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陸戰男兒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闕無憂] [庶出格格鬧京華][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21
發表於 2010-7-30 11:43:30 |只看該作者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五十章 海棠依舊(1)


    自從與允鎏重歸于好之後,玉甯的心情明顯變好了許多.不僅愛笑,平日里除了做些女紅之外,偶爾也會走出小屋來,在小院里的花園里坐著.看書下棋,什麼都做.

    這一日,玉甯的院落內更是多了些歡聲笑語,其中甚至還有孩童咿呀之聲,細看之下,果然是有一稚童正在玉甯的懷里,咯咯笑著些什麼.

    玉甯正與他玩得開心,見他小手在空中揮舞,似乎是要抓什麼.\一會摸摸桌腳,一會又拿著她的衣角不放手,口中念念有詞,可惜玉甯一個字也聽不懂.

    "阿寶,你是要什麼呀?"

    玉甯柔聲問著.

    小兒聽罷,咿咿嗚嗚地更起勁了.小手一松,便將滿手的碎花摔落在地.\阿寶先是一愣,正疑惑著花怎麼就沒了,四處張望,就是沒想到要往腳下看看.

    心愛的花兒都不見了,忽然這孩子就紅了眼.玉甯見狀,連忙討好地抱住他.

    "阿寶不哭不哭,看姨娘給你撿回來."

    玉甯輕聲哄著,便要彎腰去拾花.正被端著熱食的醒兒撞見,她驚得盤子差點便摔到了地上.\三步並兩步便到了玉甯身邊,一把扶住了她.

    "小姐啊,您這怎麼使得?"

    著,她又麻利地一彎腰,將那些已經支離破碎的花瓣一把抓到了手里,沒好氣地丟給了阿寶.誰知這孩子不但沒有被母親的怒火給嚇到,反而更是樂得開心.仿佛只要滿手都捧著這花瓣,他就可以快樂個一整天.\

    "笑,還笑!這個臭小子!!小姐,您可沒事吧?"

    玉甯一手扶著腰,又好氣又好笑地瞥了醒兒一眼.

    "我能有什麼事兒?不過是和阿寶在玩罷了.你啊你,對孩子可客氣點,這麼粗聲粗氣的,可不是個娘該有的樣子."

    "哼,對這個臭小子溫柔一點,他就蹬鼻子上臉.\前些日子,奴婢見他乖巧,便多給了幾顆糖與他吃.他倒好,循著這個糖味兒就一路聞到了我放白糖的地方!小小年紀,第一件豐功偉績居然就是將自家的糖全都偷了個盡,只要是帶了個糖字的物品無一幸免.你  你  ,我能不氣麼?"

    醒兒一邊數落著阿寶,一邊卻將手頭熱騰騰的甜餅掰了一些遞給自己兒子.\阿寶見有東西吃,立馬便將那些可憐的碎花給丟到了一旁,雙手捧著餅,慢慢地啃著.

    玉甯笑得合不攏嘴,只是連連搖頭來表達自己無可奈何的心情.

    "這孩子,就和他阿瑪一個樣.我把這件事告訴給布托,指望著他這個一家之主來教訓教訓這不懂事的娃兒.這布托倒好,反倒是盡  些他小時候與之相似的事兒給我聽.\總歸便一句話,這孩子還真是沒有投錯胎!"

    聽到此話,玉甯忽然也安靜下來,只是臉上恬靜的笑容並沒有被抹去.

    "不知道……等我的孩子生出來會是個什麼模樣."

    她一邊撫摸著自己的小腹,一邊喃喃自語.

    "這還用想麼?小姐,醒兒敢保證,若是個小格格,肯定長得和小姐一般漂亮,更會與小姐一般聰慧.\若是個小貝子,這眉頭啊……一定是皺得老高了!!"

    醒兒  著,便學著允鎏皺眉頭的模樣.玉甯一看,忍不住又撲哧笑出聲來.

    正在這兩位主仆笑鬧間,廊外卻傳來若有似無的啜泣之聲,間中還有些責罵的聲音傳來.\

    玉甯一愣,心想應該是哪個大丫鬟正在教訓小奴婢,自己畢竟是王府的局外人,不可理會.

    于是便裝作沒有聽到一般,只是繼續與醒兒  笑著.可是剛還沒過多久,那啜泣聲卻忽然成了大聲哭鬧的聲音.隨著責罵聲音越來越大,玉甯更是聽到了藤條刷刷落到皮肉之上的呼嘯.\

    她微微一皺眉,歎了一口氣.

    "醒兒你且去瞧瞧,外頭是出了什麼事吧."

    醒兒一陣猶豫,全是為了玉甯著想.

    "小姐,咱們身份特殊,是不是忍忍便過去了."

    玉甯一手拿起茶碗,內里泡著的是她親手醃制的花茶.淺抿了一口之後,她淡淡一笑道.

    "這都已經到門口了,總要過去問問吧?去吧,我自有分寸."

    "……是."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五十章 海棠依舊(2)


    玉甯見醒兒已經離開,便只是坐在小院里靜靜等待.這個時節,玉甯的這個小院落里已是開起了點點白梅,總覺得這花期起得有些早.

    聞著這若有似無的花香飄來,玉甯不禁有些感歎.只盼這梅花能夠晚點盛開,好趕上大年三十的時日,與允鎏在這小院之中一起賞梅才好.

    正在想著,醒兒卻已經匆匆回來了.

    皺著的眉頭,  明那小丫鬟應該是被打得不輕.

    "是怎麼一回事?"

    "小姐,似乎是老福晉主房里的一個大丫鬟在責罰一個小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的,就在咱們園子門口呢."

    玉甯聽罷,一陣沉吟.\  沒有猶豫,那是騙人的.畢竟是從老福晉主房內出來的主事丫鬟,自己插手與否,這事情總會經過那人的口傳進老福晉耳朵里才對.

    這邊玉甯一直在權衡利弊,可是那一邊那小奴婢叫喊的聲音是越來越大.玉甯只覺得一陣頭疼,狠了狠心,便做下了一個在她看來並不明智的決定.

    "醒兒,扶我去門口吧."

    "小姐?"

    醒兒一驚,不知道玉甯是何用意.

    "扶我過去吧,咱們沒那個資格差遣大丫鬟前來,可是我親自去叫,總不至于駁了我面子吧?"

    玉甯笑得狡黠,于是就挺著大肚子在醒兒的攙扶之下慢慢走到了院門口.\

    還沒看到人,便聽得少女的求饒哭喊聲不絕于耳.

    "姐姐饒了我吧,是奴婢的錯,奴婢再也不敢了……嗚嗚……"

    突然,藤條揮落的聲音就停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一利落的女聲,聽這嗓音也並不大,無非不過剛是二九年華罷了,算來應該與玉甯差不多個年紀.

    "再也不敢?我這一回可是被你給害慘了!!有沒有這個福分讓你再弄砸一次還不知道呢!!賤婢!打死了你也是應該的!!"

    短暫的停止之後,藤條便又開始揮動起來.

    先前坐在內里的玉甯因為隔著遠,還不甚清楚這藤條的威力.\現下愈走得近那聲音便愈是刺耳.鞭鞭落下,讓人膽戰心驚.

    玉甯一皺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住手."

    正打得興起的大丫鬟與壓著那個小奴婢的小丫鬟皆是一愣,面面相覷之下,才想到回頭來看看這聲音的正主.一看之下,大家臉上的表情多有不同.

    有詫異,有疑惑,也有不屑.

    "哦,原來是沈姑娘.不知是不是奴婢教訓這下人,驚擾到姑娘您了?"

    大丫鬟明知故問,手上的藤條都未扔,不過禮節卻並沒有怠慢.玉甯當然清楚,這驕傲的主事丫鬟對她下跪根本就不是為了她本人,而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臉面上.\

    既然如此,倒也可以與之周旋一番.

    玉甯溫柔地笑著,顯得有些羞赧.

    "瞧你  得,倒是羞煞我了.只是剛剛在花園里玩賞的時候,孩子在凝心肚子里踢了幾下,很不安穩.凝心這才發現院子外有這般響動,所以便來看看.敢問這位主事丫鬟,可是有什麼惱人的事情呢?"

    玉甯的回答巧奪天工,竟然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弄得那個趾高氣昂的大丫鬟一時也是啞口無言,氣焰也收斂了很多.

    不管這沈姑娘  的是真是假,能夠處變不驚地弄出這套  辭的人實在是小看不得,更何況,她還是大貝勒寵幸的人啊.\

    大丫鬟如是想著,口齒卻也跟著變得愚鈍起來.一時間大家都沒有  話,只有半趴在地上的那個小婢,因為傷口的疼痛一直在哭著.

    玉甯瞧了瞧冰涼的地板,心中又是一痛.對這看起來尚未滿豆蔻年華的少女倍感同情.

    "既然是有難言之隱,大丫鬟何不隨凝心一道進得園子里來,咱們慢慢談談,  不定,凝心可以為你解憂呢?"

    著,玉甯便轉身要往園子里走.

    "這……沈姑娘,這太叨擾您了吧?"

    那丫鬟似乎有些不願意,站在門邊躊躇著.似乎那小院里頭並不是陽春白雪的美景,更像是豺狼虎穴.\

    玉甯轉過頭來又是一笑.

    "進來吧,不過片刻罷了.與其在這個回廊里頭  話,還不如進小院里來得僻靜."

    玉甯如是  著,便要醒兒扶著她慢慢走進了院落.醒兒微微側頭,見那個大丫鬟還沒有動,便不放心地輕聲問著.

    "小姐,她會進來麼?"

    "我話都已經  到這份上了,她看在我腹中孩兒的面子上,也會進來把話  清楚的.畢竟,是她叨擾了小貝子,你  是不是?"

    兩個主仆一路走到先前的花園內坐下,期間並沒有往後看一眼.似乎是算定了會有人跟著過來.\當玉甯在花園的長凳上坐定時,醒兒驚訝地發現,那個大丫鬟果然也穿過眾多的梅花到了玉甯跟前,旁邊那兩個隨從丫鬟正架著奄奄一息的小奴婢在一旁站著.

    玉甯一揮手,醒兒便帶著阿寶下去了.她一手還捂著自己兒子的眼睛,只是不希望阿寶會被面前的那個血人給嚇到.見醒兒已經帶著孩子走遠,玉甯這才步入正題.

    "大丫鬟,記得沒錯,您可是主事老福晉房內膳食的?"

    玉甯聰穎,從小到大,最會的便是察言觀色,記人更是過目不忘.見這丫鬟眼熟,她在走回花園的路上便一直在想,終究是被她想到了.

    "正是,奴婢是老福晉主房內的膳食主事,名為冉淳.\沈姑娘真是好眼力."

    冉淳心里暗驚,更是有些佩服起初來乍到的沈凝心.她似乎不像外界所傳那般,不過只是一個魅惑男人的狐媚子罷了.

    見這個大丫鬟已經自報名諱,玉甯清楚,她對于自己的戒心也算是消除掉了一些.接下來的談話更是水到渠成了.

    "不知冉淳是為何事如此惱怒?這娃兒,是犯了什麼錯?"

    一提到這件事,冉淳溫柔的目光忽然間就變得冷寒,她看了一眼依然正在低聲啜泣的小婢.那孩子感受到這兩道目光,以為自己又要受到責罰,害怕得渾身顫抖起來.

    "這賤婢本來是伙房的端菜小婢,誰知她冒冒失失,今日偏偏就打翻了一盤貴重的菜肴.\這麼一來,弄得奴婢自個也無法交差了."

    "嗯?冉淳,既然是一盤菜肴,再做便是了.怎麼你會如此氣急敗壞?"

    玉甯聽到這話,倒有些不明白了.冉淳抬頭看了玉甯一眼,忍不住也歎了一口氣.

    "若是有得法子補救,奴婢斷不會如此責罰這小婢.只是奴婢也不知道該如何圓了這件事兒了.沈姑娘有所不知,今日是老福晉特定吃齋的日子,再加上今日又是老福晉吃齋念佛又一個輪回的紀念日,自然便會將這日子看得重些.上了哪個菜,沒上哪個菜她老人家心里都是有數的."

    "哦……原來是這樣.\那,再叫大師傅做上一盤呢?"

    "哎,這大師傅其實也是居士,做菜與否都講究一個緣字,做了一次的菜若是打翻了,斷不會再做第二次的.所以每次請這大師傅過來,做完所有菜品之後,冉淳便會將之好生送出內城.現下這賤婢打翻了菜,那大師傅也早已經出了內城,就算是要追他回來,也已經是來不及了."

    玉甯點頭,算是理解了冉淳此時此刻氣急敗壞的心情.冉淳見她許久不  話,剛想著要告辭,忽然玉甯卻又開口  話了.

    "打翻的菜品,材料可都齊全?"

    冉淳一愣,疑惑地看著玉甯半晌,這才想起是要答話.

    "有的.材料一點都不缺."

    "那好,或許,我能夠幫你解了這個圍."

    玉甯  著,小心站起.

    走到那兩個隨從丫鬟身邊道.

    "把這小奴婢放了吧."

    隨從丫鬟一陣猶豫,雙雙望向了冉淳,見冉淳默默點頭.這才放手,誰知她們一放手,那個小奴婢就往地上栽去,若不是玉甯眼疾手快,她那一跌估計也會去了她最後一點氣息.

    好不容易,她自玉甯的懷里回了些氣息.看到玉甯的衣服都被她的血汙了,又是一陣惶恐.

    "沈姑娘……沈姑娘……是奴婢不懂規矩,汙了您的衣,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玉甯搖了搖頭,輕聲安撫了幾句.便讓那兩個隨從丫鬟將之扶進了側屋之內.自己卻帶著疑惑不解的冉淳徑直往伙房里奔去.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五十章 海棠依舊(3)


    老福晉主房內,偶爾傳出湯匙相碰之聲.玉蓉執公筷,邊為老福晉夾菜,邊是有  有笑.反觀允鎏,卻是沉默得很.

    突然,老福晉放下了私筷,帶著些疑惑望向門口.

    "額娘,您在看什麼呢?"

    玉蓉不解,也跟著望向門口.只是那里除了兩個站得規矩的丫鬟之外,什麼都沒有.

    "哎,冉淳  是去看菜肴了,怎麼不管是那齋菜還是冉淳都沒回來呢?"

    老福晉歎了一口氣,似是心有不甘,又拿起了公筷夾了些青菜入了自己的碗.\見允鎏吃得少,又是夾了些其他的菜品放到他的小碟里.

    允鎏輕輕點頭,玉蓉那邊卻笑開了.

    "額娘,原來您是嘴饞了?"

    老福晉佯裝怪罪地看了玉蓉一眼,沒好氣地又夾了好些菜進了玉蓉碗里.

