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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彤言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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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泛東流]法相仙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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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1:25: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俱傷

張凡口鼻溢血地從半空中摔落,背脊處狠狠地砸在堅實的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巨大的撞擊力下,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了,噴泉般地從他的口中湧出。

    也不及查看傷勢,張凡身子一挺,半跪到地上,再回首,兩支黑色箭矢已經搭在落日弓上,遙指著南宮逸。

    此時,南宮逸噴出的那口鮮血,剛剛被他渾身的熾熱蒸騰,化做血霧縈繞在他的頭上,血腥中透著慘白,看上去不類活人。

    落日烏啼,金烏抖羽,張凡眼中寒芒一閃,兩箭連珠射出,風火洪流再現。

    「沒用的,九火炎龍珠在手,誰也不是我的對手!」南宮逸狀若瘋狂,左手握著寶珠前推,半圓形的紅色光罩顯現,宛如礁石般屹立不倒,不動如山。

    張凡見此結果並不如何氣餒,早知這樣應當傷不得他,不過心存僥倖地一試罷了。

    他面色平靜地把落日弓拋下,緩緩站起,手一翻,七禽扇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與全盛時期的七色虹彩閃耀相比,此刻的七禽扇看上去有點可憐,只有區區兩根羽毛上還有靈光扇動,其它的儘是一片灰沉沉的死寂模樣。

    「還想頑抗?」南宮逸看到七禽扇,忽然怒喝道。

    之前在面對白依依的時候,他是見過七禽扇發威的,不敢小視之下,絲毫不顧體內氣血浮動,急催手中寶珠。一股比之前還要濃烈幾分的,如有實質的龐大火元力流過身軀,匯聚在右手的指尖,凝成了一個赤紅的光球。

    同時南宮逸身後的吞天火蟾法相忽然嘶吼一聲,緊接著碩大的腹部鼓脹如球。

    張凡面沉如水地望著他,再次催動法相靈訣,南宮逸的臉色已然不是發白,而是肉眼可見地轉青。

    這是典型的心力與精血兩虧,南宮逸雖然仗著九火炎龍珠攻則無堅不摧,守則固若金湯,彷彿上古戰神,但以他的修為操縱此寶實在勉強,現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甚至不需要張凡動手,只要這樣的消耗再增加個一兩次,他必死無疑。

    可是,自己能挨過一兩次這樣的攻擊嗎?張凡心中發苦,明明眼前的大敵隨時可能自己倒斃,但偏偏等不得,為了活命,卻不得不拚命,這是何等的諷刺。

    拋開避其鋒芒的想法,張凡右臂猛然揮動,七禽扇上一抹冷光乍現。

    暴雨傾盆,怒海興波,海雕現世,萬里冰封,雨化雹落,水成堅冰。

    一隻白尾海雕從七禽扇的扇面上怒嚎而出,霎時間,氣候大變。

    --天上飄雪,地上凝霜。

    原本九頭炎龍爆裂的殘骸,在大地上點染了一個個火堆,灼熱高溫下,土地龜裂,岩石崩塌,一切直如焦土,仿若煉獄。

    白尾海雕一出,火焰滅盡,瑞雪蓋地,還一片白茫茫乾淨大地。

    此招將方圓千丈之內轉化成了冰天雪地,把火屬術法和法器的威力壓到了最低,消耗增到了最大。

    張凡無論靈訣術法皆是火屬,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也不免受到抑制。但南宮逸依仗九火炎龍珠,在火屬上完全能壓下他,與其如此,不如兩敗俱傷。

    「張凡,你以為這樣就能對付我嗎?」南宮逸似在怒吼,可有氣無力,聲音低顫,傳入耳中令人滲得慌。

    以九火炎龍珠為中心,他的身上忽然爆發出一個紅赤的光圈,方圓丈許,冰霜融盡,露出了其下的焦黑一片。

    「死來!」南宮逸的聲音忽然尖利了起來,指尖的熾熱光球凝實到了極致,開始微微顫動,彷彿隨時可能爆發開來。

    同時,吞天火蟾法相鼓脹的腹部,驟然一縮,巨口張開,如噬蚊般,一條赤煉般的舌頭射出。

    轉眼間沿著他的肩膀、手指,一路向前,從指尖的光球穿過,帶出一道紅赤赤的光鏈,若有形又似無質,上一眼看來,還是赤紅的舌頭,下一眼望去,已成純粹的紅光。

    虛實之間,不停地轉化,然後驟然消失,下一刻,已然出現在了兩人距離的半程。

    與之前的火蟾跳躍相似,不是憑空消失,而是速度過快,乃至眼睛及神識都不能捕捉。

    張凡目光一凝,猛然將七禽扇僅剩的一擊發出。

    一扇之下,扇面上的最後一根靈羽暗淡,漫天雷光中,一個龐大的雷鵬虛像浮現。

    鵬程萬里,雷動九天。

    雷鵬乃是最純粹的雷屬妖獸,靠本身天賦激發天雷,與雲鷹那般靠翼翅在雲間帶出風雷不同,由其精純故而威力天成。

    長嘯聲中,一道凝練狂暴的雷柱在雷鵬的口中成形。

    張凡的手中一鬆,靈氣盡失的七禽扇化作了齏粉,從他的指縫中灑落。

    與此同時,雷鵬虛像散去,雷柱迎著蟾舌紅光,電射而出。

    天雷地火,一發便不可收拾。

    漫天儘是被擊散的電蛇,蜿蜒向前;地上皆為濺落的火星,燃土焚石。

    一聲仿若裂帛的聲音,暗淡了不少的紅光終究從雷柱中洞穿而出,下一刻,便出現在了張凡的胸前。

    條件反射地一仰,玄金色的光罩再次出現,稍稍一擋,當即崩潰。

    紅光愈發的淡了,仍執著向前,「嗤」的一聲,灼在了他的肩窩上。

    彷彿冷水潑入了滾油,淡不可見的紅光驟然振作,沿著玄金袞服上的赤金色絲線,遊遍張凡的週身,殘存的火元力傾巢而出,深深烙入。

    張凡露在衣物之外的皮膚,無論是手背還是臉上,瞬間都浮現出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紅色絲線,彷彿一張火網,將他緊緊縛住、炙烤。

    此時,南宮逸若能騰出手來,隨便一擊,便能將張凡這個生死大敵徹底解決。幸運的是,此時他亦是自顧不暇,週身電蛇肆虐,頭髮倒豎,一時竟不能動憚分毫。

    在發出蟾舌一擊後,南宮逸的護身光罩便波紋陣陣,晃動不已,到了傾力與雷柱爭鋒時,就徹底堅持不住了,光罩泡沫般地湮滅,將他曝露到漫天的電蛇之間。

    頭尾不能相顧,攻防難得兩全,南宮逸的弱點終於顯現了出來。

    兩敗俱傷之勢,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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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1:26: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慘勝


張凡的眼睛,彷彿黎明前的啟明星一般,驟然亮起。

    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的身子忽然劇烈震動,右手彷彿在掙脫著什麼,僵直地抬起,緩緩地按到胸前,掌心下凹,猛然發力。

    「砰!」張凡一口鮮血噴出丈遠,血氣激盪之下,遍佈週身的紅線寸寸崩潰,被束縛的靈力瞬間流轉,重得自由。

    一聲長嘯,張凡電射而出,同時不忘一指懸浮在半空中的落魂鐘,聲聲震盪神魂的鐘聲再次響起。

    渾身的電光剛剛消散,稍稍奪回身體控制權的南宮逸忽然一僵,眼現茫然,一直虛握著九火炎龍珠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鬆了下來。

    龍珠很自然地滑落下來,然後骨碌碌地在地上滾動著。

    這時候,它就好似世界的中心,每一絲最輕微的轉動,都牢牢地吸引住了張凡與南宮逸的目光。

    「回來~~~」南宮逸猛然驚醒,大吼一聲,伸手朝九火炎龍珠招動。

    龍珠滾動著爬上一小緩坡,正待落下,忽然猛地一滯,珠身輕輕地跳動著,眼看就要離地飛起。

    這時候,一個冷酷深沉的聲音響起,南宮逸的心登時掉到了谷底。

    「落!」張凡急奔向前,聲音卻不顯慌亂,輕輕一個字,彷彿山一般壓下。

    伴著他的聲音,厚重的銅鐘從天而降,將剛剛飛起的九火炎龍珠兜頭蓋臉地罩住。

    緊接著,隨著張凡法訣催動,落魂鍾劇烈地顫動了起來,鐘聲連綿不絕地響起,卻不外散,反而凝在銅鐘的內部,將每一寸空間佈滿。

    感受著自身與九火炎龍珠的聯繫漸漸薄弱將至斷絕,南宮逸的臉陡然扭曲,一雙手變的赤紅,手型變幻,一個個法訣被捏出。

    鍾內,九火炎龍珠受到強力召喚,不再如之前溫吞水的樣子,驟然飛起,狠狠地撞擊在落魂鍾上。

    一擊,鍾壁內部出現了絲絲細紋;

    --張凡地身影從鍾旁衝過。

    二擊,落魂鍾表面現出無數的冰裂紋,搖搖欲墜之間,竟有淒美之感;

    --張凡迫近到南宮逸的身前丈許,冷冽的目光掃過,入目儘是對方滿臉的瘋狂與不顧一切。

    三擊,鍾壁上陡然出現一個大洞,一抹紅光從中穿出。由點及面,鍾身自洞口處開始,一寸寸龜裂,然後轟然一聲,塌成了一堆碎銅片。

    --張凡再次踏前一步,觸手可及處,便是對方的首級!

