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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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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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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4:07: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四五章 龐統走陰平


   葭萌關,因地處葭萌縣而得名。

    周慎靚王五年(也就是公元前36年)時,巴王和蜀王曾因仇相爭。於是有秦惠文王趁機派秦國名將司馬錯出兵伐蜀,與巴蜀軍在葭萌關外發生了數次激戰,當時也是損失慘重。

    秦滅巴蜀之後,置葭萌縣,治昭化……

    這葭萌關,地處秦蜀交通要道,嘉陵江和白龍江在此匯合,陸路上通漢中,下通成都。

    順嘉陵江而下,可直達巴西重鎮閬中。

    峰連玉壘(指玉壘山,今四川汶川西南),地接錦城,襟劍閣而帶葭萌,踞嘉陵而枕白水。

    古人將葭萌關稱之為天設之雄關。

    劉璋死後,漢中郡立刻做出了反應。誰都知道,巴蜀定然會出現混亂,而此時能破葭萌關,整個巴蜀都將不攻自破。於是閻圃緊急調動漢中武都二十萬大軍,並無難軍十萬人,屯聚葭萌關下。

    眨眼間已經過去了月餘,巴蜀果然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出現了混亂。

    可是葭萌關……至今仍阻擋著他們的去路。假巴西太守王商,親自坐鎮於閬中,以白水校尉孟達為葭萌關守將,抵擋漢中軍兇猛的攻擊。不得不說,這孟達守城防禦的本領,不一般!

    一連數日損兵折將,令甘賁閻圃等人都非常的苦惱。

    賈龍還冷靜些。畢竟年長,走過地橋比閻圃甘賁二人走過的路加起來都多。往往可以沉住氣。

    「士元呢?」

    賈龍已年過花甲,疑惑地問道。

    說來也奇怪,那長史龐統自從到了無難軍之後,很少過問軍務,大部分時間和當地山民一起,跋山涉水,很少見到蹤影。也知道龐統的來頭不一般,是董淝的親信。賈龍也不過問。

    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龐統作為無難軍長史,如今又是攻擊巴蜀的關鍵時期,怎麼能不在軍中?

    非但是賈龍,就連同為董淝門下所出的閻圃。對龐統也有些不滿了!

    反倒是甘賁渾不在意,聞聽賈龍詢問,笑呵呵的說:「龐長史可能有些想法,自劉璋死訊傳來的第二天,就帶著技擊士離開了軍營……恩,算算日子也不短了,想必也就是這兩日回來。」

    「哦?士元有何想法?」

    「他倒是沒說,不過看他神神秘秘地。似乎是有了什麼頭緒。」

    賈龍不由得哼了一聲,心道:這葭萌關乃天設之雄關,絲毫不比那函谷關來得簡單。一個毛頭小子,也敢大言不慚說有主意?若是如此。自古以來也就不會只有司馬錯一人破葭萌關了。

    說實話,賈龍對龐統還是有些看不過眼。

    畢竟年紀太小,而且還把他心愛的弟子張任調離無難軍。到了賈龍這個年紀,總希望身邊有個親近的人陪伴。毫無疑問,張任是他最親近的人。而龐統就是趕走了張任的罪魁禍首。

    就在這時候。門外有軍卒來報:「長史大人回來了!」

    一個月不見,龐統看上去非常地狼狽。

    衣衫襤褸或許還有些誇張。可是那樣子,的確是讓人看著發笑。

    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也爛了好幾個口子。一隻腳是靴子,一隻腳卻蹬著草鞋,活脫脫像個叫花子。

    一進大帳,甘賁忍不住大笑起來。

    「士元,你這是幹什麼去了?怎地這副模樣?」

    龐統雖然疲憊,但精神卻顯得非常亢奮。

    他坐下來,有軍卒端過來了一碗白開水,他咕嘟嘟的喝下去後,一抹嘴巴,長出了一口氣。

    「老將軍,我知該怎麼入蜀了!」

    賈龍等人聞聽,不由得同時起身,「士元,你有破葭萌關之法了?」

    龐統笑著搖頭說:「破葭萌關我沒有辦法,我是說,我知道該如何突入巴蜀,奪取成都了。」

    賈龍一蹙眉,耐著性子道:「那你且說說看。」

    也難怪他會有這般表情,自古入川一條路,你不走葭萌關,還能走何處?

    龐統喘了口氣,也不理會賈龍表露出的不快表情,站起身來道:「來人,把地圖呈上來!」

    有軍卒拿著一張牛皮鞣制而成的地圖走進來,掛在中軍大帳之中。緊跟著,技擊士橫在大帳門口,阻絕閒雜人等靠近。看這架勢,閻圃和甘賁都不禁道:這醜鬼想要搞什麼花樣?

    龐統也不說話,而是用硬筆沾著墨汁,在地圖上畫出了一條線。

    這條線並非是從葭萌關入巴蜀,而是繞過陰平小路出漢中德陽亭,而後直去成都,繞葭萌關和梓潼而過,直抵廣漢重鎮江油。

    賈龍等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龐德說:「我們不走葭萌關,繞過大劍關深入山中,自馬閣山過,而入廣漢。我這大半年來,曾詢問過許多本地的山民。從這條路過,可以直抵江油。江油乃是巴蜀重鎮,如今二劉相爭,怕是不會在這裡駐守兵馬。我們佔領江油,取一精銳直撲涪縣,造成對成都夾擊之勢。梓潼閬中守軍,定然會前去救援。到時候葭萌關守衛必定空虛,老將軍引兵攻擊,則葭萌關必破。我等兩下夾擊,則巴西盡落於我手,成都不日可破……」

    賈龍一蹙眉。

    「陰平小路,皆高山峻嶺,若蜀軍以百餘人扼守險要,則入蜀之軍將歸途斷絕。怕是……」

    「可問題在於,誰會注意此地?」

    賈龍是對巴蜀山川最有瞭解地人。輕輕搖頭,「過於凶險,過於凶險……」

    「老將軍,自古這行軍打仗,哪有不凶險地道理?王商穩重,孟達詭計多端,強攻之下,我軍必然損失慘重。而且。耗費時日甚多,若蜀中因此而獲得穩定,則良機也就隨之逝去。」

    「你……」

    閻圃想要說話,但是卻被甘賁攔住。

    「依我看,士元此計可行。」

    他沉吟了片刻。起身道:「我願領三萬無難軍,走陰平小路入蜀中。士元說地不錯,戰機稍縱即逝……如今冒險,也不是不可行。老將軍,你以為如何?」

    「既然你甘老虎開口,那不妨嘗試。我和閻大人在這裡佯攻葭萌關,為你們吸引注意力。」

    龐統開口道:「我願隨同甘將軍一同前往。」

    「這個……」

    「主意是我出的,這路途我也熟悉過了。我可以領技擊士。率三千兵馬,只帶斧鑿器具,在前方開路。甘將軍可以每百里立下一營,這樣一來首尾可以呼應。當不至於遭遇伏擊。」

    見龐統信心滿滿,眾人有心阻攔,卻找不到理由。

    「另外,行軍需多留意,我已命人打好草鞋。利於在山中行走。可命王戎霍峻協助與我。三日之後動身。甘將軍自領兵馬,在我動身之後又三日出發。不知諸公以為統此計可行否?」

    賈龍倒是有點贊成龐統的勇氣了。

    「既然士元有此勇氣,就依你便是。你們入蜀中之後,可持我書信,往犍為尋常播杜微。這兩人都是我當年在犍為地故人之後,對劉家頗有不滿。相信他二人可以給你們很大幫助。」

    龐統甘賁,當下領命而去。李達,隨龐統一起,領三千兵馬先行出發。

    這三千人,不穿衣甲,只帶斧鑿。逢山開路,遇水架橋,以便後軍行進。又三日後,甘賁親領三萬虎賁之士,踏上了征程。與此同時,賈龍和閻圃二人在葭萌關前,展開了兇猛的攻擊。

    甘賁和龐統之間,隔了三天的路程。

    但由於龐統等人需要開出道路,所以行進緩慢。入山之後,全無半點道路。靠著當地山民引領,又攜帶有指南針,倒不需要擔心迷路的問題。每行進五十里,就紮下一處營地。供後軍歇息。如此行進了二十天,只前進了七百餘里。

    然則這七百里的山路,不見半點人煙……在莽莽群山中,硬開出了一條道路,龐統也變得格外憔悴。

    身邊地士卒,漸漸地在減少。

    一日,當龐統在一山領上停頓下來,整點人馬時,三千無難軍,只餘下了一千餘人。

    領五十名技擊士,在前方探路的王戎,突然回轉來。他神色慌張,臉上帶著莫名地失落。

    「王將軍,怎麼回來了?」

    「長史,前方無路了……」

    「什麼意思?」

    王戎哭喪著臉,「過此山嶺後,全部是懸崖峭壁,無法開鑿。嚮導說,到此再也沒有路了。」

    「胡說!」

    龐統聞聽勃然大怒,若在此停下,那可就是前功盡棄。這荒山野嶺的,若軍卒失去希望,定然會出現混亂。更何況,後面甘賁地大軍就要跟上,若找不到通路,可就白費了一番功夫。

    他和霍峻隨著王戎往前走,卻見前方是一陡峭的下坡路,全部由溜滑的山石組成,根本無法在上面立足。

    龐統問嚮導:「這裡叫什麼名字?」

    那嚮導回答說:「此地名叫馬閣山,由此下山,在行一日,就能看見江油了。」

    龐統看著陡峭的山體,沉吟了片刻之後,命人取籐甲裹身,外罩氈衫,厲聲喝道:「我們行軍七百餘里,經歷了多少凶險,許多兄弟在途中喪命……如今,過了這裡,就是江油,我等乃是奉天命討逆,若是老天要我們成功,哪怕是刀山火海也阻擋不住。我願第一個下去,誰可隨我一同?」

    霍峻大聲道:「長史,我願追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建功立業,正在此時!」

    龐統說著話,縱身躍起,從山坡上滾了下去。凸出的山石,撞得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可在這個時候,卻是吭不得半聲。

    龐統帶頭,霍峻緊隨其後。其餘的軍卒一見,也頓時振奮起來,著籐甲的往山下翻滾,沒有甲冑的,則用繩索束腰,魚貫而行。當然,這一路下來,又折損了數百人,不過總算是過來了。

    龐統命人通知甘賁,火速行軍

    他和王戎霍峻一合計,覺得兵貴神速,不可以在這山下久留。多停留片刻,就多一分危險。

    於是領軍卒連夜行軍,向江油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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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六章 無題


    江油並不是一個城市!

    它位於涪江上游,在龍門山東南,距離綿竹關八十里,成都三百二十里,屬於德陽縣治下。

    若用更準確的稱呼,這裡應該被稱之為江油大營。

    如果董淝看到江油如今的模樣,一定會大罵那羅貫中是一個騙子。

    演義中,江油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城市。可現在看來,說它是一座軍塞……或許更加妥帖一些。

    江油大營原本屯有重兵。

    這裡囤積著供應廣漢、巴西兩郡的糧草,同時也保證著綿竹,乃至成都的用糧。甚至軍械弩炮,一應俱全。當年劉焉設立江油大營的時候,主要是為了抵禦犍為方面的世族謀反。

    任岐已死,賈龍無蹤……

    犍為如今非常的平靜,所以就漸漸的懈怠了不少。

    在劉璋時,江油大營有健卒八千。但劉璋一死,蜀中大亂。龐羲為了加強成都的防禦,就把江油兵馬調至綿竹,拱衛成都。而江油大營中,如今只剩下老弱病殘不過千人,毫無戰力。

    這倒也不能說龐羲不懂得用兵。

    事實上,上至龐羲,下至小卒,都不認為江油會發生戰事。傍晚時分,一支關中軍從天而降,出現在江油大營外。王戎霍峻領八百無難軍殺入大營之中,毫無防備的江油留守軍根本就沒做出任何反抗,很快就丟棄了軍械。跪地求饒。而江油大營守將在試圖組織反抗的時候。被霍峻一箭射殺。半個時辰之後,龐統令數百人入主江油大營。

    看著營中堆砌如山的糧草軍械,龐統忍不住連連搖頭。

    霍峻低聲問道:「長史,為何搖頭?」

    龐統一笑,「我只是在想,當年劉焉設立江油大營,除了鎮壓犍為謀逆之外,未嘗不存了小心……雖說自古入川一條路,可這天底下沒有絕對的事。精於謀算地劉焉。豈能不做防備?」

    霍峻道:「軍師地意思是……劉焉知道陰平小道?」

    「那倒未必!」龐統說:「陰平小道,不過是山民的一個說法。至今日起,才算落實。劉焉又非神仙,怎可能知道陰平小道的存在?但未雨綢繆,防備萬一。未嘗不是劉焉的想法。」

    想想也是!

    那劉焉鎮守幽州多年,和異族交鋒無數次,絕非易與之輩。

    只可惜他的後代……未必能理會他的意思。以至於諾大的行營,如今卻成了一座糧倉兵庫。

    由於襲擊突然,江油大營丟失,並未驚動他人。

    當然,這不過是暫時的!

    龐統命霍峻清點大營中的糧草輜重,同時派技擊士連夜趕赴犍為。找賈龍所說地常播與杜微。這二人都是川中名士,因當初與賈龍任岐交好,故而不太受劉璋的重視,仍在犍為。

    也不需要擔心他們能在犍為翻出什麼浪花!

    當年賈龍任岐那麼大的聲勢。都奈何不得劉焉。如今犍為世族勢力大減,又怕個甚?

    龐統倒沒想過,常播和杜微這二人能起到什麼作用。事實上奇兵突襲,所求的並非是斬獲多少戰果,而是所帶來的震撼性。

    夜已深。細作來報:甘賁率領先鋒人馬。已經過了馬閣山,正星夜趕來。預計天亮時到達。

    時間非常地緊迫,龐統必須做好一切準備。

    這時,霍峻領著兩個人走進了營帳,「長史大人,這兩個人要見你!」

    看打扮,這兩人似乎是囚犯。一個生的五大三粗,魁梧壯碩。年紀不大,四方臉,形容雖有些憔悴,但看上去卻很有威嚴。一雙眸子閃爍精光,流露著桀驁不馴之氣,不似普通囚犯。

    另一個人只七尺身高,很瘦弱。

    長的倒也清秀,但給人一種極為剛硬的烈性之氣。這江油大營,除了囤積糧草輜重外,還關押著不少囚犯。為的是修補江油大營的防禦……根據江油大營防禦圖上註明的時間來看,中平五年三月,也就是雍水叛亂之後的第二年,犍為開始造反。劉焉是有心把江油修建成一座要塞,但後來不知是何原因,被擱置一邊了。

    龐統奇道:「這兩位是……」

    「在下彭洋!」

    「小人王累!」

    「啊……」

    龐統聞聽一怔。彭洋這個名字,他倒是沒聽說過,不過王累之名,卻是有所耳聞。

    這王累是廣漢人,本是劉璋地從事,年過已過三旬。他怎麼會在這裡?又做此囚徒的打扮?

    龐統小眼兒一瞇,臉上卻帶著笑意,上前拱手。

    「辰元先生之名,統如雷貫耳……」

    王累的笑容中,帶著一絲譏諷,又好像有些自嘲,「龐大人莫要說這些客套話,累如今不過江油一囚徒罷了。若非永年,怕已死去多時……今日冒然求見,卻是有大功勞奉與將軍」

    大功勞?

