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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彤言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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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泛東流]法相仙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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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1:00: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玄金袞服

    漆黑的水底,一層透明的護罩將內外隔離成了兩個世界。

    張凡盤坐在護罩中央,憑借著此地濃郁的靈氣,全身心地沉浸在修煉當中,一次次運轉功訣,不斷地鞏固著第八層的修為。

    這時候,一只腳,穩穩地上前一步,踩在枯草上,同時也踏入了他的神識範圍。

    張凡眉頭一皺,雙目睜開,在這漆黑的環境下,仿佛有兩道電光閃過。

    腳的主人對他的神識似無察覺,以同樣的頻率又踏前了一步,整個人在神識中被勾勒了出來。

    “原來是他。”張凡的臉上閃過一絲玩味的表情。

    ……

   韓?以穩定的頻率前行著,向著不遠處的焦土行去。

    又踏前了兩步,他忽然頓住了,一隻腳停在半空卻不放下,反而緩緩地收了回來。

    同時,韓?一手插入了乾坤袋中,一手亮出了一直握在手心的靈符,警惕地張望了起來。

    四周並沒有什麼異動,但被窺視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他的臉色漸漸鄭重了起來。

    韓?一身青衣,一看就是法相宗的外門弟子,一身修為又只在七層左右,顯然是軟柿子。這樣的情況自然引人窺視,一路行來,他已經應付了五撥暗算,逃離三次,擊斃兩撥,警惕之心已然提到了最高。

    站在他的位置,已經可以看清焦土上的情形了。

    一隻妖禽以倒豎蔥的姿勢「種」在地上,半個身子浸在血泊中;一條蛇狀妖獸半截身子只剩下鱗片骨骼,漂浮在湖面上,小半截完整一點的尾巴無力地耷拉在岸邊,顏色灰暗,了無生氣。

    看著這兩隻妖獸屍體,韓?面色有些沉重,強迫自己的目光從那些可以稱得上是寶物的妖獸殘骸上移開,轉而關注起地面的痕跡。

    入目之中,一片焦土。

    兩道有如俗世馳道一般的焦痕長達百丈、巨型蛇類爬過留下的粗大印痕、重物從高處摔落的深深凹痕……

    依靠這些痕跡,感受著空氣中殘留的氣息,韓@諦鬧邪嚴殖︿D飭艘環   俅穩啡狹搜矍安 揮惺裁匆攣鎩 ㄆ韉乃櫧  成現沼詼 萋凍雋司   鬧幸膊喚壬送艘狻br />
    就在這時,一絲氣息從平靜地湖泊中露了出來。

韓?目光一凝,向漸漸開始波動的湖面望了一眼,當機立斷,立刻轉身飛退,瞬間消失在遠處的密林之中了。

    「好。知進退,明得失,怪不得有今天。」張凡收回故意透出的氣息,暗暗讚道。

    對韓?這個差不多跟他同時拜入宗門仙路卻艱難百倍的青年,他並不願意與之為敵,不過若是對方貪圖兩隻妖獸身上的材料,那說不得也只有拼上一場了。

    好在對方知情識趣,既然如此,張凡也樂於當成沒看見。

    以韓?的資質環境,能有今日差不多張凡比肩的修為,奇遇是少不了的了,這樣的對手,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少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犯不著平白樹敵。

   有張凡這樣的想法的,在現時的無回谷中,也不在少數。

    剛剛放出氣息探出水面,張凡便感覺到遠處有七八股氣息沖天而起,甚至還能從中分辨出白衣女子惜若、御靈宗雲依依、法相宗南宮逸、崔仁等人。

    以他們多在煉氣期十一層的修為,當然不可能掩蓋不了自身的氣息,如此做的目的很明顯,是警告,也是劃分地盤。

    他們顯然有著默契,長達三個月的試煉不過剛剛開始,他們這些精英弟子還不到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現在拼殺,不過是徒然讓那些普通弟子揀了便宜去,因此心照不宣地用這種類似妖獸劃分地盤的方法,好避免過早決戰。

    讓張凡多少有些意外的是,他所在的這塊區域,被其他的強者默契地放棄了。顯然,他們也察覺到了方才張凡與兩只妖獸一戰時爆發出的強大氣勢,算是承認了他的強者地位。

    也就是說,自己也有了劃分地盤的資格了?張凡微微一笑,陡然立起,護罩破碎,整個人分開水面直沖而出。

    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氣息,混雜著天高地窄,心破瑤天的百無禁忌,仿佛狼煙巨柱一般,直沖霄漢。

    遠方,幾股強大氣息的主人同時頓住,停下手頭的事,回首望去。

    “原來是他!”惜若、雲依依等人在心中恍道,一個平凡的身影從記憶中浮現了出來。

    “哈哈哈,我說那猛男是誰呢?居然是他!”一堆燒得正旺的篝火旁,崔仁盤膝而坐,手上不停地轉動著烤肉,一滴滴的油脂順著他的動作甩下,在火焰中脆爆。

    他的身旁,一只一階妖獸風翼虎正被可憐兮兮地綁著,這只低階妖獸中的墊底貨色,身上唯一與普通老虎不同的地方,就是多了一雙翅膀。

    不過……,現在那兩只翅膀正被白白胖胖的崔仁持在手中,冒著噴香的氣息。

    “他居然……”南宮逸攥緊拳頭,臉上露出一絲陰鷙。

    ……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張凡心安理得地宣示了一番自己的存在後,悠然地從水面踏出,立到岸上。

    不過眨眼的功夫,他的身上騰起一股熱氣,一身衣服立時變得干爽,再沒有絲毫的潮濕水汽。

    “還好我早有準備,不然這下就……”張凡望了望身上月白色的內衣,露出了慶幸的神色,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件玄金色的法袍,放在手上輕輕地撫摩著。

    這件法袍墨黑中帶著金赤色,乃是張凡用各種珍惜材料,混合那塊從姜氏家族手中得來的紫須金煉就而成的,正是他半年來煉制的三件頂階法器中的最後一件——玄金袞服。

    材料初成時,張凡靈機一動,用前世中見過的袞服作為樣式,制成了這件法袍,不料效果卻出奇的好,好到他自己都有點穿戴不了了。

    墨色的底料上,綴滿了金赤色的復雜紋路,不需穿戴,只要略略一看,雍容華貴、莊嚴肅穆之氣便再也遮掩不住了。

    張凡穿上之後,竟莫名的有些沐猴而冠之感,直覺得底氣不足。再加上心中始終還有些宗門情節,便依舊穿著那件冰蠶法袍。

    此次,在無回谷這個小天地中,先是含金量十足的戰斗,繼而肆無忌憚地劃分疆域,無形中改變他心中弱者的心態,平添了一份霸氣,而且冰蠶法袍適時的毀棄了,一切直如天意。

    將玄金袞服展開,施施然地穿上,以前穿戴時那份違和感再不曾出現,只覺得無處不合適,只有這件法袍,里面蘊涵的氣度才配得上他。

    略挺了挺了身軀,一股凜然霸氣透體而出,整個人仿佛新生了一般。

    收拾了雲鷹及鋸鱗蛇的尸體,張凡揮了揮袖袍,離開了這個讓他完成蛻變的場所。

《 本帖最後由 彤言彤語 於 2010-9-4 11:1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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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1:05: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嬌媚男子

    離開平原已有七八日了,采集了不少的靈草,也遭遇了幾個不長眼的修士。現在的張凡,對時常出現的靈草不再驚喜過度,從死者身上拽下乾坤袋來也不感抵觸,反而覺得理當如此,心中少有大的波動,一派平靜。

    在一顆年份五百年上下的人參前面蹲下,揮手布下隱跡的小陣法,張凡細心地采摘了起來。

    這套陣法還是從一個御靈宗弟子的乾坤袋中搜出來的,他畢竟經驗不足,從沒有想過,在采集靈藥的時候還需要布下陣法。

    這樣的結果就是,在一次采摘過程中遭到偷襲,不僅靈藥毀損了,還差點陰溝里翻船,也就是從那個偷襲的修士身上,張凡找到了這套陣法的陣盤,稍稍擺弄,當即明白了功效,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了。

    動作輕柔地理清根須上的泥沙,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個玉盒,把四肢俱全、根須繁密的人參小心地放入後,張凡剛一站起來,忽然神色一動,收回陣盤的手也不禁頓了一頓。

    略一猶豫,他還是把陣盤收了回來,斂息隱跡的效果頓時消失了。

    遠處,一名身著白衣的法相宗女弟子,正被人追逐著往這個方向逃竄,見狀一愣,稍微感受了一番氣息,發現是同門,登時大喜,高聲呼救道︰“前面的師兄,救命啊!”