    在這生死關頭,南宮逸忽然扭頭,將目光從罩住九火炎龍珠的落魂鍾上拔出,盯到張凡的身上。

    目光之中,出奇地沒有瘋狂之意,反而有無盡的冰冷、暴風雨前摧折一切的沉抑。

    於此同時,一直靜伏著的吞天火蟾驟然間拔高立起,凹凸不平的脊背上,一個個拳頭大小的疙瘩忽然漲大,爆開。

    霎時間,四周滿溢著刺鼻的硫磺味,並很快地蔓延開來,身處其間,直如置身地火深處、岩漿之中,空氣也漸漸燥熱。

    說來話長,當其時,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火蟾法相的身軀忽然崩潰,在空中激起點點火星,繼而如星火燎原般,方圓千丈之內,硫磺氣息流溢處,一概化成火海。

    無量的火焰憑空燃燒,空氣、樹木、土石、血肉……一概是它的燃料,火盡之時,萬物湮滅。

    --是為「熔岩地獄」。

    這式熔岩地獄,正是南宮逸所掌握的法相靈訣中,最強力的一招。以之對付不過煉氣期的張凡,綽綽有餘,即便是築基期修士放出的護罩,在熔岩地獄中,也不過能勉強維持,欲待進取,卻是萬萬不能。

    更何況……南宮逸面露狂喜之色地望著前方,那一抹紅光,正飛速前來。

    就在此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這就是你的底牌?」

    「不可能!」南宮逸頓時駭然,急忙扭頭望去,卻只見一個身影在黑色光罩保護下,從熔岩地獄中筆直衝出。

    一聲厲嘯,兩人錯身而過。

    九火炎龍珠飛行極速,驀然間便出現到了南宮逸的面前,距離,僅僅一尺。

    但有時候,咫尺,便是天涯。

    彷彿陡然間失去所有支撐,三擊之下便將一件靈器毀於一旦的威風不再,就這麼無力地落下,然後一滾,珠身上沾滿了塵土。

    南宮逸的眼珠子上下晃動了一番,眼中的喜色漸漸褪去,不信、驚恐、不服、悔恨等等情緒閃現,最後定格成一片朦朧。

    伴隨著微不可聞的撕裂聲,他的身上如之前的張凡一般,浮現出道道紅色的細紋。不同的是,這些細紋上還在不停地滲出血點,很快地暈成一團,慢慢滑落。

    「你……等……著……」南宮逸吃力地扭著頭,想要望向張凡,同時嘴唇顫動,口中喃喃地道。

    他終究是未能如願,腦袋剛轉過一半,便無力地一歪,從肩膀上滾落,顛了兩顛,最後停在九火炎龍珠的面前。

    一雙圓瞪的眼睛,正對著龍珠,距離是那麼地近,以至於他的睫毛甚至還能在微風的幫助下,輕輕地與珠身觸碰著……

    風乍起,稍稍受力,南宮逸的無頭軀體轟然倒下,在落地的一瞬間,便碎成了無數塊,切口平滑,直如利刃切割。

    一直俯身背對著他的張凡,長出了一口氣,緩緩地站了起來。

    手輕輕一抖,地上忽然彈起無數赤金色的絲線,匯於他的袖口,然後「倏」地鑽入,重新在他的身上爬滿,聚成了一個個華麗美觀的紋路。

    玄金袞服,張凡煉製的最後一件頂階法器,自然不是只圖好看,或是只能放個可有可無的護罩,這些金絲,才是最大的殺手鑭。

    近距離,錯身而過時,它們便會從華麗的紋路,驀然間化為最可怕的殺手,輕輕一罩,結果看地上的南宮逸就能知曉了。

    原本只是為了彌補自己近戰的不足,以修仙者的戰鬥方式來看,可能一輩子都用不上它。不想,在關鍵時刻,週身依仗幾乎盡毀的情況下,卻是它一戰定乾坤。

    「冥冥中自有天意啊!」張凡感歎著走到南宮逸的頭顱旁蹲下,拾起了九火炎龍珠,攤在了手心。

    這時候,他的臉上,才現出了狂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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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朱雀環


「僥倖吶!」張凡觀賞完九火炎龍珠,將其鄭重地收到乾坤袋中,感慨道。

    一直自以為謹慎小心,不想還是小看了南宮逸。本以為區區一個紈褲子弟,在白依依面前也是縮頭縮腦的,不足為懼。

    不想,他竟強大至此。

    若不是有足夠的運氣,此時躺在地上的,絕對他張凡自己。

    即便如此,此戰過後,他也可以用一貧如洗來形容,當真是名符其實的慘勝。

    入谷時,張凡身攜兩件靈器,四件頂階法器,九支黑色箭矢,用武裝到牙齒來形容,也不為過。

    現在呢?

    多情環與靈鰲盾自爆,七禽扇化為齏粉,落魂鍾毀於敵手,黑色箭矢消耗殆盡,如此巨大的損失,讓此時的張凡與被拔牙的老虎無異。

    若不是九火炎龍珠到手,那真是賠到姥姥家了。

    現在若是遇敵,那……

    想到這,張凡毛骨悚然,也不用惜若、白依依那個級別,只要像薛濤一樣的貨色,便不是他能應付得了的了。

    連忙伸手將南宮逸的乾坤袋招到手上,神識往裡一探,臉上頓時變幻不定,良久,才長出了一口氣,第二次慨歎道:「真是僥倖吶!」

    南宮逸的乾坤袋中,普通的靈石、丹藥,無回谷中靈藥之類的不計,入得了張凡法眼的便有四項。

    中階靈器:火影劍一把,飛劍化影,去留無蹤,不可捉摸。

    頂階法器:補天網,天網之下,豈有逃脫者哉?

    其餘兩樣不是靈器法器,但價值更在其上。

    其中一個,卻是一張符寶。

    此物說來也不是很神奇,製作也並不困難,但絕大多數的修仙者,一生也僅限於聽聞,想親眼目睹,並不是那麼容易。

    簡單說,符寶就是通過法寶製作出來的供他人使用的偽法寶。

    由於每製作一次符寶,都會損傷到法寶的本體,不經過長時間的溫養,是別想恢復舊觀的,因此一般都是由壽元將近,又無人可以傳承自己法寶的結丹宗師才會製作,其中最多能封印該法寶的三層威能。

    別小看這三層威能,除去頂階靈器,即便是最普通法寶的三層威能,也不是其它的法器靈器,可以想媲美的。

    更何況那些頂尖法寶製成的符寶,裡面蘊涵的威能,甚至超過一些普通法寶本身,當真是厲害非常。

    南宮逸的這張符寶,上面栩栩如生地繪著一個火紅的圓環,環中圈著一隻身覆火焰,終日不熄的大鳥,正是大名鼎鼎的神獸--南方朱雀。

    這件符寶的本體太為有名,以致張凡想認不出都難。

    法相宗結丹宗師,南宮無望,身懷四靈朱雀法相,其本命法寶,即為名聞秦州修仙界的朱雀環!

    辨識出這件符寶,張凡的臉上儘是苦意,不想南宮無望當真如此寵愛這個兒子,連自己的本命法寶都捨得損傷威能為其製出符寶來!