    龐統疑惑的看了一眼王累。對於王累言語中地爽直,他倒是不在意,只是不明白王累所說的大功勞,又是什麼。

    王累看上去很疲憊,退了一步,讓彭洋站在前面。

    「還是讓永年說吧!」

    語氣中有些落寞,情緒也好像很低落。反倒是彭洋,沒有露出半點怯場的樣子,向龐統拱手。

    「廣漢彭洋,見過龐大人!」

    「彭……」

    龐統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彭洋。還是王累說了一句:「永年曾經為劉季玉的書佐,大人可呼其字!」

    龐統尷尬一笑。「不知永年有何指教?」

    彭洋似不知什麼叫客氣。挺胸道:「指教不敢當,只不過想救大人一命,順帶送一場功勞罷了。」

    王累在一旁,不禁一蹙眉頭。

    這個永年啊,怎地遭了如此一場劫難,仍是老樣子?你這樣不知進退,肆意驕橫,絕非長久保身之策。

    有心上前說項兩句,但又一想。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久聞那董西平胸襟廣闊,想當年挾持了胡昭,任由胡昭咒罵,卻毫不動氣。這龐統是董地親信。觀其行,說不定能看出一些董淝地端倪。正好借此機會,來看一看董淝地手段吧。

    龐統非常嚴肅,一瞪旁邊想要發怒地王戎霍峻,而後正色道:「請先生指教!」

    這彭洋,年不過弱冠,比龐統還小。如今龐統稱其先生,可以說是給足了彭洋臉面。旁邊的王累暗自點頭。然後向彭洋看去。心說:永年,你若再不知進退的話,怕是將來難有好下場。

    「龐大人,你孤軍深入蜀中。其意不言而喻。江油雖地形險要,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我聽人說,大公子劉循如今已經攻破了涪陵關,高沛戰死,楊懷被俘。龐大人當務之急。是要盡快在蜀中站穩腳跟。彭某雖不才。願效蘇秦張儀之事,說服葭萌關孟達投降。引關中軍入川。」

    龐統的身子驀地一顫,面色依舊如常。

    「先生可有把握?」

    「十成把握!」

    「既然如此,就請先生辛苦一趟……若能說降孟達,龐統願向涼王請奏,舉先生為首功。」

    彭洋也不客氣,「事不宜遲,我今夜動身!」

    龐統命二十名技擊士護送彭洋連夜啟程。他倒不擔心彭洋耍什麼花招,反正這本就是一次賭博。

    彭洋走了!

    王累站起身來,苦笑拱手:「永年這個人,心性是不錯。只是年少輕狂,剛才言語中多有冒犯,還請大人見諒。」

    龐統笑道:「涼王曾言:有本事的人,都會幾分傲氣。沒有本事的人,你讓他傲也傲不起來。呵呵,區區小事。辰元大人何必放在心上?只是統有些奇怪,大人您怎麼會被關在江油?」

    王累聞聽,長歎了一聲。

    「西漢王登基,得傳國玉璽,為皇統正宗……我當時勸州牧大人往長安獻書求罪,畢竟他手中的州牧之位,傳自於劉焉大人,而非朝廷。這是大義所在,當時州牧大人如果聽從我的勸告,不但可以坐穩州牧之位,蜀中也能免於兵戈之事。但是州牧大人……不肯聽從。」

    這古人,凡事講求名正言順。

    如果當時劉璋上疏地話,以董淝當時的處境,還真的就只能接受。

    劉璋能繼續做他的土皇帝,只要沒有謀逆之事,董淝就沒有借口找他麻煩。甚至說,劉璋和關東諸侯暗中往來,他董淝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累所獻之計,於當時是最為穩妥。

    只可惜,夏侯蘭大敗,漢安軍主力和聯軍於京兆對峙,從表面上看,聯軍佔居優勢。

    而劉璋也不願意向一晚輩低頭,所以就不願採納王累地主意。王累這個人,有本事,有眼光……但他有一個最大的毛病!若用後世言語來說,那就是王累不懂得說話的藝術。一味的硬諫,非但惹怒了劉璋,連帶著也得罪了其他人。於是,劉璋大怒,將王累杖二百,發配江油。

    也是王累的名聲不錯,行刑的人沒有往死裡打。

    否則二百杖下去,別說發配,能不能活著都是一個問題。

    王累被發配到江油之後,多虧了彭洋的照顧。這彭洋姿性驕傲,多所輕忽。就是說這個人不拘小節,過於放肆。不過他確有本事,自幼有神童之美名,得廣漢太守董扶的看重,推薦給了劉璋。

    但劉璋對彭洋極為厭惡,沒有重用,讓他擔任了書佐。

    按道理說,你應該有所收斂啊。可這彭洋不同,還是和以前一樣。在廣漢時,人家看著董扶地面子,讓他兩分。可是董扶死了,劉璋又不重用他。而成都多權貴,誰又會容忍他一個毛頭小子呢?

    一次酒醉後抨擊成都諸臣,劉璋借口就收拾了他。

    把彭洋髡鉗為奴,發配江油。這髡鉗,是古時的一種刑法。髡,就是剃掉頭髮,鉗則是用鐵環束住脖子。這是一種帶有極大的侮辱之意的刑法,可是彭洋呢,卻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王累被送到江油之後,也曾勸過彭洋。

    結果彭洋卻說:「我是千里馬,可是這世上卻沒有伯樂。」

    此人之驕傲,可見一斑。

    龐統不由得笑了起來,「當年我投涼王時,和他差不多。不過我地運氣比他好,涼王很寬宏,容忍了我的驕傲。並且用各種方法來磨練我……如今想起來,我倒是覺得,我很幸運啊。」

    王累目光有些複雜,「大人你的運氣好啊!」

    他沉吟了一下,而後說:「永年所言,勸降孟達一事,結果尚未可知。龐大人你如今孤軍深入,需要盡快則一關城,站穩腳跟。否則,江油失守的事情,最遲明日一定會被人察覺,到那時候……我有一計,或許能助大人暫時穩住。何不連夜出兵,奪取涪關,斷開成都和巴西的聯繫?」

    龐統眼睛一亮,「我也想去涪關。只是涪關和江油不同,想要攻取,卻苦無良策啊。」

    王累道:「劉璋不仁,二子也非成大事之輩。王累想投靠涼王,願取涪關,為覲見之禮!」

    龐統道:「辰元先生,計將安出?」

    「涪關守將黃權,年二十二,卻頗有心計。他與我有通家之好,若大人信我,願前去說降。不許一兵一卒,可得涪關在手。到時候,綿竹李恢定然會有所舉動,我們何不趁機拿下綿竹?若綿竹一失,成都必然大亂……待永年說降孟達之後,涼王大軍入川,則蜀中可定。」

    龐統地眼睛,不由得瞇縫起來。

    片刻之後,他站起身來,「先生果然好計,就請仲邈陪先生一同前往涪關,我在這裡恭候佳音。」這是一場賭博,成了地話……成都唾手可得。

    但若是輸了,入川的萬餘無難軍,將死無葬身之地。龐統如今,賭地就是王累真心歸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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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七章 覆沒

    王累是不是真心的歸降呢?

    這對龐統而言,是一次從未有過的賭博和冒險!

    不過,相對於他的賭博,綿竹太守李恢卻顯得焦躁不安,甚至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

    江油失守了?

    江油怎麼就失守了呢?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李恢腦袋嗡的一聲響,當時就有點懵了……

    也難怪,江油位於蜀中內部,準確一點來說,那地方是在成都西南,關中軍怎麼就攻陷了江油?

    可是他也知道,黃權是個實在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那種人云亦云。

    於是,在得到了消息之後,李恢立刻領八千人急急忙忙的離開綿竹,向涪關星夜趕赴而去。

    關中軍得了江油,下一步肯定是要佔領涪關。

    涪關守軍不過一兩千人,能不能抵禦住關中軍的攻擊?要知道,這關中軍素來是以能征慣戰而著稱。涪關的位置很重要,在龐統而言,得了涪關就等於在蜀中有了立足點;而對西川方面,涪關丟失了……成都與巴西、廣漢,犍為三郡之間的聯繫也就隨之被斷隔了起來。

    此前關中軍被阻於葭萌關外,龐羲等人誰都沒有意識到,涪關的重要性。

    可現在,關中軍已經進入了蜀中,那麼涪關就顯得格外重要。弄不好,這一次會出現大麻煩。

    「傳我命令,大軍加速前進,務必要在天黑之前,抵達涪關!」

    三軍將士同時應命,行進的速度,再一次提升了起來。可是李恢還是覺得,這人馬走的太慢。

    「李恢這個人,有本事!」

    王累坐在涪關府衙中,笑呵呵的說:「只是性情有時太過急躁。顧全不得大局。若我是李恢,得知江油被攻陷之後,一定會立刻通知成都。同時糾集人馬,並且暫時的對涪關置之不理。」

    在王累下首,是一個青年,做聆聽狀,臉上帶著清雅笑容。

    目光灼灼,他沉聲道:「放棄涪關?豈不是令三郡失去了聯繫?」

    王累大笑道:「如今我與閬中有數萬人馬,又有廣漢郡兵……很明顯,關中軍偷襲江油,兵馬絕不會太多。只需調足人馬反擊。涪關旬日就可以失而復得。這是在蜀中,我們有何擔心?」

    那青年,就是王累所說的黃權。

    笑著點點頭,「德昂終究是沒有吸取上一次的教訓,看樣子這一次。他恐怕是要有大麻煩了!」

    王累嘿嘿冷笑起來。

    黃權所說的教訓,是李恢早年的遭遇。

    他是建寧人,曾經在建寧做過督郵。李恢的姑父爨習,是建寧郡建伶縣地縣令,做了一些違反法紀的事情。而李恢的督郵職務,卻是檢查官吏違法之事,類似於那種監督部門。

    發現爨習地問題後,李恢根本沒有考慮其他原因。直接上報了成都。

    有道是,親不親,一家人。西川鄉黨成風,李恢上報了爨習。非但沒有對爨習造成麻煩,反而讓他險些被罷免了官職。連帶著家裡人對他也看不順眼。當時的李恢,情況是真的很狼狽。

    幸而他的姑姑說情,爨習也沒有和李恢計較。

    反而把李恢介紹給了當時蜀郡太守董和,這才算是讓李恢免了一難。

    董和當時就說李恢:「德昂你太心急了……想做出成績。我能理解。可凡事應該三思而後行。」

    這件事。大半的蜀中官吏都知道。

    對於李恢的這種行為,王累是贊成的。但不顧親情而只在意自家的前程。卻非王累所看重。

    他站起來,看了看天色……

    「公衡,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想必那李恢也該到了。我們準備一下,好迎接我們的太守大人!」

    王累與董和不睦。

    當初被劉璋杖脊一事,也有董和地影子。

    而董和又是龐羲的親信,李恢得董和的信任,也就注定了王累不會輕饒了他。至於黃權,對李恢也沒有什麼好感。能給他一點教訓的話,黃權也不會介意,在關鍵時刻煽風點火。

    這二人準備了一下,待到快酉時了,探馬來報,李恢的兵馬快到涪關了。

    王累沒有出面,黃權卻登上了涪關城頭。遠處,塵煙滾滾,之間李恢領著兵馬,來到了城下。

    看得出來,李恢緊趕慢趕,一路頗為辛苦。

    黃權心中一歎,拱手道:「城下可是德昂太守?」

    「我正是李恢……涪關如今情況如何?還不開城放行?」

    黃權笑了起來,「大人莫要心急,涪關如今一切安好。只是下官有一個朋友,想要引薦與大人。」

    李恢這會兒也回過了氣,發現情況有些不妙。

    他一蹙眉,沉聲喝道:「黃權,你搞什麼鬼?都這時候了,還引薦什麼朋友?快快打開城門!」

    黃權說:「非是下官不肯開,只是我那朋友說,大人若不先見他一面,怕是下官也無能為力……來人啊,擂鼓!」

    說著話,身後軍卒擂響了戰鼓。

    只聽咚-咚-咚……一陣鼓響,從黃權身後突然站出一排弓箭手,一個個彎弓搭箭,對準了城下蜀軍。緊跟著,涪關兩側,響起喊殺聲。兩支人馬從涪關兩側殺出,人數大約有兩千人左右。

    其中一員大將,身高過丈,膀闊腰圓。

    黝黑地面皮,賽似鍋底。一手青鋒矛,一手屠龍戟,一馬當先衝出,厲聲喝道:「無難軍甘賁在此,李恢還不下馬投降!」

    不好,上當了!

    李恢激靈打了一個寒蟬,馬上就明白過來。黃權怕已經是投降了。

    也來不及去想黃權為什麼會投降,李恢大聲吼道:「三軍兒郎,隨我先消滅賊軍。再取涪關!」

    蜀軍將士齊聲喊喝,舞動刀槍向那兩支人馬撲去。

    可是這兩支關中軍勢如猛虎一般,人數雖不佔優,可是一個個悍勇無比。甘賁催馬衝進了蜀軍陣營當中。青鋒矛翻飛,屠龍戟帶出一道道奇異弧光。這甘賁在關中軍裡面,有甘老虎的綽號。單純論武藝,絕對可以排名前五位。只在董淝黃忠以下,和典韋也是不分伯仲。

    另一支人馬的主將,是霍峻。

    他和甘賁領軍橫衝直撞不同。而是以元戎弩為主,向蜀軍進攻。

    兩支人馬一前一後,一內一外,只殺得蜀軍人仰馬翻,血流成河。要知道。蜀軍經過六十里長途奔襲,已經是很疲憊了。人數雖然佔優,可又如何能與養精蓄銳的無難軍相提並論。

    天完全黑了下去,涪關城頭燃起了火把。

    黃權領一支人馬也殺將出來,蜀軍在抵擋了片刻之後,終於潰敗而去。

    李恢帶著人馬,狼狽而逃。一邊跑,一邊在心裡咒罵黃權。待我回到綿竹。點齊人馬再殺回來,定會要你黃權小兒好看。不過,當務之急是先逃命,那些無難軍實在是太過凶狠。

    和蜀軍相比。無難軍不禁在裝備上強過蜀軍,而且在訓練上明顯也高於蜀軍。

    董淝為無難軍配備了清一色的籐甲,漢安刀……甘賁本身也是將門出身,兵法韜略相當不俗。再加上賈龍和張任,也非是等閒之輩。數年在山地中和西域人鏖戰。才練出今日的雄兵。

    李恢這一戰。不知己,不知彼。卻是輸得一點都不冤。

    出發的時候,軍容整肅,雄赳赳,氣昂昂。

    回去的時候,卻是丟盔棄甲,慘不忍睹。李恢率領殘兵敗將一路敗逃,速度也是不慢。二更天時分,兵馬來到了綿竹城下。卻見城頭上靜悄悄,四門緊閉,蜀軍大纛在風中獵獵作響。

    「城上何人當值?速速通稟楊大人,就說我回來了!」

    「咦,可是李太守在說話?」

    城頭上有人奇異地詢問了一聲,李恢怒道:「廢話,正是我……快點通稟楊洪,打開城門!」

    「李大人,只怕這城門開與不開,楊將軍卻是做不得主了!」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李恢心裡一驚,厲聲喝道:「城上何人講話?」

    「呵呵,不就是我嘍!」

    話音剛落,只見綿竹城頭燈火通明。一隊軍卒簇擁著一個身高不足七尺,五官秉異,相貌醜陋地青年出現在垛口。那青年瞇著三角眼,朝著城下李恢一拱手:「李太守,統在此恭候大人多時了……綿竹已被我軍佔領,李大人是聰明人,還不下馬投降,更待何時?」

    「你,你是誰?楊洪何在?」

    李恢一下子就懵了,結結巴巴的問道。

    青年笑道:「在下無難軍長史,涼王府尚書龐統。今奉皇上之命,特來取蜀中,以祝涼王大婚!」

    「什麼?」

    李恢只覺得胸口一陣發悶,喉嚨有點發甜,腦袋一下子成了一鍋粥。

    龐統道:「若非李大人配合,統安能請去綿竹?還有,楊洪將軍已經逃走了……想必此時正在往成都的路上。估計不消明日,成都就會知道李大人深明大義,投降於我家涼王地消息了。」

    「你胡說……」

    李恢胸口疼痛,忍不住一口血噴出來,栽下了戰馬。

    城門突然間大開,王戎領數百兵卒殺將出來,厲聲喝道:「爾等見朝廷大軍前來,還不棄械投降?」

    火光中,王戎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掌中的鳳翅鎏金鏜,閃爍寒光,遙指精疲力竭的蜀軍,聲如巨雷一般,迴盪在夜空之中。

    龐羲瞪大了眼睛。看著風塵僕僕,滿臉血污的楊洪,呆坐在太師椅裡面。竟半晌說不出話。

    真是禍不單行啊!

