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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榮斜目向後一瞅,雪兒果然跟在後面,金榮的舌頭把唇圈子繞著一舐,故意停步等雪兒上前,與她並排而行。花容玉貌近在咫尺,雪兒無言無語,就像一朵冷豔梅花;金榮看得喉頭奇干,恨不得當即把她推倒,但從她身上感受出一種不可侵犯的氣質,只得暫時把野性收斂。
金榮猛地一拍腦袋瓜,道:“我真是個冒失鬼,和姑娘相處了半晌,還未知姑娘芳名呢!”雙眼不停地在雪兒身上勘查,雪兒繃緊了身子,道:“雪兒。”“果然人名相稱,雪兒,雪兒,嗯,這名字好!”金榮已陶醉在美人的花香圈里。
金榮道:“談談你的飛哥吧,他在哪里,也許我能幫你找到他哩!”雪兒搖首道:“我不知道。”金榮吹著氣道:“不知道?那你從何尋起?”雪兒的腳步漸漸放慢了,迷茫無主道:“我是那麼愛他,卻連他的生死都不知……”金榮眼里覷,心上想:“為情所傷的女人最軟弱,她們都會尋找一個依靠。嘿嘿,我就做你的依靠吧!”見她昏昏沉沉,若有所失,金榮便試探性地把手搭在她肩頭上,她竟沒有反應,仍舊垂著頭。
孰不知,雪兒的心正在風雨中飄搖,完全忘記了身邊的一切,沉焙在濃郁的悲傷中。金榮見已攻破了第一道堡壘,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接著得尺進丈地把手游移得可以抱住雪兒,這種溫香的感覺令他一輩子也回味不盡。金榮本想一鼓勁將她往懷里摟,又顧念到,萬一她不從,厮鬧起來豈不壞了大事,便忍得一時欲火,把手從她身上卸下。
官道上,無數顛沛流離的鄉民背兒牽女,棄鄉南下,傴僂提攜,有挑著高肩擔兒的,也有赤手空拳的,猶如長江水線,脈脈不絕。數十年前,大宋子民曾逾一億,爾後戰亂不休,不知可趕得上當年半數否?
有歌謠唱道:“遭金苦,如萬苦,拆妻離子無日度。曆元劫,勝萬劫,殄國罹難何日解?”
塵煙起處,呻吟無數,雪兒看得心酸,向一梳著總角的孩子問道:“你們這是上哪兒去啊?”兒童立步答道:“這位姐姐,你還不知道啊!元兵已逼進我們家鄉,稍微靠北一些的百姓都南下避難,我家已逃難一個多月了。”他邊說邊舔著干枯發黃的嘴皮子。
金榮看得斂額,道:“真是些苦瓠子!”從懷里摸出一個蒸熟的棒子,遞在孩子的手心上,孩子高興得說了聲“謝謝”,忙用灰煙狗塵的手接過張嘴就啃,父母則不住地作揖道謝。“哪里,哪里。”金榮笑眯著兩條貓眼,又有不少孩子逐隊把金榮圍住,擺著手要食物,金榮忙道:“孩子們,對不起,哥哥實在沒有食物了。”好一會兒他們才怏怏散去。雪兒總覺得他在矯揉造作,打心底有一種揮不去的厭惡感。
前方便是高垴填,只見村舍相接,是個大鎮,浮寄流寓者不可勝計。只有唯一的一家酒店,名為“江甯樓”,風塵中的旗旆斜挑著,南來北往的旅客雖有許多,生意卻不是很興旺。金榮摧著雪兒進店,里面擺著五張方桌,安著十幾張條凳,坐著三五個零星的客人。
代贏不知哪里鑽沙去了,梁建興正等候金榮,一見雪兒,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只瞟了一眼又羞澀地垂下了眼皮。他不知金榮布了什麼迷天大法把雪兒騙來,心中吃驚不小,須臾間,這種吃驚又轉化為吃力。
雪兒見梁建興衣冠濟楚、文質彬彬的,與金榮的感覺全然不同,危險無助的心得到了幾縷安慰。
金榮見小二傻呆著看雪兒,心里生醋,鼻子里雷哼了一聲,小二驚醒過來,忙甩著毛巾吆喝道:“小店專賣江甯風味,酒有罈酒、璧清酒、三白酒、靠櫃酒,小吃有燒蹄子、板鴨、虎皮三鮮……”金榮挨著梁建興,屁股一坐就不耐煩道:“別念菜譜了,好東西一樣上一點嘗嘗。”江南終是水土咸豐,小二先端上了兩盞老君眉給他們解渴。雪兒姍姍坐下,金榮象與雪兒很熟攏般地介紹給梁建興,雪兒一直緘默無聲。
