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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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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劍情深[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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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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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2:41 |只看該作者
  王蘭英得意地道:「想不到吧!」

  錢斯同道:「的確是沒想到。」

  王蘭英笑道:「由於我嫁了個沒用的丈夫,你們連我也都看不起,這下子你們才明白,我雖是一個女流之輩,照樣可以一鳴驚人,一飛沖天。」

  錢斯同突然哈哈大笑道:「王大小姐,這些年來我們真是看走了眼,沒想到你會有這滿腹經綸……」

  王蘭英在得意中又帶點激憤地道:「是的,連老頭子都看不起我,以為我是個最沒出息的人,游天香更是目空一切,不把我當個人看待。最好的男人被她搶走了,她還不滿足,連我這不成材的丈夫她還要來吊吊胃口,弄得他神魂顛倒,七葷八素的,我發誓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現在總算認識我的厲害了吧!」

  吳妙方頗為難堪地道:「蘭英,你別亂說,我跟游天香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你說這話沒意思了。」

  王蘭英怒瞪他一眼道:「我才不亂說呢!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們眉來眼去的,要不是我設法把那個狐狸精弄走,你遲早會上她的圈套,她走了之後,你還神思恍忽地迷糊了好幾天,難道不是為了她?」

  吳妙方訥然無語。

  凌美美卻又忍不住了,挺劍直逼叫道:「潑婦!你連自己的丈夫都可以出賣,還敢侮辱我娘!」

  王蘭英手中金槍輕點,將她擋開了,冷笑道:「小妖怪,你母親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你自己心裡明白,告訴你一句實話吧,我平生最恨的兩個人,第一個是你那死鬼父親凌雲峰,第二個就是你那不要臉的母親。」

  凌芳芳比較沉著,她一方面止住了妹妹的衝動,一面以沉穩的聲音道:「蘭姨!儘管你害死了我爹,我還是這樣稱呼你,因為我爹一直就稱讚你賢慧與容忍,還叫我們多跟你學學,你怎麼會恨上我爹呢?」

  王蘭英頗感意外地道:「我不信,凌雲峰會說我好?」

  凌芳芳冷靜地道:「我爹是這樣說過的,爹已經死了而且是死在你的手中,我沒有必要來討好你吧!」

  王蘭英臉色變了變,忽然轉陰沉道:「那他為什麼不要我,甚至還拒於我千里之外?」

  凌芳芳道:「那或許是為了你已名花有主,我爹是個正人君子,他絕不會做出什麼奪人名節的事。」

  王蘭英冷笑道:「胡說,凌雲峰跟我自小就認識,那時我還沒有嫁人,有一次我向他微露心意,他竟擺下臉來狠狠地教訓了我一場,就為了這個我才恨他一輩子。」

  晏小倩微笑道:「凌雲峰不是個冷漠無情的人,如果你以雲英未嫁之身向他表露情意,他最多不接受而已,婉言拒絕,絕不會擺下臉來教訓你!」

  王蘭英怒道:「我們的事你知道個屁!」

  晏小倩道:「除非你表達得太過分了。」

  王蘭英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厲聲道:「我不過是在他睡覺的時候,給他蓋了蓋被子,他卻老氣橫秋地說我太任性,搬出一套男女授受不親的大道理來教訓我……」

  晏小倩道:「這本來就是,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家,怎麼可以隨便進入到男人的臥室中去呢,你們雖然自小就相識,他比你大上七八歲,也許在他的心中,只把你當一個小妹妹看待,根本就沒有兒女之情,你不拘形跡,他教訓你是應該的,而且是為了你好,他怕你日後受人批評!」

  王蘭英道:「他應該知道我的心。」

  王伯虎這時已醒過來了,而且也聽見了部分談話。

  他突然插口道:「他當然知道,而且也屬意於你,曾經私下向我提出過求親之意,是我一口拒絕了。」

  王蘭英頗感意外地道:「是真的嗎?」

  王伯虎沉痛地點點頭。

  王蘭英道:「為什麼呢?」

  王伯虎歎了一口氣道:「因為我受了游東海的囑咐,雲峰是我選定作為快林領袖的繼承人,必須要娶天香。」

  「不過,當時我還沒有告訴他這回事,只說你們性情不相投,你的才貌都配不上他,他是個守禮君子,曉得我的心意後,就跟你行動疏遠了,你去找他表白心意,自然碰了一鼻子灰,想不到你會因此而恨他。」

  王蘭英神色如死,呆了半天才叫道:「爹!這些話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您真是誤我不淺。」

  王伯虎道:「這些話沒有告訴你的必要,何況我認為你的確配不上他,我自己沒有兒子,雲峰是我最器重的一個年輕人,天香那時還小,只有十五歲,出落得一朵人見人愛的鮮花,我心中認為他們才是最理想的一對,準備等兩三年之後再替他們撮合的,同時為要使他定心,我才急急地為你擇人遣嫁。」

