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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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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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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4:01: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三五章 僧與帝(一)

在前文書中出現的周賓,歷史上確有其人。

    東吳鄱陽太守周魴(在演義中也有出現)之父,三國誌中有記載:周魴,吳裨將軍、鄱陽太守。父賓,為咨議參軍。

    印刷術出現了!

    但是要想看到成績,卻不是一兩日就可以做到。畢竟,與歷史上的印刷術不同,從雕版印刷到活字印刷,六百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行業完善起來。工匠設備,等等諸如此類的相關事務,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好在馬鈞在瞭解了之後,對這印刷術也產生出來了巨大的興趣。

    這是一件好事,而且是一件造福蒼生的好事!

    馬鈞說:「主公放心,我一定會盡快做出完善的方案來……咱們有將做營,有足夠多的工匠,讓這套……哦,印刷術達到完美。不過,我需要時間,還請主公耐心等候,莫要太過心急。」

    馬鈞說的不錯!

    董淝擁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他的將做營。

    如今的將做營,經過馬鈞蒲元等人的經營,已經逐漸的成為了一個完善的機構。

    在外圍,是依照著甘信所設計出的流水操作線,分門別類的進行各種部件的加工。這些部門,是開放的,甚至連曹操這種敵人,也很清楚這些事情。但是想要滲透進去,卻是很難。

    因為部門與部門之間,並沒有特別明顯的聯繫。

    至少在許多人的眼睛裡,是這樣看待將做營。而且。將做營之中,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部門存在。這個部門是當年費沃開發出來,如今以馬鈞蒲元為核心,專門進行物品地改造完善。

    董淝建起稱為天工監,能進入其中的工匠。不僅僅是要求高超的記憶,更需要足夠的創造力。而且天工監在外人眼中。也不過是將做監中極為普通的機構,從表面上看,無甚特殊。

    至今,天工監已經改造成功了許多物品。

    比如東漢時期地紡織機,經馬鈞之手,有五十躡而改為十二躡(躡,腳踏操縱板),是功效大大提高;由蒲元和馬鈞聯合開發出來的翻車,能利用流水做動力。可以連續地提水灌溉。

    其中尤以天工監少司姜冏,在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設計出了龍骨結構。

    這龍骨結構,是用於造船業上。三國時期的船隻,大都以平底為主。而龍骨結構的出現,卻使得這造船的技術,出現了一個大跨步的飛躍。船隻開始出現以尖底的形狀。船舷下削如刃。橫斷面成v字形狀,船下設置貫穿收尾的龍骨,用來支撐船身。不僅令船隻更堅固,同時抗禦風浪的能力,也隨之加強。

    姜冏,涼州天水人。

    涉藝頗多,時常有奇思妙想出現。曾經在敦煌為獸醫。後來加入了將做營。得到了費沃地看重。

    天工監設立之後,又有費沃推薦。成為其中一員。

    在天工監,諸如姜冏之類的人有不少。其中不泛在外人看來,如同瘋子一樣的人物。不過在加入天工監之後,這些人如魚得水,做出了不少的貢獻。比如西平車,也是由天工監出品。

    董淝當然知道,一個事物從誕生到成熟,需要足夠的時間。

    而將做營聚集了無數優秀的人才,把這印刷術交由馬鈞打理,相信他一定可以快而完美的做出成績。所以,董淝不著急……他能夠為三學等候十年地時間,又豈能在乎這一點時間呢?

    不過,馬鈞的另一句話,還是得到了董淝的重視。

    「主公,若印刷術成功,實乃天下讀書人地福分。可是您準備把這一事業,交給誰來完成?」

    成批的書籍出現,並且價格低廉。

    可以想像的出來,天下士子會是如何的趨之若鶩。大批廉價書的推廣,自然是一件大好事。但如果讓董淝白白地奉送,卻是絕不可能。所以,董淝必須要尋找到一個足以和他合作地夥伴,這個人不但要有龐大的財力,而且在士林需有一定地聲名,以保證書籍的正常推廣。

    可是盡數董淝的麾下,似乎獨獨缺少這方面的勢力。

    不論是中山甄氏,還是西川張家,亦或者徐州麋家,很顯然都不足以擔當起這樣的重任。

    送走了馬鈞之後,董淝又開始為此而頭疼了……

    黃月英足足睡了一整天,第二天清晨時醒來,精神已經完全恢復。

    但是蔡琰卻忙碌起來。

    因為她攬下了為黃月英說媒的事情。如果黃承彥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可偏偏出身沔南大族,又是天下文明的賢士。黃月英有這樣的出身,說媒的人,身份地位絕對不能比黃承彥輕了。

    如果蔡邕還在的話,無疑是最佳人選。

    但這位老先生自五年前飄然西去,如今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據他上次派人傳回來的消息,說是抵達一個氣候和環境頗為舒適的地方。至於名字,蔡邕說是叫什麼賽爾住,還說是什麼大秦帝國的治下……不過,蔡邕所說的大秦國,肯定和董淝所知道的嬴秦不是一回事。

    反正老先生如今是逍遙自在,似乎沒有回來的意思。除去了蔡邕,董淝手底下還真的就沒有什麼能和黃承彥相提並論的人物,這讓蔡琰很苦惱。

    按照黃月英的意思,找個人把她老子接回來就是。

    可蔡琰卻認為,那樣會辱沒了黃承彥的身份,於禮數也不全,所以沒有採納。

    為此。董淝也很傷腦筋。

    但整體而言,董淝回家後的十幾天,過的很悠閒。

    同時也對長安城內地情況,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和熟悉,特別是對於佛教的發展。格外關注。

    圖澄以佛師的身份,在長安城內大肆興建佛寺。

    兩年中。他共侵佔了數萬頃土地,來作為奉養佛寺的財源。信徒也在不斷地增加,僅長安城內,就達到了數萬人。相比太平道而言,這個數字並不是非常的醒目,卻令董淝暗自擔憂。

    而且,圖澄在宣揚佛法地同時,隱隱把矛頭指向了董淝。

    按照他的說法,佛已慈悲為懷。當戒殺生。甚至認為,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往生極樂世界。

    朝堂上亦有不少官員信奉此說。

    所以當雒陽大捷傳到之後,有不少流言說,董淝打這一戰,只不過是為了宣揚他個人的武力。一味的殺戮,將如何之如何。很多謠傳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卻偏偏有許多人去相信。

    而陳宮,很顯然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時已仲秋,典韋的大隊人馬已經過了涇水。抵達鴻門亭。

    劉辨傳出旨意,命長安開始淨街,準備歡迎董淝的回歸。但是這時候,這謠言卻越發猛烈。

    距離典韋抵達長安,還有兩天。

    董淝這一天起的有點晚。蔡琰幾人都不在家。小文姬也不知道跑到了何處。

    難得的清淨,董淝換了一身衣服。獨自來到演武場中,先是打了一套五禽戲,而後舒展身體,練了一趟拳腳。身子剛有點熱,正準備練練錘,活動一下筋骨,外面卻突然間亂起來。

    「爹爹在哪裡?爹爹在哪裡?」

    一聽這略帶稚氣的粗豪嗓音,董淝就知道是他地老兒子,董宥。

    忙放下大錘,正準備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董宥卻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把董淝嚇了一大跳。

    董宥鼻青臉腫,顯然是和人打架了!

    在董淝的記憶當中,董宥可是很少吃過虧,更沒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樣子。

    連忙蹲下來,把董宥抱在懷中,「我兒,你這臉是怎麼了?又和人打架了不成?」

    「不是,是哥哥,哥哥……」

    董宥和董朔一向都是焦不離孟,雖非一母所生,可是卻比親兄弟還要親。

    董淝心裡一緊,忙蹙眉問道:「你哥哥怎麼了?他在哪裡?」

    「哥哥受傷了!」

    「受傷?」

    董淝腦袋嗡的一聲響,細目圓睜,大聲喝問道:「朔兒受傷了?他在哪裡?傷的嚴重不嚴重?」

    「濟慈嬸嬸正在為哥哥診治。」

    董淝二話不說,抱著董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一邊走,他一邊詢問:「你哥哥是怎麼受傷地?」

    「今天我和哥哥一起出去玩耍,在大恩佛寺外,看到一群僧人追殺一個人,周圍的人視而不見。哥哥就看不過去,出面阻攔……那些僧人卻非常囂張,還說,還說……哥哥是,是……」

    「是什麼?」

    「他們說哥哥是妖魔降世!」

    董朔董宥在外面胡鬧,雖說有時候也有出格的地方,但有一點好,他們不會拿家世來壓人。

    這兩個孩子,長地隨董淝,和董冀頗有不同。

    董淝細目一瞇,沉聲道:「就因為這件事,你們和那些傢伙打了起來?」

    董宥搖頭,「不是,我和哥哥雖然生氣,但是也不想和他們計較。哥哥問他們,為什麼打人?那些僧人要我們少管閒事,還說他們是皇家的人,讓我們滾開。哥哥不答應,所以就打了起來。」

    董朔在某些方面,頗有董卓少年時的豪俠氣。

    雖經常惹是生非,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看事情不順眼,才會出手。

    這一點,董淝很喜歡。也大致的瞭解了事情的緣由。來到濟慈地住所,董淝一進門,就看見濟慈正在為董朔包紮傷口。肩膀上有一處刀傷,鮮血汩汩流出,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朔兒,怎麼樣?」

    董朔卻咧嘴笑道:「爹爹放心,區區小傷,沒事地……是那禿驢抽冷子偷襲,否則豈能傷我?爹爹,那些禿驢太壞了!那個人已經昏過去了,結果他們還不饒他,硬是把那個人帶走了。」

    「哪個人?」

    「就是禿驢們追打的那個男人!」

    董淝倒不放在心上,抬頭看了一眼濟慈,輕聲道:「朔兒地傷勢如何?」

    「倒是沒有傷到筋骨……不過那些禿驢未免手太黑了,對小孩子也能下的去如此的狠手。」

    其實,以董朔的體型,看上去哪像個孩子?

    董朔揮舞著另一隻胳膊,「嬸嬸,我可不是小孩子。等我傷好了,一定會討回公道。」

    董淝放心了!

    同時,胸中一股火氣,騰的就竄了起來。

    我兒子,就算是犯了錯,也只有我可以教訓。一幫子禿驢,竟敢如此狂妄,實在是太囂張了。

    讓董宥留在房間裡,和董朔說話。

    董淝出門,就見董鐵肅立門外,孟坦裴元紹和韓德,已經集結起巨魔士,齊刷刷的看著他。

    「那些禿驢,來自何處?」

    「是大恩佛寺的僧人……大恩佛寺屬於清涼寺的分支,由圖澄的弟子主持。那佛寺原本是一個破落戶的老宅子,後來被大恩佛寺佔居,而後又搶佔了週遭千餘頃土地,聚集了一群長安破落戶,平日裡自稱是佛門弟子,是皇上的門下……整日裡橫行霸道,非常的囂張。」

    董淝握緊了拳頭,細目瞇成了一條縫。

    「看樣子我離開長安太久了,有些人已經忘記了我的手段。欺負到我的頭上,真是活膩歪了!」

    董鐵冷聲道:「小將也是如此認為。」

    「伯侯留在宅中守護,立刻派人讓夫人她們回來……小鐵,隨我一起,去會會那些高僧吧。」

    董淝的聲音,好像是從肺裡面擠出來的一樣,陰冷,而且殺意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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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六章 僧與帝(二)


在董淝而言,此次回長安,只是想要安安靜靜的和家人在一起,也不想去招惹什麼是非。

    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忍耐。

    受傷的是董淝的兒子,這對於他來說,絕對是無法容忍的事情。

    反正再有兩天,典韋就要抵達長安。再隱藏行蹤的話,也沒什麼意義。索性鬧開了,讓長安人知道,董家的臉面,絕不容人輕辱。打了我的兒子,我就要讓你大恩佛寺用血來償還。

    剎那間,大都督府儀門大開。

    韓德孟坦率領二百全副武裝的巨魔士,風馳電掣般的衝出儀門。董淝和董鐵在隊伍之中,殺氣騰騰的朝著大恩佛寺衝去。自河內之戰開始後,董府儀門在兩年的時間裡,未曾開啟。

    這巨魔士殺出來,頓時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大恩佛寺位於啟夏門大街進昌坊內,順街道北行,可直抵皇城景風門。

    這座佛寺,佔去了進昌坊大半的土地。由於主持僧人是圖澄的弟子,所以興建的規模極為壯觀。整座大恩佛寺,至今還在擴張。有一大部分的佛殿未曾動工,卻駐有無數所謂的居士。

    大恩佛寺的居士,以長安破落戶為主。

    說穿了就是一群地痞流氓,藉著皇家寺院的名號,在坊內橫行霸道,行事非常的乖張。

    更有許多愚夫愚婦,任由佛寺欺壓。房產被霸佔走了,居然也不聲張。反而加入佛寺中,當那佛奴。

    此時。佛寺正在行法事。

    成千上萬的信徒匍匐在法壇下,聆聽那法壇之上,僧人的說法。好一派莊嚴肅穆啊……

    馬蹄聲如雷,打斷了僧人地說法。

    法壇上的僧人一蹙眉,沉聲道:「大恩佛寺。不得縱馬疾馳,何人在外喧嘩。法蘭竺前去查看。」

    不得不說,這長安佛寺已經隱隱有了規模,雖有騷動,卻不混亂。

    法壇下,一名僧人立刻起身。此人法號法蘭竺,是進昌坊人。本名楊彤,是一個破落戶。當初大恩佛寺要在進昌坊興建佛寺,正是取他的老宅。這楊彤也看出了些好處,於是投在了佛寺之中。糾結了一幫子破落戶,對外聲稱是天子門人,佛寺信徒,沙門護法,極為囂張。

    平日裡,帶著許多破落戶,在坊內行惡事。

    愚夫愚婦們也是逆來順受。不但不去報告官府,反而對這些人惟命是從,可稱得上是俯首帖耳。

    法蘭竺帶著幾十個破落戶。衝出了佛寺。

    站在山門口,就見一隊鐵騎由遠而近,眨眼間就在佛寺門口停下。

    為首兩員大將,一個手持雙鐵刀,另一個掌中一桿車輪般的雙刃宣花斧。沉甸甸寒氣逼人。

    若在以前。法蘭竺看見官軍,早就嚇得掉頭就跑。

    可這兩年在坊內的囂張。確也不是白混。我是什麼人?我是佛門中人,是皇上老爺地門人。

    故而非但不怕,站出來厲聲喝道:「大恩佛寺百步之內,不得縱馬馳騁。爾等何人,竟敢犯我佛法……」

    話為說完,就聽馬隊中傳來冷幽的聲音。

    「為何停下?巨魔衝鋒,居然被螻蟻所阻?殺了乾淨!」

    話音未落,那手持雙刀地武將縱馬就衝了過來。遮面盔擋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眼睛和嘴

    法蘭竺清楚的看到,那武將露出猙獰的笑容。

    咧開嘴,白森森的牙齒,看上去格外的可怕。腿肚子一哆嗦,還想再說話,卻見武將雙刀展開,卡嚓一刀下去,法蘭竺人頭落地。鮮血自腔中噴湧而出,無頭死屍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巨魔揮金錘!」

    使斧頭的武將高舉兵器,縱馬衝鋒。

    身後二百鐵騎轟隆隆發起了攻擊,鐵蹄踏踩大地,雖只有二百人,卻不遜色於千軍萬馬。「世人皆震驚……門下三千士,當赫咸陽城。」

    古都長安,是以秦咸陽為基礎修建起來,故而也有人稱之為咸陽(與今陝西咸陽非同一地)。

    巨魔,巨魔……

    有反應快的破落戶猛然醒悟過來:這不是一般的城衛軍,也不是禁軍……這些人是巨魔士!

