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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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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減肥專家】歿世奇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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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54: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第二集 大極限世界
• 第一章 天子
• 第二章 改造
• 第三章 大計
• 第四章 天道
• 第五章 援兵
• 第六章 結束


第二部 第二集 大極限世界 第一章 天子


「造神歷」三二三一年,軒轅族皇權滅絕,御下百族攻入上京,盡戳皇室骨血,欲絕軒轅一脈。殿下醫官張炳奮然而出,殺散兵丁,奪七公主而逸。後二十又七年,張炳攜七公主轉戰天下,斃百族高手近七十萬,天下莫能御者,敬為「上人」。

甲子之年,娶七公主玨為妻,擲劍為界,劃東海之濱為「后土」,獨立於世外,時人入者死!張氏一族繁衍於斯,繼軒轅血脈,而不涉時政,世人曰「天遺世家」,以為軒轅血脈承繼之故。

——《軒轅皇族考——外戚篇》

什麼是張家?

上祖一劍在手,轉戰天下,與蒼生為敵,無人敢御,那叫張家!

二祖行醫濟世,活人無數,號為萬家生佛,那也叫張家!

五祖入魔,屠天戮地,無惡不作,天人共憤,那也叫張家!

六祖日行千家,夜盜萬戶,一生宵小,那也叫張家!

九祖白衣夜行,曲罷萬兵,親人善妖,功能無量,那還是叫張家!

……

張家無庸材,庸材非張家!

——《炎黃進化力量世家考證——天遺世家》

自張炳之後,張家便不再是炎黃的第一大世家,在上千年的漫長時光中,這個世家大部分時間都在行醫濟世,說是要消除某些祖先過重的殺氣,為後代子孫謀福。這樣的世家,以謙退自守為祖訓,以治病救人為宗旨,從表面上看,他們應該是最平淡的一群人,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張家自太祖以下,無一人不是當世罕見的高手名宿,家傳太息一氣,傳說中已經融合了神話時代軒轅皇族的無上神功,論發展潛力,世上再無人可出其右。只要給他們以充足的時間發展,這世上還有誰是他們的對手?

……

當然,我們更不能忘記,張家九世祖張白衣的手段!當年他號稱「一曲罷萬兵」,將「天道」餘孽盡數護下,使黑暗世界聯軍不能盡其功,卻贏得千名美名,而今誰知,現在世上還有多少當年的妖孽?如若「天道」復出,與張家合為一處,世上又有誰能抵擋?

……

張家累世聲名,如今已儼然名門望族,家族子弟高手過千,強者高人不計其數,如若反意高漲,我等再無嚼類!

——節選自《天遺世家之威脅講演稿》

「極限戰場」是大自然給予「極限階」高手的最終限制,是使這個世界安然存在的一個強制性的隱性法則。正由於「極限戰場」的存在,已經將自身的能力推至一個幾乎無懈可擊地步的諸多高手們,才不至於將人類所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破壞殆盡。站在大多數人的立場上,這個限制,乃是一個恩惠。

一般情況,由於「極限戰場」的存在,極限階高手的對戰是非常公平的,在內外封閉的極限戰場中,他們一對一的決鬥,生死各安天命,沒有其他人來置喙的餘地。然而,在最喜歡「將不可能化成可能」的人類的努力下,公平開始向不公平傾斜。

回首人間千年,自神話時代以來,在黑暗世界數百場大規模的衝突和戰爭中,其高手爭鬥的模式已經演變為不對稱雙方的互擊!

「超限」對「極限」,「極限」對「十二階」,人們挖空了心思要迴避「極限戰場」的限制,其理由無非就是以眾凌寡,惜命保身之類。但這種方法往往會由於戰火的迅速擴大,而最終失效,該來的,它必定會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終於,在黑暗年代過去之後,世上有一段時間都失去了「超限階」高手的身影,諸多「極限階」的高手們,開始為彼此互相牽制、投鼠忌器的情況感到苦惱。於是,他們開動了自己號稱「無所不能」的大腦,挖空心思地想要破解開這層天然的禁制,以得到那種「自由」。

「極限領域固化法」、「反結界消融法」、「高速流動法」……等等等等,無數這樣那樣的方法被開發出來,又很快因其不完備而被拋棄掉,漫長的歲月悠悠而過,終於,在新紀十五世紀前葉,在聯合長老會的大力支持下,一種堪稱完美的方法被開發出來,並且很快的投入了實用階段。

其所針對的第一個目標,是當時的炎黃進化力量內的最強大家族——天遺世家!

——《最危險的十大禁功之大極限咒》

「大極限咒」所形成的空間,是一個可以容許全世界的極限高手在其中廝殺的奇異空間。它脫胎於「極限戰場」,卻又與其有著本質的不同。複雜的原理這裡不再提及,而造就它的條件和方法,則需要瞭解一下:首先,至少需要九個極限高手體內真元的共振,以引發他們各自「極限領域」的外沿,這一點,可以由咒法本身做到。

其次,需要以天星秘法接引九天極星,布下天星秘陣。

接著,還要引動地脈,與天星秘陣合為一體,吸收九個極限高手散溢而出的真元,並給予昇華,製造一個形似於「極限戰場」空間。

最後,以「不動本心」階段的結界法術為樞紐,引發所有已經具備的因素,空間最終完成。

這個空間無限大,也無限的接近於本來世界,聲、光、味等各類信息完全與本來世界共享,但是,空間內部人員的肉體,以及極限高手所生成的破壞力量,卻不可能透過這個空間,對本來世界造成影響。

較為形象的說,就好像是空間內的人們,被罩在了一個密封卻又透明的外膜之中,與本來世界的接觸,總是隔著一層障礙,縱使無限接近,卻總也不能真正的觸摸到。

註:名義上只要各個條件符合,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大極限咒」,但其實不然,天星秘法以及地脈流動,黑暗世界真正能把握得十全十美的,只有炎黃一家,也就是說,只有炎黃的人願意,「大極限咒」才能啟動。從這個意義上說,「大極限咒」似乎就是為了炎黃的人而量身訂做的。

——《黑暗世界禁忌功法綱要》註:《軒轅皇族考》:黑暗世界社會歷史學研究生考試標準教材。古中天帝國一無名學者所作,其人有黑暗世界背景。常人看來,此書荒謬,而在黑暗世界成員眼中,卻是一個瞭解神話時代炎黃歷史的專著,歷史文化價值極高。

《炎黃進化力量世家考證》:炎黃進化力量某御用文人所作,對本方內各大世家多有吹噓之詞,頗有不盡不實之處。

《天遺世家之威脅講演稿》:新紀一四二三年十二月,由黑暗世界臭名昭著的煽動家,炎黃進化力量前長老會成員趙慶言所寫,據統計,全文僅一萬五千餘字,卻用了近七百多處「如若」、「如果」之類的字眼。

演講結束後僅兩月,天遺世家便迎來了自出世以來,最慘烈的一場劫數。張家七脈三十餘支,兩千餘口,於除夕之夜,被黑暗世界近上萬精英聯軍屠戮殆盡,僅十餘人逃脫。又十三年,存世者,唯張家十七祖一人而己。

《最危險的十大禁功》:「三大制約」最高等級精英教育標準教科書,適用於年齡在二十至三十五歲,受過最嚴格的心理素質訓練的青年。

《黑暗世界禁忌功法綱要》:「三大制約」精英教育導讀叢書系列之一。

「是誰作主用了『大極限咒』?亂彈琴!」

正岌岌可危的聯合長老會在午夜到來之際,又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記悶棍。

當「大極限咒」再度出世的消息,第一時間到達法爾島上時,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合眼的諸長老們,立時為之哄然。而混亂僅持續了一小會兒,大家的目光便陸陸續續轉移到了張孤岫的身上,想看看這位張家的大家長,對待那個「兇殺」之法,會有什麼反應。

雖然成為大家目光的焦點,可是張家的大家長卻沒有什麼表示,至少,外人無法從他的臉上獲得信息。越是這樣,人們的思想越是難以控制,很多人都想起了六百年前,張家自神話時代以來,第二位入魔的成員,張家十五祖張明罔那一句毒辣的誓言:「凡我張氏子孫,見『大極限咒』時,必以施法眾人為牲祭,盡戳勿缺,以告慰吾族兩千英靈!不遵此誓,非張家子孫,天地共誅之!」

如果說這話的是個傻子,大家也就一笑做罷,然而,又有誰會把一手促成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絕代狂人當成傻子?號稱黑暗世界血腥第一的絕代魔王,所發下的毒誓會像放屁一樣嗎?一些反應快點兒的,已經開始瘋狂聯繫自家的情報處,要他們通報本方在那裡的人員身份了。

張孤岫在眾人又期待又擔心的目光中抬起了頭,且伸出了雙手。左手大小拇指翹起,其餘三指內合,示意為「六」;右手則伸出三個指頭,示意為「三」,在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下,他淡淡地開口。

「三對六!諸位的擔心好沒來由!還是想想這件事結束後該怎麼收場吧!」老人振衣而起,頭也不回地去了。

這時方恍然大悟的人們才紛紛吁氣長呼,議論紛紛──「沒錯,張真宇那邊只有三人,我們這邊只極限階的就有六人,實力可是佔據著壓倒性的上風!」

「還有至少十個十二級高手,以及其他的諸多精英,這邊沒可能敗啊!」

「呵,一時間被張家老祖宗的名頭給嚇住了!」

「現在該擔心應該是張真宇的生命安全吧!哈哈……呃,你們這是什麼眼光!」

大笑者被周圍人群銳利的目光給嚇住了,笑聲戛然而止,全場哄哄的議論聲彷彿被利刃斬斷,而後,諸位長老面面相覷,如果是張真宇的生命安全的話……

如果張真宇出了事,張家人還不瘋了!想想兩年前那場差點兒讓禁忌滅亡的大亂吧!而且,還有一個章嚴柳呢!

長老們的目光又望向了中天帝國東府大長老洛河陽,只是此時他的座位上,已是人跡杳然。會議大廳立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孤岫先生!」

「啊,是河陽兄!」

兩位白髮童顏的老人相對而立,在稱呼了一聲之後,卻再無下文。兩人目光交擊,均想從對方眼中看出些什麼,但是,由於彼此的修養都太到家,兩人都是一無所獲。

相對半晌,兩人同感到些許的滑稽,不由得對視而笑,氣氛剎那間好轉起來。先前由於各種原因而無法出口的言辭,此刻便再無窒礙。

「其實,老夫對小徒之行,並不贊成,只是年輕人心中自有主見,我亦無法可想,然而,卻未曾想到,初一接觸,便惹出這種事來!」

「這種事又如何?難道河陽兄在為愛徒擔擾?」

「呵,小徒的本事,老夫知之甚詳,且與陛下聯手,天下大可去得!吾所憂者,唯今日事後,不知又要引出多少枝節!」

張孤岫的目光自對方臉上一掃而過,似笑非笑的很是古怪,對洛河陽的看法,他不置可否,卻又將話題引了回來,「『大極限世界』裡,天下精英已有兩成,各方奇才皆不容小覷,河陽兄當真放得下?」

「孤岫先生又何嘗不如此?」

洛河陽將話輕飄飄地給推了回去,藉以宣告兩人難得一次的談話再度以僵局告終。由於彼此之間的戒心都太重,他們之間的交流,可能永遠都只是這個深度!

然而,年輕人不一樣!

他的目光望向西方天際,一時間心潮起伏,那一方向,戰鬥方興未艾!

撲面而來的海風被我的身體一剖而開,掠往兩側,發出刺耳的尖嘯聲。而對方的聲勢並不比我稍遜,甚至更強上數籌!眼角閃過了一蓬炸開的火光,脖頸更感到了刺膚生痛的森寒,而前彷彿黑洞一般張開的漆黑空間,則如惡魔的巨口,等我投入其中。

三位極限高手的合擊,果然不同凡響!

唇角微笑依然,我的身體就在此刻自在地舒展開來,如花苞初綻,又如嫩芽破土,氤氳柔和的真氣游絲般貫體透出,陰陽流轉,自生偉力,卡陀爆炸性的衝擊與杜古陰損的寒氣彷彿擊中了空氣,在我體內交錯而過,餘波震盪,倒是兩個人對碰了一記,齊齊退開,臉上都現出錯愕的表情來。

太息氤氳!

玄妙心法建功,我的速度絲毫未減,反而因為體內陰陽交擊,使得已達極限的速度又快了那一線,僅此一線,便使得前方本以逸待勞,布下「黑洞空間」的布拉索駭然失色,先前計算的數據全數報廢!

「噬魂!」

我的笑容應是帶著猙獰,這才使得布拉索在驚駭之餘又是一震,反應更慢,此時,我陰意繚繞的掌刀,已切過了含蘊著極大吸力的模擬黑洞,虛無縹緲地印向他的胸腹之間。

他狼狽地後退,然而眼中光華一閃,竟發出了兩道淡紅色的雷射光,直刺我的面門,而此時,我鼻中逸入一絲腥氣,不遠處南宮煌黑雲繚繞的掌心後發先至,竟比蜜兒姑娘的隔空掌還快一線趕到。

「找死!」

我冷哼未已,背後清嘯聲起,深冬的海上彷彿在剎那間跨入陽春三月,章嚴柳的「澹古千年劍」全力展開,清悠從容的劍勢中,盡顯炎黃第一劍手的風采。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寒星閃爍的夜空,驀地被嵌入了一輪明月,清輝投注,映照碧波千頃,銀鱗翻飛,溫和到輕慢地步的劍氣春風細雨般揮灑開來,如江南煙雨,柔柔細細,如夢似幻,似乎只濺起了三兩朵浪花,然而,劍勢所及,強硬如卡陀、杜古之輩也要變色後移,深為之患。劍意至此,實是已臻化境。

空中銳嘯聲又起,鋪天蓋地的火海自天空中席捲而下,千里不回,江雅蘭神色肅穆,掌指交錯,結「大金剛輪印」,將這焚天烈焰,盡化為天界淨火,飛空天降,威勢無儔。將一邊苦笑著看戲的神將也給捲了進去,打成一團。

劍氣明焰交織,消長不定,隱隱間卻是水火並濟,陰陽合流,不自覺間便形成了一個堅韌強勁的威力圈,將「閒雜人等」全數包了進去,任對方整體實力大佔上風,一時間竟無法破解,戰局僵住。

身後既有強援,對南宮煌之流,我看也不看一眼,身體輕微地晃動兩下,藉著左右搖擺生出的新力,體內真氣再度爆發,身形倏閃倏滅,再現身時,已是移到了布拉索的左側,揮手一掌橫切。

「好一個小挪移!」

在大讚聲中,布拉索很快就回復了狀態,他一面冷靜地叫其他人結陣準備,一邊五指閃亮,以穿透力極強的雷射打前鋒,然後掌力外爍,伴以厲烈拳勁,最後以一道詭異的叢巫秘法做結,一招四式,連消帶打,運用得天衣無縫。而一側,面色冷肅的馬喀高速逼來。

眼光自布拉索的黑臉上一掃而過,我心念電轉,雖然對方的六個極限階才是真正的主力,但不可否認,十二級的高手對我們的威脅也是非常之大,還有一群實力接近的精英之輩,如果不將他們解決,想幹掉布拉索,不過是個笑話!

身隨意轉,身形如輕煙薄霧般恍惚了一下,讓四波攻擊擦身而過,馬喀的鐵拳狂風暴雨般追來,我心頭殺意一閃,五指第一指節彎曲,成爪狀橫劃而下。

「大天龍爪!」布拉索發出驚呼,提醒馬喀注意。

我指尖勁氣凝如實質,撕裂夜空,發出裂帛一般的聲響,而勁氣在空中交擊摧發,中途已變成轟轟雷鳴,撼人肺腑。

拳影在這一爪的威勢下被硬生生打散,馬喀悶哼一聲,向著海面急墜,而我則反彈上半空,順勢避過了布拉索的一擊,身體高拋出去。方向,正是已集結成陣的精英群上方。

「頭頂!」

布拉索在後面的提醒不可謂不及時,只不過,較之於我的速度,還是慢了半拍!在眾多高手精英駭然間抬頭上望之際,我已縮天地為一指,一步跨越了十位十二級高手的聯手封鎖,突入陣中。

我的速度實在太快,且前後反差之大已超出了他們的應變範疇,當我駕著背後那望塵莫及的餘勁狂風,欺入當前一人的懷中時,他的瞳孔甚至還沒有烙上我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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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血雨拋灑,這人慘叫著撞向後面,雖然眾人身手都可圈可點,但倉促間仍被這一個飛拋的身體攪得陣型大亂,我緊隨而上,直刺陣勢的中心部位。

後方轟天的爆響聲起,接連不斷的長嘯聲震得海天之間巨浪翻騰,如拔山入海,地覆天翻。被章嚴柳和江雅蘭聯合鎖住的五個高手終於破開禁制,拔身而出,因前面一段時間的窩囊,他們的嘯聲中竟也有了幾分怒氣。

天空中布拉索如同飛舞的鷹隼,在上隱隱鎖住我的氣機,馬喀就好像是他的影子,藏在他的身側,無聲無息的,但威壓之重,實是不遜於布拉索絲毫!更有背後十位大失顏面的十二級高手呼呼喝喝,發力狂追,只要我被前面的人稍阻上一阻,來自頭上背後的攻擊便會接踵而至,到那時,我下場堪憂!

擔心什麼來什麼!在初時的一陣慌亂後,這些黑暗世界的精英們終於回過了神來,有兩、三個修為突出一些的,已經準備反擊,離我最近的一個,應該是炎黃的高手,他咬牙切齒地伸手拔劍,倒是一點兒也不顧及我這個傀儡皇帝的生命安危!

當皇帝當成這樣,也恁地沒趣!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我一時間倒是頗有感慨,銳氣不免洩了幾分,竟讓這人將劍拔出三寸,寒光四射,卻是一把利刃。

「好膽!」

心潮起伏之間,情緒不穩,對這人的「逆行」,我竟還有閒心笑罵以對,手上卻絲毫不慢,隔著他的手抓住劍柄,將已出鞘數分的利劍硬生生給按了回去。這下子就等於將他已發出的大力再度逼回,以二人之力合攻一個,他怎能受得住?當下如被重錘敲擊,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向後便倒。

「安能在朕面前使劍!」

我一腳將他半死不活的身體踢開,同時順手將這把利劍奪下,也不出鞘,隨手揮灑,將身邊圍上來的人群逼退開來,但由於這一頓,天空中的布拉索、馬喀已是齊齊撲下,身後十二級高手們也是各出奇技,合力而攻,再稍後一些,劃空而至的諸多極限階高手已是戰意大盛,雖相距還遠,一波又一波的戰意鬥氣已隔空壓至。

上下四方的龐大壓力讓我連呼吸都十分困難,然而,卻也激起了我一腔血氣,血液翻騰滾動,貫體來回,運行之音,彷若雷鳴,一時間將外在雜音全數摒在耳外,心境卻出奇清明。我抬起目光,望向天空中撲擊而下的布拉索,在看到他帶著幾分嘲弄的笑臉時,我也微笑了起來。

「跳樑小丑,可知劍哉!」

心如明鏡,映照著眾人臉上由得意而疑惑,由疑惑而驚恐的神情變化,我的笑靨愈發從容不迫,目光越過布拉索的黑臉,望向星光漫天的夜空,漫聲輕吟:「也罷,看今夜,朕教爾等識劍!」

一聲清吟,長劍出鞘,霎時間,八方雲動,魚鳥沉偃,大氣在此刻停止流動,唯有我的雲雷奮發的長歌,響徹天際。

「天子之劍,以燕溪石城為鋒,齊岱為鍔,晉衛為脊,周宋為鐔,韓魏為鋏,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歌聲中,長劍橫空出世,凝定半空,劍指蒼穹。

布拉索蒼白著臉,強行將身體扭轉,拉著馬喀,遠遠地飛射出去,十個十二級高手則如炸彈開花一般,一邊大叫著「散開」,一邊高速後退。天空中陰影一閃而逝,是已追上來的幾個極限階連停留的動作都沒有,再度散了開去。

劍刃映著天地間冷冷的清光,將一縷貫天徹地的正氣射入長空,而與此刻,幾乎是所有的人均在心中與我的話語同步,誦念出這千古名句來──「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此劍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劍也。」

「天子劍道!」

南宮煌已經惶惑走調的聲音遙遙傳來,我為之一笑。

「不錯,正是天子劍道!」

劍光的軌跡清晰地烙上眾人的視網膜,但劍氣所及,卻使得空間一片混沌,靈蒙不存,清濁不分,唯有天地間一道劍光,奮起東南,傾頹西北,顯生死存滅之道,開闢陰陽,劃分死生,衍化萬物,此為「開陰陽」!

