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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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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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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3:51: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一五章 偃師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說實話,周瑜對雒陽大戰的防禦不可謂不是盡心盡力,更想到了方方面面的可能。

    但是他沒有想到,最終令整個局勢潰敗的蟻穴,竟然是在他最放心的三關。

    不管怎麼說,軒轅、伊闕和大谷三關屬於曹操的治下,周瑜也認為是萬無一失。

    有時候這命啊,就是這個樣子!

    所有的情況都推想出來,偏偏就忽略了那個在眼皮子下的存在。

    「三關失卻,雒陽之敵再難掀起風波。」

    在與步騭聯手,斬殺了軒轅關都尉鮑勳之後,呂蒙連夜趕赴伊闕關,「當務之急,是要在曹操周瑜反應過來之前,拿下偃師,斷掉滎陽與雒陽之間的聯繫。末將以為,周瑜定然會派重兵搶佔偃師,故而主公當速速做出決斷,盡快拿下偃師。」

    眼前這個二十二歲的青年,侃侃而談。

    董肥沉靜的聽完了呂蒙的分析之後,問道:「子明以為,三關有誰守衛為好?」

    「子山遜於兵事,如今依軒轅關之險,或可阻絕曹軍,但卻非長久之計。末將以為,三關為雒陽戰事之重,當以心腹之人守護。龐德將軍可守大谷關,末將與子明可守住軒轅關。至於伊闕關,有牛剛將軍鎮守,與新城呼應,當無危險。」

    呂蒙說完,向董淝看去。

    這樣的分派,也是在常理中。三關緊鄰汝穎,曹操一俟得知消息,定然會猛攻三關,以期奪回汝穎與雒陽的通路。三關不通,則雒陽戰局就再也無法挽回。

    董淝能明白這個道理。曹操更不可能忽略。

    只是如此一來,董淝不可避免的要面對分兵的隱憂,同時還要小心雒陽和穎川的夾擊。

    沉吟一下,董淝道:「既然如此。我親領元戎。突襲偃師。大哥你坐鎮中軍,為接應……其他的事情可以暫時不去考慮。如子明所說,當務之急需盡快搶佔偃師。」

    典韋大叫道:「主公,怎可勞累您連番奔波冒險?區區偃師,典韋願獻於主公。」

    董淝笑了!

    自家兄弟的心思,他怎能不理解?

    突襲偃師,說沒有危險是假地,打仗的事情,從來沒有一帆風順。

    典韋是害怕自己遭遇危險。但於董淝而言,他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有半點猶豫。

    「兄長莫要再說。此事就這麼決定。我立刻出發,你在伊闕關等候令明兵馬抵達後,就傳我將令,讓他加強三關的守衛。你領三萬兵馬,隨後趕赴偃師就行。」

    董淝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

    典韋也知道他地脾氣。雖然平時很好說話,可一旦拿定了主意。誰也無法勸說。

    就這樣,呂蒙又連夜動身,帶著典韋帶來地三千兵馬,向軒轅關趕去。

    董淝則領一千元戎士,星夜啟程,趕赴偃師。在途徑大谷關的時候,董淝又從牛剛手中抽調走了兩千元戎士,湊足三千之數,馬不停蹄,迎著風雪趕往偃師。

    偃師歷經了年初時地一場人為水患之後,變得破敗不堪。

    雖然後來曹操命人修繕城牆,可是由於雒陽大戰拉開了序幕,使得曹操不得不暫時放緩了對偃師的修繕。畢竟,雒陽才是重中之重,相比之下,偃師並不算太重要。

    董淝在正午時分,率兵抵達偃師。

    此時,陳到徐庶已經在谷城展開了大規模的攻擊,同時張合也已開始渡河作戰。

    整個京兆,呈一片混亂的態勢。

    但偃師卻顯得很安寧。偃師令陳容正指揮人修繕城牆。雖然曹操和周瑜都沒有留意此地,可是作為一方父母官的陳容,卻不能不考慮這些問題。當初伊水決堤,沖毀了偃師大半的城牆。歷經近一年的時間,如今也已修繕了大半。

    陳容已過而立之年,正處於黃金年華,精力充沛。

    出身於小戶之家,十年前董卓在雒陽發出第一道求賢令的時候,陳容自行前往。可沒等他入了董卓地法眼,就發生了李僱郭汜刺殺董卓的事情……而後曹操揮兵抵達雒陽,把當時董卓安置在雒陽求賢館中地人,帶走了一大半,陳容就在其中。

    曹操確有本領,同時對於寒門士子,帶有同情之意。

    只是,在他麾下為官的,大都是世族出身的高門士子,所以那些沒有背景的寒門士子,或是投靠高門大閥,或者就如陳容這樣,從小吏做起,一步步的陞遷。

    十年光陰,陳容做到了今日地偃師令。

    董地兵馬還沒有抵達偃師城下,陳容就得到了消息。

    「夫人,董侯兵鋒已至,我當做何選擇?」

    陳容在聽說了消息後,並沒有立刻組織人馬做防衛,而是逕自趕回家中,找到了自己的妻子。

    陳容地妻子,名叫喬氏,出身於東郡大族的一支。

    不但能識文斷字,而且頗有見地。陳容對這個妻子,可說是非常的敬重。遇到事情的時候,他往往會先求教於妻子,聽聽喬氏的意見,然後才會做出決斷。

    喬氏不過二十七八歲,性情沉靜端莊,頗有大家風範。

    聞聽陳容的話,喬氏微微一笑,「夫君不是常以未能在董侯麾下效力而感到遺憾嗎?如今正是機會,夫君怎地反而猶豫起來?不管夫君做什麼決定,妾身都會追隨。」

    陳容沉吟道:「我雖敬慕董侯,但董侯又怎知我名?若是就這麼獻城投降,董侯會不會小看了我?」

    喬氏笑道:「夫君,俗語有云,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董侯兵鋒已指向偃師,只怕那軒轅三關也已經危險。夫君以為,以偃師如今的情況。加上你手中的八百郡兵,能抵擋住董侯的攻擊嗎?既然你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又何必計較個人得失?」

    「這個……」

    「夫君不是說過,董侯用人。不論出身嗎?就算董侯一開始不重視你。可以夫君的本領,害怕沒有出頭之日?十年都熬過來了。你如今又再猶豫個甚呢?」

    喬氏一番話,倒是讓陳容心中豁然開朗。

    沒錯,只要我有真才實學,總能得董侯賞識。反正再差,也不會差過當初在許昌時的情況。

    陳容這番顧慮,也不是沒有原因。

    當年被曹操擄走,一群沒有背景,沒有名氣。沒有身份的寒門士子,在許昌過的是何等淒慘地日子!陳容很害怕。若是投靠了董淝,會不會再過那樣的生活?

    不過妻子說的不錯,再差,能差過當年在許昌時的情景嗎?

    陳容當下做出了決斷,命修繕城牆地百姓各自回家。自己則帶著數個親信。前去迎接董淝。當然。這偃師城內肯定有曹操地眼線,陳容也是心知肚明。不過沒所謂。這偃師的兵馬大權,都掌握在陳容地手裡,料想也出不了什麼大差池。

    董原以為,會在偃師城下有一場大戰。

    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不費一兵一卒,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偃師。

    當然,在進駐偃師的時候,也遭遇了一些小麻煩。曹操安排在偃師的眼線和一些不願歸順的大戶人家,組織家兵試圖奪取城門,但是被陳容的部下,輕鬆消滅。

    董淝入了偃師之後,先是命部下安定百姓的情緒,而後又在陳容的帶領下,視察了偃師地情況。

    站在偃師城頭,卻見城外一片黑色泥沼。

    殘破的城牆,還有多處未曾修繕,城門樓旁邊,還有一個很大地口子。

    陳容苦笑道:「董侯,偃師的情況您也看到了……自年初丞相掘開了伊水,水淹偃師之後,這裡的情況就變得非常糟糕。加上已經持續了近一年之久的雒陽戰事,丞相根本就無力修繕這裡,所有的物資,全都被送往雒陽,實在是令人傷感。」董淝微微一蹙眉頭。

    他料到偃師地情況很糟糕,但是沒有想到,會是如此地惡劣。

    這樣的城牆,如何能抵擋住雒陽方面和滎陽方面地反撲?至少在董淝看來,一俟大戰來臨,偃師絕無可能依為屏障。得了這偃師,如今反而變成了一個大麻煩。

    只希望典韋能盡快帶領兵馬前來支援,否則還真的會出大事。

    「茂先,以你之見,若曹操派兵攻打偃師的話,我等能否守住這裡?」

    陳容搖頭道:「以目前的狀況,怕是很難。如今天氣已開始變暖,眼見春季將臨……若早些時日,我們還可以借鑒當初主公在滎陽的辦法,建造出來一座冰城。但是現在……主公當早作打算,以容之推算,最遲明日一早,必有曹軍抵達。」

    算算時間,如果周瑜做出反應的話,也差不多!

    董淝眉頭緊鎖,輕輕的撫著面頰。典韋的兵馬,最早怕也是在明日正午抵達啊。

    雖然只有幾個時辰,但這幾個時辰,也極為難熬。

    就在這時,有小校急匆匆登上了城頭,「主公,大事不好……」

    「何事驚慌?」

    「於偃師北三十里外,發現了曹軍的行跡。據探馬估算,當有數萬兵馬,領兵的是劉備,預計最遲,將會在傍晚時抵達偃師城下。還請主公速速做出決斷!」

    劉備……

    董淝聞聽這個名字,還真的是嚇了一跳。

    當然,這並不是他害怕對方,而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又和劉備對上了!哈,我和這劉玄德還真的是很有緣嘛。昨日才在伊闕關殺了司馬懿,今天又對上了他?

    陳容也吃了一驚,「主公,曹軍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他有點緊張了!

    董淝此次前來偃師,只帶了三千兵馬。就算加上偃師的兵馬,也不過四千之數。

    可是劉備麾下,卻有三萬人啊!

    據城而守?以偃師如今的情況,根本沒法子守住,更何況還要面臨滎陽方面的曹軍。

    董淝心裡也非常的緊張。

    但是在臉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給人一種很平靜的感受。

    這一戰,該怎麼打?

    是據城而守,還是在城外交鋒?

    不管是據城而守,還是在城外交鋒……顯然結果都不會太好。那劉玄德,怕是要不顧一切的奪回偃師。不管怎麼說,這偃師是京兆的唯一出路,他豈能放棄?

    這該死的偃師啊……

    就如同一座不設防的要塞,即便是沒有劉備的突然出現,明天也怕是難熬的很。

    慢著,不設防?

    董淝轉過身,走到內牆畔,靜靜的觀看著偃師城內的情況。

    先是有大軍突襲,而後又鬧出了一場叛亂,整個偃師如同死城一樣,寂靜無聲。

    老百姓們躲在家裡面,不敢露頭出來。

    街道上冷清清的,除了巡邏的士卒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

    有了!

    董淝靈機一動,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既然如此,正好可以上演一齣好戲。

    註:陳容,漢東郡丞。少為書生,親慕藏洪,隨洪為東郡丞。袁紹攻洪,城未敗,洪遣出。紹令在坐,見洪當死,起謂紹曰:「將軍舉大事,欲為天下除暴,而專先誅忠義,豈合天意!臧洪發舉為郡將,奈何殺之!」紹慚,左右使人牽出,謂曰:「汝非臧洪儔,空復爾為!」容顧曰:「夫仁義豈有常,蹈之則君子,背之則小人。今日寧與臧洪同日而死,不與將軍同日而生!」復見殺。在紹坐者無不歎息,竊相謂曰:「如何一日殺二烈士!」

    此人未在演義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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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六章 空城


  天已將黑!

    對於劉備而言,這一天無疑是他生命中,最為漫長的一天……是的,非常漫長。

    在辰時出發,在急行軍的同時,也密切的關注著京兆的各種變化。

    說實話,這並不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一天。這一路上,劉備沒有聽到任何好消息,而且從所有的跡象來看,聯軍在雒陽地區的敗退,只不過是一個時間的早晚。

    二十萬大軍……就這麼完了嗎?

    選鋒軍突破大河天塹,從平陰、平縣一線向北邙至雒陽間的夏侯淵大營猛攻。

    夏侯淵背靠北邙,死守不出。憑藉著地形和地勢與張合糾纏在一起。

    從目前來看,似乎是半斤八兩的局面。可劉備卻很清楚,這是一場從開始就注定要失敗的戰役。

    「紹先,非是我對夏侯將軍沒有信心,而是……三關反叛,斷絕了我們的糧道。按照之前的議定,大營中留存有三天的口糧,雒陽好一些,有十天的糧草。可就算是撐過了十天,又能怎麼樣?三關不奪回來,聯軍遲早都會遭遇大敗。」

    行軍的路上,劉備憂心忡忡的和高寵說著話。

    司馬懿被殺死,劉全下落不明。再加上早先關寧關平戰死,劉備身邊只剩下一個高寵。也許搏殺兩陣間,高寵遠勝於劉備。可若論掌握時局,他還差了太多。

    高寵說:「主公也不必如此灰心,我等只需要搶佔了偃師,曹丞相那邊……」

    劉備忍不住笑了,「紹先,你也太過天真了。如今曹阿瞞自身難保,袁紹要奪青州,董賊攻打京兆。他首尾難顧。就算我們搶佔了偃師,可三關不在我們手中,就只能依靠從許昌新鄭,經滎陽偃師這一條糧道。勞民傷財不說。這路途也不安穩啊……依我看。曹阿瞞遲早會和董賊妥協,我們必須要提早做出打算。」

    高寵連連點頭。對劉備的這番分析,倒是頗為贊同。

    是啊,必須要提早做出打算。所謂的聯軍,不過是建築在沙灘上的城堡,根基並不穩固。說不好在什麼時候,這城堡就會坍塌,而最終的結果,必然可怕。

    諸侯會盟。聽上去是好大的一個名頭。

    可即便是高寵這種對政治毫無感覺的人也知道,這個聯盟一點都不可靠。

    一俟如劉備所說的那樣。曹操決定和董淝議和,裡面就少不了做犧牲品地棋子。

    誰會被當作棄子?

    怕是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清楚吧。

    劉備和高寵再也沒有說話,一路上情緒都很低落。眼見著就要到達偃師,有探馬前來報告:董淝親自率領大軍。已經奪取了偃師!

    「什麼?」

    劉備嚇了一跳。同時暗自吃驚:董賊的動作好快……怎麼這麼快就奪取了偃師呢?