    若是日後讓其得知他的寶貝兒子死在自己的手上,那……張凡猛打了一個寒戰,心中暗暗決定,以後不到萬不得已,生死攸關之際,絕不將九火炎龍珠及這件符寶現於人前,實在太危險了。

    小心翼翼地將這件暫時見不得光的符寶收起,張凡拿起最後一件東西,那是一個玉盒,內有築基丹兩枚,想來,便是他的身價,沒想到對方竟然先行付了帳,反倒便宜了他。

    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對這個階段的張凡來說,典型的無價寶,價值更在法器靈器之上,連忙收起。

    其它的高階法器,成套法器不少,靈符無數,卻已經不放在他的眼裡了。

    看完這些東西,張凡才真正明白,自己勝得到底有多僥倖。

    其它不論,單說中階靈器火影劍及符寶朱雀環,再加上南宮逸本身十一層的修為,強大的法相靈訣,已經足以殺死張凡無疑。

    只是不知道南宮逸心中有什麼執念,竟然堅持使用九火炎龍珠,這件頂階靈器好則好矣,卻不是他能駕馭得了的,牽制之下,空有強大的靈器符寶卻不能用,白白被張凡殺死,真是冤枉。

    張凡稍稍感慨下,不顧身體的疲乏,就打算離開。

    若再不離開,被人趁著這個他最虛弱的時候打殺了,那到哪裡含冤去。

    要知道此時的他,相當於一個會走會跑的移動型寶庫,哪個傢伙要是能殺了他,身家立刻就會暴漲到結丹宗師也會羨慕的程度。

    不過,天,也不總是從人意的。

    張凡剛走了不到兩步,腳下忽然「卡嚓」一聲響起,前進的步伐頓時止住,抬腳一看,竟是一塊塊晶瑩的碎片。

    稍稍辨認一番,張凡恍然,這是留影珠的碎片,不想被他一箭射落,居然還能留下這麼大一塊碎片,真是不容易啊!

    待要再次前行,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一些模模糊糊的疑問也瞬間有了答案。

    之前,張凡三箭射出,挑高、破盒、碎珠,當時一箭射中留影珠的時候,他的心中便隱隱約約地有個疑問。

    為什麼?惜若既然已經拿走了暗魔幡,同時也成功地把薛濤當成了靶子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可說她的目標已經全部達到了。

    那麼,她為什麼要留下這個留影珠呢?僅僅是為了戲弄眾人一番?還是挑起大家的怒氣,好在追捕她的時候能更賣力一點?

    當然不可能,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怎麼做得?

    若是不留下東西,反而更能耽擱眾人的追捕,給自己留下煉化暗魔幡的時間,畢竟在不能肯定寶物落在其手的情況下,以惜若的名氣,一般人是不會向她動手的。

    既然如此,她這樣做,就必有所圖,絕不會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如開天窗般,張凡心中頓時敞開透亮:如果是他自己,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會這麼做!

    神識不由自主地往地下探去,剛剛搜索了不到三丈距離,張凡豁然反應了過來,心中暗罵,急忙收回神識,若無其事般地拔腿就走。

    事情做到一半他才醒悟過來,現在哪裡是搜尋惜若的時候,這般行為簡直是告訴對方,我發現你了,快出來滅口啊!

    一時激動卻是忘了,自身現在正是最大的移動寶庫,又值虛弱,避之唯恐不及,怎麼忽然犯了傻,自動湊上前去?

    走沒兩步,一聲幽幽的長歎在身後響起,張凡的動作,猛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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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天魔殘魂

「真是怕鬼見鬼。」張凡苦笑了一下,無奈地轉過身來。

    定睛一看,面前不遠處,唯一倖存的一顆樹上,坐著的不是惜若這妖女又能是何人?

    「張家哥哥,你非要把小妹找出來,難道不是有什麼話要對小妹說嗎?怎麼擺那副表情,人家又不會吃了你。」

    惜若坐在樹杈上,一雙在下方不停地晃動著的小腳,彷彿吸盡了週遭所有的光線,顯得愈發的晶瑩剔透。

    語氣依然是幽幽地,好似鄰家女孩,抱怨中帶著羞意甜蜜,聽在耳中,讓人不由得心中一軟,生不出敵意來。

    張凡暗歎一聲,終究不死心,試探地問道:「惜若,今日我們就當沒見過,如何?」

    惜若聞言拋了個媚眼,楚楚可憐地道:「師兄你就這麼討厭小妹嗎?剛見面就要趕人家走?」

    就知道沒那麼容易,張凡拍了拍手,道:「惜若小姐好本事啊!略施小計便把大家都耍得團團轉。」

    「這不是讓師兄找出來了嗎?」惜若飽含幽怨地道。

    張凡苦笑,誰想找你出來,一時控制不住而已。

    想了想,他道:「惜若,你既然沒有第一時間遠走,身上怕是帶著傷吧!這麼短的時間,想來也沒有將暗魔幡煉化,又何必現身呢?」

    「呵呵,多謝張師兄關心。」惜若笑靨如花地道:「小妹自有秘法,已將此寶祭煉了八成,勉強有了一擊之力。」

    說著,一把丈許高的漆黑色魔幡,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那漆黑是如此的純粹,一時間如夜般平靜,一時間又激起千層波濤,蕩漾出絲絲攝人心魂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把目光投射其中,不能自拔。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幾乎用了最大的意志,才勉強把目光移開,投射到惜若的笑臉上。

    只見她美目間眼波流轉,在周圍掃了一眼,驚訝道:「師兄好不厚道,身懷如此寶物也不告訴小妹一聲,呵呵,還要多謝師兄上次手下留情。」

    張凡目光一凝,緊接著心中稍稍放鬆了下來。

    看來,惜若之前雖然身處此地,但顯然正在運用什麼秘法祭煉暗魔幡,並沒有察覺到張凡與南宮逸之戰的具體情況,否則便不會有此問了。

    張凡淡淡一笑,道:「惜若你說笑了,為兄就算是有什麼寶物,又豈能與你手中的暗魔幡媲美?」

    惜若傲然一笑,玉手輕撫著幡面道:「張師兄,小妹初得此寶,尚不熟悉,不敢輕動,甚是遺憾呢!」

    說著她把目光轉到張凡的臉上,接著用幽幽然的語氣道:「今幸見師兄,小妹願使將出來,讓師兄品鑒一番,你看可好?」

    語氣輕柔如敘家常對情郎,言談之間,無一點敵視殺意,但字字句句之中,殺戮血腥卻昭然若揭,使人不寒而慄。

    難道還能說不好?張凡一揮袖袍,洒然自若地道:「那就請吧!」

    既然避不開,那就坦然面對,被逼到懸崖邊上,他性子中的光棍勁便顯露了出來,大不了帶著她一起死就是,有如此絕色陪葬,倒也不算虧了。

    惜若聞言嫣然一笑,虛握在暗魔幡的手驟然一緊,滿頭秀髮無風自動,緩緩飄起。

    剎那間,以她為中心,四周的靈氣瘋狂地聚集了過來,直接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靈氣漩渦。

    就在張凡面露驚容時,靈氣漩渦的中心處,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孔洞,彷彿漏斗一般,將無數的靈氣納入其間。

    黑洞慢慢擴大,幾個眨眼功夫,瘋狂匯聚著的靈氣便供應不上它的需求,直接向中心塌陷,盡數填入到了其中。

    驀然間,一股驚人的威壓轟然降臨,張凡頓時覺得週身的靈力好似遇到天敵一般,被強力壓下,不敢動憚。

    同時,好像有無數的重物,層層加碼,不停地被疊放到他的身上,只覺得膝蓋一陣陣的發軟,直欲跪倒。

    這樣恐怖的靈壓,張凡只在結丹宗師的身上感受到過,但現在是在無回谷中,如此靈壓一現,空間早應被劃出無數裂縫了才是。

    可是周圍的空間毫無動靜,只有烈烈風聲迴盪。

    也就是說,這樣的靈壓其實並不存在,只是利用他殘存的一點印象,無限放大,直接作用在他的心靈深處。

    域外天魔,善蠱惑人心,壞人道基,實乃仙道第一大敵。

    暗魔幡中,封印的只是域外天魔的一縷殘魂,便有如此威能,不知全盛時期,該有如何的恐怖?