    聲音之激昂高亢,听得張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他選擇現身而不是繼續隱藏,自然是有救下這名女子的念頭。這幾天下來,除開一些抱成團的、過于安分不知道貓在什麼地方的,大多數普通弟子都已經遇難或者有自知之明,早早的退了出去,剩下的,多少都有一點本事。

    偏偏張凡露在表面上的修為就區區煉氣期八層,在剩下的這些精英中,不說墊底至少也是倒數幾位,再加上這麼多天沒有怎麼出手,只怕別人都已經忘了這塊區域還窩著一名高手,阿貓阿狗的都往這里竄,很有些煩不勝煩的感覺。

    正好借此機會,拿後面追來的那名煉氣期十一層的幻魔道弟子來立威,震懾下宵小,至于救人,不過順帶而已,反正有這個能力,多少伸伸手也無所謂。

    張凡站在原地稍等了幾個呼吸的時候,那名藍衣女修士御使著一件水網狀法器,狼狽地逃到了近前。

    剛一停下,女修士面露感激之色地望了張凡一眼,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嘴張到一半,忽然僵住,顯然是才看清他的修為,臉上露出了後悔、苦澀的神情。

    忍不住又回頭看一眼,發覺已經逃不掉了,終于無奈地道︰“這位師弟,他是幻魔道的核心弟子姬無瑕,垂涎我的美色,已經追了我三天了,法器大都已經被他毀掉了,師弟一定要救我。”

    “垂涎美色?”張凡望著她不過普通的容貌,有點無語。

    這位同門初見時來回變幻的神情自然逃不過他的眼楮,對此張凡並沒有感到不忿,反而松了一口氣,稍稍放下了對她的警惕,觀察起停到十丈開外的男子。

    一看之下,張凡有點理解他為什麼要取姬無瑕這種怎麼听都有股女氣的名字了,眼前的男人生得嬌媚無雙,比起惜若、雲依依那個級別的絕色,也就是稍差一籌而已。

    至于會對藍衣女子這種水準的女人苦追三天,也只好理解成人家的品位特殊了。

    輕輕按了下飄動的粉紅色衣袍,姬無瑕打量了下張凡身上的玄金袞服,黛眉輕蹙,檀口微張,柔聲細氣地道︰“這位師弟……”

    話還沒說完,一支火紅色的箭矢便直射他眉間,把下面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他臉上閃過一絲驚色,隨即也不見動作,只見眉毛一挑,一個黑亮的光罩騰起,將他全身護住。

    火箭撞擊到光罩上,仿佛蚍蜉撼樹,竟連一絲波紋都沒有激起。

    爆炸的煙霧很快散去,光罩靈性十足地閃爍了兩下,便消失不見了。

    “你……,你,居然偷襲人家!”姬無瑕驚怒交加地叱道。

    這人說話怎麼這麼……娘啊!張凡身子不禁抖了抖,這才行若無事地聳了聳肩,眼楮望向天際,也不說話。

    “你……,我要殺了你。”被人如此無視,姬無瑕俊俏的臉蛋兒頓時扭曲了起來,手一揚動,一張紅艷艷的手帕鋪天蓋地地罩下。

    “啊~~~~”張凡一直插在乾坤袋中的手,才伸出了一小半,便听得一聲尖叫在身邊響起,緊接著,藍光一閃,藍衣女子竟然掉頭就跑,哧溜一聲,再次出現已經在百丈之外了。

    張凡現出一絲怒容,隨即消散,回復到了平淡的模樣。

    “你怎麼就不信我呢?”搖了搖頭,他斷定藍衣女子活不過今日,為一個死人生氣,不值得。好在自己出面也不只是為了救人,否則,遇到這號人真是讓人血都涼了。

    之前倆人毫無遮攔地橫空而至,藍衣女子又大呼小叫,往下張凡與姬無瑕也必有一戰,這些都是動靜不小的事情,不可能不引人注目。

    此時想必有不少修士已經來到了周圍窺探,如果藍衣女子真如她自己所說的法器盡毀的話,那是十死無生。即便是實力完全,以她煉氣期十層的修為,又無異寶護身,沒有震懾他人的實力,活下來的可能性也到不了一層。

    藍衣女子毫無征兆的遁逃讓兩人都有些錯愕,不這點心理波動對他們的動作並沒有什麼影響。

    落魂鐘從張凡的手上飛起,臨空頂住了化作天幕下壓的手帕,同時他手一亮,大把的靈符飛出,包圍住對方就是一陣狂轟濫炸。

    他們這種等級的修士,已經不是低階靈符可以堆死的,這樣的手段,多數只是作為騷擾,最多不過消耗對方一些靈力罷了。

    不想,張凡卻似對這次靈符轟擊抱有很大希望,屏息靜氣地凝望著爆炸的中心。

    “砰!”的一聲,爆炸形成的烈焰風暴被什麼東西從內部頂開,爆鳴一聲消散了。中心處,由白色紗帶快速環繞形成的,猶如實體的紗牆也由此露了出來,從瞬間爆發時散逸出來的靈氣來看,至少也是一件高階法器,甚至可能是頂階法器。

    驅盡火焰,紗帶收回,在姬無瑕的手臂上纏成一團,化作了白色的水袖。

    “啊呸!髒死了。”姬無瑕抬起水袖在臉上死命地抹著,同時蘭花指點來點去,恨聲道︰“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我一定要宰了你。”

    他的話,張凡自然是充耳不聞的了。

    在姬無瑕露出白色紗帶的時候,他終于松了口氣,一直捏在手心的飛雲舟也被收了回去。

    張凡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是在姬無瑕不動聲色地亮出黑色光罩,輕描淡寫抵擋住他的偷襲時,心中其實很是被震撼了一下。

    以落日弓的威力,即便是師父韓浩的洞府禁制,也能多少激起一些波動,不料對上那個黑色光罩,不僅紋絲不動,甚至連點反應都欠奉,差距大到這種程度,已經足以威脅到他的生命了。

    之所以只是拿出飛雲舟備用,而不是跑得比藍衣女子還快,卻是因為張凡不相信這樣強度的護罩,能由姬無瑕這個煉氣期十一層的修士施展出來,即便是什麼寶物上附帶的,也絕不可能無限制地使用。如若不然,這樣堪稱逆天的寶物,絕不可能在修仙界默默無聞。

    這時張凡眼見對方抵擋那些低階靈符都顯得有些費力,雙眼登時一亮,不僅把隨時竄逃的心思收起,而且毫不猶豫地一拍乾坤袋,將多情環祭出。

    層層銀白色的環影閃過,對著姬無瑕當頭罩下。

    霎時間,漫天盡是多情環破空而去激起的歷歷風嘯,盡顯頂階法器的赫赫威勢。

    一見如此聲威,姬無瑕嬌媚的臉蛋頓時失去血色,靈力拼命地灌輸,手上的水袖再次幻成了紗牆,環繞周身。

    “ 里啪啦”聲響過,紗牆受不住多情環上蘊藉的巨力,寸寸崩潰,塌陷了回去。于是,多情環在外,紗帶在內,兩相一合,一個粽子便成形了。

    此人竟然是個繡花枕頭,白瞎了十一層的修為,還有這件……

    張凡自嗚咽不停的姬無瑕腰間拽下一個墨玉佩,放到手心仔細端詳了起來,想來這便是讓他差點腳底抹油的異寶。

    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他把玉佩收回乾坤袋中,正伸手摸向粽子的乾坤袋時候,一聲嬌笑由遠及近地傳來,張凡心中一驚,手上的動作也不禁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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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絕代風華一妖女


張凡面色沉鬱,緩緩站起身,望向了嬌笑聲傳來的方向。

    密林中,一條白練倏地穿出,一雙嫩白的玉足輕踏其上,循著紗帶滑下。白衣飄飄,清純中掩不住嬌媚的少女,就這麼出現到了他的面前。

    「幻魔道,惜若。」張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

    如此的美人,隨便一眼,就令人心神搖曳,他暗暗感歎道,同時不無遺憾地望了望惜若高舉著,遠離身上紗衣的右手,深感這隻手上提著的人頭是如此的礙眼,若無它,這樣宛如天仙一般的出場,又該有多麼的驚艷。

    張凡慨歎著,甚至認為這個人頭比剛剛臨陣脫逃時看著還要令人厭惡。

    惜若纖白的玉手上提著的,正是藍衣女子的項上人頭。

    她把人頭一甩,扔到張凡的身前,嬌笑道:「法相宗,張凡。年輕一輩中的第一煉器高手,小妹久聞大名了。」

    緊接著,一邊以白紗拭著手,一邊柔聲道:「這個女子棄師兄而逃,當真可惡,小妹看不慣,便取了頭來,給師兄賞玩。」

    輕聲細語,笑靨如花,卻說著殺人斬首、把玩人頭的話語,這樣的行為在別人做來,自然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惜若漫不經心地做著,卻給人強烈的反差,別樣的魅力,仿若罌粟的誘惑,使人有飛蛾撲火的渴望。

    自她出現一來,一顰一笑,無不散發粉色的吸引力,讓人不知不覺,深陷其中,失去所有的判斷力而不自知。

    張凡勉強把目光從她的玉手上移開,不經意轉到了那條拭手的紗帶上。「咦?這樣式?」他的目光登時一凝,沉聲問道:「惜若小姐,地上這個,是你什麼人?」

    「師兄直呼小妹的名字好了。」惜若輕笑著,瞥了一眼道:「這不是姬妹妹嗎?師兄真不知憐香惜玉,師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非得心疼死不可。」

    「妹妹?」張凡頓時一陣惡寒,有了惜若的話,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姬無瑕的身份,竟然是……

    怪不得了,修為境界不低,寶貝也不錯,卻如此的不堪一擊,同時估計是在「師父」的懷抱裡呆久了,對做男人的渴望特別的強烈,連藍衣女子這樣的水準也不願意放過。

    想著,都不禁有點可憐起這位「妹妹」了。

    「嗚嗚嗚」,姬無瑕忽然劇烈的扭動了起來,不知道是向惜若求救呢,還是被點破根腳羞憤?

    這時惜若忽然眼波流轉,楚楚可憐地道:「張師兄,小妹都幫你把這位姐姐帶回了,你就放了姬妹妹吧!好嗎?」

    「哼,這樣的手段,豈能瞞得了我。」張凡心中冷笑,眼前的這個妖女表面上又是點出來歷威脅,又是軟語相求的,似乎是在為姬無瑕擔憂,實質上卻一直試圖在他心裡種上陰影。

    看她話裡話外的意思,似乎一直隱身在身旁,這才能得知藍衣女子臨陣脫逃,於是追殺下去取了頭顱回來,既賣了人情又顯了手段。

    情況若真是如此,這個人情還非賣不可了。

    以惜若無回谷中可能是最頂尖的修為,如果趁著張凡與姬無瑕相鬥時在一旁偷襲,十有**能一擊重創了他。

    即便是她沒有這麼做,單單如此高手隱在身旁竟不能察覺,也足以在張凡的心中留下陰影了。

    可是這可能嗎?當然不可能。

    張凡生擒姬無瑕,也不過區區幾個呼吸的時間,藍衣女子的速度倒也不慢,那時候將將跑出他的神識範圍。

    如果惜若當時真的隱在一旁,她根本不可能讓藍衣女子跑出那麼遠,因為這樣,有相當一段時間內,將無法顧及這邊的形勢。為了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冒失去做黃雀的機會,這可能嗎?