    高寵問道:「主公,我們該怎麼辦?」

    偃師被佔領。也就意味著京兆聯軍的退路被徹底堵死,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劉備沉聲道:「可知道董賊有多少兵馬?」

    「卻不清楚,只聽說,偃師令陳容獻關投降之後,已經有三批人馬進駐到了城內。每一批人馬大約在兩千上下……但偃師內部的情況,目前卻不是非常清楚。」

    劉備看了一眼高寵,「紹先,立刻督導三軍,加速行進!」

    三萬大軍再一次提升了行軍速度,劉備高寵親領騎軍為先導,在日落之前抵達偃師。

    遠遠望去,偃師矗立平原上。

    夕陽下,殘破地城牆,透出一種遲暮之氣。一桿大纛,正在城頭上迎風獵獵。

    黑底金字,上書斗大地董。

    可是城頭上卻不見一個人影,城門洞開,一眼可以看見城內那空曠無人的街道。

    蕭索寒風中,董淝橫刀立馬在吊橋上。

    一身黑漆重甲,頭戴九頭扭獅子罩面盔,遮掩住了大半張臉。胯下獅鬃獸,同樣是披著重甲,妖異地五彩眸光,令人心生迷茫之感歎。一人一馬,就那麼孤零零的立在吊橋上,周圍不見一兵一卒,甚至連馬嘶人喊的聲音,也聽不到半點。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劉備高寵二人,在距離城門吊橋還有五十步距離的時候,齊刷刷勒住了戰馬。

    這董家子,又是想要耍什麼花招?

    說實話,他現在非常的緊張……當聽說劉備大軍抵達之後,他想出了這麼一招。

    演義裡面,孔明先生曾在街亭耍了一招空城計,嚇退了司馬懿的大軍。

    董淝當然不會自大到把自己看作那位演義當中智幾近妖地孔明先生,也不會把劉備當成司馬懿。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玩一次空城計,若能成功的話,就可以拖延一些時間。董淝沒有諸葛亮地本事,但是他有著諸葛亮無法比擬的名氣。

    虎狼之將!

    只這四個字,足以令對手產生不小的恐懼。

    至於能不能成功……董淝不知道。也只有試一試,如果失敗的話,也不妨礙他殺出重圍。

    當劉備率領大軍抵達的時候,董淝已經做好了一切安排。

    陳容在當這偃師令地一年裡面,對偃師地百姓挺不錯,故而也頗有人望。由他出面,安撫百姓躲在家中,不可妄自走動。而三千元戎士,再加上偃師當地的郡國兵,四千人分作兩撥,在偃師城內進進出出,做出了關中軍主力抵達地態勢。

    接下來的事情,就只有聽天由命。

    董淝跨坐獅鬃獸,如同一座小山般。立在吊橋上。

    當劉備出現的一剎那,董淝的心跳猛然加速。面對這個當年因誤會而敵對的傢伙,董淝說不出什麼好惡來。事實上,直到現在。董淝對劉備始終存有好奇。

    這麼一個傢伙。背負著反賊的惡名。

    一次次地被打得窮途末路,可是卻一次次的爬起來。更變成了今日的一方諸侯。

    如果擱在後世,絕對能寫成一部勵志小說吧。

    百折不撓,愈挫愈勇……這也許就是劉備的真實寫照吧。這樣地一個人,你可以去恨他,但是也不得不去尊重他。至少在董淝看來,劉備有值得他尊重地實力。

    沉聲道:「劉玄德,雍水一別,轉眼已十年有三。別來無恙乎?」

    說話的口吻,帶著沉冷之意。更有一種久居上位才會擁有地孤傲。按道理說,劉備看見董淝,應該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才是。二人在陰差陽錯之下,仇恨已經深的不能再深。張飛死在董淝手中。老婆被搶走。老娘似乎也是死在董淝手裡。

    這仇恨,可真的是刻骨銘心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見到董肥的一剎那,劉備心裡面突然間變得非常平靜。

    算起來,他二人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十三年前的雍水畔。

    此後劉備雖然和董卓有過交鋒,但是卻沒有和董淝真真正正的見過一面。

    一晃十三年過去,卻令劉備生出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一提韁繩,催馬上前。

    「十三年不見,董侯風采依舊!」

    很難說此刻是什麼感覺!劉備雖然許多次猜想他和董淝見面時的景象,可沒想到……

    董淝淡然道:「劉玄德,你我之間想必也無甚好說。今日你兵臨城下,而我手中卻無兵無將。你若想奪取偃師,就放馬過來。望你奪取偃師之後,莫要禍及百姓……不過,想要進城地話,卻還要問問我掌中這口寶刀是否同意,董某在此恭候。」

    有時候,你越是說大實話,反而越是會被人誤會。

    偃師城內,正如一座空城般。但是於劉備而言,那空蕩蕩的城池,卻是一個陷阱。

    如果不是早先有探馬報告,說董淝大軍已入偃師。

    劉備說不定真地就會殺入偃師!

    可是現在,他猶豫了……

    高寵催馬上前,「主公,我們殺進去?」

    「不可!」

    劉備連忙制止,心砰砰的亂跳,目光如鷹隼一般的銳利,緊盯著董淝。

    「董西平非一莽夫,喜歡以奇兵取勝。此人詭詐如狐,我等需小心謹慎才是。」

    三萬大軍,在偃師城外靜立。

    對面,董淝巍然不動。這是一幕極為奇異的景象,在斜陽之中,更顯出詭譎氣氛。

    劉備輕輕的舉起手,試探性質地前進數步。

    三萬大軍一動,董淝地心呼的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邊上,手心裡,全都是冷汗。

    被識破了嗎?

    念頭未落,聯軍又停止了前進。

    天已經黑了,城頭上還是沒有動靜,而劉備方面地聯軍,已經點上了亮子油松。

    董淝開始感到不耐煩了!

    這種奇怪的對峙,有時候更勝過一場你死我活的搏殺。

    董淝舉刀,厲聲喝道:「劉玄德,董西平在此,何不放手一搏?」

    聲如巨雷一般,在蒼穹中迴盪不息。董淝細目圓睜,掌中大刀閃爍著森寒光亮。

    即便是膽大如高寵,也被董淝這一嗓子喝得心驚肉跳。

    這就是虎狼之將?這就是那傳說中天下無敵的暴虎雄風?只這氣魄,誰敢當之!

    劉備緩緩的抬起了馬槊,卻遲遲不敢下令。

    這時候,董淝在此發出巨吼:「涼州董西平在此,劉玄德可敢與我一戰!」

    要說講起來,劉備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自涿郡起兵至今,十六年中殺人無數,大大小小的戰役,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以說,他見過許多了不得的人物。

    可是卻從沒有過,如今日董淝給他的這般威勢。

    也難怪,董淝給劉備的教訓太多了……當年安喜縣一戰,到後來的雍水畔孤身救駕。

    董淝那虎狼之將的名號,並不是憑空得來,而是靠著一場場勝利奪取的威風。

    劉備的手微微顫抖,心裡卻已經生出了退意。

    董淝細目圓睜,怒吼道:「劉玄德,爾即已來,戰又不戰,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就好像一個霹靂,在天空中炸響似地。

    董淝這一嗓子,卻是調動丹田之氣,用盡了全身之力。

    也許是為了配合他這一嗓子的威勢,偃師城門洞旁的城牆,突然間轟隆一聲塌陷。

    煙塵翻滾,劉備隱約間看到了兵器的寒光在塵煙中一閃。

    心道一聲不好,這城裡面果然是有埋伏!當下一撥戰馬,掉頭就走。三萬大軍已經被這聲勢所攝,見劉備回馬,立刻轉身哄的一聲,朝著四下裡逃竄而去。

    高寵緊緊跟隨在劉備的身後,心中卻在想:若能在如此人物麾下效力,哪怕只有一天,寵雖死,亦無遺憾!

    殊不知,董淝在聯軍敗退的一剎那,長出了一口氣。

    冷汗,已經濕透了貼身的小衣……

    可能有讀者會問,高寵是誰?

    不知道大家是否記得,在三國演義當中,孫策與劉繇交鋒時,曾有一段往神亭嶺拜祭光武廟的情節。當時孫策只帶了程普等十三員將,不想被劉繇軍發現。太史慈曾說要趁機拿下孫策,劉繇軍將領無人敢跟隨。

    只有一員小將,說:「太史慈真猛將也,吾可助之。」

    演義裡雖沒有說這小將的本領,但孫策和太史慈打得難分難解,劉繇軍趕來時,程普等十二將竟未能及時支援,想必是被那小將纏住。只是在太史慈歸降之後,這小將就再也沒有出場過,頗讓人感到有些可惜。

    有說,這小將本是曲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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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七章 議和


  不管劉備是否願意承認,事實都無法改變!

    在他的內心中,對董淝除了刻骨銘心的仇恨之外,同時也埋下了深深的恐懼。

    他這輩子,就毀在了董淝的手中。

    但又不可否認,每一次敗給董淝的時候,董淝並沒有用花招,而是實打實,硬碰硬的將他打敗了,擊潰了……雖然嘴巴上不說什麼,可是心裡面卻是真的怕了。

    三萬大軍,在夜色中潰敗,兵退二十里才算是穩定下來。

    劉備驚慌失措,緊握著馬韁繩的手,猶自輕輕顫抖,那顆心更是噗通噗通直跳。

    「紹先,董賊可追上來了?」

    劉備自己都沒有覺察到,他的聲音有點發顫。

    高寵勒住了馬,微微喘息,「主公,董賊並沒有追上來,我們先穩定下來再說吧。」

    「正當如此!」

    劉備心慌慌,點頭答應下來。

    自有親軍提點收攏殘兵敗將,這一清點,卻無奈的發現,已經少了兩三千人。

    未曾真刀真槍的拼一場,就先損兵折將,十亭之中失了一亭。

    劉備這心裡,也就變得更沒底兒了。不過,等紮下了大營,劉備漸漸的回過味來。

    這好像不是董淝的作風啊!

    從安喜縣一戰之後,劉備一直在關注董淝的動向,可以說對董淝的風格非常瞭解。依照著以往的規律,董淝若是站了上風,絕不會心慈手軟,一定是窮追猛打。從這一點而言,董淝稱得上是心狠手辣,即便是對熟人,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就如同當年把曹操逼得馬躍汜水一樣。一旦翻臉,絕不會留情。

    按道理說,他應該會領兵追殺,怎麼任由己方人馬逃脫。而不來追擊的道理?

    劉備立刻派出探馬前去打探。這時候高寵也走進了營帳。

    「紹先,情況如何?」

    高寵苦笑道:「不甚好。將士們的情緒都很低落,似乎不太願意和董賊為敵。」

    劉備不由得歎了口氣!

    下面的人是這種心思,也難怪了……西域暴虎,虎狼之將的名號那是正經的天下聞名。憑一己之力,這傢伙也卻是打出了顯赫威名,絕不是被人憑空吹捧出來。只看今日,那偃師城下一人獨對萬騎的膽略,尋常人又豈能和他相提並論?

    「紹先……」

    「主公!」

    劉備不知道是不是該把心裡的懷疑說出來。他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只怕我們今日……上當了!」

    「上當?」

    「備與那董西平,還是非常瞭解。此人心狠手辣。若佔著上風,絕不會輕易放過我等。我懷疑,今日偃師城內,只怕是沒有什麼兵將,董西平是在虛張聲勢。」

    虛張聲勢?

    高寵聞聽先是一怔。旋即倒吸一口涼氣。

    若是如此的話。他非但不會小看了董肥,相反對董淝。怕是要更多幾分敬重。

    「主公地意思是說,偃師無兵?」

    「應該是這樣!」劉備苦笑道:「我已經派人前往偃師打探消息,不久當有回報。」

    高寵忍不住說:「若真如此,董西平當為不世名將!」

    話出口,突然覺得不太對勁兒。那董淝再利害,終歸也是自家主公地敵人啊。

    「啊,主公,寵……」

    劉備卻笑了起來,「紹先不必在意。我與董某人交鋒,雖次數不多,可那一次不是灰頭土臉?若非造化弄人,備實不願與董西平為敵。我雖恨此人,亦敬重於他。好就是好,壞就是壞,若我連承認事實的勇氣都沒有,如何能再與他交鋒?」

    只這一句話,聽上去似乎有點軟弱,可是卻盡顯出一種梟雄氣概。

    高寵不禁心中暗讚,主公雖比不上那董西平,可這份氣度,卻足以令人心折!

    過了子時,探馬回報消息,更進一步讓劉備確定了自己地判斷。

    高寵說:「主公,寵願立刻領兵殺回偃師,就不相信,那董西平真能敵過萬人?」

    劉備看了一眼高寵,對這個小將,卻是發自內心的喜愛。

    沉聲道:「紹先,以你的武藝,在我帳下可列入前三名,但你可知道,我為何不讓你獨自領兵?相反,關寧關平,嚴白虎張燕之流不如你,卻能獨領一支人馬?」

    高寵一怔,輕輕搖頭。

    「論武藝,他們卻不如你。然則嚴白虎張白騎之流,卻能審時度勢,統領兵馬,在這一點上,你不如他們……紹先想要回軍攻打偃師,殊不知此一時彼一時。若是在將晚我們初臨偃師城下,董西平定然抵擋不住我們的攻勢,但是現在……」

    高寵愕然,看著劉備,等著他說下去。

    「你也說了,將士們軍心已喪,而且來回奔波,也疲憊不堪。哪怕那董西平手中只千餘精銳,就足以將我軍殺得潰散。所以現在回軍攻打,絕非是好時機。」

    「那……我們休整一晚,明日攻擊?」

    劉備沉吟了一下,再次搖頭,「休整一晚,的確是可穩定軍心。可問題在於,董西平如今位高權重,豈能輕身涉險?若我猜測不錯,只怕他大軍正在趕赴偃師。」

    「啊?」

    「到時候,我們未能攻下偃師,就必須面臨腹背受敵的窘況,實則更加凶險。」

    高寵心眼兒雖然實在,但並不是傻子。

    聽劉備說了這麼多話,還能不明白劉備是什麼意思?

    主公這是打算退了啊……

    「主公,您的意思是?」

    「立刻派探馬出去,尋找董賊主力蹤跡。然後我們再根據情況,做出其他打算。」

    「喏!」

    高寵點點頭,已經清楚了劉備的意思。

    當晚。他加強了大營地防衛,同時也密令親信人馬,做好情況不妙,立刻撤退的準備。

    在寅時。探馬傳來了消息。

    三關兵馬皆有調動地跡象。同時董淝主力兵馬,已從伊闕關殺出。由典韋督軍,趕赴偃師。預計最遲在午時,將會抵達偃師城下。也就是說劉備只剩三個時辰!

    在這個時候,劉備顯示出了梟雄的本色。

    立刻做出壯士斷腕的決定,捨了大部人馬,只帶五百親隨,悄然從大營中離開。

    三萬人馬,說穿了並非劉備地嫡系。捨棄了也無甚可惜。

    劉備高寵帶著五百精兵,一人雙騎。連夜繞過了偃師,卻沒有往滎陽方向走。

    高寵問:「主公,我們不去滎陽了嗎?」

    劉備冷笑道:「還去甚滎陽?聯軍已名存實亡,劉表不結盟,袁紹打青州。曹操如今自顧不暇。幽州公孫度失了盧龍塞。等同於被董賊兵馬打開了幽州的門戶。只怕用不了太久,幽州就要更換主人。而我們。必須要趕回徐州,另做打算。」

    公孫度完了……

    那麼牽扯袁紹後腿地聯軍,也就沒有了。

    袁紹這時候,肯定不敢和董交鋒,那麼他所有地精力,都將集中於青州方面。

    劉備說地不錯,聯軍……已經完了!