  王蘭英叫道:「你就全不為我打算?」

  王伯虎道:「誰說沒有,我不是給你找了個很有為的年輕人,誰知你偏偏選中了這個逍遙劍客。」

  王蘭英道:「我是為了報復,報復凌雲峰對我的無情,決定找一個比他更瀟灑,武功最高的男人,妙方的一支劍在當時是比他強。」

  王伯虎輕歎道:「這個我相信,但是我識人比你透徹,雲峰的毅力堅,肯用功,尤其是我把游東海的秘藏劍訣給他之後,幾年的苦練,就不是吳妙方所能望及的人。」

  王蘭英一愕道:「游東海還有秘藏劍籍交給您?」

  王伯虎道:「是的。」

  「啊……」

  「雲峰所以能在幾年後崛起武林,贏得擎天華表的美名,都是得力於這套劍法,所以我後來為他們議婚時,儘管天香的名聲已經不太好,他還是咬牙答應了,因為他是個不忘本的好男兒,對這樣的一個男子漢,落到如此下場,而這禍源卻是你引起的,你叫我怎麼對得起他,蘭英,這是你誤我還是我誤你?」

  王蘭英神色大變,但還是堅決地道:「是您,如果當年您不破壞我們的婚事,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王伯虎道:「我何嘗不希望有這麼一個女婿,但是我允了你們的婚事,游東海的劍法就不能傳給他,俠林領袖也輪不到他了。」

  王蘭英道:「我不稀罕這些。」

  王伯虎歎道:「你如果不稀罕,為什麼又這麼做呢?」

  王蘭英道:「為了報復。」

  王伯虎道:「報復雲峰?」

  玉蘭英道:「是的,我知道他並不愛天香,只以為他是貪圖俠林領袖的地位才娶她,所以我一定要毀了他出這口氣,創點事業來給人看看,誰曉得有這種內情呢?」

  王伯虎輕聲一歎道:「我也沒想到你是如此剛烈的一個人,現在你明白了凌雲峰的為人,應該悔悟了。」

  王蘭英搖搖頭道:「不,已經太遲了,我已陷得太深,來不及拔足了。」

  晏小倩忍不住道;「蘭英姐!凌雲峰之死雖然是你的策劃,但游天香也要負一半的責任,那資料當真是她偷出來交給三魔的嗎?」

  王蘭英冷冷地道:「不錯,但她也與我一樣,是不得已的,受了劉光遠的挾持,不得不如此。」

  晏小倩忙道;「你們有什麼把柄握在他手裡?」

  王蘭英道:「不能說,一切的情形我很清楚,也怪凌雲峰不好,那天他如果不太傷天香姐的心,或許不會演變得如此壞,現在什麼都遲了!」

  晏小倩道:「這麼說來,你要繼續受三魔控制了?」

  王蘭英道:「是的,錢大嫂,我很抱歉,我不是聖人,有時必須為自己打算一下,只好對不起你們了。」

  曼小倩淡淡地道:「你還是決心要殺死我們?」

  王蘭英苦笑道:「不錯!你們知道得太多,尤其是今天的這番談話,你們聽了去,就非死不可,何況你們這點力量絕對鬥不過天魔幫,遲早也會被人殺死的,不如由我來成全你們,總比死在別人手中強。」