    更何況,惜若出現的第一句話就露出了破綻,從頭至尾,張凡都沒有在兩人面前報出過名字,即便是她隱在一旁也不可能得知,別說年輕一代第一煉器高手云云,純粹是畫蛇添足。

    顯然她不過是剛剛到來,路上遇到藍衣女子便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順手宰了帶來,到現場看沒有黃雀可做,就結合了自己的判斷,想要在張凡的心中植下不如她的種子,當真是好心機。

    至於自己的那些信息,按張凡想來,當是她擒住了法相宗的弟子,一一盤問參加者的底細。當日自己爆發出氣息,估計便讓她在心中對上號,留下心,最終盤問了出來。

    以張凡在宗內的低調程度,只怕能打聽到這些,沒少有法相宗的弟子折在這妖女的手上。

    「惜若小姐好機敏,短短時間內將事情判斷的分毫不差,在下佩服。」張凡淡淡地說。

    惜若黛眉一蹙,泫然欲泣道:「師兄冤枉小妹了,小妹為師兄取回此頭,無功也有勞啊!」

    張凡聞言目中寒芒閃現,喝道:「我法相宗子弟之過,何時輪得到幻魔道來誅?何來功勞之說?荒謬!」

    說著他忽然踏前一步,一腳虛踩在姬無瑕的脖子上,道:「罷了,不用再糾纏,今日在下便幫惜若小姐除去此人便是。」

    腳下用力,卡嚓一聲,姬無瑕雙目圓瞪,連呼喊一聲都做不到,不遜龍陽的一代妖嬈,就這麼香消玉殞了。

    張凡的動作乾淨利落,方纔還用以指責對方的事,他自身做來是如此的名目張膽,大義凜然,彷彿還賣出了人情一般。

    惜若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道:「小妹何時……」

    看著張凡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停住了話頭,少頃,失笑道:「瞞不過張兄,小妹承情便是。」

    張凡臉上微笑,心中卻頓生警惕,這些魔道中人,果然都不是什麼善茬,口中擺事實講道理似乎要救人,但話語中點出的事實,卻無一不是在督促著對方趕緊下手,當真是心硬如鐵寒勝冰吶!

    對自己人尚且如此,那對他這樣的外人呢?可想而知。他臉上笑容不改,心中暗暗警惕,若無其事地俯下身子,堂而皇之地拽下乾坤袋,同時還不捨地在姬無瑕的身上仔細搜羅了一番,巴望著能再找出一件墨玉珮般的異寶。

    可惜沒能如願,張凡兩手空空,面露憾色地直起了身子。

    「師兄嗯~~」就在這時,惜若忽然嬌聲叫道。

    「嗯?」張凡抬頭,正見她手托香腮,面含羞澀地道:「師兄,你看我美嗎?」

    「美!」他目光火熱,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

    「哎呀!」惜若彷彿頂不住情郎的目光,微微側著身子,一抹嫣紅飛快地浮上臉頰,捂著臉,似乎是經不住這羞意,眼望著自己的腳尖,不敢抬頭。

    下意識地,循著她的目光向下。

    一隻白嫩秀美的玉足豎著,好似為了掩飾心中的侷促,腳尖合著某種韻律,不停地輕點著地面。漸漸地,白皙如玉的膚色,也泛上了一抹粉紅,讓人忍不住想抱到懷中,好好憐惜。

    張凡的眼中已不見了焦距,表情驟然豐富了起來,有喜有怒,有癡有絕,變幻莫測。

    惜若的臉上忽然現出意外之色,輕抿了抿下唇,玉足凌空踏出了一步。

    突兀地,張凡身子顫抖了下,臉上血色褪去,顯得蒼白憔悴。

    眼中露出緬懷之色,他淡淡地道:

    「少年風流,慕色思少艾,

    紅燭昏羅帳,終究美夢成幻。

    喜笑悲哀都是假,貪求思慕總因癡。」

    無頭無尾地感慨了幾句,張凡望向縮回了腳步的惜若道:「惜若,當真好媚術。」

    之前讓其直呼姓名不肯,現在叫來,小妖女總覺得其中有點諷刺的味道,感覺上就像自己被佔足了便宜對方卻不僅不付錢,拍拍屁股就走,還不忘說句,咱們是熟人,下次八折一般。

    不禁恨聲道:「師兄,你也好心機。」說著還向他的身後看了一眼,隨後負氣似地嘟著嘴扭過頭去。

    張凡的身後,一張撼神符燃盡,化為粉末緩緩飄落。剛才正是靠著這個,他才臨時從美妙絕倫,讓人不忍醒來的幻境中脫出。

    以惜若的媚術幻境,若在戰鬥正酣的時候忽然使出,當真是效果非凡,以他意志力也未必不會吃個大虧。

    無回谷就這麼大,總有跟她對上的時候,有備而戰,總比什麼時候被突擊一下來的有保障。索性便仗著撼神符能撼動心神的特點,放開懷抱,親身嘗試了一次。

    惜若怕是也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輕易地中招,未免準備不足,沒有第一下便給予打擊,又讓他佔了一次便宜去。

    張凡眨巴了下嘴巴,彷彿回味無窮似地說道:「惜若你的媚術為兄是領教了,倒是不想……」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直到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後,才接著道:「不想你如此風華絕代,身在幻魔道如此環境,竟還能保持處子之身,當真讓為兄敬佩不已啊!」

    「你怎麼知……」小妖女驚呼一聲,隨即伸手摀住了櫻口,不依地跺著腳,一副小女兒的嬌憨。

    怎麼知道?來來回回都那幾個花式,明顯沒見過世面!曾飽受某群島熏陶的張凡不屑地撇了撇嘴,同時對她此時散發出的別樣誘惑視而不見,淡淡地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惜若,你也受我一箭!」

    「受我一箭」四字張凡幾乎是厲喝出聲。

    與此同時,張弓、射箭,三足金烏法相橫空,天地間驟然一暗,彷彿所有的光華都被風與火組成的颶風吸入,向著不遠處亭亭玉立的少女直衝而去。

    一陣銀鈴般的嬌笑,白色紗帶舞成了龍吸水的形狀,層層抵擋,就著巨大的衝力,惜若倒飛而出,幾個縱躍,便消失在遠方。

    「小哥哥,下次再跟你玩哈!」

    芳蹤杳然,只有輕輕的笑語傳來。

    張凡疑惑地皺了皺眉頭,方待舉步,忽然神色一動,頓時明瞭惜若不戰而走的原因。

    一頭涎水直流的龐大妖獸,橫衝直撞地闖入到了他的神識範圍之內。

    「六翼天蜈!是她!」

    一個裹著獸皮,滿臉清淡的倩影從記憶中浮出--白依依。

    「三個和尚沒水喝啊!」

    張凡神色變幻,猶豫了下,終於還是長歎一聲,招出飛雲舟,一步踏上。

    不過眨眼間,週遭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姬無瑕無聲無息地躺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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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暗魔幡


一聲悶響,一隻肥碩的松鼠從樹上躍下。

    兩隻小爪子捧起堅果,興奮地往自己小窩奔回。

    「砰」肥松鼠一頭撞在了個透明的罩子上,登時暈頭轉向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它滿臉不解地爬起來,繞著這顆住了祖上幾代鼠的大樹繞了幾圈,怎麼也進不去,氣急地嘶叫了半天,也沒人理睬它,反而隱約間從遠處傳來了蛇類爬行的嗤嗤聲。

    招蛇了?松鼠小臉發白,緊捂著小嘴,從不遠處一顆樹上直竄了上去,好久不敢露頭。

    ……

    背靠大樹,在陣法的保護下,張凡對週遭的一切充耳不聞,只是一心凝視著手心處,那裡躺著一塊玉珮,正散發著如月般柔和的光亮。

    在他的身側,女兒家的東西,堆滿了一地。

    粉紅羅裳大把、艷紅裙袍若干、胭脂水粉多種、團扇手絹無數……

    這些都是從姬無瑕的乾坤袋中翻出來的,當時的張凡與俗世強盜劫匪沒有什麼區別,殺人後興奮地清點著贓物。

    結果從裡面翻出這麼一堆東西,登時他的眼睛便直了,若不是多少還有幾瓶回氣丹、還靈丹之類補充靈力的藥物,否則還真不敢相信此人是來無回谷試煉的?反而比較像是要去唱堂會。