劍勢將盡未盡,太息一氣再生變化,以陰陽之道奪天地之精,過劫關,煉真火,方死便生,方生便死,盡現生死劫數。放諸外物,以王道無極,平天下,定江山,酌情理,論刑德,為「斷死生」!

兩式並發,混沌中陰陽開,陰陽中生死斷,由天地之始,有無之道,推演轉化,而成帝王之相。劍勢一路走下,卻凝而不發,不戰而屈人之兵,自有一股恢宏氣度。

就算我真氣內斂,僅以王道為用,不以霸氣傷人,但如此驚人劍技,其勢其力,又豈是尋常人輕易受得?當我劍尖平放,收式不發之際,周圍十尺之地,生人莫近,海水平滑如鏡,已無一分波紋。

四面海上,皆是七竅溢血,氣息奄奄之輩,離得稍近的,已是氣若游絲,隨時可能斃命,距離遠些,修為高些的,雖未必重創,但心志亦為之奪。

體內帝王劍氣如洶湧海潮,漲退來去,自有盈缺變化,虛實相生,表裡為用,不知不覺間,我的修為再上一層,已達神氣互動,天人交感的至境。

我的目光自眾多驚駭的臉上一掃而過,最終定格在布拉索身上,只見他將目光轉移出去,不敢與我對視。我心中一動,天子劍氣如斯響應,由虛化實,轟然外漲,劍尖微顫之際,已遙指向他的胸口。

海面上靜寂無聲,不管是豪勇如卡陀之輩,智慧若蜜兒之人,又或奸狡似杜古之徒,在我劍勢所及之處,皆未敢言。我凝定不動,天子劍氣卻如蒼龍盤旋,在週身吞吐不定,威懾萬物,無人能御。

我於此刻開口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布拉索,你可知否?」

他臉上強自露出了嘲諷之色,似乎要開口反駁,然而在天子劍氣絕對優勢的鎖定之下,他的神情立刻變成痛苦掙扎,竟已被劍氣壓制得說不出話來。旁觀之人,見我如此威勢,無不露出驚歎之容,而我氣勢更因此水漲船高,甚至已達到一個莫可言道的「極限」,「極限」之上,另一片天地在向我招手!

我壓下這種成就感,使心境恢復到了無悲無喜的狀態,冷眼看著布拉索的掙扎,口中迸出的言辭也冷靜得近於冷酷。

「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

在強大的氣勢壓迫以及充沛的氣氛感染力上,我聽到了幾乎所有人在不知不覺地順著我的想法,與我同步地將後半句話道出口來。

集眾人之力,當即使天子劍氣的水準再攀高峰,我冷冷的目光鎖定住了布拉索,定住了他的身體,也定住了他的靈魂,只要這時,我淡淡的一絲殺意過去,他必定橫死當場!

「砰!」

任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當口,一聲輕爆在我手中炸開,我呆了呆,不自覺地低下頭去,卻看到我手上那並非凡品的長劍碎裂如糜,爆散空中,然後便在失控真氣的摧發下憑空蒸發,再不見一絲痕跡。

怎會這樣?

這個念頭方生方起,對面又生異變。本來已僵硬待死的布拉索窺準了這個機會,「哇」地一聲噴出口鮮血,力量卻借此大幅攀升,身體閃電後移,撞在了馬喀的身上。

一直面色死板的馬喀在這瞬間,卻露出了一絲極其古怪的表情,然後便被山洪暴發般的衝擊波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原來布拉索借其身體,將我加諸於他身上的壓力完全轉嫁了出去,就在海面上諸人都為此而看呆了眼時,他的身體投入大海,剎那間不見蹤影。我的身體顫了一下,內腑一陣火熱,已然受了輕傷。

這幾下變故,比閃電還要迅速百倍,劍碎,敵逃,甚至人也傷了,世事之奇之巧,也莫過於此。

「怎麼會這樣!」

在大片呆愣的人群中,最先反應過來的人竟是江雅蘭,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我,透露出來的,是極度的不可思議。想來如果不是她知道我是這裡殺布拉索之心最重的人,她此刻便要叫出「通敵賣國」的號子來了!

她的聲音驚醒了一大片的人,在此刻,不論敵我,人們都嗟歎於「神劍不出」的遺憾,而隨後才醒覺自己的立場,一時間,大家臉上的神情都變得分外古怪。

「原來如此!」

除我之外,最有發言權的自然是同為劍道高手的章嚴柳,他以拳擊掌,神情不勝扼腕。

「這把劍的質量終究還是差了一截,且真宇兄尚未能真正達至『不假外物,逍遙自在』的神人境界,是以劍身不堪重負,才炸成碎片,由此消了氣勢,才讓布拉索逃得性命!唉,如果換成『天道神劍』,那廝絕對逃不出此劫!」

人們先是恍然大悟,隨即卻又面面相覷,換上「天道神劍」?是要讓千年前的光武皇帝再世復生嗎?

當年光武帝獨創「天子劍道」,披堅持銳,領三千虎賁甲士,縱橫疆場,未逢敵手,手上持的就是那把「天道神劍」,黑暗世界公認其為「非本界之人,卻為當世第一」的絕代高手,以他一個非黑暗世界成員的身份,能得此殊榮,還不能說絕後,但絕對空前!

若是剛才換得「天道神劍」,這「大極限世界」裡的人,有幾人還能活下來?

「跑就跑吧!反正他也跑不出去!」我這時候方徐徐回神,見章嚴柳這樣說,我悠悠地回答他。

「這『大極限世界』以天星連珠為變化之始,以地脈縱橫為演化之終,放諸天地,無邊無際。天地間極數為九,因此,這裡在九日夜之內不會消失。嘿嘿,當年我張家先輩,在中襲之始,死傷者不過十之一二,大部分的人,倒是都死在了這九日之中。先輩英靈,大概也不會想到他們的不肖子孫,會借這東西來追殺仇人吧!」

我像講古似的,將六百年前的滅門慘案說出口來,從外表看來,渾不把當年的慘況當成一回事兒,但越是這樣,旁觀者便越是心裡打鼓。

我環目一掃,將周圍人們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冷笑,卻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向著江、章兩人招招手,悠悠道:「好了,現在我們繼續辦正事,首先,當然是要那個布拉索的性命!

首先之後呢?

這大概是海面上最多數人的心聲。我可以感覺到,周圍輕傷重創的人們直可說是心若死灰,而狀況稍好些的,則又是一臉戒備,倒是那五位極限階高手,面色不動,似乎已經從剛剛的震撼中恢復過來。但蓄勢待發的氣息,卻證明他們遠不如表面上所顯示得那麼輕鬆。

「然後呢?」連大大咧咧的江雅蘭都感到了四面不對勁的情緒,出於某種心理,她乾脆把話挑明了說出來,「好像你那個十五代祖宗說過那個什麼『盡戳勿缺』的狠話吧,你確定要當孝子賢孫?」

「嗯,原話是『凡我張氏子孫,見『大極限咒』時,必以施法眾人為牲祭,盡戳勿缺,以告慰吾族兩千英靈!不遵此誓,非張家子孫,天地共誅之!』,咳,是十五世祖,而不是十五代祖宗,雅蘭,這個稱呼你最好……」

「是你祖宗又不是我祖宗,我睬?」她不耐煩地揮揮手,乾脆地否決掉了我的建議,然後死扣主題,「到底殺還是不殺?你是想被逐出家門,還是做孝子賢孫,嗯?」

我失笑:「逐出家門?哪有這麼嚴重!張家傳統與別人不同,只要祖宗的規矩不被寫入家訓,那麼遵與不遵,便沒什麼意思。而那句話……很不幸!」

我聳聳肩,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海面上側耳傾聽的眾人,聲音加大了些許。

「當年十五世祖死裡逃生,與持祖宗家法的十七世祖失散,後又入朝為官,政務繁忙,直至亡故之日,也沒有機會將此語錄為家訓。自然,聽於不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麼就是說……」江雅蘭試探性地問了半句。

我苦笑以對:「如果為了張家兩千人命,便要殺盡古往今來所有使用『大極限咒』的人,那麼,直接、間接死在十五世祖手下的近兩億條人命,又該怎樣計算?張家家訓第七條:『以情理強加於人者,必自損,自損而無所施』,嘿,這可是張家最大的老祖宗說的!」

「好!此言甚合吾心!」章嚴柳在一邊鼓掌叫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吾今方知,真宇兄已深通『內聖外王』之要旨,修身心之德行。洞達『天子劍』之秘,為自然事耳!」

對這話,我苦笑著接了。他把我捧得倒是挺高,只是看四面的情形,人們剛剛從生死邊緣打個轉兒回來,便似乎對我們這「我為刀俎,人為魚肉」的態度生出了不滿。其他人還不如何,而那同為炎黃一脈的「毒手」南宮煌,卻已是氣鼓鼓地哼了一聲。

海上眾人的感應何等靈敏,這一哼自然瞞大家不過。江雅蘭自然是首先發作,她正要出手,與南宮煌再戰一場,我卻一把拉住了她,只是笑容裡也多了一分森寒。

「六百年前的事情,輪不到我們來計較,不過,布拉索之事,已關係到我張家尊嚴榮譽,不是他布拉索死,便是我張家亡,本來便沒有諸位置喙的餘地。但,若諸位強行插入,不管是什麼理由,吾等必不容情!」

嚴峻的目光自眾人臉上一掃而過,乘「天子劍道」餘威,我話語中的威懾力空前高漲,目光所到之處,人人退避,不敢與之爭鋒。當然,這不包括五個極限階的高人。

「好天子劍!好張真宇,好張家人!」

冷靜得近乎可怕,卡陀迎著我的目光,穩如泰山地踏出一步,黑瘦的臉上掠過一絲笑容。

「布拉索之生死,與我無干。而陛下此劍,卻使我不得不與你為敵!陛下應明白這個道理!」

我微歎了口氣,默默點頭,但氣勢卻如滔天大浪般衝擊過去,不見絲毫留情。

他體外真氣自成屏障,臉上轉為肅穆,瞳孔中已凝聚出一道冰冷的殺氣。

「九日夜的『大極限世界』,對我等而言,皆是一個機會!卡陀雖愚,亦不能任之流去,陛下之請,雖情理俱在,卻無打動人心之力。卡陀將以九日為期,與陛下一決!」

我的目光如霜刀雪刃般劃過他的臉,對他的決定不置可否,又從其他四人臉上掃過,再開口時,聲音已溫和了少許。

「諸位之意……」

「卡陀兄光明磊落,我等不如!只能效仿其行,陛下莫怪!」

率先開口竟是神英的「酒神」路易。我饒有興味地打量著他,很奇怪為什麼竟是他第一個響應。

又是一個美男子!好像神話英雄力量除了奧馬修那個異類,便專出俊男美女!也怪不得當世海皇的心理會被扭曲成那樣……

眼前的這位男子的膚質之佳,在我所見過的男人之中,或者只有老爸方可與之比擬,而少了老爸那種天成的霸道之氣遮掩,他的皮膚更顯得嬌嫩得過分!說出可能有些不恰當的話——好像一捏就能擠出奶油來!

不過,他並不是那種靠臉蛋兒吃飯的奶油小生,流光溢彩的瞳眸透露出他精深的修為,不經意地對上他的眼睛,我竟有了剎那間的恍惚——無疑,他必定是一位精神控制的高手。

精神控制……原來如此!

我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資格。當然,其他的人也是!心中歎了一口氣,我道:「也罷,為人為己,自然事耳,他人不可強求。朕在前面接著!」

收回目光,我不想再和他們說下去,對江雅蘭略微示意,身體已如清風般飄掠出去。章嚴柳與江雅蘭緊隨其後,幾息之間已將眾人拋得不見蹤影。而此刻,原先所處之地龍吟虎嘯之聲大起,震海興波,使天地元氣隨之波動不休,戰意遙空再起,拋灑在我的身上,將我遙遙鎖定。

他們,宣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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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56: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第二集 大極限世界 第二章 改造


「喂,張真宇,他們幹嘛不死不休地纏著你?難道還沒被『天子劍道』嚇住?」

正在海空之間緩緩飛行,江雅蘭卻突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我和章嚴柳相顧愕然,難不成,剛才這妮子一直沒聽明白人家的意思!神經粗大得也真夠可以的!

章嚴柳咳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江小姐,事實上應該說是卡陀等人已為『天子劍道』的無儔威力震驚,所以,才與真宇兄不死不休。當然,這其中有一些不服氣的成分……」

他把目光望向我,我點頭承認,接著他的話解釋下去。

「剛才我施展『天子劍道』,其勢其威,已非他們的心志所能抵擋,是以心神不同程度的受創,尤其是長於精神控制的路易,受創更重。雖然不損本體,不過若不使之恢復,日後武道顛峰無望!因此,他們自然要越早擊敗我越好,呵,當然,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

「好機會?好機會就是他們五個對三個,甚至是十五個對三個?這也叫擊敗?還有,就憑你剛剛耍的那兩劍,他們真以為他們有勝算?」

她的問題還真不少,這也能看出她的眼力較之於章嚴柳這一層次的高手,還是遜色幾分。我苦笑著再解釋下去。

「機會便是機會,至於公平不公平,只不過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他們認為可以,那便可以,而且,我認為,這還比較合理!」

對著江雅蘭笑了笑,我接著道:「剛才嚴柳兄說得好,我使出『天子劍道』確實有很大的運氣成分。一方面,我新登基不久,氣機影響特別強烈,且又有一群『低手』供我蓄積氣勢,如水傾山頂,一貫而下,水到渠成。

「另一方面,我出其不意使出『天子劍道』,佔了好大的先機,使他們心為之奪,不自覺地順著我的氣機行事。我自己卻水漲船高,達到了一個很微妙的層次,可說是竊眾人之力,方達到如此效果,他們不服氣,不認輸,自有來由!」

「咦,這就是說,你能使出『天子劍道』,完全是靠運氣!現在要使出來,就不可能嘍!」

使不出來嗎?我笑了笑,回想那時,也真是可惜,如果手中長劍不碎,我必可借眾人之力再做突破,達到一個相當接近於老爸那樣的層次,將當時的驚人力量穩固下來,化為己用,結果自是全然不同。而此時,那千載難逢的良機已經錯過,但這並不代表我無所得。

在無限接近於那個層次的剎那,我已獲得了一絲絲微妙的體驗,這種體驗就好像是融入了我的身體之中,與我水乳交融,不可分割。這種更高層次的經驗比什麼力量都要寶貴,以其為指導,一步步地走上去,效果比一蹴而就絕對會更好。

而且,經過那種力量的洗禮,我的心、智、體、力均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天子劍道,對我來說,絕不是一閃而逝的夢幻神技,我確認,我已經極其深入的掌握了它!當然,要達到那種「君臨天下」的至高境界,還欠了數分火候。

「嗯,等到有了對手,你再看看也不遲!」

出於逗弄的心理,我給了江雅蘭一個模糊的答案。

她當然不會滿意這個,臉上一變,正要發作,卻突又做疑惑狀。

「不對呀,像卡陀那種傢伙,他的心志都完蛋了,為什麼我沒事?還有章嚴柳這小子也沒事!不要說你那時已經高明到可以將劍勢威力隨心所欲控制的地步了,要是這樣,布拉索早死乾淨了!」

突然被降格到「小子」,章嚴柳只能苦笑以對,他的目光看向我,似乎要我為他出頭。

「咳,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

看著突然成為了「問題寶寶」的江雅蘭,不知怎地,我特別想開她的玩笑。

「嚴柳兄心有所專,愛畫甚於愛劍多矣,只要我的畫技不超過他,一切好說話!而你的原因,就更簡單了!」

我頓了頓,看著江雅蘭一臉的期待,強繃著臉,悠悠地道:「神經線如江大小姐粗細者,世所罕見,天子劍再利,亦難傷江大小姐分毫,如此問題,易之過矣!」

「我烤了你!」

江大小姐這次反應得可是不慢,她怒吼著招來地獄之火,一古腦地往我頭上扔去,而我東躲西閃,數秒間已掠到了數百公尺外。章嚴柳縱聲長笑,只是不知他是在笑江雅蘭惱羞成怒,又或是笑我的狼狽不堪了。

東盟大學城,林榭大道二百二十號,張宅。

偌大的會議室內,除了一台立體投影儀所發散出來的光線外,昏沉沉的再沒有其他光源,在這樣的環境下,室內的氣氛緊張得令人窒息。

眾人眼前的這台投影儀是由中天帝國科研院開發的最新型產品,由低空衛星為樞紐,輸送遠方的圖像數據,在投影儀上得到最大程度的實際還原,效果非常不錯,很有身臨其境的感覺。然而,這種效果卻成為此時觀眾緊張心態的罪魁禍首。

「小姨,宇哥他……不會有事吧!」

有容緊張地盯著中央的投影台,上面約合真人比例二十分之一大小的諸多人影在飛快地縱躍來去,速度之快,足以讓有容這樣的正常人只看到一絲絲殘影,所以,小姑娘也只能求助於她「無所不能」的小姨。

在陰暗的光線下,容知雅只能扯出一絲苦笑來。她能怎麼說?難道就告訴小姑娘,由於這不過是一段約二十秒的片段反覆播放,所以什麼情況都看不出來?想到這裡,她唯有將目光望向正在投影儀下方忙得滿頭大汗的纖纖身上,希望這位天才少女能夠創出一個奇跡來。

「不行……分析太費時間了!而且這裡也沒有那種大型儀器,沒辦法!」

很快的,天才少女就將容妖女的期望一言斬斷!蘇怡和容知雅相對苦笑,只能再度將目光投注在投影儀上,希望能從這不到二十秒的片段中找出有用的信息來。

在此之前,誰也沒有想到「大極限咒」所形成的「大極限世界」,對內部信息的封鎖竟是這樣嚴密,看來,以前資料上所說的「聲、光、色共享」的性質,非常值得商榷。根據纖纖的研究結果,或者六百年前的資料是正確的,不過,先人一定是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大極限世界」與外界接觸的介質由排列得常微妙的氣態能量構成,而這種介質則滲透於空氣的每一個角落之中,這也就證明了,「大極限世界」相對於外部的常規世界來說,並不佔據同一層次的空間,這一點,與高層次的結界性質相同,但卻又與外部世界有著非常細微的聯繫,所謂的「聲、光、色」的雙向傳遞,便這是由這個渠道而來,收集其內部的信息,必須要從這裡下手。

只是,由於各類能量的干擾,以及人類的外攝設備的局限,讀取其內部的信息,便是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根據最新的數據顯示,「大極限世界」內的時間流動速度,與外部世界有著些許的不同,雖然只是一點點差別,但無疑又給外界的人們製造了天大的難題。

事實上,祝纖纖能夠憑著一個倉促間改造的小衛星實行影像捕捉,並順利解讀了近二十秒的影像流程,便已經無愧於她的天才之名。只不過,無論對人對己,這都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

四小時後,第二段影像傳回,近乎於完美地接續著上次影像的未尾,只是仍僅有三十五秒的長度,這個結果卻令人面面相覷。

「按照這種比例的話,等到裡面的人全死絕了,我們也不會看到他們的最初交手的情況!」

話語或不中聽,不過容知雅此言實在是準確無比。

不忍心再看有容大受打擊的模樣,蘇怡和容知雅很有默契地同時起身,走到一邊的小會客廳內,準備討論關鍵問題。而此時,她們才發現,窗外的晨光透過簾子的空隙,偷偷滑入房間,已經讓這個小廳帶了些晨日的瑩潔。