  晏小倩笑道:「殺了我們仍然保不住秘密,還有一個古秋萍,他掌握了你們勾通天魔幫的全部證據。」

  王蘭英笑道:「古秋萍雖有俠名,卻身在黑道,他的話不會有人信的,至少目前還無法破壞我爹的名聲!」

  「當你們與天魔幫的勾結成了眾所周知的事實,大家就會相信他的話了。」

  范英豪哈哈大笑道:「等不到那個時候古秋萍已經落網了,劉幫主算無遺策,這小子逃不掉的。」

  晏小倩道:「不見得吧,古秋萍是頭狡猾的狐狸,劉光遠的羅網張了幾次,不是都被他脫走了!」

  「那是為了要他身上的一樣東西才故意放他的。」

  晏小倩笑笑道:「是他身上的一部毒經?」

  范英豪微愕道:「你怎麼知道的?」

  晏小倩一笑道:「古秋萍已經到過姑蘇,他知道劉光遠把許大俠師徒用毒藥散去武功,就是為了引誘他……」

  范英豪變色道:「這麼說他不會上鉤了?」

  晏小倩道:「不,他立志與天魔幫周旋到底,許大俠師徒是他同一陣線戰友,他怎會放棄不顧呢,問題是他已瞭解到你們的陰謀,不容易上當的。」

  王蘭英道:「至少他還不知道居中策劃的是我,等他來到之後,由我來制服他就不會有問題了。」

  「你行嗎?他的武功別具一格,江湖上一切的陰謀伎倆也騙不了他,何況他得了飛天神魔的毒經,用毒技術比三魔都高明,你用什麼方法去制他呢?」

  王蘭英笑道:「用我的武功,他再也想不到我的武功已達如此境界,冷然出手,他防得了嗎?他也許會防備我爹與妙方,但絕不會防備我!」

  「他有備而來,對誰都有戒心!」

  「對我不會,揚州城內我已經四布耳目,他一到我就會知道了,然後我會安排一個最巧妙的機會到來。」

  「稱如何安排呢?」

  范英豪忙道:「這個不必告訴你們。」

  晏小倩笑道:「反正我們今天是死定了,讓我們知道又有什麼關係,我倒想瞭解一下古兄弟會不會上當?」

  王蘭英道:「我們在黃山留下了許多蛛絲馬跡,尤其是逼死凌雲峰時,明知道他在一旁,故意不加理會,讓他看見名單上有妙方的名字,引他到這兒來。」

  吳妙方一怔道:「什麼,我的名字也在單子上?」

  王蘭英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在城外幹的好事還能瞞人嗎?凌雲峰上次來對你提出警告……」

  「他說過不告訴任何人的。」

  「他是沒有說,不過天香取了全副檔案,自然也知道了你的劣跡,暗中寄了一份抄本給我,叫你小心點,如果你敢不聽我的話,我就要你好看。」

  王伯虎忙道:「妙方,你犯了什麼過錯?」

  王蘭英冷冷地道:「男人最容易犯的錯,但是他沒有您犯的過錯嚴重,您不必再去責怪他了。」

  王伯虎怒道:「畜生,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說話?」

  王蘭英也抗聲道:「現在我發現最可恨的人是您,這一切全是您逼出來的,假如我不是您的女兒……」

  王伯虎怒聲道:「放屁,我承認犯了錯,但我相信我的神智,不會如此糊塗,很可能有人搗鬼,說不定就是你。」

  王蘭英冷笑道:「不是我,但我也認為有人搗鬼,更猜到那人是誰。」

  「是誰?你說出來!」

  王蘭英道:「我不想說出來,您自己心中也明白,那天的事是兩件巧合,只是湊到一塊兒去了。」

  王伯虎想想,叫道:「難道是……」

  王蘭英立刻道:「別說了!」

  「我……」

  「雖然那天您懸崖勒馬,沒有鑄下終身之憾,但您自引禍水上門,總也怪不得別人,這件事害了很多人,天香姐就是為此受制於劉光遠的。」

  王伯虎變色道:「劉光遠就是用這威脅天香?」

  王蘭英恨恨地說道:「不錯,我也是被這套進去的,好在事情總算是壓下去了,您就別再提了。」

  王伯虎道:「不,我要說出來。」

  王蘭英用手一指凌芳芳和凌美美,冷冷地道:「這兒還有兩個女孩子,您一定要她們聽這段醜聞嗎?」

  王伯虎默然垂頭長歎,老淚縱橫,錢氏兄弟相顧詫然,不知怎麼回事。

  晏小倩卻笑笑道:「我還是想聽聽你們是如何誘古秋萍入伏,你們之間的家務事回頭再說吧!」

  她知道牽涉到游天香,必然又是一段極令人難堪的內情,為了不使兩個女孩子太刺激,特地把話題引開了。

  王蘭英此刻對凌氏姐妹似乎也消除了恨意。

  她接著又道:「古秋萍來到此地,我悄悄去見他,就說妙方由於把柄被劉光遠掌握,受其挾制而不能自拔,佈置好圈套要陷害他,然後我把鐵板師徒悄悄送去給他,等他拿出毒經為他們解毒時,我就一下子制住他。」

  晏小情笑笑道:「沒有用的。」

  「為什麼?」

  「古秋萍已經將毒經背熟在胸,身上不會再帶著了。」

  王蘭英冷笑道:「只要制住他,不怕他不乖乖地交出來,我還有最後的絕招沒有施展出來呢!」

  晏小情道:「古秋萍那個人是不受威脅的。」

  王蘭英道:「他自己不怕死,卻沒有理由看著陶芙為他受罪吧,何況這本毒經原是王大光送給陶芙的。」

  晏小倩驚道:「你把那個瞎女孩子弄來了?」

  范英豪哈哈大笑道:「不僅那瞎女孩在此,連銅琶仙子林綽約也在此,都是我們暗中送來的,如果古秋萍不交出毒經,我們就當著他的面,擺佈那個瞎女孩給他看。」

  羅秋遠再也忍不住了,厲聲喝道:「你們太卑鄙了!」

  化裝成張七的古秋萍喝道:「閉嘴,你少作死!」

  羅秋遠這才想起晏小倩是在套取他們的話,以及探悉三魔的下一步陰謀,自己一個不忍,差點露了馬腳,乃氣鼓鼓閉上了嘴。

  晏小倩進一步又問道:「既然你們有了十成的把握,為什麼不在黃山就把古秋萍當場擒住呢?」

  范英豪道:「在黃山時,還不知道毒經在他那兒,劉幫主是等古秋萍離開黃山後才從那個女孩子口中間出來的,那時已找不到你們了,但算準你們一定會到揚州來的,所以立刻派我們帶了林綽約師徒來此。」