    心中有數後,張凡緊守心靈,也不做動作,只是默默抗衡著來自他本身的壓力,緩緩地站直了身子。

    此時,吸足了靈氣的黑色孔洞,猛然向外一吐,一個漆黑的人形出現在他的面前。

    它身高一丈有餘,頂生雙角,渾身線條流暢,仿若流水一般,尤其是它的面容,無分男女,只感覺有一種邪異的魅力,讓人不覺中被深深吸引。

    眼見魔影成形,惜若忽然雙手握持住暗魔幡,然後向著張凡的方向,猛然一揮。

    原本還略顯呆板,缺份靈動的天魔殘魂陡然振奮了起來,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刺到了張凡的身上,立時,他便感到有些恍惚。

    今生,善過、惡過、記過、忘過的人影,一一浮現;

    前世,愛過、恨過、聚過、離過的記憶,幕幕回放。

    前世今生,所有因果匯聚成人形,甚至還有無回谷中死於他手上的所有人,也一一聚來,就這麼圍在他的身邊。

    他們的臉上,或憐,或愛,或恨,或怨,感情不一;或漠然,或熱情,或親切,或疏離,態度各樣。

    只有一點相同,就是死死地圍著,除非還盡因果,否則不再讓他再動上分毫。

    張凡悚然而驚,舉目望去,天魔殘魂邪魅的臉上忽然一笑,緊接著就這麼,整個身形化作一道殘影,幾乎是以目不能見的速度靠近。

    情況愈見危急,他的心反而愈見冷靜,望著周圍聚集著的個個與他因果相連的人影,心中明白,要是就這麼被天魔殘魂穿過身體,那麼,這些因果也將同時纏身,無法解脫之下,整個心靈也必然被拖入到萬劫不復的地步。

    到了那時,他的身體雖然無傷,但不過是一軀殼耳,神魂早已俱滅。

    張凡長歎一聲,心知自己沒有大智慧大毅力,能揮慧劍斬斷一切,於是,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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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金烏融火


張凡曾經窮搜法相宗所藏,也不過區區三式法相靈訣。

    其中的金烏火羽與風雨飄搖兩式已經多次使用過,確實威力強大,若沒有它們,張凡只怕早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了。

    但三式中的最後一式,他卻一直沒有使出過。

    確切地說,自從習得這招後,他便沒有動用過,也從沒想過動用。

    --此招名:金烏融火。

    在張凡前世的傳說中,三足金烏威臨天下的除了無物不熔的太陽金焰外,便是三界速度第一的化虹之術了。

    金烏振翅,身化彩虹,咫尺天涯,這是何等的令人欣羨。

    金烏融火一式,走的就是這樣的路子,不過尚處於初級階段罷了。

    這樣的招數無論是用以逃命,亦或是追蹤,哪怕是趕路,都是極好的,可惜的是,張凡他不敢用。

    人的身體畢竟不是妖獸的身體,強度之上天差地別。再者,修為不到,以張凡如今的修為,別說施展化虹之術了,哪怕是那招金烏融火,也有身體崩潰的危險,這讓他如何敢試?

    於是,大致學會後,張凡便沒想過動用,而把它列為最後的底牌,有死無生之際方能動用。

    此時,他卻不得不冒險一試了。

    ……

    張凡忽然仰望蒼天,轉瞬間,金烏橫空,遮天蔽日的法相凝成。

    龐大的翼翅,緩緩從身後延伸而出,將他環抱住,緊接著,如一團巨大的黑色火炬,爆發出沖天的熱浪。

    如夢幻泡影般,火焰一閃即滅,張凡也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他消失的同時,天魔殘魂驟然在他原本所處的位置,顯現了出來,舉目望去,先是不知所措,繼而憤怒嘶吼,但很快的,它的身體模糊了起來,扭曲著就這麼化為一道黑光,重新投回了暗魔幡中。

    惜若的臉色有點發白,嘴角也帶上絲絲艷紅,如張凡所說,她舊傷未癒,確實是有點勉強了。更沒想到的是,貌不驚人的張凡居然一次次地給了她「驚喜」,暗魔幡的十層威能一擊,居然都殺不得他!

    緩緩拭去嘴角的鮮血,惜若微皺著黛眉四下望去,卻感受不到張凡的一絲氣息。

    忽然,她若有所覺地朝百丈外的一個山丘上望去,片刻間,黑色的火焰騰起,張凡的身形在火焰中模糊了一陣,便清晰了起來。

    好半晌後,他舉步踏前,頓時所有的火焰滅盡,只剩下張凡一人,站在高處,眼神中似乎還有一些悵然。

    輕歎一聲,他旁若無人地自語道:「身處塵世,一言一行,皆有因果纏身。以因果之力困人殺人,域外天魔,果然名不虛傳!」

    風漸漸大了起來,奮力鼓動著他的衣袍,一時間,竟顯得超凡脫俗,飄飄欲仙。

    少頃,張凡似乎從某種意境中脫身了出來,低頭俯視著對方道:「此番多謝惜若小姐了,若非得小姐之助,不知何時張某才能有所領悟。」

    「暗魔幡,果然不愧是幻魔道至寶!」

    惜若聞言一怔,上下細細打量了他一番,接著嫵媚地一笑,將暗魔幡收回,伸手一撥額前的亂髮,道:「還不是奈何不了張師兄!」

    說著忽然一頓,臉上不自然地湧起一陣嫣紅,緩了緩才接著道:「有機會的,日後小妹當再與師兄,好生親近親近。」

    說話間,仿若蜘蛛吐絲,腰間不停地有白色的紗帶飛出,遠遠地射入到遠方的密林當中,不知纏於何處。

    緊接著腳下輕輕一點,彷彿被巨力拉起,順著紗帶,好似雲中仙女一般飄飛,就這麼消失在遠方。

    臨走時,她還不忘回首,嬌笑道:

    「我們還會再見的。」

    張凡雙手背在身後,就這麼靜靜地目視著她遠去,整個過程中,不曾動過分毫,只由著烈烈風,吹散他一頭烏髮。

    片刻之後,一直做高手深沉狀,不動聲色的張凡,忽然略帶焦急地側耳聆聽了半晌,隨後才鬆了一口。

    就這麼輕微的動作,彷彿臨淵之人,被用力推了一把般,頓時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先是整個人忽然佝僂了起來,再也保持不住高手風度,同時一聲聲「噼裡啪啦」好似炒豆子般的聲音,不停地從他的骨節處發出。

    他的週身骨節,好像要寸寸斷裂一般,不住地發著呻吟,深入骨髓的痛苦,讓他不停地抽搐著。

    接著,渾身的皮膚開始出現皺褶,然後很快被拉平,恰似多人各持一段,在拚命拉扯著,無數不規則的裂痕出現,鮮血先是沁出,再是流淌,最後直如泉湧,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成血人。

    「果然太勉強了,還好裝過去了。」勉強調勻了呼吸,張凡苦笑著又吐出了一口血,強撐著伸手一甩,大片的赤金絲飛出,將他如粽子般裹住。

    不停噴湧而出的鮮血,頓時盡數金絲兜住,就這麼堆積在他的腳下,不使得一點一滴下漏,以防被人由此追蹤到。

    再不敢停留,趁著神智還清醒,連忙御使著飛雲舟,向著遠處飛遁而去。

    一路上,不知道撞折了多少樹木,就這麼一直向著密林深處,人跡罕至之所前行,直到再也支撐不住,神志漸漸恍惚的時候,他忽然掉頭墜下,以飛雲舟為前導,破開泥土,打出了一個深深的洞穴。

    一頭栽倒在洞穴中,金絲破裂,大量血液傾出,在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整個人彷彿浸身於血池中一般。

    幾乎是用擠的,身體內的最後一絲靈力被張凡硬生生地擠出,憑此催動了一張低階的地動符。

    轟隆隆聲響,一面土牆緩緩升起,將原本就不大的洞口密封住,洞穴中,陡然暗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張凡終於放鬆了下來,整個人成大字型仰躺在地面上,雖然隨著一次次的呼吸,全身不停地抽痛著,但他的心情卻愉悅無比。

    「終於讓我搏過來了,九火炎龍珠、朱雀環符寶,哈哈哈~~~」低沉的笑聲無休止地在低矮的洞穴中迴盪著。

    張凡精疲力竭,緩緩地沉睡了過去,陰暗沉靜的洞穴中,只有他的心跳,在不停地發出「砰砰砰」的聲音,此外,一切便歸於靜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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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收服


洞穴陰暗,只有深處,一個盤坐的人形,在散發著若隱若現的紅光。

    良久之後,張凡週身靈力盡斂,停止了體內功訣的運轉。

    此時,身上的血污已經除盡,幾乎遍佈週身的傷口也已癒合,總算是回到了最佳狀態。

    想及幾日前的凶險,以他堅定的意志,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幾次險死還生,手段出盡,甚至連生死各半的金烏融火訣都施展出來了,這才順利脫身。