    失去了主將地三萬兵馬,在卯時遭到了典韋大軍的突襲,全軍潰散。

    而得到了主力人馬地支援以後,偃師的防禦一下子變得極有厚度。同時,虎牢關主將夏侯惇,因聽說平皋守將換了人,張合離去,由一個屁大的小孩兒鎮守,立刻生出了輕視之意。而且龐統在接手平皋後,更在某種程度上助長了夏侯惇的驕狂。

    聞聽雒陽情況不妙,夏侯忍不住生出攻擊平皋的念頭。

    雖有手下謀士的勸阻,可夏侯惇卻不肯聽勸,執意出兵,結果在平皋遭遇伏擊。

    不但損兵折將,連帶著還被龐統從小修武行營調過來的成蠡,領兵偷襲虎牢關。

    夏侯惇慘敗而回,發現虎牢關已經易主,連夜領殘兵敗將,逃往滎陽。

    董淝攻陷了偃師,河內大軍與偃師大軍連成了一體,徹底封堵住雒陽兵馬的退路。

    周瑜聽聞消息之後,忍不住怒罵道:「一耳賊誤我,一耳賊……誤我!」

    之後,吐血昏迷過去。

    至此時,正值季冬將去,孟春將臨……

    二十萬聯軍被困雒陽,面臨著飢寒交迫,全軍覆沒地危險。

    「虎牢關丟失?」

    榮陽城內,曹操驚怒不已的看著滿身血污地夏侯惇,眼睛瞪得溜圓,說不出話。

    「虎牢關,怎會丟失?」

    曹操怒道:「元讓,我不是早就命令過你,不得擅自出兵……擔心你忍耐不住,我還派人再三囑托於你,為何那虎牢關,還是會丟失了呢?」

    「我……」

    夏侯惇不知道改如何回答,久久說不出話來。

    看這情況,曹操還能猜不出裡面的緣由,甩袖起身,怒聲道:「來人,將夏侯惇拖出去斬了!」

    魯肅等人忙出面求情。

    更有許褚曹彭為夏侯惇說話,曹操這才收回命令,打了夏侯惇二十軍棍算作了事。

    當然,曹操也捨不得殺了夏侯惇。

    「諸公,偃師被攻取,三關守將反叛,虎牢關失陷……雒陽戰局,可有挽回餘地?」曹操穩住心神,盡量把語調平緩。

    可誰都能聽得出來,他此刻的內心,並不平靜。

    魯肅說:「袁紹董淝聯手,首尾夾擊於我。如今偃師又失,主公當做一取捨才是。」

    「取捨?子敬不妨明言。」

    魯肅命人取來了地圖,上面繪出青州兗州冀州和京兆的地形。

    「董既然奪取了雒陽,怕也是到了極限……雒陽一戰。本就是他為漢帝挽回顏面的一戰,故而打到現在這個地步,怕是很難再有作為。而袁紹失了并州大部,老家冀州已經在董淝地虎口之下。必然會不顧一切地尋求空間。縱深發展。」

    曹操等人,微微點頭。

    「主公若想繼續下去。就必須捨棄一方,連結一方。」

    其實,在魯肅說出取捨之道的時候,曹操等人都已經猜測出他接下來地意思。

    只是這一番話,誰也說不出

    取捨……說穿了就是向一方低頭,向誰低頭呢?

    滿寵道:「子敬,以你地看法,我們當取誰。捨誰呢?」

    這句話,還真的難說出口。魯肅做了個深呼吸。鼓足勇氣道:「肅以為,當捨袁紹,取董淝。」

    「為何如此取捨?何不捨董淝,取袁紹?」說實話,滿寵與董淝有殺父之仇。可一晃十六年過去了。當年的仇恨也慢慢的在淡化……滿寵也知道。當初董淝殺他全家,完全是一個誤會。說不上誰對誰錯。

    要責怪,就只能怪那太平道了……

    但是讓滿寵向董淝低頭,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太情願。

    不止是滿寵不願意,事實上包括曹操在內地所有人,都不願意去向董淝低頭。

    魯肅苦笑道:「袁紹據冀州之地,錢糧廣盛。雖屢遭董家子打擊,可元氣未傷。這些年,休看袁紹是連連用兵,可實際上他冀州本部人馬並沒有遭遇大地損失。即便是董淝攻入并州,袁紹部將高覽,卻搶先遷移并州百姓,帶回了大部人馬。

    諸公,袁紹如今不敢和董淝為敵,可手中卻是兵強馬壯,定然不會捨了青州之地。若主公取那袁紹,除非捨了青州……而且,肅不敢保證,袁紹會就此滿足。」

    魯肅這一番話,也實實在在的是說到了曹操等人地心眼裡。

    「但董淝卻不同……雒陽大戰本就是在無意中開啟,他本身似乎也無意染指雒陽。之所以到目前的局面,完全是因為董要給那西漢王挽回顏面。雒陽大勝之後,他目的已經達到。同時在過去一年,他奪并州,搶幽州,也已經到了極限。」

    「不錯!」

    荀攸站起來說:「據細作傳來消息,董在關中行的是二十五抽一的徵兵之法,並且賦稅極低。此次雒陽大戰,董甚至啟用了剛建立起來的重泉渭南二地行營,而塞外作戰,三十萬乞活軍更是耗費了無數錢糧,使得關中各地的兵力空虛。

    同時,長安已經命令西域調撥人馬和糧草,足以說明,董淝如今很難再展開大戰。」

    魯肅感激的看了一眼荀攸。

    「雒陽有八關拱衛,而如今董西平已經奪了其中六個關卡,雖無進攻之力,防守卻綽綽有餘。相信,他現在也非常希望早一點結束這場大戰,而後謀求時間,休養生息。所以,我們取董肥,就有足夠地本錢和他討價還價,謀求最大利益。」

    曹操聞聽,不禁沉思不語。

    毫無疑問……

    魯肅的話,確實說到了他地心裡。

    滿寵已經被說服了,可是還想再反擊一下,「子敬說我們有本錢和他討價還價,但不知是何本錢?」

    魯肅一笑,「冀州袁紹,就是我們最大的本錢!」

    曹操大笑起來,「子敬所言極是,那冀州的袁紹,如今的確可成為我們最大的本錢。」

    沉吟片刻後,曹操說:「子敬以為,派誰前去議和為好?」

    「久聞董西平是個極重情義地人,主公可以派重臣,但必須要是和董淝有交情。」

    「哦?子敬可有人選?」

    魯肅點頭道:「御史陳群,當為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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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八章 相邀

  所謂甕中捉鱉,關門打狗,大概是目前雒陽局勢最好的形容。

    隨著偃師這道聯軍的退路被封死,整個雒陽地區,就形成了一個非常微妙的局勢。

    二十萬大軍無路可退,在踏白軍和選鋒軍的聯手打擊之下,以雒陽為依托,被擠壓在雒陽至北邙山一塊狹小的空間中。內無糧草,外無援軍,可說是飢寒交迫。

    聯軍的情況,非常差……

    可同樣的,董淝想要一口吃下這二十萬人馬,似乎也不太可能。

    雖說缺糧少衣,但周瑜夏侯淵畢竟不是普通的人物,仍在雒陽周圍建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禦線。如果董強攻,那麼這一道道防禦線,同樣會令他損失慘重。

    於是,在經過了近一年時間的對峙以後,董淝和聯軍再一次出現對峙。

    這對於董淝而言,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得不佩服,周瑜夏侯淵的韌性。雖然每天會有逃兵出現,但是在大局而言,依舊沒有太大變化。

    踏白軍和選鋒軍,每前進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代價。

    與此同時,遠在塞北苦寒之地的幽州之戰,卻已經進入了尾聲……

    在賀齊郝昭的算計下,樓班與蹋頓反目成仇。雙方在盧龍塞外發生了一場血戰,結果是兩敗俱傷……蘇僕延在這時候,做出了一個非常聰明的選擇,投降!

    他打開盧龍塞,放乞活軍殺入遼西郡,將幽州斬為兩段。

    郝昭從代郡發動兇猛的攻擊,與此同時鮮於輔在涿郡做佯攻姿態,牽制住了衛仇的兵馬。閻柔在經過二十天的苦戰之後,最終因糧草不濟。麾下烏丸精騎出現波動,被郝昭設計伏擊,三萬精騎全軍覆沒,閻柔在親兵的指揮下。退回遼西。

    而衛仇也未能抵擋住韋端的攻擊。右北平失陷,衛仇被典滿俘虜。押送往長安。

    雖然只解決了右北平和漁陽兩郡,可事實上關中軍在幽州的戰事,已經趨於平緩。公孫度得知漁陽失守之後,病情加重,死於床上。閻柔帶兵退向了樂浪郡。

    就在董奪取偃師地同一天,賀齊攻入遼東。

    不過,在奪取了遼東之後,賀齊並郝昭韋端聯名上疏。請求暫緩對幽州的攻勢。

    因為望北郡,實在無法在支撐他們進一步的作戰。

    陳宮知道。幽州之戰依靠著望北郡的支持,能打到這一步,已經是一個極限了。

    要知道,望北郡新建不久,特別是在并州被收復之後。幾乎承擔了雲中定襄兩郡地物資供應。再加上新佔領地幽州。費沃所做的,可說是超出了許多人地期望。打到現在這種程度。也實在是不能再去苛求什麼,因為他們做的非常出色。

    所以,幽州之戰在孟春來臨前,停止下來。

    大批的物資糧草,從朔方、漠北湧入了并州和幽州,與此同時,關中也不得不面臨物資短缺的局面,陳宮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得向大西州的李儒請求援助。

    說實話,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各種情況表明,關中已經到了極限,根本無法繼續打下去。

    可是雒陽戰事一日不結束,關中的壓力就不可能得到緩解。陳宮清楚,顧雍清楚,董淝陳到,呂蒙徐庶都清楚。同樣的,他們相信在滎陽地曹操,也很清楚。

    「主公,如今這情況,想要一口吃下聯軍這二十萬人馬,怕是不太可能。」

    徐庶和龐統已經抵達偃師,同時陳到張合、麴義龐德四人繼續對雒陽施加壓力。

    董肥坐在偃師的府衙大廳裡,認真地聽取各方的意見。

    廳堂裡挖了一個火塘,裡面放著從西域運送來的火炭,吡啵的燃燒,發出聲響。

    「元直的意思是……」

    「主公,因這一場大戰,關中一年未有好好地休整。若不能在春汛抵達前結束這場大戰,勢必會耽誤今年關中地農耕。那麼來年,關中少不得要面臨災荒。」

    龐統也說:「是啊,不管從那個方面而言,關中目前都不適合繼續打下去。」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雒陽戰局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難不成就這麼放棄嗎?」

    典韋忍不住嘀咕道:「這樣做會不會太可惜了點?」

    徐庶苦笑道:「這也是沒有辦法地辦法。畢竟我們的力量,還沒有到那一步啊……漆侯,我也想盡快結束這戰亂,我也想明天就攻佔整個關東、江東……可是不行啊。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打到這個地步,已經很難得,再打下去的話,恐怕……」

    面對典韋,雖然徐庶也是董淝的近臣,卻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說話。

    典韋撓著頭,「主公,你說該怎麼辦?」

    董淝在這時候,卻閉上了眼睛。他沉吟不語,心裡面也是格外的猶豫,難以決斷。

    說實話,對於這種兩難的選擇,他真的是有些為難。

    片刻之後,董淝細目微閉,手掌輕輕的搓揉面頰,「我們難受,曹操一定也很難受,對不對?」

    「正是!」

    「既然我們沒有能力一口吃成胖子,那不妨細嚼慢咽。」

    董淝站起來說:「我想起一句老話:我們今日大踏步的後退,就是為了明日大踏步的前進。元直、士元、子明、子山……你們認為,如果我們這一次放過周瑜,下一次再交鋒時,可以取勝嗎?」

    徐庶冷然一笑,「能勝他一次,就能勝他十次,百次!」

    「很好!」

    董淝點頭道:「既然這樣,又怕他個鳥。該怎麼辦。你們立刻拿出主意,但不管是什麼主意,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不能吃虧。已經佔領的地盤。必須寸土不讓。」

    「末將明白。」

    董淝點點頭。長歎了一口氣,「如此的話。那麼就準備派人往滎陽,和曹操議和。」

    正說著話,有技擊士跑進了大廳。

    「主公,城外有一人,自稱是主公故人,曹操的使者,要求見主公。」

    董淝一怔,輕聲道:「我在許昌還有故人嗎?」

    似乎是沒有了吧。若說早先曹操那裡還有一個郭嘉可以稱之為故人的話。郭嘉已經死了,自然也就不太可能。再有什麼人能被稱作故人。如果有,那怕就是曹操了。

    「那使者可有通報姓名?」

    「來人說,他姓陳,名群……」

    「陳群?」

    董淝先是一愣,但旋即反應過來。「陳長文突然前來。不知會是什麼事情呢?」

  龐統一笑,「主公先前也說。我們不好受,曹操定然也不會好受。」

    「你是說……」

    龐統點頭道:「想來陳群到訪,應該就是為了此事。不管怎麼說,那陳群總歸是和主公你有過交道。看樣子曹黑子也很瞭解主公……不過,他來得也正是時候!」

    董細目一瞇「士元計將安出?」

    龐統嘿嘿笑了起來,在董淝耳邊低聲細語了片刻,說的董淝連連點頭,眼中閃爍異彩。

    「既然如此……那就依士元所說。大哥,你和元直代我出城相迎,就說我如今正在北邙巡視,不在城中。士元,你把你的計策告訴子山和子明,讓他二人前去安排。」

    說著話,董淝轉身就出了大廳。

    龐統把徐庶幾人召集過來,輕聲道:「陳群前來,必是為了議和之事。這件事情,誰先開口誰吃虧,誰愈是能坐地穩,所佔得便宜也就越大。咱們就這般如此,如此這般……大家都清楚了?」

    徐庶等四人聞聽,不由得笑了起來。

    「士元,你這傢伙,還真的是有幾分急智。如此甚好,就依士元所說的行事。」

    典韋和陳群沒有見過面。

    當初在穎川血戰波才的時候,典韋被留守到了宛城。不過,如今地典韋身份不同,貴為縣侯,而且是威名顯赫。畢竟,他可是漢帝親口點名地古之惡來

    「先生此次前來,不知有何貴幹?」

    典韋把陳群迎入了府衙之中,笑呵呵的詢問。

    陳群說:「奉曹丞相之命,有要事與董侯相商。只是不知,董侯何時能夠回來?」

    在入城地時候,典韋就已經告訴了陳群,董淝不在偃師。

    陳群身負曹操的重托,不免有些心中焦慮。

    典韋說:「大都督如今正巡視北邙,不日當攻克雒陽,故而需幾日才能回轉。先生若有急事,不妨告知與典某人。大都督在臨行之前,曾托付我有便宜行事之權。」

    「啊……」

    陳群心道:就算你有便宜行事的權利,這種事也不能和你說啊,而且你也做不了主。

    「漆侯情意,群心領之。只是這件事情,還是和董侯當面說比較好。」

    「唔!」

    典韋憨憨一笑,「既然如此,那某也不勉強先生。大都督巡視北邙,需三四天的時間。先生若不嫌棄,不妨在此住下。我那兄弟在平時,也常對我說先生大名。」

    「那群就打攪了!」

    當晚,典韋在偃師府衙中,設宴款待陳群。

    酒席宴中,典韋開懷暢飲,那一觴又一觴的烈酒入口,只看得陳群是目瞪口呆。

    「漆侯何故,如此開心?」

    典韋道:「無他,只需再過些日子,這雒陽就可拿下,某是為我那兄弟而開心。」

    「啊?」

    陳群心裡不免一咯登,「雒陽尚有大軍十數萬,想要在數日間拿下,怕也不是易事。」

    「哈哈哈,區區十數萬大軍,與我兄弟而言,不過是烏合之眾……」

    「典侯,還請慎言!」

    一旁徐庶連忙開口,打斷了典韋的話語。

    可這句話,卻在陳群的心中,掀起了滔天的駭浪。難道說,董淝已經找到了方法?