    剛接到涪陵關失守,這邊關中軍怎麼就殺入了蜀中?

    楊洪放聲大哭:「將軍,不是我楊洪無能,實在是那李恢,李恢……不當人子。」

    這不當人子四個字,若用後世比較直白的話語來解釋,大致就是:這傢伙不是個東西。

    龐羲握緊了拳頭,顫聲道:「季休,你莫要著急。慢慢說!」

    「李德昂暗中勾結關中軍,說是出兵救援涪關,實際上卻調走了綿竹大半地兵力。末將曾死命阻攔,勸說李恢先通知大人,然後再設法集結兵馬。關中軍就算佔居涪關,但兵馬絕不會太多。到時候只需反戈一擊,涪關江油就可以奪回來。可是李恢不聽,帶走了綿竹精銳。」

    「李德昂,竟敢如此……」

    如此什麼?

    龐羲沒有說出來,只是覺得這胸口發悶,好像有一塊石頭壓在了心口上一樣。

    他努力地平靜下來,顫聲道:「那綿竹又怎會丟失?」

    「李恢走後。綿竹兵力空虛。末將不得不領人四處查看,以防備關中軍偷襲。不成想李恢竟讓他的親信,打開了綿竹城門,放關中軍入綿竹……末將以寡敵眾。還被那關中軍一個名叫王戎地傢伙,打斷了胳膊……」

    「關中軍,有多少人?」

    「當有五千之數!」

    綿竹有兵馬兩萬,若非李恢勾結,帶走了主力。怎可能出現以寡敵眾地情況?

    楊洪說:「末將殺出綿竹。抓住了一名關中軍。那關中軍士卒說:他們之所以敢如此大膽,是因為成都城中。有人做內應。說只要拿下了綿竹,成都肯定受不住,還勸說末將投降……末將受將軍提拔之恩,聽那廝說完,就氣得不得了,一劍砍了他地腦袋,特獻於將軍

    楊洪帶來的首級,是一個有著明顯安息人特徵的腦袋。

    這種事情做不得假,如果楊洪是在敗退地路上找借口地話,也找不到這麼一顆血淋淋的腦袋啊。

    龐羲啪啪啪,把桌子拍的震天響。

    「董和匹夫,安敢如此欺我……來人,立刻卻將董和那匹夫捉拿起來,打入天牢之中。」

    自有小校前去執行,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成都大小官員紛紛趕來,詢問龐羲究竟出了什麼事?

    董和是龐羲的親信,而且在蜀中人緣不錯。

    實在想不明白,為何會突然出現這樣的變故呢?

    龐羲把綿竹失守的事情,告訴了眾人。聞聽之下,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龐羲說:「諸公不必擔心,關中軍雖入蜀,不過是鱗介之癬罷了。我已派人往閬中送信,待明日,我親領兵馬奪回綿竹就是。當務之急,卻是涪陵關失守,諸公以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想想也是,就算是關中軍溜進了蜀中又有什麼關係?

    幾千人,能撲騰出什麼浪花來?

    關鍵還是那大公子的兵馬。突破了涪陵關,這麻煩可就大了啊……

    眾人之中,站出來一男子,年紀大約在三十上下,五短身材,生地賊眉鼠眼,令人生厭。

    此人,正是益州治中從事張松。

    「永年計將安出?」

    張松也是個很傲氣的人,有才華,且出身蜀中大族。只不過由於他相貌不好,不被人待見。劉璋任命他為治中從事,說穿了也不過是因為他的背景。張松呢,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平時表現地非常低調。沒什麼事情地話,他是不會站出來,以至於龐羲都快忘記了他的存在。

    如今見張松主動站出來,龐羲不禁心中狂喜。

    張松說:「大公子雖破了涪陵關,但路途遙遠,並不困難。自涪陵關以下,有水陸兩條路可抵達成都。不過不管水路還是陸路,都需要經過德陽關。將軍可選一心腹之人,堅守不出。不出多久,大公子一系人馬必將糧草斷絕,到時候是殺是留,全都要聽將軍您一人之意。」

    龐羲連連點頭,「永年以為何人可去?」

    「成都將軍劉璝,可為主將。」

    龐羲想了想,覺得這劉璝倒也算是比較不錯的人選,沉吟了一下之後問道:「只劉璝一人……」

    「若將軍不放心,松可推薦兩人。州署從事張裔張君嗣,文武雙全。治公羊春秋,又博涉史記漢書。曾為魚復長,又擔任過帳下司馬;張裔好友羅蒙,如今任白水校尉,文韜武略,皆不俗……此二人可為劉將軍副將。另外師友從事周群,素有賢名,也可輔佐成都將軍」

    張松一連舉薦三人,讓龐羲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就依永年所說,命劉璝鎮德陽,張裔羅蒙為副將,請周群為長史,輔佐劉璝。」

    注意,這裡龐羲用了一個請字。

    周群是什麼人?

    那是正經的蜀中名士,巴西閬中人。父親周舒,曾為劉焉別駕。後因牽扯犍為反叛,受劉焉懷疑而致仕。可這周舒,同時又是劉璋地老師,身份非同一般。周群呢,曾就學廣安名士楊厚,在蜀中地名氣,只弱於董扶任安兩人。劉璋以周群為兄弟,闢為師友從事,極為看重。

    這個人雖沒有實權,可是在川中的影響力,卻非同一般。

    龐羲敢對別人用命這個字,可是對周群,卻要恭恭敬敬地說一個請字,可見其不俗。

    一俟事情有了安排,龐羲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立刻著手點齊人馬,準備第二日出兵綿竹,奪回涪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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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八章 賈詡二謀荊襄(一)


劉璝出兵趕赴德陽,將劉循大軍阻擋於廣陽東南。

    不過綿竹失守,關中軍殺入川中的消息,已經在悄然中流傳開來,使得成都頓時變得大亂。

    龐羲不得不推遲了出兵的計劃,先命人平定成都的混亂,而後才領兵出征。

    不過等到龐羲兵馬出成都的時候,已經距離龐統佔領綿竹過去了五天。五天的時間裡,張松脫穎而出。輔助龐羲,把成都大小事情處理的是井然有序,讓龐羲不禁大感驚訝,又喜悅萬分。

    「永年有此才能,為何不早出山輔佐州牧?」

    張松面呈淒苦之色,「松有自知之明,劉益州不喜我的長相,成都大小官吏也時常有所刁難。若非我張家在蜀中尚有一席之地,恐怕連治中從事也當不得。與其出頭受人唾棄,不如老老實實的做些事情。若非將軍有賢德之名,成都又危在旦夕,我是絕不會站出來受罪的。」

    這一番言語,說的龐羲感動萬分。

    「危難時方能見得忠良,永年大才,季玉卻是走眼了!」

    他要領兵出征,自然需要在成都有一番安排。原本,龐羲最信任董和,可是如今……

    出兵之前,龐羲命張松為成都將軍,益州別駕,負責成都的大小事務。本來他還想帶楊洪出征,可是楊洪在綿竹之戰中受了傷,連夜趕回成都之後,就一病不起,甚至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如此情況,龐羲又如何帶他?

    於是命楊洪為左軍都尉,輔佐張松鎮守成都。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龐羲把銅虎符分為兩半,一半交給了張松。一半交給了楊洪。這虎符。是調動成都兵馬的憑借,軍卒素來是認虎符而不認人,類似於大秦國始皇帝時期的規程。沒有完整的虎符,則成都兵馬無人可動。

    這樣安排下來之後,龐羲總算是放心了。

    清晨,大軍出成都,向綿竹而去。劉闡在張松楊洪的陪伴下,出城十里。並祝龐羲旗開得勝。

    眼見大軍愈行愈遠,張松楊洪地臉上,浮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與此同時,巴西太守王商,得到了龐羲的命令,與屬下商議一番之後,決定出兵夾擊涪關。

    命巴西佐校尉鄧芝領兵鎮守梓潼,負責糧草供應。

    王商自領五萬蜀軍,浩浩蕩蕩地向綿竹殺去。佐校尉。是劉焉設立地一個官職。益州雖地處偏遠,劉焉也有土皇帝的架勢,可是在禮制上,他卻不敢逾越半分。將軍這個官銜,非同尋常。如果沒有朝廷的許可。即便是州牧也不能委任。成都將軍,屬於雜號將軍,那也是劉璋從許昌討來的封號。

    當然,具體這將軍由誰擔當,還是劉璋說了算。

    除此之外。校尉是一州最大的軍事長官。賈龍當初就是以校尉之職。給劉焉造成了很大的麻煩。這也使得劉焉投鼠忌器,在校尉之下。設佐校尉一職,名義上是輔佐校尉的助手,實際上卻有監督之意在其中。這種官職的出現,在很大程度上分了兵權,但需要心腹之人才能擔當。

    鄧芝,就是王商地心腹!

    當王商大軍抵達涪關的時候,綿竹戰事已經開始了兩天。

    龐羲那邊領十萬大軍,猛攻綿竹。但是於綿竹而言,龐統鎮定自若,數次擊潰了龐羲的進攻。

    王商深知兵貴神速的道理。

    只要能打下涪關,就可以對綿竹形成夾擊之勢。

    所以大軍在涪關城下展開隊形,王商出陣厲聲喝罵:「黃權小兒,食君之祿,卻不思為君分憂。今日我大軍已至,速速獻關投降……念你年少無知,我可以替你說情,饒你性命。若不思悔改,待破關之時,休怪我不顧舊情!」

    涪關上,靜悄悄。

    士卒鴉雀無聲,只見王累在黃權和霍峻的陪同下,登上城頭。「文表賢弟,為何執迷不悟?漢室皇統,已歸關中。關東諸侯,挾持偽帝,實乃大逆不道。劉益州身為漢室宗親,卻不思為國分憂。今朝廷大軍已入川中,文表賢弟還不速速歸降?」

    王商一見王累,不禁大吃一驚。

    要知道,王姓是川中大族,自秦惠文王時就立足西川。主要集中於廣漢地區……王商王累,同出一族,不過並非同一枝罷了。王商屬於族中正統,立足新都;而王累則生於旁支,在廣漢北部。若論輩分,王商需要叫王累一聲兄長。王累出現在涪關,令王商感到吃驚。

    「辰元,你為何在此?」

    王累冷笑道:「我為何不能在此?劉季玉不聽我的勸阻也就罷了,卻辱我太甚。成都宵小遍佈,儘是落井投石之輩。就連我的同族,在我落難時也沒有為我說一句話好話……嘿嘿,成都與我已無干係,我如今已投靠關中,乃無難軍行軍司馬,文表賢弟,你說我為何在此?」

    那語氣中的怨毒之意,令王商打了一個寒蟬。

    雖同出一族,可這同族中地勾心鬥角,也非常激烈。

    王累在川中有名氣,王商雖也是賢良,卻不比王累。若說心中沒有嫉妒,那純粹是胡說八道。

    所以當王累受難的時候,王商一支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說一句好話。

    這也是為穩固王商一支在族中地位的手段。說句不好聽的話,王商當時巴不得王累被打死。

    可是……

    「賊奴,安敢如此?」

    王商面紅耳赤,厲聲喝道。

    王累冷笑一聲,「文表賢弟,廢話少說……有本事就使出來,王辰元的人頭就等著你來拿!」

    王商身後一員將勃然大怒。「賊奴大膽,吃我一箭!」

    說著話,彎弓搭箭。朝著王商射去。

    霍峻手疾眼快。一劍將利矢盪開。從城門樓上走出一員大將,大吼一聲:「暗箭偷襲,算不得好漢。來而不往非禮也,賊將休走,吃我一箭!」

    那大將手中地弓箭,乃六石強弓。將一支特製的鬼哭箭搭在弦上,弓開滿月,只聽一聲淒厲的歷嘯。震得人耳膜直顫。那射箭的蜀將抬槍撥打,可是鬼哭箭地速度太快了,噗地一聲,擊碎兜鏊上地青銅護額,把那蜀將地腦袋射穿,脖子向後一樣,就聽嘎巴一聲頸骨折斷。

    這一箭,好大地力量!

    王商的護軍一見。連忙衝出來護住了王商。

    「兀那賊將,可敢報上名來!」

    大將收起弓箭,傲然道:「我乃無難軍都督甘賁……無膽鼠輩,儘管放馬過來!」

    甘賁這一箭,確實有敲山震虎的威力。

    一時間。蜀軍鴉雀無聲。王商一見士氣低落,心知大事不好。立刻命人擂鼓,催動人馬攻城。

    不過這結果,卻是顯而易見。

    甘賁一箭已經奪走了蜀軍的士氣,加之涪關城牆堅厚。又有自江油大營運送來的各種物資。

    蜀軍猛攻了一個時辰。丟下千餘具死屍,停止了攻城。

    第一天。王商無功而返……

    當晚,王商呆坐在中軍大帳中,苦思破城之法。他可以看不起黃權,可以看不起甘賁,但是卻不能小看王累。對於這位族兄的本事,他是清楚的。既然王累出馬,想必犍為難以指望。

    那犍為本就是一個不穩定的地方!

    劉焉死得早,若是再給劉焉些許日子,也許能令犍為平定下來。劉璋……論魄力,手段,遠遠不比劉焉。試圖以懷柔之法拉攏犍為地世族力量,結果卻使得犍為的世族獲得了休整的時間。

    王商心知,王累既然投靠了關中軍,肯定會設法拉攏犍為。

    如此一來的話,唯有強攻一途。也許會損失慘重,但成功的話,於綿竹守軍而言,影響頗大。

    好在,入川只此一軍啊!

