。

    不要把劉辯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畢竟當年他隨著王越學過劍術,有和董俷顛簸流離多年。身手算不得好,但是非常的靈敏。圖澄被劉辯一掌推開,鄧展旁邊一怔,就在這一分神的時候,童淵弓背而退,狠狠的撞入了鄧展地懷裡,雙肘凶狠地撞在了鄧展的胸口上。

    鄧展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也顧不得手下留情,窄劍嗡的一聲響,腳下向後錯步,身體卻向前一探,利劍穿透童淵地身軀。

    與此同時,楊謙撲向了圖澄。

    而鄧展在刺了童淵一劍之後,就摔倒在地上。不過在倒地地一剎那,手中的寶劍脫手飛出,正中劉辯地肩膀。

    楊謙驚叫一聲,被圖澄一拳打倒在地。

    「鄧展,你瘋了!」

    「你才瘋了!」鄧展怒聲喝道:「廢那麼多話幹什麼?到這個時候了,我們還有退路嗎?殺了這狗皇帝,到時候我們可以栽贓給那些宗室,或者栽贓給董家的人。了不起,再立一個皇帝。」

    「你……」

    圖澄話到了嘴邊,卻也不得不承認,鄧展說的有道理。

    當然,這心思只是那剎那間那麼一動,從地上撿起利劍,沉聲道:「鄧展,現在還不到時候。」

    那邊劉辯捂著肩膀,忍不住大笑道:「好一個忠義之士!」

    「閉嘴!」

    圖澄惱羞成怒,「若在廢話,我現在就殺了你……快把宿衛虎符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想要宿衛虎符……禿驢,做夢!」

    另一邊,鄧展已經站了起來。他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童淵,走過去一把揪起童淵的領子,拖著童淵過去。在地面上,留下一流長長的血印子。鄧展的氣色很差,聲音也變得沙啞了起來。

    「皇上,交出虎符,否則老童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說著話,從懷裡取出一個羊脂玉瓶,輕輕咳嗽道:「這藥能止血。如果及時的話,說不定能保住老童的性命。只要你交出宿衛虎符……當然了,你也可以看著老童喪命,那我就把那閹貨,當著你地面,一寸一寸的給割了。想一想,他們可是對你忠心耿耿。如果你眼睜睜的……」

    「住口!」

    劉辯的面頰抽搐著,瞪著圖澄和鄧展,眼睛通紅。

    半晌,他突然歎了口氣,「朕把虎符交給你們,放了楊謙和童師!」

    鄧展嘿嘿的冷笑起來。

    「皇上,你是個好人啊……可你,終不是一個好皇帝!」

    劉辯並沒有理睬鄧展,從懷中取出一塊黃金虎符,扔給了圖澄。圖澄拿著那虎符,滿意的離去。

    鄧展則蹲下身子,把童淵翻過來,將藥瓶裡的粉末倒在了他的傷口上,然後又把瓶子扔給劉辯,「若是你今日能表現的好一些,說不定我會改變主意。只可惜,你太軟弱,當不得帝」

    楊謙撿起了藥瓶,為劉辯肩膀上的傷口止血。

    「鄧展,你不會有好下場!」

    「嘿嘿,先保住你自己地命,再說吧!」

    這時候,圖澄匆匆的回來了。

    「老鄧,都成了……劉禎帶著宿衛前往涼王府。不管他們能不能成功,這梁子算是解不開了。一個時辰之後,劉和就會展開行動……我已經通知了趙雲,他到時候會領兵控制長安。」

    劉辯瞪大了眼睛,有些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雲?」

    「嘿嘿,皇上……你可是後悔了嗎?沒錯,趙雲將軍也是我的人。不過他倒不為別的,之所以願意和我合作,是想要向董俷報仇……怎麼,您難道沒看到,他地名字也在那血書之中?」

    劉辯糊塗了,「報仇?趙將軍和董卿有何恩怨?」鄧展劇烈地咳嗽起來,而圖澄則哈哈大笑,「他們沒有仇,可是臣卻能給他們製造仇恨啊!」

    「製造仇恨?」

    「皇上,莫非您忘記嗎?夏侯蘭將軍,和趙雲將軍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親如兄弟。」

    劉辯手指圖澄,「夏侯蘭,夏侯蘭……難道,夏侯將軍是……」

    鄧展陰惻惻地說:「是被我們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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