    典韋嘀咕道:「怕個甚,就算告訴他,他還能撲騰出什麼水花?」

    不過,經徐庶這麼一打岔,典韋後面地話就再也沒有說出來。酒過三巡,典韋興致大發。拉著陳群就出了大廳,笑指著庭院左右軍士,「此乃我兄弟麾下屯田之卒,可雄壯否?」

    所謂屯田之卒,就是種田的兵。

    陳群見這些屯田之卒,一個個虎背熊腰,膀闊腰圓,頂盔貫甲,持戈執戟,端地是殺氣騰騰,威武不凡。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輕聲說:「此乃熊虎之士也!」

    又拉著陳群出府衙,至倉廩處,只見糧草堆積如山。

    「此乃我兄弟自西域調撥而來的糧草,先生以為足備否?」

    陳群也聽說了,長安自西域調撥糧草,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偃師城中確認。

    「真兵精糧足,名不虛傳!」

    「哈哈哈,我軍中有熊虎之士,又有足備糧草。只待來年春……」

    緊隨而來的徐庶怒聲喝道:「漆侯,你過量了!莫要忘記,大都督走之前如何吩咐。」

    說心裡話,陳群現在快要膩歪死徐庶了!

    但是很明顯,徐庶在軍中頗有地位,一聲厲喝之後,令典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和陳群回到府衙中,又開懷暢飲,直至酩酊大醉。

    這一夜,陳群與廂房裡,是輾轉難寐。典君明說,待到來年春……春什麼?

    他苦思冥想,終於在天亮時想出了答案:春汛……典君明一定說的是春汛。想當年黃巾之亂,太平賊張燕曾借春汛水淹宛城。難道說,董準備要水淹雒陽嗎?

    越想,就越有可能!

    雒陽外有雒水、伊水、澗水等三條河流,一俟春汛到來,水勢必然會格外可怖。到時候三河決堤,水淹雒陽……縱有十萬大軍,又能有什麼用處?莫忘記,夏侯蘭的兵馬,可就是在汛期一下子被摧毀。若如此地話,周瑜夏侯淵危矣。

    不行,我定要設法說服董肥議和,不論是付出什麼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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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九章 煮酒(一)

 一天,兩天,三天……

    陳群在偃師簡直是度日如年。典韋徐庶對他不可謂不周到,一日兩宴,恭敬的很。

    也難怪,陳群出身於大族,而且祖上也頗有名望,換做什麼人,都會很客氣。

    可越是這樣,陳群這心裡就越是沒底兒,越發的覺著董淝其實是和他拖延時間。出發之前,曹操魯肅,還有荀彧荀攸都交代過他,這一次議和,拖不起的是董淝,無需太過擔心。沒想到,董淝根本就不見他這個故人,更讓陳群感到惶恐。

    一連三天,陳群只看見糧車進進出出。

    趁著某天徐庶不在的時候,陳群偷偷的詢問典韋:「關中如何來這許多的糧草?」

    典韋喝得有點高興了,含含糊糊的說:「大都督在西域搞出了一個什麼法子,使得西域年年糧草頗豐。加之地域廣袤,土地肥沃,從西域以西擄掠來了許多異族人,在西域耕種……這些年來,只大西州一地,就足以供五十萬精兵消耗三年。」

    陳群又問:「那關中究竟有多少兵馬?」

    典韋含含糊糊的,也沒有說的太清楚。不過陳群聽他的意思,估計在百萬之眾。

    真的要打嗎?

    陳群是越想越害怕,同時也越發的肯定,董淝不是去巡視,而是在故意躲避。等到了第四天,就在陳群快要耐不住的時候,徐庶笑呵呵的說:「大都督有請。」

    「董侯回來了嗎?」

    陳群驚喜異常,站起來急切的追問徐庶。

    徐庶卻是淡淡一笑,「大都督如今忙於軍務,還沒有回來。不過他聽說先生抵達,就命我等護送先生前去相談……大都督如今在五社津,正恭候先生的大駕呢。」

    五社津……

    說起來距離偃師不算遠。和偃師虎牢關,正好形成了一個三角形。

    只是,董肥為何會出現在五社津?那裡緊鄰河水,莫非董西平不是要決堤雒水嗎?

    這念頭一起來。讓陳群再一次打了個寒蟬。

    難道說。董淝是要決堤河水,水淹京兆不成……

    決堤河水。與決堤雒水伊水的性質,可以說是完全不一樣。雒陽處於大河中下游,於北邙近處的河道狹窄。在太平年紀,河水每逢汛期,總會製造出不少險情。

    不過歷代漢帝對大河都頗有顧慮,所以專門設有官吏負責視察河水,解決險情。

    可是,自董卓死後。河水十年未有過修繕……

    如果董決堤河水,那雒陽的十餘萬大軍。就基本上沒有希望。

    有時候,人往往是這樣。什麼事情鑽進了牛角尖,就很難再拔出來。越聰明地人,反而越難以釋懷。陳群現在就是這情況,還未見董淝。這底氣卻已經沒有了。

    五社津渡口。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正是孟春的第一天。河水結凍,巨大的冰塊在河面上撞擊,發出轟隆聲響。滾滾河水,東逝去……咆哮著,翻湧著,打著旋兒,那景色看上去,格外的壯觀。

    董淝地中軍大營,就設在五社津旁邊地高地之上。

    有許多身著聯軍號衣的俘虜,在刀槍地逼迫下,沿著河岸忙碌至極,似乎在加固河堤。

    陳群冷笑:董西平也學會用計了嗎?區區瞞天過海之計,焉能瞞我?

    遠遠的,他就看見了董雄壯魁梧的身影。雖然只是背影,但陳群還是一眼認出。

    董淝身高過丈,使得體型並不是非常的臃腫。一年征戰,他非但沒有瘦下來,相反越發的魁梧和健壯,體重已經在三百斤上下。也許是常年聯繫五禽戲的緣故,如此身高體重,卻不笨拙。站在人群之中,宛如一頭被群獅簇擁的獅王一般。

    身披黑色戰袍,內罩皮甲。

    也沒有佩戴頭盔,長髮非常簡單的打了一個髻。手裡拄著一柄九尺長刀,沉甸甸,格外地有質感。用董淝自己的話說:我越來越重,阿丑地負擔,怕也越來越大。

    以至於這一兩年,除非有大戰出現,董淝一般是不會使用雙錘。

    擂鼓甕金錘自有一匹馬拖著,並且有專人看管……此刻,那匹馬和獅鬃獸,正立在董身後。

    裴元紹輕聲道:「主公,陳群來了!」

    董淝正看著那滔滔的河水出神,猛然驚醒過來,而後長出一口氣,肅容轉身。

    「陳群拜見大都督!」

    「長文兄,你我曾在穎川並肩作戰,何必做這許多的虛禮?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說著話,董淝快步走到了陳群跟前,將他攙扶起來。

    細目半瞇,臉上帶著笑容。可那可怖的面龐,卻讓陳群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惶恐。

    如今地董西平,已經不是十七年前那個聽到他名字就會露出吃驚模樣地小子了。相反,陳群從董淝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莫名地威壓,令他無法保持冷靜頭腦。

    二人寒暄了兩句,董淝拉著陳群往營帳裡走。

    似是有意無意,陳群問了一句:「大都督,這麼多人在河畔,不知是在做什麼事?」

    「啊,這個嘛……」

    董笑了笑,「前些日子,我聽說五社津渡口河水暴漲,故而命人在這裡修繕河堤。你也知道,這裡的河道很窄,一俟汛期到來,我擔心河水會突然間的決堤。」

    決堤!

    陳群非常敏感的聽到了這兩個字,並且直接把董淝其他的話語,給掩飾了過去。

    「長文兄,此次前來我這裡,不知有何指教?」

    董淝帶陳群入了大帳,開門見山的詢問。

    而此時,陳群的目光正盯在掛在大帳一側的牛皮地圖。說實話,陳群並不是一個優秀的軍事人才。但是普通地地圖,他還是能看明白。董淝見他盯著地圖,臉色微微一變,起身擋在了那地圖前面。怒道:「伯侯。為何這副地圖還未收拾走呢?」

    「啊……末將疏忽了!」

    裴元紹連忙走進來,把那牛皮地圖收走。

    時間不算是很長。可就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裡,陳群已經認出,那是河水地形圖。

    心裡一咯登,看樣子我沒有猜錯啊。

    陳群起身拱手道:「大都督,群今日前來,卻是奉丞相之命,前來與大都督下書。」

    「下書?」

    陳群把曹操的信呈給了董淝,然後簡單明瞭的把曹操地意思說了出來。

    當然。他不可能把曹操地底牌給亮出來,而是說曠日持久的交兵。大家都很累了。你面子也保住了,便宜也佔了,是不是應該停手了?如果願意,咱們就談談。

    書信裡面,則是用華美地文辭。訴說了曹操和董淝自滎陽一別之後的思念。

    董淝把書信放下來。細目微閉,好像是在沉思。又好像是睡著了一樣,一言不發。

    陳群急了,「大都督,群的來意已經說明,不知大都督如何決斷?」

    「這個嘛……長文,你一路也辛苦了,先不要著急嘛。我已命人設宴,咱們……」

    「大都督,群奉命前來,當以國事為重。此前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這酒宴就不必了,大都督只需要告訴群,您的意見。」

    董淝漫不經心的把信箋扔在了桌案上,拖著長腔道:「長文,這件事關係重大,怎可能一下子就說明白?而且,有些事情你也做不了主,這又有什麼好談的?」

    「那大都督的意思是……」

    「讓孟德來吧,有些事情,還是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更好,你看怎麼樣?」

    陳群心頭頓時火起!

    董西平,你也忒不客氣了吧。說地倒挺簡單,讓我家主公過來和你談?問題是,我家主公過來了,你還會放他走嗎?雖然說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也不能這樣子啊。

    可是,心裡有火,還不能發。畢竟這京兆十幾萬人馬,還要靠這個人發話,才可能活著離開。

    「大都督,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呢?」

    董淝一笑,「長文,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很忙,每天都有許多事情要我處理,實在是脫不開身。否則的話,我就去滎陽,和孟德把酒言歡了,也無需麻煩你傳話……這樣吧,既然長文兄你做不得主,那就回去問問。我與孟德,相識於沒落之時,若非造化弄人,實不欲和他為敵……呵呵,長文兄,請恕不遠送了!」

    話沒說兩句,董淝就要送客了!

    陳群憋了一肚子地火氣,可也奈何不得董淝。

    「既然如此,我當如實向丞相稟報。」

    說完甩袖離去,董淝還是笑呵呵的把陳群送出了大帳,看著他帶人騎馬離去。

    大帳後,龐統竄了出來,「怎樣?董大哥……那個傢伙有沒有被氣的吐血呢?」

    董淝一蹙眉,輕聲道:「阿丑,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了?」

    「呵呵,有什麼過不過的。雖說董大哥你和那陳群有數面之交,然則如今是兩國交鋒,本來就是爾虞我詐。只看誰能騙的過誰,我估計這一次把他唬地不輕。」

    龐統笑呵呵地說著話。

    可是董淝卻沒有露出笑意模樣。

    相反,他顯得很疲憊,拍了拍龐統的肩膀,然後轉身走進了大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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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0章 煮酒(二)

 正月,長安。

    已經入春,天氣一日日的變暖,那灞橋畔的垂柳也變得綠了,和著那春風輕舞。

    劉辨在未央宮中的佛堂閉目打坐。

    這一年多來苦修佛法,已經能用天竺語純熟的誦念心經。這心經,果然是強大的很,諸多煩惱事,隨著誦經的聲音,都拋到了腦後,此刻這心中只剩下了佛。

    心經誦完,劉辨起身。

    「楊謙!」

    「奴婢在!」

    從佛堂外走進來一個黃門,畢恭畢敬的向劉辨行禮,「萬歲,不知您有何吩咐?」

    「那個,那個雒陽方面可有新消息?」

    楊謙,年約四旬,臉上佈滿了皺紋,但依稀能看出來,年輕時的那股子俊俏。如今劉辨登上皇位,這宮中的太監宮女也不算少,可是他就是相信眼前這個老太監。

    想當年,舅舅扶他登上皇位,這老太監就在身邊。

    張讓挾持劉辨的時候,楊謙是在長樂宮裡服侍何太后,後來又隨著他母子去了西域。所謂忠心耿耿,也不過如此了。一個五體不全的傢伙,能這樣有情義,足矣。

    楊謙恭聲回道:「萬歲,這兩日大都督沒有新的消息,否則奴婢一定可以聽到風聲。奴婢這雙耳朵,靈的很。只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奴婢一定立刻通知萬歲。」

    劉辨哦了一聲,沒在詢問。

    圖澄在清涼寺主持佛事,如今已不在宮中。而童淵鄧展兩位沙門護法,劉辨只留下了童淵在宮中。不管怎麼說,這童淵是夏侯蘭的老師,劉辨對他非常的信任。至於鄧展,也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反正劉辨總覺得。這個人的功利心太強了。

    他如今心情很不好,因為夏侯蘭已經在杜郵堡中被關押了大半年的時間。

    踏白軍出關之後,夏侯蘭就被董淝送回了長安。本來劉辨是想要赦免了他的罪,可是夏侯蘭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麼藥。死活不同意。說什麼罪該萬死,罪不容赦。

    隨著雒陽戰局落下序幕。劉辨的心裡面,也就越發的感到不安。

    他不知道,董淝回來以後,會怎麼處置夏侯蘭。他不希望夏侯蘭死,同樣也不想逆了董淝地心思。不管怎麼說,這一場大戰,終究是靠著董淝為他挽回了顏面。

    「朕不負卿,卿亦不負朕……昔年誓言。朕由記在心中,但不知……」

    想到這裡。劉辨輕輕的歎了口氣。不知不覺,他在楊謙的陪同下,已經來到了後宮之中。

    楊謙很識趣的在殿外停下腳步。

    宮殿裡,點著三十六根兒臂粗細地火燭,穹頂懸掛夜明珠。散發出柔和地光亮。

    一名美婦。正端坐錦凳之上,對著銅鏡發呆。

    這美婦。年紀看上去比劉辨小,帶有非常明顯的異國風情。她本是大月氏王地女兒,被劉辨封為美人,宮裡的人都尊稱她做月美人,也是深得劉辨的歡心寵愛。

    至今,劉辨仍未立皇后。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為何悶悶不樂?」

    劉辨強笑一聲,「無他,只是擔心雒陽戰局,已持續一年,朕有點擔心關中百姓再這麼下去的話,怕是會撐不住。董卿來信說,已準備和曹操和談,不知結果如何。」

    月美人雖是異族,可在這皇宮裡呆的久了,又豈能不瞭解劉辨的心思。

    「皇上,您可是擔心夏侯將軍?」

    「呵呵,美人也看出來了?朕確實有些擔心啊……夏侯將軍這次領兵,可說是慘敗。若非董卿及時相救,他……論罪,他當誅!可是朕怎能下得了這個狠心呢?但如果董卿不肯饒他,朕也沒有借口阻攔。而且夏侯蘭自己,也不肯原諒自己。」