金榮望梁建興道:“你來了多久?”梁建興答:“剛剛到。”金榮又問:“代贏呢?”梁建興一愣,道:“辦事去了。”金榮當然明白代贏辦的什麼事,嘴角劃過一道豐碩的微笑;梁建興則不自然地捏著茶杯,手還有些輕微的抖動。
武林正派人士身上是不會攜帶迷藥的,代贏為迷倒美人,只得自行調配。此處有座稑雨山,生長著一種奇花,名為曼陀羅花。此花也叫洋金花,綠莖碧葉,葉向上長而像茄子,八月開白花,似牽牛花而較之大,朝開夜合,蒴果圓球形,表面有疏短刺,內含很多芝麻大小的種子。用酒吞服它的碎末會使人麻木。
酒菜在金榮的笑容下端上,代贏在鼎房逼迫廚子,叫他不許出聲,不用說,酒已變了質。金榮向雪兒大獻殷勤,捧羹把盞,滿滿的一杯酒在雪兒嘴前迎來送去,雪兒藏嘴縮頸,推說不會飲酒。金榮佯裝不滿道:“這就是姑娘的不是了,不肯飲在下敬的酒,是怪在下待姑娘間慢不周或是瞧不起在下麼!”雪兒如何經得起這一番潑皮賴臉的詞語,求救的眼神落在梁建興的臉上。梁建興卻又不好處事,若阻攔定會遭到金榮和代贏的夾攻,雙拳難敵四腿,到時候雪兒還是會交由他們擺布;若放任視為不見,那自己還算是個男人嗎!
河狹水急,人急智生,一條好計忽兒湧上心頭,便安下心來,忍一時之氣,稍後再行營救雪兒。
雪兒求救的眼神還在梁建興的臉上徘徊,金榮又在不停催促,梁建興抬盞一飲而盡,把嘴一抹道:“姑娘,我師兄也是一片好心,你就賞個薄面,淺嘗一杯罷。”雪兒再也回絕不得,端著酒杯,閉上眼,難受地飲下,被又苦又辣的怪味嗆得連連咳嗽。金榮不知有多感激梁建興呢,看著美人入套,不自禁地搓著手掌,肥舌也露尖在外。不一會兒,雪兒只覺唇干口渴、噪子發苦,沙啞著道:“我怎麼了?”頭昏身軟,欹撲在桌上,酒杯被扒得弧滾掉地,摔成碎片。
梁建興閉下眼睛猛擠了一下眼皮,以舒緩眼中的憂慮,再睜開眼睛,問道:“現在怎麼處置她?”金榮笑道:“當然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才好辦事了!”代贏這時撩簾走出,笑道:“咱們先弄輛馬車,把這大美人送到深山老林去,再慢慢地享受幾天吧!”金榮望代贏笑道:“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你去把馬車弄來,切記,要四周都掛有黑幃幔。”代贏笑道:“我明白,避點嫌嘛!”代贏去後,金榮賞了店主一錠赤金,叫他分給下人,不要多事。
人皆嫌命窘,誰不見錢親,店主樂呵呵地收下,在雪兒臉上狠盯一眼,拍著馬屁道:“公子們真有眼光,這妮子真是超一流的貨色,肏兩下都心疼哩!”“滾一邊去!”如此淫佚的笑語,連金榮都聽得不爽。
金榮與梁建興正在散談,金榮又喝了幾盅酒,正是酒能助淫,看著眼前美得讓人噴火的佳人,身上騷急得恨不得即刻把衣服解脫乾淨。梁建興故意夾在雪兒與金榮中間坐,金榮幾次想在雪兒身上摸一把,都被梁建興的勸酒之手給隔住了,好讓他在獸性勃發之時也有些顧忌。
店外烈馬嘶啼,代贏打著鞿缰,叫道:“里面的伙計,上路嘍!”梁建興恐金榮對雪兒無理,忙搶著扶起雪兒,金榮乜斜倦眼,笑道:“梁老弟,你倒是會揩油呢!”梁建興羞得面如紅棗,人為事逼,也顧不得許多,小心翼翼地將雪兒抱起,送上了車。
山阿深處,有一廛蒺藜所搭之屋,屋主是一樵夫,被金榮解決後胡亂窆埋在亂石下。雪兒被梁建興抱入屋內的板床上,見她昏迷不醒,自己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無辜失節,梁建興湧起一種自發的責任感,屈下身子,在雪兒耳傍小聲說道:“姑娘,我一定會救你出火炕的,相信我!”雪兒醉體無聞,梁建興掩門而出。
金榮已完了事,代贏也安置好了馬車,梁建興見他們一個自東一個自西地朝屋子走來,思酌之計成與不成當在此刻,迎上前去,問道:“金師兄、代師弟請止步,你們一齊上是個甚麼意思?”金榮聽不明白,反問道:“梁老弟,你說什麼?”梁建興道:“這美人是金師兄帶來的,又是代師弟用迷藥弄來的,獨我沒出什麼力,我便不敢沾指,這美人任憑二位納用。親兄弟明算賬,現在的問題是,到底是該金師兄先上呢,還是代師弟先上呢?”