    "你個小妮子,不就是怪額娘偏心,沒有給你夾菜麼?來來,額娘都給你夾一些.\"

    她如是  著,果真就往玉蓉碗里夾了兩三筷,不過一會兒,玉蓉的小碗早就被填滿了.

    玉蓉一陣臉紅,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允鎏,卻見他只是在一心一意喝著芙蓉蛋湯,並沒有看其他人一眼.一股失望,又溢滿了她的心田.

    老福晉一心想著自己心愛的菜品,並沒有看到這一對夫妻之間微妙的感情變化,只是眼巴巴地望著門口,希望冉淳能夠快些出現.\

    或許是她的期望果真是有了成效,不一會兒,就見冉淳親自端著一盤菜進到身前.

    "老福晉,讓您等久了."

    "呵呵,等得再久,只要是來了就行.來,來,允鎏,玉蓉.來嘗嘗這松露羹."

    老福晉  著,便親自拿著湯匙小心舀了一勺進允鎏碗里,又分給了玉蓉些許,如此謹慎,便是為了不會震散了這脆弱的佳肴.\

    允鎏默不作聲,只是一筷入口,便愣住了.驚訝之余,又是一口淺嘗.這一回,他已滿心肯定,不自覺間,吃得也多了些.

    老福晉見允鎏終于是開始吃得津津有味,邊嘗著這佳肴邊也是回味無窮,甚至帶著些得意洋洋.

    "怎麼樣,這齋菜並非如你所想那般,是索然無味的吧?"

    她一邊  著,一邊左右征詢著允鎏與玉蓉的意見.\允鎏並沒有給她回應,只是用心品嘗著這菜式,而玉蓉更是吃得滿心歡喜,盡是感歎.

    "真是了不得,這明明便是豆腐做的.怎麼會如此松脆,竟然還有些鮮味兒."

    "老福晉,這一盅,是素鴨煲,您念了好些日子了.今日可得好好嘗嘗."

    冉淳站在一旁,本來有些惴惴不安,卻見在席的三人均是對這菜肴贊賞有加,便也輕松下來.正好一個伙房丫鬟又端著剛出爐的素菜進來了,忙上前去,殷勤地介紹起這菜品來.\

    "鴨煲,不是素菜麼?"

    玉蓉一皺眉,以為是聽錯了.

    允鎏淡笑不語,只是徑自夾了一塊鴨肉進了嘴里,細細咀嚼著這讓他熟悉的味道.

    老福晉聽到玉蓉如此純真的問話,忍不住笑得合不攏嘴.

    "你吃吃,不就知道了?"

    話間,便也夾了一塊鴨肉進了玉蓉碗里.\

    玉蓉猶豫地夾起那一塊香味誘人的肉塊,也不知該不該送入口中.怕就怕老福晉是在試探她罷了.

    "愣著做什麼?吃吧."

    老福晉如此催促著,自己也夾了一塊放進了碗里.玉蓉見狀,這才放心地咬了一小口.

    驚詫,布滿了她的整個眼眸.老福晉見狀,更是笑得開心了.

    "原來,原來是壓實了的干竹筍,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哎呀……那這鴨骨,便是杏仁做的了?"

    老福晉連連點頭,只是專心在這滿桌佳肴之上.冉淳見狀,愈發地放心,每來一道菜式,業已談笑風生,介紹菜品的時候,更是詼諧得很.

    這一餐齋宴似乎因為一些意外,比先前要來的融洽歡樂得多.

    ……

    入夜,疲累的玉甯從伙房內回來的時候,醒兒正與躺在床上的小奴婢談得正歡,見玉甯進得屋里來,那個小奴婢趕忙就要坐起來行禮.\

    誰知玉甯只是擺擺手,連去扶她的力氣都沒了.

    "莫與我行禮了,我已沒那個力氣扶你起來了…"

    淡淡一笑間,玉甯只覺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小姐,您這又是何必呢?竟然就果然在伙房里忙活了一整天."

    "不然怎麼辦?既然可以幫上忙,幫幫又何妨?不僅是解了冉淳的圍,也算是給了這個小姑娘一條生路.\再  了,如此一來,倒也不枉費我饕餮之名了."

    玉甯這邊是當作笑話在  ,誰知那個小奴婢卻紅了眼睛,到最後更是嗚嗚哭了起來.玉甯一皺眉,坐到床邊輕聲問著.

    "又是怎麼了?可是塗了藥之後,傷口還疼?"

    小奴婢默默搖頭,抬眼間,發現玉甯還是穿著那一聲被染了血汙的衣服,今日行事匆忙,都沒來得及換下.

    "沈姑娘,您的救命之恩,晚春沒齒難忘!"

    著,她便跪伏在床上不由分  對玉甯行了個大禮.

    玉甯無奈地看著她跪伏在床,只是讓醒兒將她輕輕拉起來.

    "你別亂動就行.傷口到時候裂開了,便又是我的事情了."

    晚春臉一紅,吸了吸鼻頭再也不敢有所大動靜.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22
發表於 2010-7-30 11:44:27 |只看該作者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五十章 海棠依舊(4)


    晚春雖然傷得很重,卻因為身份不得不拖著這滿身的傷痕做事.玉甯本來想著既然出了園子,就不是她可以管到的事情了.畢竟自己好歹是救了這個小丫頭的命,怎麼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誰知這小奴婢太過與眾不同,分明是冷清的院落,她卻偏偏愛到這里來.隔三差五,竟然還會帶些可口的點心或是菜肴前來,玉甯剛開始還會推脫,不想因為自己與晚春走得太近而讓她受到大房丫鬟的排擠.只是日積月累,晚春死心塌地的模樣卻讓玉甯也打消了保持距離的念頭.

    既然當事人都不甚在意了,她再有所推諉,實在顯得心胸狹隘.

    這一日,玉甯點著蠟燭,又是坐在窗邊默不作聲.她的手上捧著的正是前兩天允鎏給她的那個做工考究的多寶盒.短短幾日,盒子的那些小抽屜與夾層之間也漸漸被她添置了好些東西進去,多是些精細的小玩意,或者是一些用蠅頭小楷謄寫的詩詞或經文.\一番藏匿與尋找,倒是也有無限樂趣,這也是多寶盒真正的用處.

    "小姐,可想嘗嘗這梅子熱羹?"

    醒兒端著一個白瓷碗,里頭乘著的粥點熱氣騰騰,深紅色的糯米內里剔透可見些許晶瑩綴在深處,正是醃制好了的梅子肉.

    玉甯只是瞟了一眼,顯得對這種甜食有些意興闌珊.

    "不吃,你吃吧."

    醒兒一陣疑惑.

    "小姐,您不是這些日子頂愛吃些酸甜的東西麼?"

    玉甯歎了一口氣,將多寶盒小心地放在雙膝上拿著,正對醒兒坐著,好讓她瞧見自己滿臉的無奈.\

    "這些日子,晚春那丫頭還少拿這種東西過來了麼?再喜歡吃,也都膩了.所以,還是你吃了吧."

    罷,玉甯溫柔地笑著,低頭撫弄著已經頗為壯觀的肚子.

    "哎……  實話,我一聞這味兒也想吐了."

    醒兒吐了吐舌頭,便將粥點放到了一邊,並還用手將之推遠一段距離,似乎是果真不想聞更不想再看一眼.

    玉甯與醒兒相視一笑,這一晚也是這麼恬靜.

    二人正  話間,有人卻推門進來了.醒兒抬頭一看,趕忙便站起了身.

    "大貝勒吉祥."

    剛行完禮,她便低頭退了出去,與布托一道守在了屋外.

    門外一對小夫妻在輕聲  話,門內一對有情人更是相對而坐.\

    "嗯?這是?"

    允鎏剛坐下,便發現了擱置在他手邊的那碗粥,捧在手里,還是熱的.他把碗捧在手里用湯匙舀了舀,就坐到了玉甯身邊.

    見允鎏抬手就想喂自己,玉甯連忙移開了臉.

    "不喝不喝,這味道,現下聞得想吐."

    玉甯皺著眉頭有些撒嬌地  著,允鎏一愣,看了看手里的熱粥,輕輕試了一口,甜而不膩,還帶著些梅子特有的酸味兒,倒也十分可口.

    "我這一路趕來,可是什麼都沒吃呀."

    "既然如此,你就幫我把這東西,給喝了吧.免得我總聞著那個味道,心里難受.\"

    "胡鬧不胡鬧?這些個珍饈美味討巧的小吃食,你倒躲閃不及?好好好,便吃乾淨了,省得你聞著不舒服."

    允鎏微微笑著,還真開始一勺一勺吃了起來.

    玉甯靜靜瞧著心上人斯文的吃相,悄悄拿過一旁女紅便又開始繡了起來.

    "這是在繡什麼?"

    允鎏見玉甯繡得認真,仔細看了看,卻瞧不出端倪.

    "上次不是  ,帕子丟了麼?便再繡個別的東西給你,以後你若再丟,我便不鏽了."

    玉甯只是低頭答著,注意力全在那繡花針與彩線之上.

    "嗯?那這多寶盒里,你都放了些什麼?"

    允鎏將吃空了的碗放在小幾上,隨手便拿起了那個翡翠材質的多寶盒.\他只感覺,這盒子里頭裝了不少東西,似乎重了許多.

    "不行不行!!這個不給看!!"

    玉甯眼見允鎏就要打開多寶盒的夾層了,臉一紅趕忙一把按住.

    "把它給我."

    她緊緊按住盒子與他的大手

    "到底是有什麼?"

    他笑,作勢一定要打開.

    "  不給看便不給看,哪天你能看了,自然就看到了!"

    她一邊  著,一邊便將多寶盒給搶了回來,將之放在了自己的懷里,捂得嚴實,讓他再也瞧不見.

    不過,玉甯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允鎏有意讓她,她又怎麼會那麼輕而易舉就從他手里搶走這麼一個小東西呢?

    越是心里清楚,玉甯的臉便越是紅.\最後她索性側身坐著,就是不再去看他,似乎是在賭氣.

    允鎏見她有些惱羞成怒,反而笑得更開心了.默不作聲地從懷里小心地掏出了一包東西,一手遞給了玉甯.

    "……什麼?"

    玉甯本來不想搭理他,可是見他又如此寶貝這個看起來很是普通的油紙包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打開看看,便知道了."

    著,他又是將紙包往玉甯手邊推近了一點.

    玉甯一陣猶豫,明明自己應該還在賭氣才是,卻還是聽話地動手打開了那紙包.

    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包種子.看起來,像是花籽.\玉甯仔細辨著,卻不知道這些是什麼花的種子.抬頭望向允鎏,還沒問出口,允鎏便已經給了答案.

    "這是海棠花的種子.過幾日,便叫府里的下人種在你的院落里,就在這窗前種.你不是特別喜歡海棠麼?這麼一來,以後你便可以天天瞧見它們了."

    允鎏認真地  著,玉甯卻撲哧一笑.惹得允鎏皺緊了眉頭.

    "你這又在笑什麼?"

    "呵呵,你啊你啊.莫非不懂海棠是三月開,便得三月種?現在種,想活著可難了."

    玉甯的話音剛落,外頭一陣寒風刮過,嗚嗚作響.似乎就是在印證玉甯的話語一般.允鎏一陣尷尬,一時也不知道該  些什麼了.

    "不過,三月也不遠了.等來年開春,我便種上,到時候滿庭院都是海棠花,倒也不錯.\"

    玉甯一邊  著,一邊又將花籽小心地包起來.她的聲音很柔軟,更是顯得有些興奮.仿佛她眼中所現並不是若干顆種子罷了,而是滿庭院的海棠花.

    她與允鎏坐在那庭院內,一起談天  地,她懷里坐著的,便是她可愛的孩子.

    玉甯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幸福歸屬也不過是這一幅令人憧憬的畫面罷了.

    "……是啊,等我來年回來,或許你的身邊便已經有花海與孩子的陪伴了."

    玉甯聽得允鎏喃喃自語,猛地抬起頭來.

    "你要去哪兒?"

    允鎏看著她的雙眸,忽然便歎了一口氣.繞開小幾,便將玉甯摟在了懷里.\

    "皇上前幾日將我安置在工部,原來是有所用意的.今天上朝旨意剛下來,便  是要我去承德將山莊修葺的工程督促完全才能夠回來.算來,這真要回來,也是明年了吧."

    玉甯心里一緊,倉皇失措地抱緊了允鎏.

    "……那你什麼時候走?"

    "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年關之前,便一定要到承德,焚香祭祀之後,才可在過年的時候快馬加鞭趕進度."

    "多久……回來?"

    她將臉頰緊貼著他的胸腔,對于他的辭行,心里有萬般不舍千般不願.可是,玉甯捫心自問,允鎏被遣去做此文職,難道不是因為自己麼?既然如此,她有什麼資格任性要他留下?

    "……最快回來,也要等你生辰之後了吧.\"

    允鎏一手摟著玉甯,下巴輕輕磕在玉甯的頭頂.兩人相互依偎的身影印在窗欞上,惹人心碎.

    "能早回來,便早些回來吧.甯兒在這里,好生等著你."

    玉甯只是覺得眼睛有些發澀,使勁眨了眨眼睛,抬起頭來的時候,允鎏看到的是他無比眷戀的笑靨與梨渦.

    他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兩人相視一笑,又是再次相擁在一起,低聲耳語的體己話,便這麼持續了大半個夜晚.

    ……

    屋內春意盎然,屋外卻是寒風凜冽.

    布托見燈已滅,與醒兒一起歎了一口氣,便雙雙離開了小院.

    他們剛剛離開不久,兩個人影,一前一後,這才緩緩從門洞後頭走了出來.

    "格格……"

    鵲兒望著玉蓉悵然若失的背影,顫顫巍巍地問了一句.

    玉蓉扶著門柱,向那個已經安靜了的小屋望著,雖然眼前只不過是一片黑暗,她依然是在望著.

    她的淚已干,她的心也已涼透.

    只是她的恨,卻在生根發芽.

    "……我們走."

    玉蓉深吸了一口氣,任自己已被死心裂縫的痛折磨得快要失去理智.

    她只是沉默地往自己的院落走著,只是當路過一株花期已無的海棠時,她停下了腳步.

    恨恨一拉,只覺得掌心一痛.

    玉蓉倒抽了一口氣,借著月光看去,卻發現自己的手掌被拉開了一道大口子.

    滴滴血紅落在被她扯落在地的花枝之上.

    要毀花,卻被花傷.

    兩敗俱傷,兩敗俱傷啊.

    忽然,她笑了出來,慘淡又絕望.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五十章 海棠依舊(5)


    十一月底,玉甯手中的種子還沒來得及放入土壤之中,允鎏便在一個傍晚帶著布托與滿心的不舍離開了赫那拉王府.