    王商拿定了主意,心情也就放鬆了許多。

    當下和衣而臥,躺在榻上假寐。不知不覺間,已三更天……

    王商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到一陣喧嘩聲。心中頓覺不快,起身走出了大帳,「何事喧嘩?」

    「大人,大人……」

    一小校風塵僕僕,出現在王商面前。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王商心裡一咯登,忙道:「何事驚慌?」

    「葭萌關,葭萌關……」

    「葭萌關怎麼了?」

    王商的臉色變得煞白,緊張的詢問那小校。

    「葭萌關,失守了!」

    「什麼?」

    王商只覺腦袋嗡的一聲響,「葭萌關怎麼會失守了呢?」

    「葭萌關守將孟達,開關獻降。關中無難軍突然殺至大劍關,大劍關未有提防,隨即告破。鄧大人命小人連夜趕來報信,並告訴大人說,葭萌關一破,巴西只剩下閬中梓潼,萬不可丟失。」

    「鄧伯玉那邊……」

    「鄧大人已經做好了準備,預計今天午時,入川關中軍定然會有所行動,不是梓潼,就是閬中。」

    王商不敢再猶豫,立刻下令,班師回閬中。

    開玩笑,閬中是巴西重鎮,與梓潼遙相呼應。若閬中有失,巴西等同於被攻破……到時候,成都地屏障也將不存,而綿竹關中軍將和入川關中軍連在一起,西川定然會出現大難啊。

    「大人,萬萬不可啊!」

    一人站出來,阻攔王商,「若是匆忙撤軍,涪關賊兵定然會趁勢掩殺,到時候大軍將難以保存。」

    說話的人,名叫王謀,也是川中王氏一族的成員。

    不過,他既不是王累的一支,也不是王商的一支,而是漢嘉(今四川蘆山東北)王氏族人,論輩分,是王商地侄子。不過年紀要比王商大不少,如今在巴西擔當別駕司馬,隨軍出征。

    王商心知王謀所說的有道理,可是閬中危在旦夕,必須要盡早返回啊。

    王謀說:「大人,小侄願領三千兵馬為後軍,阻擋涪關之敵。大人回師時,需小心謹慎,需留精銳壓陣,緩緩而行。無難軍戰力強橫,小侄也不知道能拖到幾時,只願大人能平安回歸閬中。」

    什麼叫患難之時見忠良?

    這就是啊!

    王商的眼睛紅了,拉著王謀的手,「一切就煩勞元泰了!」

    於是乎,王商給了王謀五千悍卒,留守大營。自己則帶著兵馬,趁著天還沒有亮,趕赴閬中。

    王商前腳剛走,王謀就找來了心腹家人。「我有書信一封,速速送往涪關,交給族叔王累。」

    那家人目瞪口呆,「主人,您這是……」

    「笨蛋,葭萌關被破,你覺得西川還能守住嗎?那王商自詡正統,平日裡不把我等旁支放在眼裡。今日西川將傾,我需為族人謀取生路。不把王商支走,我哪有機會和涪關聯繫呢?」

    「主人高見!」

    可憐王商,雖有聲名,可終究是不會做人。

    前腳離開涪關,這後腳就有人開始謀算他了。不過王謀也留了個心眼兒,讓王商整備後才走

    在見到王累的時候,他勸說道:「文表叔非比尋常人,雖撤走,必然會留有精兵壓陣,族叔不可輕易追擊啊。」

    哪知道王累卻笑了起來。

    「誰要追擊他?」

    「啊?」

    甘賁說:「就算王文表能回到閬中,怕也是進不得閬中城門吧……長史給我們地命令,只是堅守涪關。其餘諸事,我們無需理睬。嘿嘿,閬中?閬中現在恐怕早已經改頭換面了吧。」

    王謀聞聽,卻是驚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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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九章 賈詡二謀荊襄(二)


    閬中已在望!

    這閬中,位於嘉陵江中部,西川的東北方。東面有巴山,西面是劍門,雄峙川北,是入川後必經之路。

    看到城頭上迎風招展的大纛,王商這一路上懸在嘴邊的心啊,才算是放回了肚子裡。

    仰天長出了一口氣,心道:「還好,總算是及時回來了……閬中看上去沒事兒,關中軍也不見蹤跡。我還有時間,足夠在閬中佈置起一道防線。不過,關中軍沒有來攻打閬中,想必是去了梓潼。但願伯苗能多堅持一些時日,給我足夠的時間來佈防……伯苗,還請多保重!」

    這大戰尚未開始,王商已經做好了放棄梓潼的準備。

    數萬人馬抵達閬中之後,見城頭上空無一人。王商不禁奇怪,命人到閬中城下叫門。

    離開閬中的時候,王商把城中防務交給了他族中兄弟王甫。王甫是廣漢郪縣人,不屬於王商這一支。不過,郪縣王氏,素來和新都王氏比較親近,王甫和王商的關係呢,也不像王累和王商那樣,也好過王謀,是王商極為信賴的族人,故而王商把閬中交給了王甫。

    士卒兵丁在城下大聲的叫喊。

    城頭上先是一陣沉靜,卻沒有人出現。

    就在王商感到心中惶恐的時候,閬中城門卻吱呀呀的開了。王商鬆了一口氣,心道:這國山(王甫的字)玩兒的是什麼把戲?害得我以為閬中出事了呢……嚇死我了,一會兒見到他定要好好斥責。

    想到這裡,王商催馬上前。

    在王商想來。一定是王甫親自出來迎接。

    到了自家門口,心裡也就少了許多防備。王商帶著笑意,向城門跑去。卻見一支人馬從城內衝出來。全部頂盔貫甲。刀槍珵亮。為首地是一員大將,金盔金甲,大紅緞子的戰袍,胯下一匹汗血赤兔馬,掌中一桿象鼻古月刀。年紀大約在四旬上下,頜下黑鬚,威風凜凜。

    王商認得這人,是閬中嚴氏族人。名叫嚴顏。

    川中,世族林立,像王氏這種家族,在川中已有五六百年的歷史,除此之外還有成都張氏,巴郡董氏……等等不一一列表。除了王氏這種幾百年地大族之外,還有許多立足百年之久地小家族。

    百年,在中原足以成望族。

    可是在川中卻不然……中原時常會有戰火。而且距離皇權較近,一個不小心就會滿門滅族。

    但是川中遠離皇統,除了一些土著襲擾之外,戰火很少蔓延此地。

    故而這川中世族的根基,遠遠厚過了中原大族。一二百年的族群。在川中根本就算不的什麼。

    嚴氏家族自漢明帝以來,進入川中,至今已有一百多年。

    時常受川中大族打壓,地位非常的尷尬。這嚴顏,是嚴氏家族當代的家主。一身祖傳的好武藝。胯下馬、掌中刀,在巴西無人可敵。龐羲任巴西太守的時候。曾數次想請嚴顏出山。

    但由於閬中世族地阻撓,嚴顏時至今日,不過官拜閬中佐都尉。

    要說明一點的是,佐都尉和佐校尉完全是兩個概念。若比較的話,就類似於後世的市警局局長和縣警局局長,而且還是在市警局的眼皮子底下,能有多大的權利,自然也能夠猜到。

    嚴顏名義上的閬中佐都尉,手中並沒有兵權。

    除了族中給嚴顏配備的三百嚴氏族兵之外,指揮不動閬中一兵一卒。

    王商心裡奇怪:怎麼這嚴顏跑出來了?

    不過他也沒有想太多,張口道:「季……」

    他想說:季陽,王甫在什麼地方?怎麼沒有出來迎接我呢?

    可是沒等他說完,就聽嚴顏一聲氣沉丹田地巨吼:「王文表,王甫已死,還不給我拿命來!」

    這一聲,若同霹靂一樣在空中炸響。

    王商還沒有反應過來,嚴顏的馬已經衝到了他的跟前。王商這時候還在想:這嚴季陽什麼時候有了一匹如此好馬呢?、

    眼前刀光一閃,緊跟著血光崩現。

    嚴顏衝到了王商的跟前,手起刀落,斬王商於馬下。人頭骨碌碌掉在了地上,還打了幾個滾兒。

    蜀軍當時就懵了!

    這是怎麼回事?嚴都尉怎麼把王太守給殺了呢?

    嚴顏在馬上橫起大刀,一聲巨吼:「閬中已歸涼王,爾等還不棄械投降,莫非還要反抗嗎?」

    這傢伙的嗓門真地是洪亮,幾萬蜀軍聽得清清楚楚。

    也許是為了應嚴顏這一聲咆哮,城頭上那面代表著劉璋的紅色大纛轟然倒塌,直摔落在城下。

    緊跟著,四周喊殺聲驟起。

    從四面八方湧出無數人馬,全都是無難軍的打扮。

    閬中城頭,升起了一面黑色大纛。上書漢丞相三軍大都督,涼王董。黑底金字,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城門樓上,賈龍的身影出現。

    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掛在旗桿上。有眼睛尖地人,一眼就認出那人頭正是別駕司馬王甫地首級。

    「川中健兒,涼王伐蜀,非是想要殺戮,實劉璋無道。今日閬中已破,王商兄弟已死,爾等還不立刻投降?」

    蜀軍從涪關連夜趕路,已經很疲憊了!

    如今主將也死了,閬中也沒了……那城門口的嚴顏,威風凜凜。殺氣騰騰,令人望而生畏。

    一名蜀將翻身下馬,丟棄了兵器。大聲喊道:「嚴將軍。我等……願降!」

    杜郵堡內,賈詡正和董冀下棋   

    只見他輕輕落下一子,然後笑瞇瞇地說:「大公子,老朽這一步棋,走的如何?」

    「軍師,怕是您也沒有想到,老虎叔叔和士元叔叔他們可以這麼快破了葭萌關吧……前些日子,您不是吹鬍子瞪眼嗎?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川中張氏,居然已經投靠了我們。」

    賈詡笑道:「那時候我的確是著急。成都張氏早在我們進入西域的時候,就和我們有了聯繫。涼王千歲當時讓我等保持住和張氏地關係,許多人都不甚理解……不過當時我們很淒慘,誰又會想到,短短十年的時間裡,我們能取得如此的局面?對了。涼王可告訴了你,那閬中嚴氏究竟和你們是什麼關係?為何憑著一塊巨魔令,就能讓川中百年大族倒戈相向呢?」

    董冀落了一子,「父王也沒有和我說太清楚,只是說巴西嚴家和我們董家有通家之好。還說。黃漢升黃叔叔,龐德龐叔叔,與巴西嚴家地情況很接近,與董家……呵呵,有二百年交情。」

    說完。他看了看棋盤上地局勢。長歎一聲,投子認輸。

    「明日就是歲末祭天大典。我可能無法來陪軍師下棋了……父王讓我向軍師問好,還請教軍師,說過些時日劉闡母子就要抵達長安,到時候又該如何安置?」

    「這個嘛……大公子看著辦吧。劉闡離了西川,如同虎落平陽,再也鬧騰不出什麼風浪。以我之見,劉闡可以留著,一方面可以安撫長安世族,另一方面也能動搖劉循……呵呵,雖說他已經退入南中七郡,又向劉表求援,一副要和我們決死的樣子,但恐怕這心裡也惶恐的緊呢。」

    董冀輕輕點頭,「我明白了!」

    「對了,請告之涼王千歲,可以動汝南的那一步棋了!」

    「什麼棋?」

    董冀不由得一怔,疑惑的向賈詡看去。

    賈詡一笑,「大公子何不請教涼王殿下呢?」

    董冀不禁疑惑,離開了杜郵堡。趕回長安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長安十二門正依次關閉。

    直接回大都督府……哦,如今應該被稱作涼王府了。

    就見蔡節領著幾個人往外走,董冀不禁笑道:「大姐啊,怎麼都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嗎?」

    蔡節臉一紅,啐了一口。

    「你這個小奸細,以後惹了禍事,莫想再讓我為你出頭。」

    「嘻嘻,我也是為你好嘛……」

    「走開走開,莫擋了我的路。」

    蔡節恨恨的瞪了董冀一眼,突然又壓低聲音道:「六斤,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三學學子,你何必與他為難呢?」

    董冀聞聽苦笑,「大姐啊,我何時與他為難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派人盯著他?」

    「這個,這個……我不也是為姐姐您考慮嘛。你如今貴為郡主,有些人……唉,小心無大錯。」

    蔡節哼了一聲,「我不管,反正你以後不許再與他為難了!」

    說完,帶著人就匆匆地走了。

    看著蔡節的背影,董冀不由得微微一蹙眉,眼中流露出了一抹陰鷙:姐姐啊,你以為我想如此嗎?只是如今咱們董家,處在風口浪尖之上,很多時候父親和我,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宮孫,你莫非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嗎?嘿嘿,這樣也好,我就無需顧忌了。宮孫……陸遜,嘿嘿嘿……

    董冀不會忘記,數月前當他把宮孫的真實身份告訴董淝時,董淝是何等吃驚的表情。

    那宮孫,原來是廬江陸氏族人。當初廬江被周瑜所破,陸氏族人不得已退到了江夏。但是,荊襄世族的排外,令陸氏族人感到非常的難過。於是才有了那宮孫……不,真名應該叫做陸遜的傢伙,來到長安。加入郡學當中。依著董冀的意思,陸遜,荀適。一個都不要留。

    不過。那陸遜地確是有些才學啊,怪不得父親對他倍加推崇。

    若你是真心實意地投靠我董家,真心實意的對我大姐也就罷了,只要讓我知道你懷有貳心,哪怕是父親再愛惜你的才華,我也不會饒了你地性命!

    董冀擺手,一名少年走上前來。

    「伯濟,你立刻通知周不疑。讓他給我盯死宮孫。同時,加強對嬴適和侯霸地監視,只要他們有半點異動,就給我立刻抓捕起來……對了,你從明天開始,就去趙家叔叔那邊效力。」

    趙家叔叔,非是旁人,乃趙雲趙子龍。

    七月時。趙雲田豫突然領兵回轉朔方。當初離開朔方漠北的時候,他們帶走了一萬人馬。

    而今回歸,兵馬幾近十萬。

    據說,當年他們出兵北方之後,一路是冰天雪地。朔風罡烈。趙雲和田豫不停征伐,在一年前打到了一處名為烏拉爾山的地方,並且在山口築城插旗。

    回朔方的時候,他們帶回來了近二十萬俘虜。

    除了當年流竄到北方的鮮卑人餘孽之外,尚有當地土著。

    董淝對趙雲田豫二人地回歸。喜出望外。先是調文聘領原蘭池大軍前往河內。支援黃忠徐庶,而後又命趙雲為中領軍。蘭池將軍,封田豫為漁陽太守,蘭亭侯,同時協助賀齊治軍

    田豫,本就是漁陽大族田氏族人,回歸漁陽,是最佳人選。

    同時可以減少右北平太守,乞活軍都督賀齊地壓力。田豫對於這個安排,自然是非常開

    至於董冀口中的伯濟,本名叫做郭淮。

    父親郭溫,曾經為雁門太守。和早年投奔董淝地郭永,是同一族。初平年間,董卓被殺,李僱郭汜命郭溫為雁門太守。但袁紹卻不願意,在郭溫赴任的時候,殺了郭溫,使郭淮一家人陷入困窘。人死如燈滅,李僱郭汜自然不會理睬這孤兒寡母,母子二人在長安生活艱難。

    至董淝攻破長安,而郭淮那一年正好十歲,一場大病險些要了性命。

    郭淮的母親無奈之下,打著試探的想法找到了郭永,總算是保住了郭淮的性命。要說起來,郭永為少府,地位在九卿之列,還是很仗義的。不但讓太醫為郭淮診治,還把郭淮母子收留在家中。

    後來,郭淮年紀日益大了。

    加入三學有點來不及,總不成讓他從鄉學再讀起吧。而郭淮呢,也是天生聰慧,喜好兵法,愛謀略。於是郭永就請求董淝,讓郭淮做他的書佐。不過當時董淝不在長安,而陳宮就看重了郭淮,從蔡琰那裡把他要了過去。不過,在那段時間裡,郭淮和董冀相處的非常好。

    董冀接掌了督察院之後,以人手不足為理由,請董淝把郭淮又從陳宮那裡要了回來。

    董淝第一次聽到郭淮地名字時,有點耳熟。但是三國人物實在是太多了,他也有點記不清楚。聽聞這麼一個人,居然是從自己府上出去的時候,董淝私下裡指責蔡琰為:敗家的老娘們

    為此,蔡琰好生的修理了董淝一番。

    郭淮跟隨董冀之後,也是盡心盡力。但心裡面總是想要去軍營中做事,董冀於是懇求了董淝,把郭淮安排到了蘭池大營。

    郭淮聞聽,欣喜若狂。

    而董冀雖然捨不得,倒也希望自家兄弟能飛黃騰達。

    送走了郭淮之後,董冀直奔董淝的書房中。根據他對董淝地瞭解,這時候董淝肯定在書房裡。

    一邊走,董冀仍一邊再想:軍師所說的下一步棋,又是什麼意思呢?