    長安城誰最可怕?

    不是漢帝劉辨,不是那虛無縹緲的佛祖。

    長安城地主人,是董淝……那個被世人稱之為西域暴虎的董殺神。破落戶們敢在普通百姓面前耀武揚威,敢和城衛軍鬥毆。可是和巨魔士抗爭?那就等同於是和整個關中兵馬抗爭。

    欺負個尋常小民,大人物們不會在意,也不會理睬。

    可是牽扯到了董家的話,管你什麼來頭,可不是坐牢那麼簡單。弄不好,會血流成河的。

    破落戶扭頭想走,可是巨魔衝鋒的可怕處,又豈是他們所能想像?

    所有的戰馬,全部是來自安息的純種西極馬,爆發力強,速度快……哪怕是在短小地距離內,也能發揮出巨大的殺傷力。韓德大斧輪開,就見一片的血霧。戰馬撞倒了那些破落戶,不等站起來,就見一枚枚碗口大地鐵蹄砰的落下來。把倒在地上的破落戶踩成了一堆肉醬。

    至於那些想要逃走的破落戶,被巨魔士架起的元戎弩射殺。

    四十步之內,都是元戎鋼弩地射程。想要在這種情況下逃走,簡直就是不可能地事情。

    山門外的慘叫聲,傳入了佛寺。

    那端坐在法壇上地僧人臉色一變,連忙起身厲聲喝道:「何方鼠輩。竟敢攪擾天子佛事?」

    信徒們看到,一匹匹戰馬從佛寺外衝進來。

    二百鐵騎,分成了兩排。馬槊高揚,漢安刀閃亮,在韓德孟坦二人地帶領下。肅立不語。

    有時候沉默並非是軟弱,而是一種可怕的威壓。

    一個個頭戴遮面盔。身披鑌鐵甲,連戰馬都披著重甲的騎士,令愚夫愚婦們感到莫名恐慌。

    巨魔士,那是隨同董淝馳騁疆場,天下少有的強勇。

    濃濃的殺意,即便是那法壇上地僧人,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寒蟬,忍不住強嚥下一口口水。

    「爾等何人,敢如此放肆?」

    這位高鼻樑。深眼窩,帶著明顯胡人特徵的僧人,顯然不識巨魔士地威風。

    可有長安百姓卻看出了端倪。心裡撲通撲通亂跳……怎麼回事?怎麼董殺神的親軍殺過來了?

    董淝催馬進入佛寺,董鐵步行,垂手而立。

    百餘斤中的橫刀揚起,董淝冷冷的說:「我乃大都督董淝,官府辦事。閒雜人等立刻離開。」

    你不是自稱天子門人嗎?

    老子是長安城的主人,想和我擺譜,試試看?

    一句話。讓許多人一哄而散。這大恩佛寺,除了山門之外,尚有許多角門,小門。那些尋常百姓心道:我等只是來求得佛祖庇護,卻不是來送死的。佛祖雖然利害。可是董殺神更可怕!

    董淝佔領長安五年。兩次血腥屠殺,足以令長安人恐懼。

    不過。還是有一批堅定的信徒,圍在了法壇前面,毫無恐懼的看著董淝,和他手下的巨魔士。

    法壇上,僧人面色難看。

    「大都督親臨鄙寺,小僧未曾遠迎,還請多多恕罪。」

    從那些信徒地身上,董淝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年的太平道信徒,不也是如此情況?不畏死亡,於信仰無比狂熱。董淝一直害怕出現這樣的情況,可沒想到,還是出現在他面前。

    不過,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細目成了一條縫,從他的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字:「殺!」

    韓德孟坦聞聽,各帶五十名巨魔士,殺向了法壇。這些人,可不會管你是不是天子門徒,巨魔士從加入的那一天開始,就不斷的被灌輸一個訊息:你們地主公是大都督,你們生是大都督的人,死是大都督的鬼。只要是大都督地敵人,也就是你們的敵人,絕不能手下留情。

    巨魔士一手馬槊,一手漢安刀,在佛寺中展開凶狠的屠殺。

    這些信徒大都是尋常百姓出身,又如何能抵擋得住巨魔士的衝鋒。

    董淝說:「爾等不是要放下屠刀嗎?看到了沒有?放下屠刀的唯一結果,就是任由別人宰殺。佛祖不是告訴你們,唸一聲阿彌陀佛就能令天下昌平?你們念啊,看看佛祖是否來解救?」

    阿彌陀佛地概念,在此時地佛教當中還不存在。

    董淝對佛教的理解,也多是遵循後世地理念。事實上,他來到這個世界,也沒時間去理解當世的佛,是什麼概念。反正,他可以容忍佛教的存在,但是絕不能容忍披著佛教外衣的邪教。

    這是一個原則問題。

    即便是那些百姓也不過是一群可憐蟲,董淝也不會有半分的憐憫。

    法壇上的僧人,厲聲吼道:「大都督,你這是做什麼?我等僧人,並沒有違背你的律法?」

    「沒有違背嘛?」

    董淝根本不理睬那些被追殺的信徒,策馬緩緩而行。雖有佛門信徒想要衝過來和董淝拚命,可不等靠近,不是被巨魔士射殺,就是被董鐵出手解決。手中一把弧光劍低垂,猶自滴血。

    「我何時下過律令,大恩佛寺百步之內,不得縱馬?爾等不過一群破落戶而已,卻假冒官府之名……好囂張啊!聖上以我總領天下事務,爾等的律法有出自何處?我曾有令,佛寺不得接受供奉,可是爾等卻在長安城外,擁有萬頃良田;我曾有令,長安各戶人家,不得擅自蓄養私兵……可是在我官軍執法時,確有如此眾多人阻攔。和尚,爾非佛門弟子,不過一邪徒耳!」

    一個信徒在這時候,拚死闖過了封鎖,撲到董淝馬前。

    不等他站穩腳跟,董淝揚起手中橫刀,一刀將那信徒斬為兩段,「糾集不法之徒,襲擊朝廷命官,論罪,當誅!」

    數百名信徒,還有數百名所謂的佛子,被董淝殺了一個乾淨。

    而那剛才還在法壇上說法的僧人,也被擒拿下來。在兩名巨魔士的挾持下,來到董淝馬前。

    「董魔王,你莫要囂張……我乃皇上親口允諾的佛子,你敢殺我?」

    這僧人好不囂張,厲聲喝道。

    這時候,孟坦來到董淝的身旁,輕聲在董淝耳邊說了兩句後,又一擺手,沉聲道:「抬上來。巨魔士抱著一堆軍械,放在了董淝的面前。

    這些軍械,包括的刀槍劍戟,強弓硬弩……有一些軍械上面,還有將做營出品,專供六大主力軍使用的制式武器。

    董淝說:「你佛門不是講求清淨修行,為何存備如此多的武器?還有,誰給了你們權利,可以私設監牢,扣押人質?和尚,你搞的事情可真的不小啊……老實交代,或許能有一條生路。」

    「董賊,你欺壓我佛弟子,定不得好死。」

    「我是否好死,與你何干?和尚,你若再嘴硬,可休怪我心狠手辣。」

    那僧人一梗脖子,閉嘴再不出聲。

    董淝細目一瞇,「韓德,持我巨魔令,立刻前往承明殿,告訴陳宮……從即刻起,清理長安大小佛寺,除清涼寺外,一應佛寺中人,全部緝拿。我懷疑,他們與太平道反賊有所關聯。」

    這時候,兩個巨魔士從佛寺後院中,架出來了一個粗壯的大漢。

    八尺的身高,看上去孔武有力。不過衣衫破爛,全身上下沒有半處好肉,顯然是被人用重刑詢問。

    漢子嘶啞著聲音,「可是大都督當面?」

    董淝一怔,道:「某家正是董淝,爾為何人?這些僧人為何要拘拿於你,還上了如此的重刑?」

    漢子眼中,流露出一股殺意。

    惡狠狠的瞪了僧人一眼,「啟稟大都督,小人乃是夏侯蘭將軍家中奴僕,名夏侯曼,有要事稟報大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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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七章 僧與帝(三)

夏侯蘭!

    當董淝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身體一下子繃緊了。

    自從知道夏侯蘭的死訊,又聽了賈詡的猜測以後,董淝一直都記在心裡……那是一個他不願意去想的人,也是他最不希望聽的名字。私心裡,董淝寧願相信,夏侯蘭是自殺而非他殺。

    可是沒想到,會在這大恩佛寺中遇到夏侯蘭的奴僕。

    在那夏侯曼出現的一剎那,董淝清楚的看到,僧人的臉色刷的一下子慘白,不見半分血色。

    看夏侯曼的樣子,應該是受了苦楚。

    按道理說,如果夏侯蘭真的是自殺的話,憑著他和圖澄等人的關係,大恩佛寺為何如此對待夏侯蘭的人呢?難道說,這裡面真的有他不願意,也不想去面對的陰謀嗎?

    看了一眼僧人,董淝沉聲道:「把這傢伙押回府中……你先不要說話,等我回去自會詢問。」

    夏侯曼是條硬漢,雖然身上受了重傷,可是卻推開巨魔士,不願意讓人攙扶。

    董淝暗自點頭,翻身上馬。

    「主公,山門外,有長安令率領衛軍阻攔。」

    「衛軍?」

    這是一個董淝未曾聽聞過的名字,不由得一怔,「衛軍是什麼東西?長安令為何要阻攔於我?」

    一邊問,董淝策馬出了山門。就見山門外,有大約八百士卒,全副武裝的侯立。為首的是一名文士,年紀大約在四旬左右,生的風度翩翩,儀表不凡。看到董淝策馬出來,這文士上前一步。攔住了董淝的去路。

    「長安令劉先,見過大都督!」

    我不認識這個人啊?而且在董淝的記憶中,長安令另有其人,絕不是眼前這個名叫劉先的文士。

    不過,人家客客氣氣,他也不好擺譜。

    下了馬,沉聲問道:「劉先,你為何在此?又阻擋住我地去路?」

    「下官聽聞有人在大恩佛寺殺人,故而前來查看。」

    董淝細目一瞇。兩道橫眉連在了一起。聽說有人在大恩佛寺殺人,所以過來看看?只是看看,用得著帶這麼多的人馬?而且,董淝相信,如今長安城上下,恐怕都已經知道他回來的消息。

    這個長安令。不簡單啊!

    「我聽說大恩佛寺中,有邪徒傳教,效仿太平道張角之事。故而前來……你所說的殺人者,就是我!」

    董淝神色淡然,沉聲回答。

    劉先卻流露出啞然之色,「原來是這樣……」

    突然間,臉上變色,喝道:「劉先為長安令,根據漢律,長安城內大小事務,皆有下官處置。不管大恩佛寺是否是效仿太平道邪教,大都督都應該先通知下官。而後再由下官處置。然則大都督擅自處理此事,更在這佛門聖地中大開殺戒……於律法不容,請大都督隨下官走一趟吧。」

    哈……

    董淝不由得啞然失笑。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我不過離開長安兩年,不想這長安城中,卻出了這樣的極品?

    董淝取下了頭盔,卻聽得四周傳來一片嘩然。他冷冷道:「若我不隨你回去,你又要如何?」

    「那麼。就休怪下官得罪!」

    劉先說著話。舉起手來。身後的士卒猛然上前一步,一桿桿長槍閃爍寒光。遙指住了董淝。

    「大膽!」

    韓德孟坦一聲怒吼,二百巨魔士呼的搶在董淝身前,抽出漢安刀,刀光閃閃,殺氣逼人。

    剎那間,這大恩佛寺門外,鴉雀無聲。

    劉先厲聲喝道:「大都督一口一個遵從漢律,如今卻要下官難做,又如何令天下人臣服?」

    這句話問的非常巧妙,隱含殺機。

    要知道,如果劉先說的不是天下人,而是天下英雄,那就能說地過去。董淝以勇武而聞名,天下英雄敬服也是正常。可這個人,卻包涵了天下黎民百姓,若董淝回答的錯誤,那問題可就大發了……

    好在,董淝已經不是當年從涼州剛到雒陽的菜鳥。

    雖然說他性子沒多大的改變,可是在雒陽那五六年的磨練,讓他格外的小心。

    一下子就聽出了劉先這話語中地陷阱,冷笑一聲道:「我可沒有想過讓天下人臣服。天下人臣服的,只有當今聖上,我不過是聖上的臣子,安敢說讓天下人臣服?劉大人,你太高看我了。」

    不過,雖然可以反擊劉先地語病,卻也不能反駁劉先口中的律法。

    法正似乎疏忽了!

    看起來這長安令劉先,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

    法正說過,在過去的一年當中,有不少人來到了長安,其中不泛有漢室宗親。其中有一些人被委派為官,這劉先想必就是其中之一。可是,為什麼沒有人通知過他,甚至連提醒都沒有?

    是失職,還是有別的原因?

    董淝在剎那間,腦海中閃過了許多念頭。

    而後心中一聲冷笑:管你是甚,我倒要看看,你們能玩兒出什麼樣的花招。

    剛要開口,突然間馬掛鑾鈴聲響,緊跟著馬蹄聲陣陣,由遠而近的傳來。一隊騎軍從啟夏門大街拐入了進昌坊中,為首是兩員女將,生的貌美如花,只是粉靨寒霜,一臉的殺氣,在她二人身後,又有百餘名女兵。

    赫然正是董綠和任紅昌。

    距離尚遠,董綠一聲厲喝:「誰敢動我相公,就先問問我手中的大槍。」

    莫小看了這些女兵,長安人皆知,董府之中藏盡精兵。就算是那些帶有殘跡地奴僕,也能以一當十。至於董府女兵。源自於鸞衛營,是最早一批鸞衛女兵,更經歷過雍水畔的血戰。

    這些女兵平日裡是不會出頭。

    可是一旦出手的話,那絕對是毫不留情。

    清一色地軟甲長槍,雖然只有百餘騎,卻絲毫不遜色於那些衛軍。剎那間,就抵達山門外。

    董綠和任紅昌,今日本來是陪著蔡琰和黃月英去長安郊外,看灞橋的風景。

    董朔出事後。李逵奉命前來報信。雖然董朔是蔡琰地兒子,可是在董綠和任紅昌看來,卻無甚區別。聞聽董朔受傷,董綠和任紅昌勃然大怒。回府之後,立刻點起兵馬,殺將過來。

    女兵一出現。令原本就緊張的氣氛,變得火藥味更濃。

    董淝卻突然間笑了……

    「綠兒,紅昌。不許無禮……劉大人說的不錯,正人必先正己。我隨是大都督,卻不能違背了律法。劉大人,我隨你去府衙。呵呵,只是我地這些部曲不過是看熱鬧,與此事無關。」

    「不對,大人……他們人人都有份!」

    僧人突然間開口,令劉先一怔,「大都督,此為何人?」

    「哦。不過是大恩佛寺地邪徒,我正要帶回去審問。」

    「既是邪徒,理應由下官處置。還請大人將這邪徒交給下官。一併帶回府衙中審問才是。」

    董淝心中,殺機湧動。

    劉先硬著脖子,凝視董淝,毫不退讓。

    許久之後,董淝大笑三聲。「既然大人說了這話。我就將這邪徒交給大人。不過,若出了差池。就休怪我翻臉無情。」

    「此乃下官之事,大都督還是先隨我回衙門吧。」

    正說到這話時,遠處又傳來了馬蹄聲。

    一個中年黃門趕了過來,跳下馬,手捧一卷錦帛,大聲道:「皇上有旨,請大都督速去見駕。」

    這可真的是熱鬧地一天啊!