容知雅揮了揮手,簾子彷彿有了生命,自己緩緩滑動,放出了外面紅霞浮掠的天空。

「朝霞雨,晚霞風……今天不是個好天氣!」

兩位炎黃最傑出的女性並排站在一起,望向窗外的天空,心中翻湧著的,是各自那份擔憂,而這個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僅過了兩三分鐘,宅子裡最內向的纖弱少女,已滿臉激動地破門而入。

「找到了,找到了!」

二女相顧愕然。

纖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麼事,白皙的臉上一片紅雲,然而,這也無法壓下她的興奮情緒,她喘了兩口氣,睜大眼睛,對著二女獻定似的舉著筆記型電腦,讓她們看屏幕。

「看,這是『大極限世界』裡的時間流速與正常世界時間流速的對比,還有做為介質的氣態能量的變化規律。

「我發現了,雖然『大極限世界』裡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步,但總體長度卻是一樣的,這也就是說,裡面的時間流速快慢不定,但卻應該會有幾個完全與外部同步的時間段,通過計算,我找到了兩個,但由於介質的變化問題,真正有意義的只有一個……」

天才少女做了兩個深呼吸,說話的聲音卻仍止不住地顫抖。

「這就是說,如果數據沒有出錯,在那個時間段裡,『大極限世界』與外界便真正的達到了聲、光、色等環境因素的重疊,同時由於介質的變化,我們完全可以以肉眼觀察到裡面的情況,那樣,我們就可以看到宇哥和蘭姐他們了,而且,這個時間段的時間流速較為穩定,且少有五分鐘以上的時間……」

兩位聽眾同時屏住呼吸,而半秒鐘後,她們又同時叫道──「什麼時候!」

「一月九號,也就是五天後……」

時間倒退七個小時,堅羅西部原始森林某處,地下八百公尺。

機械長時間的運轉所揮發出來的熱度與空間中的游離分子相結合,生成的微弱的化學反應,使寬廣的地下試驗室無時無刻不發散出一種輕微的機臭味,對於剛剛進入試驗室的人來說,這種氣味可有可無,如果精神過度集中,很容易便可將這種氣味遺忘。然而,對長期生活在這個小天地中的波亞圖博士來說,沒有了這種氣味兒,他的生命便多出了一大片空白。

這種氣味兒,是他生命中極大的依靠,當他緊張的時候,在這裡做一個深呼吸,會使他的心情快速平靜下來。現在,就是這種狀況。

「博士,這半年來,進度似乎下降了不少啊!」

輕輕淡淡的話語,卻有著極其恐怖的壓迫力,波亞圖博士有些佝僂的身軀輕輕地顫了一下,但又在一個深呼吸之間平靜了下來。

「科研工作總是這樣的,一些難度較大的關口需要慢慢克服。這種晶片的性質與以前的研究方向完全不同,自然也就需要更長的時間,理查德先生,對於工作進度,我們有著自己的把握。」

口中說著話,波亞圖博士的目光微閃了一下,在他的感覺中,自己的話語似乎在眼前高瘦的白人臉上反彈了出去,這當然是錯覺——只因為這位先生的臉上,那冷冰冰的銀色金屬面具委實太過光滑了些。

無影燈的光線在面具上留下了一層薄薄的寒霜,但面具主人的話語仍是輕淡而溫和。

「是啊,把握住進度便足夠了,我願意為這樣驚人的科技成就等待漫長的時光。那麼,博士,我們就不談這個了,我今天來,最想瞭解的,是我們親愛的德納先生現在的狀況如何了?」

「德納?兩個月前就在沉睡,現在也依然在沉睡。看得出來,他的改造結果非常完美,我想,即使他的體質並不完全契合,但融合『0』號晶片的成功率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五,如果再讓他睡一段時間,成功率還會上升。」

「真是個好消息……那就讓他再休息一會兒吧,那麼,菲德、普羅迪他們的再改造結果怎樣?」

「首次改造的失敗,讓他們的肌體受到了很大的傷害,記憶也喪失大半,雖然經過再改造的強化,戰鬥意識全面恢復,但已不可能有太大的進步,與『0』號晶片的融合成功率已低於百分之四十,基本上判定失實驗失敗……」

「但是他們還可以使用不是嗎?」

對於「失敗」這個字眼兒,理查德看得很淡,這一點,波亞圖博士非常清楚。

他微微地低下了頭,回應道:「是的,可以使用。等級應該遠高於『次品』,甚至在某些方面超過了『正品』。」

「那就讓他們出動吧,嗯,讓我想想,近期有什麼事情需要動用武力呢?」

手指輕輕地敲擊面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這位先生竟真的在這種時間和地點思考起問題來。而在此時,不遠處一道人影閃過,倏忽間已來到了他的身後。

「理查德先生,有件事情需要您來處理一下……」

來的人是理查德的得力助手之一,負責情報分析的迪亞斯,當他放棄了高科技的通訊工具,而以最原始的人力來通知的時候,便說明,真的發生了很值得研究的有趣的事了!

「啊……知道了,博士,你就將那兩位先生做一下最後的調適,隨時準備出動吧……迪亞斯,希望你能夠為打斷我的思路的罪過,準備一個充分的理由!」

迪亞斯冷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一點兒也沒有聽到上司明明白白的威脅。兩個人回身正要離開,後面的波亞圖博士驀地開口:「理查德先生,剛剛你說,這個成就是驚人的,是嗎?」

理查德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面具上閃過一道寒光。

「是的,博士,我是這樣說過。」

「我想你是錯的,理查德先生,你不應該僅僅以『驚人』來形容這個成就!當我們超越了現在的『0』號晶片,完成了這一工作,所產生的影響,只能用『偉大』來概括!對這點,我深信不疑!」

波亞圖的臉上發出了驕傲的紅光,而理查德的面具上面依然是冷森冰寒。

他看了波亞圖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回答:「我以為……『偉大』是獻給世界上所能流傳下來的文化和思想的專屬名詞。博士,如果你想讓這個發明成為『偉大』所修飾的東西,你首先便要成為一個哲學家,讓你的心血成為具體又抽像的文化哲學,而不是現在這個所謂的『科學家』。」

話落,他已回頭離去,再沒有停下。

「說吧,發生了什麼事?」

理查德和迪亞斯進入了一個絕對封閉的小廳中,隨意找了一個座位坐下,理查德說話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迪亞斯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在小廳唯一的一張金屬桌上敲擊了一下,升起一座立體投影裝置。投影所顯示的,是極天洋局部精準地形圖。

他的手指點亮了一個海域,平平淡淡地敘述事實,「是有關於中天帝國皇帝的事情,一個小時前……」

「等等,親愛的迪亞斯,我記得那個小夥子的事由布拉索全權負責,這個問題應該交由他來處理!」

迪亞斯看了眼前的上司一眼,卻沒有任何其他的表示,仍然沒有語氣起伏的將事情接著敘述下去,而理查德也沒有再阻止他,事實上,惺惺作態只一次,就嫌太多了。

「十五分鐘前,布拉索先生以那個皇帝違反了『聯合長老會』的最高命令,阻礙『捕獵隊』的任務為理由,發動了『大極限咒』,由此形成了一個『大極限世界』,據統計,其中人員……」

「等等!」

理查德叫了暫停,同時也饒有興味地將身子向前探了探,確認性質地問道:「你是說,布拉索他發動了『大極限咒』,而針對的對象是張家的大公子,中天帝國的皇帝張真宇?」

「是!」

「他似乎幹了一件蠢事!不過,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我們是否還能與他聯繫上?」

「不能!更準確地說,我們已不能瞭解他在其中的詳細情況,不過,卻可以通過全球定位系統,偶爾察知他所在的方位,從系統的判定來看,時間間隔有規律可循。」

「很好,請繼續!」

理查德非常滿意自己情報官的仔細,他再度恢復了輕鬆自如的狀態,微依在椅背上,聽取情報官其後道出的一連串複雜的數據資料,在接收整理這些資料的同時,他也在思考著,這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新紀二0五五年月一月,是一個漫長的月分,很多人在本月的某些天裡,均度日如年。

一月四日,中天帝國皇帝張真宇打破自立國以來「皇帝不問事」的傳統,於極天洋上,阻撓聯合長老會授權的「捕獵隊」行事,斬殺「禁忌」高手多人,且劍指「禁忌」三巨頭之一的布拉索,直言取其性命。

而生命受到威脅的布拉索,則也做了一件大事。在張真宇面前,他以「捕獵隊」最高指揮的身份,命令「捕獵隊」全體成員,結「大極限咒」,以黑暗世界最終極的群戰咒法,向張真宇叫陣,張真宇悍然應戰。

此時,距「天遺世家」滅門慘禍已有六百二十餘年,距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正好六百一十二年整!

而在極天洋的另一端,法爾島上,聯合長老會也迎來了自其成立以來,最值得紀念的日子。這一天,是二0五五年一月九日。

在會議大廳內,來自黑暗世界各方勢力的長老們,在漫無休止的爭吵聲中,度過了漫長的黑夜,時至凌晨六時許,大部分的長老都已經呵欠連天,白頭連點,但仍有一部分人,仍強自打著精神,與對手周旋。

楊子善冷冷地盯著對面禁忌的大長老,雖然他修為精深,但畢竟年齡大了,一些事情記不住,就像現在,他已經將對面的傢伙那長長的名字忘了個一乾二淨,此時,他只是以「閣下」、「喂」、「你」,之類的泛指稱謂來應付,不過,對於雙方所爭執的問題,他可是一點兒也沒有忘記!

對手佔了腦子裡面有微型處理器的優勢,旁證博引,滔滔不絕。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你們炎黃的長老會自稱『狀況穩定,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現在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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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58:06 |只看該作者
「一個法律上認定的『傀儡』,竟然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掉七位『捕獵隊』的正式成員,粗暴干涉聯合長老會的正當事務,而且公然威脅『捕獵隊』的高級指揮人員,這種行徑,如果還能以『盡在掌握之中』來形容的話,那我倒要問問了,你們炎黃的『不在掌握之中』,又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

「而這種情況,是否能夠證明炎黃長老會在本勢力中的無上權威,還能否證明炎黃長老會存在的價值,且推而廣之,又能否證明在整個世界範圍內,聯合長老會的作用還在繼續呢?」

「泛指稱謂」越說興致越高,聲音漸大,已將相當一部分人給驚醒了過來,會場有了些混亂。

「眾所周知,炎黃的長老會是現存長老會中勢力最大,影響也最大的,這一點,我深表佩服,只不過,炎黃的情況卻不能代表世界的情況。

「在世界的大形勢下,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後起之秀,想要獲取更多的權力,想要贏得更大的影響,而且,他們也做到了。

「在本方勢力中,後起的以理查德先生為首的『三巨頭』,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我方近年來事業的蒸蒸日上,世人有目共睹。同樣的,梵河、叢巫、埃瑪三方,現在都是新人當家,盡顯朝氣蓬勃,即使是貴方,也不能否認這些年輕人的巨大作用吧!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為什麼還要死死地把持著權力不放,由此而造成新老勢力的衝突呢?而且,我們總也不能因為你炎黃一家的情況,便要為此而做出犧牲吧?」

對方情、理、利、德四管齊下,當真是滔滔之如江水,巍巍之若高山,尤其是以張真宇為突破口,以既成事實為依據,當真是佔盡了優勢。

楊子善微微瞇起了眼,臉上冷笑,似作不屑狀,但他心裡已是連迭長歎,以他的辯才無礙,若想駁倒眼前此人,不過翻掌之間,只是那無疑已等於詭辯,又豈是一向心高氣傲的他所能接受的?

鬼使神差的,他望向已經走神的洛河陽,這個幾十年的老對手神遊物外已經好久了,他明白,洛河陽是在擔心他那個最得意的弟子,炎黃後起之秀,劍道天才章嚴柳。

後起之秀,又是後起之秀!楊子善心中一陣煩亂,但也在煩亂中下定了決心,不論是強詞也好,詭辯也罷,只要能守住這最後一道防線,不讓這世界成為那群年輕人任性而為的遊樂場,他便賭上這張老臉,無論如何,不能退縮!

再度冷冷一笑,他不緊不慢地輕啜了口香茶,唇齒微張,正要開口,大廳中燈光倏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

諸多長老大多都是人老成精之輩,實力也都頗為不俗。縱使變生肘腋,他們也沒有一哄而起,大叫「刺客」之類的蠢話。只是各自提高功力,全神戒備。在最初的一聲疑問之後,大廳內反而在剎那間靜寂了下來,幾落針可聞,氣氛如弓凝滿月,蓄勢待發。

「諸位長老……呃!」

廳外奔過來一人,邁進廳口時大叫出聲,打破了廳內的沉寂,只是在這種當口,他這種行為簡直就是找死!這一語當場將大廳內凝重的氣氛打成碎片,氣機牽引,數百位長老引發的滔滔殺機滾滾而出,直追那人而去,那人已嚇得傻了,被殺氣透體而過,整個身子彷彿浸入了冰水之中,再也動彈不得。

「是外面的護衛!」

炎黃首席長老淡然自若的聲音響起,在黑暗中有著特別的魅力,眾多長老臉上訕訕,幸好黑暗中看不真切。

他們各自收了殺氣,這才救了護衛一命,但一時間,此人已言道不得,還好,隨即來到的負責人為諸長老解開了疑惑。

「稟諸位長老,由於島外海域上突然出現的強烈能量干擾,讓島上的發電機組爆裂,要全部修復,至少還要兩個小時,請諸位長老見諒。」

「能量干擾?查明來源了沒有?」

發話的是身為輪值主席的梵河大祭司,這一句話倒是問到了點子上,與他這幾日暈暈忽忽的情況大是不同。

「這……」

負責人怔了怔,明顯的還沒有查明情況,不過,很快答案便由手下送了上來,他的聲音一下了啞了不少。

「稟諸位長老……據察,是五日前布拉索大人等製造的『大極限世界』突然與外部世界達到一定程度的重疊,且他們現在的衝突地點距此極近,由此引發了劇烈磨擦。而且由於這個原因,『大極限世界』裡面的情況已經可以用肉眼觀察了。呃,要不要將衛星拍攝的影像接過來?」

「接過來!」

這已經不是輪值主席一人的回答了,至少有十多個長老同時喊叫,聲勢頗盛。

負責人愣神了片刻,才懂得答應,只是,在此刻,他的回答似乎已沒有必要了……

黎明前最後一線的黑暗隨著時光的流逝緩緩謝幕,淡淡的晨光循著光潔的牆壁,緩緩地向大廳內延伸,微微地照亮了裡面數百張皺紋密佈的臉,清爽的空氣帶著海的微腥從窗縫裡滲了進來,空氣聯繫著廳內廳外,帶來了天地間的信息。臨進窗戶的長老揮手開窗,廳內積蓄了一晚的濁氣在空氣的對流中消失殆盡,令人神智一清。

霞光從遠方天際開始漫延,五色的雲彩長長的鋪開,似乎沒有盡頭。廳內的老人們感受著雲彩之後,那正在躍動著的,似乎永存不朽的強大生機脈動,一時盡無言。

老人們的安靜並不代表天地的安靜,老人們的無言也不代表天地的無言。正如此刻,天地間陰陽混沌概為一體,陰幾盡而陽未生之際,大氣開始了強烈的轟鳴,遠方的雲彩,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四散開來。金光如長劍,橫空出世,劈碎了一夜的沉鬱,將漫漫生機,遍灑海天之間。

盛景如斯,海天一線處,有人長歌入雲。

「日出東方隈,似從地底來。歷天又入海,六龍所捨安在哉?其始與終古不息,人非元氣,安能與之久徘徊。草不謝榮於春風,木不怨落於秋天。誰揮鞭策驅四運,萬物興歇皆自然。羲和,羲和,汝奚汩沒於荒淫之波?魯陽何德?駐景揮戈。逆道違天,矯誣實多。吾將囊括大塊,浩然與溟涬同科。」

歌聲方起,長嘯又來,如沖天而起的燎原烈火,在大氣爆炸轟鳴聲中,激烈撞擊。一聲未盡,一聲又起,便如天上颶風嘶吼,呼嘯而過。風助火勢,如巨輪碾過天空,將漫天彩雲盡化飛灰,金光大盛,那灼熱的光球沒有了遮掩,便緩緩地自海中升起,無數道金光長劍撕裂長空,瞬息而至,將大廳內照耀得一片通明。

諸多長老都是「啊」的一聲,有多人顫巍巍地從座位上站起,探頭看向窗口,卻被輝煌燦爛的陽光刺得眼淚直流,什麼也看不分明。

只聽得歌聲徐止,餘音杳然,卻又有長笑當空,說不出的豪情任氣。

「劍試天下群雄,為快意事耳,諸君何不同上!」

廳中又有了幾聲低呼,大多數人瞇著眼睛,強自向陽光極盛處望去,只見得八九道人影,方聚又散,繼而再度合攏。而此刻,漫天的劍氣拳勁之聲方遙遙而至,更有梵音吟唱,穿行長空,轟轟氣爆,不絕於耳,如此聲勢,使諸長老面皆失色。

「太白詩仙的《日出入行》……」

楊子善喃喃地道出方才詩歌的出處,不知道為什麼,他全身的力氣都在此時消耗殆盡,一時間只能坐倒在椅上,不能站起。

身邊莫澤北枯瘦的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十分古怪,楊子善勉力看過去,只能從他嘴唇的蠕動中看出四個字:「日正中天!」

楊子善仰天慘笑,心中堅硬如鐵的防線終於在此刻盡數崩潰。

「可笑,我如此竭心盡力,希以力挽狂瀾,使長老尊崇,大行於世,然,遇此等人,還有什麼用處?」

沒有人聽到他的慘笑聲,只因廳內此刻大嘩聲又起,楊子善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從椅子猛地站起,跌跌撞撞來到窗口,向外看去,卻見大海凝波,天光一色,唯有那一抹依稀的劍影,自上而下,指天劃地,剖分陰陽,曰:「天上地上,唯我獨尊!」

天子劍道!

楊子善如中雷殛,霎時間僵立窗口,廳內諸人,皆如此像,只由得窗外天地,在滾滾劍嘯中轟然中分,唯有那無孔不入的陽光,填滿了其中那虛無的空隙。人影至此杳然!

「諸位,事已至此,還有什麼異議嗎?」

炎黃首席長老淡雅出塵的嗓音,輕輕喚回了諸多長老的魂魄,眾人艱難地望過去,卻見他又瞌目垂首,恢復了以往數日的標準姿態。

果然,張家人還是最聰明!