    註:關於這幾章出現的一些蜀中人物,如王商王累王謀王甫,是不是同出一族,俺已經無從考證了。唯一能確定的,他們都是居於廣漢。四王有的在演義裡出現過,有地只是在三國誌當中出現,非我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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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4:09: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五0章 陽謀(一)

     春去春又來,光陰似箭……

    一年的時間眨眼即逝,物是人非,事事休!

    呂布,兩鬢業已生出了華髮。赤兔馬漸漸老去,方天畫戟陳在兵器架上,失去了往日光澤。

    幾曾何時,夢中又回那喊殺聲嘶天裂響的戰場。

    可是醒來時,不過南柯一場夢罷了。時時回憶起來,倒覺得當日死在塞北,也許更好過如今。

    雖然衣食無憂,也不需要去廝殺疆場。

    這對於普通人無疑是夢寐以求的事,可對於呂布來說,卻是一種煎熬。

    轉眼,已過去五年。曹操對呂布,不可說不厚,封汝南太守,仍配享溫侯爵位。在旁人眼中,是何等的寵信?要知道,連跟隨曹操許久的夏侯惇許褚,如今也不過是享有亭侯爵位。

    可是呂布卻清楚,曹操並不信任他。

    區區汝南太守,又能如何?想當年他是衛將軍,幽州牧。如今呢?連搏殺疆場都成了奢望。

    事實上,以呂布這種地位,怕是任何人都難以重用他。

    不為別的,官職也好,爵位也罷……呂布都已經達到了一名武將的巔峰,甚至比曹操還要高。這樣的人,恐怕就算是董淝,也不敢輕易使用。曹操做到這一步,已經是非常仁義了。但呂布心裡不舒服!

    幾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曹操曾追求過他老婆,也就是呂布的妾室來鶯兒。甚至有謠言說,呂布能得到今時今日的地位,完全是靠著來鶯兒和曹操睡覺換取得來,這讓呂布怎能嚥得下去這口氣?當然。他也知道,那是謠言。來鶯兒自從到了汝南,就沒有走出府邸半步。

    謠言猛如虎啊!

    兒子呂擷。死於非命……

    一開始呂布還因此而惱怒董淝。可後來覺得,這又如何能怪得了董淝?自己兒子是什麼德行,他自然知道。呂擷死了,幽州沒了……昔日和夏侯淵之女定下的親事,呂布無顏再提。

    好在女兒呂欣一日日長大成人,出落的如花似玉。

    對呂布而言,也算是一種安慰了!

    當年隨呂布一起投奔曹操地魏續等人,如今也已經飛黃騰達。身邊只剩下了曹性和高順。仍默默的陪伴著他。對於這兩個人,呂布心裡非常感激。只可惜,他沒本事為二人謀求出路。

    汝南督軍校尉,是曹操的老朋友,老部下蔡陽。

    等於這汝南地兵權,也不在呂布地手中。政務上,呂布是一竅不通,不得已向曹操提出。請田疇來幫助。但是田疇沒有來,卻來了一個劉曄。正經的漢室宗親,還是曹操的親信。

    軍政被架空,呂布徒有太守之名,卻無太守之實。

    這對於心高氣傲的呂布來說。如何能不沮喪,如何能不氣餒,又如何能不感到心灰意冷呢?

    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

    曹操聽說了,非但不生氣。反而派人送來美酒數百壇。任由呂布暢飲。這引申的意思就是說:你這樣子,我很滿意。喝吧。你隨便喝……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要你別給我添麻煩。

    呂布又不傻,怎麼可能不明白曹操的意思?

    這心裡苦悶,情緒更加低落!

    新年伊始,曹操為慶祝收復平原郡,將袁紹趕出青州,在許昌大擺筵席,請各地文武官員前去。連蔡陽劉曄這樣的人都收到了邀請,甚至連來鶯兒都有請柬,卻偏偏沒有邀請呂布。

    心高氣傲的呂布,怎能不憤怒?

    可憤怒又能怎麼樣?他手下如今兵不過陷陣營三千,將不過曹性高順,想鬧事都沒有辦法。

    汝南駐紮數萬人馬,偏偏這數萬人馬,他無法指揮!

    想到這些,呂布忍不住拎起酒罈子,咕嘟咕嘟地一陣猛灌,而後把酒罈摔碎,醉倒在榻上。

    至少在醉夢中,我依然可以躍馬揚戟,縱橫疆場。醒來時,天色已經昏黃。

    來鶯兒和妻子嚴氏,坐在榻旁,一臉的擔憂之色。

    「爹爹,你又喝醉了……」

    年僅十歲的女兒呂欣用稚嫩的口吻責備呂布,卻讓呂布心中感到了一些溫暖,伸手將女兒抱住。

    「爹爹下一次,一定不會再喝醉了!」

    「可是爹爹上次也是這麼保證……」

    「欣兒,不得無禮!」

    來鶯兒連忙阻止呂欣,卻被呂布攔著,「鶯兒,怪不得欣兒,卻是我這個當老子的,食言了!」

    嚴氏和來鶯兒看著呂布憔悴的面容,不由得歎了口氣。

    嚴氏說:「奉先,午後有一個人在府外要求見你。我見你當時酒醉,故而沒有叫醒你……那個人留下了一個匣子,說是故人送給的禮物。我問他是什麼的時候,他說你看過了就能明白。」

    「哦?」

    呂布疑惑地看著嚴氏,「他沒有說是從何而來?」

    「沒有,只留了那個匣子,說明日一早,會再來拜訪。」

    「匣子呢?」

    呂布蹙眉詢問。嚴氏連忙讓下人捧來了一個用綢布包裹起來的匣子,擺放在了呂布的面前。

    「妾身也沒有看是什麼東西!」

    呂布疑惑的打開綢布,匣子漆黑,上面有一個他非常熟悉的標記,巨魔令地標記。

    是董淝送來的禮物?呂布有些不明白了……他和呂布自建安二年開始,就再也沒有過聯繫,怎麼突然間送來了這麼一個禮物,又是什麼東西呢?想了想,呂布伸手,輕輕的打開匣子。

    呂欣突然間發出一聲驚叫!

    那匣子裡。赫然擺放著一顆人頭。雖然已經有些時日,但因為天氣的原因,加之有石灰墊底。倒是沒有太大的異味。五官很清晰。對呂布而言,這副樣貌,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倒吸了一口涼氣,呂布突然間放聲大笑起來。

    眼角淚光閃爍,只看得嚴氏來鶯兒三女,是萬分詫異。

    「奉先,這是……」

    呂布咬牙切齒道:「這就是衛仇賊子,殺死我兒地罪魁禍首。沒想到。沒想到……賊子,你也有今天!」

    說著話,抓起那人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呂布那是多大的力氣,含怒而摔,把那人頭砸地稀巴爛。來鶯兒連忙抱住呂欣,不敢讓她再看。

    那人頭地主人,正是當年設計圍攻董淝。殺死呂擷地衛仇,也就是河東衛氏唯一的傳人,衛覬。

    仇恨,怨念,憤怒……

    交織在一次。讓呂布瘋狂了。他跳下床榻,衝到那衛覬的人頭前,不停的用腳跺,口中咒罵著。

    殺子之仇,奪城之恨!

    若非這衛覬。他堂堂北地惡虎。又豈能會淪落到今天這一步?罵完了,發洩完了。呂布長出了一口氣,厲聲喊喝道:「來人,把這賊子的人頭給我扔出去,餵狗!」

    看著面色鐵青的呂布,嚴氏三女噤若寒蟬。

    許久之後,來鶯兒反應過來,讓人把嚇壞了的呂欣帶出房間,回來時就看到呂布正摟著痛哭的嚴氏,低聲勸慰。

    呂擷,是嚴氏地親生兒子。

    在來鶯兒的記憶中,嚴氏絕對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人。甚至在得知呂擷被殺的消息之後,仍能強忍著悲痛,撫慰下人。在那段顛簸流離的日子裡面,嚴氏所起到的作用,不比高順差。除了不能領兵作戰之外,呂布麾下將領之間的矛盾,全都是由嚴氏出面調解,當時有一些人試圖勸說高順等人投靠公孫度,幾次密謀造反,也都是被嚴氏沉靜自若的化解掉。

    沒想到……

    來鶯兒一時間也沒有言語,只能在屋中陪伴著呂布和嚴氏。

    嚴氏不愧是塞上兒女,很快就平靜下來。她瞪著紅腫地眼睛問道:「奉先,這是誰送來的呢?」

    呂布猶豫了一下,輕聲回道:「董西平!」

    「是那西域暴虎?他怎麼會有如此好心……奉先,你們之間不是有恩怨嘛?」

    呂布苦笑道:「不是恩怨,是他對我有恩,我恩將仇報。當年擷兒冒險入塞北,董西平孤身犯險,帶著數百人想要接應擷兒。我呢……唉,那件事你也知道,我當時做的並不是很地道。」

    「那他為什麼還要為擷兒報仇?」

    這一句話,令呂布和來鶯兒沒由來的打了一個寒蟬。

    是啊,董淝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他是不是為呂擷報仇,這是兩說。衛覬是公孫度的智囊,董淝取幽州,肯定要收拾衛覬。只是,他為什麼要把衛覬地人頭送過來呢?這裡面,怕是沒那麼簡單吧。就算是董淝不計前嫌,可是也沒有理由這樣做……除非,他另有別的目的。

    嚴氏也反應過來了,臉色頓時變得格外難看。

    「奉先,要不然我們把那送信的人……」

    牙一咬,嚴氏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呂布搖搖頭,撫摸嚴氏地頭髮,「我有錯在先,如今人家為我報仇,我反而殺了信使。呂布雖非是君子,但是這樣地事情,做一次已經是夠多了。」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呂布閉上了眼睛,沉吟片刻,突然笑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難道我還怕他不成?那頭暴虎是什麼意思,反正明日一早,自然可見分曉。嘿嘿,我倒要看看,那殺神能有什麼花招。」

    也許是因為殺子之仇得以報仇雪恨。

    呂布言語間,突然多了一種豪氣。嚴氏和來鶯兒癡癡地看著呂布,心道:兵來將擋,水來土填,明日自然可以見分曉。不管怎麼說,那頭老虎確有魔力,至少奉先看上去,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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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4:10: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五一章 陽謀(二)

董淝瘦了!

    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當上了涼王,卻變得比以前更加忙碌,關中大小事務,包括封國內的事情,讓董淝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每天,他都需要工作到深夜,才能回房去安歇。

    黃月英曾心疼的說:「何必這麼對待自己?今天做不完,明天再做嘛!」

    董淝回答說:「今日事今日畢,什麼事情都推說到明天……呵呵,殊不知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月英,這人啊,最怕的就是說:做不完,還有明天。」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

    原本只是董淝一時感慨,不經意中又盜了一次版。若放在普通人的身上,也就是那麼回事。可董淝如今貴為涼王,是執掌關中政務的丞相,三軍大都督,一言一行都有人在關注。

    這半闕《明日歌》在第二日就流傳開來,令長安大小官吏為之震動。

    不愧是建安七子啊,這才學……誰敢說涼王是個鄙夫?有本事,你也做出同樣令人深思的詩章來啊?

    即便是那些看董淝不順眼的人,也不得不用一種敬重的心來看待董淝。

    於是乎,長安大小官吏,士子名流似乎改變了許多。對待工作的態度明顯比以前嚴謹了,這效率也比以前高出了不少。堂堂丞相,尚怕此生蹉跎,我等卑微小人。又怎能虛度光陰?

    所謂上行下效,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情況吧。

    初春,關中的氣溫還很低,那濃濃的寒冬氣息,仍籠罩在長安城。特別是早晨,格外寒冷。

    董淝赤裸著上身,頭上冒著騰騰地霧氣。大汗淋漓。

    雖然很忙。可他依舊保持著每天早晨起來練武的習慣。兩千次揮錘,看似只是鍛煉臂力,卻是調動了全身。隨著年齡一天天的增加,董淝心裡非常清楚,自己的巔峰也將出現滑落。

    這一點,在黃忠典韋等人的身上,非常明顯。

    典韋黃忠,都是以力取勝的武將。一俟巔峰過後,就有了明顯的回落。能不能保持狀態,完全要看個人是否努力。以五禽引導術為基礎,只要每天保持足夠地練習,也滑落不了多少。

    董淝如今對力量地使用,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每天兩千次揮錘,令他能夠體會出許多在以前無法領悟的竅門。所謂薑是老的辣,老而彌堅。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反正在董淝而言,他如今尚能獨鬥黃忠典韋加上趙雲三人,不落下風。

    而這成績,卻是他用勤奮和汗水換取而來。

    董冀站在演武場旁邊,看著父親在那裡揮汗如雨。眼中流露出仰慕之色。在他身後,站立著一個瘦弱的少年。年紀和董冀相差不多,相貌很清秀,乍一看,甚至讓人以為他是女孩子。

    那種氣質。那種神韻……

    董淝乍見這少年時。甚至以為看見了郭嘉。

    真的,這少年給人的感覺。宛如當年董淝初見郭嘉時的一樣。

    這少年,就是周不疑。如今是董冀地助手,用蔡節的話來形容:這周不疑,就如同大弟的影子。

    董淝揮錘兩千次,只覺全身舒爽。

    長出一口氣,他放下鐵錘,活動了一下筋骨,是百脈暢通啊。董冀捧著一條毛巾,走到了董淝的身邊遞了過去。

    這初春的清晨,煞冷。

    董冀的衣服很單薄,讓董淝好一陣子的心痛。

    這大兒子早產,生下來身體就不是太好。好在後來有濟慈和華佗二人妙手回春,加之從小修習五禽引導術,讓情況好轉了一些。不過,和其他幾個孩子相比,董冀的身體可說是差勁

    披上大袍,又把董冀拿過來地棉袍裹在了董冀的身上。

    「小子大清早的,在這裡傻站著,也不多穿些。若你生了病,你娘肯定會找我麻煩,更何況誰來為我打理督察院?下次要想看我練武,就多穿些衣服,清晨寒氣重,莫傷了身子。」

    董冀的眼神一暖,輕輕點頭。

    董淝笑著,狠狠的揉亂了他地頭髮,又看了看周不疑,「元直也在這裡,正好,陪我吃早飯。」

    周不疑在歲末的時候,有了表字。

    那是他老子周朝在他未出生的時候,就定下來的名字。一開始,周不疑雖迫於某些壓力,投靠了董冀,但心裡並不舒服。但是當他知道,他的老子居然……居然在當年沒有死,並且在沙摩柯麾下效力地時候,簡直開心地不得了。只可惜,周朝卻在當陽一戰,慘死於疆場。

    這讓周不疑對劉表的仇視,頓時增加了不少。

    平日裡隨著董冀進出涼王府,卻發現這涼王府內,一團和氣,比之那宗室府中地勾心鬥角,強百倍。

    這也許,就是涼王的魅力所在吧。

    董淝拉著兩個小子,吃了一頓簡單的早餐,肚子裡熱乎乎的,很舒服。

    吃飯的時候,誰也沒有說話。食不言,寢不語……既然已經成了涼王,自然要有一些規矩。

    吃完飯後,董冀問道:「父親,您如今身處高位,為何還要苦練武藝?這麼辛苦,又為哪般?」

    董淝坐在太師椅中,淡然一笑,「小子,不在高處,焉能知道什麼叫高處不勝寒呢?」

    董冀和周不疑,不由得微微一怔。

    「六斤,我問你……咱董家能有今日的局面。靠的是什麼?」

    「自然是父王地本事?」

    「那我又有什麼本事呢?」董淝話語間很輕鬆,全沒有開口孤,閉口孤,那種封王後的覺悟。周不疑靜靜的聆聽,也不說話。他覺得,董肥和董冀的談話,感覺真的好親切

    董冀撓撓頭。「父王的本事。厲害的很……」

    「莫要給我帶高帽。」董大笑,「我有什麼本事,我自己清楚。治國安邦,我沒那能力。你看陳宮先生,他們處理各種事情時,顯得是多麼游刃有餘?我當初說什麼明日復明日,是因為我笨。很多事情,我必須要花費常人兩倍地時間。才能想明白,看清楚,做出判斷。

    我告訴你,我有什麼本事?