    怎麼想都覺得這次殺虧了,直到……

    張凡握著這塊從姬無瑕腰間拽下的墨玉珮,眼中不時閃出興奮、憧憬的光芒,之前的懊惱早被拋之腦後,只剩下滿心的歡喜,恨不得大叫一聲:「姬無瑕,你真是一隻送財兔。」

    此時,聚滿了靈力的玉珮光華一斂,重新回復仿若黑夜的色澤,死寂中透著股深邃。

    張凡欣喜地又把玩了半晌,這才戀戀不捨地把它掛到了腰間,頓時覺得,腰板兒直了,生命也變得特別的有保障。

    這塊意外所得的玉珮,在他的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一件異寶。

    它聚滿靈力之後發動的護罩,強度足以防住結丹宗師的隨手一擊,這就相當於關鍵時刻的一條命了。

    但這還不是最讓他驚喜的地方,關鍵是上面特殊的禁法。只要以專門的手法的祭煉過,這塊玉珮就能像結丹宗師使用的法寶一樣,以心念發動,從而達到無痕無跡,隱蔽快速的效果。

    這門禁法的價值,甚至超過玉珮本身,可以說是無可估量的。

    因此,通過大五行破禁術獲得了禁法的詳情及祭煉手法後,張凡當時便欣喜若狂,一件頂尖法器的構思瞬間在他的腦海中形成,只要煉製出來,完全可以超越他手中所有的寶物。

    可惜這裡沒有地火,也沒有器爐,張凡歎了口氣,暫時收了遐思。

    揮手收起陣法,他站起身,打算四處探查一番。

    最近實在很不正常,先是兩宗修士頻繁地在附近的區域出沒,而後惜若、白依依也先後出現,這絕對不會是沒有原因的。

    原本他故作不知,並不想多參與其中,但獲得這塊玉珮後膽氣大壯,這便有了趟一趟渾水的念頭。

    這世上有些事,真的彷彿注定了一般,這邊張凡剛剛動念,一聲轟鳴就從遠方傳來,緊接著煙塵、火焰相繼騰起,顯然一場激戰正在發生。

    見此情形,張凡頓時生出黃雀之心,如離弦之箭,嗖地一聲,就在原地消失。

    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致於都沒有察覺,頭頂處一隻千辛萬苦,迂迴曲折才回到家的肥松鼠,被轟鳴聲和他的動作一嚇,再次從樹上跌落。

    趴在鬆軟的落葉堆上,肥鼠悲哀地想,是不是該棄了這祖宅,換個安全點的窩,這第二次了都!

    張凡此時可沒有閒情關心一隻渺小松鼠的搬家**,他的全部心力,都已經投入到了斂氣隱息當中,不敢有絲毫分神。

    來到激戰之地,他才發現,這黃雀的念頭只怕是實現不了了,眼前的混戰的三方,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白依依、南宮逸,你們死追著老子不放幹什麼?」一個衣衫襤褸,面帶病容的修士怒道。

    南宮逸冷冷一笑,道:「薛濤,把你得來的寶物留下,興許我還會放你一條生路。」

    白依依則毫無反應,好像對二人的話都不在意,依然是一副冷漠清淡的模樣。

    「哈哈哈……」薛濤好像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放聲大笑道:「南宮逸,你知道老子得的是什麼東西嗎?什麼都不知道就來搶奪,也不怕嗑了牙。」

    「哼!少廢話,你交是不交?」南宮逸老臉一紅,惱羞成怒地道。

    躲在一旁的張凡聞言一愣,看這情形,他們似乎在爭奪什麼東西,更搞笑的是,看反應南宮逸他好像真的是連目標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跑來爭搶了。

    「交?老子就是要交也輪不到你。」薛濤答道,說完還帶著挑撥意味地看了白依依一眼。

    就在南宮逸臉上青白交加之際,一陣奪人心魄的聲音響起。

    「留下暗魔幡,你們兩個,走。」

    南宮逸、薛濤,連同暗處的張凡,聞聲一齊把目光注視到了白依依腕間的金鈴上。

    都知道此女天生聾啞,不想竟能以金鈴震動混以神念,發出聲音來。而且這聲音還是如此的動聽,若不是聲音中帶著一貫的清冷,甚至堪稱天籟了。

    不過三人的注意力很快從聲音中轉移了出來。

    「暗魔幡?」南宮逸臉色大變,隨即露出一絲貪婪之色。

    薛濤面色黑得如鍋底一般,手一翻,亮出了兩把鉤狀法器,緊緊地握在手中。

    張凡也暗暗吃驚,這暗魔幡可不是凡物,只要是混跡在秦州的修士,就沒有不聽聞過它大名的。

    暗魔幡是一把頂階靈器,但無論是站在宗門角度,還是站在修士個人的立場,它都比一些聲名赫赫的法寶還來得重要。

    靈器與法器不同,雖然沿用了法器的階層劃分方法,但由於融合精魄時繼承的妖獸神通強弱不一,應用各異,並不簡單地以階層判斷強弱。

    比如以張凡自身來說,能配合他施展法相靈訣的落魂鐘,就比很多高階靈器還要來得實用得多。

    但其中有一個另類,即是頂階靈器。

    所謂的頂階靈器,即是一些融合了驚天動地神通的靈器,或是因某些原因無法煉製成法寶,卻能發揮出比法寶還要強大威能的異寶,基本都是屬於不可複製的範疇。

    因為極其稀有、使用限制低、威能強大,它們的價值已經脫出了靈器的範圍,甚至高於大多數法寶。

    暗魔幡就是其中之一。它是幻魔道自上古時期便傳承下來的異寶,裡面被前輩修士封印了一縷域外天魔的殘魂。

    不知道有多少築基大圓滿的修士,曾手持此幡,與結丹宗師抗衡,甚或將之斬殺,在秦州的修仙界,可謂是魔威赫赫。

    不是傳聞暗魔幡早在百多年前就不知所蹤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

    張凡靈光一閃,臉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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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六翼天蜈


張凡恍然大悟,所有的事情都竄起來的。

    一開始他就覺得奇怪,惜若、白依依這樣在各自門派中,年輕一輩的翹楚人物,一齊出現在這次無回谷試煉中,總感覺應該是有著什麼意圖,並不是什麼巧合,更不能用什麼宗派之間的賭約來解釋。

    法相宗,一樣參加了那個賭約,但看它派出的參與者,雖然其中不乏精英弟子,但表面上最為出色的,竟然是南宮逸這個紈褲子弟,無論是從名頭上還是從實力上看,都比二女差了一個層次。

    現在明白了,顯然,一直為幻魔道所有的暗魔幡,正是在百年前的無回谷試煉中遺失的。當時估計還有兩宗的弟子在場,把信息帶了回去,這才有了現在他們精英盡出,進行爭奪的局面。

    法相宗這次算是吃大虧了,沒能得到消息,未曾把撐門面的最頂尖高手派來,不僅爭奪暗魔幡的希望渺茫,只怕這些精英弟子也要死傷大半。

    張凡還在沉思,前方的三人已經說僵,混戰一觸即發。

    白依依似乎不耐煩與眼前的兩人糾纏,兩袖一甩,一大群蚊子狀的飛蟲湧出,伴隨刺耳的嗡嗡聲,向南宮逸與薛濤二人衝去。

    「血蚊!」南宮逸臉色大變,驚呼一聲,忙不迭地避開鋒芒,同時週身火焰騰起,化做一條火龍環繞。

    薛濤則把手中的成對的鉤狀法器往半空中一拋,變幻出無數把銀鉤,如天網般將自身護住。

    白依依臉上依舊清淡,對兩人的應對視若無睹,只是緩緩地伸出手右手,憑空一點。

    伴著悅耳的金鈴聲,大群的血蚊豁然分成了兩撥,分別想南宮逸與薛濤撲去,看樣子,白依依竟似想以一敵二,將兩人一起滅在這裡。

    血蚊在妖獸中是極其弱小的存在,甚至入不了階,跟一些比同類生物強點,但也強不到哪裡去的妖獸,一齊被稱作零階妖獸。

    單個一隻,自然是不放在南宮逸他們眼中的,但眼前的可不是一隻兩隻,甚至不是一萬兩萬,密密麻麻不可計數的血蚊,只要被它們撲上,不用一息的時間,就可以把他們吸成骷髏。

    「啊!」薛濤大喝一聲,無數把銀鉤重新收斂成兩把,成交叉狀向白依依襲去,同時身上突然魔氣滾滾,把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

    待無數血蚊撲至的時候,濃郁得幾如實質的魔氣,忽然幻化出一個個人頭,在他的身上上下飛舞,把一隻隻血蚊嚥下,轉瞬間化為膿血,流淌在他的腳下。

    這些人頭面容清晰,或悲慼或忿恨,或怯懦或凶蠻,各具情態。其中有稚子有老婦,有壯漢有老翁,不一而足。

    無量人頭出沒,滔天魔氣映照下,薛濤面目猙獰,彷彿九幽魔君現世。

    南宮逸也不示弱,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手段,臉上驟然變得通紅,猶如要滴出血來。全身的火焰極速騰起近三丈高,彷彿一把巨大的火炬。

    一條條火焰巨龍從他的身上分離出來,游動在他的周圍,所有靠近的血蚊一瞬間就被高溫化成了氣霧。

    轉瞬間,九龍之勢成就,兩條在伏在腳底將他托起騰空,兩條環繞手臂,四條如在雲端嬉戲一般,不停地在他身邊游動著,保護著他的周全。

    眾多火龍的威勢,將他承托得有如火焰神祇一般。

    第九條,也是鱗片最為清晰,氣勢最盛的火龍則如撥雲見日一般,一下子燒透了血蚊群,一往無前地衝近了白依依的身邊。

    就在這時候,她的底牌終於亮了出來。

    對襲來的雙鉤及火龍視若無睹,只是腳下這麼,輕輕地一踏。

    一聲彷彿天崩地裂般地巨響,大地震動,白依依腳下的土地隨即鼓起了一個小山包,緊接著泥土破碎,山石飛濺,一隻巨大猙獰的紫色蜈蚣從土地中拱出。

    --六翼天蜈,白依依的本命靈獸,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六翼天蜈碩大的腦袋一晃,一陣金鐵交擊的聲音傳來,薛濤的雙鉤如中鐵石,不僅沒有建功,反而悲鳴一聲,倒飛而回。

    薛濤的雙鉤是一套成對的頂階法器,偶得奇遇再加上傾家蕩產才得以購得,他一向視若珍寶,不輕易示人。不料今日傾力一擊,竟是如此結果,他頓時眼前一黑,感覺今天全身而退的希望,忽然渺茫了起來。

    受到打擊的不止他一人,六翼天蜈彈飛雙鉤後,若無其事,只是晃了晃腦袋,然後對著襲來的火龍把口一張,竟把整條火龍全須全尾地吞了下去。

    然後只聽得一聲悶響,血盆大口張開,一小縷黑煙從中冒了出來,便再沒有其它的了。

    大量從六翼天蜈嘴裡流下的涎水,落到地面上,激起的陣陣「嗤嗤」聲,竟成了當下唯一的聲音。

    無論是南宮逸、薛濤,還是張凡,此時都不禁學著天蜈張大著嘴,一時間合攏不上,全被它驚人的戰力嚇住了。

    「她怎麼可能如此強大?」這是三人此時共同的心聲。

    本命靈獸與主人息息相關,主人生它則生,主人死它亦忘,即便是修為的升降,也跟主人本身的修為聯繫在一起。

    白依依此時的修為三人看得清清楚楚,充其量不過是煉氣期十一二層的水平,甚至連煉氣期頂峰都還未達到,她的靈獸怎麼可能有如此威勢?