代贏與金榮是一丘之貉,本不敢爭先,聽到梁建興有張有弛的一番話,倒撩動了淫機,思量道:“對呀,千年難遇的美人當前,咱憑什麼撿金榮的破爛!嘿嘿,想不到梁師兄倒挺照顧我嘛!”用眼睛拋了梁建興一個謝,又對金榮道:“師兄啊!咱跟著你這許多年,凡事都依著你,只是今次依不得你,沒有我采的曼陀羅花,你空把美人領來也還是到不了手啊!況且這房中之事,第一次比起第二次可鮮嫩多了。”
金榮氣得磨牙,忖道:“梁師弟都很識趣,你倒野猴子打擂台,耍起花招來了。”雖這麼想,面上也沒露火性,道:“那你說一說,到底該誰先上呢?”金榮故意把個“呢”字拖得老長,分明是拿大壓小。代贏聽得心里直冒涼氣,有些後悔了,只好望向梁建興。梁建興咳嗽了一聲,笑道:“咱習武者都是大老粗,也沒什麼長處可比,你們就在武功下作個決斷罷!”金榮喜忖道:“好你個梁師弟,明知我的武功在代贏之上,便做這順水人情,他日我定不忘你的好處!”代贏忖道:“我與大師兄切蹉武功時,總是不敢使十分力,真打實干起來,也未必會負于他!”
梁建興道:“此處太狹窄,不如找個空曠之處比劃吧!”他們一致同意,擦地尋到一山墺處,百步無林,草木蕻盛,旁有一條小浜溝。兩人在梁建興的聲令下各自拔劍,必竟總有些感情,剛搭上時都沒下重手,卻都不敢分神,梁建興乘機流星一般飛轉回屋。
且看梁建興急沖沖地推門而入,雪兒還在昏迷中。他環顧四周,從一泥瓿里舀了一瓢清水,往雪兒臉上澆去,搖著她的肩膀,不停地叫道:“姑娘醒醒,快醒醒!”雪兒打了一個冷戰,驚醒過來,只是神情還有些迷糊。
見梁建興在眼前晃蕩,雪兒忙揉著眼皮,支起身子問道:“這是哪兒?”梁建興道:“先前騙姑娘來的那個家伙不是好人,他要玷汙你,我設計將他調開了,此時不便多說,請姑娘速速離開此地,走得越遠越好!”
雪兒見此人風范氣韻尤佳,先前曾向他求救,現又得知他冒險搭救之恩,忙摯裙欲拜,道:“公子蹈白刃而不顧身,恩重如山,請受小女子一拜。”梁建興不待她屈身,忙攙起她道:“姑娘快休如此,那兩個淫賊趕來就糟了,請快點離去吧!”雪兒凝眸問道:“那你呢?”梁建興道:“放心吧,我有法子的。沒時間了,快呀,快呀!”此時的他宛如頭頂一塊磚,沒准就會掉下來。
梁建興探頭出門,兩賊還未到,轉身對踉蹌的雪兒道:“姑娘且自去,我還有事要摒擋,就不送了,咱們後會有期。”一語未了,人已弩箭離弦地去了。雪兒心下忐忑,走得慌些,竟忘了問恩人的姓名。
再看金榮窮耗了小半個時辰,還沒享受到美人的酥香綿體,越想越惱火,手下已漸漸不講情面了。代贏的武功確在金榮之下,雖說美色當前,還是念著來日方才,不敢十分用力,寶劍終于被金榮挑飛出手。
驀然聽得梁建興鼓掌笑道:“大師兄的武功果然無敵,小弟真是大飽眼福矣!特別是那一招‘黑龍獻爪’,莫說代師弟手軟,就算加上小弟也抵擋不住哩!”金榮笑道:“梁師弟若有興趣,改天再手談吧,今日佳人有約,俺先行一步了。”說罷,趕著投胎似的被草木淹沒了。留下代贏怏怏不樂,跪在地上抓著草。梁建興道:“代師弟,第一次固然美妙,但只要能享受,第二次也一樣嘛!總不能因噎廢食,和自己過不去啊!”代贏又能有什麼法子,也只好往好處想了,盼著金榮早點完事,站起了身子。梁建興隨他慢吞吞地行著,歎道:“咱們作師弟的命最苦,上受師父欺,下受師兄欺。唉,我娘為何不早生我幾年呢?”聽了這話,代贏也唉聲歎氣起來。