    胯下馬,掌中錘,縱橫疆場,決勝於兩陣之間,我不會害怕任何人。但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呵呵,卻與我沒有干係。六斤,爹這一身武藝,也就是爹能夠站穩腳跟地基礎。許多人提起我,不是說董西平如何如何的智慧。任何人提起我的名字,都會在心中生出恐懼。

    我起家於這一身武藝,斷不能夠忘本。

    就好像你媛容大叔,如今也是每天拔劍三千次。這世上,沒有什麼憑空而得的東西。所有的一切。只靠你的堅韌,你的堅持。有朝一日。若咱董家站不住腳了,爹爹還能憑著這一身的武藝,保咱們一家老小地安危。六斤,我今日想告訴你的很簡單,時刻要攥緊了刀把子。」

    周不疑很無語!

    沒見人是這麼教育孩子的。

    董冀卻似乎有所得,在沉吟了片刻後,輕聲道:「父王,孩兒覺得,已經明白了您的意思。董家以武得天下,不可做那鳥盡弓藏的事情。以武立國,以文治邦,強大的武力,是立國之本。」

    董淝有點發懵!

    我是這個意思嗎?

    嗯,也許吧……

    當下一笑,把話題岔開,「六斤,你今天這麼早過來,怕是有別的事情吧。」

    董冀點點頭,「父王,孩兒想知道,您把衛覬的人頭送給呂布,他真地會如您所說的那樣做?」

    董摩挲面頰,陷入了沉思。

    「士元奪取成都,西川大部已落入我手。劉循龜縮南中七郡,苟延殘喘,已成不了氣候。所以說,西川戰事如今雖未完結,但是已經沒有懸念。我所擔心的,是劉表……奪取了西川,等於打開了荊襄的後院。以前你三叔還是一根針的話,那麼現在,這根針已經變成鋒利地寶劍。

    劉表絕不會容忍此事,就算是他拼著得罪我,也一定要奪回武陵,平定荊南四郡。若有可能,他會進攻益州。畢竟後院大門被我打開,他心裡絕不會舒服。如此,你三叔的壓力倍增。」

    董冀和周不疑齊刷刷點頭,「這個孩兒能明白。」

    「呂布這個人,是個小人!」董淝想了想,接著說:「不過他是一個真小人。曹操得呂布而不敢用,就是因為他的反覆無常。可呂布有一個好處,他是真小人不錯,但更是一個武人。

    於大節有虧,然則在細節處,卻保持著武人的氣魄。當年集寧一戰,他失了兒子,又對我有愧。如今我為他報了殺子之仇,呂布定然會設法報答。他是小人,就需用小人的手段。曹操劉備雖是梟雄,卻不懂這個道理。我為什麼給他報仇?原因很簡單,我需要他幫忙。」

    董冀和周不疑,不明白董淝為什麼會提起劉備。

    好像呂布和劉備之間,並沒有什麼糾集吧……不過二人也沒有往深處想,以為董淝不過順便提起,可董知道,在原有地歷史上,呂布和劉備之間地交集,可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

    董淝說:「呂布這個人,你不能把恩情壓在他的身上,那會讓他感覺不舒服。可如果我直接要求他報答,他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因為他會覺得,我們之間的賬目兩清了,不會有什麼負擔……我請呂布襲擊南陽,這對於他而言,並非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相反,這對他很簡單。

    呂布手中還有幾千人馬,定然能令南陽不安。

    在治理天下方面,他和我差不多,都是……呵呵,但是若論決戰兩陣之間,除溫侯無人能與我相比。」

    說這句話的時候,董淝展現出的是一種令人難以形容的自信。

    比起當年那個聽到名人,就會感到畏懼的小子而言,如今的董淝,已經不會再懼怕任何人。

    他淡然笑道:「呂布打荊襄,劉表定然會心生恐懼。但是他很難抽出兵力來對付呂布,唯有求救劉備相助。而劉備……一定會出兵。那是一個奸雄,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他和劉表夾擊江東,卻空令劉表得了廬江。而徐州雖然豐茂,但終究是四戰之地,少了一個空間。

    他需要空間!

    所以一定會出兵……但絕不是幫助劉表,而是圖謀汝南。那汝南,進可北上豫州,退可以得荊襄廬江,是一塊風水寶地。以前,攝於呂布惡虎之名,他未敢輕舉妄動。而呂布出兵,也就等於讓汝南空虛下來。這是一塊肥肉,劉備就算是不想吃,他也一定會強吃下去。」

    「為什麼?」

    「因為他知道,一俟關中出兵中原,僅憑徐州,絕對抵抗不住。」

    「所以……」

    董淝笑道:「所以曹操一定會應戰,不僅僅是曹操,包括袁紹,也一定會出兵。因為袁紹如今的情況,和劉備極為相似。這是一個陽謀,就算是他們看出來了,也不得不做出應對。」

    周不疑和董冀,都沉默了!

    的確,陽謀和陰謀不一樣,陰謀若能看出來的話,你可以設法化解。但是陽謀不同,就算你看出來了,也只能去接招。見招拆招,只看誰的算計更深。董淝這一步棋,牽一髮動全身。

    「呵呵,你們別看我,我可想不出這麼損的招數。」

    董淝笑完,站起身,「好了,和你們這兩個小子哈啦了這麼久,倒也輕鬆了許多。我還有事要做,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就這麼著吧。對了,六斤你在這段時間多多注意。馬市和兵市開啟,長安恐怕會要熱鬧一些時日。督察院需配合承明殿,監控好長安的風吹草動。」

    董冀和周不疑起身,拱手回道:「請父王(涼王)放心,我等定不會放鬆警惕。」

    二人走出書房,在府外上馬。

    董冀突然道:「元直,你覺得軍師如何?」

    周不疑猶豫了一下,輕聲道:「軍師,很厲害!」

    「那……」

    「非涼王千歲,怕是無人能真正的用好軍師。」

    周不疑這一句話,讓董冀的心裡,咯登了一下。他沒有再詢問,只是輕聲道:「我們回杜郵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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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二章 張任露崢嶸(一)


正如董淝所說的那樣,當西川失守,成都被攻陷,劉退守南中七郡的消息傳來後,劉表立刻亂了陣腳!

    董淝奪取了西川?

    從劉璋死,到董淝佔領西川,為時六個月,一共一百八十四天的時間。

    劉表甚至可以肯定,劉璋就是被董淝派人幹掉的。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是劉表卻很清楚。

    無難軍的戰鬥力?那種事情還是不要再去談起吧……

    從當年十餘日攻陷漢中,劉表就知道無難軍的戰鬥力極為可怕。這一次在西川,不過是印證而已。若是在這時候提起這件事,有點過於打擊人了。還是談一談,怎麼面對這種局面吧。

    泰平四年的新年,讓劉表非常沉悶。

    除了西川傳來的噩耗之外,鹿門山的龐德公,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劉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不止是龐德公!

    龐山民夫婦,甚至包括南陽臥龍崗的諸葛均一家人,都在一夜之間不見了蹤影。

    劉表惱怒龐家,這是一個事實。但要說他想要收拾龐德公,還沒有那個想法。畢竟這荊襄世族盤根錯節,龐德公和蒯家蔡家都有姻親關係,就算劉表要收拾龐德公,也不能下狠手。

    他只是想用龐德公一家,和董淝來談一談。現在可好,連談的資本都沒有了……以至於劉表對諸葛亮的態度,在一夜間也出現了變化。

    至少。不再那麼重視了!

    西川被關中取走了。那麼下一個會是誰?會不會是他地荊襄?董淝會不會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他呢?

    劉表如驚弓之鳥,惶恐不安。

    「諸公,如今西川被關中所取,我等該如何是好?」

    座下文武,一個個沉默不語。如何是好?天曉得這該如何是好!除了打,難道還有別的出路嗎?

    劉巴起身道:「主公,西川告破。董賊下一個目標。一定會放在荊襄。武陵乃西川通往荊襄的必經之路。周昕雖名為主公效力,實則暗中早與董賊勾連。奪取武陵,則關閉西川東進的大門。如今主公唯有下定決心,消滅五溪蠻,掌控荊南四郡,如此方能抵擋董賊大軍入侵。」

    用兵……不用兵……

    武陵是一個關鍵。此前劉表還能放任沙摩柯周昕,是因為有西川在,斷隔了關中和武陵的聯繫。五溪蠻就算是再厲害。也成不了大氣候。但是現在呢?情況不一樣了,沙摩柯已經成為心腹大患。

    可是,一俟對武陵用兵,也就代表著和董淝撕破了臉。

    董淝也就找到了一個最佳的口實,吞併荊襄。

    劉表左右為難,拿不定主意。

    荊州治中從事潘睿起身道:「景升公切不可再猶豫不決。如今正是荊襄生死存亡之際,唯有一戰,方能保荊襄安寧。就算景升公不和董賊反目。那董賊就會放過荊襄不成?來日,一俟他平定了西川,一紙詔書過來,命景升公您回轉長安,您去是不去?不去。就打;去了……」

    無需潘睿說出引申之意。

    劉表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不去,是打,去了,是死……反正不管他怎麼做。總能給董口實。而他則會變得進退維谷。

    打吧!

    也許打一下,如果能敗了董淝。還能多些時間佈置。

    荊州軍司馬,長水校尉廖立也起身拱手道:「主公,承明先生所言極是,如今唯有一拼,方有出路。」

    承明,是潘睿地表字。

    廖立接著說:「我們一方面要做好與董賊交鋒地準備,另一方面還有連結諸侯。可以派數人,前往江東、徐州,許昌,乃至冀州求救。各路諸侯連結一起,就算董賊厲害,也會頭疼。」

    堂上大小官吏,連連稱道。

    劉表一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

    「就依公之言,不過……」他沉吟了一下,「出使諸侯之人,極為重要,諸公誰願為我分憂?」

    劉巴笑道:「雅樂郎杜變,與袁本初為舊識。且主公與袁紹也頗有交情,可為使者,遊說袁紹;賓客杜襲,四世皆以文才著稱,曾在穎川講學,曹公麾下有多人受教於杜公,可出使許昌;劉備與主公有盟,可許以小利而誘之。治中韓暨公為合適人選,可往徐州。」

    劉巴所言三人,都是有名的人物。

    劉表沉吟片刻後,沉聲道:「此三人倒也合適……不過,江東孫策,誰可擔當大任?」

    又是一陣沉默!

    劉巴故意不提孫策,不是做高深莫測,而是因為孫策的確是一個大麻煩。兩年前剛和孫策交過手,如果不是沙摩柯出兵,甘寧突襲柴桑的話,怕是現在雙方還在交手。所以說,出使江東,是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且不說能否成功,弄不好連小命都很有可能交待在那裡。

    誰可去?或者說,誰敢去?

    坐在門庭旁邊的諸葛亮,這時候站了出來。

    「若諸公同意,亮願往江東,憑三寸不爛之舌,遊說孫伯符。」

    「你?可以嗎?」

    劉表顯然是不太放心,看著諸葛亮,疑惑的問道。

    諸葛亮一笑,折扇輕輕敲擊掌心,「可不可以,唯有試過方知。既然諸公沒有合適人選,何不讓亮試一試呢?」

    也許,前兩天我對孔明過於冷淡了!