    好在收穫也算頗豐,不然的話,張凡真的有撞牆的衝動,想到損失的那一件件靈器法器,心裡頭就一陣陣的絞痛。

    現在已經恢復到了最佳的狀態,也是將戰利品真正收歸己有的時候了。

    張凡略顯激動地從乾坤袋中取出九火炎龍珠,放在手中細細地摩梭著。

    龍珠依然舊觀,既不曾因南宮逸的身死而暗淡半分,也不曾因被他所得靈性盡顯,還是那麼不溫不火,處處露著隔離感。

    張凡也不以為意,催動靈力湧入此珠,只見它頓時光華大放,澎湃的火元力如岩漿一般,充斥著爆發而出的渴望。

    不過片刻,他的臉上便略顯得有些發白,怪不得當日南宮逸一副癆病鬼的模樣,運用此珠消耗的靈力和心神都是驚人的,也難為他能支撐如此之久。

    大致研究了一番後,張凡面露興奮之色,開始嘗試九火炎龍珠最超凡脫俗的地方。

    哪怕是當日,暗魔幡在惜若的御使下,發出幾乎築基期下秒殺的恐怖威能,他也不曾對九火炎龍珠失去過信心,原因便在於龍珠如法寶一般,可融入體內溫養,並幫助修煉的功能。

    張凡的資質,說起來當真不算出色,即便是早期在韓浩的傾力供給下,把低階丹藥當蠶豆吃的時候,修為速度也不過中人。

    如今,在無回谷中多番經歷生死,一生修為也不過堪堪抵達煉氣期第八層的頂峰水準,亦不算出眾。

    之後,隨著修為越來越高,對資質要求也水漲船高,更兼高階丹藥不再如此易得,別說現在師父閉關,即便是他老人家在,也不可能再無限量地供給了。

    這時候,九火炎龍珠出現了,它幫助吸納靈氣,運行功訣,輔助修煉的功能,對張凡的吸引力,甚至更在它強大的威能之上。

    更何況,如今他不過煉氣期修為,這時候便把九火炎龍珠納入體內溫養,待到百八十年後結丹,此珠想必已經被他溫養得威能大增,如臂使指了,與其它修士相比,無異於擁有兩件本命法寶,優勢不可謂不大了。

    張凡平心靜氣了半晌,忽然雙目如虛室生白般放出灼灼光芒,緊緊地盯著靜臥不動的龍珠,緊接著把口一張,深深一吸。

    彷彿山中風口,水中漩渦一般的強勁吸力發出,九火炎龍珠被吸附著,緩緩飛起,慢慢縮小,直接投入了口中。

    少頃之後,張凡的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漸現五色,最終忍耐不住,「哇」地一聲,龍珠滴溜溜地轉動著飛出,懸浮在半空中,不停閃爍著的紅光怎麼看都有點譏諷的味道。

    「果然如此,好厲害的異種靈力,即便主人已經隕落,仍然可以生成如此強大的禁制,排斥一切。」張凡不怒反笑,自語道。

    「無怪南宮逸奈何你不得了,別說是他,哪怕是結丹宗師只怕也拿你沒辦法,可惜的是,你遇到了我。」

    張凡微笑著,伸出手緊握著在半空中上下浮動著的九火炎龍珠,一邊說著,一邊默運著法訣。

    驀然間,一隻乳白色的巨手憑空浮現,緩緩下壓,搭在他的手上,將之與其中的九火炎龍珠一起包裹住。

    隨即,虛實兩隻手掌中,五色靈光閃現,匯合在一起,齊齊發力,靈光交雜彷彿一把耀眼的刷子,不停地在九火炎龍珠上來回刷動著。

    「噼裡啪啦」聲響個不停,龍珠上的光華漸漸增大,不知過了多久,耀眼已不下正午的太陽。到達了極處,其上的光華又慢慢斂下,緩緩地變得柔和、內斂。

    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張凡的臉色從一開始便不停地泌出汗水,到了最後,他的腳下甚至滿是水漬。

    回氣的丹藥不知道吃了多少,他總算是支撐下來了。

    當九火炎龍珠上的光芒不再刺人欲盲,絲絲柔和中更帶著隱隱的親切感時,張凡便知道,他成功了。

    神識一探,果然,內裡原本遍佈的繁若星辰的天然禁制被破除殆盡了。

    在他的感覺中,整個九火炎龍珠好似琉璃一般,內外明澈,通透靈犀。微微地一催靈力,寶珠剎那間大放光明,將陰暗的地穴,照耀得直似仲夏午後的露天。

    感受著極其微弱的靈力消耗,張凡不由得大喜。

    這才是頂階靈器的真面目,按他的估計,原本需十分靈力才能催動的法訣,現在最多只需要三分,而威力,則至少是原本兩倍!

    張凡深吸了口氣,把心中的興奮強壓了下來,張口一吸,頓時,一道火紅的殘影閃過,下一瞬,寶珠已經由實化虛,融入了他的體內。

    不由得閉上眼,細細地感悟了起來。

    九火炎龍珠,彷彿結丹宗師的金丹一般,盤桓在他的腹部,微微地旋轉地著,不停地散發著絲絲溫暖,隨時淬煉著他的身體。

    體內,多年積累的元氣如霧狀將寶珠包圍,不停地沁入、滲出,溫養著這件至寶,在其中打下屬於張凡的深深烙印。

    微一呼吸,便感覺自身對靈氣的吸納,陡然上升了一個台階,無論是效率還是質量,都不是原本可以比擬的。

    張凡滿足得差點呻吟出聲,一寶在手,別無所求之感頓生,能得到此寶,再大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回味了半晌之後,他把手一翻,九火炎龍珠頓時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是在寶珠中打上自己的烙印後,它隱隱約約透出的信息。原來,並不需要一定從口中將寶珠取進取出的。

    口,乃人之七竅之一,天生竅穴,內外交通。

    當不能完全掌握此寶珠時,自然需要通過這些天生的竅穴,才能將其納入其中。

    可是現在張凡不僅在九火炎龍珠上打上了自己的烙印,而且還是它唯一的掌控者,並沒有異種靈力的干擾,可謂是心血相連,渾然一體,自然不再需要通過竅穴,身體中的任何一處,都可供它進出。

    張凡不明白這些,其實也是早年在坊市中受那些低階散修的誤導,想那些結丹宗師哪一個沒有一件本命法寶,又何嘗見過他們對敵就把嘴巴張得大大的?

    對自己的失誤狠狠地在內心嘲諷了一般,張凡心滿意足地再次把九火炎龍珠納入體內,默默地運起玄功,彌補之前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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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百萬火鴉


荒野,萬籟俱寂。

    驟然間一聲轟鳴,不知驚起了多少飛鳥,嚇跑了多少走獸。

    某處空地,一個小土丘忽然爆出了一個幽深的大洞,一個身著玄金袞服的青年男子,正點塵不染地悠悠走出。

    感受著正午時分的太陽,張凡滿足地發出一聲輕歎。

    在陰暗的洞穴中,接連呆了不下一個月的時間,整個人都感覺彷彿要腐朽一般,再次出現在陽光之下,頓時覺得是如此的溫暖,舒適。

    即便是修士,也還是人類,自然不能如地鼠一般將地底陰濕幽暗的環境視若無物,張凡他是無奈啊!

    否則也不會一呆便是一個月,不僅週身難受,還將耽擱尋找靈藥的寶貴時間。

    一切要從一個月前說起,當日,張凡運轉功訣,想要回復煉化九火炎龍珠消耗的靈力,不想,在寶珠的帶動下,竟一時沉迷入一種不可言傳的意境當中。

    再次醒來,已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當時張凡大為錯愕,同時暗暗慶幸不已。還好只是一個月,要是一入靜便是兩三個月,錯過了離谷的時間,那便要再呆上百年。

    更何況,從沒有聽說過誤了時期的修士,有在百年後存活下來的。

    心驚了一陣之後,查看了一番修為,頓時化驚為喜,轉而為有如此機緣而興奮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張凡的修為竟然突破到了煉氣期第九層的境界。

    等平靜了下來,細細回想了一番,他心中對此次機緣也多少有了點自己的見解。在他看來,估計是煉化並將九火炎龍珠融入體內後,在溫養的過程中,無意間也帶出了寶珠中蘊涵的一絲領悟。

    要知道,曾經得到過九火炎龍珠的修士,張凡敢打著保票說,他的修為絕對是最低的,甚至論資質可能也是墊底的。

    因此,裡面蘊涵著的每一絲感悟,對他來說,都無疑是極其珍貴的。

    也正因為他的基礎之差,才導致效果這般的好,要是換做南宮逸這樣的十一層修士,估計不過是感覺修煉速度略略加快罷了。

    可惜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不然每日領悟上一番,也不需要苦修拚殺了。

    將心中投機取巧的念頭驅散,張凡靜下心來把從南宮逸處所得的中階靈器火影劍,頂階法器補天網祭煉了一番,能自如地使用後,這才破開洞穴,重新回到了陽光下。

    當日來得狼狽,未曾仔細探查過周圍的環境,這時候張凡放開神識,在周圍粗粗掃了一遍。

    「咦?」張凡的臉上現出了詫異之色,忍不住再次探查了一遍,依然如故。

    怎麼會如此?周圍竟然一隻稍稍強大點的妖獸都沒有,有的儘是一些懵懵懂懂的弱小野獸飛禽。

    同時,還有更奇怪的事情,四周的樹木生長,靈藥佈局也存在一些問題,看上去每個品種的數量居然都相差不多,好像被人為控制了一般。

    誰沒事會去控制這些植物的數量?並不是所有被限定了數目的植物都是靈藥的,很多不過是常見的松、杉等木,待遇卻與人參芝草一般。

    由於滿懷著疑惑,張凡並沒有急著離開,反而優哉游哉地漫步林間,偶爾有看得上的靈草,便停下來採摘一番。

    就這麼,走了大半天的時間,才忽然眼前一亮,脫離了密林的範圍。

    放眼望去,張凡登時愕然!