    但事實俱在,南宮逸與薛濤同時默契地靠近了兩步,敵對之勢頓消,一時間竟有聯手抗敵的意思。

    此事本與張凡無關,對暗魔幡他也並沒有太大的貪念,畢竟屬性不合,即便得到手也發揮不出最大的威力來,不值得為它拚命。

    就在他暗生退意的時候,六翼天蜈忽然扭頭朝其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好似察覺了他的存在,隨即又回過頭去,好像不屑一顧一般。

    被它冷冰冰的眼睛一看,張凡頓時毛骨悚然,叫苦不迭。

    能靠得如此近而不被修為更在他之上的三人發現,不過是因為他夠小心全力斂息,再加上戰鬥正酣,他們無暇顧及而已。

    此時的六翼天蜈可謂是眾人矚目,不過隨便一眼,便把他們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一經注意,再想瞞住他們已經不可能了。

    張凡暗暗苦笑,看戲看成了演戲的,這下,怕是走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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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惜若的手段

這時候再藏著掖著,不過徒惹人笑耳。

    張凡苦笑著,緩緩地站了起來,放出氣息,正式出現在了三人的面前。

    在他們激鬥的時候隱身在一旁,還能有什麼好意不成?三人不善的眼光同時集中在張凡的身上,好似要把他灼穿似地。

    還不待他說話,場中的局勢忽然突變。

    薛濤突然把雙鉤疊在一起交於左手,右手往腰間一扯,將乾坤袋扯下,拋高,然後雙鉤一劃。

    「彭」的一聲,他的乾坤袋不過是普通貨色,哪裡經得住這樣的打擊,登時爆開,一大堆雜七雜八的物品從半空中跌落。

    薛濤還不停手,而是飛起一腳,踹在空中跌落下的一個丈許長,猶如槍匣一般的盒子上,將之高高踹起,同時口中大叫道:「暗魔幡我不要了,給你們。」

    在場四人的目光一時間都緊緊地盯在那個不起眼的盒子上,薛濤是不捨,南宮逸的眼中貪色熾熱,哪怕是清淡如白依依,眼中也不禁一亮。

    只有張凡先是一愣,繼而心中發苦,眼帶忿恨,目標也不是那個盒子,而是正速度奇慢地緩緩後退,別說飛行,甚至連快速一點都不敢的始作俑者。因為,那個盒子將要落下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張凡所在的位置。

    此時的盒子,那還是盒子嗎?簡直就是催命符,只要他敢順勢接下這個盒子,南宮逸是絕對不會跟他講什麼同門之情的,白依依更不用說了,六翼天蜈的大嘴巴就是他的歸宿。

    薛濤如此作為,明顯是對張凡想在一旁撿便宜的心思心存不滿,反正在白依依的強力壓制之下,他是別想保住暗魔幡這件頂階靈器了,不如在交出的時候,再順帶害上張凡一把。

    「這筆帳等等再跟你算。」張凡心中發狠,臉現無奈,這個盒子無論如何接不得,也躲不得,接下就得被圍攻,躲開的話正好被順勢捲入戰鬥,一樣不能脫身。

    電光火石之間,落日弓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連發三箭。

    第一箭蹭著盒子的底部飛過,將飛至最高處,正掉頭下落的盒子再度推高。

    第二箭正中盒子本身,一聲爆裂,半空中一團煙霧,無數的碎片飛落。

    第三件則是瞄著煙霧的正中而去,張凡的意思正是把那件眾人爭搶的至寶打得遠遠的,你們慢慢找,反正他自己是要閃了。

    張凡的動作出人意料,又是如此的快捷,眾人一時反應不及,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事情發生。

    「你敢!」在他射出第一箭的時候,南宮逸便大吼出聲。

    同時一聲清冷的「哼」聲也緊接著出現,也許是發得急了,伴著聲音出現的金鈴聲也不再柔和,反帶著金屬特有的鏗鏘聲。

    張凡對他們的聲音充耳不聞,只是穩定地發著箭矢,然後收手,轉身,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們也的確沒有時間關注張凡了,南宮逸在餘下的八條火龍簇擁下,整個人如火箭一般竄起,直蹦向空中那團煙霧。

    白依依的動作也不慢,發威後一直顯得多少有點懶洋洋的六翼天蜈在她的示意下,忽然精神大振,翅膀「刷」地張開,急劇地扇動著,身下千足也隨之一撐,托著主人蹦起,動作之剛猛暴烈,甚至激起陣陣的氣爆。

    暗魔幡既然出現,那也就是逃命的時候到了,薛濤一咬牙,準備加速逃竄,其間又不捨地回望了空中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他登時便愣神了,速度不僅沒提起來,反而釘在了原處,臉上儘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張凡剛剛轉身欲走,忽然「叮」的一聲,好似什麼東西碎裂的響動,夾雜在火箭爆裂聲中傳來,讓他不禁怔了一下,這可不像是射在頂階靈器上能發出的聲音?頂階靈器要是能被一支小小火箭毀掉,那真是大笑話了。

    在場的不是人精便是經驗豐富之輩,誰也不比誰反應慢。

    南宮逸的躥升的勢頭頓時急剎車般地止住,週身火焰倒捲,將他變成空中一個巨大的火團。

    六翼天蜈只剩下殘影的翅膀也突兀地靜止了,然後下半身猛地一甩,帶出的風刀將地面的浮土整層地刮下,藉著這樣的勢頭,它龐大的身軀帶著巨大的衝力在空中一橫,強行滯留在原處。

    不知底細之下,兩人作出了同樣的選擇,並沒有冒冒然靠近煙霧,而是用目光緊緊地盯著,同時以餘光瞄著呆立在原地的薛濤。

    煙霧很快散盡了,原本朦朧的中心處也清晰了起來。

    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一團粉紅色的雲霧在翻騰、收縮著,很快凝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一見之下,張凡頓時愕然,白依依面色鐵青,南宮逸先是驚怒,接著又現出妒色。

    粉色雲霧凝成的人形面目清晰,言笑嫣然,說不盡的清純與媚態交雜,這樣的氣質別無分號,不是惜若又是何人?

    「留影珠!」

    剛剛碎裂的是什麼東西,現在眾人心中明白了,正是修仙界常用的,可以留存聲音和影像的法器--留影珠。

    原本存放暗魔幡的地方忽然出現留存惜若形象的留影珠,這說明什麼?

    一瞬間,事情的前因後果眾人心中多少都有數了,也正是如此,他們的臉色才會如此的難看。張凡事不關己,倒也不如何難受,只是想看看這個妖女又耍出了什麼花招?

    粉色人形小口張闔著,震動空氣發出與惜若本人一般無二的聲音:「得到這個留影珠的,想必是白家姐姐吧,小妹向你問好了。」

    緊接著一陣嬌笑,惜若的聲音繼續傳出:「暗魔幡小妹帶走了哦,這本是我幻魔道之物,姐姐不會跟小妹搶吧!」

    「哦,對了,薛濤那個笨蛋姐姐幫小妹解決了吧,他討厭死了,又臭又硬,小妹費了好大功夫才能借他的手跟姐姐說兩句體己話。」

    說話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粉色人形在空中潰散了,隨即一陣風吹來,再無影蹤留存。

    「好手段啊!」張凡在心中暗暗讚道。

    早於白依依與南宮逸找到薛濤就不提了,先是為了不引人注目,只是以媚術迷惑,讓其在渾渾噩噩的情況下交出了暗魔幡,之後也不殺他滅口,反而以他為誘餌,引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最後自己輕輕鬆鬆地帶著寶物遠去,現在都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煉化了。

    「怎麼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薛濤狀若瘋癲,撕心裂肺地道。

    「我去找她,我要去找她。」說完他一轉身,跌跌撞撞地向遠處奔去。

    「哼!」

    「想跑!」

    「死來!」

    三個聲音同時響起,火紅色箭矢、火焰構成的巨龍、六翼天蜈的一口唾沫,同時擊中了目標,先爆再燃最後化為血水,三擊齊中,世上再無薛濤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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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白依依的試探

三人不約而同地拿薛濤洩憤後,氣氛一時間壓抑了起來。

    張凡與南宮逸對視了一眼,然後默契地靠近,並肩站立在一起,望向了卓立於六翼天蜈身上白依依。

    此刻,她的胸膛還在不住地起伏著,顯然餘怒未消。

    現在這個時候,張凡才有了仔細觀察六翼天蜈的機會。

    眼前的這只妖獸,紫色的甲殼、無數的細足上面長滿了倒鉤,將像一把把鋒利的鐮刀,彷彿永遠也合不攏的巨嘴裡犬牙交錯,還不時地往下流淌著毒性極強的唾液。至於唾液的效果到底有多強,看看一旁化得連骨頭都沒有了的薛濤便知道了。