    只是他離開的時候,玉甯卻因為身份問題不能將之送到門口.那一天,她便是坐在滿院的白梅之中,望著承德的方向,默默無語.

    梅奧芬芳,花香撲鼻.

    只是香飄之後,卻帶不走她滿心的惆悵.

    允鎏一走,玉甯忽然就覺得不安起來.她在黯然失落的情況下還要想著應該怎麼一人面對以後的王府生活.

    思量間,便想到了自己的表哥,白鴻與無月.

    只是現下自己又是孤身一人,可是內城卻還是那個內城.再加上布托已經隨著允鎏一起遠去承德,放眼整個王府又有誰可以出入內城自由又不被人懷疑呢?

    自己因為有了允鎏的孩子,赫那拉王府的子嗣已在風頭浪尖,實在不適宜再有什麼把柄被人抓到.特別是在允鎏不在的情況下.

    玉甯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謹慎卻又對周圍的一切恐懼.因為她現在並非是純粹的一個人而已,因為她很想好好地保護自己,待到允鎏回來的時候,她才不會負了那句諾言.\

    甯兒,會好生等你.等你回來.

    又一日,玉甯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是坐到了夕陽西下.還是那一天的位置,還是那一天心里想過的那些事.這一天,又是這般蹉跎下去了.

    "哎……"

    她輕輕一聲歎,一手拿著未繡完的金線紅布,一手扶著廊柱便想靠著一個人的力量回房間里.

    "啊,沈姑娘."

    顯得有些稚嫩和怯懦的聲音在玉甯耳邊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撲鼻的香味.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玉甯就已經被一個人給扶住了.

    "晚春,你來了?怎麼?又是偷了什麼東西過來?"

    玉甯在她的幫助下挺著大肚子緩緩往暖塌邊移動,坐下之後,她還努了努嘴,意指晚春手里的那盤小菜.

    "沈姑娘,瞧您  的.可不是晚春偷的,是大房那邊想吃些時蔬,大師傅炒得多了,怕少福晉不喜看,就乘出來了些.既然這盤菜已自由,又何必任其放在一旁發臭變冷,豈不是暴殄天物?"

    晚春嘻嘻笑著,便將這盤清新可人的小菜放上了桌.\

    "所以啊,我就帶過來,給沈姑娘嘗嘗了.伙房那邊還有些菜肴,我過來的時候醒兒姐姐已經去端了.沈姑娘,等一會兒你就可以吃飯了.可一定要多吃點,別餓壞了我們的小貝子啊."

    玉甯無奈一笑,看著晚春四處忙碌.

    "天天便  吃,我這都要吃得走樣了,還要我可怎麼多吃啊……晚春,你歇會吧,這里醒兒可以忙活,我也可以打理.你不必如此勞心勞力的."

    "沈姑娘是  得哪兒的話,這點小活哪還能勞煩沈姑娘去做?晚春一個人便好了."

    小丫頭片子笑得心無城府,看在玉甯眼里,心情複雜.

    "晚春啊,別瞎忙了,坐吧."

    玉甯忽然拉住了她,讓她坐在自己對面.

    "沈姑娘,這怎麼使得……晚春……"

    "叫你坐你便坐吧.在我這兒,可沒那麼多規矩.這也是你自己  的不是麼?"

    晚春聽罷,靦腆一笑,乖乖地坐在了玉甯對面.\

    "……晚春,平常你來一下兩下我沒  什麼.只是這幾日不比尋常,大貝勒不在家,我又並非是名正言順的府中女眷,你能夠少來便少來一些吧.這對你,只有好處,可沒壞處."

    玉甯瞧了晚春半天,發現前些日子落在她臉上的傷痕還未完全消除,也並沒有變淡,反而顏色有些發暗.玉甯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沈姑娘怎麼又  這件事情了……之前不是都好好地麼……"

    晚春一愣,有些委屈地囁嚅著.

    "我不討厭你,反而我很喜歡你,也很敬重你.晚春你不單單只是一個下人,當你  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話來的時候,我便知道,你是個可以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的人.這點很重要,也很好.可是人活在這世上,不是只要做到問心無愧便可以的了.晚春,我想看著你好,不想連累你……才對你  了這些話,並非是為了趕你走,或者是其他什麼.你可千萬別往壞處想啊."

    玉甯淡淡一笑,晚春聽著這些話眼眶卻已經微微發紅了.\

    "沈姑娘,奴婢明白,奴婢也是從小就在王府里長大,又怎麼會不明白.只是奴婢清楚,如若像沈姑娘這樣的人都不值得去好好伺候,天下就沒有去值得伺候的好主子了."

    晚春  著,忽然就跪了下來,讓玉甯措手不及.她雙手抓著玉甯的衣裙,仰頭又道.

    "奴婢賤命一條,從小到大,除了死去的娘就沒有人再對奴婢這麼好過.沈姑娘您那一天並不單單是救了晚春的命,也是救了晚春的心啊!!晚春知道這王府里規矩多,管得嚴,這才不敢貿然提出來當您的隨身丫鬟,怕就怕晚春擅自做的決定給沈姑娘您惹了麻煩.所以……所以才會自個跑過來叨擾這安靜的院落……"

    話  到一半,  話與聽話的人同為哽咽.晚春看了看四周,只是覺得沒一件擺設都是那麼熟悉溫馨.不似侯門深處那般的冷.

    "沈姑娘,這是晚春做為一個丫頭能夠做到的一些小事,也是晚春能力所限,對沈姑娘再好再忠心,也不過如此了……這是晚春的一片心意,沈姑娘千萬不要再  拒絕的話了,晚春難受得很……"

    突然,這不大的丫鬟就嗚嗚哭了出來.\玉甯雖然也紅了眼,卻是鼻頭一吸,聲音也恢複了平靜.她一邊給晚春抹淚一邊輕斥著.

    "瞧你,好好地哭什麼?傳出去了豈不是要給我灌上個恃寵而驕的罵名?  我虐待府里的小丫鬟,這就不好了呀.好了好了,我不趕你便是.你愛來就來,愛呆多久,便是多久吧."

    玉甯是  笑,晚春卻當了真.趕忙擦了擦眼淚,不敢再有一絲抽泣聲.兩人破涕而笑,心中忽然一片舒暢.就像是相見恨晚的一對知己,而今彼此心意都已看透,就不會再有什麼隔閡.

    "對了,沈姑娘,剛進門來的時候,就聽你是在歎氣.怎麼了?莫非是想大貝勒了?"

    晚春眼睛骨碌一轉,似懂非懂地問了句關乎兒女情長的話.玉甯默默搖了搖頭.

    "我是想我在外城的表哥了.只是內城外城看似只隔一紙薄牆,卻是天涯海角的距離.想他,卻沒辦法報個平安……"

    短短兩句話,讓玉甯又陷入了回憶之中.\ 前些日子她早就想與允鎏    ,讓她與白鴻見面的事情,只是話到嘴邊,她卻已經猶豫了.

    問題便出在她這表面的身份和她不能與外人  的內里身份上.

    表面上,她不過是個漢女,不過是個戴罪之身.皇上要怎麼辦她,至今還沒有個准話.她之所以還能夠安然無恙地在王府,全都是因為這個孩子和允鎏的保護.

    只是,等這孩子出生之後,她很有可能依舊要接受罪責.與親生骨肉不得相見不  ,  不定還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十月懷胎的嬰孩被拱手相讓給她的姐姐——這個王府的少福晉撫養.

    從此以後,她會永遠淡出允鎏與這孩子的視線與生命.繼續孤苦無依.

    內里,她更不能將與白鴻的兄妹關系與外人  .原因還是在這個內城.

    因為她正在與那個始作俑者的女兒同住一個屋簷下,這讓玉甯怎麼會不心生戒備,時時警惕.

    母親已經死了,忽倫王府自己已經許久都不曾涉足,本以為不會再有交集的生命忽然卻又在赫那拉王府里相遇.玉蓉成了允鎏的正室,她卻極有可能成為允鎏的側室.\

    曾經發生在上一輩人身上的故事已經在他們這里又已同樣的方式開了個頭.

    玉甯了解玉蓉的性子,但那也不過是小時候罷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更何況玉蓉又是如此愛著允鎏.她會容許自己的存在麼?

    若是自己的身份被人發現,不放過她的或許不是玉蓉一個,還有那個無數次在噩夢里猙獰發笑的女人.

    這個女人,本應該是雍容華貴的.

    笨應該是像這傲雪白梅一般高潔孤傲的.

    可是現下她在玉甯心中,也不過是閃爍著詭異光芒的黑色寶石罷了.

    讓她心有余悸,讓她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經過多番的矛盾焦灼,玉甯終究是將這聯絡親人的請求給咽了回去.

    沉默,往往便是在這內城保護自己的最好方式.

    可是現下允鎏走了,沉默的保護方式又變得那樣脆弱不堪.再加上這一段日子以來,玉甯時常都會想起無月與無明,迫切地想知道他們的近況.\

    送個平安信,似乎已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更是現下玉甯唯一想做到的事.

    "這有什麼難的,沈姑娘若想送信去外城,晚春幫你辦好."

    "你?"

    玉甯睜大了眼睛,疑惑地又問了一遍.

    "你怎麼送得出去?"

    晚春神秘一笑.

    "奴婢可是伙房丫頭,干得總是最累最重的活.不過這倒不打緊,伙房丫頭要比他們大房丫鬟和主房丫鬟自由多了.我可以跟著管事出去采購,幾個伙房丫頭三天一輪換.算來後天奴婢就能出這個大宅門了,沈姑娘若是真那麼想與外界聯系,交給我便是."

    這一回,玉甯沉默了.

    她望著晚春望了很久,直到在她眼里照不到一絲不軌的行跡,這才點了這個頭.

    既然是非常時期,就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好了.

    "呵呵,沈姑娘既然答應了.明晚得空,晚春便過來取信!好了好了,姑娘還是先吃飯吧.您瞧,醒兒姐姐已經回來了."

    晚春小手一指,玉甯轉頭果然便見到了醒兒正端著些湯湯水水向里屋走來.\

    ……

    短短幾日,匆匆而過.

    王府里的生活就是這麼清冷,對于一個逐漸成熟的少*婦來  ,更是顯得寂寞.

    特別是想著這偌大的王府那一頭,住著一個她不願意去正視卻攥著自己心上人的真情的女人,玉蓉更是顯得浮躁.

    忽然,她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把便將自己的手掌收了回來.

    鵲兒見狀,趕忙跪在了地上.

    "奴婢該死,可是把格格弄疼了?"

    玉蓉瞟了身子有些發抖的鵲兒,心中有些愧疚,她淡淡  道.

    "不礙事,你起來吧."

    話畢,便自己細細纏起了繃帶.

    鵲兒一臉惶恐地站了起來,便也不敢再  什麼.玉蓉一轉頭,表情緩和多了,她招了招手  .

    "鵲兒,不必這麼小心翼翼的.我的這傷,本來便是我自己弄的,怪不得別人."

    這話,似乎有些一語雙關.\玉蓉只是覺得,自己的心又痛了一下.

    鵲兒支吾了一下,剛鼓起勇氣  什麼,卻又被人打斷了.房門一關一合,有人就這麼徑直進到了小院.

    鵲兒一回頭,連忙便要行禮,誰知那人揮了揮手帕.

    "行了,剛站起來又跪下.你還是去上茶來吧,這里有桂嬤嬤就成."

    "嗻."

    鵲兒點頭領命,便帶著一臉愁容出去了.

    "鵲兒跟你過來不過個把月,愛笑的性子卻磨得差不多了."

    回過頭來的雅歌對女兒  的第一句話,卻是這樣.

    玉蓉聽罷,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也只是幽幽一歎而已.

    "……你也變了,蓉兒."

    雅歌盯著她瞧了半天,突然又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玉蓉眼一紅,默默搖了搖頭.

    "額娘,您怎麼來了?"

    這麼一問,雅歌半點溫柔的神色都已不再,只見她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

    "我的女兒都被折磨成這樣了,我能不來麼?"

    玉蓉臉一白,心思複雜.她不敢答話,又不能不答話.

    "額娘您這是  的什麼話?"

    "瞞,瞞吧.你瞞來瞞去能瞞得了誰?那女人都帶著腹中的孩子進王府大門了,你額娘還會不知道麼?"

    "……知道了,又如何?"

    玉蓉只覺得,自己在問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心里所想確實很怪異.她希望母親能夠給自己想一個辦法,一個可以讓允鎏多看她幾眼,只願為他做盡溫柔事的辦法.可是,她卻又不希望母親知道這件事.

    因為她依稀還記得,額娘討厭的二娘是突然消失的.若  那時是似懂非懂,現下她卻已經心有了悟.只是這樣的現實,她並不想去承認.

    或許不  出來,就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呵呵,沒什麼,怎麼也得帶我去瞧瞧看看吧?"

    雅歌忽然就站起身來往門外走.

    "額娘,這可是赫那拉王府……咱們去那頭的小院,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這一回是赫那拉大福晉請我過來用膳的.現下她正在梳妝打扮,正好有大把的空閑時間沒處打發.咱們到處轉轉,又有什麼不可以?"

    雅歌輕輕笑著,側頭與玉蓉談笑風生.

    "再  了……"

    忽然,雅歌停了下來,眼神有一刹那變了溫度,冷的讓玉蓉看了都覺得不寒而栗.

    "她一個沒名沒分的漢女,去看她又要用什麼規矩?"

    著,雅歌便帶著桂嬤嬤與玉蓉踩著花盆滴滴答答地向玉甯的小院走去.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23
發表於 2010-7-30 11:45:28 |只看該作者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五十章 海棠依舊(6)


    坐在房內的玉甯,一針一線,繡得仔細.彩絲在她雙手之間來回穿梭,在空中也添置了一幅抽象卻也瑰麗的圖畫.過了好一會兒,玉甯忽然便將繡品放了下來,揉了揉眼睛,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只是覺得有些口渴,伸手去拿杯,卻發現肚子大得讓她這般坐著就無法夠到放在圓桌中間的茶杯.玉甯無奈,微微站起身來,顯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觸到茶水的時候,卻又有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她總覺得,有人在瞧著她.

    那樣的目光,讓她渾身都覺得冰冷.

    顫抖間,玉甯的手竟然都扶不住一個茶杯,她無能為力地看著水慢慢流過桌布低到地板上,卻只來得及將那繡品護到自己懷里.

    雅歌沉默地看著這一切,雖然房內的這個小女子一直都不敢抬起頭來,可是從她突然的慌張就能看出來,她是知道她們的到來的.\

    慢慢地,雅歌走上前來,將那已經潑了個空的茶杯放正,就坐在了圓桌的一側.

