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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彤言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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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泛東流]法相仙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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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0:54: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先天一氣大擒拿

    “為師以後不在你身邊,就靠你自己鑽研了。”

    韓浩沉吟了片刻,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紫紅色的玉簡,猶豫了一下,還是遞給了張凡,鄭重地道︰“這是為師一生煉器的心得,本來不想這麼早給你的。”

    “不過你既然在煉器一道上有如此天賦,也不能耽擱了,這便給你了。不過凡兒你要切記,器物畢竟是外道,自身的修為不能耽誤。”說到後半句,他難得地聲色俱厲了起來。

    “是,師父,弟子絕不敢耽誤修煉。”張凡連忙應道,接著又詫異地問︰“師父你這是要外出嗎?”

    這時候卓豪插口道︰“各位師弟,好叫你們得知,師父結丹所需的材料已經備齊,今日過後,便要閉關苦修了。”

    “真的?恭喜師傅。”師兄弟幾人一齊大喜。

    結丹,並不只是簡單地突破一個關口,而是代表著實力、地位、壽命等全方位的提升,水漲船高,他們這些做徒弟的自然欣喜。

    韓浩只是淡淡一笑,道︰“短則兩三年,長則十年八載的,為師必會金丹大成。”說到這里,一向顯得文氣有余,霸氣不足的他,身上忽然騰起了滔天的氣勢,豪氣頓顯。

    接著他一拍乾坤袋,數道光芒飛出,分別停到了幾個徒弟面前,道︰“這些靈器就給你們防身,萬事小心,若受了氣不要沖動,待為師出關自然為你們做主。”

    有靈器拿?張凡頓時瞪大了眼楮,連他這樣可以煉制頂階法器的都如此渴望,更不要說底下幾個就差流口水的師弟妹了。

    也就卓豪的表現淡然點,畢竟他的火靈錐就是中階靈器,吃相自然沒有他們四個那麼難看。

    怪不得他們如此失態,靈器和法器,一字之差,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法器畢竟是給低階修士使用的,哪怕是頂階法器,威能也不足普通法寶的一層。可是法寶只有結丹期的宗師才能夠應用,遠水解不了近渴,于是,介于法器與法寶之間的靈器便應運而生了。

    所謂的靈器,就是在煉制法器的同時,把妖獸的精魄通過特殊的手法封印進法器之中,成功的話,就能讓修士通過它施展出一兩種該妖獸的神通,這樣一來,不僅威能大增,一些繼承到特殊神通的靈器,甚至在某些方面擁有法寶也不能取代的功能。

    這樣的手段,與頂階法器的靈氣化形,徒具其表相比,可謂高出了不止一籌。由于煉制的難度過高,即便是築基期修士也不能做到人手一把,何況是像他們這樣的練氣期小修士。

    在徒弟們熾熱的目光中,韓浩一一介紹了那些靈器功用和御使的法訣。

    卓豪得到的是一把頂階靈器——穹廬傘,防御無雙;

    張凡面前的則是兩件低階靈器,攻防一體的落魂鐘,專攻防御的靈鰲盾;

    三個師弟妹各得一件低階靈器,分別是紅日劍、九耀環和五色錦帕。

    師父還是那麼堂而皇之的偏心,憑什麼張凡得兩件,自己就只有一件?不過三個小狐狸也就是心里想想罷了,說出口那是萬萬不敢的。

    介紹完後,韓浩面露憾色地道︰“可惜凡兒你修為太弱,也就只能勉強駕馭低階靈器,好在你有頂階法器輔助,自保應是無慮的。”

    听到這話時,一旁姜拓他們三個頓時胸口一悶,在心中吶喊道︰“師父,我的修為可不弱啊~~~~”

    這些年他們仨也不是白過的,修為最高的姜拓已經臻至第十層,初步踏入了練氣期高階的門檻,申屠弘與許縈稍弱點,也有了第九層的修為,至少駕馭中階靈器是不成問題的。

    韓浩並沒有听到他們的心聲,也完全沒有給他們換換的意思,而是淡淡地道︰“就這樣,你們回去吧!”

    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凡兒留下。”

    卓豪面色如常地告退了,姜拓三人翻起了今天不知道第幾次的白眼,心中腹誹張凡又吃小灶,無奈地退下了。

    其實這幾年來,他們三人對張凡也正視了起來,不僅不再居高臨下地看他,見面時叫上一聲“二師兄”也不是那麼難受了。

    五年修到練氣期七層,說不上快,但要是加上精深的煉器功夫,那就有點嚇人了。

    雖然明知自己的師父是煉器宗師,但為了自身的修為著想,他們三人是一點都不敢浪費時間在提升修為以外的事情上。

    于是,眼見著張凡在不耽擱修為的同時,煉器的功夫與日俱增,也不由得暗暗心服,認為師父對其另眼相看,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如今,每次在師父偏心的時候表現一下嫉妒之情,更多的時候,只是一種習慣。

    嫉妒也能習慣嗎?三人相視苦笑,各自離開了。

    洞府中,韓浩沉默了半晌,道︰“凡兒,你家里應該有一個青銅鼎吧?”

    張凡聞言心中咯 一下,道︰“是有的,听爺爺說是我曾祖他從遺跡里面帶出來的。”

    韓浩點了點頭,道︰“大師兄從遺跡中帶出來的不止是那個銅鼎,還有里面的一張帛書。”

    帛書?我怎麼沒看到?張凡心生疑惑,卻沒有打斷韓浩的話,知道他必有下文。

    果然,韓浩接著說︰“當年大師兄重傷而歸,先到了為師這里一趟,留下那張帛書,這才自己帶著那個無用的青銅鼎回去了。”

    “那份帛書上面的字雖然看不懂,但圖解周詳,還是不難修出神通的。”

    說完韓浩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枚玉簡,攤在手心,也不見他作勢,忽然間靈氣匯聚,在半空中浮現出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像捏著一根繡花針一樣捏起那枚玉簡,放到了張凡的手中。

    “這就是帛書上面記錄的神通,我叫它‘先天一氣大擒拿’。”韓浩散去巨手,對張凡道︰“當時為了安全起見,帛書已經毀去,這是為師總結出來修煉方法,算是物歸原主了。此神通雖然無大用,但也頗為神奇,你好生鑽研吧!”

    一見韓浩施展出這個先天一氣大擒拿,張凡便肯定了,這個法訣與大五行破禁術是成套的,兩相配合起來,才能離體施展,還有一定的實戰能力,具體的還要日後慢慢磨合研究才能知道了。

    讓他奇怪的是,當年曾祖身負重傷而回,動靜勢必不小,不可能沒有人察覺?既然如此,那他先跑到師父這一趟才回到家里,就不應該沒有人知道!那麼,師父又是怎麼保得住秘密,不被人窺視安安靜靜地過了這麼多年?

    在回去的路上,張凡左思右想,終究不得其解,也只得先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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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0:55: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無回谷

    從韓浩處回來後,張凡一直閉關不出,苦研“先天一氣大擒拿”的法訣,同時熟悉新到手的兩件靈器。

    通過大五行破禁術的分析,他用了兩天,便把兩件靈器磨合的十分的順手,只是正如師父所說,他的修為還是太低。

    靈鰲盾若當成普通的法器使用,到可以支撐挺長時間的,可要是激發了里面靈鰲的天賦神通,那就只能使用十息,時間一過,立刻被打回原型。

    落魂鐘也差不多,當成防御法器使用沒有問題,激發神通攻擊的話,張凡竭盡全力,也只能勉強發出三擊,三擊之後,賊去樓空,連跑路的力氣都剩不下。

    即便是如此,這件靈器對張凡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更關鍵的是,在磨合中他發現,這件靈器配合他的法相靈訣施展,竟然有奇效,這怎能讓他不欣喜若狂?

    秦州三大宗門,御靈宗擅長馭使靈獸、培養靈蟲,幻魔道則長于幻象、魔頭,法相宗能與他們二者並列,甚至隱隱高出一籌,憑借的便是法相及配合法相才能施展的靈訣。

    傳承法相,對修士來說,並不是只有好處沒有缺陷的。

    獲得法相給予的神通的同時,法相也不停地從修士身上吸取真元鞏固自身,也就是說,無形中會影響修煉的速度。

    一來一去,便兩相持平了,真正讓法相宗修士勝于旁人的,卻是法相靈訣的巨大威力。

    這方面,張凡是吃了大虧的。法相宗傳承萬年,經過無數前輩修士的鑽研,各種靈訣汗牛充棟,應有盡有,只是……

    其中配合三足金烏法相施展的靈訣,少之又少,他百般尋覓,甚至請動師父去向宗門長輩請教,一共也只找到了三個。

    區區三個啊!每每想起師兄弟們動輒在數百門靈訣中挑肥揀瘦的,張凡就有欲哭無淚之感。

    三足金烏,嗯,宗內稱為火烏鴉的法相,歷代以來傳承甚少,有記錄可查的竟然只有兩人,其中一個早夭,另一個也只修煉到了結丹期就在與人爭斗中隕落了。

    人少,創出的靈訣也就稀少,張凡也只好接受這個現實,在僅有的三個靈訣上下功夫,想盡辦法把它們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落日弓,正是這樣的產物。

    現在,正靜靜躺在他手上的落魂鐘,也具有同樣的功能。

    這能是巧合嗎?張凡可不敢奢望自己的運氣會如此的逆天,十之八九,是師父他有意為之。

    感慨了半晌,他把靈器收起,盤膝修煉了起來。

    少頃,張凡睜開眼,臉上露出苦笑之色。

    還是那樣,第八層的關隘牢不可破,仿佛天塹一般橫在那里,已經半年多了。

    他心里明白,這就是所謂的瓶頸了。

    修仙者在漫長的修煉過程中,遇到個把瓶頸完全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了,要嘛就花上幾年甚或是幾十年的水磨功夫,沒準什麼時候就過去了,要不就依靠靈藥的藥力強行沖擊。

    張凡沉思了會,忽然起身,踏上飛雲舟,向晨星殿方向飛去。

    ……

    若問法相宗傳承萬年,最大的財富是什麼?

    答案可能五花八門,登臨絕頂、威懾八方的頂尖高手?天資卓絕、潛力無限的青年俊才?還是重寶、靈丹、資源?