陽光帶來了冬日一貫的溫和,拋灑在寶石一般的海面上。

而於此時,這溫和的陽光卻見證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件——新紀二0五五年一月九日,黑暗世界聯合長老會以兩百一十票贊成,十五票棄權的最終結果,通過了《聯合長老會最終議事章程》,由此宣告了,立世一千四百二十年的聯合長老會,最終退出歷史舞台,黑暗世界由此再度進入鐵血交織,但也激情四射的「英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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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集 大極限世界 第三章 大計
極天洋某無名小島「呵,真是痛快!」

笑聲中,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讓大汗淋漓的身體接受海風的吹拂,很快的,我的身上便冒出了蒸騰騰熱氣,看上去好似燒開的熱水,頗為有趣。

「瘋子!」

江雅蘭在一邊猛搖頭,看來是對我剛剛的行為表示不滿。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竟然會反過來被江雅蘭這樣子稱呼。

我立刻表示出了一臉的無辜,江雅蘭看到了我的臉色,立時發火,頓足大罵:「你不是瘋子又是什麼!剛剛竟然讓他們幾個一塊兒上!要不是我和章嚴柳架住了兩個,你早就擠成碎末了,哪還有機會來施展什麼『天子劍道』!」

「江小姐所言極是!」

章嚴柳也苦笑著開口,不過,同樣身為男人,他還是比較明白我的。

「真宇兄近日來功力突飛猛進,劍道造詣一日千里,正是上佳的修持良機,由此心境昂揚,屬意料中事。只是對手天資同樣驚人,真宇兄有進步,他們同樣也在進步著,以真宇兄現在的實力,以一敵五,實屬不智!」

「呵,只是一是激動,亂了分寸,嚴柳兄莫怪。咳,不過剛剛是誰大呼小叫的說是殺得好爽,機會難得來著?」

「是我啦!」

江雅蘭不忿地應了一聲,撇了撇嘴,坐在我身後,一點兒也不避嫌地靠在我背上,將身體的重量全都壓了上來。

由於剛才劇烈的運動而產生的汗漬混著女兒家的體香,悠悠地飄過我的鼻尖,讓我產生了些不自在。

「好累啊!五天沒有睡覺了,今天早上睡一覺先!」

「喂……」

我正想表示看法,卻驀地感應到,這妮子的肌肉竟然在這瞬間全然放鬆下來,呼吸也開始變化,顯然已經睡熟了過去,並在睡夢中調整自己虛弱的身體,而我的看法,她自然是充耳不聞了!

我歎了口氣,看來她累得可真不輕!也真虧她能將這漫長的五天給硬撐下來!我微微塌下了肩,讓她睡得更舒服些,這才抬頭,卻碰上了章嚴柳似笑非笑的臉。

他學我和江雅蘭一般坐了下來,苦戰五天,他的衣服還是那樣平整地貼在身上,一絲褶皺都沒有,甚至懸在脅下筆囊內的「雲海筆」,所處的角度都沒有絲毫的變化,自顯一股瀟灑風流,相比之下,我和江雅蘭都是有了些狼狽。

不過,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開口說話時語氣已有了些許的不滿,「那一口血你還要悶多久?這裡都是自己人,要那幾兩面子幹什麼!」

「哇!」

我的話音還未落,他已經乾乾脆脆地將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濺得胸前血花點點,觸目驚心。

他搖頭苦笑:「這口血一噴出來,我必須要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來自療,真宇兄,拖累你了!」

「無妨,他們大部分人的傷勢不比你輕,來上一兩個的我還應付得了!」我漫不經心地揮揮手,眼光卻望向數百公尺外的海面,眨也不眨一下。

章嚴柳歎了口氣,目光同樣地掃過那裡,對我點點頭後,自顧自地盤坐起來,內視自療。很快進入了忘我之境。

僅泛微波的海水在此刻開始了異常的滾動,在向外翻飛的浪花下,一個漆黑的人頭緩緩冒了出來,陰寒的目光與我對視了一下,竟也浮出一絲笑意。很快地,他破水而出,穩穩地立在海面上。

「陛下的功夫是越來越俊了!」

「哪裡,酋長的進境也是驚人,如是不是你故意打個招呼,朕未必能在這個距離發現你!」

幾日來對著這些人開口「朕」、閉口「朕」的說下來,不知不覺也就習慣了這個自稱,要不是有江雅蘭經常在一邊冷嘲熱諷,說這個稱呼如何如何糟糕,大概這毛病就改不過來了,所以,我對這妮子的感激之心倒是與日俱增。

如此,我當然更要盡心維護她的周全。

輕輕將江雅蘭的身子放平,且布下了一個差強人意的簡易結界,將那兩人罩在裡面,我笑吟吟地站了起來,隔著數百公尺的海面,與杜古對視,想看看他是否真有能耐趁這個機會來給我致命一擊。

出乎我的意料,他如閒庭信步般在海面上走了兩步,竟然遙遙地向我討個商量。

「陛下,我可否更靠近些,與你略做閒談呢?」

閒談?我微微揚起眉毛,沒想到他竟還有如此雅興!難道他不想報昨晚後背上一劍之仇了?他在打什麼主意?腦子裡面把各種可能瞬間篩選一遍,我突然發覺,我找不到可以讓自己心安理得的拒絕他的理由。

「請!」

我伸手虛引,招呼他在我身前兩公尺處坐下,距離相當近,但我有信心在這個距離上應付一切來自他的危險。

看得出來,他對我同樣懷有著戒心,雖然是坐下,但他的樣子就好是一隻蹲踞著的獵豹,隨時都有可能從地上跳起,發動狠厲的一擊。

兩人鋒芒畢露的眼神碰在了一起,在刺目的火花過後,卻又是一絲笑意。

氣氛霎時間輕鬆了不少。

他歎了口氣,再看了我一眼,仰首望天,苦笑道:「陛下的『天子劍道』究竟從何而來?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據我所知,此為中天帝國皇家第一劍道,自貴國光武帝以後,中天帝國僅有三位皇帝能再現此劍數分神采,而自中天帝國亡後,卻再無一個人能使得出天子劍來。

「黑暗世界已公認其為戰火所毀,而當時『聯合長老會』也一致認定『天子劍自此絕矣』,陛下能於千年之後,再現其鋒芒,這,根本就是沒可能的事情啊!」

看來他被這個問題折磨得很慘,我笑了一下,漫不經心地道:「這個問題朕可以告訴你,只是杜古兄是否也應該公平一些?」

他微愕,繼而笑得很開心,陽光射在他的側臉上,折射出了微微的油光,也使他的牙齒更顯潔白,「陛下的意思是……」

「自然的,朕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面色不動,點了點頭,道:「這個還算公平,只是,這問題似乎不應該太過尖銳才好,畢竟,陛下也不能夠毫不保留地訴說本家族的隱私吧!」

顯然不能,但我還是在心中暗罵一聲狡猾,然後在心裡斟酌了一下字句,流利地將答案說了出來。

「其實這很簡單,如果杜古兄能夠將中天帝國皇室譜系檢查一下就可以看出,光武帝正宮皇后姓張,為我族嫡系,已得我張家真傳。

「光武帝的『天子劍道』得其所助,便有了幾分張家武學的影子,中天帝國亡國時,劍譜不知所蹤。但我張家十一祖子展公曾有宏願,不讓張家武學任意一支亡佚世上,便以十年為期,奔波尋找,最終才獲得劍譜殘篇,而比之全本,僅十之六七而已。

「不過呢,今年朕登基之前,整理原中天帝國皇族殘稿時,卻在無意間發現了劍譜的另一個殘本,兩下對照,竟也能將其復原八九成,閒來無事,便在『光武紀行』那段時間裡,修煉一下,卻著實沒有想到效果會是如此之佳!」

說到這裡,我看了杜古一下,卻見他聽得入迷,似乎還在計算著什麼,想來,以他的智慧,在此事上絕對有所得,至於他得到了什麼,那就不是我能想到的了。

不想讓他繼續想下去,我咳了一聲,投桃報李地送了一個問題過去,輕鬆地讓他臉上微微失色。

「問一下,貴方與禁忌合作的基礎是什麼?近日來貴方與禁忌的關係堪稱水乳交融,親密程度歷史罕見,對這個問題,我可是好奇得很!」

頓了頓,我又笑道:「想來這個問題,還沒有到杜古兄所承受的極限吧!」

他微愣了一下,繼而笑道:「當然沒有,只是我覺得,聰明人問問題總是差不多,想來,數月前,也有一人這樣問我的。」

他微微地瞇起眼睛,臉上卻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追憶的神采來,我默然。

如果這裡坐的是容可為,是混子,甚至是章嚴柳,我都會毫不猶豫地開玩笑問「是不是哪位美人兒」之類的話,不過,由於立場的差別,我只能將這種話按在肚子裡,做微笑傾聽狀。

「這個問題告訴陛下也無妨,想來也瞞不了多久了。事實上,我方在五十年前,便與禁忌有了一個非官方的合作協議,只是由於當時情況尚不明朗,這個協議便被擱置了許久,直到『三巨頭』上台,才又被再次啟動起來。

「其中的奧秘說起來也不複雜,五十年前生物科技剛有所突破,禁忌便以其新生產出來的『生物晶片1號』為契機,想與我方共同研究開發『個體生物能進化』的課題,並希望我方提供一些已被封存的資料,尤其是近兩年來,需求尤盛。

「陛下應該知道,我方財政問題一向難以解決,再有布拉索先生這樣身份的人搭線,成功合作,是理所當然。」

「而這個計畫的名字,由『三巨頭』之首的理查德先生親自命名,為『0號晶片』計畫。」

他雖說這個問題不算什麼,但到頭來,回答的卻很是簡略,不過聊勝於無,我狠狠地記下了「個體生物能進化」這個怪怪的名詞,準備有時間就去問纖纖。

問題交換完畢,兩人相對而視,一時間竟又是相顧無語,我這時方知,有些人,我怕是一輩子也找不到幾個共同話題的。偶一有之,那也是稍縱即逝,或者可以說,我們兩個大概就是天生不對路的人!

沉默開始擴張,而沒有了話語的潤飾,我們之間的氣氛便開始緊張起來,大家都不是笨蛋,如果不趁這個尷尬的時刻保持距離,不出半分鐘,雙方便會忍不住出手發難,這一場面,我現在是絕不願意看到的。

不過,一向精明的杜古酋長卻在這時突然腦子生銹,雖然兩人之間已是常人無法忍受的窒息,但他卻仍然面帶笑容,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我微微瞇起了眼,面上不動聲色,但神念卻如大網般撒開,瞬間掃過廣達一平方公里的寬闊海面,幾個針刺似的反應就這樣烙在了我的神念網上,我眨了眨眼,對上杜古似笑非笑的眼眸,搖頭苦笑。

「先給塊糖,再來一棒,酋長此舉可當真是傷感情!」

話音初起,杜古便大笑著後退,而我淡然揮手,無儔劍氣如排山倒海般掩殺過去,海面彷彿被千百顆冰雹打過,炸出一圈又一圈的水花,三道人影便如沖天的炮彈一樣,破水而出,自三個不同方向夾殺而來!

還未正式交鋒,我已經先吁了一口長氣。看來今天凌晨那一場大戰對他們的影響也是不小,此刻沒有出現的蜜兒和路易,大概就是因為傷勢的拖累,才無法配合這個計畫。而觀對方的聲勢,凌厲中又有幾分浮躁,顯現身體也是欠安,這樣子,我的把握便又多了幾分。

「破壞神大威能、黑龍伏殺功,還有集束炮……」

我目光掠過三人殺機隱隱的臉龐,最後定在一張棕黑色的臉上,在此刻,我臉上的微笑盡化為蕭瑟的殺氣。

「劍下餘魂,還敢放肆!」

豎起一根食指,劍氣如斯響應,由大範圍的衝擊波收束一體,如久蜇長鳴的巨龍,嗥叫著刺入藍天,迎上那紅得刺眼的集束炮,裂帛般的聲響刺入每個人的耳膜,無形無色的劍氣將近乎合抱粗的大型集束炮一剖兩段,餘勢不衰,氣貫長虹般直刺布拉索的胸口,速度之快,已使他避無可避,只能狼狽地雙手交叉,硬接住這一擊。

「嘶!」

劍氣與他的護體氣勁正面交鋒,如同流動的電火,盤旋在他雙臂上,剖出了一層又一層的防護,最後將他的袖子撕成了千片,才餘勁耗竭。而此時,「破壞神大威能」和「黑龍伏殺功」的衝擊也來到我身側。

兩手如穿花蝴蝶般在胸前交錯來回,又以從容自若的節奏讓十指逐次交叉貼合,最終形成一個詭異的印訣,大拇指在交錯中緩緩移動,最終指甲相貼,內探掌心,一絲氤氳之氣便由此而生。

「大衍生息,太上蘊成!」

這正是我所修習的「太息一氣」總綱中的一句,即言大衍完美之數又或為太上之境,生先天元氣,張家功法中稱為「太息一氣」,而引發太息一氣的法訣合九九歸真之數,共八十一支。其中,又有十八支為元氣外爍之法,以本身元氣化轉先天,引天地清氣,為我所用,氣貫長虹,為王道之術。

卡陀的破壞神大威能至剛至強,而「毒手」南宮煌的黑龍伏殺功卻是赤陽中包陰毒之氣,兩方合力,雖方位不同,但氣相牽引,陰陽和合,至陽中本有陰氣相通,又被陽氣外爍,使陰力浮動,反包陽力,變化莫測,威力極是驚人。

而我手心處那一股氤氳之氣在四面壓力之下,如一縷清煙般嫋嫋升起,迎風便長,向四方擴散開來,雖薄至於無,卻凝如輕紗,以至柔之態得堅韌之資,揚至剛之力,三方撞在一起,四面的空氣一剎那間便被爆發的能量盡數蒸發,使三人所處之地,已是一片真空。

我腳步微移,掙脫了大地的引力,輕輕浮上半空,卻見卡陀和南空煌身形方頓又起,在空中劃了兩道弧線,換了一個方位,又雙雙撲下,而杜古已翻上半空,隔空喚起極地寒氣,以凝雪千里的煞氣遙遙殺來,還有一個布拉索……

唇角浮起了一絲冷笑,我手上印訣再變,十指如鮮花般盛開綻放,又在虛空中掄出一片圓整的輪印。指影處處,卻又處處如真,最終十指貼合,內抑如苞蕾,掌心處氣息再現,只是這次,卻已換成了一團高質凝聚的劍氣團。

「普照大千!」

身外青光一閃而逝,千百道劍氣如同天上驕陽的光線,四面拋灑,無所不至。

以這瞬間的爆發力放射出去的劍氣,就穿透性而言,世上已是無雙無對,縱使力道分散,合圍的三人也不敢大意,劍氣勁力碰撞,一連串尖銳刺耳的嘯音響起,反衝力加諸於我身上,使我連續打了十多個轉兒,他們三個也無奈地向後退去。

不過,還有個布拉索!

出手之際,他便有意無意落後半步,而此時又插了上來,大概是要趁我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給我以重創。

我眼角的餘光掃過他的臉,勉強抑住了外力對身體的衝擊,身體微側,向一邊挪動了一個身位,第一波的穿透性攻擊便被我避開,不過,我此刻迎上的,卻是他無堅不摧的鐵拳。

交手多次,他的手段我此時也摸清了一些,他身兼禁忌、叢巫兩家之長,不論是肉搏又或是咒術都頗有水準,不過,從這幾次的經驗來看,他造詣最高,威力最強的,還是那雙拳頭!

以禁忌特殊的肉體改造輔之以叢巫的黑暗秘咒,他的拳手堅硬與陰損並存,被打上一記,可是一個絕對不爽的事情!

只是這次,我體內真氣傾瀉一空,一時間補充不及,恰處在一個相對虛弱的時刻,布拉索窺準這個時機,一拳轟來,不出意外的話,我勢必要窩窩囊囊地挨一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心中想到了這一點,我的唇角不自覺地勾出了些許的弧度。

在戰鬥狀態中的布拉索總是那麼冷靜,就算是在即將功成的剎那,他也能夠敏銳地察覺到對手的異變。大概是被我露出的冷笑刺到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而此時,自療中的章嚴柳張開了眼睛,臉上笑意盈盈。

「春風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見花。」

在這位劍道天才的漫聲輕吟中,布拉索一臉蒼白地向後飛退,身影一閃而逝,剎那間便到來一公里外的距離,然而,劍道十八重天裡「一劍天涯」的功夫,卻不是這樣子能夠避開的,伴隨著他身體的移動,一道刺眼的血箭從他的脖頸側方噴射出來,拉出長長的一道血路,鋪灑在海面上,又很快地不見了蹤影。

他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叫聲中儘是刻入骨髓的怨氣和悔意,就在這樣的呼聲中,他再次翻下海面,氣息急速地遠遁,但也越來越迅速地衰弱下去。

「幹得漂亮!」

在天空中的三位敵手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和章嚴柳拳頭輕撞一擊,互相勉勵,這一局,我們贏了!

我抬頭看向一臉苦笑的杜古,現在把話說開了,剛剛他上島與我東拉西扯,無非就是確認一下章嚴柳兩人的情況,看看是不是動手的良機。

只可惜,可能是由於傷勢的拖累,他潛形匿跡的水準下降了幾分,被我二人先一步地察覺出來。

人算我,我亦算人。既然先一步發現了敵人的存在,那麼,我們也沒有必要老老實實地和他們配合,章嚴柳確實是受傷了,只不過傷勢遠沒有他所說的那樣重。一句輕淡的謊言,便得到這種優厚的結果,由此看來,偶爾扯扯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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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4:01:34 |只看該作者
天空中的三人悄悄地隱去了,既然已吃了虧,就沒有必要留在這裡丟人現眼,他們心裡應該是這樣想的吧。我歎了口氣,從他們的行動中,我已經看出來,前面四五日既瘋狂又純粹的戰鬥自此刻起,已不會再出現了。

雖然幾日來,雙方的戰鬥從未分出個勝負,但這些少有的高手,已藉著連場大戰,將我留在他們心底的陰影整個抹去,而此時,他們的行動目的,已完全以「利益」為指導了!

殺了我,對他們來說有什麼好處?這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

「雖然得手,不過,剛才那一劍還是有些可惜!」

一邊的章嚴柳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只是檢討自己剛才的那一擊。

「我的修為還是不夠,關鍵時刻,殺氣還是露早了些,如果能夠再緩上半秒,一劍下去,雖不能使他身首分離,但必可使之再無還手之力,那樣子,一切便都容易多了!」

我搖搖頭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演技還不到家。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是正職的殺手,如果真能將這種手段使得爐火純青,那還不知道是福是禍呢!」

頓了頓,我又笑道:「雖然未竟全功,不過那一劍下去,他的功夫至少被打掉四成,對卡陀他們來說,無疑已成了個累贅。這讓我們後面的行動也是容易了許多,這樣,就不怕雅蘭她叫累了!」

說到江雅蘭,我不由得低頭看了她一眼,數天來,她已勞累過度,此時,可是真真正正的睡死了過去,就連剛剛那一場激烈的戰鬥也不知曉。

心中升起了一絲歉疚,我歎了口氣,再次坐了下來,手指有意無意地撫過她額前挑染成火紅的秀髮,聲音放輕了許多:「現在,總能讓我們歇會了吧!」

仍是在那個隱秘的基地之中,聯合長老會解散的消息剛剛傳回,迪亞斯看了一眼,隨手將之批復了回去,繼續分析其他如潮水般湧來的數據,忙得不可開交,耳邊卻響起一聲呼喚,打斷了他的工作思路。

「迪亞斯!」

「什麼事,先生!」

情緒沒有任何的波動,迪亞斯停住了手頭上的工作,扭過頭去,看向主控室中央正垂首沉思的上司。

對方的金屬面具上自然不會有什麼表情,不過,他的聲音有些疲倦。

「本傳來消息了。強行透過『大極限世界』障壁的後果,就是他的實力下降的更快!迪亞斯,請你去召集五支滿員的特戰隊,讓他們在四天後,於北緯三十度,西經七十五度的方位集結,還有,去通知波亞圖博士,我需要他給我十個『報廢品』,然後,去通知奧特萊,讓他帶人和我會合,我要出去一下!」

「是的,先生!」

迪亞斯完全沒有問為什麼,只是行禮之後向外走去,不過,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後面的又傳來了聲音。

「噢,對不起,還有一件事,在通知波亞圖博士的同時,讓他再準備一個試驗槽,要最好的。我想,這個實驗室很快便要多一位志願者了!」

迪亞斯這次沒有應是,卻頓了一下,然後才點點頭,繼續他的步伐。

後方,理查德悠悠歎了口氣,「本,你這次辦了件蠢事!但願,你還有挽回的機會!」

「呼,自從上一次重疊之後,讀取內部信息的速度快了很多啊!」

祝纖纖非常開心地吁出一口氣,在確認沒有人在的情況下,比較放肆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吐吐舌頭,繼續工作。

雖然這個臨時建造的工作室隔音效果還過得去,不過,外面有容興奮的尖叫聲還是偶爾透了進來,引得少女發出陣陣會心的微笑。

「宇哥,真帥!」

這是兩個純潔少女共同的心聲。

自從清晨拍攝到那短短五分鐘的戰鬥場面後,位於東盟大學城的張宅內,便是一片歡欣鼓舞的氣氛。同時,那五分鐘內當之無愧的主角所展現出來的英姿,也讓至少三位女性紅了臉龐。

在三個小時的興奮過後,祝纖纖回到了工作室,繼續對「大極限世界」內部訊息的讀取捕捉工作,只是偶爾思及他處,便總要紅一下臉蛋兒,自然也稱不上多麼專心。

不過,儀器上突然閃爍出的紅光使她集中起了精神,這是「可疑波段」出現時的標誌,五天來一直沉寂的報警裝置開始動作,少女高度緊張起來,雙手開始了快速的動作,調出一波又一波的數據,並開動腦筋,對這個波段進行認真的分析。

「有麻煩了嗎?」蘇怡閃身進來,詢問情況。

祝纖纖咬住下唇,再一番緊張的動作,才得閒回答:「捕捉到了一個波段,是從大極限世界裡傳出來的!不過被加了密,破解非常困難,我需要時間。」

「要多長時間?」

「至少三天!」

遲疑了一下,祝纖纖才回答出來。

蘇怡微微地鬆了一口氣道:「三天沒關係,只要能夠在『大極限世界』消失之前破譯即可。」

不過,用這種令纖纖也要為之頭痛的加密方法,使用者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沒有浪費時間,蘇怡接連撥通了十多個頻道,交代各處的情報部門,加緊對禁忌一方的偵察。而出乎她的意料,一個信息很快地就反饋回來。

「理查德和奧特萊出訪叢巫總部?」

兩大巨頭同時出訪,這種情形在「三大巨頭」統治的歷史上從未發生過,現在蘇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要有大事件了!