    視線可及的遠方,一處峭壁高聳入雲,若不是盡由紅赤赤的岩塊構成,簡直與法相宗的絕壁並無二致。

    雖然隔得較遠,但隱隱約約還是可以看見,有無數的小黑點在峭壁上來來去去,繁忙無比。

    真正讓張凡錯愕的是,遠放出的神識,雖然還不能夠著峭壁所在的位置,但朦朦朧朧間,還是可以感覺到,與密林中完全相反的氣氛。

    密林中,簡直似一片樂土,沒有妖獸,所有的植株都齊齊整整,按照著某種需求限定著數量,一切都透著秩序、平和的味道。

    但遠處的峭壁不同,只是略略感受,便可以查知,那些出入頻繁的小黑點,無不是至少一階的妖獸,而且整個峭壁之上寸草不生,充斥著一種荒涼蒼茫的感覺。

    心中猶豫了一番,張凡還是決定到近前一探,反正九火炎龍珠在手,即便是築基期修士他也有信心一鬥,自信無論什麼情況,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關鍵是,他的直覺告訴他,密林中的一切似乎都與峭壁上的妖獸有著密切的關係。

    雖是直覺,但也並非是毫無道理的,按照妖獸的地盤觀念,如果峭壁上的小黑點種群足夠龐大的話,這片密林便應當是它們的領地才是。裡面所有的異狀,自然也與它們息息相關。

    一拍乾坤袋,放出飛雲舟沖天而起,向著峭壁方向直飛而去。

    飛行了大約一刻鐘左右,張凡便覺得此行魯莽了。

    當真是望山跑死馬啊!遠望去似乎不是很遠,但以他御使飛雲舟的速度,竟然一刻鐘都到達不了,這其中就很有問題了。

    如果真的如他所料,那片密林是眼前生活在峭壁上的妖獸的領地的話,在距離如此之遠的情況下,該妖獸的種群該有多麼龐大?

    原本認為可以全身而退的理由,似乎感覺起來也不是那麼充足的樣子!

    此時欲退已經太晚了,他第一次看清了那些小黑點的真面目。

    「火鴉!」張凡登時便是一怔。

    火鴉是低階妖獸的一種,大致處於一階妖獸的中下游,不過這種妖獸有種要命的習慣,就是群居!

    更要命的是,它還不喜歡分群。這就麻煩了,一般的火鴉群至少有上萬隻,甚至上十萬都算不得什麼奇觀。

    不過真正讓張凡牢記這種妖獸的原因不是因為數量。

    六七年前,他初入山門的時候,便曾請教過師父韓浩,他的法相,為什麼會被稱作火烏鴉?當然,張凡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麼不叫三足金烏,但終究沒敢!

    當時韓浩的解釋是,這種上古妖獸從來沒有修士見過實物,也沒有在任何典籍上出現過。也許是在上古修士的浩劫中散失了吧!

    由於外形,以及火焰方面與一階妖獸火鴉相比,除了多了一足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所以索性就叫火烏鴉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得名方式,將三足金烏與火鴉這種低階妖獸牽連在一起,使得它被嚴重低估。

    思考間,張凡已經漸漸地飛得近了,神識一掃,他的臉上頓時現出了駭然之色,連聲音都顯得有些哆嗦了:

    「百萬!竟然有百萬隻以上的火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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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火鴉盜蛋


數量達到百萬之多,哪怕是一階妖獸,也足以震驚任何人,張凡當然也不例外。

    糟糕的是,震驚的同時,一縷神識控制不住,散逸了出去,登時驚擾了不停地在峭壁上盤旋的火鴉。

    上千隻火鴉咯噔一下圍了上來,上下前後左右,密密麻麻地猶如一個黑色的圓球,將張凡緊緊地裹在其中。

    他的身子頓時僵住了,不敢輕舉妄動,雖然啟動墨玉珮,再加上九火炎龍珠的力量,未嘗不能在火鴉的追殺中殺出一條生路。

    但是,能免還是免了吧,只是想像一下在百萬火鴉的追殺中一路狂奔的情景,便讓人不寒而慄。

    好在事情沒有朝最壞的方向發展,被上千隻火鴉用紅通通的小眼睛監視著,雖然不怎麼好受,可也還在忍耐範圍之中。

    其實,要是張凡今日遇到的不是火鴉,而是任何一種其它的群居妖獸,他絕對掉頭就跑,甚至根本不會靠得這般近法。

    普通飛禽走獸中,烏鴉就是一種智慧很高的生物,身為一階妖獸的火鴉,他雖然並不瞭解,但想來論智慧也應當不低才是,當可知道他並沒有敵意。

    最重要的是,張凡此時已經徹底地肯定了,之前密林中的異狀正是這群火鴉造成的,有如此的智慧,應該不會做無謂之戰吧?

    植物的果實、種子,正是烏鴉的主食之一,那片密林想來便是它們的糧倉,以它們的智慧自然懂得不涸澤而漁的道理,更加不會如人類一般,即便明知如此,為了私利也會枉顧。

    心中的疑惑已經解開了,張凡卻並沒有離開的意願,一則自然是幾千隻紅眼的因素,二來則是因為一個念頭,忽然不可遏制地湧上心頭,促使他決定冒險留下來。

    「或許,我可以這麼做!」張凡思定了後,便小心翼翼地調動著三足金烏法相中的一絲氣息。

    他不敢輕易地凝出法相,要是被誤以為有戰鬥的意圖那就冤枉了。只得使用這種方法,將氣息緩緩地透出,散逸到了周圍火鴉的身邊。

    「呱啊咕---呱啊咕」氣息剛剛散出,頃刻間,圍著他的那些火鴉便忽然啼叫了出來

    聲音沙啞枯燥,也沒有尾音,就這麼一句接著一句,不知停頓。聽在耳中,讓人心生寒意,靈魂戰慄。

    僅僅憑著這樣的聲音,俗世民間,將烏鴉視為不祥之鳥,也不算冤枉了。

    不過此時,這般難聽的聲音,入得張凡的耳中,卻有如聞天籟之感。

    他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從自己放出氣息後,回應的那些烏啼,雖然急促刺耳,但其中隱隱約約的敵意也隨之減弱了不少。

    見此招有效,張凡鬆下了一口氣,總算是暫時沒有危險了,這才有暇四處張望了起來。

    稍遠處的峭壁,顯然正是整個火鴉群棲息的地方。

    入眼處,儘是火紅色的粗糙砂岩質地,上面不僅寸草不生,還在不時地散發著絲絲熱量,顯然其中蘊含著不少的火靈之力。

    這樣的石材,對修仙者來說,並沒有什麼大用。

    但對火鴉這樣的火屬妖獸來說,正是最好的築巢地點。

    峭壁高聳入雲,陡峭難以攀爬,火鴉們進出自然容易,但那些走獸類妖獸,就只能望而卻步了。

    即便是高階妖獸,只要不是飛禽類,到了空中,又怎麼是它們的對手?