    其實不是別的,正是晨星殿中,數量龐大的,誰也不曾數清過的玉簡!

    玉簡被分成︰功、術、陣、器、符、丹等大類別,每個大類底下又分成無數的小類別,此時,張凡正站在丹道-丹方-煉氣期的子類別下,頭昏腦脹地搜尋著。

    他從來不知道,小小的煉氣期修士,居然可以服食這麼多種丹藥。從固本培元到增進修為再到療傷回氣,洋洋大觀,足有成千上萬種,哪怕只是略略看過一遍,沒個十天半個月想都別想。

    最終只得揀幾個配方靈藥看起來有點眼熟的帶上,來到出口處,交給看守此地的築基期前輩刻印副本。

    負責此事的是一個老得有點過分的老頭子,亂糟糟的白發隨意地披散著,臉上的皺紋深得能夾死蒼蠅,身上更散發著一股死氣,好像一具正在慢慢腐爛的尸體。

    張凡從同門處多少听聞過這位師叔的事跡,他姓康,外門弟子出身,自入門後就在這晨星殿做雜役,僥幸築基成功後,便申請到此看守,一做就是一百多年,現在眼看著壽元將盡了。

    據說師門長輩們對此也頗為煩惱,這個既繁瑣又無趣的職司,以後要找哪個倒霉蛋來頂替,畢竟像康老頭這樣耐得住寂寞又盡職的修士,太難找了。

    “一共五塊下品靈石。”康老頭將刻印好的玉簡往桌上一扔,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張凡掏出靈石遞過,康老頭卻沒有馬上接下,而是抬起頭,用昏黃模糊的眼楮看了他一眼,道︰“煉氣期七層頂峰,遇到瓶頸了?”

    用顫顫巍巍的手接過靈石,沒有讓張凡回答的意思,繼續說道︰“想靠靈藥來沖關?小娃娃你湊得齊靈藥?”

    張凡沉默,還真是沒有把握。

    即便是他挑選的這幾個,看起來最眼熟的配方,里面至少也有數種靈藥很難尋到,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哼,現在的娃兒,整天只知道修煉,都煉呆傻了。”康老頭的話有點指著和尚罵禿驢的味道。

    張凡苦笑著道︰“康師叔您有什麼要指點晚輩的地方,就請直說吧。”

    康老頭把手一指,道︰“,自己看吧!”

    張凡遲疑地看他一眼,還是按他說的去做了。

    這個老頭,今天怎麼渾身透著股怪異勁,要不是在宗門內,都要懷疑是不是挖了個陷阱在等著他呢!

    按康老頭說的,找到了拿個玉簡,一看之下,張凡臉上的表情愈發地怪異了起來。

    “無回谷?”

    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玉簡貼上額頭,專心閱讀了起來。

    ……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被稱作絕地、死地的特殊區域,多是由于上古時期一場曠古絕今的大災難造成的。

    大災難不僅使上古修士縱橫的黃金時代破滅,也留下這些異常的區域。它們有的空間極其穩固,可以容得化神修士爭鋒,有的則極其脆弱,築基期修士的靈壓都能讓其崩潰。

    無回谷正是後者那樣的區域。

    這樣特殊的環境,不明底細的修士誤入其中,常常發生被空間裂縫吞噬的慘劇。于是秦州三宗的前輩們聯合在整個區域的外圍布下了龐大的禁制,讓其物盡其用,成為了三宗煉氣期弟子再合適不過的一個試煉之地。

    時移世易,隨著外界的靈氣漸漸消散,各種靈物絕跡,無回谷內生長著的靈藥就越發的具有吸引力,殺人奪寶之事時有發生。

    偏偏秦州三宗在本州內成鼎足之勢,大的沖突已經不太可能發生了,于是順水推舟的,百年一次的無回谷開禁,也成了三宗弟子解決恩怨的地方。

    “凶險吶!”張凡放下玉簡,感嘆道。

    有可能得到大量的靈藥,激烈的搏殺也有助于他突破現在的瓶頸,康老頭倒是看的很透徹啊!只是……他自己能有什麼好處呢?

    “怎麼樣,小友可有決定?”張凡一走出房門,康老頭兩眼一睜,忽然顯得炯炯有神了起來,略帶急促地問道。

    果然有問題,這就升格成小友了。

    張凡微笑著說道︰“康師叔,按玉簡上所說,無回谷可還有半年多才開禁呢,您急什麼呢?”

    康老頭臉上一僵,訕笑道︰“不急,不急,我老頭子都要死的人了,還有什麼可急的,只是可惜……”

    半晌,見張凡只是微笑不語,絲毫沒有接茬的意思,康老頭泄了一口氣,道︰“罷了,小狐狸,你幫老頭子我從無回谷帶些血靈果回來,少不了你的好處。”

    “血靈果?”張凡眉頭一皺,這東西可不好找。

    據他所知,血靈果是一種肉食性的妖藤——嗜血藤的果實,每當嗜血藤吸夠了過往生物的精血,就會凝出其中的精粹來,儲存在血靈果中,作為日後種子發芽的養分。

    這樣的生成的果實,其中蘊涵的血之精華是驚人的,落到人類修士手中,輔上幾味靈藥,便能煉成能增加壽元的血靈丹。

    張凡總算是明白康老頭為什麼要蠱惑他前去無回谷了,嗜血藤這種妖藤在外面近乎絕跡了,即便還有少量留存,也絕對不是他這個築基期修士能染指的。

    只有借煉氣期晚輩的手,在無回谷中尋覓,他才有可能得到這味靈藥。

    張凡點了點頭,道︰“康師叔,要是晚輩僥幸獲得了靈果,再來與師叔相商便是。”

    “好,好,只要你能找到,到時盡管來找我,即便要築基丹,老頭子也給你弄來。”見他答應,康老頭滿意地道。

    “築基丹?”張凡倒吸了口涼氣,價給的不小啊!

    不妨先答應下,至于拿到靈果後給與不給,就看情況了。張凡打著小算盤往外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道︰“康師叔,你不止對我一個說過此事吧?”

    康老頭聞言狡黠地笑了笑,用行動給出了答案。

    “小娃娃,你困在第*層挺久了吧,想不想突破瓶頸啊?”一個剛走進晨星殿的青年修士愕然停步,臉上泛起希望的光芒。

    “哈哈哈……”張凡大笑著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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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0:55: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半閑堂

    站在飛雲舟上,張凡向著坊市方向飛去,心中思緒萬千。

    其實在看完那塊記錄無回谷淵源的玉簡後,他心中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短短的幾行描述,讓他熱血沸騰,只覺得沉睡在身體某處的渴望正逐漸甦醒。

    人與妖獸之間的搏殺,人與人之間的爭斗,當面明搶、後背偷襲,連張凡自己都不敢相信,在得知自己將要面對修仙界殘酷一面的時候,心中竟然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幾乎不能自制地興奮了起來。

    飛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自小生活的坊市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

    此時天色尚早,人流還未達到巔峰,各個店鋪的伙計們,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互相聊著一些有關修士的八卦,並不時把羨慕的目光投向一家不停有修士進進出出的小店鋪。

    這些伙計都是店主招募的凡人,不像那些修士的想法那麼復雜,他們的願望很簡單,也很實際。無非是盼著店里的生意好點,多來些客人就能多得些打賞,要是鴻運當頭,遇到個出手大方的修士,沒準還能得塊下品靈石,那就發達了,老婆本到手。

    那間名叫“半閑堂”的小店鋪生意一向興旺,可想而知里面的伙計該有多發財,听說都娶了三房了!哼,也不怕得馬上風,其它伙計不乏惡意地想道。

    俗語道︰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可是那個集中了整條街伙計怨念的家伙,卻活得好好,只是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隨意地看著在店鋪里東摸摸西看看的顧客,一點起身招呼的意思都沒有。

    話說這份活也實在是輕松,一樓大堂里擺著一水的低階法器,還都是一個價,還概不還價,他只負責收錢。除非顧客要中階以上的法器,他才需要把客人領上樓去,也就是領領路,看貨談價的都是店主的事。

    這樣的日子,要是能過一輩子就好了,伙計感慨著,又把念頭轉到了隔壁村的小紅身上,那身條、那臉蛋兒,沒說的,口水,回頭讓媒婆說和說和,娶回來做第四房。

    伙計想的正美著呢,一聲招呼把他從幻想中拉了回來,“伙計?”

    “嗯?”有大客?伙計最喜歡的就是帶路的活了,又輕松,又有油水。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修士,他指著一把綠色的小劍道︰“這件法器多少錢?”

    “啥?”伙計原本一臉的喜慶頓時垮了下來,也不說話,只是有氣無力地朝旁邊的一塊牌子一指,心中還嘀咕著︰大客沒來,倒來了個嫩雛。

    那牌子上用顯眼的大字寫著︰“每件八十塊下品靈石,概不還價。”

    年輕修士的臉登時漲紅了,倒不是因為斗大的字自己居然視而不見,而是伙計一個凡人,螻蟻一樣的東西,居然敢跟他擺臉色。

    要是換個地方,伙計早就被一只手捏死了,只是想了想在門口看到的,代表法相宗弟子的標志,年輕修士終究沒敢發作,欲待走人,又舍不得這便宜,最後還是掏錢交易走人。

    看著年輕修士的背影,伙計不屑地撇了撇嘴,這樣的,他見多了。自家店里的東西多便宜啊,還怕他不買?