「大事件了!」

同樣是感歎,在容知雅的口中,總是充滿了懶洋洋滿不在乎的味兒,讓人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當然,也不會有那種緊張過度的後遺症。

蘇怡應聲回過頭去,容知雅將最新的信息遞給她,蘇怡只看了一眼便再移不開目光。良久,她搖頭慨歎:「終於解散了!早知會有這一天,卻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這時的兩位睿智的女性還不知道,聯合長老會解散的直接原因,還是張真宇的傑作。不過她們卻同時想到,這個時候發生的變動,會對張真宇等人的生命安全,造成多大的影響!

「別人還好些,我們這邊的高層一定是人仰馬翻,搶地盤搶得不亦樂乎,這樣子,對那小子的安全很不利啊!」

「沒錯,布拉索的安危對禁忌而言不是小事,他們不可能坐視不理,我認為,兩大巨頭突然出訪,為的就是這件事的處理方法。現在當務之急,我們要有一支快速反應力量,以擋住對方可能的攻擊。想來,剛從『大極限世界』裡出來的宇哥他們,一定是最虛弱的!」

問題是,到哪去找這支力量呢?若在平日,二女隨手都能拉出數百人的強大武裝,自不懼這種威脅,可是,在如今這混亂的局面下,如果以顧全大局為前提,她們還有多少人可用?

兩人不由得面面相覷,難不成就用手上這點兒實力去和禁忌的兩大巨頭玩命?

聯合長老會的解散,也就宣佈著黑暗世界各方勢力長老會的解散,僅過了半天時間,禁忌、叢巫、梵河、神英等長老會便相即發出公告,宣佈了這一舉措。不過,在這場風波中受創最重的炎黃長老會,卻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內保持著沉默,以至於黑暗世界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政論家們開始就這一現象發表各自的評論,雖然並沒有見諸於各主流媒體,但八面來風的流言蜚語殺傷力卻更是強悍。一時間,情勢對炎黃,或者說,對中天帝國已非常不利,可,即使是這樣,那間彙集了前長老會所有長老,以及中天帝國所有當權人物的密室大門,卻仍然沒有打開,會議還在進行之中。

齊賢一如既往地在會場周圍警戒,伴隨他的,還有四百餘位禁衛軍精英。只是,和以往的情形不同,四百多名精英們,在執行任務之時,已不能專注於他們的職責,而是三三兩兩聚成一團,輕言低語,討論著關係到他們切身命運的話題。

眾人臉上的表情多有不同,有憂慮的,有興奮的,有無所謂的,但更多的,還是一種無所適從的茫然。可想而知,在這種情況下的警戒會是一種什麼狀態,只不過,這種不負責任的表現,落在向來嚴厲的齊賢眼中,換來的只是一聲輕歎。

胡峰,這個他最好的搭檔、最優秀的副手、最好的朋友,怠惰地坐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眼中沒有一絲神采,全身鬆垮垮的。如果齊賢有意,完全可以找出數十種方法無聲無息地幹掉他——副將尚如此,何況那些兵士?

在密室周圍轉了最後一圈,齊賢走到了胡峰身邊,在長歎聲中也坐倒下來,雙手撐地,望向藍天,冬日的陽光懶散地落在他身上,又在一片薄雲的遮擋下,吝嗇地收回了自己的恩賜。

齊賢心中一片冷意。

外界紛紛揚揚的傳言他是知道的,只不過,他更清楚,長老會的解散已成為了一個無法挽回的局面,不管旁人怎麼猜,這個結局都不會變。會改變的,只是一直把持在長老會手中的令人垂涎三尺的利益,其中,就包括他們這群精銳的禁衛軍。

現在,那些頭頭腦腦們,就在商議著這件事情。而無論如何,禁衛軍的效忠對象,都將被更換,甚至於,他們的效忠對象,再不僅僅是一個!而那樣,禁衛軍也就將面臨著災難性的分裂。如果是其他不負責任的長官也就罷了,只要自己過得好,管他人屁事!只可惜,齊賢是一個責任感強得過盛的正派男子,他不可能放下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數百名兄弟。

百多年的榮譽,便要在此刻毀在我們手中嗎?齊賢痛苦地抱住了頭,不想把這件事情再想下去。

「子謙,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狼狽?」

這是胡峰在叫他的字,眼前這個與他搭擋二十年的朋友,在他最痛苦的一刻,用同樣痛苦的言辭暫時拯救了他。

齊賢抬起頭,對著老友露出一抹苦笑。胡峰沒有用笑容回應,而是伸出手,在堅硬的大理石上寫下了一串數字。

「五百名最精銳的禁衛軍,其中,有一百七十五位來自於各大門派和世家,還有五十位,是由各大商業集團培養的精英,這樣,有二百二十五個人的前途不需要我們操心……」

齊賢一時間不明白老友在說什麼,不過,對方說的數據確實沒錯,他只能點點頭。

胡峰接著說下去:「閒來無事之際,我也聽幾位弟兄說,想要自由自在的去過日子,不受約束,享受生活。這樣的人,大概有那麼二三十個,這樣,他們的事情也好說!」

齊賢繼續點頭,只不過這次他便明白起來。

胡峰看向他,面色慘白,「可是這樣,還有近兩百位兄弟,如你我般,是長老會一手培養出來的孤兒,無根浮萍,除了這一身武藝,便再沒有什麼長處。離開了長老會,他們幾乎便只有一條路可走……」

「打手!」

這個詞彙同時從二人的牙縫中蹦出來,森森然帶著寒氣。

「打手」,是對黑暗世界中,屬於某方勢力,或某集團,但卻只能成為暴力工具,幾乎沒有任何發展前途的「戰鬥人員」的蔑稱。由於他們不屬於任何一個門派,與本集團的關係也算不上親密,往往會淪為「炮灰式」的角色,結局總是相當悲慘。

這種人員,可說是黑暗世界最下層的一群,在往日,總會被高高在上的禁衛軍們視若螻蟻,不屑一顧,可是今日,禁衛軍又與這個稱呼是何等的接近!

在中天帝國裡,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會放心讓他人將這二百名精英高手收入囊中,這無疑是給自己的脖子下套!由於這個矛盾不可調和,這二百位「前禁衛軍成員」的命運便可想而知。

「被人扯得支離破碎,瓜分一空,說不定日後還會兵戎相見!」

胡峰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氣,齊賢的心頭已結成了冰,他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封閉得嚴嚴實實的密室,雪白的牆壁反身著微光,冰冷而堅硬。

「所以……」

「所以?」

齊賢愕然望向老友,他這時候可是真糊塗了,胡峰想說些什麼?看向胡峰的臉,他發現老友的臉更白了。

「所以,我們必須要給諸位兄弟找一條活路,前提是,禁衛軍不能分開,至少,這些無根的弟兄們不能分開!分則力弱,到那時,我們連說話的資格都沒了!」

「或許是吧。可是,我們到哪兒去找路子?沒有人會收留我們的,除非他根本無懼於四面攻擊,可是這樣,他要我們又有什麼用……等一下,你是說……」

胡峰的臉終於掠過了一絲紅暈,他壓低了聲音,卻掩不住那種激動。

「不錯,是張家!張家累世不介入炎黃內部的衝突,與各方都沒有解不開的矛盾,當今家主以下,又都是那種無視名利的主兒,不會招各方之所忌。

「而且,當今陛下出身張家,我們禁衛軍名義上的職責不就是保護陛下的安全嗎?以這個理由,沒有人會說我們的錯!還有,更重要的一條,首席,哦,是孤岫先生在眾人間計算最深,但又最好說話,你家與他家還有兩世之誼,於情於理於利,孤岫先生有很大的機會幫助我們,而這樣做,比我們坐在這裡等著別人來宰我們,實在好太多了!」

齊賢在聽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愣了,不過,胡峰的話他一句也沒有漏的聽在了心裡,正如胡峰所說,這個想法委實太過誘人,而且順理成章,有很大的機會成功。可是,以現在的情勢,張家真能像胡峰所說,不遭他人之嫉嗎?

先不論那位皇帝陛下此時的作為,只想想,張家三代那可說是獨步天下的武學造詣,在這個以強者為尊的世界上,想不遭人嫉,那是多麼的困難!

而如若張家將禁衛軍數百精英一併納入,他們的實力又會得到怎樣的增長?那個時候,真正能對張家放心的又有幾個?而又有誰能保證張家人不會因此而生出野心,就此君臨天下?

但反過來說,張家又可稱得上是禁衛軍此時最好的歸宿,如果世界一直保持著現狀,禁衛軍完全可以在未來的幾十年內完全轉型,逐步擁有自我生存能力,由此享受完全自我的生活,那種前景,有幾個人可以拒絕?

齊賢心中天人交戰,一時間竟是沒了主意,大違他「處事果斷」之名。胡峰緊張地看著他,卻不敢再次開口相勸。

半晌,齊賢緩緩扭頭,望向四周懶懶散散,再無生機活力的禁衛軍兄弟們,久久無語。冬陽再一次衝破浮雲,將和暖的光芒灑在他身上,他的嘴唇蠕動幾下,終於再次開口說話,只是嗓音已是啞了。

「子言,你去統計一下,兄弟裡面有幾個想和我們一起干的,如果超過一百八十,我們就干!」

胡峰這時反倒愣了,口裡應著,身體卻沒有行動,齊賢猛地回身,聲音如滾滾殷雷,在胡峰耳中炸響:「時不我待!快去做!」

胡峰如夢方醒,再應一聲,跳起身來便要集合人馬,只是這時,密室大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一道修長的身影從門裡走出,施施然踱步,讓自己的身體沐浴在陽光下。

散會了!

齊賢和胡峰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心中已生出恨不能一頭撞死的強烈悔意。時不我待,時不我待啊!

那人從屋簷的陰影中完全脫出,光滑如嬰兒的臉龐在陽光中瑩瑩生輝,皓首長須,自有一番長者風度。只是,當他的目光看到四面散開的禁衛軍時,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嘴唇微動,聲音清晰地浮繞在天空中。

「怎麼回事?難道我為陛下辛苦掙來的禁衛軍精英,便都是如此模樣?這讓我如何放心將陛下的安危交在爾等手上!齊賢侄、胡將軍,這是怎麼一回事?」

張孤岫清澈如水的目光遙遙射來,停在齊賢與胡峰的臉上,若在平日,兩人必定大聲應是,禮數周到,只是此刻,二人均身體僵直,瞠目結舌,已無言以對。

這……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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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集 大極限世界 第四章 天道
永生的族類,即人類口中所說的妖。

在它們身上,大自然所賦予的天生力量甚至比一個普通人類還要弱小,即使當它們機緣巧合,得以永生,並開始漫長的修煉後,力量的增長也是異常的緩慢,並且將伴隨著數十次、上百次艱難的體質轉化,但這樣,也使它們的基礎無比牢固,牢固到自己也很難利用的地步。

它們在普通的狀態下,充其量能夠發揮所有力量的六成,且體內元氣流轉以內斂修煉為要,外爍效果不彰,根本體現不出什麼破壞力,在神話時代與人類的爭鬥中非常吃虧,所以,在黑暗時代前期,它們便在殘酷的鬥爭裡得到了另外一個能力……戰鬥型態!

那是類似於人類的「極限階」,但又在某些方面更勝一籌的戰鬥專用型態,由於暫時的元氣流轉的變化以及體質暫時的轉變而生成的強大攻擊力,其威力之卓著,並不遜於極限領域內的倍數力量。

更重要的一點是,由於「永生的族類」與大自然有著密切的聯繫,它們的力量無限的貼近自然,不會對自然造成無可挽回的影響和破壞,所以,大自然也相應的給予回報。

沒有極限領域的範圍限制,沒有極限戰場的內外絕緣,大自然近於無限的給予「永生的族類」優待,這種待遇,可以讓任何一個「極限階」的人類嫉妒至死,而沒有任何的辦法加以改變。

畢竟,人類早就在很久很久以前,背叛了自然……

——《永生之族與人類的共生狀態》

天劫,一個只對「永生之族」才有意義的名詞。

我們雖然自稱是永生的族類,但不可否認,這個宇宙中,沒有真正所謂「永生」。可以說,我們的「永生」是建立在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生命的短暫上面,這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大自然是永恆的公平。

我們不能忘記,我們的幸運是大自然的賜予,而幸運並不代表著我們不公平,只因為我們的頭上,還有天劫。

我們無限的瞭解自然,親近自然,融入自然,但不能否認,我們距真正的「自然的道」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在漫長的生命遮掩下,即使是我們,也會像骯髒的人類那樣,生出一些不利於這個世界的念頭,這種念頭,將會有形或無形的破壞著自然的平衡,這是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

天劫由此而生。

隨著你的力量到達某種程度,就必然會引起一股因你而生成的強大天地之力,受強大磁場的影響。

無論你在哪裡,這股力量都會以一個使任何生命都為之窒息的密度,向你發出那唯一且強大的一擊。

在那個時刻,心神必然會受到大自然的影響,來到一個微妙至不可言傳的精神世界。

當你的肉體受到衝擊的同時,心神也會受到衝擊,而這種衝擊,來自你本身的慾望,比肉體衝擊要可怕十倍。

如果你失去了親近自然的「道心」,如果你擁有了令人作嘔的「另類心思」,即使你的肉體能夠承受,你的精神也會在慾望無限度的膨脹下灰飛煙滅。

這就是天劫!

——《自然書——死的威脅》

新紀二0五五年一月十三日夜,七時一刻。

東盟大學城,林榭大道二百二十號,張宅,天祭廳。

十六位來自禁衛軍的精英高手,無息無息地隱在黑暗之中,從各個方位各個角度觀察著「天祭廳」四面的情況,將大廳緊緊地護在其中。

十六人的氣機相互牽引,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一處有變,立時便會引發「九變天鎖」大陣的強絕威力,就算是當世第一高手的張雲忘來此,想要悄無聲息地潛進去,怕也不太可能。

天祭廳,是張宅內唯一一處有著「擅入者死」禁令的重地。

只因炎黃數千年來王者的象徵、舉世聞名的第一名劍、當今中天帝國皇帝陛下的權威祭器——天道神劍,便供奉於此處。

雖然是把切金斷玉、擊衣殷血的絕世名劍,在名義上又是當今皇帝的自佩利刃,但由於它那無以倫比的權威象徵和歷史文化價值,沒有人會當真拿它當武器使用,讓神器蒙塵。

所以,這把絕世名劍也只能在祭壇上虛耗光陰,看人間風雲變幻,而在人類所無法察覺的情況下,低吟長吁,忍受寂寞。

冬日的黑暗很快籠罩了大地,相較於前宅的燈火通明,「天祭廳」更顯得沉黯無聲。

天祭廳前是一片很有東方意境的竹林,由於呵護得好,即使是嚴冬之時,竹子的顏色依然蒼翠悅目。

只是夜色降臨之際,這明艷的顏色也給塗上了一層黑霧,隱隱綽綽,看不真切。只有當寒風襲來之際,竹葉輕擺的沙沙聲,才能讓人想像白日此處的美景。

竹林中一條蜿蜒的小路,便是唯一一個到達此地的正面路徑。

如果僅以安全方面為考慮,竹林中便應該布下些機關陣勢,以免有不軌之徒藉此地形作祟。

然而,由於家裡兩個寶貝少女都不擅長武藝,大家都怕有誤傷之事,故而不設機關,只能讓衛護的高手們多多費心了。

十六個精英高手倒有五個人的注意力放在這竹林裡,以防有什麼異象被某些人忽略過去,就如此刻……竹林中閃掠出了微弱的橘色火光,淡淡的一抹,瞬息即逝,但在這樣的黑夜,如此火花,已可用刺眼來形容。

十六人的身體同時緊繃,有情況!