    月美人說:「皇上,不是臣妾說您……董卿、董卿……是您大,還是那董卿大?」

    「這個?」

    「前幾日妾前去清涼寺禮佛,曾聽圖澄國師說,董家子如今在長安是橫行霸道,頗不把皇上放在眼中。這一次若不能保全夏侯將軍,那麼皇上您的顏面又將何存?」

    劉辨一蹙眉,「美人,你莫要胡說。圖澄也是聽風就是雨,那董朔董宥兩人的事情我也聽說過。小孩子嘛,難免活潑好動,和人打架也是常有地事情,如何與橫行霸道聯繫在一起?再說了,他二人所打得,多是城中地痞,打了也就打了。」

    「可是,這滿城中,全都是……」

    「美人,你今天的廢話說地太多了!」劉辨的臉騰地沉了下來,袖袍一甩,「莫要以為朕不知道。你父親與貴霜人暗自勾結,前些時候更試圖走私馬匹入關東,被李侯查獲。關東那些傢伙是什麼東西?全都是亂臣賊子,你父親販馬於關東,是啥意思?」

    「萬歲恕罪……」

    月美人嚇得面色蒼白,跪在了地上,半天竟不敢說話。

    劉辨歎了口氣,「美人,董卿之心,朕甚清楚。朕不負他,董卿也定不會負朕。」

    這最後一句話,似乎是給自己信心。

    劉辨大步走出了宮殿,「楊謙,你立刻持朕旨意,前往雒陽……就說,朕要赦免夏侯蘭。」

    「奴婢遵旨!」

   大伾山上〈今河南鶴壁浚縣東〉,迎春花開。

    在《尚書-禹貢》中曾有記載說:東過洛油,至於大伾。相傳,大禹治水的時候,曾經過大伾山,故而多有名人前來造訪。

    這大伾山為河水轉折點,南控黎陽津,對岸就是白馬津,為大河南北之要衝。

    這裡孤峰凌雲。山勢奇特,氣象崢嶸。山林間,有摩崖碑刻,松柏夾道。曲徑通幽。

    山下。有漫水環繞。

    準確的說,這裡如今是屬於董淝和曹操之間的緩衝地帶。

    站在山頂之上。可以俯瞰旋門關。

    風和日麗,曹操在許褚和曹彭地護衛下,領三千虎騎自滎陽出發,直奔大山而來。

    遠遠地,就看見一隊鐵騎,守在山口。

    那旗幟已經表明了對方的來歷,正是董肥麾下所屬地巨魔士。

    裴元紹孟坦二人上前插手行禮,「敢問可是曹丞相當面?裴元紹(孟坦)奉大都督之命。在此已恭候多時。」

    這兩個傢伙…不錯啊!

    曹操地武藝不高,可是他的眼睛卻很毒辣。一眼就看出裴元紹二人的武藝不弱。

    不過。他如今也沒了當年的羨慕之情。

    至少這兩個人和許褚曹彭相比,還遠遠不足。

    淡然一笑,「沒想到是我相約大都督,可是大都督卻捷足先登,未免有點心急了。」

    裴元紹回道:「非是大都督心急。只是聽人說。大伾山的日出和圓月極有風情,故而大都督昨日一個人登山。說要飲酒賞月,順便再看一看那傳說中的大伾山日出。」

    「哦?」

    曹操一怔,尷尬笑道:「大都督還有如此雅興?」

    自從陳群回到滎陽,把他在偃師所見到的一切告訴曹操,並且把董淝態度如實匯報。

    一開始,曹操也是非常地惱怒。

    可又一想,如果董淝真的有如此實力,那和談之事,怕就有些麻煩。

    猶豫了很久,曹操最終還是決定和董淝和談。不過他並未親自出馬,而是派魯肅等人在旋門關出面。董淝那邊也沒什麼太大的動作,而是派出了龐統主持和談。

    這魯肅和龐統,都是一時人傑。

    一個想要盡快達成和談,一個卻是漫天要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這和談中最大的問題,就是在那雒陽的十幾萬人馬。龐統堅持要留下這些人,而魯肅則要求龐統將這些人放出來。畢竟,十幾萬人馬也許對關中無所謂,但於曹操,卻至關重要。

    如今的曹操,可不是那個演義裡用百萬雄兵的曹丞相。

    雖佔居了三州之地,但這三州卻是當年黃巾之亂時,戰況最為嚴重的三個州郡。

    大戰延綿,造成了三州地廣人稀。

    雖經過了後來曹操地治理,情況已經有了緩解,可是十幾萬兵馬,卻丟棄不掉。

    於是,這和談就卡住了……而且一卡就是近一個月。

    本來曹操也有心和董淝耗下去,可是在月末時,卻傳來了一個他很不樂意聽到的消息。

    劉備偷偷返回了徐州,並與劉表聯合,二人揮十五萬大軍,自九江、江夏,殺入江東。孫策雖勇猛,陳登雖有智,然則劉表劉備二人聯手,依舊有些抵擋不住。

    劉備軍中,武有關羽文丑,可敵孫策。

    文有許攸司馬朗,再加上一個經過勸說後,投降劉備地沮授,徐州軍實力更為強大。

    而劉表手中也有雄兵,兩下夾擊,使得孫策首尾難顧,豫章華歆率先造反。

    如此大事,曹操怎能不感到擔心。他不怕劉表,可是卻著實對劉備有些畏懼了。

    如果讓他得了江東,那麼曹操的日子,更不好過。

    於是,曹操立刻書信董淝,要求和他面對面的談判,並且選擇了大伾山為會面之地。不想董淝,已經提前到了……

    「大都督可是一人?」

    「未帶一兵一卒。」

    曹操沉吟一下,「許褚曹彭,你二人領虎騎在山外等候,不得擅自和人發生衝突。」

    「主公,您一個人去,豈不危險?」

    是啊,非常的危險呢!

    雖然說董淝也只有一個人,可董淝是什麼人?天下聞名的無敵大將軍,西域暴虎。

    如果他要對曹操不利,莫說一個曹操,十個曹操也活不了。

    哪知曹操淡淡一笑,「你等休要胡言亂語,董侯若是如你等所想,他也成不得今日局面。」

    裴元紹笑了,「大都督也說,丞相定然會孤身前往。」

    「哦?」

    曹操樂了,「董侯為何如此篤定?」

    裴元紹說:「小將也曾詢問,大都督說:只因為丞相您叫做曹操,這已經足夠了。」

    「因為我叫曹操?」

    曹操先是一怔,片刻之後,放聲大笑起來,「知我者,董西平……知我者,董西平!」

    說著話,他大步走上了山道。

    在這一刻,曹操隱隱有一種感覺:今日和董淝的會面,說不定會成為千古地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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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一章 短歌行


  雖然已是仲春,大伾山的風,卻依舊帶著徹骨的寒意。

    山頂上,有一棵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槐樹,需數人方能抱攏的樹幹上,寫滿歲月年輪。

    董淝非常隨意的穿著一件大袍,隨風獵獵。

    跪坐古槐樹下,身邊放一小火爐,陶盆裡面的水已經沸騰,四溢的酒香瀰散天際。

    似乎週遭事物都已經不在重要,董淝看著翻滾在山間的雲霧。

    有腳步聲傳來,董淝也沒有回頭。只是自顧自的斟上一盅青梅酒,飲一口,頗有滋味。這山間的景色,的確是美不勝收。春的氣息已經覆蓋在山中,那綠油油,青翠的植被,透著一股子盎然的生趣。都忘記了,有多久未曾如此的愜意。

    「西平倒是會享受啊!」

    曹操倒履走上竹蓆,也非常隨意的坐下來,拿起酒壺,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咦,是青梅酒?」

    董淝扭頭,「孟德也是知情趣的人,一口就品出這酒中的滋味……前些時日,我在偃師府衙中覓得數枚青梅。正好孟德來信相邀,我就想好東西,當與知交共享。」

    「知交?」

    曹操一怔,歎了口氣道:「你圍我十餘萬人馬,挑唆袁紹攻我青州,操有你這樣的知交,倒也是幸運。」話語中,不免帶著譏諷之意。

    「打仗歸打仗,知交歸知交,兩碼子事情,何必摻雜一起?你為那薄情寡義之輩,我為我當年的承諾而戰。孟德,憑心而論,你我之間可有什麼化解不開的仇恨?」

    有!

    曹操很想斬釘截鐵的回答:你殺了我那麼多人,還不是仇恨嗎?

    可是偏偏卻說不出口。兩軍交鋒,那有不死人的道理。不是董肥殺我,就是我殺董淝。仔細想想,從當年關東盟誓。二十二路諸侯討伐董卓開始。董淝並沒有主動的和他作對。反倒是自己,一個勁兒的與董淝交鋒。最終走到如今的田地。

    捫心自問,曹操還是把董淝當作朋友。

    「你這鄙夫,如今也學得牙尖嘴利,我不與你做口舌之爭。」

    這鄙夫二字,本來是帶著貶義。可現在從曹操嘴裡說出來,卻透著一股子親熱。

    董肥笑了,曹操也笑了……

    舉起了酒杯,「你這黑廝。還是嘴巴不肯饒人啊,滿飲此酒。」

    曹操也不推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兩人同飲過後,相視一眼,忍不住大笑起來。

    那笑聲,在山間迴盪,訴說著數不盡地豪情。

    董淝一直覺得。自己的到來。讓三國失色了許多。且不說三國鼎立的局面至今未曾出現,甚至連許多在後世膾炙人口的故事。也因為他的到來,而消失無蹤。

    那千古流傳地桃園結義,如今已經無人提起。

    反倒是那長沙梅園中,梅花盛開時的三丑結義,卻琅琅上口,為天下人所知。

    關公千里走單騎,劉玄德三讓徐州……還有官渡之戰,還有關中斬顏良誅文丑,溫酒斬華雄……等等這些很令人緬懷地故事,在他出現以後,都未曾發生過。

    呂布戲貂蟬戲碼,也許不會出現。

    董肥總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麼。前些日子陳容奉來十餘枚青梅,卻讓他心中一動。

    如今的曹操,怕是沒可能再有心思去青梅煮酒論英雄了。

    劉玄德退回徐州,此生再也沒有機會得那皇叔的稱號。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效仿曹操,來一次青梅煮酒呢?這大伾山景致不錯,倒也是一個談天說地的好場所。

    「孟德,你說我身後這棵古槐,可是當年大禹王所栽種?」

    曹操一怔,不解其意,笑道:「也許吧,這種事那可能考校的清楚?西平,今日……」

    「今日莫談公事,你我只把酒談天。如此良辰美景,談論那些俗事未免太煞風景。該是什麼就是什麼,自有其他人去操心。你我整日操勞,今日正當偷得浮生半日閒才是。」

    「偷得浮生半日閒?」

    曹操一怔,不由得笑了起來,「西平此言,倒是頗為貼切,當浮一大白。」

    山風唳,樹兒搖。

    那雲朵被風吹得聚了散,散了又聚,組成千奇百怪的形狀,隱隱約約又透著禪意。

    「天下大勢,當如這雲朵一般,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董淝取一壺酒,投一枚青梅,「可是人終究不過百年,有時候我就在想,我等再厲害,死了也不過一掬黃土罷了。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究竟是為了什麼?」

    曹操不解的看著董肥,「西平可有答案?」

    「孟德,觀天下人,誰能入爾法眼?」

    董淝並不回答曹操的問題,而是東一句,西一句地扯著,在無形中掌握著主動。

    若說性情,曹操也是強勢的人。

    可不知為什麼,在董淝面前卻不自覺地總是處於下風,這讓他心裡好生不自在。

    索性不回答,看著董淝。

    董淝也不再開口,為自己滿上一盅青梅酒。

    曹操說:「操不過凡夫俗子,又有何德何能,點評天下人?不過,袁紹雄霸冀州,手中猛將謀士如雲,兵精糧足,當算得上一號人物吧。」

    「當真?」

    曹操一笑,卻不開口。

    董說:「那袁紹終不過紈褲子,縱有百萬雄兵,又怎入得你曹阿瞞的法眼?孟德欺我,當罰一杯。」

    「荊州劉表,溫文爾雅,氣度宏遠。據荊襄九郡,又是漢室宗親,當為人傑。」

    「劉表徒有虛名。非英雄也……孟德當再罰一杯。」

    曹操連飲兩盅,不覺酒勁上頭。面帶酒色,諸多煩惱俱拋在了腦後,突然引頸高歌。

    歌曰: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曹操剛開始放歌的一剎那,董淝並沒有在意。可是漸漸的,卻不禁呆愣住了。

    何故?

    這首歌,董淝極為熟悉。雖不能背的琅琅上口。可是印象卻是非常地深刻。

    短歌行。居然是短歌行!

    演義當中,曹操於赤壁時。於長江之上橫槊賦詩。言辭之間,盡顯其文才風度。董淝依稀記得,曹操此生最大地願望,就是效仿冠軍侯,學那周公。

    時至今日,黑廝的依舊未變,曹操……始終是曹操。

    要說講起來地話,曹操這些年做了不少的詩詞,其中不泛董肥耳熟能詳的詞句。比如當年曹操平定青州,於東萊郡和孔融飲酒之餘,曾登陽丘山。

    在山上做賦一首,就叫做《陽丘山》。

    可是董淝卻聽出來,那是後世流傳已久的《觀滄海》。只不過首句東臨碣石,改作了東臨陽丘。餘者地意思,大致相同。至少在董淝看,是差不多。

    可沒想到……

    《短歌行》是樂府舊體,屬於《相和歌-平調曲》。

    在後世中,曾有評論說短歌行之中,常常以人生夭壽為主題,來抒發感懷。

    前世記憶裡面,山村裡地大學生似乎也時常因懷才不遇而產生許多的感懷。每每醉酒,總是會瘋瘋癲癲地跑到山上吼叫……當然,那只是吼叫,而不是歌。因為在後世,祖宗流傳下來的許多好東西都已經失傳,而人們早已不敬鬼神,不敬祖先……

    那位大學生曾對董淝說過,他所吼的,就是短歌行。

    董淝忍不住隨曹操的短歌行而唱和道:「白日何短短,百年苦亦滿。

    蒼穹浩茫茫,萬劫太極長。

    麻姑垂兩鬢,一半已成霜。天公見玉女,大笑億千場。

    我欲攬六龍,回車掛扶桑。北斗酌美酒,勸龍各一殤。

    富貴非所願,與人駐顏光。」

    曹操所歌,為古體詩。而董淝所唱,卻是新體五言句。

    不過當年董淝盜《情思》之後,就有人開始不斷豐富詩詞的韻律。加上董淝身邊有蔡邕蔡琰父女這種音律大家,所以這五言句,已經漸漸的成熟了。

    曹操和董淝歌罷,相視大笑不停。

    「西平,適才你問我天下人誰可入我法眼?」

    「正是!」

    「西平,可知龍之變化否?」

    董淝心裡咯登一下,強作笑顏道:「願聞其詳。」

    曹操說:「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藏芥隱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於波濤之內。方今仲春,龍乘時而變化,猶如人得志而縱橫四海。龍之為物,可比世之英雄。天下英雄,唯操與鄙夫。」想當年,董淝聽評書時,袁大師講這一段,總是令人熱血沸騰。

    可是如今從曹操口中說出這些話語來,卻比那袁大師更強數百倍。任後人如何模仿,即便是一字不差,聲音相和。可黑廝終歸是黑廝,凡俗之輩,豈能模仿?