    他兄弟不見蹤影,又與他有何干係呢?再說了孔明自投靠我以來。一直都盡心盡力的做事。

    劉表歎了口氣,看著諸葛亮地目光,不禁柔和了許多。

    「孔明既然願意一試,我心甚慰。那就依你所言,三日後你出使江東。若成功,則是大功一件;如果失敗了呢……呵呵,也沒甚關係。還是大功一件……恩。那麼我們就這麼決定了!」

    也許是想要表現出決心,劉表大手一揮。

    這動作若做的有力,確實會有不錯的效果。可是劉表的動作卻軟綿綿的,顯示出他心中彷徨。

    「誰願奪取武陵?」

    「叔父,孩兒願領兵出征!」

    劉表一看,原來是他的從子劉磐。對這個從子,劉表倒是蠻喜愛。一身的好武藝,極為驍勇。且曾在水鏡山莊就學。文韜武略都有一套。今年二十六歲,正是熱血男兒的好年紀。

    兩年前,曾在江東斬將奪旗,立下功勞。

    如今在劉表麾下任長沙校尉,手下有桂陽人張虎,使一桿虎頭鏨金槍,能在亂軍中取上將首級。

    對於劉磐地自動請纓,劉表非常地高興。

    於是。點頭答應了劉磐的請求,任命劉磐為折衝校尉,領五萬兵馬出征武陵,又命劉巴為軍師,張虎邢道榮為副將。隨軍聽令。南郡太守李嚴,負責輜重糧草,務必要保證糧草供應。

    命潘睿為長沙太守,劉度為桂陽太守,自荊南夾擊。協助劉磐奪取武陵。

    於是乎。荊襄大地立刻變得熱鬧起來。

    無數使者自襄陽走出,向各方諸侯尋求幫助。三日後。劉磐領兵出征,大軍浩浩蕩蕩向武陵進發。

    幾乎是在劉磐出兵的同時,武陵方面也得到了消息。

    周昕立刻請沙摩柯胡昭張任甘寧四人前往武陵,商議破敵之策。

    距離當年董淝和周昕在歷陽相遇,已經過去了十五載。周昕也不復當年的英挺,滿頭華髮。

    已年僅六旬地周昕,身體不似當年的康健。

    膝下有六個兒子,都已長大成人,或習武,或學文。四子周青、五子周定、六子周楊如今在長安三學就學。長子周芳、次子周延,練得好武藝,能提槍上馬,可敵十數名精壯漢子。

    三子周慶,是胡昭的記名弟子,兵法精通。

    同時,周昕手下又有長沙名士桓階為別駕,零陵名士賴恭為從事,形成了一套屬於自己的班底。

    此外,尚有酉陽司馬周賓,奉命趕來武陵。

    眾人聚集一堂,周昕說:「我與各位都是相識多年,這武陵地底細,想必大家也都知道。當年秦大人被關東宵小氣得吐血而亡,臨終前曾讓我輔佐涼王千歲。只是當時……我與涼王相識於微末之時,如今涼王欲平定戰亂,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一百八十四天,奪取了西川。

    劉景升空有漢室宗親之名,做地卻是大逆不道之事。

    如今,這臉皮已經撕破,劉表以從子劉磐為帥,征討武陵。諸位,該何去何從,可早作決斷。」

    這些話,自然不是針對沙摩柯等人。

    周昕是告訴桓階和賴恭,如果你們現在想退出去,還來得及。咱們好聚好散,我絕不強求。

    桓階大笑,「大明公,這話可就說地差了。若說涼王千歲,二十年前我就認識了。當時我是長沙功曹,恰逢沙大王派人至長沙強請張機張太守,還鬧出了一些誤會。二十年前,梅園結義,桓某也是見證人之一。只可惜當時老父尚在,未能隨涼王千歲一同征戰,今常憾之!」

    啊……

    周昕倒是第一次聽桓階提起這件事,嚇了一跳。

    沙摩柯瞇著環眼,瞪了好半天,突然笑道:「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當晚我和二位哥哥結拜,好像是有你。馬中行派你設下的香案……恩,嗯,當時還有龐德公和士元兩人。」

    周昕不由得笑了!

    這一番話,地確是拉近了眾人的距離。

    胡昭說:「日前涼王千歲派人送信,說西川方取,尚未穩定。龐統已派霍峻領八千無難軍出川相助,又有蜀中大將羅蒙為先鋒。不過蜀道難行,即便是先鋒人馬到達,當在三月中旬。」

    周昕點頭道:「如此說來,我等從現在開始,至三月……需靠自己了!」

    「正是!」

    胡昭話音未落,就見甘寧起身,「怕甚?就算沒有援軍,區區劉磐,又豈能阻我等?我錦帆營可在水上襲擊,令荊州軍寢食難安。蔡瑁雖有名聲,但在甘寧眼中,不過一跳樑小丑。」

    「興霸,莫急……」

    沙摩柯開口道:「此戰之關鍵,怕不在水中,而在陸上……叔峻怎麼看?」

    叔峻,是張任的表字。

    聽沙摩柯詢問,張任想了想,沉聲道:「其實,以任之愚見,劉磐不足慮,劉巴倒是有點手段。至於長沙潘睿,桂陽劉度……呵呵,我倒是覺得,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會跑來找麻煩。」

    「哦?」

    「對於荊襄的官員,我在抵達壺頭山之後,就仔細地研究過。呵呵,主公給我的資料非常詳細,上至劉表,下至各方縣令,都有記錄。潘睿此人,有膽略,很果決。但主公對他的評價卻是,識時務,知進退。如今西川已經被千歲所得,潘睿定然能看出,這荊襄的走勢。

    所以,他或許會虛張聲勢,卻不會跑來生事……恩,只需周賓大兄守住酉陽,和他做一場戲,如何?」

    周賓一笑,「這有何難?」

    「劉度,為膽小怯懦之輩,請三爺書信一封,命山越奚尼出兵,就說若取桂陽,金銀財寶,糧草輜重都是他的。那奚尼是個貪財之輩,定會上鉤。再說了,三爺經當陽一敗,奚尼孟丹都出現了波動。只看這次孟丹願意接受劉循,甚至出兵相助,他有何想法,已經瞭然。」

    沙摩柯哼了一聲,「我誓殺孟丹!」

    周昕等人,用一種很敬重地目光打量張任。

    張任如今年不過三十,乍一看,像個白面書生。剛來的時候,除了沙摩柯和胡昭之外,誰都不服氣他。但以甘寧之勇,也需要在三百招以後才能取勝。說起練兵,武陵更是無人可及。

    現在又說的頭頭是道,令人暗自讚歎。

    桓階賴恭相視一眼,心道:涼王麾下,果然是臥虎藏龍啊……隨便派出一人,就有如此本事。合該天下為涼王所有!

    周昕問:「以叔峻所言,該如何是好?」

    張任慢吞吞的說:「我所擔心者,唯有兩點。一個是南郡太守李嚴,此人非比尋常;另一個卻是江東孫策。如果劉表和孫策聯手的話,則興霸在水路之上,定然會遭逢大敵,不可不小心。其他的嘛,我想涼王千歲已經有了決斷,劉表想要興兵,怕也是一件困難地事情。

    至於劉磐劉巴……若是來了,就讓他們來得,走不得!」

    等的就是你這一句話……

    周昕覺得,自己真地是老了。若在以前,年輕個十歲,他又怎麼會為小兒劉磐而憂心忡忡呢?

    當下笑道:「叔峻,計將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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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三章 張任露崢嶸(二)
   

  也許是因為害怕,劉表的動作很快。

    泰平四年一月中旬,劉磐劉巴的大軍穿過山,進入武陵之內。李嚴屯軍三萬,駐紮夷道。

    不為別的,夷道是武陵門戶,同時也是南郡進入武陵的必經之路。

    劉表給李嚴的指令非常簡單,那就是要保證劉磐大軍的糧道暢通。同時,如果劉磐出現危險,李嚴還要接應劉磐劉巴,保證二人安全。此外,荊州水軍大都督蔡瑁奉命在公安至作唐(今湖南安鄉)一線立下水寨,防止甘寧的錦帆營自雲夢澤入浣水,在水路上偷襲接應。

    按照劉表的設計,此戰還將調集荊襄水陸兩軍共二十萬人馬,差不到達到了荊州總兵力的一半。意圖非常明顯:務必將武陵一舉攻佔,斷絕關中軍自西川出兵,如今江南的道路。

    劉磐如今,意氣風發。

    大軍過山之後,劉磐找到了劉巴。

    「軍師,我擬兵分兩路,一舉擊潰逆賊。」

    劉巴問道:「公子打算如何分兵,又如何擊潰逆賊呢?」

    劉磐說:「武陵之重,在於臨浣、酉陽兩鎮。你我兵分兩路,一路猛攻臨浣,一路做勢佯攻酉陽。如此一來,壺頭山蠻子定然會分兵支援酉陽,而後我在大庸突然回師,奪取浣南縣。」浣南縣(今湖南桃源),是壺頭山和武陵郡治臨浣的交接地。

    劉磐地這個主意不差。有聲東擊西的巧妙。調動壺頭山五溪蠻的兵馬,而後切斷沙摩柯和周昕地聯繫。只要運用的得當,就可以達到此戰地目的。攻佔臨浣。等於斷去五溪蠻一臂。

    劉巴想了想,覺得劉磐這個主意不錯。

    「公子此計甚妙……我願領五千人馬做疑兵。調動壺頭山蠻子。公子領兵攻打臨浣,如何?」

    劉磐點頭答應,「自大庸至浣南,需經浣水。軍師渡河時當小心謹慎,莫中了賊人的埋伏。我於臨浣佯攻,一俟軍師佔領浣南,我會立刻展開對浣南的攻擊。最遲三十天,當奪取臨浣。」

    「就依公子!」

    劉巴之所以要這樣做。原因非常簡單。

    奪取浣南,將不可避免的遭遇沙摩柯的攻擊。劉磐年輕氣盛,且又有武力,保不齊一時頭腦發熱,就會和沙摩柯硬抗。也不能說劉磐無能,而是劉巴傾荊襄武將,無人能敵沙摩柯。

    所以,奪取浣南。還是由他完成。

    兩人拿定了主意,立刻加緊行軍的步伐。於一月二十三日,攻破零陽,然後兵分兩路。

    劉磐領大軍直撲臨浣,又命張虎隨劉巴行動。無他。畢竟劉巴是一個文士,不擅長兩陣搏殺。

    單說劉巴,率領大軍出零陽直奔酉陽。

    沿途使用減兵增灶之法,做成了大軍主力是要奪取酉陽的態勢。二月初,劉巴在大庸擊潰周芳所部。入駐大庸城。派出斥候探馬打聽消息。兩日後得知壺頭山蠻王沙摩柯,親率一萬人增兵酉陽。劉巴不禁笑了……看樣子劉磐此計已經成功了。如今可以回師,攻打浣南。

    不過,劉巴還是很小心。

    借口在大庸損失慘重,留五百人駐守大庸,做出大軍仍在大庸休整地態勢。

    他星夜領兵,出大庸(今湖北張家界,古庸國)折返原路,過水,向浣水方向急行軍。

    只三日,劉巴飲馬浣水。

    而根據斥候回報,沙摩柯此時剛抵達酉陽,而浣南只有八百健卒駐守,同時屯集了五溪蠻供應臨浣的糧草輜重。

    沒想到,這浣南居然是臨浣的倉庫!

    劉巴大喜望外,不過並沒有因此而忘記小心謹慎。

    他親領小股兵馬渡過浣水,在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發出訊號,命張虎領兵渡過浣水。

    過了浣水之後,只需向南過獅子嶺,就可以看見浣南了。正值仲春,浣水兩岸草木豐茂。

    劉巴沒有在白天行軍,而是讓士卒們躲在蘆葦蕩中休整了一個白晝,當夜幕降臨後,才動身兵法獅子嶺。這裡是五溪蠻的領地,白天行軍,極易被對方察覺,夜晚行軍的話,更安全。

    入夜,壺頭山突降雨水。

    泥濘的道路,令行軍變得困難了許多。

    一不小心,腳下打滑就會從嶺上摔下去。雖然獅子嶺不算高,可山路上遍佈嶙峋怪石。摔下去就算是不死,也會是骨斷筋折。弄個不好,被山嶺上的喬木貫穿身體,更是會丟了性命。

    劉巴眼見已經過了二更天,大軍的行進速度卻越發緩慢,不由得心中著急。

    「張虎,督促大家,加快速度。四更天時,必須繞過獅子嶺,天亮之前,我們要奪取浣南。」

    「可是山路難行,需打探路徑啊。」

    「都這時候了,還打探什麼。傳我命令,三軍強行軍……不計死傷,務必要在四更繞過獅子嶺。」

    強行軍,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張虎立刻組織出一支督戰隊,命士卒加快行軍速度。

    一時間,士卒們怨聲載道。可是面對督戰隊冷森森地鋼刀,他們也只好咬著牙往前走了。

    與此同時,獅子嶺上,一支隱藏在叢林怪石中的人馬,正靜悄悄的看著荊州軍行進。

    三名年輕的將領,匍匐在巨石之後。

    雨水打在他三人的身上,冰涼……可是三人卻好像沒有感覺一樣。靜靜地觀察著荊州軍。

    「叔峻,為何還不動手?」

    年輕地周延,忍不住低聲的詢問。

    張任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令人不禁心中發寒。

    「看見那個騎馬地傢伙了嗎?」

    張任用馬鞭一指在隊伍後方地劉巴。「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那廝是賊軍地主將,只要殺了他,這些荊州軍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傳我將令,待那廝過來之後,技擊士先行攻擊,射殺此人……還有那個步行提刀,看上去很壯實的黑臉漢子。也不要放過……周慶,準備!」

    周慶立刻傳令,命人將一種五溪蠻特製地口哨,含在了口中。

    當劉巴率眾從山下走過的時候,只聽一陣刺耳的,如同鬼叫一般的哨音,在夜幕中突然響起。

    緊跟著,山嶺上伏兵四起。

    技擊士手中數十張強弓。對準了劉巴。

    劉巴在聽到哨音的一剎那,心道一聲不好。剛要開口叫喊,數十支利矢飛奔而來,全部命中。就在技擊士攻擊的前後,千餘名弓箭手開弓放箭。箭矢隨雨點落下。山嶺上迴響淒厲哀嚎。

    劉巴被射成了刺蝟一樣,跌落馬下。

    張虎一見,不由得大驚失色。揮舞大槍,一邊朝山嶺衝鋒,一邊大聲呼喊:「三軍兒郎。不要慌張。隨我殺敵!」

    話音未落。一支利矢呼嘯著撲來。

    張虎抬手鐺地崩開這支利矢,可不想在這之後。尚隱藏一支長箭……連珠箭!張虎再想躲閃,可就來不及了。噗的一聲,長箭正中張虎額頭。巨大的衝擊力帶著張虎的屍體,滾下山嶺。

    張任面無表情的收起大弓,「周慶,發鳴鏑……一個不要放過……周延,出擊!」

    話說完,他連看也不看山嶺下的荊州軍,帶著數十名技擊士大步離開,在山林外翻身上馬。

    「通知三爺,攻取零陽!」

    「喏!」

    親衛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鳴鏑刺耳聲響在夜空中迴盪。從山道前後,突然出現了無數五溪蠻士兵,揮舞刀槍,凶狠的砍殺起來。五溪蠻人,生活在大山之中,天生的一副好腳板,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同時,他們地兵器裝備也不同於普通士卒。

    大多以武陵山特產的百年老籐,經特殊手法鞣制,做成籐甲,滕制兜鏊。看上去很沉重,卻沒有半點份量。在山野中穿行,猶如鬼魅一般。每個人身上背負六支竹槍,先投擲後衝鋒。

    一輪箭矢過後,周延咧嘴大笑。

    「三軍,隨我衝鋒……」

汝南,平輿城外。

    呂布神采飛揚,頂盔貫甲,罩袍束帶。稚雞翎迎風而動,兩千陷陣營沉靜肅立,鴉雀無聲。

    赤兔嘶風獸,似感覺到了什麼,興奮的在陣前不停撒花兒。

    高順領著八百陷陣卒,立於嚴氏和來鶯兒的身後。呂布抱著呂欣,在粉嫩的小臉上猛親了

    「乖女,要聽娘地話,不要任性!」

    呂欣緊摟著呂布的脖子,不跟撒手,「爹爹,和我們一起走嘛,欣兒不要和爹爹分開。」

    嚴氏上前,「奉先,要不……再考慮一下?報答董王的方法不止這一種,何必我們一家分開呢?」

    呂布笑了,「夫人,我如今除了一身的好武藝,還有什麼能報答董西平?再者說,能衝鋒陷陣,征戰疆場,才是我輩男兒的宿命。難不成,你想要看為夫如早前那般,每日借酒澆愁?」

    「我……」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呂布胯下馬,掌中方天畫戟,論天下能攔住我地人,唯董西平一人耳。你們此次隨高順前往長安,有董某人代我照顧,我也能放下心。別擔心,不出多久,我定然會去長安與你們相聚……鶯兒,照顧好欣兒……將來定要給她找一個頂天立地地男人。」