    董淝忙回道:「臣遵旨!」

    說完,也不理睬劉先,翻身上馬。

    「你們先回家去吧!」

    看似是向董綠二人交代,可是眼角的餘光一掃董鐵。董鐵心領神會,輕輕的點了點頭。

    過去一拳把那僧人打昏過去,扔在了劉先地面前,冷聲道:「劉大人,人已交出,還請保重。」

    說完,簇擁著董綠和任紅昌,把夏侯曼掩護在其中,朝著大都督府行去。

    「大都督今天一出門兒,就有人看到了……皇上聽說大都督回來了之後,還非常的開心呢。」

    開心嗎?

    只怕是不見得吧。

    董淝不再詢問,卻思忖著長安目前的狀況。

    看起來,這兩年的時間裡,長安的變化的確是不少啊……一群不知死活地東西,想要跳出來嗎?

    哈,如此甚好,卻要看看他們能玩兒出什麼花招。

    董淝心裡面一點都不擔心。

    他相信,不論長安如何的變化,始終都控制在他的手中。因為在他地手裡,還有一張王牌。

    漢帝劉辨,在柏梁台參佛。

    說起這柏梁台來,卻有一番來歷。

    據說西漢時漢武帝好神仙,修建了柏梁台,有設銅柱,高二十丈,大七圍,上有仙人墩承露,名為承露盤。取無根之水與玉屑和之後飲下,能長生不老……柏梁銅柱,是柏梁台的標誌。

    有意思的是,劉辨作為漢武帝的後人,並不好神仙。

    也不會飲用什麼無根之水,卻選中了柏梁台為他參佛之地。也許這裡,真的可以和神靈溝通吧。

    三國演義中,第105回曾提到了這柏梁台銅柱。

    魏明帝命人拆毀了這柏梁台銅柱,取走承露盤……不知道今世這柏梁台的銅柱,能否保全?

    董淝走進柏梁台中,就見這宮殿宛如大雄寶殿。

    正對大門,擺放著一尊佛像。劉辨背對著董淝,跌坐於佛像前。正在煞有其事的念誦經文。

    除劉辨之外,宮殿中再無旁人。

    董淝靜靜的站立在宮殿門口,看著劉辨瘦削的背影,這心裡面卻不由得生出了難言的感慨。

    如果不是他,劉辨許早就死了吧!

    董淝地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見到劉辨時地情形,一時間過往所經歷的種種,浮現在腦海中。

    劉辨卻停止了誦經,緩緩站起。轉過身來。

    兩年不見,劉辨地身上多了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出來的味道。董淝說不好那是什麼感覺。

    寶相莊嚴嗎?

    也許吧……

    不過如今的劉辨,氣度沉穩,頗有得道高僧的風範。

    「董卿,你來了!」

    「臣,董淝。叩見皇上。」

    劉辨攔住了董淝,輕聲道:「董卿,你又何必與朕如此?朕還以為。你要過兩天回來,沒想到……」

    語氣一如當年般的輕柔,還有些怯生生地味道。

    董淝回答:「臣已經回來些日子,只是想到許久未和家人團聚,所以也就沒聲張,還請皇上恕罪。」

    「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劉辨地語氣很空靈,頗有些不真實地感覺。

    「董卿,朕聽說……你今天殺人了?」

    「是!」

    董淝當下把事情地緣由講述了一遍。卻發現劉辨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的錯愕。

    「竟有這樣的事情?」

    劉辨輕聲道:「朕只聽說有善居士出錢興建佛寺。卻沒有想到……董卿,朕說朕並不知道此事,你信嗎?」

    董淝毫不猶豫的回答:「臣相信。」

    劉辨地臉上。浮起了快活的笑容,「大恩佛寺的事情,是他們咎由自取。確是圖澄他們……朕只同意修建了清涼寺,其他地佛寺,與朕皆無關係……董卿。其實佛法……還是好的。」

    「臣知道!」

    「此次大恩佛寺的事情。倒是給朕提了醒。當年先皇曾設白馬寺為天下佛徒之管理機構,但是從永初三年開始。白馬寺就名存實亡。佛法……不是太平道,也有他存在的道理。董卿,朕要請你設立如當年白馬寺一般的機構,管理天下佛徒。不知道董卿你是否願意接受呢?」

    董淝不清楚,劉辨究竟是打得什麼主意。

    躬身道:「臣當盡力而為。」

    「這件事就這樣吧……還有,董卿你不在長安的時候,許多宗室前來投奔。朕挑選著安排了一些人,希望不會攪亂了董卿的安排。」

    「自然不會!」

    兩人不再說話,沉默了下來。

    大殿中的氣氛突然間變得非常古怪……

    許久之後,劉辨輕聲道:「董卿,你知道嗎?其實朕非常懷念,當初在雒陽,在臨涇的日子。」

    「啊?」

    劉辨一笑,「至少那個時候,朕和董卿很貼心……不似現在,我們之間總似相互的防範著。朕不聰慧,少時也少有人與朕交談……母后雖疼愛朕,可是……董卿,你知不知,在朕地心中,總是把董卿你當作兄長一般。董卿你也像兄長一樣的保護朕……朕那時候,很開心」

    董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在柏梁台參佛以來,我終於明白武皇帝為何會喜好神仙之事。非只為了長生不老,這天下事紛紛擾擾,人與人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以神仙事為寄托,想必也是為了心中的安寧吧。」

    這一番話出口之後,董淝不得不重新認識劉辨了!

    這,真地是那個懦弱昏庸的皇帝嗎?忽而如得道高僧,忽而若睿智明君……究竟哪一個,才是他呢?

    「其實,朕今天找董卿你過來,只是想說說話。夏侯一走,朕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劉辨說到這裡,驀地笑了,「若董卿以後沒事兒,就來柏梁台上,陪朕一起說說話吧。就像當年在臨涇一樣……另外,再過些日子,是我皇弟協的生日,煩勞董卿代我,送一份禮物吧。」

    「臣,遵命!」

    劉辨如今說話的方式,若天馬行空。

    董淝只覺得是心驚肉跳,有點跟不上劉辨地思路。

    片刻之後,董淝請辭離去。

    在出了大殿之門地一剎那,卻聽到劉辨輕聲的低吟:「北斗斟美酒,勸龍各一觴……董卿,若你為北斗,所勸地,是朕嗎?」

    董淝的心裡,不由得一顫。

    這句話的引申之意是說:董卿,你還能把我當成你當年關愛,保護的人嗎?

    轉過身,董淝一揖到地,輕聲道:「永不負萬歲!」

    這一句話,在十二年前,雒陽永安宮中,董淝曾經對劉辨說過。當日所說的是:永不負大王。而今日,當年的弘農王,已經成為天子。董淝在這一刻,卻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說完,大步離去。

    在邁出大殿宮門的一剎那,耳邊響起了劉辨清幽的話語:「董卿,朕……也永不負董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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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4:03: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三八章 另有蹊蹺


    月白風清。

    好幾團碎雲和著輕柔的風,向東飄去。

    花園中,枯籐纏繞,牆畔的常綠小喬木,綻放出一朵朵美麗的梔子花,散發誘人的,淡淡的香氣。

    地上的草,已經枯黃。

    沾著秋露,若是身穿長長的袍服,從草地上走過去之後,那衣襟定然被沾濕,沉甸甸的。

    在池塘邊上,有一排房舍。

    董淝正坐在那過膝的木製迴廊上,赤著腳,只著寬鬆的大袍,靠著一圍粗細的廊柱,一言不發。

    小文姬很乖巧的跪坐在他的身旁,把色澤鮮艷的葡萄酒,注入白玉雕制而成的酒觴中。

    廊下,陳宮黃敘,還有顧雍等承明殿大臣,都跪在草地上,匍匐著身子,沒有一個人出聲。

    「都起來吧!」

    董淝的聲音冷幽,聽不出他心中的喜怒。

    可越是如此,陳宮等人就越是不敢站起來。長安城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結果在午後蘭池大營進駐長安,盤查佛寺的時候,卻發現有八成的佛寺中,都私藏了許多盔甲和軍械。

    作為承明殿首輔大臣,陳宮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在董淝還沒有回家的時候,一行人已經急急忙忙的來到了大都督府,請求董淝的責罰。

    反倒是董淝,從柏梁台回來之後,卻表現出非常冷靜的態度。

    他也沒生氣,也沒有發火。只是把眾人叫到了花園,問了一句:「長安佛寺大興,大家可知曉?」

    一句話,令陳宮等人。匍匐在草地上,不敢起身。

    董淝歎了口氣。「都起來吧,我說過,這件事並不能怪你們。佛寺之事,到此為止……一群跳樑小丑。掀不起什麼風浪。有信仰並非是一件壞事,只是若不能妥善的管理,終究會釀成大禍。昔日太平道前車之鑒,仍歷歷在目。諸公都經歷過那場災亂。當知人禍勝於天災啊。」

    陳宮道:「下官疏忽,竟未曾發現這佛事之中,隱藏有如此的凶險……明日定當……」

    董淝笑道:「滅佛之事,莫要再說。你毀得了那些披著佛門外衣的佛寺和僧人,卻毀不掉百姓心中的那一尊佛。堵不如疏,既然我們無法阻止,不妨去加強約束,好生的引導……只要用心,壞事也可以變成好事。至於具體地條律,公台和師兄不妨多加研討。盡快拿出主張。」

    「喏!」

    「另外,不論佛事是否好,終究非我漢室所有。若論教人慈悲。與人為善……我看當初那張魯在漢中所做的一切,就很不錯。扶一批,打一批,誰能為我等效力,誰就可以發展。但是。有一個原則。佛事也好。五斗米教也罷,終究不可以超脫出我等地控制。若有不好的苗頭出現。必須要立刻打壓……有些事情,我們需要看得更深遠一些,公台當需更加仔細。」

    「下官定尊大都督吩咐!」

    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陳宮等人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

    董淝讓他們坐在長廊上,又命小文姬為眾人斟上了一杯葡萄酒,而後擺手,讓小文姬離開。

    很明顯,小文姬似乎不想離開,但是老爹細目一瞪,立刻乖乖的走了。

    「小文姬卻是越發地亭亭玉立,將來不曉得,會便宜了誰家的男兒。」

    顧雍望著小文姬的背影,笑著對董淝說道。適合於時宜的玩笑,一下子緩解了剛才地尷尬。

    董淝說:「嫁給誰都沒關係,只要她能快活,無憂無慮的過一世,我就很開心了。」

    說完,董淝飲了一口葡萄酒,「諸公,我想知道,那衛軍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雍和陳宮相視一眼,輕聲道:「衛軍成立的事情,說起來話長。主公於雒陽鏖戰時,有許多宗室前來投奔。後來,那劉先任了長安令,上疏皇上說,長安治安不可完全依持軍隊,畢竟一俟發生事情,調集各方兵馬總歸不是那麼方便,所以就建議成立一支隸屬衙門的隊伍。」

    董淝橫眉一抖,「接著說。」

    「劉先奏議,建立衛軍,不僅僅適合於長安,也適合於關中治下各地方,主要是為了維持地方的安寧,處理突發事務。花費不多,卻能夠減輕各地駐軍的壓力。各地方依照規模,衛軍小至十人,大到如長安的八百人。所需花費,均有各地方官署支出,於朝廷也無大礙。」

    董淝聽明白了!

    這所謂的衛軍,頗類似於後世的捕快衙役,或者更現代一點的說法就是地方武警。

    理論上來說,衛軍地出現的確可以減輕不少軍方的壓力,於社會治安方面,也是頗有益處。

    可是問題就在於,這支人馬不受控制。

    就這一點而言,無疑又是一個非常巨大地麻煩。八百衛軍,如果佔居有利地形,可以做很多事情。對於這種不受控制的武裝,董淝是懷有強烈的敵意,甚至說,對此非常的反感。

    「劉先……看上去似乎很不簡單啊。」

    董淝話有所指。他下定了決心,不負劉辨。卻不代表著他會任人宰割……當年在雒陽經歷過無數次的腥風血雨,遭受到了很多算計。所以到了今天,對於不受控制地人物,總懷有戒心。

    劉先能夠提出這樣地建議,說明這個人的頭腦,很不一般。

    法正帶著董冀,也在旁邊聆聽。

    於是開口道:「主公,對於劉先,下官也曾留意過一段時間。自聖上登基以來,各地有不少宗室前來投奔。不過劉先準確地說,並非屬於宗室,而是當初劉表在退回荊州之後。派來的使者。此人曾經擔當過劉表的別駕……不過為人頗庸碌,在任五年中。未有過什麼成績。」

    這番話說的很有趣。

    陳宮顧雍石韜等人率先聽出了法正話語中隱藏的意思,隨後董淝也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孝直是說,劉先背後有人?」

    法正不置可否,「劉先抵達長安之後。一開始也沒有表現出太過高明的地方。想必陳大人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忽視了此人。皇上請陳大人安排劉先地時候,陳大人任他為長安令。」

    這一番話,不無為陳宮開脫之意。

    法正已經知道了他在年後將會被調往幽州任職。到時候在名義上,將隸屬於陳宮的治下。

    就這一點而言,先和陳宮打好關係,至關重要。

    陳宮果然感激地看了法正一眼,雖然沒說什麼,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會不會是劉景升在暗中操控?」

    「頗有可能……自劉先上疏組建衛軍的折子以後,下官就已經命人將他嚴格的控制起來。不過,他行事非常謹慎,也沒有和任何官員有糾結,至今尚未發現他有什麼不妥的行為。」

    這是一種慣性思維。

    劉先來自荊州。自然和劉表有關。

    不僅是法正如此想,包括陳宮顧雍等人,也如此看待。

    反倒是一直靜靜聆聽地董冀。嘴角微微一撇。這細微的動作,被董淝一下子看到了眼中。

    微微一笑,「我兒,可有什麼看法?」

    董冀躬身道:「父親,孩兒以為。那劉先甚可能和荊州。無關聯。」

    「哦?」

    「劉景升,不過愛好虛名之輩。徒有其表……劉先非宗室,他怎會重視?此次將劉先派至長安,也只是投桃報李,未必會有什麼心思。此人若有野心的話,父親與曹操雒陽鏖戰時,怎會沒有半點動作?他麾下也非沒有能人,只需一支奇兵偷襲汝南,則聯軍必然會大亂。」

    汝南連接徐州、豫州、荊州和揚州……

    董冀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那我兒以為如何?」

    「孩兒以為,劉先必有高人指點。只是那高人不在荊州,而是在他身邊。」

    「身邊?」

    法正蹙眉想了想,「應該不太可能。劉先來長安時,除兩少年外,似沒有旁人。那兩個少年,一個十五,一個年僅八歲。至於他地家人,還是委任他為長安令之後,劉表才派人送來。」

    董冀一笑,「十五……足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

    董淝想了想,「那兩個童子叫甚名字?」

    三國之中,不泛天才兒童。如果劉先身邊的人也是天才兒童的話,說不定還真的被董冀說中。

    陳宮道:「劉先身邊兩少年,一個是他的外甥,名叫周不疑,年十五歲;另一個名叫寇封,年九歲耳。寇封本是長沙羅寇氏族人,後家道沒落,遇劉先後,而被劉先收為了義子。」

    寇封?周不疑?

    兩個對董淝而言,顯然是非常陌生的名字。

    但陳宮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董淝吃了一驚,「不過寇封在年中時,隨了劉先的姓,改名做劉封。」

    劉封?