    有對比就有差距,與這個年輕修士相比,樓上的那個大客多豪爽啊,出手就是一塊靈石,當時伙計招呼起來手腳那叫一個麻利,又是引路又是屁顛屁顛地上茶,甚至破例沒往里面吐口水。

    正想著呢,一個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伙計立刻精神大震,“嗖”一聲竄了過去,點頭哈腰道︰“少爺,您回來了,小的想死您了。”

    “樓上有客,老爺子正招呼著,要不您先坐著,小的給您上茶。”伙計連忙把自個的位置讓出來了,還熱情地拿袖子抹了又抹。

    來人正是張凡。

    這家半閑堂是他在煉器有成後為爺爺所開的,一樓的低階靈器都是他“偷師”後試驗的成果,回本即可,二樓上的才是珍品。既然上面有人那必定是大客了,張凡倒不介意等上一等。

    在伙計的座位上坐下,戲謔地道︰“二狗子,你的茶少爺我可不敢喝。”

    張凡也是從小在坊市長大的,對他們這些在修仙者店鋪工作的凡人心中那點彎彎繞,那是再了解不過了。比如說眼前的二狗子吧,他家里一家四兄弟,除了大狗早死外,二狗子、三狗子、四狗子三個都在坊市里討生活,在伙計界人稱“餓狗、喪狗、死狗”三大賤人。

    二狗子的絕活就是往香茗里面吐口水,這個方法又解恨又隱蔽,哪怕是元嬰修士也別想從一杯茶里喝出口水的味道來,當真是坑人無數啊!他的兩個兄弟也各有其賤,你說張凡怎麼敢喝他泡的茶水。

    “這個……少爺您說笑了。”

    這時候張凡的爺爺張遠圖和一個中年男子從樓上走了下來,正好化解了二狗子的尷尬。

    “張道友,請留步,姜某告辭了。”中年男子抱拳道。

    “哈哈,姜道友慢走,再來光顧啊!”老爺子的聲音還是那麼洪亮。

    姜姓中年男子寒暄的時候,目光一直停留在張凡的身上,好生打量了一番,這才出了門。

    像張凡這樣身著冰蠶道袍的核心弟子出現在坊市里,本來就比較引人注目,他也就不怎麼在意地上前對老爺子道︰“爺爺,怎麼,大魚?”

    “好大一條啊!”老爺子贊道。

    欲待再說,卻看見一旁二狗子听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連忙條件反射地一捂乾坤袋,拽著張凡就往樓上去了。

    坐定後,老爺子興奮地道︰“剛剛那小子把我們店里的熔金弓、穿雲舟都給包圓兒了。”

    熔金弓便是張凡煉制落日弓的失敗品,一共四把,都是高階法器中的頂尖貨色,離頂階法器也只有一線之差。

    穿雲舟則是他手頭的飛雲舟的仿制品,速度可以與頂階法器相媲美,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與飛雲舟之間的差距依然相當明顯。

    飛雲舟是張凡第一個起意仿制的法器,不過煉制過程中才發現,原來飛雲舟的主材料竟然是一種不知名的獸骨,連韓浩也是煉制之後才發現效果奇好,再要尋找時,卻再也找不到了。

    無奈之下,張凡只好用穿雲獸的兩翼軟骨為主材,依樣畫葫蘆地煉制出了穿雲舟,在飛行法器中,也算難得的好東西了。

    張凡點了點頭,笑道︰“爺爺,這回賺了不少吧?對了,最近有沒有收集到什麼珍惜材料?”

    “有,我拿給你看。”老爺子拿出放在屏風後的一個大箱子,打了開來,說道︰“嘍,都在這了,其中大部分還是剛才那條大魚貢獻的。”

    “哦。”張凡一邊拿起放在箱子正中那塊紫須金礦石鑒賞了起來,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那家伙是什麼人,紫須金都能拿得出來。”

    紫須金與其它的金屬材料不同,真正的應用方法是高溫加熱使其軟化,然後再抽成絲,是煉制各種法衣的好材料,這些年來,張凡也就看到這麼一塊。

    老爺子嘿嘿一笑,道︰“說起來他還跟你有些淵源,你不是有個師弟叫姜什麼的嗎?”

    “姜拓?”張凡愕然地抬起了頭,問道︰“他是姜氏家族的人?”

    “對,就是姜拓。他說是姜拓給他的消息,說我們這有熔金弓和穿雲舟這兩樣好東西,這才上門求購的。”老爺子想了想道。

    “示好嗎?”張凡把玩著拳頭大的紫須金礦石,玩味地笑了笑。

    隨即又把這些念頭放下,他心里明白,只要自己不斷進步,像姜拓他們這樣的聰明人是不會與自己作對的,反而會加倍的親近、籠絡;要是自己不成,那他們也不會介意落井下石。總之,多想無益。

    “爺爺,這半年幫我多收集一些材料,我要給自己煉制幾件法器。”張凡忽然正色道。

    “好的,沒問題,包爺爺身上。”老爺子拍著胸脯道,緊接著又問︰“娃兒,你在宗里待得好好地,弄那麼多法器做什麼?”

    張凡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說,道︰“師父他老人家閉關結丹了,還有,孩兒想到無回谷走一趟。”

    老爺子臉色先是一喜,接著又是一暗,沉默少頃,道︰“師叔不在,你在宗里要小心著點,你曾祖得罪的人太多,可能會有人給你使絆子。”

    “無回谷,無回谷……”老爺子喃喃重復了半晌,最終還是道︰“去,得去。”

    張凡有些吃驚,準備用來勸服老爺子的話全堵嗓子眼了,咳嗽了兩聲道︰“爺爺,你就不怕我出事?”

    “我怕,但怕有球用,早晚有這一天的。”老爺子感慨著說,緊接著又忍不住交代︰“娃兒你要記住,到了那兒,出手就要狠,要往死里打,千萬不能手軟吶。”

    張凡笑著應是,心中暗道,要是自己真的只是在坊市和宗門長到十八歲,也許還硬不起心腸來。可是自己不是,世道艱難,人心險惡那是早就見識過了的,心慈手軟這種事情不可能在自己身上發生。

    做通了爺爺的工作,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下了,再加上還有半年的時間做準備,完全可以武裝到牙齒里,張凡對半年後的無回谷一行,不由得愈發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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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宗師與故人


風和日麗,正合出行。

    法相宗的山門外,難得地聚集著一批修士。

    其中兩個老者最為打眼,就這麼隨意地站著,周圍卻空出一大塊來,其它人都躲得遠遠地,偷偷地用敬畏的目光瞄著他們。

    兩個老者,面容清瘦嚴肅者姓葛,富態且笑容滿面者姓陳,皆是法相宗的結丹期宗師。

    這次無回谷一行,便是由他們兩人帶領。

    其餘的數十位年輕修士,就是代表法相宗參加這次試煉的煉氣期弟子,張凡亦在其中。

    等了片刻,葛姓老者輕咳了一聲,道:「出發吧!」

    說著袖袍一抖,一顆雪白色的水汽繚繞的珠子,「嗖」的一聲從袖口中激射而出,飛到半空中忽然一散,化作漫天的雲霧將一眾低階弟子盡數籠罩了進去,緊接著雲霧凝實成雲朵,托起眾人向遠處破空而去。

    「這難道就是法寶?」張凡踏了踏腳下的雲朵,略有些興奮地想道。

    剛剛雲霧一經罩下,整個人立刻五感俱失,待回過神來,已經身在雲朵上,只看見兩旁景物倒退得飛快。

    驚魂甫定,一眾煉氣期修士就自然而然地分成兩撥,互相小聲地交流了。

    一撥皆是身著冰蠶法袍的核心弟子和白衣飄飄的內門弟子,另一撥則由青衣和藍衣的外門弟子和普通弟子組成,兩者之間涇渭分明,彷彿不是出自同一個宗門。

    對這種刻意凸顯地位的行徑,張凡雖然看不慣,但還是當仁不讓地站在核心弟子這一撥,兩面不討好的事情,他可沒有興趣去做。

    經過片刻的觀察後,張凡發現了一件與他瞭解到的情況不符的事情,今年的試煉弟子中,青衣和藍衣弟子依然不少,但核心弟子和內門弟子的數量明顯比往年多上了許多。這還不算,修為水平上也增強了,居然多是煉氣期十層以上的高手,像他這樣七層左右修為的一隻手就能數得出來了。

    據他所知,無回谷試煉一向只是在下層弟子中比較吃香,宗門精心培養的優秀弟子參加進來的,從來沒有超過一層,今年居然有接近半數,實在是不可思議。

    這就跟俗世的情況一樣,富人總是比較惜命的,信奉「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的往往都是窮人,具體到修仙界,就是沒什麼指望的下層弟子。

    張凡正尋思著,一個長得白白胖胖,眼睛小小的年輕修士,忽然擠到他身旁坐下,抖著肥肉說道:「你是張凡張師弟吧,認識一下,在下崔仁,平生好吃,養出副大肚腩,好認得很。」

    說著還挺了挺規模了得的肚子,笑得跟彌勒佛似的。

    張凡一愣,也跟著笑道:「見過崔師兄,不知師兄如何認得小弟?」

    張凡自認為還算低調,幾年來不是閉關修煉就是煉製法器,甚少跟這些同門們交流,這個崔仁能一眼認出自己,倒也頗有本事。

    崔仁聞言,苦笑道:「我們法相宗年輕一輩第一煉器高手,怎麼不認得?說起來,我老崔在半閒堂被你家老爺子宰過好幾次了。」

    這人倒是有趣,張凡頗有興致地跟他聊了起來。

    東拉西扯了半天,崔仁忽然神神秘秘地在耳旁道:「張師弟,不知道這次你師父給你許了什麼獎勵?」

    「獎勵?什麼獎勵?」張凡心中疑惑,臉上卻不動聲色,反問道:「崔師兄你呢?」

    「哈哈,我師父難得大方了一回,說只要我們勝了,就獎一把靈器。」說起靈器二字,崔仁原本就小的眼睛頓時瞇的找不著了。

    「一樣一樣。」張凡打著哈哈敷衍道,心中暗道,果然有內幕,勝?勝誰?只能是其它兩個宗門了,看來宗門上層把這次試煉當成了一個賭注,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值得他們拿精英弟子的性命來下注,但是,這次試煉的血色比往年更加的濃重,卻是肯定的了。

    心中琢磨著,張凡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崔仁閒聊著,就這麼過了一路。

    十個時辰後,雲朵狀法寶在一處狹窄的谷口落了下來。

    從雲朵上下來,張凡這才發現,谷外分成兩撥的近百位修士在等候著,想來是御靈宗和幻魔道先到了。

    「葛道友,多年不見,別來無恙乎?」

    「陳胖子,你還沒死呢?哈哈,幾十年了怎麼也不到御靈宗瞧瞧兄弟,上次給你捎的五仙釀喝完了沒有?」

    話音未落,兩個老者分別乘著一把玉簫和一條紫紅色蜈蚣從兩個陣營中飛出,向法相宗眾人迎了過來。

    腳踩玉簫的老者面容清雋,風度翩翩;乘蜈蚣者虯髯紅臉,霸氣自生。兩人的相貌簡直就是兩個極端,看他們與葛、陳二人打招呼的方式,想來也是結丹期宗師。

    幾個結丹期的大高手互相打完了招呼,紅臉老者忽然轉過頭,目光在張凡等核心弟子裝束的修士身上掃過,道:「葛冷面、陳胖子,這就是你們法相宗的精英修士,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嗎?」