    最吸引他目光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它身上,那兩對正微微扇動,好保持懸浮狀態的半透明翼翅。

    六翼天蜈,顧名思義,在完全成熟時,是有三對翅膀六翼的。那個時候的天蜈才有繁殖能力,並且是名符其實的結丹修為。

    再加上妖獸強大的本體,不是頂尖的結丹宗師,是絕對無法靠單人奈何得了它的。

    白依依的這只本命靈獸,顯然還沒有到成熟期。不過看翼翅的情況,竟然是四翼築基期修為,這可與傳聞中不同。

    按從崔仁處得到的消息,白依依的六翼天蜈明明還只是幼年期兩翼的情況,充其量不過是煉氣期頂峰,也就是與死於張凡手上的鋸鱗蛇和雲鷹一個水平罷了。

    加上雲依依的指揮輔助,雖然難對付,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回想了之前的戰況,在心中細細地判斷了一番,張凡對此有了大概的猜測。

    這只六翼天蜈雖然長出了兩對翼翅,實際戰力也的確處在築基期的水平,但是,真正的四翼少年期的六翼天蜈,其實力至少處於築基期的巔峰,與一般的假丹修士持平。

    眼下它雖然威風八面,視南宮逸與薛濤二人的攻擊為無物,但觀其氣息,也不過與剛踏入築基期的修士相當而已,遠遠沒有達到應有的水平。

    遠超本來實力又沒達到應有水平,這只天蜈明顯是靠著某種手段,強行提升到四翼境界的,並且還沒有能完全穩固。雖說如此,但也足以讓他歎服,竟能強行提升一隻妖獸的階位,御靈宗的培養靈獸的手段可見一斑。

    有個大致的判斷之後,張凡的心中也漸漸地有底了,雖然肯定不是她的對手,但也不至於完全沒有還手之力,拚死一搏的話,這只六翼天蜈也別想全身而退。

    得知對方並沒有能輕易了結他的實力後,張凡大鬆了一口氣,感覺這場架只怕是打不起來了。白依依不可能冒著受傷的危險,跟他們兩個並沒有太大利害關係的人死拼。要是影響到她繼續追擊惜若,那才真正是得不償失。

    張凡在心中措辭了一番,道:「白依依小姐,你是要去追蹤惜若呢,還是想與我們師兄弟二人做過一場?」

    提到師兄弟三字時,他還特意地往南宮逸處瞥了一眼。

    南宮逸也是聰明人,相當的配合,登時上前一步,與張凡並肩站在一起,做出一副師兄弟同心協力,共抗強敵的樣子。

    白依依抿了抿下唇,似乎在考慮,少頃之後,才道:「那天是你?」

    金鈴震動的聲音依然是那麼沒有起伏,機械似地清冷,不過此時聽來,卻讓張凡與南宮逸二人心中一鬆。

    表面上,只要白依依沒有身受重傷的覺悟,影響到後續大計,甚至被人黃雀在後的決心,就不應當在這時候對他們師兄弟下手。

    但是,實際情況他們兩人自己心中明白。雖說是師兄弟,但兩人之前並沒有什麼交往,別說默契配合了,能不互相拖後腿下黑手就算不錯了,指望著齊心抗敵,真的很難。

    依白依依的清冷性子,既然開口說話,那就是沒有大打出手的意思,這場死鬥總算是可以避免了。

    她的那句話雖然問得沒頭沒腦的,但在場的兩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指的是初入無回谷那日,張凡與兩妖獸拚殺時鬧出的大動靜。

    張凡頷首道:「正是在下,不知白小姐有何見教?」

    白依依聞言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只是伸出纖白的玉手往腰間一帶,手上便多出了一條金絲繩,一個乾坤袋樣式的袋子頓時敞了開來。

    --靈獸袋。

    張凡凝神一看,心中暗生警惕。

    見狀,南宮逸默不作聲地後退了一步,把他讓了出來,絲毫沒有伸手的意思。

    張凡也不以為意,現在白依依處於強勢地位,這番動作擺明了只是想稱量一下,看看他是否有足夠的實力讓她有所顧忌而罷手。

    白依依玉手輕柔地在靈獸袋上一拍,頓時大群金色的飛蟲騰起,濃霧一般聚集在她的身前,漫天的振翅聲成了天地間唯一的聲音。

    這些飛蟲比之前血蚊的數量要少得太多了,只有千來只,但個個都有拳頭大小,配上一身厚厚的,閃著金屬光澤的甲殼,顯得猙獰無比。

    「災蝗!」

    認出這種靈蟲後,張凡暗歎了口氣,知道不是隨便應付一下便能過關的了。

    災蝗,無物不食,過便成災,喂以金鐵,細加培育,成熟後週身金甲,刀劍難傷。

    這些災蝗全都金光閃閃,顯然都是成熟體,已經不是普通的刀劍,甚至是低階法器所能損傷的了。再加上其體型不大,飛行快速,牙齒尖利,個體實力雖在一階妖獸中處於倒數幾位,可一旦成群,卻是等閒築基期修士都不願意招惹。

    眼前的災蝗千隻有餘,再加上有白依依的指揮,若不能將其一擊全滅,一旦糾纏起來,不僅展示不出實力,反倒讓人看輕了。

    一拍乾坤袋,將好久不見天日的七禽扇取出,握在了手上,張凡臉色平復了下來,淡淡地看著眼前盤旋著,變幻著各種形狀的災蝗群。

    金鈴聲突兀地響起,災蝗群瞬間散開,緊接著又匯在一起形成鋒矢狀,張牙舞爪地衝來。

    張凡神色不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很快地,鋒矢陣來到近前,只要再一個呼吸,便能將他淹沒。

    直到這時,他才目光一凝,右手驟然揚起,帶起一陣風壓,向一臂遠處的蝗群猛地一扇。

    七禽扇忽然綻放出萬道光芒,一個風火虹雉的幻像在扇前凝成,轉瞬間化作了漫天的風火。

    風助火勢,火借風威,一扇之下,張凡身前的十數丈範圍,頓成煉獄。

    整群的災蝗,盡數被包圍在火勢當中,其中不時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焦黑的蟲屍如雨點般從天而降,很快地,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

    當風火斂去,只剩下幾縷小火苗在半空中搖曳時,偌大的蝗群,僅有十餘隻位置靠後且生命頑強的,跌跌撞撞地向他撲來。

    張凡也不動容,只是淡然地伸出右手,五指張開,虛虛一握。

    一個巨大的手掌憑空浮現,將這些漏網之魚一齊兜住,輕輕一握,隨即放開,掌心處只有一小堆粉末,瞬間隨風飄散了。

    將先天一氣大擒拿散去,張凡目光平靜地望向白依依,沒有說話。

    白依依也不言語,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腳下一踏,六翼天蜈龐大的身軀扭動,化做一道紫光,轉瞬間便消失在視野之外,只有樹倒石崩的響動從遠處依稀傳來。

    鬆了一口氣,張凡與南宮逸對視一眼,卻意外地,都沒有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劫後餘生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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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張凡的身價


避免了一場死鬥,張凡並沒有現出慶幸之色,反而臉色沉重。

    這樣的結果,直如施捨,僅僅是因為對方想保存實力,才留下一條命來,對心氣漸高的張凡的來說,這簡直與侮辱無異。

    扭頭一看,熊熊烈火映照下,南宮逸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心中的憋屈不言自明。

    張凡調整了一番心情,上前招呼道:「南宮師兄,在下張凡見過了。」

    「唉!」南宮逸神色變幻不定,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長歎一聲,伸手搭向他的肩膀,滿臉無奈地道:「張師弟,師兄我這次多……」

    說實話,現在張凡對他的心情頗為理解。想他南宮逸生來便是天之驕子,有一對結丹宗師的父母罩著,修行之路也一帆風順,只怕從沒有被人如此輕視過,那種生命握在他人手中,還要是靠一個素不相識的師弟才能免於一死,想來心裡怎麼也不會好受的。

    正想著要不要安慰他一兩句的時候,忽然一股冷意從心頭沁出,緊接著全身寒毛直豎,強烈的危險感讓張凡悚然而驚。

    是什麼?他的腦筋極速地轉動了起來,一個個畫面在心中閃過,驟然定格。

    「不對。」張凡瞳孔緊縮,終於明白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此時,南宮逸的手掌,離他的肩膀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心中思定,張凡驟然做出了反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手中捏出一個法訣,隨即腳下猛然一跺,整個人倒飛而出。

    於此同時,南宮逸的掌心處紅光乍現,就在要將將觸及張凡的肩膀時,一個光罩在玄金袞服上浮現,恰好擋在他的掌下。

    掌心的紅光轉濃,瞬間將光罩破開,但僅僅是這點時間的耽擱,張凡已經貼地倒飛出三丈遠,同時把手一撐立起,緊緊地盯著一齊纏繞到南宮逸手臂上的七條火龍,目光冰冷。

    千鈞一髮,若不是他臨時想到了問題所在,此時怕是已經變成了一團灰燼了。

    自南宮逸招出九條火龍後,一條滅於六翼天蜈口中,一條爆在薛濤的身上,其它的七條卻一直遊走在他的身側。若是白依依在時還好說,現在她早已離開,那七條火龍卻一直沒有被散去。

    哪怕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維持這樣威力強大的術法,每時每刻消耗的靈力定然不會是小數。此時又沒有他人在,南宮逸的目的不卜可知。