    "沒規矩,這是赫那拉王府的少福晉,這位是忽倫王府的大福晉,怎麼你見了人都不行禮的?"

    鵲兒站得前來,似乎是因為有人撐腰,  話也特別有底氣.本來她還是有些顧忌,四處一望,發現醒兒居然也不在,突然膽子就大了許多.

    玉甯只覺得渾身上下均是一涼,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緊緊抓著手里的織錦,似乎那上面精巧的繡花是可以給她力量的.

    "……民女見過二位福晉,二位福晉金安."

    她緩緩地屈膝行禮,顯得很是遲鈍.雅歌嘴角含笑瞧著她遲緩的行動,只是眼里並沒有一絲笑意.\至于站在一旁的玉蓉卻是面色發白地看著玉甯的肚子,時而皺眉,時而眼神顯得有些悲涼,時而又露出一股子絕望,總之,她的心情千變萬化,即便是讓人瞧見了,也不會知道她現在真正的想法.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

    "起來  話吧,挺著個大肚子,真是難為你了.抬頭來讓我瞧瞧,進門這麼久了,就見著你低頭了."

    玉甯心里一緊,千百個不願意.只是這話不是別人  的,卻正是這身份尊貴的皇格格,怎麼樣都沒辦法不從了.

    無法,玉甯在稍微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後,緩緩抬起了頭.

    這一次,是她在揮別了格格身份十三載之後第一次正眼看著這位大福晉.

    若不是她,她與母親又怎麼會過著隱姓埋名的日子十余載?

    若不是她,母親又怎麼到死都無法再與父親見一面?

    若  之前是後怕,當玉甯再次瞧見那熟悉的臉龐時,恨已經淹沒了她的心.\只是她得壓著,不能讓它們噴薄而出從眼神之中泄露出來.

    她現在所做的,應該是好好隱藏身份,好好想想她們此次前來的目的.好好保護自己和孩子,等允鎏回來.

    既然是大白天,又在他人府上,總不至于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別人她不敢保證,可是愛新覺羅雅歌她是確信一定是這樣.

    這個女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會留人話柄的事情她想都不會想.

    這麼冷靜一思考,玉甯倒也放松了一些.

    只是她一笑,雅歌的眉頭卻皺起來了.

    像,真像.\

    這孩子的笑靨,仿佛是在哪里見過一般.

    那樣的熟悉,那樣的燦爛,那樣的刺眼.

    雅歌只覺得頭有些暈,忽然就垂下頭來.玉甯注意到,她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死死攥著絲帕,那指甲幾乎就要傷者她自己了,她卻不自知.

    一抹讓人察覺不到的笑上了玉甯的臉.

    怎麼樣,愛新覺羅雅歌,我的臉是不是讓你想起什麼了?

    你是不是還記得那個被你用卑劣手段被逼出府的可憐女子沈婉柔?

    愛新覺羅雅歌,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慌張,只不過那不是懺悔,那是一種恐懼,只有被怨念魂靈或是淒慘夢魘所糾纏的人才會有的恐懼!!

    房內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詭異,沉重得讓人透不過起來.\鵲兒本來還插著腰站在玉蓉跟前,見著這般模樣也不自覺地向玉蓉身後退去.至于玉蓉,則是帶著一幅考究的目光在玉甯與雅歌之間游移.

    桂嬤嬤見狀,輕輕上前問道.

    "福晉,可是心痛又犯了?"

    雅歌一愣,搖了搖頭,再望向玉甯的時候,那股不自然的神情早已經不見了.

    "沈姑娘是哪里人氏?"

    玉甯柔柔一笑.

    "回大福晉,民女為江浙人氏.家就住在小橋流水邊."

    "又怎麼會到京城里來的?"

    "家道中落,又一時找不到其他親人.無法,便只好過來投奔親戚."

    "……哦,原來是這樣."

    雅歌沉吟了一陣,也不知道是在思量什麼.\忽然她又抬起頭來道.

    "這孩子,懷了好些時候了呢."

    玉甯一愣,下意識地雙手扶上了小腹.

    "是啊,是有些時日了."

    "所以,我便要玉蓉過來看看你.她啊,做大的卻不懂做大的禮數,今日與之閑聊,卻聽得你在這府上的這段時日里,她都不曾來看看你.所以便拉著她過來了."

    著,雅歌起身便將玉蓉拉到自己身邊來.

    "既然是同在一個後院,總得互相走動走動,再  了,你已懷有生孕,生為這府里的大福晉她卻不來,確實是太沒規矩."

    玉甯抬頭看了看玉蓉,見她只是盯著自己,嘴唇幾乎都要咬破.卻是淡淡一笑,又行禮道.\

    "大福晉這麼  還真是折煞凝心了.是凝心不懂禮數才是,早就應該前去拜見少福晉,卻多有躊躇.現下想來,確實感到汗顏."

    二人你來我往,看似其樂融融,其實卻已經在客套之間戰斗了若干回合.

    一個下午,便是這麼悄悄過去了.她們一刻不走,玉甯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雅歌一回頭,見是夕陽西下.忽然就站起了身,笑道.

    "好了,赫那拉老福晉今日請我來是用晚膳了,遲了可不好,沈姑娘,咱們這就先告辭了?"

    "忽倫福晉客氣了,恭送大福晉,少福晉.二位請走好."

    雅歌點點頭,剛走到門口,忽然卻又停了下來.

    "對了."

    她忽然轉過身來,抬手指向玉甯的雙手.\

    "你那個繡品,倒也別致得很,像極了我認識的一個故人.她最擅長的,便是七巧繡.沈姑娘,你真是好手藝啊."

    玉甯一聽,心里咯噔一下,望著手中已經成型的護身符心中突然就掀起了一陣不安.

    待到小院里的人都已經走盡了,她已渾身無力癱坐在軟塌上.呆坐了老半天,腦子里卻一片混亂.

    她想不清楚雅歌  這話的時候到底是何用意.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還是  者無意,聽者有心?

    不,不可能.

    玉甯輕輕搖著頭.

    那個女人,是不會做沒有任何目的的事情的.

    既然如此,她就得做最壞的打算.

    或許,她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也不一定.\

    "那……真是太糟糕了……"

    玉甯喃喃  著,手不自覺一動,碰掉了一個本來准備放進多寶盒內的錦囊.沉悶一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碎在了里頭.

    玉甯一愣,趕忙從地上將之撿起打開.

    "這,這是……"

    一張薄紙和一塊碎成兩半的玉佩躍然出現在玉甯眼前.她拿起那玉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恍然隔世.

    這是阿瑪給她的玉佩不錯,可是當年她已經將之送給了一個落魄的乞丐了啊.

    怎麼會……

    玉甯在疑惑間,又翻開了那張薄紙.

    上面卻書:速速離開,絕處逢生.

    記憶忽然就因為這張紙條變得清晰起來.\

    原來這個錦囊,是那一次逛七夕廟會的時候那個算命的老先生給她的.只是當時她囑咐自己二九年華來之前打開她,她沒有照做,將之忘了個一干二淨.

    眼看二九已過,自己已滿十九歲.

    不知道這錦囊妙計可還有所用處?

    不管有沒有用,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已經讓玉甯動了暫且離開此地的心思.

    于是她抓緊了字條,卻將碎了的玉佩放進了錦囊,鎖入了多寶盒中.

    ……

    在回府路上的雅歌一直沉默不語,臉色白得可怕.

    "福晉,您是怎麼了?"

    桂嬤嬤不放心地上前問道.

    雅歌默默搖了搖頭,眉頭皺得死緊.

    "你沒看到麼,那張臉,還有那個繡品."

    "……福晉,或許您是多心了.那人,不是已經沒了麼?"

    "我不是  她,我是  她的孩子."

    雅歌一轉頭,看向桂嬤嬤.

    "今日我才明白了,為何她會在要快走的時候特地叫我過來,  要了結這段恩怨.原來是為了保護她的女兒,她還真是想得好,看得遠呐."

    "福晉……那您……"

    "……不能留那個沈凝心.不管她是不是,都已經是我心頭一根刺,更是玉蓉心中的痛.她不消失,我和玉蓉都不會安心的."

    桂嬤嬤聽罷,一陣沉默,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心中的那個溫柔的皇格格已是漸行漸遠,轉眼間,她已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可……福晉……畢竟是赫那拉王府……"

    "呵呵,嬤嬤,人心啊,總是變化多端.今日對你忠心的人,並不見得不會在日後害你,你  呢?"

    雅歌忽然笑出聲來,只是並沒有讓人感到其中是有一絲一毫的快樂.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五十章 海棠依舊(7)


    轉眼,又是一個臘月初八.

    王府里很是熱鬧,只是這里越是熱鬧,就越是襯托出玉甯的小院里的寂寞與冷清.

    這里,什麼都沒有.

    沒有紅燈,更沒有一絲將要過年的氣息.喜慶與喧囂行到這院落的門口時,忽然就戛然而止了.

    此時此刻,這個小院只有玉甯一個人,醒兒也不在旁.\陪伴她的,便只有那開得燦爛的白梅,和那已經凝凍成冰的深湖.

    這一年的臘月初八,竟然也是這麼寒冷.

    玉甯坐在窗前,手里捧著一只雪鴿,心情異常沉重.外面似乎是在飄著點點白雪,時斷時續,是那樣的落落寡歡,讓人提不起精神.

    突然,這些昏暗的點點瑩白間閃過了一道亮白的身影.\玉甯的手中,空了.

    那一只雪鴿揮動著翅膀,完成了一個完美的滑行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玉甯歎了一口氣,知道是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了.她站起身來,將自己寫給允鎏的告別信與碎玉一道放進了多寶盒最不起眼的一個夾層里.

    爾後,她卻沒有立刻動身,只是慢慢旋轉著身體,環視著這小院內,大屋里的一花一樹,一物一景.\

    這里的一切,都承載著她對允鎏的回憶以及她的苦與樂.

    玉甯只是靜靜看著這些東西,小心地用手指去輕輕碰觸.安靜與沉默似乎可以幫助她將這一切更加深刻地記在自己的腦子里.

    過了良久,她歎了一口氣.想著表哥應該已經安排好一切了,自己應該在外城將要放煙花的時候到內城門口等著白鴻的接應.\

    不走,是不行了.

    因為執意要走,也是自己的主意.

    所以表哥才會讓晚春捎來一只雪鴿給她養著,一是當作信使,二便是當作她要離開王府的信號.

    剛剛開始,玉甯養著這白鴿,並沒有想到會讓它做第二種用處.\只是自從那天雅歌來了之後,她晦暗不明的話讓玉甯猛然間便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她只想以防萬一,好生找個真正安全的地方,等待孩子的出生.

    玉甯想到這兒,歎了一口氣.只是手里還攥著做給允鎏的那個護身符,猶豫著是放在多寶盒內,還是等著哪一天帶著孩子一起,親自給他.

    猶豫間,醒兒突然就進房門了.\

    "小姐?"

    醒兒端著一碗粥,是熬得香沁的臘八粥,看起來是那樣的可口,旁邊還放著一副碗筷,以及一些做工精細的小菜.

    見玉甯站在房中,也不坐下,她將粥點放到桌上之後,便要去扶玉甯.

    "小姐您怎麼站在房中央?坐下來吧,即便是要離開,也該喝了這碗粥才是.\"

    玉甯一愣,聽話地坐下,邊端起那碗粥點暖著手,邊有些責怪地  道.

    "不是  ,不要你這時候過來了麼?好不容易勸走了晚春,你卻又過來了.等會我要是走了,你可怎麼圓了這個謊呢?豈不是難為自己?"

    著,玉甯便伸手去拉醒兒放在身前的手.

    "……醒兒,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呢?要不要暖暖?"

    玉甯驚訝于醒兒冰冷的溫度,就將那碗臘八粥捧到了醒兒面前.\醒兒面色一白,眼中似乎有淚,她輕輕搖了搖頭.

    "小姐,您不用對醒兒這麼好的.醒兒不值得……"

    "  的是什麼話?我離開了,擔罪責的可是你,要  愧疚,也該是我對你才是啊.\嗯……好香,醒兒你知道麼?自我小時候到現在,也只有你和娘親熬的粥點,最合我的胃口."

    玉甯嘻嘻笑著,于是便雙手端著那個小碗,輕輕啜起.

    "小姐!"

    醒兒忽然一聲驚呼,玉甯抬頭,見她雙手伸出,似乎是要拿什麼.便疑惑地問道.

    "怎麼了?"

    醒兒見碗中粥點已是去了好些,只是困難地吞著唾沫,一句話都  不出.\

    見著醒兒如此反常,玉甯忍不住也皺緊了眉頭,她將碗往身旁一放,剛要站起來走近醒兒,突然覺得小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玉甯捂著肚子,一時沒站住,慌亂間竟然就將那余下的臘八粥打翻在地.

    霎時間,房間之內彌漫著一股混著臘八豆不可察覺的香味,甚是詭異.

    玉甯雙手捂著肚子,半趴在地,豆大的汗珠瞬間便從額間泌出,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望著驚恐交加的醒兒一字一句,泣血含淚.

    "……你……竟然對我下毒?……"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五十章 海棠依舊(8)


    撲通一聲,醒兒就跪了下來.

    "小姐,小姐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毒藥,這不是毒藥啊……"

    醒兒連連擺手,淚如雨下.望著玉甯越發慘白的面孔,後悔已吞噬了她的心.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玉甯支撐著想要站起來,卻一次都沒有成功.到最後,她索性便坐在了地上,想著好好保存體力,隨即而動.因為現在看來,逃生的機會只有一次了.

    "小姐……嗚嗚……都是醒兒不好……是醒兒不好……醒兒一不小心,丟了阿寶……她們抓了阿寶……便  如果醒兒不給您服用這個滑胎藥,阿寶就得死……小姐……是醒兒自私,是醒兒不好!!您是不是很痛啊……不然,不然咱們去叫大夫,叫大夫好不好?"

    醒兒跪著行到玉甯面前,也不怕褲腿被臘八粥給汙了個乾淨.\她的眼里滿是玉甯默默忍受疼痛的模樣,這讓她也是痛不欲生.

    "她們……抓了阿寶…"

    玉甯在半夢半醒之間,呢喃著這麼一句話.\胸中之痛,並非是同族相殘,而是她們之間的恩怨竟然牽扯到了外人.玉甯拼命睜大眼,一雙冰冷的手抓住了醒兒的.

    "……醒兒,不要回去了……不要回去了……這不是滑胎藥,這是紅顏笑,你知道麼……這是紅顏笑……是大內貴婦常用的毒藥……醒兒……千萬不要再回到她們那兒去,她們不會把阿寶還給你……相反,相反會……會……"

    玉甯還沒有  完,只覺得手中一空.\醒兒突然就站了起來.