    董淝可不會像劉備那樣,聞驚雷而恐懼。

    大笑著,舉杯道:「黑廝與我,所見略同。天下英雄,唯你我二人哉!」

    酒不知不覺中,已盡。

    董淝和曹操並肩向山下走去,一路談笑風生。

    山口處,許褚曹彭已經等的不耐煩。可是看二人模樣,卻不由得目瞪口呆。

    自有裴元紹牽馬過來,董淝翻身上馬。

    「孟德,以滎陽為界,自新鄭至旋門關,不興兵戈之事。若同意,十萬兵馬盡數還與你。若不同意,你我就再興刀兵,拚個魚死網破,也不負今日美酒。」

    曹操也已經跨上絕影,聞聽大笑點頭。

    「就依西平所言,新鄭至旋門關,不興兵戈之事,你我之間,來年再論輸贏。」

    「告辭!」

    曹操在馬上一拱手,也不贅言,催馬向遠方而去。

    看著曹操的背影,董肥突然大聲道:「此生能與孟德為敵,足矣,足矣」遠方,傳來了笑聲。

    董淝也不覺放聲大笑,那蒼勁地,雄渾的,完全不同地笑聲,和在一起,迴盪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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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二章 五蠻

   壺頭山,高峰孤聳,素壁千尋。

    山中有一溪流,名為樠溪,流經宛陵縣後,注入酉水,滾滾東逝去。

    樠溪週遭,有松覆蓋,山中景色秀美,虯龍蟠曲,翠染碧空。遠觀去,盡顯奇險清幽。

    所謂五溪蠻,指的是世代居住於此的山民土著。

    其中包括了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大都居於山中,憑借山中險要關隘,大寇郡縣。漢室自光武之後,屢次興兵,於週遭郡縣造成很大的危害,直至中平年間方有所緩解。

    仲春時節,樠溪蔥鬱。

    沙摩柯帶著長子沙讎,沿著樠溪信馬由韁,觀賞著週遭的風景,眉頭卻緊鎖,似有心事。

    已到了而立之年的沙摩柯,在八年前回到五溪蠻,從老蠻王手中接過了蠻王之職後,一直按照董肥所要求的那樣,不斷吞併週遭弱小蠻族,將五溪蠻的地盤擴大,漸漸與山越相連。

    內有胡昭相佐,外有武陵太守周昕幫忙。

    董淝又通過西川張松的路子,源源不斷的把各種裝備送到沙摩柯的手裡,使沙摩柯實力倍增。這五溪蠻,素來不缺勇武之士,如今又有了首領,所以發展起來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要說,沙摩柯應該很高興。

    他老子幾代人未曾完成的願望,如今被他所實現。西起酉陽,東至南郡雲夢澤;南從洞庭,北到夷陵,大半個荊襄的山野被沙摩柯所掌控著,成為名副其實的武陵大蠻王。在南方,如今有三大王之說。沙摩柯就是其中之一

    而另外的兩大王,分別是合併了番苗的山越王奚尼。主要以古越人為主,也有許多在戰亂時躲入山中的漢民。這一支人馬,主要是分佈在潘陽、樂安、海昏一帶地區(今江西省境內),又與丹陽、會稽、新都一帶的山越宗部勾連。依靠山中自產銅鐵。與孫策反覆地抗爭。

    還有一王,是在益州建寧(今雲南晉寧)一帶的南蠻王孟丹。糾合三十六洞小蠻王,勢力極為龐大。三大蠻王,在建安三年時於武陵辰陽會盟,相互扶持,造就了好大的一番聲勢。

    不管是劉表孫策,還是劉璋,對三大王都束手無策。

    而三大王之中,又以沙摩柯的底子最為雄厚。隱隱已經成為了南荒諸蠻地首領,號沙蠻王

    可是沙摩柯並不開心!

    在一塊奇石旁甩蹬下馬。沙摩柯蹲在溪邊。

    沙讎已快十歲了,生地多似於甘夫人,相貌倒也俊俏。比之沙摩柯那般高大雄猛的體魄,沙讎就顯得有些單薄瘦弱。不過卻莫要小看了這小傢伙,單薄地身軀內。蘊含著巨大的力量。

    自幼習練五禽引導術。加之有胡昭甘玉娘的引導,頗為沉靜。小小年紀已有大將之風。

    這兩年來,甘夫人為沙摩柯又生下了三個孩子,其中兩個女孩兒,一個男孩兒,沙摩柯卻獨愛長子,時時帶在身旁,一方面是方便他向胡昭學習,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讓他早通事務。

    沙讎非常懂事,看沙摩柯在溪邊發呆,就知道父親又在想大伯和二伯了……

    「爹爹,為何悶悶不樂?」沙讎明知故問。

    沙摩柯歎了口氣,「整日在這山裡,好不痛快。昨夜我又夢到了大哥和二哥,夢到與他二人縱橫馳騁於疆場,斬將奪旗,又是何等的快意?九兒,你不知道,當年你爹爹我,和你大……」

    沙讎的小名叫做九兒,卻是因他出生之日,恰逢重陽。

    連忙制止住了沙摩柯的嘮叨,「爹爹,我知道,當年你和大伯父二伯父他們,一起縱橫南北,所向無敵……連娘親都是那時候和你認識的,這些話你已經和我說過無數次了。」

    「是嗎?我說過很多次了嗎?」

    沙摩柯撓著亂蓬蓬的赤髮,呵呵地笑了兩聲,伸手放在沙讎的腦袋上,把他地黑髮揉亂。「爹爹真想再和你大伯父他們在一起,喝酒吃肉,多快活的日子?以前在西域,我總想著要做點事,可真的回來了,做了這一番事業,卻又覺得,還是呆在你二伯父身邊的日子舒服……呵呵,整日裡什麼事情都不必操心,該殺人的時候殺人,該喝酒地時候喝酒,簡單快活。」

    對於自家老子,沙讎也是很無語。

    沙摩柯天生地暴躁性情,雖說經過許多年的磨練,已經變得溫和了許多。可說實話,他真地不是一個合格的蠻王。如果不是胡昭和甘夫人在旁邊看顧著,不曉得會變成什麼樣子。

    對於沙摩柯和甘夫人口中時常念叨的大伯父二伯父,沙讎的印象並不深刻。

    畢竟,他離開西域的時候,也不過一兩歲的年紀。但是從胡昭,還有一些被捉拿住的漢民口中,沙讎倒是聽了不少關於兩位伯父的事情。特別是二伯父,竟是赫赫有名的虎狼之將。

    有時候,沙讎也非常的期盼,想要去拜見一下這兩位伯父

    只可惜山高路遠,想要過去的話,卻要費上一番的周折。所以,倒也理解沙摩柯的心情。

    「爹爹,孩兒聽人說,雒陽大戰……二伯父勝了?」

    「這有甚好奇怪,你二伯父的本事厲害,曹吉利雖然也是人傑,可終還是有一些差距。」

    「那倒不一定!」沙讎說:「若非袁紹愚蠢,二伯父雖圍困了聯軍十幾萬人馬,想要吃下去,恐怕也不容易。只是不知道二伯父用了什麼招數,居然詐的曹操上當……若是再拖延一個月的時間,只怕二伯父也未必能討得便宜。最可能出現的結果,就是和曹操兩敗俱傷。」

    沙摩柯奇怪的看了一眼沙讎,突然笑道:「又是那胡孔明說的酒話?」

    「哪裡是酒話,老師說的沒錯。這一次二伯父能得勝。真的是運氣……如果不是三關守將臨陣倒戈,說不定二伯父現在已經退回關中了。不過老師說,有時候這運氣,也是一種本事。」

    「呵呵呵。你這傢伙。倒也懂得尊師重道!」

    沙摩柯說完,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脖子後,「好了,我們出來時間也夠久了,若再不回去,怕是你娘親又要著急。沒想到,和你這小傢伙說一會兒話,這心裡地鬱悶到減輕不少。」

    沙讎撓撓頭,笑了起來。

    父子二人跨上戰馬。朝著溪駐營行去。

    才往回走不多遠,就見一將迎面疾馳而來。此人大概在五旬左右的年紀。生的矮胖,體形臃腫。面容總是帶著一抹很和善的笑意,令人忍不住心生親切之感覺,跳下馬是氣喘吁吁。

    「周胖子,你當真該減肥了才是!」

    沙摩柯一見此人。笑呵呵地打趣道。這周胖子名叫周朝。要說起來歷,卻是個反賊地身份。

    這傢伙原本是太平道信徒。中平四年時,長沙人區星造反,周朝和另一信徒郭石,隨區星一同造反。不過僅持續了月餘,就有孫堅領兵前來平叛,五十天中斬殺了區星,太平道大敗。

    周朝別看長的憨,心眼兒可不少。

    在區星第一戰大勝孫堅地時候,他就勸說區星:「孫堅少有勇武之名,怎可能輕易敗北?他麾下程普黃蓋,皆為勇猛武將,並且在西涼和羌人交鋒,用兵不差,此敗必然有詐,將軍需謹慎。」

    他是好意,可區星當時已經被連續的勝利沖昏了頭腦。

    在區星的眼中,官軍不過是烏合之眾,怎能抵擋他大軍兵鋒?故而怒斥周朝,險些把他殺了。

    幸好郭石站出來,為周朝求情,區星這才算是免了周朝的死罪。

    但私下裡,郭石卻偷偷的問:「令先,你先前所說孫堅是詐敗,可是真的?」

    郭石是個武將,提槍上馬,搏殺兩陣還算可以。但若說用腦子,卻比不得讀過書,識得字的周朝。周朝冷笑:「當然,區星終究不是成大事的人,留在他身邊,遲早會有性命之險。那孫堅是一頭老虎,豈是區星所能匹敵?茂真,我欲離開長沙,遁入武陵山避難,你意下又如何?」

    周朝和郭石地交情非常好,聞聽了這話,郭石猶豫了一下,就拿定了主意。

    這二人帶著一部人馬,找了個借口就離開長沙,躲進了深山中。不久之後,孫堅斬殺了區星,長沙告破。

    孫堅,那是個手段極其強硬的人物,對太平道教徒卻是毫不手軟。

    周、郭二人輾轉山中,後來被五溪蠻老王抓住,隨後就在五溪蠻落戶,至今已經有十餘年。

    二人後來知道,這五溪蠻小王,竟然是朝廷地邰亭侯,不禁動了心思。

    沙摩柯回來之後,二人力挺沙摩柯為蠻王,郭石知兵,周朝也有小聰明,慢慢的得到了沙摩柯的信任。如今二人的反賊頭銜,都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朝廷封賞地都尉官職。

    當然,這個朝廷是說地長安的劉辨。

    如此一來,周朝郭石二人對沙摩柯感恩戴德,後來還拉攏了丹陽太平道信徒梅成,並得了兩千丹陽悍卒,正式成為五溪蠻地一員。昔日三個反賊,現如今已經把五溪蠻當成了家。

    聽沙摩柯打趣,周朝倒笑了。

    「朝也想如大王一般的威武雄壯,可這天生的肥肉,卻是怎麼也去不掉,沒辦法,沒辦法啊。」

    沙摩柯笑道:「周胖子,你這麼急匆匆的,又是何故?」

    「哦,是胡大人讓我出來找您,說有要事與大王商議。」

    胡昭,被董肥封為五溪長,是一個專門為他設立的官位,秩比兩千石,與太守俸祿相同。

    沙摩柯聞聽心裡一緊,不知道胡昭突然找他有什麼事情。

    「既然如此,我們快快回去。」

    三人打馬揚鞭,很快就來到了樠溪營內。這樠溪地形崎嶇,週遭有雄關為隘,樠溪水兩邊有松樠密佈,土地也格外的肥沃。整個大營中,共居住有五千五溪蠻兵,再加上兩千丹陽悍卒,共八千人。此外週遭山嶺間,也分佈有五溪蠻人,加起來越三萬人,是沙摩柯的本族。

    沙摩柯在營中下馬,大步流星走進了大帳裡。

    這裡的一切,都是依照著董當年敕勒川牧場的格局,不過卻是以步卒為主,農耕狩獵。

    大帳中,胡昭正在觀看地圖。

    見沙摩柯走進來,連忙起身相迎……

    沙摩柯道:「老兒,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情?」

    同樣的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胡昭定會勃然大怒。可是他和沙摩柯也算是罵出來的交情,罵的慣了,也改不了口。故而沙摩柯可以稱他老兒,這言辭之中,卻沒有半分的不敬。

    胡昭說:「蠻子,劉表和劉備聯手了!」

    怕是整個南蠻三部之中,也只有胡昭敢這麼稱呼沙摩柯了。

    「聯手就聯手,與我等何干?」

    「你這蠻子,為何不用用腦子,好好想想?你那老婆是怎麼來的?那劉備和劉表聯手攻打江東六郡,而孫策的一隻胳膊卻在雒陽。獨臂的孫伯符,怎麼可能是劉備劉表兩人的對手?」

    所謂孫策的一隻胳膊,說的就是周瑜。

    沙摩柯不解的問道:「狗咬狗,一嘴毛……他們得了江東,和我又有什麼干係?老兒,你別繞圈子,說明白一點。」

    胡昭很無奈的歎了口氣,用炭筆在地圖上畫了幾條線。

    「孫策若敗,劉備得丹陽吳郡會稽,劉表佔住了豫章廬江,表面上看,兩家各有所得。但是,劉備的實力將會再次提升,而劉表……你看,依長江而分,實際上卻是把戰線拉長,處處皆是破綻。那劉備豈能容劉表得意,只怕下一步就會攻佔荊州。劉備若得荊州,武陵危矣。」

    周朝遲智,但聽胡昭這麼一說,卻反應過來。「曹操和袁紹用兵,怕是無暇南顧。劉備若統一南方……豈不是實力大增?朝猶記得,此前長安大都督來信曾經提到,分裂的南方,比統一的南方更容易接受。大都督要求大王所做的,不就是保持住南方的分裂局面,使之無法安靜的發展?若聽之任之,怕是會出大事啊。」

    沙摩柯這麼一聽,就明白了!