  晏小倩道:「逼得那女孩子開口可不容易!」

  范英豪得意地道:「不錯,但劉幫主做事萬無一失,他自然有辦法叫她開口,而且為了證實起見,特地用鐵板師徒先作個試驗,現在你們也知道毒經在古秋萍身邊,大概不會錯了,就等他來入網而已。」

  王伯虎道:「我不准你們這麼做!」

  王蘭英道:「爹,您省了心吧,為了游東海和他的寶貝女兒,我們已經受夠了,古秋萍跟我們更是八桿子打不著邊,您犯得著為他犧牲我們嗎?」

  王伯虎道:「古秋萍是惟一沒有落在三魔圈套的人,我不能再讓你們去陷害他!」

  晏小倩卻笑笑道:「王老爺子,您放心好了,古秋萍不會上這個當的,他早已洞悉他們的奸謀。」

  王蘭英笑道:「他逃不出我這一關。」

  晏小倩微微一笑道:「他那個人神出鬼沒,摸到你身邊你都不知道,你能算計他嗎?」

  王蘭英哼了一聲道:「不管他有多鬼,我有把握將他引進埋伏,錢大嫂,很抱歉,你們的時辰到了。」

  晏小倩笑道:「你們準備動手了嗎?」

  王蘭英一抖金槍道:「是的,也許你懷疑我沒有這個能力,我要使你驚奇一下,就憑這根金槍,送你們上路。」

  晏小倩抽出長劍道:「很好,我倒要領教一下。」

  王蘭英抖槍直刺,晏小倩舞劍迎上。

  她的劍法比凌氏姐妹沉凝多了,但在王蘭英的金槍下仍然討不了好,幾個回合下來,已經險象橫生。

  錢斯同惟恐妻子遭遇不測,忙揮劍加入。

  吳妙方也上前道:「錢兄,咱們一對鬥一鬥。」

  王蘭英叫道:「死鬼,你不要來幫我,找錢斯民去,我一個人招呼得了,而且我要叫他們綠楊俠侶看看,我這枝槍是否夠資格成為俠林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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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3: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禍源花癡


  王伯虎顫巍巍地從座上站了起來,目擊女兒以一柄金槍獨鬥綠楊俠侶兩支劍,似乎仍能佔上風。

  反倒是公認為還不錯的逍遙劍客吳妙方,一支劍還壓不住錢斯民的鐵骨折扇,他既氣女兒的改節,卻又不能不為女兒的表現而感到興奮與驕傲。

  王伯虎不由叫了起來:「蘭英,你是怎麼練的,這枝槍居然比我在年輕時還了得,我還以為王家的槍法到我這一代就要失傳了,沒想到你偷偷地暗下苦功也練出來了。」

  王蘭英得意中一聲冷笑道:「爹!您看看清楚,我的槍法跟您不是一個路數,如果練您的槍法,我永遠也出不了頭,所以您別為我的槍法而感高興。」

  王伯虎有點生氣,但仍喘著氣道:「我當然看得出來,你的槍法大部分是外來的路數,狠厲過之而沉穩不足。」

  「你別忘了,槍乃兵中之王,不能光走偏鋒,我以前不把家傳的正宗槍法教給你,是格於王家的傳統,有傳子不傳女的規定,我沒有兒子,本來可以變格傳授的,但我看你資質太差,所以才沒有這樣,現在你的表現,似乎比我想像中的好出多倍,如果你能學會王家槍法,那可就……」

  王蘭英截口道:「王家槍法比我現在的還好?」

  「當然好得多,正宗槍法是無可匹敵的。」

  王蘭英道:「不見得吧,剛才我一伸手,就把您的槍奪了過來,如果您的槍法比我高明,怎會如此呢?」

  王伯虎一歎道:「剛才我根本沒把你當回事,也沒有存心跟你認真,才被你奪走了槍,再者也是功力之故。」

  「我的天資本就不怎麼好,完全靠後天的勤練,自從我閉門歸隱之後,疏於練習,手法松退多了,以你現在的根底,如果勤練本門槍法,必然能大有成就。」

  王蘭英笑道:「那以後慢慢再向您請教。」

  王伯虎急道:「蘭英,你怎麼這麼糊塗,我先前不知道你的潛力,才委屈了你,現在我已經知道你的天賦過人,只要練成了王家的槍法,我保證你可以成為天下第一等的高手,重振王氏門中雄風,你為什麼還要跟那些邪魔外道打交道而自辱門風。」