    一拍乾坤袋,取出諸般法器後,張凡冷冷地看著南宮逸道:「南宮師兄,你這是何意?」

    「哈哈,張師弟,為兄也不想這樣,誰叫你的腦袋值錢呢!」南宮逸狂笑道,隨即五指曲張,七條火龍尾部交纏,小半截身軀連在一起,以他的手臂為支點,驟然探出。

    七個龍頭上下翻飛,彷彿被延長而出的手指,靈活無比,瞬間將張凡的週身一齊罩下。

    不想這些火龍集中起來竟有如此威勢,張凡見狀神色冷峻,伸手一指,靈鰲盾飛出擋在身前。

    霎時間,龐大的靈力匯成了深海靈鰲的虛像,緩緩地背甲轉身。

    面前的火龍頭雖然威猛無濤,但畢竟不是實體,於是那些卸力牽引的手段便使不出來了,只是硬對硬地碰撞了上去。

    一聲轟鳴,好像空間凝固了一般,一切頓時靜止了一下,然後才猛然爆開,狂暴的氣流將七條火龍與靈鰲虛像齊齊撕裂,瞬間分崩離析。

    靈鰲盾悲鳴一聲,倒飛而回。

    張凡面無表情地接過,略一探查,眉頭不由得一皺。

    靈鰲盾受損頗重,裡面融合的精魄竟有潰散的跡象,短時間內,是不能再使用了。

    將它收起,張凡舉起落日弓,右手夾著著四支黑色箭矢,正對著南宮逸,緩緩地拉開弓弦。

    「南宮師兄,不知小弟身價幾何啊?」以箭矢瞄著對方的頭顱,張凡輕描淡寫地問。

    「告訴你也無妨,一件高階靈器,兩枚築基丹。張師弟,你說為兄如何能不動心呢?」南宮逸對瞄準他的眉心的箭矢視若無睹,行若無事地說道。

    頂階靈器稀有罕見,高階靈器便是築基期修士的最大渴望,即便是有對結丹期的父母,也不是隨便可得的。張凡的大師兄卓豪,築基多年,也是在最近才得高階靈器穹廬傘,何況他南宮逸。

    築基丹更不用說了,這種直接關係到築基期修士數量的靈丹,一向都是宗門配給,隨便插手不得。關鍵時刻多上一枚築基丹,就相當於多一份築基的把握。

    這樣的代價,卻是足夠他痛下殺手了,哪怕是張凡本身,捫心自問怕也是禁不起如此誘惑。

    說話間,隨著七龍崩潰而散逸在空中的火元力似乎受到了什麼召喚,忽然飛速地朝南宮逸的位置聚集了起來,轉瞬間化成了靈力的漩渦,納入他的掌心。

    南宮逸此時表現出的實力,大出張凡的意料。尤其是這手火龍聚散,已經超出了術法的範疇,倒更像是某種異寶的手段。

    有如此實力,白依依在時卻不發揮出來,寧願被她壓制,顯然是在竭力地隱瞞著什麼!

    「在我面前卻敢如此的明目張膽,這是把我當死人了嗎?」張凡心中冷笑,自己豈是隨人拿捏之輩?即便是白依依那般強勢,也不曾低頭過,何況是你!

    張凡深吸了口氣,渾身靈氣催動,天地間驀然一暗,一個高達十餘丈的金烏法相遮天蔽日。

    「那不知,南宮師兄可否告之小弟,是誰的手筆如此之大?」滔天的黑色妖火包圍下,張凡的臉色也顯得陰沉了起來,問話的同時,葛、陳兩位宗師的面容也在他的腦海不停地轉換著,除卻這樣的結丹宗師,又有何人能出得起這樣的價錢。

    「火烏鴉?」南宮逸不屑地撇了撇嘴,繼而緩緩地道:「原本告訴張師弟也無妨,不過……」

    他的話音一頓,臉色驟然紅赤髮亮,掌心深凹,九條火龍噴湧而出,再次龍尾交纏,在他的手臂上形成了九頭炎龍的恐怖形狀。

    「不過……死人是沒必要知道的。」話音一落,也不見作勢,九個龍首驟然電射而出,由極靜到極動,竟毫無徵兆。

    多出了兩個龍頭,看聲勢卻暴漲一倍不止,別說此時靈鰲盾已經不堪使用,即便是完好無缺,也絕對擋它不住。

    幸好,張凡也並沒有消極防禦的打算,看似無謂的言談,不過是為了積蓄力量做準備,南宮逸如是,他亦如是。

    面對著九頭炎龍如海嘯山崩般的威勢,張凡心中一凜,面上卻沒有什麼慌亂的表情,有條不紊地搭箭拉弓。

    轉瞬間,風乍起。

    一直傲然屹立的金烏法相忽然合身一撲,如落日弓化出的金焰三足烏融成一體,緊接著翼翅大張,伴著巨大的風壓,接連扇動了四次。

    只見張凡身前奇光一閃,無數金、黑火焰交纏的火羽,和著直欲劃破蒼天的漫天的風刃狂湧而出,風與火的洪流,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有如天河倒流,勢不可擋地向著九頭炎龍直衝而去。

    箭一離弦,張凡的精氣神彷彿都被抽走,身體不由得一軟,將落日弓拄地,望向前方兩人傾力一擊的交匯處,那彷彿天地反覆般的恐怖聲勢。

    接連四箭,引動落日弓的最大威力,配合著發出四記金烏火羽,已經是他的極限所在。這般並力而出的一招,絕對是他修仙以來,發出的最強一擊。

    幾乎在接觸的一剎那,九頭炎龍便被撕得粉碎,無數的火元力甚至來不及潰散,便被裹挾著一路向前。

    眨眼間,洪流滾滾,迎面將南宮逸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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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1:24: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九火炎龍珠

滾滾洪流,滔滔向前,將南宮逸淹沒。

    最開始的不屑,九頭炎龍湮滅時的愕然,再到洪流及身時的驚恐,剎那間,他的臉色數變。

    若是張凡面對這樣的攻擊,自問亦是必死無疑,但天生的謹慎讓他始終不敢鬆懈,緊緊地注視著洪流的中心。

    一連竄的脆響,噼裡啪啦個不停,生死關頭南宮逸的反應顯然不慢,終究還是支起了護罩。

    這本是意料中事,南宮逸不比姬無瑕那種險險便被他一記偷襲撂倒的廢物,有此動作實屬正常。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去,聲響依舊連綿不絕,而洪流後繼無力,卻已經開始有了消散的跡象。

    「怎麼可能?」張凡臉上現出一絲錯愕。

    這樣的攻擊,哪怕是那只六翼天蜈也要手忙腳亂,十之**還要受點傷,南宮逸居然可以從頭到尾挺下來?

    風火洪流雖然狂猛,但畢竟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很快散盡了,南宮逸的身形也從中顯露了出來。

    一看之下,張凡終於面色大變。

    此時的南宮逸週身猶若燒紅的烙鐵,散發著驚人的高溫,連週遭的空氣也被扭曲。

    原本衣冠楚楚,風流瀟灑的模樣不再,胸前的衣物被破開一個渾圓的大洞,露出白皙的胸膛在劇烈地起伏著。

    他的雙手,成虎口狀並在身前,掌心處,懸浮著一顆艷紅的圓珠,細看之下,不難發現其中密佈著白熾的光點,在歡快地游動著,整個珠身也不時地顫動,仿若有著自己的生命一般。

    「九火炎龍珠!」

    認出了此寶,張凡的心陡然沉了下去,臉上有掩不住的苦澀之意。

    凡一二之所不能盡者,則約之以三,以見其多,三之所不能盡者,則約之以九,以見其極多。

    故,天為九天、地為九洲、月行九道、日有九光。

    以「九」這個陽極之數點明其中的火元之盛,以炎龍二字點其來歷,便是九火炎龍珠。

    若說,頂階靈器暗魔幡,是幻魔道的至寶,曾在無數築基、結丹高人手中威風八面,殺戮無數。

    那麼,九火炎龍珠,就相當於法相宗的暗魔幡。

    與暗魔幡相同,它亦是一件傳承數萬年的異寶,頂階靈器中最頂尖的存在,單論品級功用,更在暗魔幡之上。

    故老相傳,法相宗的一位前輩,曾在一上古宗門遺跡之中,見得一上古炎龍的遺骸。當其時,上古炎龍隕落已久,連堪稱天材地寶的一身真龍鱗片、龍骨亦皆靈氣散盡,輕輕一碰,便盡數化為塵土。

    惟有其一顆龍珠,不僅不因歲月流逝而消散,反而千萬年來不停地自主地吸收著靈力,內蘊著的上古炎龍一身精華,竟被淬煉得光華內斂,渾然一體。

    這樣的寶物,即便是成就元嬰的大神通之士也要為之怦然心動。

    可惜的是,物極必反,正因這顆龍珠過於凝練,以至於竟無人能將之損傷分毫,更別提與其它靈物熔煉成法寶了。

    當時,不知有多少修士扼腕歎息,百般無奈之下,只好請了一位最高明的煉器宗師在這件天地靈物上施以無數禁制,將它煉成了一件最頂尖的頂階靈器,傳承了下來。

    這樣大名鼎鼎的至寶,張凡又豈會沒有聽說過?真正要面對時,心中難免底氣不足。

    若單論攻擊,此寶也就與暗魔幡之類的頂階靈器在同一水準,但論及其它功效,則遠遠不是它們所能企及的了。

    由於材料珍惜至極,煉器手段高明非常,此寶初成時,便如結丹宗師的法寶一般,可收入體內溫養培煉,功能加快靈氣吸納,功訣運行,並內蘊無量火元之力,仗之施展火屬神通,不僅威力大增,而且消耗極小。