    被紅臉老者目光這麼一掃,張凡馬上覺得尾椎骨一緊,全身寒毛炸起,皮膚間更有陣陣刺痛感,彷彿要被什麼東西穿透了一般。

    「哼!」葛姓老者向前踏上一步,擋在諸弟子的身前,冷然道:「赤老兒,想打一架不成?」

    他這麼一攔,張凡頓覺鬆了口氣,同時心中駭然。

    「哈哈,幾十年見一次面,何必呢?」陳姓老者依舊是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貌似勸架,眼睛卻盡往幻魔道和御靈宗弟子的方向瞄過去,同時衣袍無風自起,即便是站在他身後,依然能感受到沖天的氣勢。

    紅臉老者冷哼一聲,也不說話,只是把目光從法相宗弟子的身上移了開去。

    「都幾百歲的人了,何必在孩子面前鬥氣呢!」手持玉簫的老者適時打了個圓場,道:「在下新近度了一曲,正好請各位道兄品鑒。」

    葛姓老者沉吟了一下,對法相宗的弟子道:「你們先各自活動下,順便跟兩宗的道友們熟悉熟悉。」到這頓了頓,又補充道:「切記莫墮了我法相宗的威風。」

    說完,把袖袍一揮,跟另三位結丹期的宗師到一旁商量去了。

    面對另兩宗的壓力,法相宗的兩撥弟子不自覺地匯合到了一起,向谷口處走去。隨著大流向前,不經意間,張凡竟在青衣弟子中發現了個熟人。

    「是他。」張凡神色不動,心中卻是吃了一驚。

    韓?!此刻行在他身側的青衣弟子,正是五年前在山門外長跪不起的少年。

    感受下他的修為,張凡愈發的驚訝,韓?此時的修為絲毫不弱與他,一樣是煉氣期七層巔峰。

    當年韓?長跪入門,其資質可想而知,又是身為青衣弟子,不可能有張凡那樣的待遇,既然是這樣,他此時的修為能達到如此境界,必有奇遇。

    張凡心中對他暗暗上了心。

《 本帖最後由 彤言彤語 於 2010-9-4 11: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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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精英

    很快來到谷口處,兩宗弟子咄咄逼人的目光,也漸漸匯聚了過來。

    幻魔道一方,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名千嬌百媚的女子,只見她面若稚女,兩腮帶紅,身材妖嬈,紗衣似雪,赤著的一雙玉足,白皙尤甚。

    巧合的是,御靈宗也是由一女子站在最前面。這名女子穿著極其的大膽,上身僅僅圍著獸皮抹胸,半截大腿上則繃著獸皮短裙,火辣野性之極。反差極大的是,該名女子的臉始終繃著,不僅毫無媚態,反而顯出一片冷漠之色。

    “糟糕,居然是這兩個魔女,這下麻煩大了。”崔仁在張凡的耳邊低語道。

    這兩個女人很有名嗎?張凡連忙向他請教。

    “張老弟你少出門不知道,這兩個魔女在我們秦州年輕一代的修士當中,是出名的不好惹。”崔仁向張凡仔仔細細地介紹了起來。

    原來,紗衣女子名叫惜若,天生魅惑,精修天魔奼女真經,往往能不知不覺間把男子引入幻境,在夢中旦旦而伐,脫陽而死。

    獸衣女子也不簡單,她叫雲依依,天生聾啞,自小在十萬大山中獨自生存,擅與妖獸溝通,後被御靈宗修士看中,帶回宗內教導。據傳,雲依依最喜歡的就是拿敵人的尸首給本命靈獸喂食。

    幻魔道是魔宗一脈,御靈宗亦正亦邪,它們信奉的是弱肉強食,對低階弟子並不如法相宗一般多加庇護,反而鼓勵同門之間互相下黑手,只要不被當場捉住,便不算錯。

    這樣活下來的自然是精英,值得宗門大加培養。

    以二女的無雙姿容,能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並成為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天資卓絕、心狠手辣之類的評語放在她們身上絕不為過。

    大致了解了一番後,張凡不由對惜若與雲依依二女大生警惕之心。

    並不是所有人都如崔仁一般見多識廣,身旁不少法相宗弟子毫無顧忌地嗤笑出聲,並嘀咕著例如陰盛陽衰、兩宗無人了之類的話。

    張凡聞言苦笑,不了解敵人也就罷了,連自己的情況都不了解那就是笑話了。自己這方嘲笑兩宗靠女人出頭,卻不知道對方是否在笑話法相宗群龍無首?

    與御靈宗和幻魔道不同,此次法相宗雖然派出了不少的精英弟子,但跟兩個魔女一個級別的頂尖好手卻沒有出現,以致那幾個煉氣期十一層修為的師兄們互不相讓,各自團結著幾個師兄弟自成一派,隱隱還有互別苗頭的意思。

    精英弟子中也不是沒有明白人,估計是感覺到自己宗派讓人看笑話了,不知通過多少眼神交流,一個核心弟子裝扮的青年修士忽然踏前一步,站在所有法相宗弟子的最前方,與兩個魔女成三足鼎立之勢。

    這名青年修士在宗內可說是大名鼎鼎,張凡倒也認得。

    他叫南宮逸,父母是宗內一對結丹期宗師。南宮夫婦醉心修煉,直到金丹大成後才起意誕下麟兒。南宮逸就是這麼出生的,可想而至有多麼受寵,飛揚跋扈都是往小里頭說了。

    也不知是忌憚他身後的兩位結丹期宗師,還是為了法相宗的顏面著想,其它幾個有資格代表法相宗的煉氣期高階修士雖然面露不屑,但至少沒有什麼異動。

    張凡冷眼看著這出大戲,暗道一聲烏合之眾,把與眾人合作的念頭壓了下來,打定主意要自己行動了。

    無他,跟他們在一起,助力不見得有,黑手只怕是少不了的了。

    三撥人靜靜地對峙,氣氛壓抑凝滯著,眾人也沒有了交頭接耳的心情,只是或擦拭法器,或檢查符,或閉目養神,默默地為即將到來的廝殺做著準備。

    只有遠方隱隱于傳來的簫聲,在空氣中微微地蕩漾著,稍稍松泛了敵意,使弓弦緊繃的三方,不至于一不小心打將起來。

    簫聲驟然停歇,眾人心中一緊,無論正在做什麼,都趕忙站起,安靜地肅立著。

    片刻間,四位結丹宗師聯袂出現在了眼前。

    “時間差不多了。”持簫老者看了看天色,淡淡地說了聲。

    見其他三位宗師點了頭,老者微微一笑,以簫做劍,向谷口處一指。

    頓時狂風乍起,巨龍呼嘯,一道三人合抱粗細的,如有實質的音波從玉簫中發出,撞擊在谷口禁制上,激起無數的混亂波紋。

    與此同時,紅臉老者的手中飛出一把晶瑩血紅的樹枝狀法寶,陳姓老者口中一道綠光閃現,下一刻,一支綠色的細針後發先至,竟先于血紅樹枝一步釘到了禁制形成的光幕上。

    三位結丹宗師法寶的傾力一擊豈是等閑,封禁谷口的禁制劇烈地顫動著,肉眼可見的,無數天地靈氣匯聚而來,化作風刃、火球、雷電、土石與三件法寶糾纏、踫撞,仿佛天崩地裂了一般。

    “就在此時。”三位老者忽然齊聲大喝。

    一直未曾出手的葛姓老者,聞言盤膝坐下,一拍乾坤袋,便見十數道黑光飛起,盡數插到了三件法寶在禁制中排開的空地上,隨即黑光斂起,這才現出本相,竟是十八桿遍布玄奧圖形的旗幡。

    “以陣破陣!”張凡目光一凝,看著幾個宗師動作,似有所悟。

    這時,眼見旗幡落位,谷口禁制漸漸被陣法排開,三位結丹宗師松了口氣,招手收回了法寶,與葛姓老者一起,分四個方向盤坐到陣法之旁。

    隨著四位宗師的落座,十八桿旗幡構成的大陣中央,發出裂帛般的聲響,緊接著一道漆黑的入口,出現了。

    “爾等進去吧,此陣可保通道三月。三個月後若不出來,就再呆百年吧!”葛姓老者交代了一句,就不再多言了。

    由于通道的禁制有傳送的作用,每一撥進去的人到達的地方都不一樣,不存在偷襲的可能性,先進後進差別不大。

    于是,三派弟子默默地,或單人或成群地,一批批飛入了通道之中。

    婉拒了崔仁的同行要求,待同門都進去後,張凡才一個人,緩緩地踏進了通道。

    在踏入的一瞬間,張凡似乎看到,自盤坐後一直如石雕一樣紋絲不動的葛、陳兩位宗師忽然抬頭望了他一眼,還來不及判斷目光中的意圖,他便覺得腦袋一蒙,隨即天旋地轉,仿佛跨過了一道薄膜,天地已然變了副模樣。

    張凡用手在地面上一撐,剛站穩了身子,抬眼一看,頓時神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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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首戰︰鷹擊蛇盤(一)