  王蘭英道:「我要爭取的是俠林領袖這個地位。」

  王伯虎道:「過去的事是出於誤會,雲峰已經死了,後繼無人,這個位置遲早是你的,你還不快住手,好好向錢家夫婦道歉,大家精誠合作,共蕩邪魔。」

  范英豪微微一笑道:「王老英雄,你這提議太遲了!」

  王伯虎怒道:「哼!你懂什麼?」

  范英豪道:「當然懂,俠林領袖的繼任當不是由你來選任,而是由俺們天魔幫來指定了,沒有我們的支持,誰也別想幹得成。」

  王伯虎怒道:「放屁,你們憑什麼?」

  范英豪笑笑道:「你為什麼不問問令嬡自己呢?她是最清楚的了,她這點武功是誰給她培育出來的?」

  王伯虎一怔道:「莫不是天魔幫培育的吧?」

  范英豪大笑道:「這下子倒是猜對了,打前年開始,劉幫主就跟令嬡暗中接過頭了,在短短兩年內,令嬡按照劉幫主指點的方法練功,才有今天的成就。

  不僅如此,凡是三山五嶽,九江十陸的水陸豪傑,多半都得了劉幫主的指點而武事大進,人人都具有令嬡的身手了。」

  王伯虎大驚失色道:「蘭英,這話當真嗎?」

  王蘭英道:「一點也不假。」

  王伯虎變色道:「蘭英……」

  王蘭英邊戰邊道:「劉光遠初次與我接觸時,只是拿著您的把柄跟我談條件,我一則為保全家風,二則也為了出一口氣而答應了他。」

  「接著,他進一步保證把妙方抬上俠林領袖的地位,給了我一本練功的口訣抄本,原本要我轉交給妙方的,可是我自己私下一練,發現武功進步之速,果真有一日千里之況,只有死心塌地地跟他合作了。」

  「我不否認我的資質平凡,不是成大器的材料,但劉光遠卻有化朽為奇的神道,您從我的表現,就可以知道天魔幫的勢力大到什麼程度,因此我勸您認了吧!」

  吳妙方連忙道:「蘭英!有這種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王蘭英冷笑道:「為什麼要告訴你,如果你的武功練高了,還會把我放在眼中嗎?乖乖地跟著我,俠林領袖的位子還是你掛名,只要聽我的話,保你名利雙收!」

  王伯虎勃然怒道:「畜生,想不到我會生出你這種女兒,如果你再不住手,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王蘭英冷冷一笑道:「認不認在您,不認也無所謂,反正您從來也沒有把我當做女兒,否則您怎麼光是替游天香與凌雲峰打算,從不計較到我的終身幸福。住手是不可能的,我必須殺死這些人,對劉光遠作一個交代,俠林領袖的地位我是志在必得,有沒有您支持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范英豪跟著笑道:「俠林領袖的這個位子在劉幫主的掌握中,隨便找個人都能捧上台去,所以要我到府上,無非是看重老英雄過去的一點聲望,您老別太固執了!」