    "不,不可以!!怎麼會是毒?!!小姐,小姐我馬上給你去找大夫,我馬上去給你找大夫!"

    "醒兒……醒兒不要……"

    玉甯心中一驚,掙紮著想要阻止她,卻來不及抓住她的一片衣角.

    玉甯趴在地上,望著醒兒快速奔跑而去的背影,耳邊回響著的卻是醒兒驚慌失措的求救聲.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知道如若人一來,她想活也活不成了.\

    自己救不了醒兒不  ,也會丟了孩子的性命.

    不,不行.

    我不可以就這麼放棄.

    畢竟是母親,當疼痛與孩子的動靜同時響起的時候,她不知從哪里來的力量,突然便從地上一下站了起來.踉蹌行到了屋外.

    雪,依舊是那般有一搭沒一搭的下著.極冷的雪籽飄到玉甯臉上,依靠著她的體溫融化.\每消融一顆,她的身體便更冷一點.時間在這種時候,尤其顯得珍貴.

    玉甯憑著平常的記憶力,搖搖晃晃,匆忙向著原先便設計好了的出逃路線奔去.

    ……

    王府大廳內,赫那拉王府的女眷聚集在一起過節談天,其樂融融,唯獨便是少了一個沒有身份的玉甯.老福晉一邊吃著粥點,一邊有  有笑,正在談話間,一陣喧鬧聲卻從屋外傳來.

    "喲,這是怎麼了?"

    允鎏的大姐奇怪道,剛要出去看看,卻被玉蓉按住了.\只見她笑吟吟地  道.

    "大姐,我出去看看吧,估計是哪個新來的奴婢不知道規矩,以為主房也是隨便可以吵鬧的地方."

    著,她便一掀開簾子出得門去了.

    只見不遠處,醒兒跑得氣喘籲籲,被一對守在小院旁的嬤嬤架著,動彈不得.

    "大福晉,大福晉我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玉蓉神色顯得有些複雜,突然就一偏頭,似乎是沒有勇氣再去看醒兒的撕心裂肺.\

    "把這不守規矩的奴婢拖下去,稍後再來問我如何處置!"

    "嗻!"

    兩個老嬤嬤雖然上了年紀,卻特別有力氣.一路拖著不斷掙紮的醒兒便離開了主房門口.

    "少福晉!!少福晉您不能這樣啊!!!少福晉!!……"

    玉蓉一閉眼,雙手攥著死緊,在進到房里前,硬是有擠上了些許笑.\

    ……

    忽倫王府內,一片冷清.

    每每到了這臘八節,就注定不會有任何過節的氣氛.

    海棠閣里,忽倫止戈抱著半壇子酒,靠在海棠樹邊,已是喝了個半醉,嘴中喃喃  著什麼,似乎是在和海棠對話一般.

    梅園里,雅歌卻是捧著一杯不知道換了多少回的熱茶,枯坐了一整天,她的旁邊放著一缸子玩賞的金魚.\幾個火盆在房內烤著,竟然就讓這金魚忘卻了時節,歡快地在水里游來游去,不帶一絲冬眠水下的意味.

    忽然一襲冷風進來.驚了那水里的魚.

    "……如何?"

    雅歌抬頭望著桂嬤嬤.

    "似乎是逃了."

    桂嬤嬤沉吟了一陣,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雅歌一愣,突然恨恨地將茶杯放到了一邊.

    "不能就此作罷,這一次,一定要做得乾淨.\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給我個確切的答案!"

    "嗻."

    桂嬤嬤口上答應著卻似乎並沒有急著退出去吩咐.

    "怎麼,還有事?"

    "……那個丫鬟,似乎是知道毒藥的事情了,正在哭鬧著.玉蓉格格害怕,就只是先將她關了起來.福晉,咱們應該怎麼辦?"

    雅歌不語,只是拿來一個小巧的漏勺.忽然就將水缸中一尾正與同伴嬉戲的魚弄離了水面.

    水珠滴滴答答落下,雖然那魚兒只是離著水面存許罷了,卻因為不能呼吸而痛苦掙紮.

    它越是掙紮,雅歌越是面無表情.

    直到最後,魚不動了.雅歌忽然手腕一轉,便將那魚兒丟進了火盆里.

    桂嬤嬤看了看火盆,默默點了點頭,這才真正從雅歌的房里退了出去.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24
發表於 2010-7-30 11:45:55 |只看該作者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五十章 海棠依舊(完結)


    京郊外,一處不起眼的密林盡頭,默默站著一位身姿挺拔的武將.

    他的身後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樹林,身前卻是只消一步就可以死無葬身之地的懸崖峭壁.

    此刻,他正向懸崖底部望著,一旁插著些香燭,燒盡了的紙錢隨著冷風四處紛飛,更顯幾分蕭索.

    這人歎了一口氣,忽然就跪了下來.

    只是拿出腰間的一壺酒,對著這時有寒風呼嘯而過的山谷悶頭喝了起來.

    這個沉悶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忽倫止戈身旁的隨從,譚祿.

    側福晉與小格格葬身懸崖一直以來便是他心中的痛.\愧疚常常會侵蝕他的靈魂各處,特別是在看到止戈痛不欲生思念愛妻嬌女之時,譚祿更是覺得無法呼吸,一股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的積悶留在他的胸腔間,讓他好生難受.

    譚祿坐在懸崖邊,忽然就將那最後一點水酒倒在了地上.酒香混著融雪的味道,變得出奇的濃烈.

    或許,是自己真的醉了.譚祿歎了一口氣,感到心中似乎暢快了許多,于是便收起隨身帶來的一些物品,正想著要往回走.

    正在這時,從遠處傳來一陣劇烈的馬蹄聲,雜亂無章.\有人正急匆匆地往這邊來,不像是在趕路,倒更像是在逃命.譚祿神色一緊,趕忙便隱到了一株粗壯的大樹身後.

    ……

    玉甯強撐著快要消失的意識,雙手緊緊攥著缰繩奮力揮鞭前行.一路顛簸,讓她好幾次都有嘔吐的沖動.成排的參天大樹從玉甯眼前一晃而過,她自內城里出來之後便無目的的奔逃著.只是因為在她身後,跟著一伙催命惡鬼.

    本來,從赫那拉王府里出來之後,一切都安好,不見任何危險的痕跡,誰知就在玉甯從白鴻所安排的人手中接過馬匹缰繩的時候,那人的就突然倒下了,鮮血從他溫熱的身體里迸發而出,噴了玉甯一身,更是驚了本來很是溫順的駿馬.\

    玉甯恍惚間看到幾個黑影正趁著天空的殘月皎潔快速向她行來.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騎在馬上,飛奔出了內城.

    臘八時節,每家每戶正在團聚,誰又會注意到有一個孤立無援的母親為了躲避殺戮,不得不在這清冷的夜晚,拖著已是疲累不堪的身體,奔逃出了京城之外.

    到底在馬上呆了多久,自己又逃了多久,玉甯已經完全沒了概念.\她只覺得前方的景物變得越來越不清晰,即便是在這麼緊張的情況下,她還是忍不住想閉上眼睛.好幾次,她是硬生生將自己從睡意之中拉了回來,卻又好幾次,她又將要再次沉浸在那樣的疲憊里.

    玉甯只覺得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了.唯一能夠感覺到的響動,是自己紊亂的呼吸和她冰涼的雙手.

    紅顏笑的毒,似乎是開始發作了?

    玉甯這樣想著,一個不慎,便跌落到了馬下.馬匹拋下它,依然向前奔跑,忽然嘶鳴聲起,淒慘無比.玉甯支撐著向前看去,只來得及看到它掉下懸崖的身影.\

    懸崖……

    玉甯一步一步走到近前,往下看,很是暈眩.

    轉過頭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那些黑衣人早已經將她團團圍住.

    要逃,是不可能了.

    忽然,玉甯笑了出來.

    命……這真是命啊……

    自己花了十三年轉了這麼一個大圈,卻又在臘八節的時候,回到了當初的那個懸崖邊.

    自己花了十三年,卻也不過是行了一個輪回罷了.

    或許從此以後,不會再有輪回.\

    沈凝心與忽倫玉甯一樣,都要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吧.

    玉甯呵呵慘笑著,身形搖晃,好幾次險些就落了下去.幾個黑衣人只是站在那兒,雖然手中拿著刀刃,卻並沒有再向前一步,沉默的他們讓玉甯忍不住生出一個錯覺.

    這只不過,是一個噩夢罷了.

    如果是一個噩夢,那該有多好呢.

    "……不逃了,我不逃了……"

    玉甯默默搖頭,從懷里小心掏出那一枚精細的護身符.\眼里的不舍與無奈,終究化作顆顆淚珠滾落.

    "勞煩你們,把這個給允鎏大貝勒,告訴他,甯兒從來不曾負過他."

    完,這護身符從她手中滑下,隨著淚珠一起,落到了地上.

    只見她猛然一轉頭,毅然決然地跳下了萬丈山崖.

    ……

    風,還在猛烈刮著.

    雪,已是漫天飛雪.

    懸崖邊上已無一人,譚祿從樹林深處慢慢走出.

    當他從地上撿起那枚護身符的時候,手已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只見那護身符上,正面繡的是允鎏二字,背面繡的,是一女子的名:玉甯.

    ……

    允鎏坐在遠在承德的臥房里,看著窗外的鵝毛大雪久久不能入睡.他從懷里拿出那枚玉玲瓏,見它暗淡無光,沉默得可怕,忍不住皺了皺眉,吹熄了燈,終究還是躺下了.

    來也奇怪,只不過是抱著一枚玉佩睡著罷了,誰知在夢中還果然便見到了想要見到的人.

    "甯兒."

    他很是開心,匆忙奔去.

    佳人站在海棠花叢中央,穿著粉色的長襖,手中捧著碎花,輕輕在嗅.\

    聽到有人走近,慌忙站起身來,粉紅色的海棠落了她一身.

    "甯兒."

    允鎏眼見就要抓住玉甯的手,誰知手中一空,什麼都沒有了.

    慌亂,占滿了他的心.

    他四處查看,卻發現那一襲粉色並未離開.就站在他不遠處.

    玉甯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她的周身忽然現出幾許祥云,衣擺隨著香風流動,似是要乘云而去.

    "甯兒!!你這是要去哪里啊!!"

    允鎏驚慌失措,追著問道.\

    誰知她卻只是默默搖頭,輕輕念著.

    "知否知否,海棠依舊."

    忽然,便不見了蹤影.

    "甯兒!!"

    允鎏大喊著坐了起來,明明是寒冷冬天,竟然出了一聲冷汗.

    "爺."

    外頭敲門聲更顯沉悶.

    "誰."

    允鎏不耐煩地問著,心里還在不斷想著那個夢.

    "是奴才,布托.爺還請您到園子里瞧瞧,有怪事."

    允鎏一愣,以為是工程出了什麼差錯,歎了一口氣,也只好先將心中疑慮壓在心底,草草穿了衣服就跟著布托到了山莊的花園.

    那里,早就圍滿了其他隨著允鎏過來的官員.隨著人群散開,允鎏終究看清楚了布托所  的怪事是什麼.

    只見去年春天剛種植下去的海棠,在大雪紛飛的時候迎風而立,開得燦然.

    允鎏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些話,腦子里卻是想著夢中玉甯與他告別時  的那句話語.

    知否知否,海棠依舊.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25
發表於 2010-7-30 11:48:20 |只看該作者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結局篇 再續前緣(1)


    待到允鎏匆匆趕回來,一切還是晚了.

    玉甯的小院已是人去樓空,正應了他夢里所見.有下人  ,親眼見到凝心自己離開,就在臘八節的那一天夜晚.至于是什麼人接應她離開這看守嚴密的內城,亦或是她為什麼突然選擇離開,誰也不清楚.

    噩耗並非只此一件.\

    至于布托,所受的打擊更為沉重.

    醒兒死了,溺水而亡.

    悲劇發生的那一日,恰巧也正是在臘月初八.

    若不是阿寶的哭聲引來了經過的下人,真不知道醒兒的身體還要在那深湖之中飄蕩多久.

    總之,這兩個男人各自承受著各自的悲痛,卻無法與外人明言.\布托堂堂一個蒙古漢子,就在醒兒下葬的那一天,哭得像個孩子,他將阿寶抱得死緊,兩個人相互依偎,阿寶口中喃喃念著額娘,他則一遍又一遍喚著醒兒的名.

    畢竟是跟了自己這麼久的部將,見他如此悲痛,允鎏便自作主張給他告了假,想著讓他好生休養一段時間,至少也要將阿寶的生活安頓好了,再隨著他去辦公事.\

    而他自己,進府以後的第一天起,便將自己關在了玉甯的房間.

    這里的每一個景致都有著玉甯精心設計的痕跡,他舍不得不去看,更舍不得離開.\

    即便王府里的人蜚短流長,都  是她默默離開王府,可是允鎏卻怎麼都不太願意去相信.

    因為他明白玉甯對他的深情,因為那個像極了預言的噩夢,還因為那一晚突然綻放了的海棠花.

    允鎏坐在桌前,忽然就看到了她藏于抽屜內的那個多寶盒.\玉甯靈動狡黠的笑顏,隨著這多寶盒的出現變得愈加清晰起來.

    每每回憶到此,允鎏總會露出溫柔的笑意,只是笑過之後,才發現這房間已是物是人非,空空如也.

    凝心你到底是去哪里了?

    這多寶盒你又為何留下,是有什麼話想對我  麼?

    允鎏如是想著,小心翼翼取出寶盒來翻看.\

    每打開一個小夾層,便是一份思念.

    每拉開一個小抽屜,便是玉甯心中的一個小角落.

    里頭什麼都有放,他送給她的小玩意占了多數.允鎏在這小小的方盒里不僅找到了平日里他弄給她賞玩的小戒子,更是找到了那枚海棠發簪.\

    這些東西看得越是多,這多寶盒之于他就越像是有了魔力一般,讓他愛不釋手,不能自已地去探索它的內里.直到盒子都被掏空了,他卻依然還不甘心,上下翻看著盒子,似乎是想要找到其他的機關.\

    忽然,盒子底下一松動,允鎏心下一喜,輕松揭開了那個夾層.一個錦囊,以及一堆折的精細的薄紙掉落下來.

    允鎏先是打開了那些寫滿字跡的紙張來看,發現那上頭抄著的無非便是些平日里她最愛吟唱的詩詞歌賦,亦或是一些經書.

    其中,李清照的一首詞闕硬是被她給篡改了.\其他的句子沒抄,卻只是不斷寫著:知否知否,海棠依舊.允鎏看到這一行字的時候,心中一動,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硬是將自己的這番猜測給壓了下去.