    「你們的意思是說,要我們出兵?」

    「不僅僅是我們,還有山越部……在必要的時候,我甚至要不惜代價,幫助孫策阻擾二劉。」

    「還要幫助孫策?」

    「正是!」

    沙摩柯沉吟了片刻後,沉聲道:「老兒,此事就由你和令先負責,盡快擬定出計劃來。我派人往武陵送信,看看周昕大人那裡,能否給予我們什麼幫助。另外,命郭石梅成,整備兵馬,隨時出兵作戰……劉表既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江東,那麼他的後院定然是非常的空虛。」

    胡昭點頭,「不要忘了,還要請奚尼出兵配合。」

    「奚尼……未必會願意幫這個忙!」沙摩柯沉吟了許久後,輕聲道:「不過我知道有一個人,說不定能起到作用。只是這個人和我們並無關聯,想要請他出馬,怕是要費上一番周折。」

    「誰?」胡昭問道。

    沙摩柯手指地圖上的一條線,「潯陽江,錦帆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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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三章 錦帆賊(一)

  三月時的京兆,洋溢著動人的翠郁。

    青瑣門內,因常年的荒廢,到處遍佈青籐雜草,更有那紫籐花順著牆壁蔓延,綻放艷麗花朵。嘉德殿看上去很殘破,金磚碧瓦撲落塵土,也掩蓋住了它們本來應該具有的輝煌光彩。

    董肥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眼睛瞪得溜圓,驚奇的問道:「你剛才說,你認識甘寧甘興霸?」

    雒陽大戰早已經塵埃落定了,按照雙方的約定,黃忠退回修武,使得曹操鬆了一口氣。

    同時,董肥開放出偃師,放周瑜等十萬聯軍退出京兆。而相應的,曹操也退出了滎陽,屯兵於新鄭。正是按照董肥和曹操所商議的那樣,雙方各守關隘,自旋門關至新鄭,為緩衝區。

    聯軍原本在雒陽有十七萬人馬。

    但是董肥卻認為,凡京兆人氏當屬他的治下,不能隨同離開。這一下,整整摳走了曹操五六萬人。而作為補償,董肥將開放馬市,以滎陽為交易地,雙方不駐人馬,進行自由貿易。

    表面上看,這只是一個民間自發的市集,可實際上呢,大家心知肚明。

    曹操也緩過味兒了,上了董肥的當。董肥的存糧,遠沒有他所展示的那般強大。而陳群所見到的,也不過是一個假象。可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雙方已經停戰,難道再啟烽煙不成?

    董肥固然是不希望再打下去,同樣的,曹操也沒有這個興致。

    因為這十萬聯軍的出現,大大的緩解了曹操在青州的壓力,說起來也算是一件美事。

    只是在和魯肅談起這件事的時候,曹操忍不住罵了一句:鄙夫狡詐!

    雒陽大戰停息了,但並不代表著董肥就能夠清閒下來。大戰所造成的災害,絕非三言兩語能夠說的清楚。要知道。雒陽在十餘年前經歷了數次災難後,人口本就稀少。後來夏侯淵駐守雒陽時,多少恢復了一點生氣。可是這一場大戰結束,整個京兆甚至比當年更加荒涼。

    諾大的東都雒陽。如今只剩下不足二十萬人口。加上週遭,也不過三十餘萬。

    昔年開墾出的良田。一塊塊的荒蕪了。殘破的城防,短缺地糧食,都是董肥不得不面對地問題。

    這也是董肥厚著臉皮,扣下幾萬人的原因。

    雖然於大事無補,可多少也能增添一些人氣……再不濟,這幾萬人拿來屯田,也不是不行。

    想在黃巾之亂以前,雒陽號稱有人口百萬。

    誰又能想到。才十幾年地光景,那繁華的都市就變成了這般模樣?董肥真的是感到頭疼了!

    在和龐統等人商議之後。董肥上疏長安,於雒陽設立督府,任命陳到為雒陽都督。所屬一應大小官吏,借由陳到自行解決。長安方面只負責供應今年的糧食和錢帛,其他的一律不管。

    這任命下來。把個陳到給逼瘋了!

    在別人看起來。這個所謂的雒陽督府有開府的權利,獨當一面。絕對是一個肥美的差事。

    但陳到卻很清楚,董淝這是想要撒手啊!

    死乞白賴地,硬是從董手中的步騭和呂蒙給挖了出來,本來陳到還想挖龐統,但是被董嚴詞拒絕。幸好,這時候從漢中來了四個人,手持閻圃地推薦信,跑來雒陽找上了董肥。

    這四人原本是漢中張魯的部下,用閻圃信中的話就是二楊、二申。

    所謂二楊,是楊昂楊任兩人,是堂兄弟。楊昂精於練兵,楊任武藝高強,可搏殺於兩陣。

    二申則是申耽申儀兄弟,是真正的兩兄弟。

    申耽曾師從於漢中名士,頗有才華,精於內政。而申儀自幼苦學律法,性情剛直,鐵面無私。

    這四人頗得張魯信任,可誰曉得無難軍出征漢中,張魯打了兩仗就開關投降,這四人也就做了階下囚。後來閻圃抵達,對四人好一番勸說,這才讓這二楊二申,動了為董肥效力的心思。

    四人抵達雒陽地時候,陳到正賴在董肥那裡。

    看了閻圃地信之後,立刻起身道:「主公,這四個人是我的,誰要是阻攔,我就和誰拚命。」

    二話不說,帶著四個目瞪口呆地傢伙就揚長而去。

    換個人,定然會大怒。可是董淝卻不生氣,因為他知道,他這一招甩手掌櫃,確難為了陳到。

    君不見,才幾日光景,那陳到就已經生出了白髮?

    陳到在雒陽幹什麼,董淝已經懶得再去理睬。徐庶回轉河內,張合退回河東。龐德則領兵回轉渭南大營,雒陽除了踏白軍之外,就只剩下了元戎、巨魔和背嵬三軍,董肥也準備走了。

    可誰想到,這個時候又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一個是凌操,一個是蘇飛。這兩人原本被董淝任命在河水上訓練水軍,如今又來向他訴苦。

    「河水九曲,又有大量泥沙堵塞河道,我等難以在河面上建立水寨,有負大都督所托。」

    其實,在大河上訓練水軍,本來就是一件不甚合適的事情。董淝想了想,有心放棄。等幽州方面平穩了之後,可以尋一海港,操練人馬。也就是這時,龐統為董淝出了一個主意。

    水軍在北方而言,並不重要。

    但是於荊襄,卻是不可或缺……

    荊襄水道縱橫,又有大江天塹。董淝遲早要對南方用兵,勢必要有一支強大的水軍做依托。

    而南方,董淝並不是毫無根基。

    明裡有沙摩柯,暗地裡又有周昕做掩護,若能建立水軍,可在關鍵是起到奇兵的作用。

    對龐統的這個計策,董淝頗為心動。騎軍在南方難有作為,如今陸上有沙摩柯的五溪蠻營。如果真的能建立起一支水軍的話,的確是非常圓滿地一件事。但問題是,誰來擔當主將?

    沙摩柯……

    董淝沒指望他能組建出水軍來。

    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陸上的猛虎。到了水裡就變成了旱鴨子。唯有凌操和蘇飛精於此道。

    董淝很躊躇。應該派誰去呢?

    一方面,董淝的確為他建立海軍地想法而心動。但也知道,那絕非是一件輕而易舉地事情。所以,需要人在北方打理,那麼兩個人就不可能同去……凌操久離江南,人地已經生疏。

    那麼派蘇飛?他的能力成嗎?

    董淝非常為難,蘇飛卻找上了門。

    「主公,若只是為水軍督帥地人選而煩惱,飛倒是有一人可推薦。定然能符合主公的要求。」

    「誰?」

    「飛有一好友,乃益州巴郡臨江(今重慶忠縣)人。姓甘名寧。」

    「甘寧啊……」董的身子猛然繃緊,驚訝的看著蘇飛,「你所說的甘寧,可是甘寧甘興霸?」

    「啊,主公也知道他?」

    廢話。我何止是知道他。簡直都快要哈死他了。

    董淝心中苦笑……甘寧甘興霸,當初他在歷陽時。就曾經為秦頡推薦過此人。當時他提了三個人,除甘寧之外,還有周泰蔣欽。只可惜,周昕只找到了周泰和蔣欽,卻沒有尋到甘寧。

    秦頡死後,蔣欽周泰,因不願離開故土(至少他們是這麼說),沒有隨黃忠投奔董淝。

    後來孫策攻入了江東,兩個大好的水賊居然投奔了孫伯符,不免讓當時的董淝,感到失落。

    為啥要投奔孫策,卻不願投奔於我?

    為此,董淝對周泰和蔣欽的印象非常不好,甚至一度想要派人潛入江東,弄死他二人。

    可沒想到,居然在這個時候,聽說了甘寧地消息。董淝不免心動,看著蘇飛,等他他說下去。

    蘇飛說:「甘寧此人,少有神力,任俠而爽直。曾經被舉薦為計掾,後來還列入候補的蜀郡郡丞。不過這傢伙天生地好打不平,因鄉紳橫行,怒而殺之,而後獨自一人就離開了家鄉。」

    董淝忙問道:「那後來呢?」

    「中平元年時,他因信奉太平道,加入其中,為渠帥……」

    「啊?」

    董淝又傻了……

    怪不得周昕打聽不到甘寧的下落。中平年間,那時候朝廷對太平道正嚴厲打擊,想必甘寧也要躲風聲,所以才不知所蹤吧。打擊的好,打擊的妙,要不然的話,可能又投了孫伯符。

    蘇飛見董淝聞太平道三字後,並未動怒,雖神色複雜,但卻是好奇多過於生氣。

    當下大著膽子說:「中平元年後,我和甘寧一起,在浣江之上為水賊,藏於洞庭湖之中。」

    董淝突然說:「伯玉,照你這麼說……你也曾經是太平道地人嗎?」

    「這個……」

    蘇飛心裡一陣慌亂。董淝說地沒錯,當年他和甘寧就是在太平道時結識。那年他二十,而甘寧十六。對於這個新加入太平道的小兄弟,蘇飛一直都很照顧,而甘寧也視蘇飛為兄長。

    他一直不敢對人說這件事,特別是投靠了董淝之後。

    蘇飛很清楚,董淝對待這個教徒地態度。說穿了,當初太平道不就是因董淝,而提前舉事?

    天曉得,這位主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後,會不會對自己生出疑慮。

    不過,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蘇飛一咬牙,跪在董淝的面前道:「蘇飛欺瞞主公甚久,實罪該萬死。不錯,當年飛亦加入太平道,與甘寧同為長沙小渠帥。」

    董淝一把將蘇飛拉了起來。

    「伯玉,你這是幹什麼?你何罪之有?」

    「飛知主公視太平道為妖邪,所以一直不敢說出真相。不過此事,連大公子也不是很清楚。」

    蘇飛口中的大公子,指的是顧雍。

    董淝笑了起來,「伯玉。我想你弄錯了。我並非討厭視太平道為妖邪,事實上包括佛教,我也非常的讚賞。人不可無信仰,不可不敬天地。不敬鬼神。我曾讀過你們太平教的《太平清領道》。有時候還能有所得。我所恨者,是那些以宗教為幌子。行愚民之法,做妖魔之事的人。」

    「主公……」

    蘇飛不禁心中激動,眼淚都差一點掉了下來。

    董淝說:「你接著說那甘寧的事。」

    「興霸喜奢華,常以錦帆為號,但是我二人藏於洞庭的時候,他基本上是聽從我地號令。後來,興霸於大江上劫殺了荊州大族王氏的人,我知王氏不會善罷甘休。就讓興霸逃離……後來的事情,您也知曉了。我被抓。但咬死不是我做的事情,顧老爺恰好經過,救下了我。」

    董淝一蹙橫眉,輕聲道:「如此說來,你也不知道甘寧如今地下落?」

    蘇飛笑道。「飛怎可能不知?當初我和興霸相約。讓他在潯陽江和我匯合。後來我去了且末島,隨了顧老爺。就未曾前去。可我知道,興霸定然會在潯陽江侯我,我若不去,他必不會離開。」

    「你是說,甘寧如今在潯陽江?」

    「正是!」

    「為何要去潯陽江呢?」

    董淝說著站起來,命人奉上地圖,尋找潯陽江地位置。

    可這一查,董淝又嚇了一跳。潯陽江,是長江流經九江的一段,位於鄱陽湖以西,廬山北方。襟江帶湖,其位置非常地重要,吳越之戰時,更是必爭之地。董淝多居於北方,而且又是馬上將,對南方河域並不是非常的熟悉。他這一看不要緊,卻發現了一個極為重要的地方。

    柴桑……

    演義中,周瑜不就是屯軍於柴桑嗎?

    只是由於目前九江屬於劉備的轄內,故而周瑜也無法屯軍。

    前些日子,董淝還在頭疼如何阻止二劉瓜分江東的事情。雖然說周瑜已經回去了江東,可是孫策畢竟只有一軍之力,而曹操正忙於對付袁紹,根本不可能騰出手來,給予孫策支持。

    對二劉夾擊孫策的害處,龐統已經分析過了。

    當時龐統還說:「若主公能有一支水軍,無需人數太多,足以令劉備無法全力攻擊江東。」

    哈,還真的是說什麼,來什麼啊!

    不行,這個甘寧再也無法放過了,必須要納入麾下。否則的話,他日歸了孫策或者劉備,定然麻煩。

    「伯玉,我要你明日……不,立刻動身,前往潯陽江尋找甘寧。務必要說服他歸順於我,至於怎麼談,我不管,我只要甘寧為我效力。這件事至關重要,你有沒有把握給我完成呢?」

    蘇飛插手道:「若伯玉有負主公所托,願提頭來見。」

    董淝笑了,雖然他地笑容看上去很難看,甚至有點猙獰,可是蘇飛卻能感覺到,董淝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起來。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董淝取出一塊巨魔令,交給了蘇飛。

    「你說服甘寧後,就留在他地身邊。告訴甘興霸,就說我給他一軍建制,名為錦帆營。首先,你們要在潯陽江上,給我拖住劉備的兵力。無需正面交鋒,只要讓他終日難過,足矣。」

    「飛明白!」

    「若形式不妙,可立刻退至洞庭湖。我三弟侯沙摩柯,你當知道他的名字。有任何需要,可持我巨魔令尋我三弟的支援。告訴甘興霸,就說他只歸我治下,除我之外,任何人,包括我三弟沙摩柯,都不能指揮他的行動……總之,他日我馬踏江邊,希望有一支強大水軍。」

    蘇飛頓時激動起來了!

    直接歸屬董淝之下?這是一個什麼概念?