  王伯虎怒不可遏,突然撲了過來,兩手向前一伸道:「蘭英,你有種就先殺了我這個老頭子!」

  王蘭英一槍刺來,到底下不了手,猶豫之下,王伯虎劈手就奪過了金槍,反手一桿,將王蘭英擊倒在地。

  王伯虎憤怒地道:「你以為跟姓劉的學了一點邪門功夫就抖起來了,論到正宗的槍法,你還差得遠呢!」

  王蘭英在冷不及防之下,被槍桿擊中腰部倒地,但她很快就翻身跳起道:「爹!您別逼我下殺手!」

  王伯虎更為震怒叫道:「畜生,你居然敢對我說這種件逆不道的話,我宰了你!」

  手舞金槍,毒蛇般地擲去,王蘭英仗著空手,上下左右推架,王伯虎使盡絕招,居然刺不中她。

  王蘭英冷冷地笑道:「爹!算了吧,您的幾手槍法我早就摸透了,所謂正宗槍法,早已過時了,現在講究的是玄門功夫。」

  王伯虎手不停揮,槍尖如萬朵梨花,直逼而去,口中還喝叫道:「我看你用什麼玄門功夫!」

  王蘭英突然解下腰間的綢巾一拋一裹,綢巾將槍尖裹住了往前一拉,王伯虎被她連人帶槍拉了過去。

  緊跟著手一點,制住了王伯虎肋下的穴道,輕而易舉地又將槍奪了回去。

  她轉身朝范氏三傑道:「三位幫幫忙,快把這些傢伙解決了,古秋萍跟他們是一起的,說不定什麼時候會來,如果在這個時候闖了來,我一切的計劃都要落空了。」

  凌美美忍不住一指張七和魏九道:「王蘭英,古大哥早已來了,就在你的身邊,你的丑行全都看在他眼裡了。」

  被凌美美一指,古秋萍再也無法假裝了,從臉上撕下了面具,聶紅線也同樣動作,恢復了原來面目。

  古秋萍冷笑道:「王大小姐,我們早已恭候多時了!」

  王蘭英大驚失色,朝范英豪道:「這……這是怎麼了?」

  范氏三傑也愕然失色。

  范英豪道:「我也不曉得,明明是張七跟魏九,怎麼變成了他們呢?」

  古秋萍微笑道:「你們那兩個夥伴在姑蘇城外就送了命,借他們兩張臉,我好來探探真相的,總算你們都很幫忙,把凌莊主的死因都說了出來,王蘭英,古某已經來了,劉光遠要的毒經就在我身邊,你打算怎麼騙去呢?」

  王蘭英的臉色微變後,又告平靜下來。

  她冷冷地道:「古秋萍,你別神氣,這不是我的錯,而是劉幫主的計劃不夠周密,但毒經只要在你身邊,我絕對有辦法取過來。」

  古秋萍將衣服的下襟一掀,露出腰間一個布袋,裡面裝著一本像書冊般的東西,他拍拍布袋道:「毒經就在這袋子裡,我看你用什麼法子取去?」

  王蘭英一揮手道:「大家上。」

  范氏三傑各拉兵刃,上前動手。

  王蘭英也擺動金槍,招呼吳妙方一起上,這邊的綠楊俠侶與錢斯民加上古秋萍與聶紅線也是五個人,分成五對廝殺。

  范英豪斗古秋萍,一個用刀,一個用劍,兩個人實力相當,戰成平手。

  吳妙方仍是與錢斯民對手。

  王蘭英的金槍則力戰晏小倩,佔盡了上風,范英俊與范英傑雙戰錢斯同與聶紅線,似乎都技高一籌。

  凌氏姐妹忙上前幫助,也沒多大起色。

  羅秋遠對許君武道:「師父,我們也該出手了。」

  他的腰下暗藏著鐵板,拉出來就攻向范英俊。

  許君武只有手中一枝竹杖,用來做指路的,此刻卻作為武器,居然凌厲無匹,一出手就在吳妙方的背上敲了一下,打得他踉蹌跌出圈外。

  王蘭英見狀叫了起來,道:「這兩個傢伙的武功恢復了,證明毒經確在古秋萍的身邊,大家加點勁。」

  范英豪卻道:「王女俠,雖然證明了毒經在他身邊,但我們此刻的力量不足,還是先退再說吧!」

  王蘭英道:「退,要往哪兒退,我已經跟老頭子翻了臉,弄得無家可歸,還能往哪兒退去?」

  范英豪道:「是張七他們出了岔子,怪不得你,惟今之計,只有先退黃山,請劉幫主另外再設法吧!」

  王蘭英歎了一口氣道:「劉光遠真誤事,派了那兩個膿包來,害得我進退兩難,裡外不是。」

  范英豪道:「沒關係,劉幫主已握有九分天下,憑這幾塊料也難成氣候,咱們先走吧!」

  他一揚手,拋出一顆鴨蛋大的圓球,觸地即爆,立刻冒起一蓬白色的濃煙,群俠怕是什麼毒物之類,連忙閒住呼吸,退到煙霧不及之處。

  過了一會兒,濃霧漸稀,古秋萍試了一下道:「這是江湖上用來障眼的煙霧彈,是沒有毒的。」

  可是那五個人都已走了,許君武恨恨地道:「早知道沒有事,瞎子一定追了下去,這玩意兒可遮不了我的眼。」

  古秋萍笑道:「走了算了,殺了他們也無濟於事。」

  於是大家上前,將王伯虎的穴道解了。

  王伯虎雖然行動受制,耳目卻是管用的,一切的經過他全知道,恢復行動後,舉起右掌,就朝頭頂上拍去,意圖自殺。

  錢斯同連忙擋住道:「老爺子,這是何苦呢?」

  王伯虎目中垂淚,一言不發。

  晏小倩道:「老爺子,這是蘭英糊塗,跟您沒關係,您守正不阿,令人十分欽佩,可千萬別想不開了,除魔大業,還要您來領導呢!」

  王伯虎黯然歎道:「家門不幸,生此孽女,叫我怎麼對得起天下人,更有何面目偷生於世呢!」

  語畢垂淚不止,大家都出言安慰,慢慢使他的情緒穩定下來。

  凌美美上前道:「王爺爺,我爹的死,我們已經知道內情了,洩漏名單的事,蘭姨說是我娘所為,您想是否有此可能呢?」

  王伯虎想了一下道:「把你母親嫁給你爹,是我一手促成的,可是我沒想道會鑄成這麼大的錯失,假如他們夫婦之間的感情不融治,這倒是非常可能的。」

  晏小倩道:「照他們夫婦反目的情形看來,他們兩個貌合而神離,同床而異夢,已是不止一天了。」

  王伯虎一拍桌子道:「都怪我,都怪我。」

  凌美美道:「王爺爺,不怪您,從錢伯母的口中,我們聽說了娘以前許多的事情,固然使我們很難堪,但我們做子女的又能說什麼呢?只是有一點我們不明白……」

  「哪一點?」

  「我娘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呢,從她的言行以及她所受的教誨,娘不會是個壞人,為什麼會是……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王伯虎道:「這也怪不得你娘,她並不是故意要做那些事,那是她的病,一種先天性的病症,發作起來她自己也無法控制。」