    無回谷禁制,會將所有進入的人,隨機傳送到谷內的各個位置。

    張凡的運氣說差不至于,畢竟沒有給直接傳送到其它門派弟子聚集處,然後在毫無反應的情況下被亂刀分尸,這種最倒霉的情況沒有出現。

    但也絕對說不上好。

    方一站定,抬眼一看,張凡頓時神色大變。

    眼前,是一大片開闊的,長滿牧草的平原,齊腰深的牧草上,一道蜿蜒綿長的波浪正飛速地靠近了過來。

    “嗤嗤……”伴隨著倒牙刺耳的鱗片摩擦聲,一陣腥風襲來。

    “蛇?”張凡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忙一拍乾坤袋,放出飛雲舟一步踏上。

    “刺啦”一聲,不遠處一片牧草忽然倒伏,從中竄出一個巨大的蛇頭,呈倒鉤狀的鋒利獠牙對準他的腰部咬合。

    千鈞一發之際,張凡一踏飛雲舟陡然爬升,舟底貼著蛇頭上的鱗片,險之又險地避了開來。

    一擊不中,蛇頭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仿佛鞭子般借力彈起,直立而上,緊追不舍。

    爬升、橫移,張凡再次避開,錯身之際,一大把低階符被他一股腦地擲了出去,風刃、火球、冰彈、金錐、落石……數不清的五行術將整條巨蛇淹沒。

    煙霧散盡,巨蛇僅靠著小半截尾巴支撐,挺立依舊。

    雖然早知道這些低階符起不了大作用,但看著毫發無損的巨蛇,張凡仍不免對它的防御力暗暗咋舌。

    “嘶嘶~~~”巨蛇吐著信子,凶光四射的倒三角眼朝張凡一瞥,忽然嘶吼一聲,渾身鱗片炸起,仿佛一把把鋒利的鋸子,長達十丈開外的龐大身軀沿著一條曲線,自下而上撲來,好似要他盤進身軀中再用鱗片切成碎塊。

    “鋸鱗蛇!”張凡驚呼出聲,將飛雲舟催至極致,遠遠地避開,與這樣的凶獸近身肉搏,他還沒有那麼莽撞。

    就在它鱗片炸起的一霎那,張凡認出了眼前妖獸的身份。

    鋸鱗蛇,二階妖獸,相當于煉氣期高階的修為,一身鱗片堅逾金剛,鋒利如鋸,再加上力量強大,往往可以把比它強大的妖獸直接絞殺成碎肉,算是很難對付的一種妖獸了。

    無回谷區域的空間承受能力極弱,築基期以上的修為便會導致空間裂縫的出現。這個限制對人類修士和妖獸來說,都是一樣的。

    不同的是,低階妖獸的實力基本都在上而不在力,這樣無形中就佔了不少的便宜。若在外界,像鋸鱗蛇這樣的肉身強悍的二階妖獸,一般不是單個煉氣期修士可以對付的。

    明知如此,張凡現在卻是避無可避了。這只鋸鱗蛇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緊追著他不放,看來不解決它,是不要想清淨了。

    張凡深吸一口氣,從乾坤袋中取出落日弓,瞄向鋸鱗蛇碩大的頭顱,張弓欲射。

    虛拉弓弦,天地靈氣匯聚,一支手臂粗細的火紅色箭矢憑空出現在弦上,轉瞬間,箭矢電射而出,準確地命中了鋸鱗蛇斗大的眼楮。

    火紅的箭矢一節節的爆開,在它的眼前爆成一團巨大的火球,將整個蛇頭籠罩,然後散去。

    箭矢離弦的同時,張凡眼楮眯了一下,清楚地看到巨蛇的橙黃色的雙目上,一道血光閃過,將一層覆蓋整個蛇眼的薄膜渲染得清晰無比。

    “失策了。”看這種情況,張凡心中一涼,也不看那一箭的戰果如何,連綿開弓,一瞬間就把體內三層的靈力揮霍一空,盡數化做一支支巨箭,密雨一般地襲去。

    緊接著腳下一踏,再次退開足夠的距離,把手中的落日弓一拋,取出靈鰲盾擋在身前。

    一系列的動作剛剛完成,一條巨大的蛇尾便從烈焰中呼嘯而出,帶著巨大的風壓,結結實實地抽到靈鰲盾上。

    張凡頓時胸口一悶,渾身震蕩、骨節生疼,好在關鍵時刻,他察覺不對,靈力不要錢地往靈鰲盾中灌了進去。

    盾上光華一閃,龍吸水似地抽走了他身上三層多靈力,幻化出一只深海巨鰲,背甲轉身,卸開了巨力。

    “好畜生,真不能小看了你。”張凡掏出一把回氣丹塞如口中,把手一招,落日弓懸浮在了他身前。

    抽出僅有的九支黑色箭矢中的一支,凝神聚氣,鄭重地搭在弓弦上。

    這一刻,張凡終于不敢再藏拙,拿出了真正的實力。

    在射出第一箭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終究是經驗淺,還是犯了輕敵的錯誤。

    鋸鱗蛇雖然是二階妖獸,但只要不修到七階元嬰的修為,那就依然脫不了蛇類的生理特點。蛇是沒有眼皮的,眼楮上只有一層晶狀薄膜保護著。從這點看,張凡第一箭就選擇射它的眼楮並沒有錯,畢竟鋸鱗蛇強則強矣,眼楮部位卻是他的弱點,不像其它妖獸,有堅韌的眼皮保護著。

    錯就錯在,張凡忘了這只鋸鱗蛇是生存在什麼地方?

    無回谷中本地的妖獸,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種直覺,絕對不敢進階到第三階,也就是築基期修為。偏偏谷中又靈藥無數,多年吞食下,就全強化到了肉身上。

    由于特殊的構造,眼楮是鋸鱗蛇的弱點所在,即便智力不足,只能本能地強化,也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地方。

    若張凡第一擊便拿出最強手段,在它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一擊斃敵完全是可能的。可惜他畢竟經驗淺薄,竟然放過了大好的機會,徒然激怒了它,不僅招來暴烈的反擊,還增加了鋸鱗蛇的警惕之心,想再次射中它的眼楮,已經近乎不可能了。

    隨著弓弦的拉開,天地靈氣瘋狂地匯聚著,張凡自身的靈力也流水般地涌入。一直環繞在身邊的靈鰲盾忽地一滯,失去靈力的支撐,筆直地掉落了下去。

    張凡視若無睹,弓弦依舊一點點地被拉開,黑色的箭頭處,隱隱現出了絲絲破空聲,一道道黑色的風刃若隱若現。

    不知何時,一個巨大的,渾身燃燒著黑焰妖火的三足烏相憑空浮現——三足踏空,兩翼橫天,轉眸間,盡是視眾生如螻蟻,凌九天而藐萬物的滔天氣勢。

    巨尾點地,鋸鱗蛇從落日弓連環攢射形成的火雲中探了出來,巨大的蛇頭不停地抖動著,上面不時可以看到燒焦的痕跡,更有少數鱗片破損開裂,露出半透明的血肉。

    這樣的傷勢,對它龐大的身軀而言,蘚芥之疾而已,但它顯然已經被激怒。只見它圓瞪著雙目,眼中一片血紅瘋狂之色,不復之前黃澄澄、冷冰冰,讓人看了心里發毛的樣子。

    “好!不怕你瘋狂,就怕你冷靜,越瘋狂曝露的弱點也就越多。”張凡不驚反喜,穩穩地搭著弓箭,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機會很快就來了,多年不曾嘗過的傷痛感讓鋸鱗蛇的耐性喪失殆盡,不顧一切地弓起身子,高抬蛇頭,作勢欲撲。

    等著就是這個機會,蛇頭抬起,剛剛露出下腹略顯脆弱的鱗片,張凡眼神一凝,周身袖袍鼓起,積聚多時的靈力一氣爆發了出來。

    落日弓上暗金色的光芒閃現,一只純由靈氣匯成的,燃燒著金色火焰的三足金烏,從弓身中探出了頭,遮天蔽日的翼翅展開,無數火焰高度濃縮形成的金羽豎起,遙指前方。

    “金~烏~火~羽”張凡一字一頓地喝道,同時,身後的三足烏相探出身來,緩緩融進了由落日弓化出的三足金烏中,根根分明的金色火羽隨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氣勢積聚到了極點,張凡一聲長嘯,黑色箭矢離弦飛出,隨即化作了萬千風刃,同一時間,與靈體融合的金烏相雙翼一振,無數的火羽飛射。

    此招一出,張凡只覺得渾身一空,精氣神盡數被吸去,一時間,竟似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仿佛身體憑空消失了一般,只能目視著二者融合、交雜,聚成一股風與火的洪流,呼嘯著向前沖擊。

    這樣的速度已然快到了極致,鋸鱗蛇剛感受到危險,甚至還沒起意趨避的時候,便好像被巨錘迎面砸到,十余丈的身軀被擊得臨空飛起,倒飛了出去。

    第一次施展,相靈訣­——“金烏火羽”的巨大威力便顯現無遺,自張凡的身前始,鋸鱗蛇從空中跌落的位置止,兩三百丈的距離,仿佛是在平原劃出了一道丑陋的傷疤,草、石、土,還有灑落的大量鮮血,融成了一條漆黑的大道。

    遠處,鋸鱗蛇龐大的身軀劇烈地翻滾著,胸腹處密密麻麻的小傷口被炙得焦黑,血肉模糊成一塊,鮮血也不再流出,只有一片片碎裂的鱗片不停地隨著滾動而掉落。

    張凡腳踏飛雲舟飛起,冷眼看著它蛇尾翻飛,瘋狂地抽打地面,緩緩地再次拉開了落日弓,準備給它最後的一擊。

    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鷹嘯響起,緊接著,天空上的雲層一陣翻滾,好像有一個小小的黑點鑽出。

    電光火石般的極速,上一刻還渺不可見,下一刻,龐大的陰影就將大地籠罩。

    張凡握弓的手一顫,強烈的危機感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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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首戰︰鷹擊蛇盤(二)

    平原,張凡與鋸鱗蛇一戰的焦土之上,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

    刺耳的鷹嘯自九天而下,凜冽的勁風使所有的牧草倒伏,空中的強敵還未真正現身,就盡顯霸氣。

    張凡心中發苦,飛雲舟速度雖快但靈活不足,恃之與飛禽在空中交手,那是十死無生。

    無奈之下,他腳下一跺,人舟兩分。飛雲舟斜斜地掉落,本身則千斤墜地,隕石般從天而降,臨落地前一張震爆符脫手炸出,借著這反震之力,團身一滾,跌落到了地上。

    來不及檢查身體狀態,張凡把手一招,收回了靈鰲盾護身,同時抬頭張望了起來。

    半空中,原本他站立的地方,一雙巨爪陡然出現,一捏之下,空氣中竟有金鐵交擊之聲混合著絲絲氣爆聲傳來。

    “如此爪力,如果抓在肉身之身,只怕立成肉糜。”張凡眉頭一皺,露出了凝重之色。

    巨爪的主人身形一頓,兩個翼翅微微震動著,就這麼臨空虛立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一雙鷹目左右巡視著,發出奪人心魄的寒光。