    再加上整座山體的火元力供給,無論是自身的修煉還是下一代的孵育,都有不少的幫助。

    站在張凡所處的位置,正是正對著峭壁的正面,從這裡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巢穴。

    這些巢穴看上去都是土石、樹木混雜而成的複雜結構,而且體積都不太小,時常可以看到五隻以上的火鴉在同一個巢穴中進出,可能是一家子,只是不知道是幾代同堂了。

    不論其它,單單這些巢穴本身就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火鴉畢竟是天生的火屬妖獸,雖然建巢時對材料並沒有太高的要求,但其本性還是會讓它不停地尋找火屬的材料加入其中。

    這數十萬的巢穴中,不知道加雜有多少靈石、靈藥、靈材在其中,當真令人垂涎。

    當然,張凡不過是想想而已,他可還清醒得很,這種明顯找死的事情自然不會去做。

    就算不把漫天的百萬火鴉、週身的數千監視者放在眼裡,單單峭壁中部,所有火鴉巢穴的中心地帶,那個醒目無比的巨大烏巢,就足以讓任何結丹宗師以下的修士心驚膽戰了。

    那,明顯便是火鴉王者的居所。

    數量如此龐大火鴉群中誕生的王者,其本身實力的強大是完全可以想像的。

    妖獸的世界並不是人類俗世那般,權謀手段不值一文,能站在整個種群頂端的,只能是種群中的最強者。

    這一點,人類修仙者與妖獸無異。

    正當張凡把目光移到火鴉王的巨大巢穴時,遠處密集的火鴉群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漸漸騷動了起來。

    似乎是在躲避著什麼,又像是在避讓著道路,由遠及近地,漫天的火鴉散開,讓出了一條空中走廊。

    倏忽之間,一隻火鴉彷彿離弦之箭,沿著其它火鴉讓出的通路,從外面直竄而入。

    它經過的地方,火鴉群重新密集了起來,將它的來路封閉。

    進入到眾火鴉的包圍保護之中,它明顯地把速度降了下來,彷彿體力耗盡了,只是以極緩慢地速度,朝著峭壁中心的巨巢飛去。

    之前它的速度飛快,以張凡的眼力,也只能勉強分辨出這是一隻火鴉,具體的形貌便不得而知了。

    此時它放慢了速度,正給了張凡仔細觀察的機會。

    這只火鴉與其它的隨處可見的同類不同,首先在體型上便大了兩號,看上去不似烏鴉,倒更像一些鷹隼,在空中遨遊時,頗有點威風凜凜的感覺。

    其次,所有的火鴉都是一身黑羽,上面隱隱泛著暗紅色,好似無數的羽毛正在燃燒一般。而這只火鴉不同,它的黑羽上泛出的是紫紅色的光芒,感覺更加純粹、明亮,平靜中蘊含著暴烈。不用親身感觸,便可知道,這種火焰的威力,絕對遠在普通的赤火之上。

    這只紫紅火鴉,應該已經進階到了二階水準,由於無回谷這個特殊環境,它的實力在火鴉群中應該也算是強大的了。

    「呱~~~呱~~~~」

    飛到火鴉王的居巢面前,紫紅火鴉並不進入,反而在外面大聲地啼叫著,聲音中的雀躍即便是局外人的張凡,也可以輕鬆地感受出來。

    似乎聽聞到了什麼命令,它將緊緊縮在腹部羽毛中的雙爪探了出來,隨即獻寶似地一拋,一枚圓乎乎紫盈盈的東西便從它爪間飛出,落往了烏巢之中。

    巨大的烏巢上方波紋一蕩,原本極速下落的那枚東西彷彿被無形的手柔和地托著,慢慢地落了進去。

    張凡的目光頓時一凝,在下落的瞬間,他終於看清了那是一枚什麼東西!

    --蛋,那是一個足有常人兩個拳頭大小的,上面密佈著紫藍色雷紋的禽蛋。

    不用說,一定是這只紫紅火鴉偷了附近什麼妖禽的蛋,然後跑回獻寶來了!

    張凡的臉色不由得有點怪異,烏鴉就是烏鴉,哪怕是進化成了妖獸,這偷蛋的習性還是沒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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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7:38: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鷹鴉之戰


看清了紫紅火鴉獻寶似的東西是什麼後,張凡稍稍感慨了下,隨即起了看熱鬧的念頭。

    單單看那枚蛋上的紫藍色雷紋,便可知道它的來歷絕不一般,再聯想到紫紅火鴉近乎逃命的動作,不難想像那枚蛋的母親只怕正尾隨而來。

    到口的東西能吐出來?偷蛋的傢伙還有好?

    這矛盾不可調和,打起來是一定的。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片刻之後,一聲嘹亮的鷹鳴從遠處傳來,緊接著外圍的火鴉一陣騷動,驟然聚集了起來,彷彿把什麼東西包圍在了其中。

    頃刻間,耳旁儘是鷹鳴、烏啼,眼前黑壓壓地一片,除卻漫天飛羽,偶爾墜落的火鴉,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張凡心中一動,覺得這鷹鳴聽起來怎麼有點熟悉,想上前一觀,但環視了一番周圍成環形,遠遠圍著他的火鴉群,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動憚。

    片刻之後,這場鷹鴉之戰到了最激烈的時候,不時可以聽聞一聲聲爆炸聲傳來,顯然是不支的火鴉採取了最後的手段--自爆!

    群居妖獸這點最讓人無語了。

    只要是群居妖獸,其內部必然等級森嚴,尤其是王者,對種群的個體有著絕對的控制權。

    這就討厭了,只要戰鬥不利或者某個個體失去了戰鬥力,都會在上位者的命令下自爆……

    想想吧,百萬隻火鴉齊齊自爆是什麼場面,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是啊!即便是七階妖獸,只要被一群一階妖獸圍住自爆,也絕對討不了好。

    更何況,這是在無回谷中,最高不過二階頂峰的妖獸而已。

    這群火鴉可謂是整個無回谷中絕對的霸主,只要在巢穴輻射範圍之內,任何妖獸敢於挑戰都是找死的行為。

    正是因為如此,張凡自始至終都沒有為火鴉群擔心過,見其引來了敵人也不過是抱著看看熱鬧的想法罷了。

    要不是如此強勢,怎麼可能出現他之前所見的,將整片密林劃為糧倉的局面呢?早被群起而攻之了。

    隨著幾隻火鴉的自爆,遠處的戰鬥終於白熾化了。

    一聲鷹鳴高亢尖銳,伴著陣陣風雷之聲,由上而下灌入了張凡的耳朵。

    「呃~~~」張凡愕然,居然是雲鷹……

    雲鷹這種妖獸並不怎麼常見,無回谷這麼小的地方,有個一兩對就了不得了。

    之前的情況張凡大致也可以模擬得出來,想來跟自然界烏鴉偷蛋沒有什麼區別。

    就是派幾隻小嘍?把孵蛋的雌鷹引開,然後紫紅火鴉趁機偷入抱了蛋就跑。被調虎離山的雌鷹回巢一看還不大怒,下面的事情就毋庸多說了。

    不過奇怪的是,紫紅火鴉不可能在離巢太遠的地方活動。

    像火鴉這種低階妖獸,即便是進階到了二階水準,也是其中墊底的貨色。不太可能做出離群萬里捕食的事情,畢竟群體才是它們最大的力量所在。

    也就是說,這只雌鷹應該是就生活在附近才是。

    那麼,也就不可能不知道附近有大群的火鴉在繁衍生息,怎麼可能孤身一鷹,就這麼跑過來送死?她老公呢?

    鷹類雌雄之間的感情一向不錯,要不俗世也不會有那麼多鷹類殉情的故事流傳,雄鷹怎麼可能讓雌鷹單獨就這麼過來了?

    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張凡頓時感覺有點怪異,暗暗懷疑,早前死在他手上的雲鷹該不就是正拚命的那只雌鷹的老公吧?

    想及此,他的神念不由得往乾坤袋中伸入,在雲鷹屍首的關鍵部位一探,隨即歎息一聲,心中暗道:「果然是雄的。」

    不想,自己居然才是這雲鷹一家滿門死絕的罪魁,還等不及張凡多加感慨,雌鷹便已經支撐不住了。

    巨大的風雷翅幻象剛剛形成,便有上百隻火鴉奮不顧身地撲上,很快將其湮滅,隨即奮起剩勇追窮寇,密密麻麻的火鴉頓時將整只雲鷹上下沾滿。

    轉瞬之間,雲鷹便承受不住,掉頭墜下。

    下落的過程中,雌鷹的悲鳴聲不絕於耳,羽毛、翼翅紛紛被撕裂,還不及落地,就已經悄無聲息了。

    雲鷹一死,火鴉群登時散了開來,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在巢穴周圍盤旋。

    的確,不過百來只的損失,對整整擁有百萬數量的火鴉群來說,算得了什麼?