  凌美美愕然道:「病?」

  「不錯!」

  「什麼病?」

  「花癡。」

  眾人俱是一怔。

  凌美美道:「什麼是花癡?」

  晏小倩想了半天,才道:「那是一種很可憐的病,尤其是女人得了這種病,更是她終生的不幸。」

  凌氏姐妹仍然不瞭解。

  聶紅線道:「這是一種身體上的病,一發起來就想跟男人接近,雖然心裡知道不對,但也無法控制,所以這是一種很痛苦的病。」

  古秋萍用阻止的目光看了她一下。

  聶紅線道:「這應該告訴她們,否則她們將對自己的母親產生更多誤會,而且這種病是先天性的,有遺傳的可能。」

  凌氏姐妹臉色變了。

  凌芳芳叫道:「我們也會得這種病嗎?那可怎麼辦?」

  古秋萍道:「你們放心好了,這種病在發育時期就有徵候了,你們都過了二十歲,還沒有發病的徵候,這證明你們都很幸運,沒有染上這種病。」

  王伯虎道:「是的,天香在十四歲的那一年第一次發作,當時我們都不知道她有這種病,她跟家裡的一個小廝發生了一點兒事,剛好被你的外公,也是我的好友游東海發現了,他一氣而成疾,終告不治,當時你的外公氣得要殺死她,是我在旁邊硬拉住了,所以你母親一直很感激我。」

  做兒女的究竟還是關切父母的,武林雙美立刻覺得安慰多了。

  凌芳芳說道:「既然是先天的宿疾,自然就怪不得娘了,外公居然要殺死娘,未免太狠心了。」

  王伯虎道:「你們的外公先前並不知道她有這種病,盛怒之下殺了那名小廝,要殺你母親時,被我攔阻了。」

  「你們的外公當然也捨不得殺她,便把你母親關了起來,自己氣病了,我延請一位名醫來替他治病。」

  「哪知你外公因此觸發了原有的肝疾而終告不治,在臨死前才從那位名醫處得知了你母親是患有先天性的惡疾,心中頗感後悔,所以才有遺囑,叫我為她擇婿而嫁時,必須是俠林領袖的繼承人。」

  凌美美又問道:「那又為什麼呢?」

  王伯虎道:「像你母親病發時自己不能控制,但對方可以拒絕她的,只要找不到對象,她的病發作很短,一陣子就會好的,如果她嫁的人是個天下第一英雄,自然使人對這種身份有嚇阻的作用。」

  凌美美想了想才道:「難道娘嫁了個普通人,人人就可以欺侮她了嗎?那這些男人也大混賬了!」

  王伯虎歎道:「話不能這麼說,你母親實在很美,是武林公認的第一大美人,假如她主動去接近一個男人,很少有人能拒絕她的。」

  晏小倩道:「那也不見得,她也碰過釘子。」

  王伯虎看看錢斯同,又看看許君武道:「不錯!在這兒就有兩位,斯同與許大俠都曾受過她的糾纏,但那時她的病情只在初發之際,只感到需要接近一個男人而已,何況你們都是心有所屬,才能懸崖勒馬。

  如果你們恰好碰上她病況嚴重的時候,後果就很難說了,再說武林中人良莠不齊,未必人人都像二位這樣君子。」

  晏小情忍不住道:「王老爺子,您既然知道她身體有病,為什麼不制止她跟別人的來往呢?」

  王伯虎一歎道:「誰說我沒有,我不是一度將她關在我家裡,不准她出去,但誰知差一點就……」

  王伯虎突然住口不言。

  凌美美急道:「怎麼樣?」

  王伯虎終於下定了決心道:「這就是劉光遠用來挾制我們的秘密,現在我說出來給你們聽好了。」

  王伯虎頓了頓,回憶似地道:「那是一個中秋的晚上,我們都吃了一點酒,共同賞月後,各自回到房中,那年我因為斷弦已久,蘭英為了孝心,替我找了個身邊人,是個三十來歲的寡婦……」