    直到此時,張凡才清楚地看到它的原貌。

    那是一只體型與鋸鱗蛇相差仿佛的巨鷹,彎喙如鉤,利爪似刀,一身灰白交雜的羽毛油光閃亮,不像擊于長空的鷹隼,倒更似水路兩棲的生物。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它的兩只翼翅,寬大流暢且不提,單是那雪白中泛著耀眼金光的羽毛,便讓人覺得不似凡物。

    “這羽毛是?”張凡瞧著覺得眼熟,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前段時間他收集材料煉制法器,其中就有大量的珍惜羽毛,就因為太多太雜,讓他一時之間理不出頭緒來。

    雖然想不起出處,也足夠引起張凡的重視了,要知道他收集的可都不是什麼普通貨色,那些羽毛的主人無不是赫赫有名的妖禽,可說沒一個是易與的。

    此時,一鷹、一蛇、一人之間,三足而立,一時之間,竟然安靜了起來。

    身受重傷的鋸鱗蛇自巨鷹出現後,也不再瘋狂地發泄,而是警惕地盤起了身軀,只留下包含著頭部的小半截聳立著,目視巨鷹吐著信子,警惕非常。

    若在往日,以鋸鱗蛇的實力,蛇盤之後,雖然進攻不足,但防守有余,在無回谷這個特殊環境下,只怕沒有什麼生物能傷害得了它。

    不過今時今日,它擺出如此姿勢,只是自曝其短而已。

    被張凡所傷的地方,多集中在蛇顎一下的頸腹部,它擺出如此姿勢,正好把血肉模糊的傷處明明白白地顯了出來。

    鷹蛇天敵,雖是妖獸,但本性難移,張凡甚至有點期待了起來,妖獸之間的鷹蛇生死斗可不是容易見到的,更何況處在敵對的立場上,他巴不得兩只妖獸立刻拼殺起來,好有機會做回漁翁。

    緊接著發生的事,卻讓張凡的心徹底涼到了極處。

    巨鷹只是在剛出現的時候,瞥了鋸鱗蛇一眼,目光還有點人性化,張凡甚至從中看出了疑惑,好像它在奇怪鋸鱗蛇為何也在此處?

    此後便再也沒有看過鋸鱗蛇一眼,對它的虛弱視而不見,反而把目光集中在好整以暇的張凡身上,里面的貪婪、渴望是如此的明顯,即便是跨著種族,也並不妨礙理解。

    這里面有鬼!

    張凡在警惕的同時,心中生疑。

    妖獸各有領域,鷹蛇更是天敵,生活在同一塊區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偏偏事實俱在,兩只妖獸一齊出現在張凡的面前,眼下更是有合起伙來解決他的可能性存在。

    也就是說,眼下的這只巨鷹,是依靠它驚人的速度從遠處趕來的!

    原本張凡還有奢望,它可能是為了鋸鱗蛇而來、可能是被戰斗的聲勢吸引來的……但是巨鷹出現的第一下就是對付他,之後又對重傷可欺的鋸鱗蛇視而不見,這下,他知道事情就有點不妙了。

    一聲鷹嘯,打斷了他的思路。

    巨鷹忽然臨空撲下,兩翼後揚,一雙鐵爪當頭抓下。

    張凡急捏法訣,靈鰲盾迎風而長,幻化成一個丈許方圓的巨大龜殼,向鷹爪迎了過去。

    一陣倒牙的摩擦聲後,鷹爪終究沒能抓透龜甲,借力般向下一踩,龐大的身軀頓了一頓向空中躍起,同時右翅展開,橫掃而下。

    破空聲中,夾雜著風雷之音,並且愈演愈烈,從振翅到橫掃,短短時間里,便從隱隱約約到震耳欲聾,翼翅上更有帶著毀滅氣息的紫色雷霆閃現。

    “風雷翅,雲鷹!”張凡臉色大變,不敢怠慢,靈力急催,已經救過他一命的“靈鰲背甲”再次出現。

    一個純由靈氣構成的深海靈鰲從盾上浮現,緩緩轉身。

    巨大的甲殼上藍光一閃,借著轉身之勢一擋,聲勢浩大的風雷翅竟不能擊實,反而被引偏,漫天的雷光向遠處肆虐而去。

    一百丈開外的地方,鋸鱗蛇正悄無聲息地游了過來,張凡與雲鷹交戰正酣,想來也是不會注意到它的小動作。

    不想,天有不測風雲,那道被引偏的風雷好死不死地把它電了個正著,一陣 里啪啦的聲音響過,巨大的蛇口頓時張成了駭然的角度,上下顎之間幾乎成了平面,一股股的黑煙從嗓門里不停地往外冒著。

    鋸鱗蛇惱怒地瞥了一眼雲鷹,隨即回過頭,也不顧自身被弄得外焦里嫩,直冒著烤肉的香氣,反而堅定地朝張凡的方向扭曲前行。

    此時,雲鷹一擊無功,忽然振翅飛起,轉瞬間便直上九天,沒入雲層之中。

    見雲鷹消失,張凡的臉上卻並不見喜色,反而更是凝重。

    雲鷹是一種二階妖禽,但又不能僅僅作二階妖獸看待。它的肉搏能力偏弱,身體的防御能力不算太強,本身也沒有什麼法術,單單這樣看來,不過是一階妖獸的水準而已。

    但它的天賦神通——風雷翅卻很是讓人頭疼。穿梭雲層,臨空而下,風雷振翅,威力之大,超過大多數的三階妖獸,甚至能與少數四階妖獸比肩。

    方才的一擊,雲鷹並沒有能用出全力,少了從九天之上,一撲而下,風雷雲動的聲勢,威力不足頂峰時的五層,即便是如此,張凡也是依靠靈鰲盾的神通才勉強抵擋住的。

    現在雲鷹明顯已經收起了輕視之心,拿出了它的招牌手段來了。雪上加霜的是,不遠處鋸鱗蛇正疾行而來,眼看著就要形成上下夾攻之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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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首戰︰鷹擊蛇盤(三)

    張凡眼見形勢如此險惡,卻並不如何慌亂,而是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不舍之色。

    一拍乾坤袋,數道光芒飛了出來,懸浮到了他的面前︰一鐘、一扇、一環、一箭,除卻一件法衣,張凡壓箱底的東西就全在這里了。

    半年的準備,張凡傾家蕩產,苦心孤詣之下,除補充了幾支黑色箭矢外,還精心煉制了三件頂階法器。

    眼前的多情環、七禽扇就是其中之二。

    多情環主控制,他依仗的術法靈訣,多是威力巨大但準備時間偏長,命中不易,于是便練就了這件專司束縛的頂階法器來彌補。

    七禽扇則是張凡受手中的兩件靈器啟發,既然暫時沒有煉制靈器的能力,那不如用相似的原理練就件偽靈器出來,也聊勝于無。

    于是,收集了七種妖禽最精華部位的羽毛,練就了這件一次性的攻擊力能與靈器媲美的頂階法器。之所以說是一次性,就是因為偽的畢竟是偽,比不得真正的靈器,七禽扇只是依靠復雜的禁制勉強引動羽毛中附帶的神通,代價便是只有一擊之力,一擊之後,該種羽毛中的精華便會盡喪,成為廢品。

    把落日弓與黑色箭矢插到地上,手持多情環和七禽扇,頭頂落魂鐘,靈鰲盾環繞周身,一時間,張凡簡直是武裝到了牙齒。

    天空中的雲層忽然劇烈的翻動,風雷之聲若隱若現;十丈之外,鋸鱗蛇弓身揚首,目露凶光。形勢,已然險到了極點。

    情況越見危急,張凡反而更是冷靜,只見他神色淡然地把多情環一拋,手朝蛇信都已經快舔到他臉上的鋸鱗蛇一指,口中喝道︰“去。”

    多情環忽然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現已經高掛在妖蛇的頭頂,然後驟然落下,化為一個巨大的銀色環圈,懸停在鋸鱗蛇身體的中段,遙遙地把它圈住。

    妖蛇似乎感覺到了不安,尾巴一甩,整個身軀臨空飛起。

    身軀剛剛離地,便見一圈圈由靈氣構成的圓環在它的身體上憑空浮現,仿佛被戴上了幾萬斤重的鐐銬一般,鋸鱗蛇陡然從空中跌落,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緊接著就像被貼了定身符一般,一動也不能動了。

    蛇類的行動無非是靠扭動或是弓身,一圈圈的圓環鎖上,頓時將它僅有的兩種移動方式都給封死了,雖然敵人就在近前,它卻不能前進一步。

    鋸鱗蛇拼死的掙扎著,靈氣構成的圓環一次次地破碎又再次聚合,仿佛無窮無盡一般。

    這當然只是錯覺,只要超過多情環的承受範圍,所有的靈氣圈自然會一瞬間破散再也無法重聚。若是在妖蛇全盛時,張凡還真不敢用多情環對付它,即便是現在,與其心血相連的他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隨著鋸鱗蛇的掙扎愈見猛烈,多情環已經漸漸有些不堪重負了。