    怪不得南宮逸以區區煉氣期十一層的修為,竟能以靈氣匯成九條炎龍並持續如此之久。張凡對此心中早已存疑,現在他把九火炎龍珠亮出,這才明白了過來。

    同時也明白了南宮逸為什麼要在白依依面前藏拙,若是被人知道他有九火炎龍珠這樣的至寶在身,不用說白依依當場被會出手搶奪,就是一旁的張凡也肯定會落井下石。

    從他胸前衣物的破洞上看,估計這件至寶原本就被他佩在胸前,由此才可調動其中的力量,並在關鍵時刻保住了一條小命。

    想到此處,張凡心中靈光一閃,彷彿把握到了什麼關鍵,可待要細想,卻又一時不得頭緒。

    此時,南宮逸已經從險死還生的驚悸中回復了過來,朝著張凡驚怒交加地道:「張師弟,沒想到我還是小瞧了你。你放心,師兄一定會好好回報於你。」

    說及「回報」二字時,頗有咬牙切齒的味道,顯然心中恨極。

    任誰在自以為十拿九穩之時,被人一掐腰眼輕輕鬆鬆地翻了盤,並險些喪命,心中的羞惱、恨意也不會比他小到哪裡去。

    雖然心中好奇這件至寶怎麼可能會落到他的手上,但此時雙方已成不死不休的局面,張凡也懶得再說廢物,只是撇了撇嘴,取出落魂鍾捧在手上,身後的三足金烏法相不及散去,便氣勢一變,逆天者的滔天氣焰,不死雄心頓現。

    「就你有法相不成!」眼見讓他吃了大虧的法相氣勢再起,南宮逸怒極反笑,忽然雙手放開,任由九火炎龍珠飄在身前三尺處,緊接著手捏法訣,滿頭長髮無風自動,整個人氣勢陡升。

    一個巨大的虛影,慢慢在他腦後浮現,不甚高大,不甚凶厲,只有說不盡的氣勢雄渾,厚重如山。

    到得此時,張凡才猛然驚覺,南宮逸竟然一直都沒有施展過法相靈訣,也沒有御使除九火炎龍珠之外的任何法器。

    之前也許他是心存輕視,但到得此時,雙方已經到了沒有任何留手可能和必要的地步,即便是如此,他也沒有從乾坤袋從掏出哪怕一件的法器。

    沒有使用過法器,那也就是說……

    再聯想到南宮逸胸前的那個破洞,張凡的眼中驟然一道亮光閃過,心中透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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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死鬥


九火炎龍珠,可與法寶一般,融如體內進行溫養,這是它的長處,卻也是它的短處。

    幾萬年來,不知道有多少頂尖修士擁有過這件至寶,心血培煉,元氣溫養,固然是使它的威能愈加強大高妙,但是也留下了隱患。

    無數強大的異種靈氣留駐其中,天長日久,自然生出大量的天然禁制,後來者若無法將它們洗滌乾淨或徹底壓制,御使難度必然成倍增加。

    用之輔助修煉倒是無妨,但若用之戰鬥,就需要在對敵的同時壓制內部隱隱的反抗,心神和靈力的消耗自然大增。

    之前南宮逸把九火炎龍珠佩在胸前,而非納入體內,顯然他不僅沒有能掌握住這件異寶,甚至連收入體內都不能做到,不過是勉強使用而已。

    無怪他一件法器都沒有動用,不過喚出法相,便有氣血枯竭之勢,可見此寶對他的心神靈力的牽制有多大!

    張凡的眼睛愈發的亮了,對方這般情況,也許並非沒有戰勝之機;九火炎龍珠這件至寶,也未必不能落到自己的手上。

    就在此時,南宮逸的法相凝成,一聲如牛吼,又似蛙鳴的聲音忽然響徹雲霄,彷彿戰鼓擂動,霸氣縱橫。

    「吞天火蟾。」

    上古火屬妖獸,大口常張,仰望蒼天,意欲吞之!

    傳說中的吞天火蟾修煉到極處,擺出吞天勢,可將漫天雲氣,九霄風雷一概吞入口中,可謂是霸道絕倫。

    這般妖獸在周天星辰圖中也算是上品了,南宮逸此人的確是得天獨厚,生而有結丹宗師父母,本身資質出眾,又繼承到強力法相,如今再有九火炎龍珠這等至寶再手,真是從出生之日始,便佔盡天下優勢,天生的人上之人。

    想及此,張凡不僅沒有退縮之念,反而更堅定了要將其斬殺在此地的決心。

    一帆風順之人,若遇挫折,必然刻骨銘心,切齒痛恨。而以他的資質背景,今生未必不能在修仙之路上更進一步。今日若不能將其斬殺,翌日,怕是個終生大敵。

    揮手將落魂鍾拋出,張凡手捏法訣一指,頓時鐘聲響徹,高昂處與火蟾爭鳴,低沉處,共大地震顫。

    金烏昂首長鳴,風雨飄搖,與鐘聲唱和,無形而有質,有形而無跡,滾滾聲波遠揚,震撼天地。

    與此同時,吞天火蟾的法相極其輕微地一躍,上前了一小半,與南宮逸融合在一起。

    透過並不十分凝實的外殼,隱約可以看見,南宮逸本人,猶如修士的元嬰一般,立於火蟾的腹部。

    轉瞬間,如有實質的音波傳到近前,只見火蟾深深下蹲,然後猛地一躍,消失在原地。

    張凡臉色一變,急忙一拍乾坤袋,一道銀白色的光華飛入手中。

    剛做完這些,眼前的空間忽然一陣波動,緊接著吞天火蟾巨大的身軀驀然間出現到了落魂鍾之後,他的面前,距離,不過一丈。

    張凡頓時駭然,吞天火蟾的這式跳躍正是他的剋星,輕輕一躍,不僅視遠揚而出的音波如無物,而且瞬間來到了他的近前。

    「哈哈哈……」南宮逸狂笑著從吞天火蟾的口中躍出,隨即左手一招,將九火炎龍珠虛握在手心,然後順勢將右手平推而出。

    天地間彷彿出現了第二個太陽一般,九火炎龍珠霎時間爆發出萬丈光芒,一道充滿了雄渾暴烈之氣的紅光迅速地從南宮逸的左手蔓延而上,經過大半個身軀後,從他平舉著的右手如洩洪般噴湧而出。

    九頭炎龍再現,纏繞著嘶吼著瞬間撲到張凡的面前。

    這時,一道銀光忽然從張凡的手中飛出,在半空中化作了一個巨大的圓環,將九頭炎龍當頭罩下。

    一道道靈氣匯聚而成的環圈憑空浮現,剎那間,從龍首至龍尾,一概被層層疊疊,個個相連的環圈緊縛,然後猛地一收縮。

    頓時,九頭炎龍的身軀一段段被收緊,濃郁如實質的靈氣化成的龍鱗片片開裂,火屑四濺中,慢慢凹下,沉入。

    眼看著九頭炎龍就要被勒成了無數段,張凡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色,反而面色沉重,腳尖點地,急退而去。

    半空中,九頭炎龍劇烈地掙扎了起來,週身裂開無數的傷口,凝結到了極點的火元力從這些傷口中噴湧而出,接觸到空氣,立刻爆成了烈焰,彷彿一座座正在劇烈噴發的活火山。

    多情環清冷銀白的環身上,承受著這樣的高溫衝擊,漸漸地開始變紅,接著白熾,最後猛烈地顫抖了起來。

    飛退中的張凡眼中閃過一絲不捨之色,頓了一頓,終究還是手捏法訣向著多情環臨空一指。

    「轟!」的一聲,懸停在半空中的環身忽然爆開,碎裂成無數塊,一個個纏繞在龍軀上的靈氣環也緊跟著炸裂,轟出了無數個或大或小、或長或深的傷口來。

    多情自古傷離別,既名多情,難逃離別。

    張凡自爆了法器後,並未繼續退卻,反而將之前已經受損的靈鰲盾取出,握持在手上,嚴正以待。

    此時,從多情環自爆產生的煙霧中,殘缺不全的九頭炎龍一衝而出,九個龍身或斷角折須,或裂口殘身,卻威勢不減,反增酷烈之氣。

    「起!」張凡大喝一聲,靈鰲盾彷彿是見風即長,瞬間漲大到遮天蔽日的程度,好似天地之間的一堵隔牆,劃分著內外兩個世界。

    九頭炎龍衝勢何等兇猛,一時之間竟收勢不住,一頭撞在了如牆巨盾之上。

    身軀緊緊貼著,九個龍頭驀然間散開,仿若蜘蛛擒抱一般,分九個方向,繞過盾緣探出頭來。

    張凡見狀面露決然之色,推在身前的手掌陡然一握,全身靈力盡數湧出,灌入漸顯不支的靈鰲盾中。

    口中低喝一聲:「爆!!!」

    靈鰲盾如奉鈞令,龐大的盾身驟然收縮,凝實,突兀地反差讓南宮逸一時間反應不及,待明白過來時,九頭炎龍偌大的身軀已經將小小的盾牌包裹得嚴嚴實實,再看不出一絲痕跡。

    繼而,「轟隆隆~~~」一聲巨響,夏日雷霆亦不足形容其威,九頭炎龍純由凝練火元之力構成的身軀,霎時間被從內部發出的爆風撕成了無數塊,分崩離析。

    為了讓這件靈器自爆得有價值,張凡站得過於靠前,爆炸方起,就如被迎面打了一拳般,整個人騰空而起,倒飛而出。

    南宮逸也不好受,九頭炎龍就彷彿他的九隻延伸而出的手臂,現在從內部被爆開,劇烈的震盪迅速沿著龍軀逆流而上,直達他的本身。

    與靈鰲盾的自爆幾乎是同一時間,南宮逸也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顯然受創不輕,臉色也越發的慘白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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