    來鶯兒一福,「夫君保重啊!」

    呂布大笑。咬著牙把女兒遞給了來鶯兒。然後走到高順的面前,看著這個八尺高魁梧敦實地漢子。自他領兵以來,麾下猛將無數。然則至今日。唯有高順和曹性二人仍追誰著他。

    也沒有什麼話,呂布猛然張開手臂。用力的擁抱了一下高順。

    「世英,布將這一家老小,都托付給你了!」

    高順古板的面容,一抽搐,「君侯……」

    「莫要再說了!」呂布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高順地肩膀,「若布能抵達長安,我們繼續做兄弟;如果……世英你可輔佐董西平。那傢伙長的雖難看。倒也是個人物。咱們來世再論交。」

    「君侯!」

    高順只覺心中一痛,忍不住想要屈膝跪下。

    別看呂布說地輕鬆,可大家心裡都明白。呂布這一出兵,等同於反出了曹營。深入南陽,轉戰關東,他沒有任何的後援……弄不好,就可能連性命都沒了。呂布,這是在向他托孤啊。

    呂布一把扶住了高順。「世英,莫要做小兒女態。大丈夫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還。你隨麋龍一起走吧。到了長安,告訴董淝那傢伙,就說我呂奉先把債都還了。從此再不欠他什麼。」

    高順咬碎鋼牙,輕輕點頭。

    「麋十二!」

    人群中,走出一個西北漢子,拱手朝呂布一禮。

    此人,正是麋龍。也可以稱他董龍。當年追隨董轉戰金城。縱橫青徐時的老部下,只剩董龍一人。不過。那時候的董龍,叫做龍騎十二。後來奉命往徐州,在麋竺麾下做臥底。

    麋龍點點頭,肅然道:「君侯只管放心,小人可擔保,只要涼王在,無人可欺辱夫人小姐。」

    呂布笑了,「如此,我也放心了……速速啟程吧。」

    來鶯兒等人,一步一回頭,登上了車輛。

    高順和麋龍翻身上馬,朝著呂布一拱手,「君侯,珍重……我等在長安恭候君侯,到時定當一醉!」

    「珍重!」

    呂布一笑,轉過了身。

    車隊在陷陣卒的簇擁下,緩緩向遠方駛去。

    曹性走上前,輕聲道:「君侯,夫人和世英他們,都走了!」

    「我知道!」呂布強忍離別之痛,淡然說道。對於他這個愛家人如命的人而言,分離是最大的痛。

    可正如董淝賈詡所評價的那樣,呂布這個人雖然反覆,是個小人,確有武人之風骨。

    他不會欠任何地人的人情,哪怕是一點點的恩情,他也不願承擔。而董淝給他的恩情,卻太大了!

    大到呂布無法拒絕,無法忍受的地步。

    唯有一戰,也許才能化解這恩情吧……更何況,身為武將,呂布也不願意在汝南碌碌一生。

    「文通,何不隨夫人們一同前往長安?」

    曹性咧嘴笑了,「不瞞君侯,我怕的很呢!」

    「怕?」

    「當年在集寧,我射了董淝一箭。萬一我過去了,那董淝想起這一箭之仇,我豈不是完了?」

    「哈哈哈,沒錯,以董西平那小心眼,定會如此!」

    呂布和曹性相視大笑。

    其實心裡都明白,董淝是不可能和曹性計較那一箭的仇恨。曹性不願離開呂布,也許在他看來,能隨呂布戰死疆場,才是這世上最快活的事情。至於其他地事情,則和他曹性無關。

    呂布走到赤兔馬前,翻身上馬,抓起方天畫戟。

    當年,他的方天畫戟被董砸彎,已經廢掉了。此後隨又打造了一把,卻不是很趁手……此次麋龍前來,卻帶來了一支方天畫戟。重149斤,戟身之上,有蛟龍盤繞,故而名為盤龍戟。

    據說是當年楚霸王項羽所用的兵器!

    賈詡命人在民間找到,又托麋龍為呂布帶來。

    這盤龍戟,不論是在份量還是做工方面,呂布可說滿意至極。有此神兵,老子又怕誰來哉?

    呂布胯馬持戟,頓時豪氣沖天。

    曹性也提槍上馬,兩千陷陣卒也同時上馬。這些戰馬,全都是呂布從汝南駐軍兵營中搶來。

    一陣風吹來,呂布這心裡面透亮!

    一磕赤兔馬,寶馬良駒仰蹄直立而起,希聿聿長嘶不停。

    「飛熊軍,隨我殺人!」

    曹性抄起大旗,刷的迎風展開。那大旗上,火紅色飛熊,格外醒目。從這一刻,陷陣營不見了!

    那支曾馳騁幽州的飛熊軍,在斜陽中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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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4:11: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五四章 機關算盡太聰明


  春雨綿綿,下個沒完沒了。

    李嚴吃驚的看著眼前的小校,半晌後突然把手中的信箋一扔,連聲叫喊道:「胡鬧,胡鬧!」

    「正方,何故如此?」

    韓嵩驚訝的看著有些慌亂的李嚴,擺手示意那小校退下,上前一步,將掉在地上的信箋拾起來,一目十行的掃了兩眼之後,笑道:「沒想到,劉磐公子居然也能用計了……呵呵,不錯嘛!」

    「不錯個屁!」

    李嚴忍不住爆出粗口,「打臨浣就打臨浣,憑他手中兵馬,強攻臨浣。又有蔡瑁駐守作唐,何需耍什麼花招?或許會花費些時日,但只要穩紮穩打,取臨浣絕非難事。偏偏要分兵……那充縣何需用兵?臨浣一破,充縣必亡。現在一分兵,就等於露出一個破綻,簡直畫蛇添足。」

    韓嵩精於內政,卻疏於兵事。

    他看不出劉巴劉磐分兵會有什麼壞處,可是他相信李嚴,絕不會隨口亂說。

    李嚴在府中大堂上徘徊,努力平息了激動的心情。而後展開武陵地圖,苦笑道:「張任有什麼本事,我不知道……但沙摩柯卻是久經沙場,胡昭之能,也非徒有虛名之輩。還有周昕,深得秦大人之器重,每逢揚州有兵事,必招周昕商議。你看看,你看看,浣南好打嗎?」

    韓嵩看了半晌,苦笑道:「正方,你還是直接說吧,我看不明白。」

    「當年揚州有亂,都是以周昕總督糧道。這樣的人物。他會忽視浣南?簡直是異想天開。劉巴攻打浣南,是自尋死路。我敢說,只要他一分兵,一舉一動都落在了壺頭山的掌控中。」

    「你是說……」

    「劉磐必敗!」

    李嚴頹然坐了回去,閉目仰天,輕輕拍擊額頭。

    片刻之後,他突然坐直了身子,「德高,我明日就出兵往武陵。你立刻返回南郡……我估計,那壺頭山輸了也就罷了。可如果他們取勝。將會有一連串的反擊。蔡瑁,怕擋不住甘寧。」

    甘寧之勇,只有親眼見過,才能明白。

    也不能說蔡瑁沒本事,可要和甘寧相比,怕不是他的敵手。

    韓嵩一蹙眉,「你現在出兵,好嗎?」

    「好不好都要試一試!」李嚴苦笑道:「難不成眼睜睜地看著劉磐送命?如今前方尚沒有戰況出現。想必壺頭山反擊尚未開始。我領兵過山,搶佔零陽。劉磐敗了,我可接應……劉磐勝了,我也不搶他功勞。至少,我督戰零陽,能牽制住沙摩柯一部分兵力,算是一個保障吧。」

    韓嵩說:「既然如此,我立刻去安排!」

    李嚴枯坐冷清的幕府大廳中。看著那牆壁上的武陵地圖,眼中顯出迷茫之色。

    只希望還來得及!可是,劉磐輸了,有我去營救……如果我也輸了呢?誰又會來營救我呢?

    這荊襄派系複雜,混亂的不得了。

    彼此間勾心鬥角的厲害。李嚴深知其中的水有多深。

    怕只是,這一次就算是他救出了劉磐,也要背上一個黑鍋吧。畢竟,劉磐背後,有劉表撐腰。

    算了算了。這個時候想這些做什麼?

    李嚴用力甩了甩頭。似乎是想要把那莫名其妙的思緒甩掉。他站起身來,轉身回了內堂。和衣而臥,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睡夢中,他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宛縣那血與火交織的一百天!

    第二天卯時,李嚴點起兩萬兵馬,以南郡都尉邢道榮為先鋒,自夷道出發。

    逢山開路,遇水架橋。

    李嚴不敢行進的過於迅速,天曉得對手會不會有埋伏?

    不過還好,這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麼險阻。在三日之後,大軍開拔進入洈山……在班固地《漢書卷二十八上-地理志》當中,曾有關於洈山地記錄。洈水自洈山出,東入繇水,而後南至華容入長江。

    這洈山並不大,山中溪澗匯聚與水。

    順著洈水,一路南下就可以出洈山。一路上道路多為平坦,不過在出山時,道路陡然變窄,水勢也在這裡變得湍急,形成了一道兩山對峙的深澗。這裡不再有道路,除非乘船而出。而且,大船是不可能從這裡出去,必須要以小船方能通過。所以,在此處必須要改道。

    一是翻過山谷,二是繞山而行。

    按照路程,繞山而行的路程較遠,但如果走起來的話,卻比翻身過山谷要快兩天的時間。

    邢道榮在山澗處,也不得不停下來等候李嚴。

    李嚴在巡查過地形之後,沉吟片刻,做出了決定,「我們從山谷過去!」

    「啊?」

    邢道榮很不理解,疑惑的詢問道:「大人,山谷小道崎嶇,幾乎沒有道路。從那裡走,要比繞山而行多花費兩天的時間。我們既然趕時間,為什麼不繞山而行,反而要從山谷過去?」

    李嚴一笑,「兵法有云,虛者實,實者虛。虛虛實實,存乎一心……老邢,我且問你,如果你是沙摩柯,在此設伏的話,會在何處設伏?」

    邢道榮說:「繞山而行,地勢寬廣,不適合伏擊。若我是沙摩柯,會在山谷設伏。」

    「所以,我要走山谷!」

    邢道榮懵了,瞪大了環眼,「為什麼?」

    李嚴一笑,「連你和沙摩柯都能想出地東西,胡昭周昕,豈能想不出?」

    這意思就是說:你能想到在山谷設伏,周昕胡昭哪種人怎麼可能想不出來?所以,他們不會在山谷設伏。相反卻會選擇繞山大道設伏。而我呢,偏不走繞山大道,讓他們白費心思。

    反正大致意思就是這樣吧。

    聰明人,總是喜歡從自己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至於邢道榮,聽不明白李嚴這話中的含義,只能撓著頭,一邊琢磨,一邊領兵進入山谷小道。

    不過,這山道的確是難行!

    隊伍行進地很慢,用了一天半的時間。才走了一半的距離。

    但山中靜幽。怪石犬牙交錯,景致非常怡人,而且一路上沒有看見半個敵軍的蹤跡。李嚴這懸著地心,漸漸放了下來。不停督促兵馬加快行進的速度,爭取能在天黑前抵達目的地。

    至酉時,天將晚。

    大軍從一處草木茂盛的山溝中行出。突然間,只聽一陣銅鑼聲響,鐺鐺鐺……鑼聲在山中迴盪。左面山坡上。突然出現無數五溪蠻山地兵,隨著有人下令:「放火箭!」箭頭上裹著沾滿火油的干布,朝著嶺下就射了出去。在茂盛地灌木叢中,不知道放了多少乾草枯枝。

    並附有助燃地火油。

    一著那火星子,灌木呼地一下子就燃燒起來。想想看,延綿數里的灌木從中都是助燃物,這火勢一起,可就收勢不住了。春季。正是萬物復甦之時,那些灌木被火這麼一燒,立刻冒出了滾滾的濃煙,把嶺下完全淹沒。猝不及防地士卒,要麼是被大火吞噬。要麼就被濃煙嗆得睜不開眼睛。

    一邊是絕澗,一邊是大火。

    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失足從小道上落入絕澗中。

    李嚴心知不好,連忙大聲地喊道:「往前衝,往前衝……」

    這時候如果往後退,那基本上是死路一條。唯有向前衝。說不得還有一線生機。邢道榮帶著人。頂著烈焰向前衝鋒。眼看著小道盡頭就要到了,只要出了小路。就是平坦的大道。

    那是一條生之路!

    可就在邢道榮快要抵達小道出口地時候,只聽山嶺上轟隆隆的聲響傳來。

    巨大地岩石從山嶺上滾落下來,帶著強大的衝擊力。邢道榮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楚是什麼,被那巨石撞倒,連人帶石頭就掉下了深澗。這萬丈深澗……呵呵,摔下去基本上也就是個死!

    不一會的功夫,山路盡頭被堵死……

    數百名士卒被巨石砸死在山道上,掉下深澗的人,更是無法計算。

    李嚴手扶一塊石頭,瞇著眼睛,透過濃霧向山上看去。就見山嶺上,一面黑色大纛下,一名文士,頭戴綸巾,身穿鶴氅。手中搖著一把折扇,正和一名站在他身邊的年輕武將談笑風生。

    大纛上寫著漢安五溪長胡的字樣。

    是胡昭!

    李嚴抽出寶劍,一手槍,一手劍,厲聲喊道:「往山上衝,往山上衝……給我活捉胡昭!」

    聲音嘶啞,很快就被淹沒在嘈雜的叫喊聲之中。不過還是有荊州軍聽到了他的呼喊,立刻隨著李嚴,冒著烈焰往山嶺上衝去。可惜,這山嶺上,足足七八千名五溪蠻山地兵,清一色地竹槍弓箭,腰配漢安刀。

    弓箭手分成了三排,輪流向山道上射箭。

    大火燒不到他們,弓箭手在軍官的指揮下,毫不混亂,一輪一輪的射出利矢。葬身火海的,不計其數。偶爾有衝出火海的荊州軍,立刻被箭矢射殺。有武藝高強地軍官,能躲過箭矢,但剛一靠近山嶺,數百支竹槍呼嘯著就飛過來。身體被插得如同刺蝟一樣,滾入火海中。

    胡昭搖頭道:「李正方啊李正方,你很聰明……只是聰明的有一點……呵呵,涼王曾說過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傾性命。依我看,這句話放在你的身上,倒也確實合適。」

    那意思是說:你總以為你自己很聰明,高人一等。可是卻不知道,正因為你的聰明,壞了你的性命。

    邢道榮能推算出山谷會有埋伏。

    可是李嚴偏偏認為:一個莽夫都能猜測出來地東西,別人也一定會這麼想。更何況他們地對手是我?所以,我的對手一定會在繞山大道上設伏。那麼我反其道而行,走山谷就安全了。

    其實,他在琢磨別人,殊不知別人也在琢磨他呢?

    有時候,聰明地人,卻不長命……只可惜,胡昭的這番話,李嚴是聽不到了。他衝出火海,還不等站穩身形。就見胡昭身邊的青年武將,猛然從一個五溪蠻兵手中抄起一桿竹槍。

    大步流星,向前走了幾步,振臂一擲。

    竹槍,穿透了李嚴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將他帶飛起來,噗通一聲,落在了火海當中。

    「吾彥,壯哉!」

    在臨死前的一剎那,李嚴終於聽到了胡昭的聲音。

    那個身高八尺的傢伙,叫做吾彥……好大的力氣啊!

    如果……如果當年我隨黃漢升去了西域,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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