    那不是劉備的乾兒子嗎?

    亂了,好像所有的東西,都亂了……

    在演義中,劉封雖不算太出眾,卻也不是簡單地角色。而那周不疑……莫非也是個牛人嗎?

    不管怎麼說,董淝如今知道了一件事情。

    那位羅老大的演義裡面,有太多的虛華不實之處。保不齊這周不疑,是他遺忘掉地角色。

    「孝直,從今日開始,把對劉先的注意力,給我放在那兩個小子的身上。」

    說著話,董淝看了一眼董冀。卻發現董冀的目光灼灼閃亮,似乎已經胸有成竹了……

    如果那周不疑真的是個厲害地主兒,和董冀地年紀相差不大。想必更會得到董冀地關注吧。

    眾人接下來,又談論了不少事情。

    陳宮向董淝提出了補充承明殿人手地事情。因為大戰將歇之後,需要處理地事情,實在太多。以陳宮顧雍二人的精力,顯然有些捉襟見肘。可是。董淝也對這個問題,無甚解決之法。

    在討論了一番之後,董淝決定,把諸葛瑾由右扶風抽調入承明殿。

    送走了陳宮等人。董淝卻留下了法正和董冀。

    「孝直,長安出現如此多的變故,為什麼你沒有告訴我?」

    法正撓頭苦笑一聲,「軍師說,讓他們蹦吧。反正不管怎麼蹦,絕逃不出主公的手掌心」

    董冀在杜郵堡已經十餘天了,對於賈詡地存在,也瞭然於胸。故而,董淝也沒有隱瞞他。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董淝也希望聽一聽。董冀自己的主意。

    既然賈詡有了安排,董淝也就不再去過問了。就如同他早先說過的一樣:我信你,我用你!

    天已經晚了。法正就留宿在大都督府內。

    花園裡,只剩下了董淝和董冀父子二人。董淝突然問道:「六斤,這些日子,感覺怎麼樣?」

    「挺好!」

    董冀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吧……這裡只有你我父子二人。難道還有什麼可顧慮的?」

    「孩兒總覺得。軍師地權利,是不是有一點太大了呢?」

    董淝一怔。看著董冀,片刻後微微一笑,「六斤,爹爹不如你聰明,也沒有陳宮他們的睿智。但爹爹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軍師雖然陰鷙,但他始終是爹爹的軍師,你需時常向他請教。」

    說著,他輕輕的揉了揉董冀的腦袋。

    「還有一件事,我要你去處理。」

    「什麼事?」

    「是和你姐姐有關!」董淝猶豫了一下,輕聲說:「聽你母親講,你姐姐似乎和郡學某學子,交往很密切?」

    「爹爹說的可是宮孫?」

    董淝點點頭,「你姐姐雖然聰明,可畢竟沒有經歷過多少事情,有些時候……爹爹希望你姐姐一輩子能快活,不想她受半分的委屈。你給我查一查,那學子的來歷。若有問題的話……」

    董淝沒有說出後面的話語,細目一瞇。

    董冀已經明白了董淝地意思,輕聲道:「請父親放心,孩兒定會把那宮孫的祖宗八代查個清爽。」

    聽說,董冀和宮孫的關係不錯。

    董淝自認為,若是換成他地話,怕是沒有這等的狠心。也許,軍師所說的,真沒有差錯。

    這小子……很合適!

    大恩佛寺的屠殺,並沒有出現許多人想像中的波瀾。

    當天晚上,宮中傳出了劉辨怒斥圖澄,並杖脊三十地處置。同時,長安各佛寺被逐個巡查,許多借口供奉佛事,實際上暗藏齷齪地佛寺,被掀出來。涉及的人員,全部被關押天牢。

    大恩佛寺主持,在第二天晚上離奇地死亡。

    這件事,沒有人在去追究。好像這世上就不存在這個人一樣。

    夏侯曼在被帶回董府後,董宥立刻認出,他就是白天被大恩佛寺僧眾追打的那個傢伙。董朔就是因為夏侯曼,才被砍傷的嗎?大恩佛寺如此興師動眾的抓人,似乎有一點不太尋常啊。

    不過,夏侯曼因受刑過重,在抵達董府之後,就昏迷不醒。

    好在有濟慈救治,在第三天過後,夏侯曼終於醒了過來。這一醒之後,他立刻喊著要見董淝。

    不過,董淝並不在府中。

    典韋率領兵馬已經抵達長安,董淝也不再可能如早先那般的悠閒,每日被繁瑣政務煩擾。

    典韋……如今已經是五個兒子,一個女兒的父親了!

    除了和董宥幾乎同時出生的兒子典平之外,鄒氏又為典韋生了一子一女,子名典秀,年六歲。

    在雒陽大戰開始的時候。鄒氏又有了身孕。

    不過典韋當時並不知,在雒陽大戰焦灼之時。那孩子出生了,卻是個女兒,名叫典媛。不要誤會,這個媛和董媛無關。而是典韋的亡妻名字中有個媛,故而典韋以此來紀念亡妻。

    女兒看上去……更似鄒氏。

    當然,如果長的像典韋地話,那問題可就大發了!

    剛過一歲。生的活潑可愛。典韋回家之後,立刻抱著女兒好一陣子地大笑,並且得意非常。

    董淝在參加了典韋被典媛補辦的滿歲酒後,這才算是有了空閒。

    回到家,就聽說夏侯曼找他。

    董淝當下來到了夏侯曼居住的房間裡,夏侯曼一見董淝,立刻要爬起來,向董淝行禮。但是,董淝攔住了他。

    「你是夏侯將軍的家人?為何會流落街頭,還被大恩佛寺地人抓捕?」

    夏侯曼的身份。董淝已經派人查明。這傢伙本不姓夏侯,而且還是個歸化的胡人,準確的說。是歸化地烏孫人。在西域的時候,就已經跟隨夏侯蘭,並且隨了夏侯蘭的姓氏。此人天生的孔武有力,又有一雙飛毛腿,使一對重百餘斤的熟銅棍。在宿衛當中。少有對手。

    當初夏侯蘭和典韋交鋒的時候,這夏侯曼因事不在長安。

    否則的話。典韋可就不會那麼輕鬆了……夏侯蘭出兵雒陽時,雖有童淵保護劉辨,可他還是把夏侯曼留在了長安。據說,除了劉辨和童淵之外,夏侯蘭最信任的人,就是這個夏侯曼

    聞聽董淝詢問,夏侯曼嚎啕大哭。

    「大都督,我家主人死的冤枉,還請大都督為我家主人報仇!」

    心裡面咯登一下,董淝的酒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擺手示意董鐵出去,剎那間這房間周圍,就佈滿了技擊士。

    「你家主人,不是自盡地嗎?」

    雖然明知道這並不是事實,可是董淝做出奇怪的表情,同時目光,緊緊的鎖在夏侯曼地臉上。

    「我家主人,乃當世英雄,怎會無緣無故的自盡?大都督,我家主人,是被人害死的……」

    「哦?」

    夏侯曼跪在榻上,哭訴道:「主人得皇上赦免後,回到府中。開始的時候,主人看上去挺好……可大約在回來一個月後,就變得心事重重。小人曾經問過主人,是什麼事情讓主人不開心?主人並沒有回答,反而問小人說:黑頭,你覺得,大都督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董淝笑道:「你怎麼回答。」

    夏侯曼猶豫了一下,「我當時回答說,大都督是天下第一惡人……因為大都督是主人地敵人。」

    董淝笑得更開心了,沒有半點不快地意思。

    這夏侯曼,還真的是個直腸子。你就算是編造一下,說個謊話也好啊。不過,董淝喜歡直腸子。

    夏侯曼說:「主人當時對我說,善惡若是那麼容易分辨,就好了……大都督雖惡,但卻惡地光明正大。不似一些人,明裡一套,背地裡一套。主人還說,小人之惡,其實才最是可怕。」

    說到這裡,夏侯曼撓著頭說:「不過主人的話,小人是似懂非懂。」

    「好吧,你且說後面的事情。」

    夏侯曼穩定了一下情緒,而後道:「大約在主人出事前的十天……有一天,突然偷偷摸摸的把我找去。當時,天已經很晚了……嗯,大概是二更天左右,我正睡的迷迷糊糊。主人拿著一個包裹,交給了小人……然後又說:黑頭,你明天想辦法找個機會離開,在長安躲起來。

    小人當時奇怪,就問說:主人為何要我離開,難道不要黑頭了嗎?

    主人的笑容很古怪,我到後來才知道,其實主人已經預計到要出事……他對小人說:黑頭,你別問那麼多。找地方躲起來後,大都督什麼時候回來了,而那時我又沒事,你再來找我。可是。一旦我出了事,你一定要躲好。等大都督回長安後。你就把這包裹轉交給大都督。」

    董淝的心裡,呼的一沉。

    夏侯曼接著說:「小人當時還不明白,主人說的出事,究竟是什麼意思……但主人說:黑頭。你要保證,哪怕是你死了,也要給我保護好這個包裹……如果,如果真的那樣子的話。你見到大都督以後,讓他多小心。若大都督願意收留你,你要像跟隨我一樣,跟隨大都督。」

    說到這裡,夏侯曼再次痛哭起來。

    董淝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心中,有一種快要無法抑制住地衝動。

    他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樣的衝動,可是身體好像要爆炸了一樣,讓他無法再保持住冷靜。

    夏侯蘭。你究竟發現了什麼?

    好不容易,夏侯曼止住了哭聲,「小人第二天。藉著要去未央宮當值地時候,按照主人所說,藏了起來。主人給了我很多錢,所以也不怕有什麼亂子。我在霸城門邊上找了個住處,平日裡就待在家中。讓一個啞巴老頭每天給我送飯……後來。我聽說主人真的就出事了!

    都說主人是因雒陽大敗而自殺,小人不相信。

    但是主人交代過的話。小人不敢忘記……一直等啊等,終於聽到了大都督要回長安的消息。

    小人本想偷偷地溜出來,去找大都督。可是不成想,才一出來,就被大恩佛寺的禿驢盯住。」

    原來如此……看起來夏侯蘭的死,還挺複雜。

    董淝看著夏侯曼,許久之後,問道:「黑頭,我且問你,你主人給你的包裹,在什麼地方?」

    「小人不敢把包裹帶在身上,所以就藏在了霸城門旁邊祠堂地神龕下面。」

    哈,這傢伙也不笨嘛!

    董淝站起來,走到門口,把董鐵找來,在他耳邊吩咐了兩句之後,董鐵點點頭,帶著百餘名技擊士轉身離去。這一次圖澄這麼痛快的解決那僧人,想必是也不知道,僧人已經抓到了夏侯曼。不難理解,僧人定是想領功勞,抓住夏侯曼以後,重刑詢問出結果,再去通稟。

    只可惜,未等他們做出反應,董淝就帶著人殺到了大恩佛寺。參與的僧人,被殺了個乾淨。

    想到這裡,董淝不禁握緊了拳頭。

    看起來,真的是有人在針對他,想要做一些陰謀啊……不過,我不怕,有什麼招數,使出來吧!

    轉過身,董淝看著夏侯曼,沉聲道:「黑頭,如今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可有什麼打算?」

    夏侯曼匍匐在榻上,大聲道:「請大都督為主人報仇,小人願做牛做馬,報答大都督的恩情。」

    「我家不缺牛馬!」

    董淝笑了起來……

    這傢伙很不錯,若是調教的得當,將來會是一把好手。

    「夏侯將軍的事情,已經不僅僅是私人的恩怨,牽扯到了各方的利益。不過,我可以保證,夏侯將軍不會這麼白白地死去。總有一天,我會讓所有牽扯進去的人,遭受到報應的。

    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耐心地等待。

    這樣吧,你就留在我府中。萬一有什麼情況,我也要吩咐你……平時的話,你就隨我那兩個小子吧。」

    夏侯曼已經知道,在大恩佛寺外被襲擊時,仗義出手的兩個少年,就是董淝的兒子。

    聞聽之後,夏侯曼毫不猶豫的答應,「小人一定會保護好兩位公子,絕不會再讓人欺負他們。」

    欺負他們?

    那兩個小子不去欺負人就算是好事了……

    突然覺得,把夏侯曼仍在董朔董宥身邊是否合適?這三個愣頭青在一起,哈,天曉得會出什麼事。

    董淝笑了起來,「既然如此,等你地傷好了之後,自去尋他二人報到吧。至於其他事,你莫再理睬。」

    夏侯曼匍匐在榻上,恭聲道:「小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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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九章 封國


長安很平靜!

    十二月初,承明殿發出政令,不再限制佛子。不過先決條件是,你必須要擁有朝廷專設機構承恩佛寺發出的度牒。所謂承恩佛寺,是在大恩佛寺的基礎上修建,仿照白馬寺格局而成,設立專門的官員,進行考核之後,分發度牒。若無度牒而傳揚佛法者,皆以謀逆論處。

    所謂承恩,承天之恩,承天子之恩,承董肥之恩。

    一些學業並不精通,但是頗有靈氣的郡學學子奉命擔當承恩佛寺的官員。大小僧侶想要獲取度牒,必須要在經過這些人的允許。而這些學子們,說穿了全部都隸屬於董肥的麾下。

    承恩佛寺僧正,可配享四百石俸祿。

    對於許多進學無望,但是又不願意去地方擔任小吏的人而言,承恩佛寺隸屬承明殿,也是不錯的選擇。當然,凡世家子對這樣的職位,非常不屑。所以這佛寺中的僧正,多以寒門士子為主。

    為此,劉辨非常高興,甚至還在朝會上對董肥大加讚揚。

    雖然說佛子傳道受到了限制,可畢竟得到了一個渠道。至於能否成功,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

    十二月中,距離承恩佛寺三坊之隔的地方,由許多長安大戶集資興建道德觀,原漢中太守張魯出面主持,召集天下道德之士,設立道教。並請來了兩位赫赫有名地神棍……哦。不是神棍,而是神仙中人的左慈於吉為護法。而這兩人又出面請來了一位有道之士,名叫葛玄。

    這葛玄,年三十八歲,是徐州琅琊人,後遷至揚州丹陽句容縣。表字孝先。

    此人出身官宦世家,高祖葛廬曾為漢驃騎大將軍,下邳侯。其祖葛矩,做過漢室黃門侍郎。父親葛德儒,擔當過大鴻臚登尚書,數代崇奉黃老之道。對《道德經》有著深刻的研究。

    自董肥發明了標點符號之後,時年僅弱冠的葛玄,率先接受,並注《道德經斷章註疏》一文。為天下研究《道德經》同道所推崇。葛玄於道德經的研究,絕對比董肥肥要深刻了數百倍。

    著《道德經斷章註疏》時的葛玄,已名震江左一代。

    當時他正在天台赤誠山修煉,遇到了左慈,並隨左慈修習《白虎七變經》《太清九鼎金液丹經》和《三員真一妙經》。

    初平元年,董卓入主雒陽。

    葛玄修道有成,與左慈於吉道別,遊歷山川,先後於括蒼山、南嶽、羅孚諸山求取當地天書文字,並由此而悟出許多妙法。曾與張魯在漢中坐而論道十餘日,說地張魯冷汗淋漓,後飄然離去。據左慈言:葛玄有幻術。精於經典。