他們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得更深,但體內的真氣卻如待發的強弩,隨時可以發出致命一擊。

在此之前,他們的氣機以秘法結合在一起,淡淡地浮掠向竹林之中,想探查一下發出火光的可疑地點。只是在此之前,輕盈卻又清晰的腳步聲,已經進入他們的耳朵。「嗨……對不起,我好像走錯地方了!」竹林中慢慢走出的少女,令十六位精英吃了一驚,不過他們也立刻放下了心。警報解除,是有容小姐!這就不會有問題了,這樣美麗又善良的小姑娘,其威脅無限接近於零。有幾個人年紀較輕的,甚至還在想,是不是現身請這位風靡全球的天後級人物為他簽名留念!十六個人同時吁出口氣,卻又在剎那間感到不對,不過,已經沒有時間做出反應了。

眼前微弱的火光一閃,不可思議的,分佈在數百平方公尺範圍內的十六位精英高手,同時後腦一痛,接著便不省人事,甚至連警報都沒有發出去。

「呼,真費力,我十二個,你四個,子軒,你的狀態真差!」

已經光明正大飛出來的妖鳥,在空中盤旋一周,確認四面無人後,又落在了小姑娘的肩膀上,與纏在小姑娘手臂上的同類交談,只是它的大大咧咧卻引起了有容的不安。

「喂,朱翎,這些守衛不會有事吧?你們剛剛好像很下力氣的樣子!」

她的腳邊便趴著一個毫無聲息的守衛,黑沉沉的天色很襯這種氣氛,即使她平日很有膽色,但在此刻也覺得毛骨悚然。

「不會有問題啦,信不過我也該信子軒,它可是從來不殺生的!」

朱翎無所謂地拍拍翅膀,指揮著小姑娘走入「天祭廳」,讓她在供桌前停步。

「小容,把子軒放在地上,你趕快離開吧。一會兒場面會很大,誤傷到你就不好了!」

「啊,好的!」

有容照朱翎的吩咐,將身體已有了幾分光澤的白石,平放在地上,步伐輕盈地後退幾步,卻又停了下來,一雙晶亮的眼眸望向了凝定在半空的妖鳥。

「可可它……不會有事吧?」「當然不會有事!」朱翎還是那麼自信,不過,有著數千年同人類交往經驗的它,也聽明白了小姑娘的另一層意思。它回過頭,火鑽般的瞳孔對上了小姑娘的目光。「當然,只要子軒它合體成功,你的宇哥也就不會有問題!這點你就不用擔心啦!」

對它的大包大攬,別人未必信得過,但有容明顯深信不疑。她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走出了「天祭廳」。

「宇哥,這次,我可是給你找到一個非常非常厲害的幫手喔!」想到心上人安全回來後對自己的誇讚,有容臉上飛紅,步伐也加快了很多,很快便消失在竹林的盡頭。

朱翎看著她走出了危險範圍,這才低頭道:「你準備進入『戰鬥型態』吧,我去把那些守衛安頓一下!」「好的!」白石的身體微顫了一下,氣息盡數收斂入體,光潔的肌體上泛出了微微的瑩光,開始了儀式前的準備活動。朱翎化為一道火線,飛到外面處理守衛去了。當它再次飛進來時,地上已經沒有了白石的身影,代之而起的,只是一片浮在空氣中如活體般微微蠕動的光霧,淡銀色的光華從霧的核心向外透射,使外層的光霧虛幻不實,美麗非凡。

這就是白石的「戰鬥型態」。朱翎見怪不怪地點點頭,神念透了過去,探察了一下它現在的狀態。「大約有全盛期的四成,勉強夠了,但願這次的天劫別太出格!」光霧中傳來了輕微的笑聲,朱翎瞪了它一眼,目光再移到供桌上。天道神劍平擺在劍架上,黯淡的無光的劍鞘

似乎可以吸納一切的光線,以朱翎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

不過,在劍鞘之內,那震懾天下的名劍卻發出一波又一波低沉的劍吟,透過了密封的阻礙擴散到空氣中,震動著大氣,與兩個久違的老友打著招呼,透露出絲絲的依戀和懷念。

「一千五百年,老友,我們又見面了!」

白石的霧態身體發出了一股特異的波動,透過劍鞘與其中的神劍本體交流,共享雙方那水乳交融的感情。

供桌上的神劍發出了由裡及表的顫動,劍吟聲由低沉漸轉高昂,盤繞在「天祭廳」內,繼而衝破屋頂直刺天際。

「咯嚓!」

「天祭廳」經過特別加固的房頂像一層薄紙,一捅就破。

劍氣衝霄,直直探入上空數萬公尺的厚厚雲層攪動大氣,在這個高度,一股風暴響應著下方異動,漸漸形成。

「嗡!」

沉重的轟鳴聲,以白石此時的身體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能量幾如實質,形成一圈亮銀色的光環,所過之處,摧枯拉朽,金石銷融。以朱翎之能,也不得不暫避其鋒,飛外高處,俯視而下。

「妖劍百年,橫行世間。遙空激電,眾莫能前!」

激動的心情使朱翎全身羽毛根根倒豎,身體彷彿燃成一團火焰燒灼大氣,讓這冬日的嚴寒遠遠迴避。

「鏘!」

一聲輕吟,天道神劍的劍身跳了出來,出鞘三分。

無以倫比的燦爛劍光橫掃六合,將四面的阻礙瞬間蒸發,「天祭廳」前的竹林如被天神之劍切割齊齊倒折,又在一片「嘩嘩」聲中,被劍氣餘波打飛出去,竹葉漫天飛舞,又在數息內化做齏粉!

劍光由盛而極盛,如同一個驀然升起的太陽,將它的光芒遍灑四方,在劍光最盛之際,化身為光霧的白石一聲輕吟,身體直撲上前,瞬間與劍身融為一體。

又一聲響,神劍入鞘,光芒倏消,四面再度陷入了一片黑暗,但震鳴之聲卻如九天雷鳴,愈演愈烈。

如此聲勢,早把前面的人們給引了過來。當先的一個人影速度驚人,凌空蹈虛,正要進入以前竹林的範圍,天空中的朱翎雙翅揮動,一道火牆自天空中傾洩而下,將他的來勢阻了一阻,才笑吟吟地把話傳了下去。

「急什麼啊!不偷不搶的,包管你沒損失!胡將軍,難道你連我的人也信不過了嗎?」

胡峰一眼便看到天空中「罪魁禍首」模樣的朱翎。不過,就算這妖鳥真是罪魁禍首,他也不敢輕率地下手捉拿。打過打不過是一回事,而能不能動手,便是另一回事了。

他性格穩重,魯莽的事情是向來不做的。

他三天前才到了張宅,由孤岫先生作主,負責一切內部安全事宜,正是熟悉環境的當口,絕沒有輕易去得罪人的道理。這朱翎雖不是人,卻是當今陛下的死黨,他更不會去招惹。

而且,這鳥兒行事向來神秘莫測,不可揣度,但要它做出對這裡的人不利的事情,卻也不太可能。

見了朱翎,胡峰的心先放下一半,但看著已化為平地的「天祭廳」,要他神色自如,卻是不能。

「朱翎,這裡怎麼回事?天祭廳怎麼變成這樣了?還有,天道神……天啊!」

還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他的眼睛便已經先告訴了他答案。

他屏住呼吸,呆呆地看著沒有任何人操縱的天道神劍,以一個輕盈的姿態,浮起在半空,轟鳴聲漸漸低弱下去。

但那灼人眼目的劍刃,卻逐分逐分的顯露出來,四面的微光聚合在劍刃上,再反射出去,便成了玉一般瑩潔的光線灑在地面上,如朦朧月華,光照四方,清麗不可方物。

只是當光線漸強,劍刃上所透露出來的威嚴也是逐分遞增,胡峰張了張口,想再問一句話,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已乾澀不堪,聲音暗啞的在其中蠕動幾下,再也無力出聲。

只這樣一緩,當磅礡大氣的王道劍氣以神劍為中心,向四面八方輻射之時,他更是連問話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朱翎不再理他,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掐算時間,當王道劍氣上升到一個無與倫比的頂點之時,它尖嘯騰空,纖小的身體噴發出了一波遮天蓋地的火光,大氣「嗶啵」做響,由於高溫而劇烈膨脹,最終爆破開來。

在火光中,朱翎的身體愈發赤紅明艷,映得天際一片紅光,聲勢驚人至極。

不知何時,天空中陰雲密佈,滾滾黑雲妖異的直壓下來,透射出沉鬱的壓力。

在此地,感覺最為敏銳的胡峰愕然抬頭,只看到這詭異的雲層中,時不時透露出令人頭皮發炸的扭曲電光。

「我的天啊……」

胡峰呻吟著向後退,漫天鋪開的火光讓他清醒了一下,他這才想起身後同樣呆住的人群,再顧不上儀態轉過身去大吼:「向後退,都向後退,保護好有容小姐和纖纖小姐,還有李先生!」

禁衛軍高手們,結成了最嚴密的防守陣形,一路退卻,一直退到主宅之後,又分出去幾個高手到樓上去保護重要人物。

剛剛將一切都準備好,雲層中已是一道紫色的電光擊下!

天雷在空中急速膨脹,剎那間變成一個電光繚繞盤旋的光球,其速度根本就超出了人類所能捕捉的範圍。

大部分人只見到紫光一漲,下面便是一道直衝霄漢的劍氣逆天而上,雙方剎那交擊,出奇的卻沒有半點聲息。

劍氣再漲,龍吟虎嘯般的劍鳴破空直上,在一道尖銳刺耳的裂帛聲中,紫光四射,天空中狂飆巨浪般的衝擊波反捲而上,將低空的雲層掃得支離破碎,劍氣橫掃,當即還夜空一片清明。

地面上除了幾縷微風拂過,竟是一點反應也無,使人幾疑剛剛的情景乃是夢境。

「哈,真是輕鬆愉快!」代表著朱翎的火光再次出現,笑聲中火光盤旋飛舞,十分快活。

神劍劍刃緩緩歸鞘,光華漸暗。不過,胡峰遠遠地看去,卻覺得劍鞘上流動著一層淡淡的光影,如有生命般流動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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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4:03:44 |只看該作者
「千年苦修果然沒有白費,對付天劫也是這麼輕鬆。為了慶祝,我們來飆一下吧!看看誰先到!」

朱翎身上燃燒的火光色澤更明艷了一些,不時噴出一道道細細的火柱,它的聲音也如這噴薄而出的火光,激情四射,「目標:北緯三十度,西經七十五度!」

今夜的東盟大學城,注定是個奇幻的地點,林榭大道那擴散出來的強烈光芒和奇異聲響還沒有完全消除,已經被種種異象驚得目瞪口呆的人們,又看到了兩顆逆向的流星,飛向天際,一閃不見,而那一紅一白絢麗的芒尾,卻已深深地烙在他們的視網膜上。

對於這場異變,沒有身臨其境的人們,自然無法想像那種震撼度,不過,凡事有例外,在這個星球的另一面,有一位男士停下了高速飛掠的身形,望向某個方向,開始思索。

被他抱在懷裡的大美人對丈夫的行為表示不解,而下一刻,男子將她放了下來,腳下自動生出一片氣壁,供妻子立足。

「好像有很了不得的傢伙過去了!」

「很了不得?對小宇有威脅嗎?」

妻子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兒子,這一點讓她的夫君頗為不滿,但在太座面前,可不敢明白的表露出來,所以,他只是淡淡一笑,為愛妻解憂。

「一個是朱翎,還有一個不認識,不過實力更在朱翎之上……唔,有了它們過去,我們還用去嗎?」

妻子用眼睛狠狠地瞪他,似在怨他沒有良心,在這種目光下,任是男士堪稱天下無敵,也要十二萬分的重視起來,他趕忙陪了一個笑臉過去。

「我是說,我們用不著到人前去了,只在一邊偷偷看著,如果兒子他有危險,我們再出去不遲!」

妻子欣然答應,男子微笑著拉起她的手,再將她摟住懷中,這才再度加速飆射出去。

被丈夫親暱的動作弄得臉上飛紅,她並沒有發現,丈夫另一隻空閒著的手已緊緊地握在一起,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在其上流轉不息。

「是誰,竟然在受傷時還擁有那樣深不可測的實力?該死的,如果他是敵人多好!我就可以好好地打上一場了!」

「不得不承認,我還是低估了你!」

同樣是海風,西半球比東半球總多了幾分的濕氣,可能就是這個原因,我才沒能在預定的時間內將目標迅速幹掉,以至於現在還要與他東拉西扯,看看能否找出一些破綻來。

布拉索現在很狼狽,幾天前章嚴柳那一劍至少打掉了他四成的功力,這幾日,他體內的核反應爐一直在超限運轉,看得出來,他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壓力,已到了崩潰的邊緣。遠遠地看去,他就像一隻被煮紅了的大蝦,遍體血紅,這是全身毛細血管爆裂的後遺症。

擋在他身前的還是那幾個傢伙,如果不是他們的阻撓,布拉索現在死了十次還不止!不過現在也少了一人。

「毒手」南宮煌在半日前,被章嚴柳和江雅蘭兩人一個完美的配合,劍氣烈炎透體而入,當場重傷墜海,雖性命無憂,但終究不會再來煩人了。

布拉索的狼狽和南宮煌的重傷,間接可證現在大概已是年輕人的天下,至少,到現在為止,我們身上的傷勢還沒到影響風度的地步。

卡陀、路易在前,杜古、蜜兒居後,四個成一個不規則的梯形,將最後的布拉索護住,防範還算嚴密,但鬥志實在不及格。這並不是說他們的膽心消磨殆盡,而是現在「大極限咒」的效力即將消失。

不過,還有幾十秒的時間,以他們的六識,自然可以感覺到大氣中那不正常的波動,「大極限世界」與外面的隔離正逐步被打破,內部的環境,幾乎每一秒都在發生變化。

東拉西扯是沒有意義的!對面五個人的神態如此告訴我,此計不成,我不由得抿起了嘴唇,心裡面繃得死緊。

現在,我只需要一個破綻,只要有些許空隙,我便可以發出雷霆一擊將布拉索斬於掌下,可這些人竟然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

這時,章嚴柳在身後傳音給我:「真宇兄,也許,我們還有一個機會……」

大氣的波動愈發劇烈,我們周圍的景物也漸漸模糊起來,且伴隨著極不規律的扭曲和震動。一眼望去,這就好像是一個不現實的夢境,又像是一個脆弱的泡沫,一戳就破。外界的信息開始湧入,零零碎碎不成系統,不過,卻成功地使大部分人的心神為一之動。

就是現在!

「轟!」

尖嘯聲中,江雅蘭身上暴發出了沖天烈焰,在刻意追求其溫度的情況下,火光由紅轉青,再變為刺目的熾白,光波橫掃四方,讓本來已經脆弱不堪的「大極限世界」加速了崩潰的步伐。

「可知死耶!」

使人睜目如盲的強光中,森森的話語透露出沖天殺氣,卡陀瞇起眼睛,反應迅速地一拳橫空,剛直無礙的拳勁將前方的空氣擠壓乾淨,直迫前方的目標。

前方殺氣再漲,劍光大盛,即使是在這漫天的強光中,也無法遮掩其威勢。卡陀心裡一動:「是張真宇!」

側方協防的路易「狂亂領域」全力張開,同時欺上前來,單手橫抹,連續不斷的微弱衝擊匯聚一起,便生成一道震力極強的光波帶,配合著卡陀夾擊前方的劍氣。

一聲輕笑從強光中飄出,劍勢倏變,不再是殺氣沖天,反而由強攻硬取的凌厲剎那間幻化為流光溢彩的華美,映射著海天之間的燦爛光影,飛騰變化,將兩邊的合力絲絲化去,且劍氣連星飛射,以堂堂正道直取卡陀中宮,劍未至,劍氣已大量地侵蝕著他的護體真氣。

卡陀眉頭一皺,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衝口而出:「不是他,是章嚴柳!」

與他搭擋的路易身體一震,探出去的手掌被一道劍氣震開,雙方的合擊就此崩散,那人影在空中化為一道模糊的旋風,飄忽不定,硬是將兩人拖住。

光線漸弱了些,後排的杜古先看了一眼正垂目養氣的布拉索,然後才瞇起眼睛看前方的局勢。還沒有看出什麼端倪,頭頂上寒意突來。

身側的蜜兒手上法印重迭,一道又一道的結界飛上半空,硬是將上方蓄勢而發的劍氣阻了一阻,杜古沖天飛起,微一迴旋,便從側方一掌平切,恰對上了對方隔空一指,劍氣嘶嘯,將掌力一劃而開,盡顯這人的手段。

「張真宇!」

劍氣中隱隱的王道正氣,讓修煉黑巫術的杜古有些不舒服,但他也藉此瞭解了此人的身份,手上更是凌厲。下方的蜜兒姑娘則隔空發力,以其天下無雙的結界之道干擾對手的行動。

兩人的配合,在這幾日間倒是大有長進。

只是來人卻絲毫不懼,在光影的變化中放射出千百劍氣,匯聚成流,噴發而出,是謂:「大風起兮雲飛揚!」

「天子劍道!」

幾日來被這一絕學壓得抬不起頭來,杜古心中雖有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但面對如此威壓,在不願兩敗俱傷的前提下,也不得不暫避其鋒。如此氣勢此消彼長,劍氣

已一瀉千里不可收拾。

「喝!」

天空中撲下一人,口中爆出穿心奪腦的震音,不攻劍勢,卻對劍勢之後的人下手,受此震盪,劍勢果然一緩。

杜古這才有閒看向來人,入目的卻是神將路易!想來是見到這邊的天子劍道,所以回撤聯手,怕這邊有所失吧。

事實上,如此一耽擱,「大極限世界」的崩潰已近在眼前,外面的信息已有了條理,強大而紛雜的氣息隔空而來,告訴「大極限世界」中的人們,他們早就已經守候在此。

「哼!」

江雅蘭冷哼了一聲,全身光焰驀地收斂入體,光芒倏消。光線的急劇變化又不同程度地影響了交手中的人們。

就在這一剎那,連續不斷悶哼聲響起,環境因素的變化使他們無法清晰把握戰鬥的細節,受傷不可避免。

「卡陀,你給我去死!」

結束了「電燈泡」的使命,江雅蘭殺氣騰騰地衝上前來,隔空火流噴射,上下交征,硬是將卡陀的力道分出去七成。

卡陀這才覺得不妥,而這時,他的視力已近於正常水平,定睛看時,卻只見到我對他微微一笑。

虛實相生,為兵法正道!其實,我也沒有想到,章嚴柳的一曲「大風歌」竟然能達到與天子劍道近似的效果。

「承讓!」

身體如虛似幻地自他的身側一掠而下,張家「縮天地為一指」的功夫,為當世短程衝刺第一,以卡陀單人之力,又有江雅蘭一邊掣肘,想要攔住我的話,不啻癡人說夢。

眨眼間將卡陀甩在身後,耳中只聽到他發出的示警厲嘯。

他的警告還算及時,只是上空被章嚴柳牽制的兩人分身不得,此時布拉索上空只剩下了一位蜜兒姑娘。

這位與有容頗有幾分神似的少女卻著實了得,在此緊張的時刻,竟也能從上面的纏鬥中抽身出來,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接連布下十五層防護結界,諸多結界渾如一體,內外相生且內有潛勁暗伏,堅韌之中尚有隱隱的反擊之力,純論防守的造詣,實已獨步天下!

看現在的情況,「大極限世界」在任何一個時候都可能崩潰,而只要少女能阻我片刻,以外面似乎非常複雜的局勢,說不定真會讓布拉索逃得性命,好計算!