百步尚未走到,眼見金榮拽腿如鴯鹋,慌張跑來,臉上像失了魂的,梁建興故意問道:“金師兄,你怎麼轉來了?”金榮眼中噴火,張爪撕著衣服,嚎叫道:“那個妞不見了!”“不會吧!”代贏聽得一愣,他的第二次也泡湯了。金榮怒吼一聲,把千丈的火氣發泄在一株榿樹上,此樹質地柔軟,一拳打陷一凹,一連打了四五拳,怒火猶是未滅。梁建興道:“是不是你沒看清楚,不如咱們一齊回去看看吧。”
隨著樹倒之聲,金榮喘著氣道:“不必了!我眼睛清楚得很,那個妞的確是跑了,一定是代贏的迷藥放得少了,哼!”言罷惡狠狠地瞪著代贏。代贏本欲辯解,可自己理虧在先,說不出話來。
金榮伸出大爪子把代贏一推,罵道:“沒腦子的東西,還發什麼洋呆,趕快給我追回來!”代贏忙愣頭愣腦地跑上兩步,又回過頭問道:“往哪里追呀?”金榮大吼道:“廢物!給我滿山的搜!量她藥力剛醒,跑不遠的!”
三人各懷心事地散了。金榮一見到雪兒立即強奸,他的欲火快把心髒燒穿了;代贏見到雪兒只得送回草屋,他縱有賊心也沒賊膽;梁建興見到雪兒則火速送其下山,他對雪兒十萬個不放心。
草木之密令人看得頭痛眼脹,金榮急得揮劍斬棘,如狼狂叫:“我就是升天鑽地也要找到你!”
自古道,福不可徼,禍不可避。雪兒昏昏沉沉,行走不快,察覺陰風悚動時,金榮已獰笑著站在面前,道:“可人兒,飛哥哥疼你來了!”
雪兒倒抽了一口涼氣,退後兩步,慌忙從背後抽出劍來,刺向金榮,她體內之毒尚未解去,這一劍擊得綿綿,倒有一番舞劍的意韻。金榮輕易躲過,贊道:“好美的功夫,和人一樣美,真是愛殺了我!”邊說邊逼向雪兒,凶狡無賴的影子覆蓋在雪兒身上,給她施加了一層無形的壓力。
“不要過來,你再靠近,我就……”雪兒使勁眨著眼睛,一步步後退,神智還有五分模糊。“你就怎麼樣,怎麼樣啊?能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沒白走一遭人世啦!”金榮依舊滿不在乎地節節逼近,雪兒止住步,將劍鋒抵住了金榮的咽喉,金榮卻直挺著身子給她刺,叫道:“下手啊,殺了我呀!快呀,怎麼不殺?”雪兒雙臂發顫,遲遲下不了手,金榮的眼睛眯起一線,輕輕將劍撥開,柔聲道:“小心肝,想不到你這麼疼我!”雙眉一擠,伸爪蜂尾針般地點了雪兒的腹結穴,她應手癱軟倒下,躺在了枯黃的山蘭草上。
“你的肌膚可真白啊!”眼見睡美人秀色可餐,金榮樂得滿嘴黑牙外露,這時該沒人能阻止我了吧!正欲乘她不能反抗時奸汙個痛快,遽然聽得一聲“金師兄”,梁建興在這時不偏不倚地趕到。
金榮的心本來還在夢中,可一下就被拉回到現實,忙把雪兒身上的毛手縮回。梁建興站穩了身子,笑道:“太好了,大師兄啊,是你的東西終歸是你的!”這一攪和,金榮也不好在光天化日下辦事了,吞吞吐吐道:“嗯,還、還是你……嗯,幫我把她抱回去吧!”梁建興一笑,這一笑既輕松又緊張,輕松的是見著了雪兒,緊張的是雪兒依舊沒有甩掉金榮。
梁建興抱著雪兒,雙目倜儻地品味著周遭,似乎陶醉在林晏湖晚之美中,麻煩金榮幫他在澤濱摘下一束白薠,咥在嘴里,饒有興致地一邊散行一邊吟起古詩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呵,君子好逑!”金榮道:“梁老弟,你可在取笑我麼?”梁建興笑而不答,金榮道:“你這是做甚麼,有什麼話當著鐵哥們兒不能講的?”梁建興轉過頭來,慢吞吞地道:“師兄是個聰明人,怎麼忍不住一時之欲而撇卻他日長歡?”金榮半晌還是參祥不透,跌足歎道:“梁老弟,你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別難為我打啞謎了!”