    對此張魯也是推崇倍至,所以在左慈請來葛玄的時候,張魯也是格外的高興,欣然請其上座。

    與佛學不同,道生於斯長於斯。加之漢代多尊崇黃老之道。喜好神仙之事,故而有很多人接受。葛玄抵達長安之後。請立道場於王屋山中。對於這一點,董同樣沒有任何異議。

    於是,長安城中有多了兩處學府。

    一為道德觀,二為承恩佛寺……孰優孰劣,很難做出分辨,不過的確是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董肥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眼見著新年就要到來了,承明殿的事務,越發地繁忙。

    這一天,董肥一早把董冀找來,將一個黑色的包裹,放在了董冀的手中,並派出百名技擊士。

    「把這個包裹,送給軍師!」

    董冀看了看手中的包裹,有些疑惑地問道:「父親,只這樣嗎?」

    輕輕點頭,董肥說:「把包裹交給軍師,告訴他,讓他自行處理,解決……他會明白我的意思。」

    「喏!」

    董肥好像卸下了心中的一塊石頭,長出了一口氣。

    「你這就去吧……對了,孝直是不是要動身了?」董冀如今在杜郵堡中效力,不過和法正不同,他可以隨時回轉長安。聽董肥詢問,董冀點了點頭,「承明殿已發出命令,任命法正大哥為代郡太守。這兩日,他正在與孩兒進行交接。」

    「甚好……想必很繁忙吧。」

    董冀說:「是有些繁忙,不過重要的事情,法正大哥都已經交代過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瑣事。」

    董肥揉著董冀的頭髮,「督察院中,無小事……六斤莫要掉以輕心……還有,宮孫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董冀說:「孩兒已經查過,那宮孫的確是揚州人氏,但我卻發現,他常書信往來的,卻是江夏。孩兒已請王買大哥,派人往江夏追查。想必在年後,就會有消息。不過……他好像並沒什麼惡意,與姐姐也只是學術之交……父親,孩兒在查宮孫的來歷時,發現了一件有趣地事情。」

    「什麼事?」

    「長安郡學三年生,有一人名叫嬴適。初聞時,孩兒還以為這嬴適可能是嬴秦的後裔,可後來發現……爹爹,你猜猜他是什麼來頭?」

    董肥啞然而笑,「我去哪兒猜啊,快點說……我還要去上朝。」

    董冀臉色一肅,輕聲道:「此人姓荀,來自穎川。真名應該是荀適,乃那許昌荀攸的次子。」董肥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董冀接著說:「不僅是這嬴適,孩兒還發現了好幾個和嬴適情況相似地人物。其中有一個侯霸。年僅十五歲,如今是郡學二年生,品學兼優,於兵事政務,有不俗造詣,而且武藝不差。」

    董肥不由得來了興趣。「這侯霸,又是何方神聖?」

    「嘿嘿,說出來一定會嚇爹爹一跳。這侯霸本名夏侯霸,沛國譙縣人,乃征西將軍夏侯淵之子。」

    「啊?」

    董肥這一下,還真的是吃驚了!

    荀攸的兒子加入郡學也就罷了。夏侯淵的兒子……

    他們加入長安郡學的時候,正是彈汗山大戰結束,郡學剛產生地時期,董肥當時並不在長安。沒想到啊。真地是沒想到。那邊雙方打得是不亦樂乎,可是對方的後裔卻在己方求學?

    聽上去這件事情非常地荒唐。

    但仔細一想,這似乎有符合了那些世家門閥一貫的風格:不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這說明了一件事:董肥在三年前,自從打完了彈汗山會戰之後,就已經獲得了世族的認可。當然了,由於荀攸夏侯淵都是曹操地重臣,自然不會有貳心。可這並不代表,他們身後的家族會允許他們不計後果的蠻幹。打到了如今這種程度,關東世族也必須要考慮出路。

    董肥問道:「軍師怎麼說?」

    董冀不動聲色的回答:「軍師說,隨他們玩兒吧。這是好事!」

    「既然如此,那你也不要聲張。不過要多留心一些這些人,關注他們地一舉一動。另外。給我加緊查詢宮孫的來歷……娘的,你那姐姐,如今不曉得有多少頭狼,都紅著眼睛看呢。」

    董冀一笑,躬身應命。

    這是泰平二年的最後一天。也就是後世所說的農曆臘月三十。

    過了今天。就要進入泰平三年。一眨眼的功夫,劉辨登基。已經快有三個年頭,時間可真快啊。

    滿朝文武,匯聚一堂。

    董肥心裡很輕鬆,跪坐朝堂之上,等候劉辨上朝。

    如今,他不僅僅是三軍大都督,同時還擔當著光祿勳和司空的頭銜,無人可以和他比肩。

    以不過三十三歲的年紀,已經位極人臣。

    這在朝堂上是非常少見的事情……

    董肥也沒什麼事情,實際上也不可能有什麼事情。因為這政務大都是有承明殿掌控,一應大小事情,在上朝之前就解決完畢。朝會,其實就是一種形式,所有人對此也都心知肚明。手插在大袖裡,雖是跪坐,卻依舊顯得鶴立雞群。

    也難怪放眼整個朝堂上,怕是再也沒有人,能如同董肥這樣可怕的身高了。

    劉辨這兩個月也是非常地開

    不管怎麼說,佛教能夠立足中土,終歸是一件好事情。

    中常侍楊謙站在丹陛之上,尖著嗓子高聲喊道:「有本早奏,無事退朝!」

    話音未落,從朝班中走出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匍匐行禮之後,恭聲道:「啟稟萬歲,臣有本奏。」

    「有本呈上!」

    董肥認得這男子,是一名宗室子弟,名叫劉禎,表字公幹,是兗州東平國人。

    其父劉梁,曾拜尚書令,野王令。是靈帝初期的一位有名大儒。因當時世人多以利益而交往,以邪曲而相黨。於是著書《破群論》,在黨錮之禁和十常侍橫行時,具有很大地影響力。

    而劉禎本人,也頗有才華。

    今年鄭玄在北海國講學時,點評出建安七子。這劉禎也位列其中之一,同時也是繼董肥之後,漢室又一五言句大家。著有《公燕詩》,雖然無董肥詩詞那般流傳甚廣,但也非常不俗。

    到長安之後,行為並不彰顯。

    他站出來,又有什麼事情?

    「啟稟聖上,今聖上授之天命,已有三載。三載中,先有大都督雒陽大捷,奪回東都舊地,又有風調雨順,百姓安康。臣常思之,漢室將興,武功侯功不可沒。如今有興教化之事,更為千秋大業。列侯諸將,皆難與大都督比肩,若無獎賞,又如何彰顯聖上之英明與大度?」

    咦,居然是吹捧我的?

    董肥不由得瞇起了眼睛,向劉禎掃了一眼。

    事有反常即為妖,我和這劉禎又不認識,無緣無故的吹捧我,這裡面肯定是有不正常的地方。

    下意識的,向劉辨看去。

    劉辨顯得很高興,點頭道:「愛卿所說不差!朕有今日,大都督功不可沒,不能不有所賞賜。」

    停頓了一下,「以愛卿之見,當以何封賞為好?」

    劉禎似乎是想了一下,然後大聲說道:「臣以為,以大都督之功勳,封侯拜相不足以彰顯其功勳。當以封國,請皇上斟酌。」

    董肥地腦袋,嗡地一下,懵了!

    封國?

    這傢伙居然要讓我封國?

    什麼是封國?所謂封國,說穿了就是稱孤。

    諸侯,只能是侯,而稱不得孤。但是若有封國的話,不但是領地增加,同時能開府儀同三司,並且擁有自己地屬臣。在此之前,朝堂上陳宮等人雖以董肥為主,卻始終是漢室的官吏。可一俟董肥封國稱孤,那麼就必然少不了建設自家的班底。說通俗一點,就是董肥被封以王侯。

    自漢以來,有封國者,多是漢室宗親。

    以外姓人封國,也並不是沒有。比如高祖時期的一字並肩王韓信……當然,那不是一個好例子。

    董肥就知道,這劉禎不會無緣無故的說好話。

    但是卻萬萬沒想到,劉禎會為他請求封地。一時間,董肥有點反應不過來了,看著劉禎發呆。

    劉辨顯然也沒有想到劉禎會提出這麼一個建議。

    呆愣了片刻之後,突然間笑了起來:「以董卿之功勳,封國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朕本來也在考慮,給董卿什麼樣的封賞。劉卿家既然提出來了,朕以為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吧……楊謙,傳朕旨意,冊封三軍大都督,光祿勳司空董,為涼國公,配享漢初諸侯王之制。」

    隸屬於董肥一系的臣工,一個個欣喜無比。

    而非董肥一系的朝臣,則面帶笑容,拱手向董道賀。

    董肥總算清醒過來,沉吟了一下之後,呼的長身而起,沉聲道:「啟稟萬歲,請恕臣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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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4:04: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四0章 暗藏殺機


冬夜,下了一場大雪。

    這也許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吧,所以格外的寒冷。從杜郵堡的囚室中向外看去,除了白色,再也不見其他。寒風呼呼,大雪紛飛。遠處蘭池大營那星星點點的火光,也變得模糊了。

    董冀跪坐在榻上,沉靜的看著囚窗旁邊站立的賈詡。

    從表面上看,這是一個很普通的人。但當你近距離接觸了他,才會感受到他所擁有的智慧。

    董冀早就認識賈詡,卻說不上太瞭解。

    在得知董淝把他派過來,其實是在賈詡的手下效命時,董冀的心裡面,多少還有些不舒服。

    但月餘時光,董冀卻越發的感受到,賈詡的高深莫測。

    也許父親說的不錯,這是一個誰也看不透的人物。你要麼毫無保留的信任他,要麼就殺了他。如果留在身邊,卻不能讓他完全的施展才華,那麼不如不用,絕對是一種可恥的浪費。

    但是,誰又能用的了賈詡?

    這天底下,可能除了父親能用賈詡,其他人……

    董冀想到這裡,忍不住輕輕的嘖了一聲。但旋即醒悟自己的失態,又整肅面容,巍然不動。「大公子剛才問老臣,主公為什麼不願意接受封國的原因,想必現在已經明白了。」

    「是的,軍師!」

    賈詡返回來,跪坐在榻上,笑瞇瞇的看著董冀。

    「那說說看!」

    「若父親受了封國,則必須就藩。如此一來。長安格局必然會出現混亂,父親對長安的控制力。也將隨之削弱。不僅如此,父親稱孤,必然會站在風口浪尖之上。自有漢以來,除韓信趙佗之外,漢室從未有過異姓王。如果父親接受封國,那麼先前所建立的形象當完全毀去。」

    賈詡微微一笑,「只這些嗎?」

    董冀所說的,並沒有錯。

    自董肥輔佐劉辨以來,一直是以中興漢室地棟樑而示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噱頭。招引了無數地人才。有人說董淝是虛偽,有人說董淝暗懷歹意……可不管怎麼說,百姓卻認同董。

    十六歲的年紀,能看穿裡面的奧妙。端的是不易。

    但以賈詡的角度來看,董冀只看到了表面,卻沒有看到更深處。

    他捻了一粒醃製的黃豆,放在口中慢慢咀嚼,品嚐著裡面具有的各種滋味,許久沒有說話。

    「大公子,宗室這一招玩兒的非常漂亮。大公子想到了主公接受封國的害處,卻沒有想到,主公不接受封國所帶來地後果。所以,不管主公是否接受封國。宗室這一陣卻是贏了。」

    董冀不由得正襟危坐,「還請軍師指教。」

    「主公身邊,不同於其他諸侯。多以寒門中人為主。這些人,有的是真心誠意的追隨主公,有的卻是懷著希望來追隨主公。你可聽說過,漢光武皇帝縱橫河北,耿純進諫地故事嗎?」

    董冀先是一怔。眼睛唰的閃過一道寒光。

    當年更始皇帝殺了光武皇帝劉秀的哥哥之後。光武皇帝起兵造反,兵力日漸昌盛。實力也越發的強大。於是有雲台二十八將之一的耿純向劉秀進諫,請求劉秀稱帝,莫寒了臣下的心

    賈詡笑道:「許多追隨主公的人,未嘗沒有搏一場富貴的心思。主公若受封國,也算是向這些人發出了一個訊息:我欲染指江山。而這些人會很高興,以寒門起家,卻成了開國元勳。」

    董冀明白了賈詡的意思,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賈詡接著說:「可是主公若不接受,勢必會寒了他們的心。接受了,則會寒了另一些人地心……所以,不管主公怎麼決斷,終究會令內部出現裂痕。此時此刻,於主公絕非是一件好事。」「敢問軍師,那如何化解?」

    「只看主公如何想,未央宮的那位佛子皇帝,又怎麼想?」

    董冀有點不明白了!

    賈詡這番話說的不免有些高深莫測,忍不住再次請教:「軍師,請恕冀愚魯,未明軍師之意。」

    「若聖上已對主公生出歹心,那不論主公是否拒絕,都難逃國賊之名;所以,就看他怎麼決斷。若是皇上對主公並無惡意,那這件事顯然是出自宗室之手,和他無關。他會把這件事壓下去,甚至當作沒有發生過。但如果皇上……你且觀之,不數日定會再次提出封國之事。」

    董冀輕輕點頭,「可是,這惡名已生出。不管父親是否接受,天下人都會認為,那是父親地意思。」

    賈詡笑了笑,突然問道:「大公子,那劉禎你可派人留意?」

    「在我接手之後,已經派出人手,專門監視長安各宗室……唔,軍師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前日劉禎喜得一子,故而宴請了不少人。但宴會結束後,各家宗室離開,唯有劉先走的較晚。據說,他曾帶著他的外甥,和劉禎在書房中密議了許久,劉禎親送劉先二人離開。」

    賈詡不禁笑了!

    「大公子,那周不疑不簡單啊……」

    「您是說……」董冀眼中異彩閃爍,恭敬的起身,輕聲道:「冀明白了,多謝軍師今日的這一番指點。」

    賈詡靠著被褥,目光迷離地向窗外看去,輕聲道:「業已新年,想必這一年,會非常地精彩吧。」

    董冀一笑,「定是如此!」

    對於封國。董淝並沒有考慮太多。

    一來是太過突然,二來在他的記憶當中。曾記得袁闊成大師在講述到曹操稱孤地時候,頗有可惜之意。袁大師說:曹操在稱孤之前,名聲並不算太差。只是隨著他稱孤,使其背負國賊之名。而其內部,曹操依為左膀右臂的荀彧也因此和他反目,最後被曹操逼得絕食而亡。

    對於漢室而言,那應當是最後一次反撲。

    但是曹操當時的血腥屠殺,也使得曹操自身地元氣,受到了傷害。

    特別是荀彧的死。於曹操來說無疑是最大地損失。那是一個蕭何般的人物,非尋常人可以取代。

    所以本能的,董淝拒絕了封國。

    並且在朝堂上怒斥劉禎等人,使得這一場朝會。最終不歡而散。

    回到家中之後,諸葛瑾陳宮緊跟著就上門了。

    三人在書房中密議了許久,直到天將大亮,諸葛瑾陳宮二人才告辭離去,只剩下董淝於書房中枯坐。

    這個新年,過的可真不順心啊!

    沒想到宗室竟然設計出了這麼一條毒計,果然亡我之心不絕。

    董淝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桌案上。只聽轟隆一聲,那堅硬的楠木長案被他一拳砸斷。

    我未有傷人之意,人卻有滅我之心啊……

    莫非以為。我屠刀已不利否?