    不過此時張凡已經無暇關注這邊的情況了。

    天空中,雲層的翻滾驟然停滯,一只橫亙天際,由風雷與雲氣匯聚的巨大翼翅正在形成。

    扇動著變成十倍己身大小翼翅的雲鷹,仿佛三歲小兒掄大錘一般,將風雷翅高高舉起,眼見著就要砸落下來。

    下方,張凡一直凝神遙望著,手中的七禽扇上現出七色虹彩,光華流轉。

    雲鷹的身軀,在眼中慢慢變大,裹挾著天地之威,它原本靈活快捷的身軀也顯得有些凝滯,不再那麼不可捉摸。

    “就是這個時候。”張凡眼中寒芒一閃,右手持著威勢已經積聚到極點的七禽扇,猛然揮出。

    七禽扇上一根火紅色的孔雀尾羽忽然絢出奪目的光華,不過一瞬,隨即光華散盡,蛻成暗淡的灰色。

    同時,七禽扇的前方,火屬靈氣聚成了一朵火燒雲,緊接著雲氣內陷,伴隨著一聲長鳴,一個龐然大物的孔雀虛影在半空中浮現。

    鳳凰展翅鳴五音,孔雀開屏映七彩。

    虛影傲然地昂著頭,仿佛匯聚了天地間所有色彩的尾翼緩緩張開,虹彩流光中,一道紅色的光芒閃現,化做了一根開天巨劍般的火羽,朝半空中的雲鷹刷去。

    受此一擊,雲鷹發出一聲悲鳴,渾身被包裹在熾熱的火球中,向著雲層之外倒飛了出去。

    凝聚到極點有如實質的風雷翅頓時失去了控制,只有小半仍然沿著原本的軌跡落下,其余的有如夏日雷霆,一聲轟鳴,瞬間消逝得無影無蹤了。

    那一小半的風雷,仿佛天罰雷劫般地劈落,張凡卻恍若未見,只是皺著眉頭,仰望雲端。

    一直懸在他頭頂的落魂鐘忽然模糊了一下,緊接著一個半透明的鐘形虛影便將他整個人罩在其中,剎那間電光閃耀,雷聲轟鳴,鐘身顫抖著,承受了所有雷霆的洗禮。

    張凡頓時胸口一悶,臉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艷紅,嘴角隱隱還有血絲溢出。

    還好自己從沒想過硬接,完全狀態的風雷翅,威力果然大得嚇人,即便是法寶盡出,也絕對接不下來。

    看著少了一抹光華的七禽扇,張凡臉上閃過無奈之色。真正適合它發威的情況,應該是生命脆弱而數量龐大的對手,或者是環境狹小可以將威力充分發揮的地方。像現在這樣對在半空中半道而擊,至少有七層的力量白白散逸掉了,真正作用到雲鷹身上的有三層就不錯了,而這點威力,是不可能對它造成致命傷害的。

    “要是真正的五行孔雀的尾羽,這一下就能要了它的命。”張凡遺憾地想道。

    剛剛消耗掉的羽毛,出自火行孔雀的尾羽,是它生命精華所在,一只成熟的火行孔雀,一共也只有三只這樣的羽毛。

    五行孔雀是妖獸中異類,同種族間階位跨度極大,像火行孔雀只是二階妖獸,而五行俱全的五行孔雀卻是最頂階的上古凶禽,不僅五行法術免疫,同時開屏一刷,有天崩地裂之威。

    那樣的尾羽已經相當于一件異寶了,豈是他區區煉氣期修為可以染指的,再過幾百年也許有希望。

    不出他的所料,剛剛的一擊果然沒能對雲鷹造成太大的傷害,雲層中的鷹嘯再度響徹,聲音中充斥著憤怒與狂躁。

    風雷之聲,再次傳來。

    望著手中的七禽扇,張凡臉上的不舍之色更濃了,他有強烈的預感,只怕這件費了大功夫的寶貝,就要全數消耗在那只死鳥身上了。

    果不其然,雲鷹似乎知道其它手段對有落魂鐘和靈鰲盾護身的張凡來說,並不能起什麼作用,于是哪怕被連連打斷,身上也多少受了一些傷,還是執著地一次次馭動風雷,展翅撲下。

    “這樣下去不行。”張凡第四次催動七禽扇將雲鷹擊飛,皺著眉頭想道。

    從表面上,似乎是他正佔著上風,畢竟雲鷹已經受傷多處,雖然沒有什麼致命的傷害,但久拖之下一定是支撐不住的。

    可惜的是,張凡也快支撐不住了,靈力消耗暫且不提,多少還有丹藥撐著,關鍵是原本光芒奪目的七禽扇已經暗下了一大半了,再有三次,就要完全作廢了。到時,張凡還有什麼手段,可以擋得住風雷翅的雷霆一擊?

    而且,多情環快要困不住鋸鱗蛇了,他能清晰的感覺到,環身內部,有一絲絲的裂縫正在形成,再不做改變,此寶很快就會碎成廢鐵,到時,妖蛇也將脫困,情況將糟到極處。

    也就是說,這場空戰,真正撐不下去的,恰恰是張凡自己。

    略一沉吟,張凡眉間現出一絲狠色,不再猶豫,伸手一招,將困住鋸鱗蛇的多情環招回,同時把立于頭頂的落魂鐘拿到了手上,盤膝坐下。

    剛一脫困,妖蛇立刻歡嘶一聲,猶如龍出淺水,瞬間竄上,拿出看家的手段,將盤坐在地的張凡整個纏起,巨大的力量,鋒利的鋸鱗,終于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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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首戰︰鷹擊蛇盤(四)

    鋸鱗蛇屬無毒蛇,但借著鋒利的鋸齒狀鱗片,絞殺之力,卻比什麼毒素都來得有威脅。

    張凡困身盤蛇之中,臉色不變,只是驅動靈鰲盾環著周身飛速地移動著,形成一道盾牆,先勉強抵擋住妖蛇的絞殺。

    這不過是權宜之計,肉眼可見的,盾牆正一步步地被壓縮著,靈鰲盾上的光芒也漸漸暗淡,眼看著堅持不了多久了。

    意料中事,張凡神色不動,只是透過妖蛇肉身和盾牌形成的雙重天井,仰望著九天之上,雲鷹再一次飛入雲端,沒于高處,直到再不可見。

    是時候了,張凡目光中寒芒一閃,心中動念,周遭的天空中,忽然間暗了下來。

    一個巨大的三足金烏法相驀然間出現在他的身後,翼翅大張,仰望蒼天,目光中盡是桀驁不馴之色。

    周身黑焰騰起,金烏忽然引頸長嘯,一道道透明的波紋以它為中心,向無邊無際處蔓延。

    頓時,風起雲涌,天地變色。

    桀驁、不屈,一聲長嘯,山河震蕩,天下皆反,一代妖王的絕世風采滔天氣焰,顯露無遺。

    金烏火羽,是為妖獸時的本體神通,顯露出的是弱肉強食,視萬物生靈如草芥的蔑視。

    這式“風雨飄搖”則是蓋世妖王,起兵反天,長嘯一聲,再無敢立于高處者。

    階段、位置不同,心態,氣勢也大不一樣。那麼,下一步豈不是……

    默默感悟著,張凡若有所悟。

    地若阻我,我當碎地;天若擋我,亦要破天。契合著其中的意境,張凡大笑而起,伸手按在落魂鐘上,大喝一聲,周身靈力泄洪般灌入。

    落魂鐘歡鳴一聲,鐘聲響徹雲霄。

    有形的鐘聲和無形的長嘯交雜唱和著,震蕩著範圍內所有生靈的神魂。

    雲層之中,振翅高飛的雲鷹目失焦距,翻滾著跌落;

    大地之上,鋸鱗蛇得意的獰色僵住,驚濤駭浪般的連綿纏繞頓止;

    ……

    目不可及的遠處。

    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女,嬌笑著用紗帶勒住一個青年的脖子扯近。嫩白的小手忽然一頓,神色一愣︰“這聲音……”

    “哎呀。”回過神來,青年的脖子已經歪倒在肩膀上,竟是被少女無意中勒斷。

    少女跺了跺腳,隨即轉嗔為喜︰“有意思。”

    ……

    一處茂密的樹林中,獸皮兜身的少女臉上露出溫柔之色,從樹杈上接下一條翠綠的小蛇,在手中輕輕地撫摩著。

    忽然,她眉頭一皺,手上的小蛇更是惶恐地扭動了起來。

    少女的神色舒緩了起來,默默地安撫著小蛇,仿佛一切都不能在她心中留下痕跡,只有手腕、腳腕上的金鈴聲聲,委婉地表達著心緒。

    ……

    一個面目普通的青衣弟子,神情冷淡地在林中漫行。

    忽然,轉身,大把符飛出。目標處的草叢中,一個隱藏著的藍衣修士滿身傷痕地被擊出,他四肢顫抖著,臉上滿是不信,悔恨的表情,一時還不得死。

    青衣弟子沉默地上前,伸出手來,忽然頓了頓,臉上露出凝神傾听的神色,少頃,回復平靜,縴長的手指搭到了藍衣修士的脖子上。

    摘下乾坤袋,起身,他目視前方的平原,沉思了下,抬步走了過去。

    ……

    羊身,眼楮在腋下,虎齒人爪,大頭巨口,龍之第五子,饕餮的法相在半空中浮現。

    巨口一張,漩渦一般,一只張牙舞爪的妖獸刀螂死命地掙扎著,還是一步步地被吸入。

    半晌,刀螂的甲殼空蕩蕩地落下,血肉內丹消失的無影無蹤。

    饕餮的法相散去,其下一個白白胖胖的修士摸著肚子,打了個飽嗝,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忽然,肥厚的耳朵動了動,詫異地望向遠方,眉毛挑了挑,嘟囔著道︰“是哪個家伙?這麼猛!”