我目中神光凝聚,速度絲毫不減,十餘公尺的距離對我來說根本就不存在。手中的長劍平平前指,以一往無前之姿硬撼「無雙守護」的結界手段。

「錚!」

劍刃刺過十四層結界,但終於成了強弩之末,在最後一層結界上頓了一下,就這麼一緩,後面便又是七層結界迭加,而原來最後一層結界所殘存的餘勁,引發了強大的反擊之力,帶著梵河特有的虛無莫測,直撼我的心脈。

無雙守護,果然名不虛傳。

幸好這幾日裡的交手使我對她的韌性有了幾分瞭解,一劍未竟全功,左掌便又拍出,掌至半途,手肘以下,直至指尖,已是一片刺眼的血紅。

空氣中殘存的生氣彷彿在這一掌之下,全數灰飛煙滅,大氣中噴發出了濃郁的死氣,天空一時間也暗了下來。我的左手便挾帶著這瑩瑩的血光,輕輕地印在最先的一層結界上。

「血魔手!」

結界之後的蜜兒臉色微有些蒼白,不知這是否是出於對我使出的掌勁的恐懼?她確實有恐懼的理由。

張家五祖所創下的不世絕學,在十五祖的身上發揚光大。當年的黑暗世界中,至少有三十個極限高手死在了這一掌力之下,在我們張家,這可是僅次於「天擊道」的一品武學,只是修煉之法太傷天和,才不為歷代張家人所重。

因緣巧合,我在「黑天七雄」的逼迫下,以自身精血為引,折損壽元,以斷臂為媒介連發「天魔血遁」和「噬心血霧」,因禍得福,不知不覺也能達到「血魂煉體,萬魔歸心」的層次,如果放過這個機會,那我就太笨了!近日來閒著沒事幹時,我已經將這掌力修煉入門,這個時候,恰好幫了我一個大忙。

八層結界就像是八層薄紙,被化骨蝕筋的血魔掌力拂過,當即化為塵埃。蜜兒的臉上掠過一層妖異的紅暈,身體輕晃了一下,輕飄飄地向後飛去,應是受了內傷。

至此,我前面的阻礙全數清除,我的目光落在了布拉索的身上,他用狠厲但卻虛浮不實的目光狠盯著我,而其中竟也有一些嘲弄的味道。

嘲弄?啊,我知道,不就是「大極限世界」在兩秒鐘前完全崩潰,而我們已來到了真正意義上的世界了嗎?你有沒有想過,我等的就是這一刻!我緩緩舉起了劍,任這天地間的陽光灑在我身上。耳邊傳來了幾聲呼喚,我沒有注意,只是將氣機死死地鎖在布拉索的身上,極限領域開始了瘋狂的擴張,出於本能,布拉索也以極限領域相抗,我的唇角不由勾出一抹冷笑。

「自尋死路!」又是那種溫水沐身的感覺,下一刻,我和他已來到了另一個空間——極限戰場。

「極限戰場!」

雙方的領導者沒有想到會出現這個局面,一時間都楞了。他們已在海面上對峙了很長一段時間,如果不是雙方的主事者都以冷靜多謀著稱,現在大概已是火拚起來。

迪亞斯看向對面陣中的蘇怡,在剛才數個小時的對峙中,他和蘇怡不約而同地使用變幻陣形轉移重心的手段,將局面控制在一個恐怖的平衡點上。

這種情形,不僅需要雙方計算的精準無誤,還須對各自對手的深入瞭解,否則一個計算不當,便將打破這個脆弱的平衡,導致流血衝突。

當然,雙方都不會害怕流血,但在這樣一個有趣的局面下,如果造成那種結果,可謂大煞風景,同時也是對雙方智慧的污辱。

隱隱的,迪亞斯覺得,如果讓這個局面一直進行下去,也挺好的。

他很想看看對面那位有「東方女王」之稱的才女,還能不能跟上他的變化,還能不能給他這種持續不斷的壓力。

張真宇的出現讓他心情一悶,不過隨即出現的極限戰場又讓他的心情好了起來,這種心情的劇烈變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了,他很留戀這種感覺,也更不願意讓這種機會早早溜走。

不過,對面的蘇怡顯然已沒有了剛才的興致,才見到朝思暮想的未婚夫,卻又被一個「極限戰場」給擋住,若說心情仍保持穩定,那才邪門。

她微微皺起了眉頭,連續幾道命令發下,手下的禁衛軍如斯響應,陣勢再變,以一個瞬間的擴張,將章嚴柳和江雅蘭兩人給包了進去,隨後再度收縮回來。

對面禁忌的特戰隊則相應的先縮後漲,雙方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平衡。

剛剛才出來,章嚴柳和江雅蘭根本就摸不清局勢,不過,既然是皇家禁衛軍,大概就是自己人了,唯一的那點兒擔心在見到蘇怡之後也煙消雲散,江雅蘭快活地跳了過去,不顧一側齊賢瞪大的兩眼,給了蘇怡一個大大的親親。

「蘇怡,你來得可真及時啊!」

在江雅蘭的面前,任蘇怡心中憂思如何深重,也不能表現出來,她微笑著擰了一下對方的臉蛋兒,然後肅容向章嚴柳行禮致謝,章嚴柳微笑還禮。

這時,一邊的齊賢抓住時機即時切入主題:「嚴柳先生,陛下現在的狀態如何?能否對敵那個布拉索?」

對這位光祿卿大人,章嚴柳還是比較看重的,他先微施半禮,這才微笑回答道:「想來無妨,布拉索此時已是強弩之末,而真宇兄的實力保存良好,當不會有失。」

這下子一群人同時吁出一口長氣,章嚴柳大概是這裡修為最高的一位,他的話自然沒有問題。

這時候人們再看向「極限戰場」的目光,已有了幾分輕鬆的意味。

而蘇怡只輕鬆了幾秒鐘,便又開始考慮之後可能發生的各種問題,禁忌不會眼看著張真宇在殺掉他們的頭頭之後,又大搖大擺離開的。

對面五支特戰隊近三百人的實力,已略大於己方的一百五十名禁衛軍,而此時,還有兩大巨頭神秘莫測的隱在幕後,不知在打什麼算盤。蘇怡現在開始頭痛的,已經是如何才能將這一精英班底安全撤出的問題了。

正在她絞盡腦汁考慮各個方面的要點之際,身邊的江雅蘭突地倒抽一口涼氣,本來十分輕鬆的肢體語言驀地緊張起來,然後便是本能的真氣外爍。

出事了?

蘇怡的心臟猛地緊縮了一下,屏住呼吸抬起頭來,耳邊傳來了江雅蘭的咒罵聲:「王八蛋,那是什麼鬼東西!」

藍白色的閃光從看起來空無一物的虛空中噴射出來,並不刺眼,可是,那是一個禁忌的光輝。

更確定一點說,那是核分裂的光芒,在這一瞬間,以「極限戰場」為中心,半徑一百公尺的範圍內已經充滿了致命的中子。

「退後,是中子彈!」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竟不是蘇怡,而是齊賢。他受過最嚴格的精英教育,對於一切危險概念的外在表現都瞭如指掌。當他第一眼看到那特異的光芒,心中便本能地跳出了這個充滿死亡氣息的可怕名詞。

一邊的章嚴柳長嘯聲起,隨手從身邊禁衛軍的手裡搶得一把劍飛身而出,落在陣前。

後面的禁衛軍緊張有序地將陣形後移,而章嚴柳則微微擺動劍身,絲絲劍氣在身前流動不息,將可能透射過來的一切有害物質都擋在外面,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臉上有了些不解。

「是中子彈沒錯,可是為什麼沒有輻射?」

章嚴柳望向仍在不住向外膨脹的光波,以他已臻「通玄」的修為,根本不可能忽略空氣中一切傷害性的因素,當然,中子也不例外,所以他是最佳的斷後人選。

可是,事實上,雖然那邊充滿了具備著超強殺傷力的中子流,僅以目力便可以看到沖氣波在那裡盤旋往復,聲勢驚人,可是卻好像是被鎖在了一個密封的空間內,怎麼也突不出來。

密封的空間……是極限戰場嗎?

章嚴柳困惑地回過頭去,看向最先開口的齊賢。

此時的齊賢也正因為出乎意料的風平浪靜而愕然,不自覺地又將目光放到了蘇怡身上。

卻見她正咬著下唇,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齊賢才一怔,便明白了過來,臉上一時血色全無。

「糟糕了,放中子彈的是布拉索!陛下還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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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4:05: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第二集 大極限世界 第五章 援兵
「王八蛋!」

在針對布拉索的咒罵聲中,我辛苦地持劍當胸,劍氣迸發,將周圍呼嘯的衝擊全數擋在三尺之外。

怕受輻射的傷害,我不得不瞇起眼睛,再加上數層真氣防護後才敢正眼看人。可是此刻,比我的情況還要不堪百倍的布拉索,早不知被衝擊波捲到了哪裡。

我只有靠著氣機的鎖定,才能略微地感覺到他不斷下滑的能量基數,只有當這傢伙的實力掉到「極限階」之下,我才能逃出這個已成為地獄的空間。

真是失算了!我之前絕沒有想到,這傢伙的一隻手臂竟還裝著一顆微型的中子彈!而且是一個經過了特殊加工的玩意兒!

當中子彈爆炸的第一時間,席捲四方的衝擊波便生成了一股奇特的咒法力量,這力量在高速地磨蝕著這個「極限戰場」。

這物理意義上「無邊無際」的空間,竟然在數秒鐘內便被濃縮成為一個半徑不到兩百公尺的圓球體,如此效率,直讓我心血發冷。

這是「極限戰場」,是大自然生成的天然空間,不是什麼人造的結界!這個該死的中子彈裡面下了什麼咒,竟然有如此功效!

由此推之,如果是人造的結界……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當年以老爸的神功蓋世,面對三枚導彈,就算真的是硬抗不得,便佈個結界躲進去,不是什麼事兒都沒了,怎麼會落個植物人的下場?

有一次我問他,他笑吟吟地不回答,只說到時候我就明白了。不錯,現在我明白了,見鬼的不是他不想躲,而是根本就躲不成!

這裡面的咒法力量好生神奇,對結界竟然有著極大的消融之力,想來,就算是「不動本心」級數的結界,在這種力量的消融下,也未必能擋住幾秒鐘……還有,如果「極限戰場」真的給消融得乾乾淨淨也就罷了,偏偏這大自然的偉力不可測度,雖然被這奇異的咒法限制住了空間範圍,隨時都可能全盤崩潰,但卻硬是把住了這最後一關,固定住了這狹窄的空間不再收縮,將我打到了一個最惡劣的境地。

「禁忌就會開發這種鬼玩意兒!」

我嘟噥著,心中慶幸布拉索還沒有瘋狂到在自己體內安裝原子彈的地步,而且自己早早就達到了「通玄入微」的至境,對中子彈相對微弱的衝擊波免疫,又可以暫時抵擋住中子的殺傷侵襲。

如果剛剛爆掉的是個原子彈或氫彈之類的,就算是最小當量,我也會被當場蒸發,再無僥倖可言。

在這種相對狹小的環境中,我沒有迴旋的餘地,只能寄望於布拉索趕緊掉到「極限階」以下,讓「極限戰場」消失;可是那傢伙也和我對上了,雖然力量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但他就是將自己鎖定在「極限階」的層次上——他想拉我一塊兒死嗎?

我微微咬牙,心中極快的下了一個決斷,循著氣機大概的感應,暫時放棄了防禦,連續十四劍呼嘯而出,破開空間中的衝擊波亂流,對著布拉索的方向展開了無差別攻擊,一擊過後,又再次布下防禦。

但即使我速度驚人,但終究還是快不過中子的速度,不適感從全身各處襲向中樞神經,我皺了皺眉頭,強行壓下這一不適感,緊張地等待著結果的出現。

成功了!

想來至少有一道劍氣擊中了他,氣機感應中,他的力量一剎那間降到了最低點,再也無力保持「極限階」的狀態,「極限戰場」相應的開始崩潰了。

我的壓力一下子小了很多,放射性的中子流找到發洩的途徑,向著外面更廣闊的世界飛去了。我喘了一口氣,難以控制的暈眩再度攻擊我的神經,我的身體微晃了一下,很快又穩住了,我還沒有忘記外面更複雜的局勢呢!

驚呼聲掠過我的耳際,我強迫自己露出個微笑來,向著驚呼響起的地方看了過去,那裡一群人呢!

浮光掠影地掃過蘇怡的臉龐,我對著她眨眨眼,再次收束心神,開始尋找布拉索的蹤跡。當他那令我過敏的氣息進入我的六識範圍之際,我隨手一劍揮出,繼而合身衝上。

此時的布拉索完全沒有任何反抗之力,被我隔空的一道劍氣過去打得皮開肉綻,身體再向後飛,我卻後發先至,正想一劍取他性命,心中卻驀地一動,身形微偏,讓出一個身位,一道灰影便從身後一閃而過,帶動的風力如同利刃般刮過我的後背,讓我的後腦杓一片涼意。

「誰!」

我低喝一聲,不敢怠慢,一劍前刺,想先將布拉索殺了,免得生變。只是劍身才行至中途,一隻帶著森森涼意的手指,已點在了劍刃之上。

「錚」的一聲清鳴,透劍而入的大力竟使我的劍身挫三寸,雖然我後力又至,但這灰影已贏得先手,帶著死狗一樣的布拉索遠遠退開。

長笑聲起,這人踏海飛掠,雖然提著個人,但速度並不差我多少,我隨機而動的一劍雖然緊隨他的身影,但他卻能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是什麼人,竟有如此造詣!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我一挫牙,手上正要再度加力,一股無可抑止的眩暈直衝入腦,真氣一時間渙散難聚,身形不知不覺地慢了下來。

那人得此機會,只一下便將距離拉大,使我再追不上去。我心中長歎,心知沒了機會,只能停了下來使真氣重聚,繼而揚聲叫道:「來者何人!」

「禁忌奧特萊,問陛下好!」

這個聲音如同金鐵交鳴般鏗鏘有力,言語間透露出的強大自信更令我心中一凜。竟然是三大巨頭之一的奧特萊,這個「萬年老三」果然名不虛傳!

奧特萊,禁忌三巨頭之一,負責禁忌一切對外武力行為,是三巨頭裡面實力最雄厚的一個,也是禁忌中唯一一個進行純武力強化的改造人。

成名近三十年來,在黑暗世界實力榜上雖然人選多有變動,但他總是佔據著第三的位置,不前進也不後退,故才有人戲稱他為「萬年老三」。

不管「萬年」不「萬年」,單看他世界前三的實力,便知其不容輕視。

我定下身體,舉起長劍,雖身未動,而劍氣先行,在「天子劍道」的推動下,體內的真氣狂濤駭浪般滾動起來,強行將身體的不適感壓下,隔空透力,死死地鎖住了對手的氣機。

他的身體一震,於此刻發出了霹靂般的大喝,高速推進的身體沒有任何先兆地翻轉過來,同時揮手將布拉索拋開,甩到百多公尺外,自有人將其救回去;而他則瞪著銅鈴般的大眼,迎上了我霜刃般的目光。

「天子劍道,果然名不虛傳!」

他的臉獰惡中透著一股強勢的殺氣,在「天子劍道」的隔空壓制下,他竟然能夠轉身、拋力兩力並發,且不給我任何出手的機會,只這一手,便讓我將他的實力再估上一個新層次。

我的目光掠過剛剛被他敲擊的劍刃,上面豆粒大的缺口令我微一皺眉,如此材質的長劍,恐怕再禁不起任何衝擊,雖然我有劍無劍差別不大,但對上這種經過改造,全身刀劍不入的怪物,若有把神兵該有多好!

將這個念頭壓下去,將心境恢復成為明鏡般的一塵不染,周圍的環境立時反映在我心中。

我身後,是百多名禁衛軍在壓陣,距我約三百公尺左右;而前方一百五十公尺,便是禁忌的陣營,看那些人精完神足的模樣,便知道他們雄厚的實力;剛從「大極限世界」裡出來的卡陀他們,在這種涇渭分明的場面上,立場還是比較尷尬的,所以只能移上近一公里的距離,遠遠旁觀。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動手火並,我不認為禁忌會遵循那愚蠢的騎士精神,和我一對一的單挑。就算是單挑,以我現在的情況,也沒有戰勝奧特萊的信心。

真糟糕啊!我心裡這樣感歎著,但「天子劍道」的劍訣卻如一股清泉,自我心頭流過。王者之道,雖不以威霸為要,然而,卻也有其不可逾越的原則存在。

比如現在,我不可能向這群人低頭,這無異於污辱我的人格!

奧特萊微微地俯下身,銅鈴巨目亮起了血紅色的光芒,抵擋著我幾若天成的「天子劍道」,以他之能,也不敢由我肆意出招。

我可以感覺到,他體內的力量如風暴轉動起來,逐分逐分地將我的壓力迫開。

我冷冷一笑,再無顧忌,太息一氣緩緩地流入劍身,這把臨時搶來的凡鐵亮起了微微的劍芒。

就在這要命的時刻,一時輕歎悠悠而來,越過廣闊的海面,近乎溫柔地進入我的耳孔。

「唉……何苦來由!」

我的瞳孔一下縮成了針眼大小,這悠悠而來的歎息,顯示了一個絲毫不遜於奧特萊的高手出現,而他,絕對不是我的朋友!被這明顯是挑釁性質的聲音所激發,太息一氣在「天子劍道」自發的反應下,咆哮而起,透體而出,直湧上手中的長劍。

「砰!」

沒有任何僥倖可言,我手上的這把凡鐵變成了碎末。

海上生起了微微的騷動,大部分人應該並沒有聽到那聲只針對我一人的歎息,在他們的眼中,我在與奧特萊的對戰中,由於功力不純,輸了一招。

這可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悶虧,雖然我還不至於因此惱羞成怒,但氣勢卻不可避免地降下一節,登時被奧特萊抓住機會,一聲暴吼,開始了對我的反壓制。

握劍的手只在長劍碎裂的那一刻窒了一下,但隨即便有了相應的動作。五指併攏,以掌代劍,雖然凌厲之氣不再如方才一般,不過終究神意不減,將奧特萊的戾氣抵了回去。

不過這時我的精神卻不敢完全放在他的身上,總是游離出一些精力探察那個隱在暗處的對手。

如此心神不專,「天子劍道」又怎能發揮威力?只這樣一個小變化,便使我的真氣運行出現了窒礙,雖然尚能與奧特萊對峙,但已再無還手之力。眼見著奧特萊的氣勢越積越厚,隨時都有可能發動雷霆一擊,我心中的悶氣也是越積越深。

「原來是理查德先生大駕光臨,不知為何竟吝於一見。嚴柳不才,願與先生一戰!」章嚴柳的聲音如春風般拂過海面,無所不至,無所不達,卻又沒有任何的煙火氣息。

但他話音未落,一聲劍吟已經沖天而起,海天之間和煦的生氣,在這出劍一刻歡快地躍動起來,在我的感知中,由章嚴柳的方向放射出來的兩道劍氣,一明一暗,飆射而出。

在明處的劍氣掩護下,「暗劍」掠過奧特萊的臉頰,同樣使他心神一分,立時又被我扳回幾分優勢來。

而明的一道,則以堂堂正正之姿正面攻堅,直擊向禁忌一方厚實的陣營。又是一聲歎息!只是這次卻是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在禁忌的陣營中,一股詭異至不可捉摸的氣息一閃而逝,遙空而至的劍氣,就在空中崩散。

我心裡面一動,從剛剛那一反應看,禁忌的大頭頭果然在此,章嚴柳這兩劍雖是為我解圍,但卻直指事實,連削帶打,隱隱地透出理查德暗中出手的事實,一舉挽回己方的士氣不說,還順帶丟了一個難題回去。

而對方那神秘莫測的作風也提醒了我,在這種情形下,我這個帝國皇帝竟與對方的老二成僵持狀態,是不是也太掉價了些?這樣絕不符合外交禮節,傳出去,可是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哼!」

從鼻孔中冷哼一聲,太息一氣突地來了個大爆發,體現在外面,卻是手臂順著一個最自然的軌跡落下,劃了一個半弧,存著幾分傲氣,負在背後。

劍氣無聲無息地前湧,將兩人之間相聯的氣機一切而斷,不待對方反應過來,我已經飛上半空,目光掃過那一詭異氣息出現的地點,唇邊露出一縷笑容:「果然是理查德先生在此,只不知你如此行為所為何故?」

下方奧特萊再次怒吼,只不過他的面前出現了微笑著的章嚴柳,一把末出鞘的長劍閒逸地橫在半空中,阻住了他的去路,兩人開始了再一次的對峙。

沒有了後顧之憂,我全力展開「攫魂搜神大法」,很快地便發現了布拉索的蹤跡。他應該是回過了氣,換了些零件,實力正持續恢復中;還有一人,雖然他本人的位置始終沒有變動過,不過那股詭異不可測的氣息卻是飄移不定,好像他所擁有的力量和身體可以完全分開似的。

我的腦子裡轉過一系列資料,最終還是從老爸的隻言片語中找到了答案,「面具人的『神體分離』很有意思,如果禁忌的人都像他那樣,轟我三枚導彈的事就這麼算了,可惜……」

「神體分離」,這就是禁忌三大巨頭之首「無面人」理查德的驚人功法嗎?很有意思!

後面江雅蘭大呼小叫地衝了過來,看樣子是想來幫忙,我放在背後的手對她搖了搖,傳音過去道:「離我遠些,我現在身上有殘存輻射。讓蘇怡想想辦法!」

她的叫聲立刻低弱了下去,不知是給嚇住了還是在與蘇怡商量。

僅過數秒鐘,後方蘇怡悠悠的語音便響徹整個海面,「陛下莫怪理查德先生的無禮,其實,陛下您久戰之後,衣著已頗為失態,非首要之儀,理查德先生應是為了此點,方避而不見。此時,還請陛下先生更衣,再請理查德先生出面不遲!」

哦?是這樣嗎?雖然多日來聽得習慣了,但由蘇怡稱我為陛下,我還真有點兒尷尬。為了掩飾儀態,我裝模作樣地看了看身子。

其實,現在的模樣還是挺狼狽的,多日的戰鬥,雖然傷勢不重,不過衣服確實已破爛不堪,說「失態」並無不妥,這個理由好!還輕輕地將了理查德一軍,不知我換好衣服時,他能否賞臉出來一見呢?

對面禁忌的陣營中沒有任何回應,似乎是默許了蘇怡的觀點。

我點點頭,長笑道:「原來如此,今日是朕疏忽了,待我回陣更換服飾,再請理查德先生出來相見!」

兩秒鐘的間隔之後,還是那麼一聲歎息,只是這次卻伴隨著一聲低語:「請!」

我和章嚴柳交換了一下目光,就那麼順理成章地回歸本陣。

百多位禁衛軍潮水般分往兩側,躬身行禮,山呼萬歲,恭敬的態度令我受寵若驚,我覺得以前好像沒這麼誇張才對!