    「董大哥,怎地一大早,就發這麼大的火?」

    黃月英出現在門口。笑嘻嘻的看著董淝,手裡還捧著一碗熱氣騰騰地粥,翩翩走進了書房。

    「哦,只是想起了一些不爽快的事情,一時間蠻性發作罷了。」

    董淝笑著站起來。從黃月英手中接過了粥碗。笑呵呵的問道:「怎麼今天起這麼早呢?」

    「董大哥,人家平時也起的很早好不好!」

    黃月英嗔道。而後輕聲說:「其實朝堂上地事情,姐姐們都已經知道了……她們很擔心你,又怕亂了你的心思。董大哥,你切莫氣壞了身子,要知道,這闔府上下,都在看著你呢。」

    董淝聞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月英,你告訴姐姐她們,就說我沒事……刀光劍影都闖出來了,害怕這區區的陰謀詭計?」說著,他坐下來,喝了一口粥之後,突然想起來什麼似地,問道:「對了,黃公何時來長安?」

    董淝和黃月英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

    蔡琰最後請了聞喜名士,高平侯丘興,也就是丘儉的父親出面,前往望北郡說媒。

    按說丘興雖然是侯爺,可是在名氣上還是有些不足。

    但畢竟是董淝如今可以找出來,能與黃承彥並肩的人不多,丘興也算是比較接近的人物。

    當然了,對於這件事,丘家非常的看重。

    因為在他們看來,這無疑是一次和董淝拉近距離的機會,自然是格外上心。

    黃月英臉一紅,輕聲道:「早先費師兄來信說,父親已經上路。按照行程,十五左右將至。」

    董淝放下了粥碗,握住黃月英的手,「卻是還要月英再苦等些時日了!」

    黃月英地臉更紅了,抽出手來,「誰要苦等,莫要太得意了……小心到時候父親看不上你!」

    說著話,往外跑。

    董淝跟上一步,道:「他若不同意,我也一樣要娶你過門。」

    經這麼一打岔,董淝的心情倒是舒緩了許多。

    讓人再搬過來一張書案,把亂糟糟的書房交給李逵整理,董淝一個人走出房間,漫無目地的在府內遊走。沒有半分的睏意,但是卻感覺非常的疲沓。清冷的空氣,令他稍稍振奮起來,可是這心情,卻還是非常低落。

    皇上,你真地是要對我下手嗎?

    昨日不負我之言猶在耳邊迴響,今日卻……我又該如何是好呢?

    雖然諸葛瑾已經有了對策,可是這件事於其他人所帶來地傷害,又該怎麼去彌補?

    真的是好頭疼啊!

    腳步聲傳來,驚擾了董淝地思緒。

    抬頭看去,就見小文姬穿著整齊的正往外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後院,董淝突然叫住了女兒。

    「這一大早的,你又要去何處?」

    蔡節支支吾吾的沒有回答,低著頭不敢和董淝的目光接觸。

    「爹爹,姐姐是要去找宮家哥哥……嘿嘿,據說今天有三學學子的經辨,宮家哥哥也要參加。」

    董朔吊著一隻胳膊,竄出來大聲的說道。

    蔡節的臉羞紅,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董朔,而後輕聲道:「爹爹,你莫聽弟弟胡說,我只是……」

    「好了好了,去聽經辨就去吧,只要你開心就好。」

    董淝笑著,伸手緊了緊蔡節身外的大氅,輕聲道:「不過要多小心,長安如今也不甚安穩。」

    「女兒知道!」

    董淝擺手,讓蔡節離去。不過沒等她走多幾步,突然又道了一句:「文姬,若是方便的話,把那個什麼孫帶回家來看看……爹爹沒什麼旁的意思,只是想看一看,不會把他給吃了的。」

    「爹爹!」

    蔡節腳下一滑,險些坐在地上。

    粉靨羞紅,好像天邊的晚霞……她嗔怪的叫了一聲,扭頭急匆匆的走了。卻聽到董淝在後面,哈哈的大笑不停。不由得,腳步加快,眨眼間就轉過了角門。

    目送女兒的背影消失,董淝的目光突然變得格外肅然。

    他看著活蹦亂跳的董朔,心裡卻在想:十年……還差一年,就整整十年,也應該把答案揭曉了!

    想到這裡,他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朔兒,去找你媛容叔叔,讓他把你石叔叔接過來,就說我有要事,請你石叔叔前來商議。」

    「喏!」

    董朔有模有樣的插手行禮,然後飛奔而去。

    董淝握緊了拳頭,猛然狠狠的砸在身邊的樹幹上。樹枝撲簌簌,落下了紛紛洋洋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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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一章 千里草


    劉禎的奏折,看似極為普通,甚至有宗室向董淝賣好的意思。

    可這天底下的人,並非都是瞎子。很多明眼人都看出了宗室的意圖,並且默默的靜觀其變。

    曹操、袁紹、劉表、劉備、劉璋、孫策……

    各路諸侯在泰平三年的正月,打仗的停止了打仗,外交的停止了外交,注意力集中在了長安。

    關中,已經變成了一頭讓諸侯色變的龐然大物。誰也不知道,董淝的下一步會邁向何處。雖然說,董淝口稱關中需要休養生息。可瘦死的駱駝必馬大,如今的董淝已無人敢去小覷。

    接下來,就要看劉辨的措施了!

    如果劉辨堅持要董淝封國的話,那麼毫無疑問,宗室所為定和他有所關聯。也就是說,董淝和劉辨已經出現了一些隔閡。一個擁有傳國玉璽,為漢室氣運的代表;另一個掌關中塞外西域,近百萬雄獅,又是天下聞名的虎狼之將。二者結合起來,絕非諸侯能夠抵擋的住。

    即便是擁有漢帝劉協的曹操,也處於窘困之中。

    可一俟董淝和劉辨反目,毫無疑問將會變成另一個局面。到時候,諸侯就能喘息一口氣了。

    正月的渭水,繞長安而過,東逝去。

    濁浪排空,巨大的冰塊撞擊,發出轟隆的巨響聲。河水打著旋兒。看上去極為湍急,令人心生敬畏。

    董淝策馬於渭水河畔,十餘頭雪鬼飛奔,形容極為可怖。

    這些雪鬼。大都是當年雪鬼地後裔,早先的四頭雪鬼,如今大都是呆在府內,陪伴蔡琰等人。

    董朔董宥,緊隨在董淝的身後。

    另有數百名技擊士和巨魔士隨於其後,並未攜帶盔甲,一個個格外的輕鬆寫意,不見半分憂愁。

    董淝猛然勒住了戰馬。在一高處向遠方眺望。

    諸葛瑾石韜,黃敘李逵等人也忙勒住了馬,肅立在董淝身後。

    「可查清楚那童謠地源頭?」

    自正月開始,長安突然流傳出了一些民謠,其中最流傳最廣的。是一曲名為《千里草》的民謠。

    千里草,漫長安;扶搖三萬里,關中立二京……

    這千里草,合起來就是一個董字,其矛頭自然直指董。所謂二京,組在一起,就是涼字。民謠的大概意思是說:沒有涼州董淝,何來今日關中。所以董淝,當為涼國公。

    許多民謠的意思,大概都是這樣。

    以至於民謠一起。很快在長安流傳起來。董淝有些弄不清楚,究竟是誰在創作這些民謠呢?

    諸葛瑾遲疑了片刻,輕聲道:「臣下隨已追查。但至今未查到源頭。不過……」

    「不過怎樣?」

    「不過有些許跡象表明,這件事可能和大公子有關。」

    董淝一怔,「和六斤有關?」

    「正是!」

    諸葛瑾苦笑一聲,「若論對長安的控制力,當以督察院為最。廷尉曾發出人手。可一俟發現了線索。正準備追查下去的時候,線索立刻中斷。整個長安。能有此力量,莫過於督察院。」

    董肥沉默了……

    諸葛瑾的分析,聽上去似乎有些牽強。

    可仔細想想地話,就會發現,他所言頗有道理。能夠第一時間發現自家的破綻,而後又能在第一時間解決破綻……曹操不可能,宗室更不可能。至於圖澄,被劉辨杖脊三十後,老實的不得了。平日裡除了在清涼寺中呆著,根本就不走出寺廟半步,所以也好像不太可能。

    而能夠讓民謠流傳這麼快,這麼廣,似乎除了督察院,沒有人能做到。

    難道是軍師的意思嗎?

    董淝的腦海中,浮現出賈詡那單薄地背影。若是軍師的主意,想必他是希望我能接受封國。

    可接受封國的害處,他難道不知道?董淝有心去杜郵堡請教,但近來事務繁忙。科舉之事即將宣佈,活字印刷術也已經有了雛形,第一批書籍很快會印刷出來,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連剛到長安的黃承彥,也為此忙碌著。而最重要的是,如果董淝頻繁的出沒杜郵堡,那麼賈詡的暗著怕就會被暴露出來。

    雖然說長安上次經過了一次大屠殺,清理了許多細作。

    可天曉得各方諸侯派了多少細作在長安,想要說清理乾淨,無異於癡人說夢一樣的困難。

    一時間,董淝感到非常的困惑。

    遠處,董宥張弓射箭,將一頭麋鹿射中,十幾頭雪鬼衝過去,把那獵物死死地看住。

    「哥哥,我射中了,射中了……」

    說起來,董宥和董朔的射術非常高明。在這一點上,比之董淝這個苦練多年也沒有進步的傢伙,強了百倍。今日出城散心,也是兩個小傢伙地意思。那麋鹿倒地之後,就見夏侯曼撒腿衝到了屍體旁邊,趕走了雪鬼之後,雙手抓住鹿腿,數百斤重的麋鹿被他輕鬆拎起。

    「這傢伙,端的是一員虎將!」

    黃敘忍不住讚歎一聲,眾人齊刷刷點頭。

    諸葛瑾笑道:「夏侯曼雖勇,但只怕和兩位小公子相比,還是差了一些。嘿嘿,小公子雖然如今不比夏侯曼,可畢竟年幼。前些日子我去主公家中的時候,看到兩位公子聯手,夏侯曼已經有些抵擋不住……若再多些時日,兩位小公子就算是比不得主公。相差也不會太多。」

    董淝不禁有些得意。

    不過,他卻搖頭道:「那是夏侯曼讓著他二人。如果真刀真槍的比拚,夏侯曼百回合內,定然可以取他二人地性命。朔兒和宥兒地武藝雖然已成。可畢竟是少了許多經驗。有些事情,不是單靠苦練就能理會出來……只要見過血,殺過人,真刀真槍的搏殺過,才可能明白。」

    「主公地意思是……」

    董淝淡定一笑,「賀齊來信說,今年將會對樂浪三韓用兵。郝昭將為主帥,在春耕結束後出征。我打算把這兩個小子送過去。好好地歷練一下。省的留在長安惹是生非。他們的娘,太溺愛他們了。」

    其實,董淝何嘗不溺愛兒女?

    只是在外人面前,他是不會表露出來。

    諸葛瑾等人聞聽之下,吃驚不小。「主公,二公子才十二歲,小公子才十一,會不會早了些?」

    董淝瞇縫著眼睛,輕輕搖頭。

    「我七歲時,就已經殺過人,見過血……十一歲時,就擊潰了太平教眾在臨洮的作亂。他二人年紀雖小,卻比我聰明。我所會的,都已經教給了他們。剩下的就要靠他二人自行領悟。」

    眾人,不由得默然。

    也許董淝自己沒有覺察到,他越來越貼近於這個時代的思維。

    殺人見血。在他而言似乎已經成了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而對孩子地態度,也頗有這個時代的風格。若是在後世,讓十一二歲的孩子上馬打仗,殺人奪命,簡直就是駭人聽聞的事情。

    而在當代。董淝習以為常。諸葛瑾等人也見怪不怪。

    當三韓戰事結束的時候,想必就是關中對關東地決戰之時吧……

    諸葛瑾等人相視一眼後。心領神會。

    石韜輕聲問道:「主公,對三韓用兵,讓郝昭掛帥會不會……太年輕了?」

    董淝忍不住哈哈大笑,「伯道年紀雖不算大,可是心智堅毅,兵法已盡得盧師的真傳。此次平定三韓,郝昭的年紀當是最大。昨日華雄之子華欽,徐榮之子徐柘都已奉命趕赴遼東。諸公,時光流逝,日月穿梭……一晃間,距離我等入西域,已有十載,小老虎們都長大了。」

    其實,董淝自己才三十三,可是言語中,卻帶著無限的感慨。

    沒錯,一晃……已十載年就已經敲定下來。閻柔與三韓勾結,如今勢力越發的龐大起來。而且屢屢寇邊,若不能解決去,終究是一個大麻煩。更何況,遼東還有一處重要的所在。

    船廠!

    董淝命凌操督建遼東水師,興造龍骨戰艦。

    是儀被任命為遼東太守,協助凌操組建水師,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所以三韓必須平定。

    本來,陳宮等人想讓賀齊掛帥。

    但賀齊如今鎮漁陽右北平兩郡,和袁紹對峙。塞外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物,非賀齊莫屬。於是,董淝大筆一揮,非但同意了賀齊的決定,而且出征三韓,六大主力一支也不動。

    全部以小一輩地人為主將。

    除了華欽徐柘之外,還有臧霸之子臧艾,徐晃之子徐蓋,雲中太守張遼之子張虎,選鋒軍主帥張合之子張雄……等等如是。其中年紀最大的華欽,年方十九;最小的,就是董宥。

    這一支青年軍將會有什麼成就?

    這征討三韓地一戰,就是一次試金石。

    話題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轉移到了即將開始的三韓會戰上面。諸葛瑾等人對青年軍即擔憂,又充滿了希望。畢竟這一戰,匯聚了無數未來的精英……一旦失利,於關中絕非一件好事。

    倒是董肥看得很開,「若區區三韓都要損兵折將,未來和曹操等關東精銳決戰,他們也出不得力。」

    遠處,有快馬疾馳而來。

    馬上的人,是馬嶠之子馬良,年僅十五歲。他並沒有在三學就讀,而是一直追隨這父親馬嶠。相比之下,馬良的四個弟弟,如今全都在三學之中,年紀最大地,已經是郡學一年生。

    馬良在年初時,被董淝調入大都督府內,擔任門下從事。

    這是一個非常奇妙地職位,凡是在這個職位上呆過的人,如今大都受到了董淝地重用。如黃敘龐統,閻圃法正。當人們聽說馬嶠的長子馬良被征辟門下從事的時候,無不感到萬分羨慕。

    誰都知道,這是一塊敲門磚。

    至於董淝為什麼征辟馬良?雖然不願意承認,終歸是受了演義的影響。

    馬氏五常,白眉最良!

    馬良飛馬疾馳,來到了董淝面前,甩蹬離鞍。

    「啟稟大都督,大事不好了!」

    董淝等人聞聽,不由得一怔。諸葛瑾連忙問道:「馬良,你莫著急,出了什麼事?慢慢說來。」

    馬良氣喘吁吁,抹去了額頭上的汗水。

    「廷尉閔大人,辰時率領人馬突然圍困了長安令府衙,將長安令劉先及家小,全部緝拿。」

    「什麼?」

    董淝不由得吃了一驚,看著馬良,急忙問道:「閔大人為何緝拿劉先,又奉了何人之命?」

    馬良說:「閔大人說,劉先私通逆匪,密謀作亂。並且在劉大人的書房中,搜出通逆信函數封……如今,劉先已經被下了天牢,宗正劉和帶領宗室,圍堵大理,說閔大人是栽贓陷害。」

    劉和,前幽州牧劉虞之子。

    董淝一蹙眉,看了看身邊眾人。

    閔貢和他的交情非常好,而且屬於董系一脈中人,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劉先通逆?