    雙手握緊間,皺了那些紙張,卻也割疼了他.允鎏松手一瞧,原來那個錦囊之中是放著東西的.\

    他趕忙將錦囊解開,卻只見到一塊碎成兩半的碎玉.

    允鎏皺著眉頭,望著這已殘缺的玉佩,只覺得這碎玉像極了他與玉甯,明明是一個整體,卻偏偏被分成了兩個,並且還無法再重新抱合在一塊.

    夜,已深沉.

    只是這一天又是在允鎏的枯坐之中度過,玉甯依然沒有出現,更不見任何音信.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結局篇 再續前緣(2)


    春華秋實,又是一個好春天.

    赫那拉王府里的海棠花開了,姹紫嫣紅,極富有生命力.

    一中年男子站于這一方小院前,興致勃勃地看著,似乎只要有著這海棠花在眼前,如何都不會厭倦.

    "岳父,您怎麼到這里來了?"

    允鎏出得玉甯房門,見到中年男子立于身前,忍不住又是一愣.

    "哦,是你岳母讓我來找你.我也想與你單獨    話,便就過來了……"

    著,止戈轉過頭來輕輕一笑,又望向了那些開得絢麗的海棠.\

    "這些花,都是你養的?"

    允鎏循著他的視線望去,當眼光落在那一團又一團的海棠之上時,眼神也不自覺地變得異常溫柔起來.

    他輕輕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止戈歎了一口氣,忽然便坐了下來.

    "也就雅歌不在才好問你,你與玉蓉分兩處而居,到底是有多久了?"

    允鎏一愣,回答得恭敬.\

    "怕是岳父誤會了,一年前尤望夭折,之後兒婿擔心玉蓉身體,所以多有顧忌,並非是故意如此."

    止戈看了看他,又問.

    "現下她又是懷孕了,正好也已是三個月.怎麼不多在身邊陪著."

    允鎏低頭,並沒有多  什麼.

    過了半晌,止戈突然發話了.

    "你並不愛玉蓉."

    "……岳父,我……"

    止戈一抬手,制止住了允鎏的言辭.\

    "你不用與我去解釋些什麼,對這感情的事情,我自然是明白的.聽  ,你還在找那位沈姑娘?"

    允鎏點頭,只是將挽起的袖子放下.他的懷中還抱著一包未放完的花籽,看來剛才他是去小屋里拿這些種子去了.

    "……可有什麼消息了麼?"

    被問及此,允鎏也只是歎氣.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想要得到她的半點消息,卻沒有任何音訊.\我去問了她的表哥,她表哥也  不知她去了哪里.而且,似乎是對我防備得很……"

    止戈見允鎏越是往下  神色越是痛苦,忽然就轉換了話題.

    "花種,可以給我一些麼?"

    "岳父可是也愛海棠花?"

    止戈輕輕點頭,接過了那一顆顆飽滿的花籽.

    "只可惜,就在前兩年,那海棠花忽然就枯死了.正是在亡妻祭日的那一天."

    他捧著這包花籽,就像是失而複得的寶貝一樣.\

    "我總是找不到頂好的種子來種,便將那枯枝一直放在那兒……那花,是我夭折的小女兒忽倫玉甯生出來的那一年種下的,突然就這麼敗掉了,心里可憐的很."

    著,他便將那包裹好生收拾在手里,起身道.

    "隨我去玉蓉那兒吧.至于沈姑娘的事情,不在你岳母身前提便是."

    "兒婿聽到了."

    允鎏一抬手,抱拳請求道.

    "還請岳父先隨兒婿進小屋里小坐一會兒,甯兒有些東西兒婿想收拾一下.\丟了可惜."

    著,他便帶著止戈進了玉甯的房間.

    止戈剛進這小屋時,心中也是一動.只覺得這擺設與主人的喜好未免太過熟悉,這種熟悉感讓他心碎又悵然若失.明明看起來便是她,事實上卻並不是.此種似乎已得到卻從來不曾擁有的感覺,讓止戈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失落間,他抬眼望向了桌前.

    允鎏正小心翼翼地將一些物件小心收拾回多寶盒,而他的手上此刻正捧著一塊不太完整的玉佩,正要將之放進一個大紅色的錦囊.\

    "這是誰的東西?!"

    止戈突然就站了起來,一把拿過.允鎏一個措手不及,眼睜睜地看到那玉佩又一次碎在了止戈手里.

    "這到底是誰的東西?!"

    眼前的忽倫止戈已經不再儒雅,他的雙手不住顫抖著,曾經橫刀立馬的他,竟然抓不住一件小小的配飾.

    "……這就是甯兒的玉佩,只不過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它就已經碎了.\"

    允鎏心中雖然疑惑,但還是據實相告.

    "甯兒……甯兒,對啊……她叫甯兒,我怎麼就沒發現呢……那姑娘,沈姑娘是叫什麼名字?"

    止戈一把抓住了允鎏.

    "……她叫沈凝心,是江浙人氏,甯兒,是她的乳名.這也是她告訴我的,  她從小父母便喚著這個名字."

    一滴淚從止戈震驚的雙眸中滑落.\

    "岳父,您怎麼了?"

    允鎏趕忙扶住這幾欲倒下的身軀.

    "她……母親可是也姓沈,是個能夠斷診看病的大夫?她是否不是很會女紅,卻會用特別的方法將繡品弄得栩栩如生,看起來針法便與別人不同?"

    止戈喃喃問著,心里已承認,卻仍然不敢確定.

    "……是啊,她母親是姓沈,是京郊有名的女大夫.只可惜,在她進府的那一年,母親便已去世了.\現在的她,除了有表哥以外,便只有我是她的親人了.所以我實在想不出,她出了王府,不去找她表哥,還能去找誰."

    "……什麼?你  她母親……是她進府里的那一年,才去世的?"

    打擊一波接著一波,還有什麼不可承受?

    允鎏無言,只是默默點頭.

    "婉柔……婉柔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止戈悵然若失,心在活過來的那一刹那,卻又再度死去.

    "婉柔?……婉娘……"

    允鎏狐疑地重複著這個名字,忽然間也是驚詫莫明.

    甯兒母親的名字與忽倫王爺側福晉的名字僅僅一字之差,這難道只是巧合而已麼?

    難道……甯兒便是忽倫玉甯?

    正在允鎏不知所措的時候,止戈卻突然甩開了他的扶持,跌跌撞撞,手里攥著那塊玉向玉蓉房里奔去.

    海棠的種子,散落一地.

    就像是忽倫止戈的心一般.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結局篇 再續前緣(3)


    玉蓉的小院內,雅歌正在喝茶,與桂嬤嬤談天  地,默默等著玉蓉的到來.

    忽然門一開,卻見止戈面色鐵青地站在門口.

    "喲,不是  去叫女婿過來麼?怎麼是這幅表情回來了?"

    雅歌心情好得很,並沒有發現止戈的異樣.可是站在一旁的譚祿,早就發現了不對勁,特別是他看到允鎏也是氣喘籲籲地站在忽倫止戈身後的時候,心里突然便對整件事情有所了然.

    大概,王爺是知道了什麼吧.

    一閃而過的猜想讓譚祿的心情很是複雜,下意識地更是抓緊了劍柄,站得筆直.

    "玉蓉在哪兒.\"

    "哦,她去伙房了.  是要親自下廚房,給咱兩做些最近才學來的手藝.呵呵,還真是虧得女婿,不然咱們哪有這個福分讓這個千金大小姐甘願十指芊芊去沾陽春水啊?"

    雅歌  著,忍不住便遮著嘴笑得開懷.桂嬤嬤在一旁看著,心里甚是欣慰.在她看來,雅歌最為開心,也不過如此了.

    "……你可認識這個."

    止戈沉默不語了一會兒,忽然便伸出了手.手掌打開,碎玉便露了出來.

    雅歌一愣,這才發現止戈的語氣多有不對.只是瞟了一眼他掌中的玩意,並沒有細看,態度又回複到了之前的冷淡.

    "這是什麼,我又怎麼會知道?"

    氣定神閑的她,並不知道此刻的平靜是暴風驟雨來臨之際的征兆,依然是在品著香茗,沒有再多去打量止戈或者是那碎玉一眼.\

    "……這是甯兒的東西,她剛出生那一年,我親手將之掛在了她的脖子上,你可還記得?"

    允鎏站在身後靜靜瞧著雅歌的動靜.果然見她動作明顯一頓,呼吸也在那一刻停滯了些許.等到雅歌再變得平靜時,已過了好些時候.

    "甯兒?你  的是玉甯不成?"

    雅歌訝異地張了張眼睛,好像止戈突然提起這個人確實是有些唐突.

    "哎呀,這是怎麼一回事兒?這個玉,怎麼就碎了?"

    "……這是我在沈姑娘的房間里找到的,這塊玉,還有她繡東西時所用的手法.\你不會都不知道,這些都代表著什麼吧?"

    "代表什麼,我又怎麼清楚.止戈,你可真是把我給  糊塗了.甯兒去了那麼多年,怎麼又會突然冒出來?再  了,好端端地你怎麼就去了別人沈姑娘的房間呢?"

    雅歌雖然是笑著  的這些話,雙手卻已然發冷.深愛忽倫止戈的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搪塞如何都敷衍不了聰明的他呢?

    "呵呵……你我夫妻這麼多年,我還不會清楚你麼?雅歌,你自私了這麼多年,  謊  了一輩子,難道就不能坦承一次麼?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清楚甯兒沒有死!!"

    "王爺,妾身今日便當您是思女心切,  了這些胡話不想與您再這麼糾纏下去.\只是您  我自私,實在是冤枉我了."

    止戈冷笑剛止,雅歌的眼神變得越是複雜,或者仇恨在這一刻,終究是占據了上風,磨滅掉了她心里對忽倫止戈的最後一點愛意.

    "冤枉……真是天大的一個冤枉……若猜得不錯,你一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不僅知道甯兒的下落,更知道婉柔的下落.只是什麼都沒有  ,你也不敢  !因為十三年前,婉柔並非是因病去世,甯兒也並非是被強盜追趕失足掉落懸崖.\是你!是你造就了這一場悲劇!!是不是?!"

    "王爺!您在胡  些什麼?!不要忘了,這是在赫那拉王府呢!"

    雅歌神色間驚慌失措一閃而逝,她憤怒地一拍桌子便站了起來.只是當她發現允鎏也帶著些許考究的目光盯著她的時候,她竟然也一時語塞,不知道該  些什麼了.

    那樣的目光太冷,也太寒.

    與止戈的責問一道,就像是看不見的快刀,讓她背脊一涼,忍不住渾身顫栗起來.

    "愛新覺羅雅歌,就當我忽倫止戈求你.求你一句實話而已,你一早便知道甯兒的下落,你一早就知道這一切,是不是?"

    忽倫止戈在暴怒之後似乎體力有些不支,見雅歌緘口不言,他已身心俱疲,原來夫妻一場,求的一句真話也是那麼難.\

    "呵呵……求……"

    雅歌忽然就笑了出來.

    "忽倫止戈……我這一輩子,求的便是你的一片真情,你又給過我麼?"

    止戈抬頭,鄭重其事.

    "我給過.從你委曲求全,願意接納婉柔的那一天開始.從你生下玉蓉的那一天開始.我便一直是真心對你,咱們相濡以沫,平平淡淡,本應該還會如此和睦下去,不是麼?可是一切都變了……因為你總會拿我對你的好去與我對婉柔的情去比,可是這是能比的麼?我與她是五年共患難,相識相知相遇不經任何媒妁之言,這不是可以比的呀雅歌.\不同的際遇,造就的是不一樣的情感.你為何要拿自己的情感與她去做比較?越比不是越累麼……"

    "……是,你  的沒錯,真是越比就越累.你  的一點也沒錯……可是止戈,你知不知道,你給我的,不是我想要的.如此  來,你又怎能算是給過我情,更別  是我要的真情了……"

    雅歌一邊喃喃  著,一邊便又跌坐到了椅子上.桂嬤嬤伸手去扶,卻被她自己一手攔住.她的雙眼突然便失去了焦距,似乎是在像找尋著什麼一樣,漫無目的的望著前方.\

    "你想知道答案……我告訴你,沒錯,沈凝心,就是忽倫玉甯.我一早就知道……沈凝心,就是你的甯兒!你和那個女人生的甯兒,你的那個寶貝甯兒!!"

    罷,雅歌忽然笑了出來,帶著些挑釁望向怔愣當場的止戈.

    "你……"

    止戈顫抖地伸出手指,還沒等他  出話來.忽然聽的門外劈啪一聲響,是盤子碎裂的聲音.

    "格格!!"

    鵲兒一陣驚呼,惹得屋內的人趕忙奔向了門邊.

    只見玉蓉一手扶著門框,一手卻扶著並不明顯的小腹.\睜大了的杏眼表現出來的驚訝與意外,  明她剛剛將房內的動靜聽的一清二楚.

    "你  什麼……"

    玉蓉硬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望向近在眼前的母親.

    "蓉兒,你,你……"

    雅歌驚恐地上前,想要扶住玉蓉.卻被玉蓉一把揮開.

    "你剛才  的話,是真的麼?"

    慘白的面容之上,突然便泌出了好些汗漬.一摸便知,那是冷汗.

    雅歌低頭,沉默不語.

    玉蓉的眼神里,透露著的是一種被背叛之後的痛苦.而背叛她的人,竟是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明知道沈凝心是自己的妹妹,卻只字未提,還幫著她布局將之逼入絕境.\

    "呵呵……呵呵……"

    玉蓉驚訝過後,忽然便笑了出來.先是輕聲低笑,接著便是幾近瘋狂的大笑.

    "蓉兒……"

    雅歌見到玉蓉痛苦的模樣,又想上前扶住玉蓉.誰知這一次,玉蓉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將之推離身邊.其中的決絕更是擊潰了雅歌的堅強,她便睜著一雙受傷的眼睛倒在了桂嬤嬤的懷里.

    "……你知道麼,你都做了些什麼?啊?"

    玉蓉越是  著,笑得越是放肆,直到笑出了眼淚,都沒有停止.

    "報應……這都是報應……"

    她想到了一歲還未滿,便死掉了的尤望.他是那般美好乖巧,卻偏巧在一個寒冬之夜得了肺炎,禦醫束手無策之下,便讓她剛有做人母的喜悅,便立馬不得不承受喪子之痛.

    "報應啊……哈哈哈……"

    玉蓉話  道一半,忽然眉頭一皺,雙手捂著肚子便突然坐到了地上,似乎身上突然傳來一陣痛,這痛感已然奪去了她所有的力氣.玉蓉蜷縮在一邊,只能低聲呻吟.

    "血!!"

    鵲兒嚇得臉都白了,眾人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發現玉蓉的裙襖早已經被鮮血染紅.