梁建興見時機成熟,便放下雪兒,道:“一夜春宵不值,何不勸她嫁給你,留著回家慢慢享受,豈不美哉!”此話說得好不怡情悅性,金榮原本只想受用幾次罷了,沒想到還能受用無數次,當然奢望後者了。顧惟自己,又仿佛沒那份條件,摳著樹皮道:“好是好,可是,她看得上我麼?”梁建興忙給他戴高帽子:“大師兄面貌豐隆,哪個姑娘見了不眼潤?哪個嫂子見了不出牆?”其實金榮長得像豬八戒,梁建興的甜言蜜語直美得他心神蕩漾,摸著臉龐道:“是麼?”梁建興忙道:“當然了!再說,大師兄可是咱青城派未來的掌門呢,如此才貌雙全的如意郎君,哪個女子不來投懷送報的!”
一聽這話,金榮喜得眼睛、鼻子、嘴巴都擠在一馱了,握著梁建興之手道:“我曉得梁老弟最是能干,便委屈你充作媒人罷!”梁建興一拍胸脯道:“包在小弟身上!”說罷,將白薠整根塞進嘴里咀嚼,望金榮笑了笑。金榮頓時會意,道:“一口包?”梁建興鼓掌道:“答對!”他背著金榮,抱起傷弓之雁的雪兒大踏步向前,臉色已從歡笑轉為深沉,鋼牙緊咬,到此境地,已孤注一擲了。
金榮跟在梁建興的身後,踢著石塊,唱著小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呵,君子好逑……”梁建興從鼻孔里冷冷地嗤出一聲,與拂面之風溶合在一起。
回到草廬,金榮解了雪兒的穴,留梁建興勸說,自己在外面靜聽佳音,真是度日如年,不停在門首徘徊。
等啊等啊,想啊想啊,猴啊猴啊,急啊急啊!
好容易聽得“嘎呀”一聲,那扇鐵似的木門總算是開了,金榮忙幾步迎上去,滿臉關切之情。只見梁建興露出笑臉來,金榮一見他笑,自己便笑個不住了,切問道:“老弟,成了吧?”那身子骨兒軟了一截,竟向梁建興哈起腰來。梁建興微微頦首,走出屋來。金榮一拍巴掌,蹦蹦跳跳一陣風便往屋內闖,雪兒正端端莊莊地安座在床。
就算事實擺在面前,金榮還有三分不信,在雪兒身前,背向前彎,愣頭愣惱地問道:“姑娘,你真的願意嫁給我麼?”雪兒點點頭,即便作假,也含著羞澀之情;卻把金榮喜得像個小猴兒一樣抓癢撓腮,還道是美人兒明眸善睞呢!
雪兒見他有趣,不禁略笑一下。金榮瞅見那仙女兒還對著自己笑呢,直高興得更上一層樓,“撲嗵”跪在她面前,道:“蒙姑娘厚愛,小生甘願為裙下之臣,生生世世守護姑娘,咱們今夜就完婚,好麼?”
雪兒點點頭,金榮遂了心願,真恨那白日還不依山盡,真恨那黃河還不入海流。他挨著雪兒坐了,手擱在膝蓋上,不停地摩擦,眼睛像蚊子一樣盯著雪兒。梁建興見獻督亢之計成功,走進屋來,揖拳笑道:“恭喜大師兄,賀喜大師兄!天仙一般的可人兒都願自薦枕席,大師兄真真正正的豔福不淺呢!”金榮對梁建興肅拜一禮,道:“金某有此姻緣,全杖梁兄!”梁建興半推半就地受了。
代贏此時喘著粗氣,疲累地跑進屋來,正思量好了一句推搪之語,見雪兒已在,大喜道:“找到她了!”金榮滿面春風,把自己的姻緣譜一字一字地說了。代贏見雪兒神色自若,不似偽裝,心里也踏實了,連聲道喜,這喜既為金榮所道,也為自己所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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