    第一日,第一刻,無回谷中已然遍布血色,張凡的首戰,也到了最後的關頭。

    雲鷹神魂被昧,若隕石天降般,自高空中跌落,如果一直這麼下去,它自然十死無生,但要是能及時的清醒過來,也未必沒有生機。

    可惜這個生機,馬上被一個小小的環圈,生生掐滅。

    多情環自張凡的手中飛起,化做一道光柱沖天,下一刻,一道道的靈力環圈從鷹喙、翅根、鷹爪處浮現了出來,把雲鷹像粽子一般牢牢鎖住,即便是它能在關鍵時刻清醒,一時之間,也掙脫不得。

    也就是說,它死定了。

    張凡不再關注,把目光投向了漸漸甦醒了過來,龐大的身軀如齒輪般重新開始絞動的妖蛇。

    深吸了口氣,不顧臉色蒼白,張凡把靈力催到極限,落魂鐘、靈鰲盾瞬間失去支撐落到了地上。

    身後的三足金烏法相氣息變幻,妖氣四溢,同時,他的手上五色靈光閃現。

    “給我,起!”張凡厲嘯一聲,一只五色光華流轉,由靈氣構成的巨大手掌突兀地出現在了妖蛇的七寸之處,猛地一捏,提起。

    ——先天一氣大擒拿。

    鋸鱗蛇的目光剛由茫然轉為凶厲,便感覺到要害之處被捏起,頓時驚慌地嘶叫出聲。

    神魂混沌之下,也來不及細想,蛇類的本能主宰了它的反應。

    蛇類一被拿捏住七寸要害之處,利口獠牙就失去了作用,此時蛇類的第一反應便是將身軀甩起,把拿捏住自己的手臂死死纏住,絞動。

    若是手臂先被纏得失去了力氣,自然是就此脫困,反咬一口。可要是蛇類自身先被捏得脫力,就會自此失去反抗能力,像條麻繩一樣垂下。

    問題是,先天一氣大擒拿純由靈氣構成的手掌,哪有手臂可言,鋸鱗蛇理所當然地纏了個空,龐大的身軀仿佛鞭子般甩起,然後無力地落下。

    妖蛇頓覺不妙,這一下不僅沒有傷害到敵人,反而使對方脫出了自己的盤殺陣,登時有些慌亂,在半空中拼命地掙扎扭動了起來。

    巨大的手掌受此巨力,寸寸開裂,眼看著就要消散了。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在鋸鱗蛇驚恐的目光中,黑色的箭矢被緩緩地搭上了落日弓,曾經的一幕再次重現。

    大地上出現了一條新的焦黑疤痕,風刃與火羽爭先恐後地從前輩造成的傷口中鑽入,爆裂,在近距離,金烏火羽的恐怖威力得到了完全的展現。

    鋸鱗蛇龐大的身軀被遠遠震飛,血肉模糊的上半截,砸入了百丈開外的一個小湖里,蛇血散開,把湖面如夕陽一般,染的艷紅,僅僅余下一小節尾巴拖在湖邊的地上,無意識地抽動著。

    與此同時,一聲轟響,雲鷹狠狠地鑿進了地面,巨大的沖力讓大量的血液仿佛噴泉一般猛地向四周噴射而出,方圓數十丈,紅色的血點如繁星般閃耀,竟頗有淒美的感覺。

    “終于結束了!”張凡松了一口氣,頓覺兩腿一陣陣的發軟,腦袋空乏,靈力枯竭,直欲蒙頭大睡一通。

    PS︰寫這戰時,新的想法,之後的劇情一波波地涌上來,不知不覺中,寫的太長了,忍不住也想叫一聲︰“終于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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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陰謀與突破

    勉強抑制住身體和精神的困乏,張凡將散落四方的法器一一收回到身邊,這才松了一口氣,起步向湖畔的蛇尸走去。

    剛剛在碩大的蛇尾處蹲下,一陣仿佛開山裂石的響動傳來。

    “怎麼可能?”張凡豁然站起,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張靈符,手一抖,靈符化為灰燼,然後往眼前一抹,極目望去,千丈外的場景頓時出現在眼前。

    一頭小山般大小的野豬,身披泥甲,獠牙高高翹起,正兩眼放光,神情興奮地橫沖直撞,向他所在的地方沖來。

    “不是吧?會有這麼倒霉?”張凡臉上浮出苦笑之色,緊接著神情一凝,好似想到了什麼,眉頭皺起,激烈的戰斗掩蓋的疑惑重新涌上心頭。

    先有鋸鱗蛇對自己死纏爛打,緊追不舍,那還可能是巧合,是因為自己湊巧被傳送到了鋸鱗蛇的地盤。但加上之後雲鷹出現,竟然也是如此,就證明了,自己的身上,一定有某種東西,對妖獸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若把這個想法引申開來,雲鷹速度驚人,所以來得較快,那麼,是不是說還有一些動作慢一點的妖獸正在趕來?比如︰正在飛奔而來的野豬。

    有一就有二,這頭野豬也未必就是最後一個,張凡頓時毛骨悚然,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副慘絕人寰的畫面——自己渾身浴血,然後被漫山遍野的妖獸圍毆至死……

    渾身打了個寒戰,張凡靜下心來,沉思少頃,忽然眉頭舒展了開來,伸手一抹,冰蠶法袍的腰帶登時斷裂,接著腳尖插入泥土中,顛起一塊石頭,用脫下的法袍兜住。

    金剛符、巨力符……一通加強肉身的靈符不要錢的加持到了身上,然後張凡身子原地轉了幾圈,用扔鏈球的姿勢,把冰蠶法袍連同里面包著的石頭,如同天外流星一般,遠遠地甩了出去。

    做完了這些,張凡兩步並作一步地跑到湖邊,撲通一聲鑽了進去。

    湖面下,他一手捉著礁石固定住自己,一手伸進了乾坤袋中,側耳聆听。

    半晌,沉雷般的聲音由遠及近,仿佛萬馬奔騰,地面震動個不停。

    震動聲忽然停止了,即便是隔著湖水,粗重的喘氣聲依然清晰無比地傳了下來。

    張凡屏著呼吸,仔細地听著,若是他料錯了,又一場苦戰就避免不得,做好準備,也好先行發難,不至于措手不及。

    幸好事情並沒有向最壞的方向發展,不一會兒,上面便傳來蹄子刨地的聲音,轟隆隆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側耳听來,正是冰蠶法袍拋出的方向。

    “竟然真是如此,是誰在暗算我?”張凡並沒有急著離開湖中,反而緩緩沉落,就這麼在湖底盤膝坐下,凝神思考了起來。

    發覺事情不對時,他便意識到,是有人在他的身上做了手腳。

    能吸引妖獸的方法不少,但效果如此明顯,如此霸道的,卻只有區區幾種。

    “幻心草。”一個名字浮了出來。

    幻心草這味草藥,並不屬靈藥之屬,但特點明顯,提純不易,論稀有,還在不少能提升築基期修為的靈丹之上。

    野生的幻心草是成片生長的,綿延數十里的草場,在春夏之際,集合所有個體的力量,便會發出一種人類聞不到,普通野獸,低階妖獸無論雌雄聞之便會興奮異常,不遠萬里前去XXOO的奇異味道。

    而當它們心滿意足離去後,遺留在草場當中的莫名液體,就是幻心草最好的養分。

    幻心草並不少見,但是要把其中的精華提煉出來,凝成一滴,難度卻大得驚人,非丹道高手不能為也。

    若是真能吸引大量妖獸,即便是成本再高,也會讓修士趨之若鶩的,可惜幻心草還有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它只對低階妖獸,確切地說,是一、二階妖獸有吸引力,再強大點的妖獸,分辨能力大增,對這種味道的抵抗力就大大加強了。

    怪不得鋸鱗蛇和雲鷹不依不饒,捫心自問,要是自己幻想了半天,到地頭一看,一只母豬趴那直搖臀部,保準比它們倆還瘋。

    “這架打的冤枉。”張凡搖頭苦笑。

    下黑手的人用心良苦啊,在外界,花費功夫提煉出一滴幻心草來,性價比太低,到了無回谷,那可是大殺器,搞不好,整個區域所有的妖獸都會被吸引過來,帶著它的修士無論多強,也會給生生堆死。

    好在張凡深知,人都是有惰性的,對方在明知自己絕對聞不出異常,同時修為低下,估計剛進入就會葬身獸口的情況下,不太可能多費手腳把藥下到隱蔽的地方,那樣無疑會增加難度和被發現的可能。因此,在察覺有異的時候,他才會賭一把,當機立斷地把衣服扔出,算是破了這局。

  到底是誰這麼千方百計地要對付自己?張凡冥思苦想了起來,崔仁、韓??還是其他跟自己有過接觸的同門?

    搖了搖頭,張凡把他們都排除在外,以他的神識強度,那些煉氣期的同門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留下東西而不被發覺。

    只有那四個結丹期的宗師有能力做到這一點。想到這里,張凡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仍誰被結丹宗師盯上,也不會輕松到哪里去。

    更要命的是,這件事情八成不是幻魔道和御靈宗的兩位宗師做的,自己在外界並沒有什麼名頭,修為境界也不突出,即便是要下手,也輪不到他。

    再說了,如果己方的兩位宗師連對方的小手段都察覺不了,那這種試煉也不用舉辦了,大家互相下下黑手,低階弟子立時就會死得干干淨淨。

    張凡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腦海中盡是進入無回谷那一剎那,法相宗兩位宗師奇怪的一眼……

    是兩個?還是其中一個?

    張凡已經不願意想下去了,在無回谷中,幻心草的殺局已經被自己破了,谷外,自己多在宗門之中,哪怕是結丹宗師,也不可能毫無顧忌的下手,不然自己絕對活不到今天。不妨暫且放下,待自己日後有了實力,再有仇報仇不遲。

    收拾了心情,張凡把剛剛時間短暫,但驚心動魄的一戰緩緩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一鷹一蛇,都是二階妖獸,按人類修士的算法,都是相當于煉氣期十層以上的高階修士,他以一敵二,除了最後的逃生手段,可說是底牌出盡,才勉強將它們擊斃。

    這樣的戰果,放在任何煉氣期修士身上,都是值得自豪的,張凡卻並不是很滿意,短短的交鋒中,他使用了兩件低階靈器、三件頂階法器、一件高階法器,還有兩式的法相靈訣,並回靈丹藥無數,可說生生用外物將它們堆死的。

    若他的修為能再高一點,達到像其它精英弟子一樣,煉氣期十一層的修為,輔以自己一身的寶物,殺這兩只妖獸,決不至于困難至此。

    張凡慢慢回憶檢討著,體內靈力也熟及而流地按照第七層的法訣緩緩地運轉了起來,一、二……四十九個大周天後,忽然自然而然地拐入了一個岔道,循著一個既感熟悉又顯得生疏的路線,重新開始了循環。

    “咦?”豁然睜開了眼,張凡臉上現出驚喜之色,困住他年余的瓶頸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自此,正式踏入了煉氣期第八層的境界。

《 本帖最後由 彤言彤語 於 2010-9-4 11:12 編輯 》
we are tossed by the waves of pain and tears.
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I'm tossed into the fray tossed by various fortune.
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wake up your brain!
喚醒腦中風暴!
flashed in the sky.
在蒼穹中閃耀
It's a burst of sensation.
這將是場感官衝擊的盛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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