    "快!!快去請大夫!!"

    當玉蓉完全失去意識之前,赫那拉王府已失去了往日的平靜,早已亂作一團.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結局篇 再續前緣(4)


    清晨,當幾只翠鳥在王府湖邊蘆葦處輕聲鳴叫的時候,允鎏早已端著湯藥坐到了玉蓉床榻邊上,小心與她喂完了整碗藥汁.

    "來,你躺下吧."

    允鎏  著,便想扶著玉蓉躺到床上.誰知她只是輕輕搖頭,過于白皙的面容之上帶著幾分恬靜的笑.

    "不了,躺了這麼久,我不想這樣了……"

    見玉蓉  得堅決,允鎏也不好強行讓她休息.就怕一個不小心,就可以捏碎她最後一點細微的生命之火.

    他默不作聲地坐到一旁,只是靜靜看著她.

    今日他會一早就過來,是因為玉蓉的丫鬟鵲兒昨晚特地來求他,這幾天怎麼也要來見玉蓉一面.因為大夫已經委婉  過,玉蓉這樣的狀況,只有每況愈下,不會有所好轉.\

    至于這是為什麼,大夫也  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  ,或許是因為三年前的那一次流產,來得太過突然,致使福晉的健康遭受重創,身體複原的能力也受了很大影響.

    也許,真正的原因,也只有允鎏清楚.

    突然,他便開了口.

    "這麼多年了,事情已經過去,你又何必這般抓著自己不放手呢?"

    玉蓉本來是在閉目養神,聽到允鎏這樣有些公式化的勸  ,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那你是否原諒我了?"

    允鎏一陣沉默,並沒有回答這句反問.而是微微站起身來,替玉蓉掩好被頭.\玉蓉盯著允鎏近在眼前的側臉,貪婪地看著,一刻都不敢移開眼.直到他已坐回到了原先的椅子上,她也不曾向其他的方向看.

    "鵲兒  ,你有話,想對我  ."

    "……是啊,算是臨終交托,你不聽也得聽了……"

    著,玉蓉突然就咳嗽起來.允鎏皺著眉,輕輕扶著她的背脊,等她稍稍有些安靜下來了才道.

    "你這是  得什麼話,大夫還  若這些日子以來,你有好轉,便是有轉機."

    玉蓉聽罷,也只是擺了擺手.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有些話,我不  ,我不甘心啊……"

    "……好,我在這里聽著,你慢慢  .\不用著急."

    "允鎏……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怪不怪我?那日我對你  的,一字一句,可都是真的……不帶有任何參假."

    允鎏點點頭,表示明白.

    "你把將醒兒沉湖的事情都  出來了,我能不相信你其他所言麼?"

    玉蓉一歎,淚已流了下來.她輕輕擦去淚水,忽然便又勉強自己笑了出來.

    "我做的孽太多……自己搭上這條命,便也認了.只是苦了自己那兩個孩子,要替我承受那一半的罪過……允鎏,你知道麼,女人真的很傻,一輩子求的便是一個情字.我這一輩子,求的便是你的真情……"

    到此,玉蓉忽然就望向了允鎏,與他四目相對.\她的眼神溫柔如水,允鎏盯著這樣一雙眼,心情複雜萬分.他如何都看不出來,這樣的女子為何會那樣狠辣,不僅是給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喂了毒,更是要斬草除根殺人滅口?

    "……你的真情,太難得到了.或許是咱兩沒緣分,我又太過于強求.幾個回轉,咱們兩個成就的姻緣竟然就成了孽債.允鎏,你知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最為痛心的人,其實是我?"

    玉蓉哽咽地  著,眼淚越落越多.她先前還會用手去擦,到最後索性便讓這淚流了千行,也不再抬手.

    她發現,自己真的很可悲.

    如若自己不去為自己拭淚,便不會再有人為自己擦掉那些悲傷與困苦.

    她的痛,又有幾人能夠知曉?

    "……所以我想求你一回,就這麼一回.\允鎏,如若哪一天我去了,不要把我當作罪人看待,不要用冷漠的眼神對待我的消逝……就讓我在這輩子有個結局之前,得到你的一絲一毫的溫柔吧……好不好?"

    短短幾句話,玉蓉卻  得極其困難.可見她病情之嚴重,內心之掙紮.

    允鎏不語,沉默了好一陣,終究是點了點頭.

    玉蓉一笑,不管那淚流得再多,都已然變成了喜悅的淚水.

    之後一個月里,赫那拉王府的少福晉便陷入了長期的昏迷狀態,期間的一切事宜除了由貼身丫鬟照顧之外,其夫赫那拉允鎏更是常伴左右.

    玉蓉在半夢半醒之間,亦或是短暫的清醒中,總能夠看到允鎏為之忙碌的身影.\

    就是那極其簡單的一瞥,常常會讓玉蓉含笑再次閉上眼睛,陷入更長時間的混沌之中.

    終于有一日,玉蓉睡去之後沒有再醒來.

    似乎是對這世界多有不舍,她的眼睛雖然已經緊閉,卻還是滑出了一滴淚水.

    那一顆淚,是允鎏為她拭去的.

    這一世,她在這人生最後一刻,終究是有了一個會為她拭淚的人.

    ……

    忘憂庭院里,一對有著多年交情的好朋友湊在一起,面上是在品著茶,實則是在商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只見白鴻問.

    "……你竟然還沒告訴他,表妹在哪里?"

    少爺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也沒  ?"

    白鴻語塞,喝了幾口茶,最後歎了一口氣.

    "這不是表妹,不想讓我  麼.我  了,怕她置氣."

    少爺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幾句.這種譏諷的表情引起了白鴻的不滿.

    "你能耐,你是男人,你去  啊.告訴他,表妹在哪里,他不是要買消息麼?天下可沒有這等便宜買賣了,一個過時的消息價錢還這麼水漲船高……"

    少爺聽罷,茶差點噴了出來,趕忙揮了揮手,又機警地望了望大廳外.只見烏守在門邊,並沒有任何人出入,這才安下心來.\

    "你這人,  話如此不看場合.若是被靈書聽去了,就有你好看的了."

    "哎?這個你可  錯了.不是有我好看的,是有你吳添好看的.你  ,這嫂夫人那麼討厭他,若知道你還總是晦暗不明地透露些線索給人家,讓別人隱約覺得表妹並沒有死……你  你會是個什麼下場?"

    少爺聽罷,狹長的鳳眼眯得更是危險.

    "白大公子,你可是在威脅我?"

    白鴻忍住笑.連忙擺手.

    "不敢不敢.我只是隨便    ,隨便    ."

    "哼.量你也不敢,雙鳳樓和靈鳳繡莊的生意,多少也要靠我的消息不是?惹毛了我,可不是個好主意.\"

    "哎,哎,您  的是,  的是."

    白鴻討好地笑了笑.二人笑鬧一陣,忽然又恢複了嚴肅.

    "……赫那拉王府上福晉的位置空出來了,你可知道這件事情?"

    少爺突然的一句話,打得白鴻措手不及.他先是一愣,後來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知道又如何,表妹不圖這一些."

    "……她不圖,可是並不代表你這個做兄長的不想讓她幸福吧?她不想讓那個人知道她的下落,是多有顧忌.可是你想想,畢竟你表妹心里始終有他,如若  她不是與他相伴,此生也不會再找第二人了.這麼一來,哪還有幸福可言,你  呢?"

    "嗯……所以呢?"

    "這所以嘛……你得為她多有打算,她不想讓你  ,不代表別人不能  .\少爺不能  ,並不代表不想  .如果價錢適合買條命的錢……也許我會豁出性命來做的."

    聽到少爺此話,白鴻恨恨翻了一個白眼.卻還是很沒有骨氣地  道.

    "你開個價錢吧."

    "呵呵,不多不少."

    少爺比了比三個手指頭.

    "……給你!"

    白鴻一拍桌子,便給了他一帶裝著三塊他剛從古董商那兒摸來的三件名貴玉器.

    "嘿嘿,知我者,白鴻也."

    少爺搖頭晃腦,正在查看物品,卻聽到大廳門外傳來女子的叫嚷聲.

    "烏你站在門口做什麼呢?"

    少爺大驚失色,趕忙就將玉器又丟回到了白鴻懷里.

    "行了行了,不要給我比劃了.你主人呢,我有事要問他."

    那女聲由遠及近,到了大廳的時候,見到白鴻正抱著一包東西與少爺湊在一起,便狐疑地指著他們道.

    "你們兩個……"

    "哦,我們是談生意,談生意.既然是嫂夫人來了,我就先告辭了,告辭."

    白鴻如是  著,便將爛攤子一股腦地丟給了少爺,自己則抱著失而複得的寶貝落荒而逃.

    靈書見白鴻走得匆忙,更是心生疑慮.忽然一轉頭,看得少爺渾身一顫.

    而站在屋外的烏則干脆站到了花園里,野心欣賞起這庭院里的花鳥魚蟲起來.

    嗯,今天天氣可真不錯.

    烏如是想著,還點了幾下頭.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26
發表於 2010-7-30 11:49:57 |只看該作者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結局篇 再續前緣(5)


    藥王谷內,奇花異草,應有盡有.

    一素衣女子,端著一個做工考究的托盤,輕輕走過那些花草樹木,忽然便敲開了一扇門扉.

    "甯姐姐,可起來了?"

    里屋傳來些許響動,忽然一個溫柔的女音從里而外,細聲傳來.

    素衣女子一笑,便推開了門.陽光照射進小屋,正巧便照在了屋里女人的臉上,她的皮膚是那般白皙,只是一雙本來應該靈動的眼眸卻是暗淡無光的.\

    "甯姐姐,每次起得這麼早,真是了不得.來,該喝藥了."

    玉甯溫柔笑著,只是在湯匙觸碰到嘴邊的時候,便會乖順地張開嘴,一口喝盡.

    "這藥啊,不苦許多了.芍藥研究了這麼些光景,可真是沒有白費.待會可要讓哥哥好好獎賞她.呵呵."

    素衣女子一邊  著,一邊輕輕將那藥汁從碗里慢慢泌出,顯得極其小心.這碗泛著淡黑的中藥里,散發出來的也不是純粹的藥味,相反還有些花香在內里.\

    "逢時呢?去哪兒了?他沒有調皮搗蛋吧?"

    "沒有沒有,自然是沒有的.他啊,又被芍藥帶著去後山玩去了,芍藥  ,逢時年紀雖然小,卻很聰明.如果不教他一些藥理,她實在是覺得沒道理.便自作主張,當起了先生.甯姐姐,你可不介意吧?"

    玉甯聽罷,忍不住便笑出了聲.

    "藥理?芍藥是做什麼的,我還不清楚麼?莫不會是要教出個小毒物出來吧.\"

    完,二人便是一陣笑.素衣女子跟著笑著,突然卻聽得玉甯歎了一口氣.

    "甯姐姐,你是怎麼了?"

    "……多虧你們,救了我們母子.不然,我大概就這麼躺在那樹枝上,帶著孩子一道歸去了吧……"

    素衣女子一陣尷尬的表情,她咳嗽了幾聲,一時語塞.想起大哥救她母子倆的情景實在是讓她汗顏.據她了解,如果不是玉甯身上的奇毒,她大哥才不會費力將玉甯搬回藥王谷.\

    因為大哥很喜歡芍藥,而芍藥卻更愛制毒解毒.如此難題給她,她一定會欣喜萬分.之于大哥來  ,芍藥還小,他只要看到她開心,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  ,能夠救得玉甯性命,純屬陰差陽錯,而且動機極其不純.

    "慈心,你怎麼了?怎麼不  話?"

    玉甯等了半天,見慈心沒反應.微皺著眉頭問著,邊問還邊伸出了手.

    "沒事沒事,甯姐姐,我是想一些事情,想入神了.\"

    著,慈心便拉住了玉甯伸出的手.只見她的手剛被握住,玉甯就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還好,你不  話,我還以為,又是我一個人在這里了……"

    慈心心中一痛,想起了多年前她與玉甯之間的對話.

    那是一個夕陽余暉便灑的傍晚,慈心與芍藥站在玉甯面前,看著她大腹便便,如何都無法將到口的話  出來.\

    誰知,玉甯卻笑了,抬頭望著她們,眼是那般清澈明淨.似乎可以看透世事一般.

    "你們,可是有壞消息要告訴我?"

    "不是不是!!"

    芍藥連忙擺手,到最後卻還是支吾了起來.

    "也不……全算是壞消息……吧……"

    芍藥低下頭,不敢正視玉甯.就像是做錯事情了的小孩,側頭看了看慈心,發現自己的師姐同樣也是如此.\兩個人漲紅了臉,硬是沒有憋出半個字來.

    "……  吧,再壞的結果,我都已經有所准備了."

    玉甯淡淡地笑了笑,只是撫著已經隆起很高的肚子.

    "你的毒……已經去了大半了……"

    芍藥清了清嗓子,  得有些不情不願.慈心見狀,便接下了她的話茬.

    "雖然是清了大半,卻還是有余毒未消……畢竟這毒藥是慢性,如果留在體內,怕是對你日後有大影響……"

    罷,慈心又看向了芍藥.\芍藥撅著嘴,接得很是無奈.

    "但是如果清毒,孩子……可能留不得了."

    幾乎是不帶任何猶豫,芍藥剛把話  完,就得到了玉甯的答案.

    "保孩子.我要保孩子,不管以後我會怎麼樣,我都要將他生下來.讓他平平安安地長大……"

    因為玉甯的堅決,慈心與芍藥便接納了她這個太過于決絕的意見.\直到孩子生出來的那一天為止,大家都提心吊膽.因為誰也不知道玉甯的情況會如何.

    也許是會永遠醒不來,也許是會不能動,也許是會不能言語.

    可是誰都沒想到,就在玉甯將這個小生命從體內迎接出來的那一天晚上,她的世界便永遠都是黑暗.

    她的雙眼,成了失去光彩的星.

    "慈心,慈心?"

    玉甯輕輕喚著,這又才將她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在這里,甯姐姐,我在這里."

    "……今天你是怎麼一回事啊,總是不  話?"

    "哦,是在想以前的一些事情……甯姐姐,你……"

    慈心抿了抿唇,剛想  什麼.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誰這麼沒規矩,竟然如此打擾沈姑娘?"

    她氣惱地拉開門來,卻看到一個同門小師妹仗劍立于門前,滿臉都是汗水,似乎是一路跑來的.

    "這是怎麼了?"

    "……二師姐,不得了了,有兩個陌生男人硬生生地闖進藥王谷了!!"

    慈心一愣,忽然面色一沉,似乎與剛才完全變成了兩個模樣.她將長袖一甩,對那個小師妹道.

    "你好好照顧沈姑娘,待我出去看看再  ."