    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

    不知為何,董淝的腦海中又不自覺的浮現出賈詡的身影。難道說,此事和軍師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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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二章 如此簡單


     劉和是皇親國戚,而且從輩分上來說,是長安天子劉辨的長輩,世稱之為皇叔。

    皇權強盛時,只這個稱呼,就足以嚇死個人。不過如今漢室衰弱,別說是皇叔,就算是天子,若手中沒有兵權,沒有實力的話,又有誰會高看你幾分?了不起在表面上,尊敬一下。

    劉和不是天子,手中更沒有半分實權。

    就連他這個皇叔的稱號,也是別人贈與。可有的時候,有些人永遠無法認清楚自己的處境。

    劉和正是這樣的人!

    事實上,不僅僅是劉和。當劉辨在長安登基以後,許多失去了根基的宗室,都覺得漢室將重新崛起。當然,如何崛起?並非他們應該考慮的事情……他們只在乎他們將獲得什麼權利。

    可惜……當一個個破落的宗室抵達長安後,卻發現他們什麼都得不到。

    除了一個虛無的頭銜之外,他們甚至比不上長安城一個普通的官吏。這心中自然很不舒服。

    特別是董淝手掌天下兵馬,長安城中人只知董淝的巨魔令,而無人識聖旨為何物。

    這在宗室看來,絕對無法容忍。於是一個個針對董淝的歹毒心思,終變作了實際的行動。

    「劉先為長安令,爾等無憑無據,為何將他緝拿?」閔貢已年過四旬。面帶著笑容,對劉和等人地叫囂,恍若未曾聽見。

    曾擔任河南尹,後來更因為心向劉辨而被董卓罷免官職。作為一個弘農王府的小吏追隨劉辨,一直到今日的廷尉。也因為這原因,劉辨對閔貢非常的看重,委任為執掌刑律的廷尉。

    「皇叔。下官並非無憑無據。而是得到密報……劉先私通逆匪,有謀逆之嫌。下官也確是在劉大人的書房中發現了他與劉景升互通的信箋,其中不泛大逆不道之言論。至於是否如皇叔所言,劉大人是被栽贓陷害,下官尚未掌握證據。但在此之前,劉大人怕要暫時委屈一下。」

    閔貢言辭頗有條理。不卑不亢。

    劉和雖然是一肚子地火氣,偏偏沒有辦法,氣呼呼地坐在一旁,瞪著閔貢半晌說不出話來。

    閔貢接著說:「皇叔放心,劉大人如果是被冤枉,下官一定會還他清白。但如果確有其事……」

    「既然如此,何不先放其家人?」

    劉和退而求次道。

    閔貢搖頭:「怕是不行……劉先在未洗脫嫌疑之前,家眷將由督察院看護。」

    劉和面頰抽搐了幾下,想要再開口說些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候,只聽堂外有人高呼:「大都督到!」

    劉和心知,董淝一來。更別想救出劉先。氣沖沖的站起來,帶著一干宗室甩袖走了出去。

    迎面正看到董淝那魁梧的身形,劉和忍不住啐了一口,理也不理董淝。

    無禮的舉動,董淝自然看得清楚。

    對於劉和。他也不需要給什麼好臉色。畢竟。這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如今董淝是不屑於做。

    逕自走進了內堂。閔貢在門口相迎。

    二人落座之後,並未做什麼寒暄。事實上以董淝和閔貢的交情,也無需搞什麼虛偽地寒暄。

    「閔大人,董淝今日前來的意思……」

    「下官明白!」閔貢道:「大都督定然也是為劉先一事前來查問。是這樣,兩天前我接到了密報,說劉先和劉表之間暗中勾結,似有不利長安之舉動。下官在接到了密報之後,就立刻將劉先府邸控制起來。今日進行緝拿,在劉先的書房裡發現了十餘封信箋,已呈報承明殿。」

    「哦?」

    董淝在來到之前,已經瞭解了事情的緣由。

    但是聽閔貢這麼一說,也不禁有些奇怪:「閔大人,依你看,劉先是否真的有通逆之罪呢?」

    閔貢沉吟一下,揮手讓內堂伺候的僕人出去。

    「大人,這件事說來蹊蹺。下官之所以得知這消息,卻是源自兩封告密信……從劉先書房裡搜出來的信箋來看,卻是出自劉景升之手。但下官卻以為,這件事情和劉先,怕無牽連。」

    說著話,他從書桌的案牘中取出兩封信件,交給了董淝。

    字跡很模糊,看不出是什麼來頭。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寫這封信的人,絕非一般的士子。

    俗話說地好:字是臉面。

    漢時識字的人不多,能寫出一手好字的人更少。雖然寫信地人是刻意隱藏,可是筆畫中所隱藏的氣質,足以顯示出此人的功底不俗。

    「那劉先現在何處?」

    「被關押在天牢中,由專人守護。其家眷被牽連進去,下官擔心他們受到傷害,故而在緝拿了劉先以後,就命人將他的家眷轉移至杜郵堡。一方面是為了隔絕,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

    「杜郵堡?」

    董淝問道:「是不是杜郵堡派人前來接收?」

    閔貢搖搖頭,「非也,是下官派人送過去的,杜郵堡方面並沒有發出任何接收犯人地指令。」

    難道不是軍師所為嗎?

    董淝撓著頭,非常困惑。

    劉先在這個時候被緝拿,未免太巧合了些。若說他謀逆……哈,怕是沒有多少人會相信吧。

    和閔貢又交談了一會兒後。董淝告辭離去。

    回到家中,剛一坐下來,就有家丁前來稟報:「老爺,中常侍楊謙,在府外求見老爺,說是皇上有請。」

    還真地是忙啊!

    董淝本來想忙裡偷閒那麼一天,可不成想是越來越繁忙。

    連忙道:「有請謙公!」

    不一會兒。楊謙進了書房。向董淝施了一個禮,恭聲說:「大都督,皇上說請大都督往柏梁台一敘。」

    又是柏梁台!

    董淝對那個地方其實挺膩歪,可既然是劉辨派人前來相請,自然也不能拒絕。

    當下換了衣衫,和楊謙一起離開大都督府。在往未央宮的路上。董淝試探地問道:「謙公,可知道皇上讓我去,有什麼事情嗎?」

    楊謙一笑,「大都督放心……皇上只是覺得,少與大都督交流,故而請大都督前去一敘。」

    交流?

    董淝拿不準劉辨是什麼意思。

    但有一點他已經知道,劉辨本身似乎並沒有什麼想法。那一日封國的奏折,怕是和劉辨無關。因為在那一天之後,二十餘日中,劉辨沒有再提出封國的事情。即便早朝時有宗室提出,他也含糊著岔開話題,很顯然對這件事沒有半點興趣。也就是說。所謂封國,很可能是宗室的想法。

    不過這猜想終究是猜想,董淝也弄不清楚劉辨的腦袋裡,究竟是怎麼考慮。

    也許今天這會面,和此事有關吧……

    不知不覺。董淝隨著楊謙。已來到了柏梁台外。

    就在董淝進未央宮地時候,杜郵堡地一間囚室裡。兩個少年正面對面的坐著。

    一個是董冀。

    另一個年紀比董冀略小一些,看上去有些單薄,眼睛很大,眸光兔脫,透露出一絲詭詐之氣。

    嘴角微微上翹,臉上卻帶著不屑的表情。

    「大公子原來只這些手段?栽贓陷害,不過是小人作為。」

    董冀面色平靜,看著那少年。少年的話語中帶著嘲諷之意,可是董冀,卻恍若沒有聽見似地。

    「周不疑,依你之見,我當如何?」

    少年正是劉先的外甥周不疑,聞聽董冀的問話,冷笑一聲道:「你該如何,是你地事情,與我何干?」

    董冀笑道:「怎麼沒有干係?這不僅干係到你的性命,還干係到你舅父劉先的一世英名……你說,若是那些酒囊飯袋知道,素以剛直忠義而聞名的劉先劉大人,居然有一個反賊妹夫,會是什麼結果?周不疑,父周朝,母劉艾……中平四年,周朝隨長沙人區星謀反,劉艾懷六甲,故而被送至零陵兄長劉先之處。中平五年時,周不疑生於零陵……嘖嘖,挺複雜嘛。」

    周不疑忍不住激靈靈一個哆嗦,駭然的看著董冀,半晌說不出話。

    「你自幼隨令舅父居於襄陽,曾師從多人……令舅父曾讓你讀書,但你卻說:學問是天生的,讀來何用……嘖嘖,真是夠狂妄啊。不過你的確是有狂妄的資本,建安三年時,年僅十一,即做平吳九范,為多人異之……卻不想被劉表稱之為小兒塗鴉,令舅父也因此失意。」

    周不疑也不言語,只是咬緊了牙關。

    董冀又拿出一紙公文,「嘖嘖,泰平元年隨舅父抵達長安,即語令弟寇封……哦,不是,應該是劉封說,漢室將衰,當亂而取之。他日若取天下,定勝那庸才百倍。這位庸才,又是何人?入長安後,請劉先獻拓本《四十二章經》,言:舅父若以此為覲見之禮,定能得帝青睞。」

    周不疑感覺,遍體生寒。

    他自詡聰慧,卻不想所作所為,竟似被人親眼看到一樣。那種赤裸裸的感覺,端的是難受極了。

    董冀接著說:「劉先得長安令,你先獻出三策,言循序漸進,不出五年,就可掌控長安。其一,興衛軍,以分大都督府之兵事,減低我父親對長安地控制力;其二,將我父立於風口,明升暗降,驅出長安……唔,這第三條就很有意思了,相信皇上若見到,定然非常生氣吧。」

    說完,董冀把公文收起來。

    「周不疑,你確是很聰明,一環套一環,暗藏殺機。但你卻忘記了一件事,你所設計的種種方案,若沒有執行者,憑借那些酒囊飯袋,恐怕很難實施……你說我黔驢技窮,卻錯了。我父掌控長安,我知道只要除去你,那計劃再美妙,也終是畫餅。我沒有興趣和你玩遊戲,能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決,我絕對不會自找麻煩……只可惜,因你地聰明,卻連累了家人,可憐你那撫養你長大的舅父,可憐你剛來長安的母親,因你的聰明,都活不成了!」

    董冀說的輕描淡寫,可周不疑額頭,卻滲出了冷汗。

    他抬起頭,看著董冀,輕聲道:「你想怎麼樣?」

    「呵呵,我不過是個小孩子,能怎麼樣?只不過,人家在對付我地父母,為人子女地,總要盡些孝心罷了。周不疑,你家人的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間,你是聰明人,當明白我地意思。」

    說完,董冀向囚室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笑道:「對付複雜的事情,可以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決,只要你有那個實力……這是一位老師給我的提示。莫要以為自己很聰明,其實在長安,你什麼都不是。有野心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也要看清楚自己的實力。你有一天時間,好好想一想,如何?」

    鐵門匡噹一聲關閉,周不疑卻好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在榻上,久久……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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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三章 賈詡一謀蜀中

    王買,你跟隨主公有多久了?」

    囚窗外,月白風清。

    賈詡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榻上,有王買跪坐,溫著酒,身旁還匍匐著一頭青鼬。

    「唔,屬下還需算一下……當年主公避難走南山,我就和老虎他們一同隨主公進入西域……恩,計算一下,也差不多有十年之久了。軍師,怎地突然問起這些事情?是不是有吩咐?」

    賈詡瞇著眼睛,臉上浮出一抹笑容。

    不知不覺的,他也有了瞇眼睛的習慣。不知道是學董淝,亦或者是他思考過多,故而成了習慣。不過,在王買看來,軍師每逢瞇起眼睛的時候,一定是有大事,就如同董淝瞇眼,是要殺人一樣的徵兆。

    賈詡轉身坐回來,「一轉眼,我也在這杜郵堡中,待了將近五年,想必外界的人,都已經把我忘記了吧。」

    「軍師,只要主公不忘您就行。」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卻是覺得有些累了……王買,你覺得大公子這個人……怎麼樣?」

    「大公子?」

    王買想了想,輕聲道:「大公子性沉冷,有權謀,更精於算計。或為明主,但與主公卻不同。」

    「哦,怎生不同?」

    「講權謀,主公不比大公子。然則主公有魅力,可令上下一心。大公子嘛……呵呵,或許能成就大事,但是若說識人用人,怕是不比主公的氣度。但如此,卻更似一位君王。」

    賈詡笑了,「看起來,你也發現了!」

    「和大公子相識雖不長,但屬下能覺察到大公子的不尋常處。公子有威儀。卻處處小心謹慎。和他相處,需要時常加以提防。說話做事都需戰戰兢兢,不似為主公效力那般的爽快。」

    賈詡突然話題一轉,「此次封國,你以為結果會如何?」

    「這個……主公似有很多顧慮,其實若真的受了那封國,又能如何?主公非王莽。漢室也不似當年。不過,軍師問我結果,王買卻實在是猜不出來。軍師,您對這件事,又如何看?」

    「以我之見。主公和聖上,怕是會有一次交換。」

    「交換?如何交換?」

    賈詡笑而不答,閉上眼睛,懶散的靠在被褥上,好像睡著了一樣。王買已經習慣了賈詡的這種態度,也不著急,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等待著答案出來。

    「呵呵。主公和聖上地交換,到時候自然可見分曉。不過,我看這件事,怕也不會那麼簡單。以我估計啊。這裡面存有變數。」

    王買徹底糊塗了!以他的智慧,真地有些跟不上賈詡的思路,只能呆呆的坐在那裡,聆聽賈詡解釋。

    「這變數,源自於大公子……嘿嘿。至於結果嘛。想來會是出人意料吧。不過,我卻是累了。」

    賈詡的這番話。似乎是在呢喃,又好像自言自語。

    王買完全不明白,想要請教,卻見賈詡翻了一個身,輕聲道:「去休去休,當需早作謀算。」

    聞聽這話,王買激靈打了一個寒蟬。

    「軍師早些休息,王買告退!」

    「且慢……」賈詡輕聲道了一句,「你立刻密令闇十七,讓他行動吧……依我看,差不多了。」

    王買掌控闇部,下分內外兩個部門。

    直屬於王買的人,皆以字闇開頭,而後以數字排列,屬於內門中死士;而外門相對而言,人數眾多,以各方諸侯之名為開頭,再以數字排列。比如,在冀州袁紹麾下的外門細作,就稱之為冀xx,若是潛伏在曹操地治下,則以魏xx來表示。此名單,只王買和賈詡掌握。

    內外兩門,平時並無交集,而且任務也不一樣。

    正如王買所說,也許只有董淝這樣的人,能毫無保留的把如此重要是事情交付給他信任的人。

    若是換一個人的話,闇部還能想現在這樣存在嗎?

    王買隱隱理解了,賈詡那句早作謀算地真正含義

    泰平三年三月初,漢帝劉辯三次下旨,封董淝為涼王,授九錫,配享封國大西州。

    而董淝在臣下的數次勸解之下,終於同意受封。對於這個消息,長安宗室原本是非常高興,可不成想劉辨接下來的一道旨意,卻令人瞠目結舌:因漢室未平,朝綱不振,故涼王董淝,需居於長安,封董淝為漢丞相,執掌承明殿,總領天下兵馬以及政務,諸事可自行決斷。

    一道旨意,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

    以劉和為首的宗室,長跪未央宮外,請求劉辨收回旨意。

    然則劉辨卻不理睬,反而以前所未有的強硬態度宣稱:初平以來,諸侯混戰,生靈塗炭。若非涼王,何來今日之漢室中興局面。朕非薄倖之人,絕不做那鳥盡弓藏事,特昭告天下人知。

    言下之意是在責問各方宗室:在我顛簸流離,生死未卜之時,你們為何不站出來,維護朝綱呢?再有,現在讓涼王就藩,那麼關東諸侯,又該如何面對?你們指揮得了各方人馬嗎?