    整個關中,直接歸屬於董淝麾下指揮地兵馬,只有那麼幾支。

    解煩軍、踏白軍、無難軍、選鋒軍、乞活軍、游奕軍,再加上巨魔、背嵬和元戎三軍,共九支兵馬屬於董直屬麾下。如今在加上錦帆營……這已經足以說明,董對甘寧有多麼重視。

    蘇飛道:「主公放心,飛立刻啟程,定不辱使命!」
  

  曹操,正在查閱公文。

    「丞相,江東又派人前來送信,請求我們出兵拖住劉備和劉表的兵力……丞相,你看我們是否應該……」

    曹操放下了公文,看了一眼魯肅,笑了!

    「子敬,出兵我看就不必了吧。如今我手中兵馬,有三成都壓在了青州方面,很難抽調人馬。了不起,我只能讓呂布在汝南佯攻……你也知道,呂布雖勇,卻未必是張燕的對手。」

    魯肅急了,「主公難道要眼看著孫策被消滅嗎?若是孫伯符失利,於丞相亦有凶險。」

    曹操哈哈大笑,「子敬,你別著急,聽我慢慢說來。我雖不出兵,自然會有人願意出兵的。」

    「您是說……」

    「我何嘗不知,孫伯符失勢,則劉玄德定然會立足江東。我能看得出來,涼州鄙夫豈能看不出來?」

    這一句涼州鄙夫,調笑之意更甚於侮辱之意。

    那一日大山飲酒,曹操整個人也變了許多,說起話來,時常多了些風趣。

    魯肅點頭,「主公高見,董淝定然不會坐視劉玄德做大。」

    「我做出傾國之兵於青州,就是要告訴那傢伙,我無力南顧。我不顧江東,他董西平定會著急。放心吧,用不了許久,他一定會有所動作。子敬你只管應酬孫策的人,就說我已有決斷……到時候,他董西平出兵出力,孫策卻要感激我……嘿嘿,被他耍了一次,總要扳回來才是。」

    若說曹操對董淝使計詐他沒火氣,那肯定是胡說八道。

    憋著一股子勁兒想要挽回面子。雖然我們說好了不開戰,但並不能阻止我用計謀來陰你。

    想到董淝在知道真相後暴跳如雷的樣子,曹操忍不住放聲大笑,:饒你奸似鬼,也要中我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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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3:56: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二四章 錦帆賊(二)


關於上篇提到的周朝郭石,史書中是這樣記載:長沙賊區星自稱將軍,眾萬餘人,攻圍城邑。朝、郭石亦帥徒眾起於零、桂,與星相應。長沙太守孫堅遂越境尋討,三郡肅然。

    柴桑(今九江星子縣),因柴桑山而得名,於前漢時置。

    當大江之水流至廬山山麓時,相匯於鄱陽湖,就已經進入柴桑的領地中。這裡,盡集煙波江南之美,山色空濛,皓波渺渺。正當初夏時節,柴桑在皓月當空之下,極盡了嫵媚風情。

    擁千障,江環九派。

    此時,廬江戰事正酣,劉備親自督戰,以文丑為先鋒,攻入丹陽郡治內,就在孫策整軍準備和他來一場大戰的時候,卻突然轉向,自丹陽直奔廬江。與此同時,正在和豫章糾纏的劉表軍,也猛地北下,與劉備聯手夾擊,諾大的廬江在旬月之間,就已不復江東的治下。

    這也使得孫策,一下子懵了。

    二劉聯軍,猛攻丹陽。孫策緊急從吳郡召來了陳登,在丹陽縣拉開了防線,與二劉僵持。

    也就在這時候,周瑜領兵回還,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孫策的壓力。

    可這還遠遠不夠,在四月中,丹陽縣失守,孫策軍再次退百里,蕪湖至長蕩湖一線,總算是穩住了陣腳。但孫策和周瑜都很清楚,這陣腳不過是暫時穩住,天曉得能夠支撐到何時?

    劉備可說是一洗在雒陽的委屈,整個徐州軍都振奮無比。

    不過,這振奮。這榮耀……卻和嚴白虎沒有任何關係,因為他此刻正駐守在柴桑大營之中。

    也不是劉備不信任他,不重用他。

    雖然說劉備在雒陽折了二關、劉全和司馬懿,卻又得到了許攸文丑和沮授。實力非但不減。甚至更強了。這並不是說,沮授就一定比司馬懿強。二者之間。全沒有半分可比性。一個初出茅廬,一個卻是歷經風雨;一個智慧方開,另一個卻正處於作為謀士而言的巔峰狀態。

    沮授不會耍什麼陰謀詭計,可就是那一招一式,堂堂正正的陽謀,連司馬朗也自愧不如。

    聯合劉表,正是出自沮授的謀劃。

    而攻取廬江這一手妙招,也是有他的心血。

    相比之在袁紹手下縮手縮腳。相互傾軋的日子,沮授在劉備的手下。可以說是如魚得水。

    與此同時,許攸出任小沛太守,與關羽二人坐鎮後方,使得呂布曹操都不得前進。

    從這一點而言,劉備地用人手段。比之袁紹高明百倍。雖然手下人才不多。可是他卻能把所有人擰成一股繩,比之相互傾軋的袁紹謀士團隊。所發揮出的能量,更巨大了十倍,乃至百倍。

    所有人都很開心,唯有嚴白虎不甚得意。

    侄子死了,自己也漸漸的從劉備集團地核心退出,甚至連那個毛頭小子高寵,都比他得重用。

    若說心裡沒有疙瘩,那是胡說八道。

    好在嚴白虎經歷了太多事情,從當年地水賊,一躍成為今日的九江太守,柴桑水軍大都督,已經足夠了。如今,柴桑屯集著徐州軍地糧草,要說講起來,劉備對嚴白虎還是很信任。

    月色正好,嚴白虎於柴桑渡口喝酒賞月,風向東北。

    江面上,出現了數十艘船隻,打著荊州軍的旗號,由西南方,漸漸的靠攏過來。

    自有巡江艨艟自水寨中殺將出去,距離對方船隊尚有距離,就大聲的呼喊:「爾等何人,速速稟明身份。」

    「我等自鄱陽湖來,奉劉荊州之命,押送糧草,並有美酒奉與嚴都督,劉荊州說嚴都督鎮守柴桑,的確是辛苦了!」

    「等著,待我回報都督。」

    嚴白虎倒是知道一些,去年因聯軍雒陽大戰,徐州軍向雒陽輸送了大批糧草。雖說無大礙,可是劉備還是向劉表敲了一筆。劉表也不是很同意,但念在兩家聯手,時常也會送些糧草過來。當然了,劉表送過來的糧草不會多,質量同樣不會太好,也就是應那個聯軍的幌子。

    「這麼點糧草,又有何用?」

    嚴白虎心裡面不禁冷笑一聲,當然在表面上,還是要做出高興的模樣。

    糧草不重要,重要地是那美酒。整日呆在在柴桑,若無美酒助興,豈不是難過?從這方面來說,這劉景升倒也算是知情趣。渾不在意的揮手,嚴白虎也沒有派人過去登船檢查一下。

    船隻距離水寨,越來越近……

    有小校突然間發現了一絲古怪,忙對嚴白虎說:「都督,好像不太對勁兒啊。」

    嚴白虎今晚喝了不少地酒,這會兒頭也暈暈,聞聽嗤笑道:「庸人自擾,又有何處不對勁

    「都督,您看那船隻,都吃水不深。若是糧船,怎會如此狀況?」

    嚴白虎一怔,凝目光朝遠處看去。只見那糧船的吃水線非常清楚,怎可能是運送糧草過來?

    「不好……快攔住他們!」

    就在嚴白虎出聲的時候,那幾十艘船突然加速,隱隱約約,似有鈴鐺叮鈴的那麼響了一聲。

    船隻衝進了水寨,直撲堆積在渡口處的倉廩。

    帆布掀開,那船上全都是裝地枯草等引火之物,一八尺高,身材雄偉地漢子點燃了船隻,在靠岸的一剎那,蹭地就竄上了渡口。緊跟著,百餘名大漢陸續上岸,船隻轟得一聲,正撞在渡口上。

    已經被烈焰覆蓋的船隻,在受到劇烈碰撞之後。無數草團灑了出來。

    糧倉頓時火起,眨眼間就蔓延了開來。徐州軍尚沒有做出反應,怎麼突然間糧倉就起火了呢?

    那率先跳上渡口的漢子,手中持一口銀鱗分水刀。上前一步。一刀將一員將砍翻在地,翻身上馬。捻起一桿大刀,厲聲喝道:「嚴白虎,甘寧在此,還不給我過來受死!」

    喊聲響起了一剎那,大營外突然是人喊馬嘶。

    有小校趕來道:「啟稟都督,大事不好……有人,有人偷營!」

    這裡是九江,這裡是徐州治下。這大營中。少說也有萬餘人馬,居然有人敢來這裡送死?

    嚴白虎的腦袋裡一片空白。猶自在想:甘寧,是誰?

    聽小校稟報,頓時驚慌起來,忙問道:「有多少人,是何方旗號?」

    「不知道。對方盡帶白羽。少說也有幾千人!」

    「敵襲,敵襲……速速鳴號!」

    這會兒。嚴白虎的酒勁兒已經完全醒過來了。他連忙命人牽馬過來,剛翻身上馬,就見甘寧從亂軍中殺將出來,那大砍刀地刃口上,仍滴著鮮血,身上皂羅袍,更是血跡斑斑。

    兩名徐州將,從嚴白虎身後殺出。

    甘寧面無懼色,大吼一聲,大刀展開,只四五個回合,手起刀落,將那兩員將斬於馬下。

    「嚴白虎,那裡走!」

    嚴白虎勃然大怒,提槍迎上前去。

    這時候,只見一支人馬自大營外殺進來,為首大將身穿素色戰袍,掌中一桿銀槍,殺法效用。髮髻上,差著一支白翎,身後士卒,一個個全都是如此打扮,人數大約在千人左右。

    此人,正是蘇飛。

    當日在雒陽,蘇飛得了將令後,只帶了數百人走。

    要說,蘇飛這個人的心思很細膩,他沒有先去尋找甘寧,而是直接到了酉陽縣,找到了酉陽縣令周治。通過周治,他和沙摩柯取得了聯繫,並且從周昕那裡要來了千餘匹駑馬。呵呵,在蘇飛的眼中,周昕的馬地確是駑馬,畢竟見慣了西域大宛良駒,尋常馬匹又怎能入眼?

    以武陵太守地名號,直奔潯陽江,數日之後,與甘寧匯合。

    甘寧對蘇飛,的確是非常地尊重。當年只因為蘇飛的一句話,他在這潯陽江上,整整飄了數餘年。手中有八百健卒,全都是來自丹陽的苦哈哈,能下水捉龍,上馬征戰,勇武非凡。

    蘇飛把分別後的情況告訴了甘寧。

    並且非常直接的說:「離開雒陽之前,大都督曾對我說,若甘寧願意效力,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

    這兄弟二人間,沒什麼好拐彎抹角。

    說完之後,蘇飛還取出了一把鑲嵌鈴鐺的銀鱗分水刀,這是他從陳到的兵器庫內翻到的兵器。

    刀長六尺,柄長約二尺,上面有鈴鐺,刀柄上有一丈長短地銀鏈纏繞。

    甘寧也是久聞董淝之名,沉吟片刻後說:「寧亦仰慕大都督久矣,只恨投靠無門。今日兄長前來,寧無話可說。什麼條件不條件,只需大都督一聲令下,甘寧願為大都督效犬馬之勞。」

    原以為還要勸說一陣子,卻沒想到甘寧答應的如此爽快。

    蘇飛自然大喜,和甘寧又商量了一下,決定在柴桑幹上一票。對於柴桑那些樓船艨艟,甘寧可說是眼紅了許久。若非為了等蘇飛前來匯合,不好鬧出太大地風波,說不定早就動手了。

    有道是,趣味相投。

    甘寧對董淝仰慕至極,本身也是個膽子很大的人。

    在計劃了一番之後,就決定和蘇飛兩下夾擊,襲擊柴桑。這幾年,甘寧把柴桑快摸透了。

    說實話,嚴白虎的武藝相當不錯。

    否則以關羽那麼高傲的人,若沒有真本事,豈能容他做上九江太守,而且一當就是許多年。只是,自劉備和孫策二人休戰之後,嚴白虎就少上戰場。這些年安逸的久了,身上已經生了贅肉。

    武藝是不錯,可怎比得久在水上飄零,整日搏殺地甘寧。

    只十餘個回合下來,嚴白虎就頂不住了。汗也出來了,氣也跟不上了,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又打了兩三個回合,嚴白虎撥馬就走。

    他的馬可是比甘寧搶來的馬好許多,眼看著人要逃走。甘寧抽出分水刀,銀鏈纏在手上,大吼一聲,分水刀脫手飛出。掛著一股風聲,在空中滑出一道炫目地銀光,噗的一聲,正中嚴白虎後心。

    嚴白虎在馬上慘叫一聲,就摔落下來。

    甘寧也不客氣,上前一把摟住了嚴白虎坐騎的韁繩,騰身換乘。一手大刀,一手銀鏈刀,雙刀並用,營寨中縱橫馳騁。徐州軍被突然襲擊,本就慌亂不堪。嚴白虎被殺,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大營內外。整個大營好像炸了鍋一樣,無人在有心戀戰下去。四下逃竄,潰不成軍。蘇飛帶人和甘寧匯合,二人相視大笑。

    甘寧牽著馬,命人登上了停泊在渡口的兩艘樓船。麾下健卒,又搶走了二十餘艘艨艟,在沖天的火光中,由大江上揚長而去,只留下了身後一片沸騰的火海。

    蘇飛和甘寧各領一艘樓船,行出二十餘里後,蘇飛登上了甘寧的船隻。

    「這一把火,恐怕那劉玄德難以坐穩了!」

    甘寧笑道:「如此甚好,只不過收拾了劉備,若不照顧一下劉表,豈不是有厚此薄彼之嫌?」

    「賢弟的意思是……」

    「由此順流而下,可至江陵。那裡是劉表的屯糧之地,守將是黃祖的侄兒,不過昏庸之輩。」

    蘇飛一蹙眉,輕聲道:「如此會不會太過冒險?」

    「兄長,今日是我錦帆營組建之日……想當年大都督出山,數戰成名。甘寧豈能落於人後。」

    雖說投靠了董淝,可甘寧的骨子裡,卻是極為傲氣。

    他總覺得,董淝之所以看重他,是蘇飛為他說了好話。越是這麼想,他就越是不太放心。怎麼著也要讓董淝看看他的手段。再說了,在潯陽江憋了許多年,甘寧也真的是有點憋壞了。

    蘇飛猶豫了一下,雖覺得不穩妥,但還是答應下來。

    數日後,二人突襲江陵,一把大火燒掉了劉表大半的屯糧,更斬殺黃祖的侄子黃茂,令大江為之震動。

    屯軍丹陽縣的劉備劉表聞聽這消息,頓時驚慌失措。

    糧草一失,軍心必亂。

    而且,若是容這水賊繼續肆虐下去,後方會被攪得亂成一鍋粥。劉表當下回軍廬江,命黃祖領水軍於大江上阻擊甘寧。那黃祖,也是個極其護短的人,侄子死了,他自然是一心想要報仇。

    可就在這時候,自荊州又傳來了一個消息,卻讓劉表劉備,不得不暫時停止了對江東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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