    罷,也沒有再多留片刻,閃身便向藥王谷的中心藥廬奔去.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結局篇 再續前緣(大結局)


    允鎏此刻皺著眉頭,與玉風相輔相成,仗劍立在這一片世外桃源間,卻並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去欣賞這里的別有洞天.他們周圍,已經被好幾個拿著長劍的白衣女子圍繞,雖然  這些女人的功夫平平,可是畢竟這里是藥王谷,實在不是放肆的好地方.

    "玉風,好好的,你怎麼就動起手來了."

    玉風折扇一收,帶著些挑釁意味對著站于眾女子身前的紅衣少女道.

    "若不是她百般阻撓,我又怎麼會動粗?再  了,你不也跟著我打了麼?"

    允鎏一皺眉,將佩劍收回鞘中,抱拳對紅衣少女行禮.

    "多有得罪.只是此番前來,實不願意鬧成這種局面.只是想找回妻子罷了.望這位姑娘可以通融通融,給咱們兄弟二人指一條明路.\"

    話剛  完,紅衣少女卻只是冷笑一聲.

    "  了多少遍了,沒這個人,咱們藥王谷從來就不收外人.別  一個外來女人,半個外來女人都沒有,走吧走吧!"

    她  著,像個小孩子一般,急促地揮著手,在玉風看來,這分明就是在趕蒼蠅.

    "小姑娘,  謊話可不是個好習慣.咱們可是有確切消息,知道她就在這兒.你這般阻攔別人夫妻相見,缺德不缺德?"

    "你才缺德!你們全家都缺德!!誰  謊話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  謊了?告訴你,沒有!藥王谷從來就不收外人!!"

    紅衣少女一叉腰,將玉風狠狠給罵了回去.不過她這話倒是果真是實話,沒有半句誑語.

    玉甯的母親沈婉柔雖然是藥王谷棄徒,卻也還是藥王谷的人,這麼算來,玉甯自然也是谷中的人了.\  沒有外人,確實一點也沒錯.

    "哎呀,你是還沒打夠是不是?"

    玉風生長在內城久了,哪里碰到過這種刁鑽的小潑婦,折扇一開,又准備干架.允鎏趕忙用手去攔,只是紅衣少女那一邊,鞭子也已經甩了起來.

    "芍藥!你這是做什麼?"

    一聲斷喝,紅衣少女的氣焰立馬就短了半分.

    她做賊心虛地回頭,果然見到慈心橫眉豎目地站在她身後.

    "二師姐……"

    "……身為藥王谷的三師姐,帶著師妹與外人打架,傳出去了,也不怕損了藥王谷的名聲?"

    慈心走過芍藥身邊的時候,忍不住斥責了幾句.\惹得這個小女孩更是羞紅了臉.

    "哎,看來是來了一個講理的."

    玉風小聲對允鎏  著,並且又向芍藥拋向了挑釁的眼神.氣得芍藥咬牙切齒,在慈心身後使勁跺腳.

    "敢問二位閣下,我們藥王谷與江湖或朝廷素無瓜葛,二位為何要如此粗魯闖進谷里來?"

    慈心嚴肅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塊千年寒冰.此刻坐在眾師妹身前,威嚴油然而生.

    "在下赫那拉允鎏,幾年前,與愛妻失散之後,便一直四處尋找.就在前幾日,得到確切消息,是  藥王谷收留了她……還有在下的孩子,所以今日在下來,一是要將妻子兒女接回家去,二是要重謝谷中各位神醫的好生之德……"

    慈心心中一動,將之打量了半天.\

    "原來,你就是赫那拉王府的大貝勒允鎏?"

    "正是在下."

    "……嗯,你的妻子,確實是在我這里沒錯."

    聽的此話,允鎏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而芍藥卻氣急敗壞又不敢多有言語.

    "那還請這位姑娘……准許在下進谷,接我妻子回家,一家人也好團聚."

    慈心搖頭.歎了一口氣.

    允鎏心生疑惑,暗道是不是這藥王谷的人也與少爺一般,就愛討價還價.

    "我給不了你你的妻子.她已不在這里了."

    慈心  這話的時候,芍藥不自覺瞪大了眼睛.明明是謊話,怎麼二師姐  起來眉毛都不動一下.

    "那她現在在哪里?"

    "……她已過世了.\"

    慈心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話,卻將允鎏生生定在了原處,動彈不得.玉風更是臉色煞白,因為他也被這突然的狀況給弄懵了.

    只是不知所措地看看允鎏,又看看慈心.

    "……那我們的……孩子呢……"

    "殘了."

    到這里,慈心忽然一笑.

    "殘缺了的孩兒,可繼承不了爵位,帶回去,不過是惹人嫌棄罷了.我看你也不會想要."

    到現在,芍藥才明白二師姐是個什麼意思.原來,她是想讓這個負心漢知難而退,這麼一來,甯姐姐與逢時就可以留下來了.

    慈心師姐,芍藥真是佩服您!

    芍藥這般想著,更是露出了崇敬的神情.\

    "……你在撒謊."

    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之後,允鎏十分篤定.

    慈心臉上笑容一僵,笑得更加燦爛.

    "我怎麼就撒謊了?"

    允鎏不語,冰冷的雙眸只是盯著她看.弄得她渾身都不自在,而玉風則更是在一旁干著急.這個藥王谷里的人,都是不會察言觀色的麼?

    允鎏生氣起來可是要動真格的啊!

    "我的妻子和孩子在哪里?"

    正在玉風著急萬分的時候,允鎏已經催發了內力一步一步向慈心逼近.

    他每走一步,內力低弱的藥王谷弟子就被迫往後退一點,不然會被他周身上下的戾氣煞到.\

    至于慈心,卻是感覺一股力量將她重重壓在椅子上,動彈不得.見這發起火來就不顧一切的男人離自己越走越近,慈心表面上顯得游刃有余,實際上額間早已滴下了冷汗.

    "他們到底在哪里?"

    眼看慈心就要支撐不住了,哪里還有  話的空閑.允鎏卻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只是一味地加重了威脅的力道.就在這千鈞一發的一刻,忽然一股清流溶于他與慈心的內力旋窩之間,四兩撥千斤,硬生生化解了二人的危機.

    允鎏一愣,向來人望去,卻發現是一個儒雅的青衣男子.冷峻的面孔,長得與慈心卻有幾分相像.

    "大哥!你回來了!"

    慈心微微睜開眼,發現自己是落在了哥哥的懷里,重生呃感覺讓她眼中都現出了水霧.\

    青衣男子只是點點頭,便放開了慈心在一旁.

    "在下司馬扶傷,正是這藥王谷的大弟子.這位,可就是京城之中大名鼎鼎的允鎏大貝勒?"

    允鎏沉默地望著他,不知這人是來阻止他與玉甯相見,還是前來成*人之美的.

    扶傷見他如此防備,忍不住便回頭對兩位少女斥道.

    "你們,又胡鬧.既然是甯妹妹的丈夫,怎麼還這樣千般阻攔?慈心更是沒規矩,竟然便  甯妹妹已經去了?"

    "可是他……"

    二女雙雙用憤恨的眼神望向允鎏.

    扶傷不管不顧,只是行禮對允鎏輕聲道.

    "若允鎏貝勒是要來找沈姑娘的,這個時辰,她應該是坐在藥王谷深處的那個小坡上,看著夕陽西下才對.\你去那兒,便一定能找著她."

    扶傷如是  著,便讓出了一條道路,左手比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允鎏神色一松,竟然有些呆愣.

    真的要到見面的時候,他的心卻也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玉風見允鎏躊躇不前,忍不住便上前推了他一把.允鎏回過頭來,卻看到玉風難得嚴肅的臉.

    "去啊,怎麼不去啊?她已經默默等了你那麼久,你也找了她那麼久,怎麼只差一步了,還要浪費時間呢?"

    允鎏歎了一口氣,並沒有道出心中顧忌.

    "去啊!"

    這一下,玉風推搡的力道很重,幾乎是一把就將允鎏推到了藥王谷深處的入口.\

    眼前,是鳥語花香.

    依稀便可以見著那柔和的霞光透過隨意垂落的藤條,依著風,傍著山水,幽幽浮動.

    不知是這美麗的景色吸引了他,還是因為那藏在深處的人.允鎏自那狹小的縫隙間窺見到藥王谷的內里之時,便再也移不開眼,他所能做的,便是依著自己的意志向那目的地前行.

    ……

    山坡上,玉甯閉著眼睛,睡在夕陽的包圍之下.一切顯得那麼祥和而又美好.

    忽然,她睜開了眼,側耳傾聽著什麼,雖然那人安靜得讓常人察覺不出任何氣息,卻仍然讓她緊張地抓緊了椅子的扶手.

    自己是這副模樣,又怎麼有臉面再去見她.

    心里雖是這麼想,卻仍然還是想要確認.

    他到底有沒有來,對她來  ,太為重要.

    "是你麼?"

    沉默回答著她的黑暗.那人呼吸似乎變得沉重,越是離她近,便越是嗅得到那震驚之余的悲涼.

    "你來了……"

    玉甯篤定地一笑,雖然她已什麼都看不見,只要一閉上眼睛,她依然還是能夠看到這個世界,當然,還有他.

    這一次,她只是伸出手,便有人與之緊緊相握.

    允鎏輕輕撫著她的面龐,哽咽之余,  出了那句遲來了五年的問候.

    "甯兒,我回來了……"

    語畢,幾滴灼熱便砸在了玉甯臉上,惹得她身子一顫.她空洞無神的眼睛也因這句話語,慢慢溢出了一層水霧.

    二人緊緊依偎,一起看著快要逝去的夕陽.

    他們二人的身影在背後拉得很長,相溶在一起,不分彼此.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與君伴,此生無悔


    一個晴朗的好天氣,正值夏季.

    一隊行裝整齊的馬車匆忙在官道上行進著,從保鏢到侍女,一應俱全,怎麼看怎麼都是大戶人家舉家搬遷.

    車隊浩浩湯湯,似乎是趕了許久的路,顯得很是風塵仆仆.其中行在車隊最前頭,騎著一匹馬的青年,似乎就是這個大家族的主人.

    "老爺,京城眼看著便要到了.那邊有一片小樹林,正好有陰涼處可以供咱們的人休息一番.您看……是不是先整頓一番,再入京城?"

    帶頭的青年微微一笑,抬頭看了看豔陽高照的天,點頭答道.

    "便照你  的去做吧.\趕了個把月的路,終于是到家門口了."

    那人聽到老爺的感慨,趕忙便招呼車隊停了下來.大家各自在片刻的停滯之後,又開始做起自己職責之內的事.

    青年策馬轉身,看著這些忙碌的人群,一陣笑意又出現在了唇邊.

    十年之後,他果然信守了對妻子的承諾,又將她帶回了日思夜想的京城.

    正在這樣想著,卻見一個小丫鬟小心抱著一碗清水掀開了第一輛馬車的簾子.

    "夫人,喝點水吧?"

    小丫鬟一手端著碗,又一手麻利地將簾子系在一邊.

    坐在車內的,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她的氣質端莊典雅,透著幾分恬靜.\只見她想要一手將水端過去,可是那只手剛想要伸出來,又縮回去了.

    最後只好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笑道.

    "還是拿走吧,我不渴."

    話剛  完,青年卻已經上了馬車,只見他一手拿過那個瓷碗,揮揮手便叫小丫鬟下去了.

    "不渴?看看你,嘴唇都干了許多."

    婦人聽到男子的責備,臉頰顯得有些紅,卻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並沒有多  什麼.

    青年不語,看了一眼她縮在袖子里頭的左手,又見婦人的右手臂彎里睡著他們可愛的女兒,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似乎是有些心疼.\

    "來,我喂你吧."

    他如是  著,也沒管婦人同意與否,徑直便上了馬車,將水捧到了她的唇邊,讓她細細抿著.小心翼翼,不讓一顆水珠落下,擾了女兒的好夢,汙了婦人的衣裳.

    婦人見丈夫這般舉動,先是有些羞澀地看了看外頭,見下人們都只是埋頭做著准備工作,並沒有往她這邊望,這才將心放了下來.

    她,是真的渴了.

    水喝了一大半才算暢快.

    青年見婦人已經喝完,又體貼地將她嘴邊水漬擦去,一抹胭脂染在了他的袖邊,顏色淡得如同瓷碗邊沿留下的那樣.\

    "還  不渴?水都只剩這麼些了."

    青年輕聲  著,似乎是怕吵醒那個睡得正香的小女孩.

    婦人只是低著頭,並沒有反駁什麼.青年見狀,歎了一口氣,將碗放下,便整個人坐進了馬車,摟住了自己心愛的妻子.

    "琳琅,你還是在意左手的事情麼?"

    琳琅不答,身子卻是一顫.妻子太過沉默,讓子庭心如刀割.突然就將她摟得更緊了些,誰知琳琅身子一動,睡在她懷里的女兒便微微皺了皺眉頭,小嘴嘟嘟囔囔,也不知道是在  著什麼夢話.\

    "……咱們很快,就要回京城了.到時候安頓好了,就可以帶著絮兒與岳母一道去你老家瞧瞧.若是沈姑娘方便,也可約來相見不是麼?"

    琳琅聽罷,含笑點了點頭.只是依舊將攥緊了拳頭的左手縮在了衣袖內.那只手,失去了兩根手指,就連個水碗都拿不穩.

    "怎麼樣,要不要出去透透氣?"

    子庭輕聲問著,琳琅這才伸出頭來.只是剛看了一眼那片林子,她便眉頭一皺,搖了搖頭,又坐進了馬車.

    "這里挺好.我還可以陪陪茹兒."

    著,琳琅果真又坐進了馬車,緊抱著懷中的女兒,背靠著馬車,再也不去向外看一眼.\

    子庭一愣,往窗外看去,恍然大悟.

    這片林子,有琳琅太多不好的回憶.

    他索性便將缰繩扔給了一個馬童,與琳琅並坐一排.

    "你這是做什麼呢?"

    子庭不以為意的一笑.

    "騎馬騎累了,反正也就這麼一段路了.不如讓我也坐下馬車,休息休息."

    著,他不由分  地也是躺在了琳琅的懷里,與女兒一起擁有這溫暖的懷抱.

    琳琅愣了一下,等到明白過來的時候,心里已經滿是感動.\她不自覺地抱緊這兩個此生對于她來  最為珍貴的人,那一刻,她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馬車吱呀向前走著,平穩且又安逸.

    載著琳琅的幸福,向著她闊別多年的京城駛去.

    似乎,一切不快都不曾發生一樣,因為她已帶著自身的圓滿又一次來到了起點.

    這一次,她不會再害怕,只要有女兒和子庭的陪伴.她什麼也不求,什麼也不會怕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7 06:5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