    劉和等人雖然不甘心,可是也能聽出劉辨旨意中的責問之意。

    只得偃旗息鼓,不再為此事而糾纏。五月,董淝昭告天下,於長安開府。涼國置丞相以下群卿百僚,皆如同漢初諸侯王之制。

    也就是說,董淝可以組建出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小朝廷。

    這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想要完善這個小朝廷,需要一個漫長地時間,非一朝一夕可完成。

    所以,在開府之初,董淝只設立了涼國尚書和侍郎。

    尚書令-諸葛瑾,兼領承明殿衛尉。秩比兩千石俸祿。

    諸葛瑾,已年近三十。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紀。歷任過居延令,戍縣都護府長史,無難軍司馬,右扶風太守等職務,可以說在軍政方面,都已經獲得了足夠的經驗。正可施展拳腳。

    尚書僕射-蘇則。

    要說起來的話,蘇則也是追隨董淝地老人,時間甚至超過了諸葛瑾,也是經歷過許多事情,於軍政方面有權威。對此。各方人物無可厚非。畢竟從資歷年齡上來看,他們都夠格了。

    尚書共有四人-黃敘、龐統、步騭、呂蒙。

    這四人年紀都在二十出頭,其中步騭地年齡大一些,但是真正追隨董淝的時間並不多,並且兼領著其他地職務。從這方面來看,就能看出董淝不願開府的另一個原因,他手下無人可用。

    但侍中一職,卻出乎了許多人地預料之外。

    侍中三人兩人-闞澤龐林和劉先。

    闞澤……在董淝頒布侍中人選之前。甚至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名字。原因很簡單,這闞澤是在年初才來到長安,並且持五溪長胡昭地介紹信,信中說此生嬌傑。有德行,為當世仲舒。

    仲舒,是指董仲舒。

    那可不是什麼人都敢冠以的稱呼。胡昭以董仲舒稱闞澤,足以看得出,此人地水準如何。

    當然。董淝之所以用闞澤。卻不是因為胡昭地這介紹信。

    演義中,赤壁之戰。周瑜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行苦肉計,正是闞澤往曹營送信,令曹操信任了這苦肉計。雖然在演義裡,闞澤出場不多,董淝記憶中只此一次,但已經足夠了!

    闞澤是會稽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地道的寒門出身。

    世代農夫,至闞澤而好學。幼時因貧困的原因,就賣身為傭,所求只為讀書寫字,為當地人所稱道。

    劉表劉備夾擊揚州,雖然後來沒有了聲息,可是對江東的影響,卻是極為巨大。

    闞澤原本想逃離戰亂,往鹿門山求學。但不成想在途中,被錦帆營甘寧劫持,送到了壺頭山中。

    胡昭和闞澤一番交談後,深感此人學問不俗。

    於是願意擔保,送闞澤至關中。對於這樣一個人,董淝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至於龐林,也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角色。可是此人有一個哥哥,卻是大大地有名。龐林的兄長,正是涼王府尚書龐統。

    說實話,董淝還真沒有聽過龐統有個弟弟。

    龐林年方弱冠,師從水鏡山莊的司馬徽。學成之後,正逢雒陽大戰塵埃落定之時,受兄長之邀請,獨自一人穿越南陽豫州,抵達京兆。對此,龐德公是憤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本來,以龐德公的想法,是讓龐林去投劉表,以緩和鹿門山與荊襄的關係。

    但沒想到,這傢伙接到龐統的信之後,二話不說就走了。他可以走,鹿門山又該怎麼辦?

    龐家,畢竟是以荊襄為根基。

    此前龐統投董淝,劉表雖然沒說什麼,可終究是心裡有些不快。現在倒好,一向不理紅塵的龐家,居然有兩個投奔了關中,就算是劉表沒有意見,荊襄世族也一定會對龐家生出異議。

    當然了,這就和董淝沒關係了。

    在董淝看來,最好是龐家在荊襄混不下去,然後舉家遷移至關中。為此,董淝下令沙摩柯暗中關注。至於龐德公會不會來關中,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決斷了。這種事,誰也為難不得。

    不過,這劉先為侍中……

    幾乎大半個長安地宗室都在咒罵劉先。早先多麼立場分明,怎麼只進了一趟大理,就變了?

    這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可就算是背叛,你宗室有能如何?堂堂涼王府侍中,配享七百石俸祿,誰又敢去招惹?

    暗地裡咒罵劉先的人可不少,但這裡面何嘗沒有一絲妒忌?一入涼王府,劉先算是有了靠山。

    同月,劉辨下旨賜婚,沔南名士黃承彥之女下嫁董淝,奉昭陽夫人。

    一時間,這長安城可就變得熱鬧起來。

    董淝結婚,看似是一件小事。但與那些在長安沒有跟腳的士子來說,毫無疑問是一個機會。

    但誰也沒想到,就在劉辨下旨賜婚不久,蜀中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而這件事,更徹底地轉移了天下人的視線,整個漢室,也將因這件事情,發生巨大的變化。

    劉璋,死了……

    註:龐林,龐統的弟弟,以荊州治中從事的身份參加了彝陵之戰,兵敗後隨黃權入魏,封列侯,官至鉅鹿太守。演義之中,未曾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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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4:06: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四四章 二子分家

    劉璋,正年富力強。

    剛進入不惑之年,身體強壯,平時也沒有什麼災病,怎麼毫無徵兆的,一下子離奇的死了?

    劉璋這個人,有的說他性情溫和,是仁慈之主;有的說他暗懦,卻難有作為。

    總體而言,劉璋若只是普通的宗室,說不定能成為一名士。

    然則他生於劉焉膝下,就注定了無法避免這諸侯的征伐。可偏偏他又沒有繼承劉焉的權謀和鐵血,終究是成不得氣候。

    對於劉璋的死,眾說紛紜。

    有一點大家都很清楚,劉璋絕對不是自然而亡,只是這兇手是誰?卻難說的清楚。

    早年被劉焉清除的益州世族,窺視蜀中沃土的劉表,虎視西川的關中董淝,還有建寧方面的南蠻……諸如此類的猜測層出不窮,令西川一下子變成了天下人關注的焦點,難有安寧。

    劉璋膝下有兩個兒子。

    長子劉循,天性好鬥,有勇武之氣,頗有當年劉焉坐鎮幽州時的鐵血手腕;次子劉闡,卻更似劉璋,性情溫和,為人恭恪。視錢財如糞土,喜好結交英雄,並且有仁讓之風,甚得劉璋所喜愛。

    這兩個兒子,在劉璋活著的時候,兄友弟恭。

    可問題是,劉璋死的突然,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誰來繼承他的家業?兄弟二人可就生了嫌隙。

    益州內部也分成了兩派。

    以雒城太守吳懿為首。當年隨同劉焉一同入川地將領,支持劉璋的大兒子劉循。理由也很簡單,自古都是以長子傳承,何況劉循和劉闡同出一母,都是劉璋正妻龐氏所出,自然應該有劉循接掌益州牧。就這一點而言,益州許多將領都支持劉循,旁人也說不出什麼毛病。

    可問題在於,劉的母親龐氏,並不喜歡劉循。而偏愛次子劉闡。

    原因也非常簡單,劉循粗莽,雖然勇武,卻有點粗魯。或者說不拘小節,所以不得龐氏喜歡。

    而龐氏的父親,巴西太守龐羲,也非等閒之輩。

    論輩分,龐羲和劉焉是同一輩人。並且早年追隨劉焉,是如今碩果僅存的元老。

    龐羲為人驕橫,劉循對他很看不過去。所以這祖孫之間的矛盾,非常的嚴重。若是劉循接掌益州牧,恐怕第一個要收拾的人,就是龐羲。就因為這一點,足以讓龐羲去支持劉闡。

    於是乎,這益州……可就亂開了!

    劉循得知父親的死訊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去和吳懿聯繫。

    他帶著心腹大將冷苞鄧賢,連夜離開了成都,趕奔雒城和吳懿匯合。因為在成都,劉循並沒有太大的勢力。虎符在龐氏手中掌握。並且在第一時間內,調龐羲領兵趕回成都,為地就是支持劉闡上位。若是龐羲一至,那麼劉循可就沒戲了。只得匆匆忙忙的逃亡雒城去。

    龐羲抵達成都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任命親信高沛楊懷領兵鎮守涪陵。以阻止劉循領兵回轉成都。然後以劉璝為成都將軍。總領成都兵馬,命楊洪為綿竹太守。又請劉璋的賓客來敏輔佐,很快就穩定下了成都的局勢。而這時候,劉循與吳懿匯合,準備回師殺向成都。

    「外公,為何要如此做呢?」

    年近十六歲地劉闡,好生奇怪的問道:「為什麼不讓哥哥回來呢?」

    龐羲苦笑道:「二公子,大公子若回來的話,只怕您將死無葬身之地。自古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您是主公所欽定的繼承人,可是大公子會答應嗎?他怎麼可能甘心在你麾下稱臣呢?」

    「可是,我可以不做州牧,讓哥哥來做啊。」

    龐羲的臉一下子耷拉了下來,厲聲喝道:「二公子,你難道要違背主公地遺命嗎?這許多人,為二公子效力……若您這時候退讓,許多人將會因二公子而喪命,二公子為何狠心如斯?」

    說穿了,劉闡只是個錦衣玉食的小孩子,那經過什麼世面?

    龐羲這麼一聲厲喝,劉闡嚇得臉色頓時發白。龐氏很不高興的瞪了龐羲一眼,「父親,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為何要嚇唬闡兒?闡兒年紀小,不知道人心險惡,這也不能夠責怪他啊。」

    龐羲苦笑一聲,「乖女,為父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但問題是,闡兒這時候絕不能有半分的軟弱……二公子,你若是心疼你的哥哥,將來等拿住了他,咱們給他留個富貴,不就可以了?」

    劉闡那懂得什麼,先是被龐羲一嚇,如今聽還能見到劉循,自然非常開心。

    於是,在龐羲的扶持下,劉闡登上了益州牧的位子,並且讓龐羲輔政,處理各項事情。

    龐氏私下裡說:「父親,您離開巴西,可葭萌關外尚有關中無難軍,我們又該如何對付呢?」

    「乖女,你放心就是!」

    龐羲自信滿滿的說:「為父已經命從事王商守住葭萌關,又有鄧芝孟達輔佐,乖女無需擔心。待為父拿住了那孽子,平定了蜀中之亂以後,再領大軍回師巴西,出葭萌關與董賊決戰。」

    這話,端地說的是自信滿滿。

    龐氏一婦道人家,如何懂得兵事?反正聽龐羲說的熱鬧,說的輕鬆,也就放下了心來。

    可這蜀中,就真地能如龐羲所說的那樣簡單,迅速平定下來嗎?

    「斷無可能!」

    賈詡冷笑道:「劉循雖粗莽。卻並非無能之輩。他文有來敏秦宓輔佐,武有吳懿冷苞鄧賢為將,皆蜀中俊才。那來敏是許昌黃琬地妻弟,博學雅量,素來受劉璋倚重,在蜀中頗有威望……吳懿也是劉焉舊臣,論資歷雖比不上龐羲,可若是講能力,怕龐羲也難與吳懿匹敵。」

    董冀道:「軍師的意思是……劉闡必敗?」

    「那倒未必。」賈詡笑道:「我命人毒殺劉璋,就是為了這一刻。既然蜀中亂起。若得不到好處,我們豈能讓他平定下來?等龐羲抵擋不住的時候,我自會協助劉闡……扯一下劉循地後腿。」

    董冀想了想,恍然大悟:「軍師地意思。是請三叔出馬?」

    「不錯,張任這一年多來,想必已經鼓搗出了些成績。對付蜀中兵馬,卻是足夠了!」

    「那軍師是要幫助劉循?」

    賈詡哈哈大笑,「大公子。我好端端的幫劉循幹什麼?三爺一動,定然會牽動荊州兵馬。若不能將曹操劉備都捲進來,那麼劉璋不就死地太冤枉了嗎?接下來,就看士元會有什麼舉動。」

    董冀聽了這話,不禁心裡一哆嗦。

    父親常說,軍師能算無遺策。我以前還不相信,可現在……軍師這場謀劃,可真的是不小啊。

    的確是不小!

    按照賈詡的計算。這一場西川內亂,會波及荊襄九郡,江東六郡,甚至連遠在冀州地袁紹。都難以倖免。關鍵的問題在於,這計劃需要一步步的進行,看各方諸侯的反應,再做計較。

    只是,如此一來。董淝地婚事也就變得不在那麼顯眼。

    就連他被封為涼王的消息。也沒能如想像中那樣引起轟動。西川雖然偏遠,卻牽繫到了中原。

    八月中旬。西川大戰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劉循兵馬屯集在涪陵關下,和楊懷已經有數次交鋒。

    「大公子,這樣下去的話,似乎不太好。若不能盡快奪取涪陵,一俟川中穩定,則我等將死無葬身之地。」

    冷苞揮舞著拳頭,大聲的說道。

    年僅二十六歲的冷苞,正值血氣方剛之時。頗精通兵法韜略,胯下馬,掌中槍有萬夫不擋之勇。

    出身於貧寒地冷苞,頗受劉循的信任。

    吳懿一蹙眉,冷冷的喝道:「冷苞,在大公子面前,不得如此放肆!」

    這吳懿是兗州陳留(今河南開封)人,九尺身高,生的勁健威猛。十三歲就在劉焉麾下效力,至今已經有二十五年之久。劉璋活著的時候,對吳懿並不是非常看重,但劉循卻與他關係密切。

    冷苞雖然張狂,但也識得輕重。

    當下退到了旁邊,低聲嘟囔:「這是事實嘛。用兵月餘,卻在這涪陵關下寸步難進。大公子應當下定決心,這時候萬不可心慈手軟。否則的話,恐怕遲早會被高楊二賊所利用啊……」

    「冷苞,閉嘴!」

    吳懿喝了一聲,而後轉身對劉道:「大公子,冷苞雖無禮,卻說的是事實。用兵月餘,您難道還指望著,將來和龐羲老兒和解嗎?二公子受龐羲所惑,不明是非,可長此以往,則益州必然為龐羲所掌控。那時候,大公子上無臉面對主公,下又如何照看二公子和夫人呢?」

    劉循一咬牙,「子遠所言極是,唯有盡快攻破涪陵,我等方有生機……冷苞,就依你先前所說之計。明日誘殺高沛……鄧賢,你領一支兵馬埋伏於涪陵城外,待楊懷出兵,你就趁勢奪取涪陵關。我希望在入冬之前,大軍能進入成都。蜀中之亂,持續的時間有點太長了些。」

    諸將聞聽,齊聲應諾。

    劉循咬著牙,自言自語道:涪陵一失,龐羲老兒……看你還能有什麼招數?

註:王商,劉璋置蜀郡太守。以才學稱,聲問著於州里。劉璋闢為治中從事。是時王塗隔絕,州之牧伯猶七國之諸侯也,而璋懦弱多疑,不能黨信大臣。商奏記諫璋,璋頗感悟……此人未在演義中出場。

    來敏,蜀執慎將軍。父艷,為漢司空。漢末大亂,敏隨姊奔荊州,姊夫黃琬是劉璋祖母之侄,故益州牧劉璋遣迎琬妻,敏遂俱與姊入蜀,常為璋賓客。涉獵書籍,善左氏春秋,尤精於倉、雅訓詁,好是正文字……演義中,蜀祭酒。丞相亮北伐,留敏為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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