    火鴉群恢復了井井有序的模樣,張凡很快看到,有一部分,氣息弱小些的火鴉,正在雲鷹屍體落下的地方徘徊,估計是專門處理美餐的非戰鬥成員。

    與此同時,他還不時看到一群群的火鴉飛進飛出,或帶著採集來的種子,或攜帶捕獲的蟲子,更多是,大量的火鴉一齊口叼爪握地攜著一具具巨大的妖獸屍體歸巢。

    那些屍體氣息不弱,遠遠地感受了下,張凡肯定其中最弱的也是一階以上的妖獸,絕大多數還不止此。不下於雲鷹這個級別的,就他親眼所見便不在少數,更有一些他不認識的妖獸,無法判斷便未計入了。

    看到這些,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張凡也不由得為大群火鴉聚集時的巨大戰力而震驚,好在它們對他並沒有什麼惡意,不然…………

    張凡對自己能全身而退,再無一點信心。

    心懷感觸地靜靜觀看著眼前的火鴉社會,繁忙的景像一幕幕地躍入他的眼簾,有飽食悠遊,有覓食搏殺,有同族爭鬥,有求偶起舞……

    細細地觀察著它們的動作,悠遊時的愜意、搏殺時的凶狠、爭鬥時的靈巧,起舞時的優雅……

    展翅,翹尾,揚爪,啄擊……所有的動作在他的腦海中一遍遍地重複、演變,最後深深地烙印了下來。

    「錯了,我以前都錯了!」張凡忽然喃喃自語著,漫天的火鴉在他眼中,忽然成了一幅幅凝固的畫卷,將各種各樣的技巧,動作定格下來,供他觀摩。

    沉吟著、揣摩著,張凡不知不覺間,忘卻了周圍的無數火鴉,就這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烏啼豁然唱響!

    一直靜止不動的張凡,忽然凝神遠望,手臂輕輕顫動,一隻隻純由火焰組成的火鴉,散發出驚人的高溫,憑空浮現。

    就這麼,或盤旋在他的周圍,或立與他的肩頭,振翅抖羽間,無不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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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7:3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翩翩火舞


火焰匯成的火鴉越聚越多,一隻隻不停地模擬著捕食、爭鬥、求偶的動作起舞。

    不知不覺間,氣勢漸盛,溫度愈高。

    周圍真正的火鴉群,似乎受了觸動有所警惕,忽然黑壓壓地聚了過來。

    張凡豁然驚醒,一分神,那些火鴉頓時化作了漫天的火星,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他略帶遺憾地搖了搖頭,這份感悟要是能繼續下去,所得必然不止於此。

    這次觀看火鴉的動作,不覺間入了靜,時間彷彿停止了一般,張凡就這麼不停地反思推演感悟著,終於摸著了絲絲術法的門檻,所得的收穫,足以讓他受用終身。

    之前張凡對術法的理解一直普普通通,他修仙的時日畢竟太過短暫了,沒有足夠的時間一遍遍地演練揣摩那些術法。

    只能把時間盡數放到煉器,及大威力的法訣之上。

    這樣的好處是,短短時間,他便有了不弱的戰鬥力,在面對生命危險的時候不至於沒有還手之力。

    但這也留下了隱患,所有的法術,都只能通過靈符施展,讓他本身施展一個法術,速度之慢,成功率之低都令人髮指,用以戰鬥,簡直就是送死。

    觀火鴉起舞時,他心中忽然若有所悟,猛然覺得之前的道路走得偏頗了。

    法術,不過是通過靈力運轉帶動天地靈氣,以打擊對手,就這麼簡單。何必要一個個苦練那些固定的法術,以期從中有所領悟呢?

    那些高階修士戰鬥,是否會使用那些需要複雜手印口訣的法術呢?

    只怕是不會吧!

    張凡有生以來見過的高階修士之間的戰鬥,屈指可數,但就那麼幾次,也足夠他管中窺豹了。

    以結丹宗師為例,他們戰鬥的時候,無不是以法寶為先,其外不過是直接調動天地靈氣形成攻擊,何嘗拘泥過那些複雜的法術。

    也許,應該把那些法術看成一種範例,然後直接調動天地靈氣形成攻擊,才是真正適合在戰鬥中使用的方法。

    更何況,此時的張凡,還有更有利的條件在身,卻不知利用,豈不是傻了?

    九火炎龍珠融於體內,他可以最小的代價,引動天地間的火靈之力,直接化形成妖獸,再模擬它們的攻擊方式進攻,豈不快哉!

    再說,龍珠中無盡的火元力,足夠供應張凡大量地化形妖獸,並支撐長時間的戰鬥。

    想及此處,張凡頓時覺得眼前豁然開朗了起來,幾乎是本能地,一隻隻火鴉就這麼化形而出,行動之間,與真正的火鴉,幾無不同。

    這就相當於又一個強大的法訣到手,並彌補了之前自己攻擊手段單一的弱點,以張凡的冷靜也不由得心情大好,險些手舞足蹈起來。

    幸好周圍一雙雙紅通通的小眼睛點醒了他,這裡好像還不是他可以放肆的地方。

    就在附近的火鴉越聚越多,張凡的心漸漸揪起的時候,不遠處的峭壁上,忽然傳出一聲尖刺般的烏啼,聲音並不甚大,但直如絲絲細針,一下子刺入生物的神魂之中,哪怕是聾的,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好像在呼應著什麼,尖刺的聲音剛剛落下,附近的所有火鴉齊齊啼叫了一聲,然後如黑色的波濤般湧動。

    瞬息之間,好似俗世君王出行,檢閱部隊一般,張凡與峭壁正中的巨大巢穴之間,豁然出現了一條寬大的通路,兩者之間,再無阻隔。

    在他的凝神注視下,一個碩大的腦袋從烏巢中探了出來。

    頭型優雅,舉止傲然,就這麼高昂著頭顱環顧了整個火鴉群一眼。

    目光所及,所有的火鴉盡皆低飛俯首,不敢喧鬧,一直顯得有些嘈雜的峭壁處,驟然安靜了下來。

    巡視了自己的子民後,火鴉王的視線落在了張凡的身上。

    剎那間,他只覺得皮膚一陣陣地隱隱刺痛,那彷彿探照燈的目光似乎一下子就把他看了個通透。

    週身靈力也好像受到了刺激一般,瞬間瘋狂地運轉,劇烈地沸騰了起來。

    張凡頓時大驚,急忙調動九火炎龍珠的力量,將躁動的靈力一一收攏,平復了下來。

    好在他心裡清楚,這不過是這位火鴉王者的示威舉動,其中並沒有什麼敵意,否則只怕早就忍不住奮起自保了。

    即便是如此,在靈力沸騰,氣血浮動之下,他的三足金烏法相還是不受控制地凝聚了出來,以凜然不可犯的氣度,虛立在空中,正對著火鴉王的方向。

    同時,屬於三足金烏的霸道氣息不可抑制地盡數散發了出來,引得周圍的火鴉一陣陣鼓噪,若不是火鴉王在場壓著,只怕早就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起了。

    就在張凡準備把法相散去,以示無敵意的時候,忽然眉頭一挑,好像發現了什麼,隨即愣住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火鴉王的目光中,壓迫性的味道消失無蹤了,不僅再無敵意,反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看了張凡半天,它忽然興奮了起來,整個烏巢都在她的動作下顫抖。

    伴著一聲清亮的長唳,它猛地從巢中躍出,用雙爪將身子固定在巢穴的邊緣,然後就這麼將巨大的兩翼展開,引頸聳翅,以翩翩起舞般的動作來回走動著。

    「它這是什麼意思?」張凡不解,怎麼示威到一半改跳舞了?

    不過火鴉王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就這麼自顧自地抖動著它長而彎曲的黑色飛羽,做出一個個或矯健或優美的動作,彷彿在表達著什麼。

    無奈之下,張凡也只得就這麼看下去。

    很快的,他的臉色漸漸變了,由漫不經心到鄭重其事,繼而聚精會神地看起來。

    火鴉王的動作與之前一眾火鴉的舞蹈並無太大的不同,無非是愈加優雅美觀罷了。只是隨著動作逐漸加快,它的身上原本收斂得極好的火焰便再也抑制不住了,開始一步步地釋放了出來。

    先是如凡間篝火熊熊烈焰,繼而由紅轉金黃,再化白金色,最後竟隱隱透出藍芒來。

    絢麗的火舞中,張凡面沉如水,心中駭然。

    即便離得如此之遠,他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火鴉王身上火焰的驚人高溫,那種完全內斂的威力,一旦爆發出來,絕對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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