蘇怡由陣尾笑吟吟地迎來,只是笑容中似乎有幾分憂色。我和她打了個招呼,不敢怠慢身上的輻射,刻意與身邊的人保持距離且以真氣包裹身體,用眼色問她是否有良策清除這玩意兒。

她微微而笑,幾道信息發出,我身後的禁衛軍又迅速地聚攏起來,隔開了遠方的視線,而站在一側的齊賢,則捧著一身好像「防化服」的東西走過來。

這時我才看到,原來齊賢也在此,這令我非常吃驚,聯合長老會不開了嗎?為什麼身有重任的齊賢竟然可以到這裡來?還有這些禁衛軍,什麼時候我這個傀儡皇帝可以調動這麼多禁衛軍來護駕了?

從我的神色中,齊賢應是看出了許多,他臉上露出一個苦笑,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將手上的東西展開,語氣恭敬地對我道:「陛下,這是我方研製的一套『輻射淨化服』,經多次實驗,效果頗佳,大概一兩分鐘便可將體表的輻射全數吸納,而體內受到的輻射傷害,只能回去後慢慢治療了。」

我微笑著回禮稱謝,心中卻疑問叢生,雖然此時他表現出的是一貫恭敬而疏遠的態度,但我總覺得這裡面有一點變化,但若要具體說是哪一點,卻是不能……怪了!

我俐落地將淨化服穿上,確認完全密封好後,收回真氣,齊賢在外面動作了一下,淨化服便開始緩緩升溫,透過眼前的透明隔板,我看到蘇怡和齊賢都盯著我胸前的數據顯示屏,面上均有憂色,我在裡面苦笑,看來我體內輻射量不少,都怪那個該死的布拉索!

脫下淨化服,服下幾顆抑制輻射作亂的藥片,迅速地清洗了一下身體,再換上較正規的古老武士服,外罩明黃色的龍袍,我全身上下煥然一新,攬鏡自照,連我自己都覺得神清氣爽,大異平常,這下子,那個理查德該沒話說了吧!

蘇怡在為我整理髮冠,同時言簡意賅地將近日來發生的大事全數告知,我這時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九天之內便換了個樣,倒是很有點諷刺意味兒。

「長老會只要一完蛋了,禁衛軍便成了無根之木,嘿,齊賢他們倒是很看得起我。只可惜,張家人什麼都肯做,就是不做霸主豪強,他們找我,不是有點兒緣木求魚嗎?」

「你又怎知道他們找你是為了建功立業了?爺爺將禁衛軍帶來時便說,經過篩選,這裡面的人求穩甚於求變,多是滿意當前的局勢、不願有什麼大動作的,托庇於張家之下,正是此意。」

我搖搖頭,托庇?就怕樹大招風,被人家一古腦兒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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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4:06:15 |只看該作者
長老會既亡,那麼我這個由長老會一手扶植的皇帝,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在這種情況下,有這麼一大股勢力掌握在我的手中,就等於是「張、蘇、容、江」四家聯盟的實力再上一個新台階,東府西殿的格局已開始動搖,大概兩方的人馬都已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後快。

真奇怪,這種事情我能想到,爺爺自然也不會略過,怎麼還這樣作法?

想了半天沒有結果,蘇怡只是笑吟吟地看我,卻不給我解釋,我撇撇嘴,把這種傷腦筋的事情甩在一邊,長身而起,一手拂過蘇怡的臉頰,汲取她身上的香氣,在她沒好氣的嗔意中,大笑著沖天飛起。

章嚴柳與齊賢跟在我身後,而數百公尺外,同樣是三道身影飛起,我微微揚眉,那當頭的一個,必是理查德無疑了。

目光掃過那張泛著金屬光澤的的假臉,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奧特萊,視線最後落在剩下那人的臉上。

我微皺了一下眉頭,是迪亞斯,看來,他在禁忌內部的地位真的不容小窺,這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我和理查德已面面相對,他的金屬臉上沒有表情,我也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完全按照傳承了數千年的古老禮節,雙方的最高領導人見面之際,兩人非常正規地做出了連續九個複雜的手印,印印相對,接著同時躬身,當弧度略微呈現之時,兩人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他的蒼灰色的眼眸幽深而寧靜,一眼探不到底,我心中閃過了種種模糊的念頭,最後歸結為一個:麻煩的傢伙!

以我的水平,對付這種人,還想著使巧鬥智,無異於自打自臉。在見禮完畢後,我立刻直入正題。

「理查德先生,對貴方消息的靈通,朕不得不表示欽佩。想來,貴方已經知道朕與布拉索之間的仇怨,也知其無法調和,此際,只想請先生明白告訴朕,可願將布拉索交出!朕願給他一個決鬥而死的機會!」

此話一出,奧特萊立時悶哼一聲,似在氣我的大言不慚,反到是迪亞斯波瀾不驚,修養倒比奧特萊高了一截。

而在那層面具之後,又是一聲歎息,「炎黃語中有成王敗寇、弱肉強食之說,這當是黑暗世界唯一一個長久不變的法則,陛下天資過人,何必說那種廢話。本座近日於遊歷之時,頗有所得,結識了幾位朋友,今日此事,他們也跟了來,還請陛下一一見過,品論實力之後,再談不遲!」

話語間,他們三人已是緩緩退後,我眉頭微皺,正思索著理查德話為何意,肅殺之氣已由側方滾滾而來。

雖然是正午時分,但殺氣所過之處,一片寒意,連天色都黯淡了不少,海風拂過,竟帶起一片「瑟瑟」之音,彷彿是幽深的叢林中那永不停歇的草木之鳴。

本來在一邊無所事事的杜古化做一道狂風,捲入了陣中,這證明了來者的身份。

「叢巫!魔獸武裝!」

齊賢的臉色蒼白無比,但話音仍清晰穩定,在我的感覺中,後方的禁衛軍也如他們的首領一般,在緊張中保持著可貴的鎮定,了不起!

「沒想到,竟然連叢巫也過來湊熱鬧!」

雖然在「大極限世界」中知道了禁忌與叢巫長久的合作關係,但我確實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明火執仗地會合在一起,而且,一出就是兩方的精銳!

真是好算計!我不知道他用什麼手段請來了叢巫視若珍寶的「魔獸武裝」,但我卻知道,他們兩股力量合為一處,實力已遠超只有百多人的禁衛軍!

哼,魔獸武裝和特戰隊,再加上我方的禁衛軍,黑暗世界三大武裝就這麼聚到了一塊兒,真是難得!

我死死地皺起了眉頭,被這突然出現的第三勢力挾住了咽喉,我想殺布拉索,但並不想用朋友和愛人的性命為他陪葬!

我掃過理查德的臉,雖然看不到有用的信息,但卻使我找到了今日最為憎惡的對象。我眼中閃過殺機,表面上卻對魔獸武裝的到來無動於衷,只是負手傲立空中,任對方一波又一波示威性質的殺氣透體而過。

我該怎麼辦?

理查德變得特別討厭的歎息聲再度入耳,「陛下,是戰是和,憑陛下一言而決。事實上,本座只希望與陛下化干戈為玉帛,並為陛下與我三弟兩下罷鬥,重歸於好,化去多年仇怨。此為兩利之事,請陛下三思!」

和他委婉謙讓的聲音不同,伴隨著此話而起的,是眾多精英高手同時放射出的、極具針對性的殺氣。

我胸口氣血一陣翻湧,只是並非是被對方所懾,而是覺得窩囊難受,九日前我舉劍傲嘯四方之際,又怎麼想到這種局面!

天子劍道……嘿,天子劍道!枉我是有史以來第二個練成天子劍道的人,在這種情況下,竟也是這樣的窩囊嗎?

一直凝定不動的禁忌的陣營開始前移,第一排雄壯的肉搏形戰士錯開了半個身位,無數黑洞洞的槍管狀物體,便從露出的空隙處,伸了出來,這是「戰術型光束炮」,禁忌單兵作戰武器中的王牌!

叢巫的魔獸武裝保持著穩定的速度,不過在他們頭頂積蓄的烏雲,卻是愈來愈厚重,裡面蘊含著神秘的詛咒法術,當其中的咒法達到一定密度,將會生成「積魔雲」籠罩整個戰場,這種雲彩對魔獸武裝的戰鬥力,有極大的提升之效。

身後的禁衛軍開始佈陣,一百五十人依天星秘法,遊走變化,百多人的氣機合至一處,繼而沒入了海天之間。

在此刻,向四周緩緩擴散的黑雲,彷彿被一堵透明的牆壁堵住,再不能前進一步,隨著一聲低吟,陣勢倏定,而一百五十人的氣機已真真正正的合為一體,難分彼此,自有一股氣勢強抵對方的殺意。

齊賢在我身後嘟噥:「如果五百禁衛軍全在,就不用這麼吃力了,不過,陛下,我們完全還有一戰之力!」

最後一句他說得堅定無比,透露出長期造就的強大信心。

我微笑了一下,他有信心,我何嘗沒有!只不過,這信心終究還有一個限度。我至今不知限度的邊際,不過,我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嘗試!

可以說,如果此時海面上只有我一個,毫無疑問,我完全敢正面硬碰兩方的精銳,一試「天子劍道」的鋒芒,我自信天下無人可以攔我。

可現在不行,現在這裡有蘇怡,有江雅蘭,她們的安全我必須要顧及,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這時候失了面子,我能還以十倍的找回來,可她們任何一人有失,我卻不可能再彌補回來了!

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對面布拉索扭曲的笑臉,我的眉鋒挑了一下,微微瞇起了眼,說實在的,我真想抽爛那張臉!將拳頭攏入大袖之中,狠狠地握住,以疼痛喚回些清醒。當眼眸再度睜開時,笑容已展露在唇角上。

「那干戈是不必化了,朕與布拉索已是不共戴天,沒有了化解的可能。當然,此時,理查德先生的面子,朕也要照顧,如此……」

「如此,就要看看本大祭司的面子能不能蓋過他那張假臉了!」

少年活力充沛的話音遙遙傳至,數息之後,一抹虛影由東方疾馳而來,倏乎間已來到眾人眼前。還是一副大大的墨鏡遮臉,埃瑪的大祭司閣下,總是體現出他異於常人的審美觀。

我微微怔然,這個小鬼出現得太巧了吧!

此時我當然不知道,這個一手導致衝突發生的小鬼,在九天前衝突發生時,便隱在一邊,準備出手干預,只因為距離太遠,且本身還沒有達到「極限階」的水平,所以沒來得及進入「大極限世界」;不過九日來一直關注著情勢發展,直到今日數方力量調動,他才找到蛛絲馬跡一路趕來,時間掐得倒是很準!

可能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對我露出燦爛的笑臉,在笑容中,兩指併攏,俏皮地從額前掠過,對我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節,凸顯出我與他特殊的關係。我失笑,但仍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傻瓜,當然,他也不是!

他主動忽略過我的異樣目光,乾咳一聲,神光充兄的眼眸在墨鏡後一轉,掃過了側面的「魔獸武裝」。

「嘖!真不了起,『魔獸武裝』的潛蹤匿形之術,是越來越漂亮了,如果不是這裡臭氣熏天,本大祭司還找不到他們呢!不過,既然找到了,那陳年舊賬就不得不算了!」

他的聲音若有若無地灑在海面上,悠閒中是鮮明的立場展現。輕輕打了個響指,一條泛著隱隱光輝的小蟲,從他的袖口中飛出來,帶著一道亮麗的芒尾,繞著整個「魔獸武裝」飛了一圈。

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繼續念頌咒語,使烏雲增厚。

不過,這只是表面而已,我本就處在最前線,此時感覺更清楚,「魔獸武裝」的殺氣依然凜冽,但已不再針對我,而是轉移到了普魯斯的身上。

「卡!」

少年大祭司臉上也有了凝重之色,他叫出了自己的「靈魂武器」,雪白的大鳥從他的身上分離出來,盤旋在天空,自生出一道護體障壁,將殺氣抵在外圍,口中也開始念頌咒語,循著剛才的小蟲所飛過的軌跡,一道美麗的光環正漸漸生成。

「荷魯斯之劍!」

章嚴柳在一邊發出慨歎。

「荷魯斯之劍」,埃瑪祭司少數幾個有選擇性的大規模遠程攻擊咒法之一,威力之大,那是不用說了。

想來普魯斯已將埃瑪獨步天下的「祭司團」佈置在幾十公里外的某處,準備給予世仇「魔獸武裝」毀滅性的打擊。

當然,這並不容易,由於逐漸生成的「積魔雲」的影響,普魯斯很難給攻擊目標一個準確的定位。在漫天的咒語頌唱聲中,普魯斯正在與「魔獸武裝」數百人的咒法干擾做鬥爭,代表著「靶心」的光環一分一分的出現。

「別玩了!你這種行為,叫喧賓奪主!」

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邊,袍袖舒展,暗勁湧出,一方面打斷普魯斯的施法,另一方面,也用「乾坤倒置」的手法,將「魔獸武裝」的滔滔殺氣再引回到自己身上。

我的身體震了震,但旋即平復下來,眼角掃了一下普魯斯,迅速地和他交流一下,他對我做了個鬼臉,位置有意無意的後移,比我落後半個身位。

這個小動作看似沒有意義,事實上,以他的大祭司之尊,在這種情形下,應與我並排而立,而這一落後,便是給了我天大的面子,表達「一切以你為主」的意思。我沒有遲疑,理所當然的接受下來,大仇在前,便不必客氣了。

讓其他人留在原地,我則行雲流水般前移,倏乎間來到禁忌陣前。雙方力量的再度僵持對我實在太有利了,我已無後顧之憂,氣勢在先前的微挫後卻愈發地飛騰張揚。在我侵掠如火的氣勢下,理查德蒼灰色的眼眸沒有一絲波動,反倒是一邊的奧特萊躍躍欲試。

「今日海上,竟有四方聚會,實是難得。只不過,這與朕之本意不合,朕只想要布拉索一命而已,理查德先生,可否再考慮一下朕剛才的提議?對武人來說,死於劍下,或者是個最好的歸宿呢!」

「本與陛下縱有睚眥,卻也是本座的兄弟,本座自沒有讓他涉險之理,萬事以和為貴,但若陛下不願,我方也無他想。陛下果真想與我等一戰?」

還是那悠悠的歎息,只不過這歎息中的話也太多了一些,我直視對方的金屬臉頰,也不說話,滔滔戰意奔流而出,登時將特戰隊全給罩了進去,我的意思,不言自明。

「不自量力!」

奧特萊一聲低吼,在他的吼聲中,幾乎所有的光束炮都對準了我,只要有人一聲令下,這種人類根本無法抵抗的重型武器便會將我人間蒸發。我眼睛也不眨一下,只將目光掃過迪亞斯的臉,這個沒有一點兒人味的傢伙,冰藍色的眼眸中彷彿燃起了兩簇火焰,我可以感覺到,光束炮的指揮者就是他!

不知他是否有膽讓我就此灰飛煙滅呢?

側方的咒語聲已達到高亢入雲的地步,而禁衛軍那邊,由於陣勢元氣的張馳變化,一時間缺少了對叢巫的壓制,「積魔雲」已近乎形成,太陽被遮到了烏雲之後,光線一下子昏暗下來,幾乎壓到人們頭頂的黑雲中閃爍著隱隱紅光,不時有十幾個怨魂才冒出頭來,又被吞沒了進去。一時間,海天之間儘是鬼聲啾啾,幾若魔域。

一個粗嘎的聲音以我無法理解的語言高聲叫了幾句,已逐步逼近的「魔獸武裝」隨之同聲嚎叫,「積魔雲」受音波的震動,開始緩緩旋轉,更迅速地吸取周圍每一分光線,很快的,雲朵中央,一個巨大的漩渦漸漸形成。

「是困魔咒啊!」

已無所事事的大祭司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道出對方的手段,一直跟在我身後卻不發一言的章嚴柳微微而笑,依然是那樣的閒適自在:「只可惜,我的九轉玄功不屬魔道,他們似乎用錯了對象!」

禁衛軍開始前進,一百五十人如一人,氣機渾成一體,元氣開始外爍,海面風起。

理查德歎息著後移,「陛下此舉,實屬不智。也罷,我方也就陪陛下消遺一下,如果陛下心意改變,可以隨時開口!」

他的身體漸漸沒入陣勢深處,而在同時,光束炮黑洞洞的炮口亮起了微光,淡藍色的光芒交織在炮口處,只待那最後一聲號令。

「如果理查德先生改變心意,也請隨時開口!」

輕言淺笑中,在虛空中邁出兩步,我笑吟吟地伸出一隻手臂,指向天空,天子劍道已然發動。

就在這一刻,悠長悅耳的清唳劃空而至,大氣中的溫度開始了瘋狂的提升,腳下的海面彷彿被天火烤炙,配合著大氣的升溫,冒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氣泡——海水,沸騰了!

包括我在內,所有人臉上一起變色。不只是因為海水的異常,還有,當那聲清唳升空之際,一道蒼茫廣闊,無邊無際的雄渾氣息遙空而來,拂過這片天地,便如翰海黃沙,蒼涼淒厲,又如焚天烈火,奔放飛騰。

更要命的是,我們根本無法由這股氣息推斷來者何人。可以說,這股氣息裡面,沒有任何一個「力量」所擁有的功法特點,偏偏又這樣精純深厚,委實詭異至極。

我隱隱猜到了來者的身份,但我寧願自己猜錯了!真見鬼,相處了這麼多年,我怎麼就沒發現這傢伙的實力高到沒邊?

風起!是那種跨越碧空萬里的長風,當那悠揚的風吟遙遙而至,已成氣候的「積魔雲」竟被一吹而散,登時風雲變色,無數的怨魂幽靈在這橫空而至的風嘯中灰飛煙滅,無數淒厲的尖鳴直直遁入人們腦際,但隨即便被那聲直入雲霄的鳥鳴壓了下去,繼而呻吟如絲,終而無聲。

雲霧稀薄,驕陽透雲而出,蒸發黑雲,再度普照大千,只持續了幾秒鐘,風嘯轉厲!我的頭髮被吹起在空中。

倒海翻江,浮雲蔽日!海面上一道巨大的鳥類的影子清晰顯現,掠過了人們的頭頂,隨後日月無光!巨大的拍翅聲響,及其捲起的恐怖的颶風翻捲出的滔天大浪縱橫來去,伴著海水蒸發的水汽,使所有人都睜目如盲。

在這轟天動地的聲響中,我終於記起現在應該幹些什麼,於是長笑聲起,一時間竟將這海嘯之威硬生生地壓了下去,「理查德、奧特萊,可敢與朕一戰否?」

不遠處的奧特萊立刻怒吼出聲,他的吼聲爆烈高亢,同樣無懼於這狂風大浪,我已經感受到,他沖天的戰意在這一吼之間便完全燃起,那氣勢也足以令天地失色。

「哼!」

一聲冷冷的哼聲從天空中傳下,在這一刻,風消雲散,遮天蔽日的黑影驀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大海逐步恢復了平靜,視野也回到了正常的程度。

一個渾身閃耀著赤紅色火光的小鳥在天空中盤旋一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只是因為它特異的外表,更因為在它的腳爪之上,吊掛著的那把,足有它身體十倍以上大小的長劍。

「朱翎,還有……」章嚴柳瞇起眼睛看向天空,在確認著那把劍的「身份」。

朱翎此時飛到了我的頭頂上空,腳爪一鬆,長劍當空墜落,我本能地五指張開,無息無息地將此劍攫入手中。

令我懷念的氣息在接觸的一剎那透入體內,使我精神大振,而此時章嚴柳也已經確認完畢,以致張口結舌起來。「這,這個是……天道神劍!」炎黃皇權的無上象徵,天子自佩用劍,天道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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