  晏小倩點點頭道:「我記得,她叫月桃,納寵之日,我們還來賀喜呢,聽說就是中秋之夜暴斃的。」

  王伯虎恨聲道:「是我點了她的死穴,殺死她的。」

  晏小倩忙道:「為什麼?」

  王伯虎道:「那天我回房,感到有點異常,精神特別振奮,而月桃先上了床,熄了燈,我微帶酒意,發現月桃居然脫了衣服,談笑了一陣,等到接觸時,才發現懷抱中的人不太對勁,掌燈一看,居然是天香。」

  大家也猜到差不多了。

  但晏小倩仍問道:「怎麼會呢?」

  王伯虎道:「我一直也不明白。」

  晏小倩道:「那時您已經納妾兩個多月,無論如何,感覺上也不會一樣的呀!您怎麼會那麼久才發現呢?」

  王伯虎道:「事情就是這麼不可思議,所以我才懷疑有人搗鬼,那天我喝的酒並不多,而且從來也沒有因酒亂過性,就是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怎麼神智模糊了,一直到接觸後,才發現到人不對勁。」

  晏小情含蓄地問道:「您是感官上不對嗎?」

  王伯虎點點頭。

  除了凌氏姐妹之外,別的人全懂了。

  游天香雖然在十四歲時破了身,但以後一直沒有跟男人接觸過,肌肉緊縮,自非一個改嫁的寡婦所能比擬。

  但錯誤到這個程度,實在也不可原諒了。

  王伯虎傷感地道:「這不能算是懸崖勒馬了,等於是在泥沼前踏進了一隻馬腳,再收得快,總是一個污點了。天香發現是我,自己也很驚愕,立刻披衣出門而去。」

  晏小倩道:「您原來以為是誰?」

  王伯虎怒罵道:「是誰?那時家中只有吳妙方一個混賬年輕男子,所以我一直就不肯原諒他。」

  晏小倩想想道:「問題是天香姐怎麼會到您房中去。」

  王伯虎道:「天香于歸後,我才找機會問她……」

  晏小情急道:「她怎麼說?」

  王伯虎道:「她說那天她的病發了,發得很厲害,是月桃替她拉的線,說已經約好妙方,在一間屋子裡私會,她就身不由己地來了。」

  晏小倩道:「她不知道是您的臥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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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3:35 |只看該作者
  王伯虎道:「我雖視她如女,但我治家禮教頗嚴,從不讓她到我臥房去,連蘭英也如此,因此她不會知道是我臥室,否則也不會有這件憾事發生了。」

  晏小情輕歎道:「陰錯陽差,她有病,您醉酒,這件事或系為人所故為,但錯卻不在你們兩人。」

  王伯虎歎道:「可是我無法原諒自己,差一點想拉刀殺了自己,但轉念一想,我不明不白地死了,這件事若一宣揚出來,不僅有負老友所托,而且也誤了天香一生,因此我只好忍愧偷生下去。」

  晏小倩道:「但您至少該問個明白,月桃一定知道。」

  王伯虎怒道:「這賤人太可惡了,她竟推說完全不知情,我問她為什麼不在房中,她說她貪圖月色,想多賞一會兒再回房,我一氣之下,點了她的死穴。」

  古秋萍這時候才開口說道:「前輩這件事做得太魯莽了,也許她是真的不知情而在外面賞月呢?」

  王伯虎道:「怎麼可能呢,她扶著我回房,到了外屋中,她說給我泡壺濃茶醒醒酒,茶泡來了,她又說先上床了,我看見她進房的,否則我縱然酒醉糊塗,也不會把人認錯了,而且我喝的那杯茶也有問題,我雖然中年納妾,但只是要個人照料起居而已,對男女之事很淡薄,何以那天會特別振奮,所以我認定是她搗鬼,見她矢口否認,一怒之下才致她死命。」

  古秋萍說道:「照您這麼說來,她倒真是有問題了,但前輩有沒有考慮到,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王伯虎道:「沒有問,我認為不必問。」

  「為什麼不問呢?」

  「她有個娘家的兄長,在鏢行裡當夥計,人品很不好,她要我收為門下,我不答應,她才出此下策來要挾我。」

  古秋萍道:「她的那個哥哥呢?」

  王伯虎搖頭道:「不知道,第二天我就把月桃的屍體收殮叫他領回,給了他一筆銀子,從此就不知下落了。」

  古秋萍道:「月桃的娘家姓什麼?」

  「姓葉,她的兄長叫葉凱家。」

  古秋萍沒聽清楚,道:「葉開甲,開門的開,甲乙的甲。」

  王伯虎道:「不,凱旋的凱,家庭的家。」

  古秋萍道:「這兩個字的讀音很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晏小倩任了怔,旋即道:「古兄弟,你莫非認為劉光遠的總管葉開甲就是月桃的哥哥,那不可能吧?」

  古秋萍道:「怎麼會不可能,否則劉光遠怎會探悉這種隱秘之事,我認為這是十分可能的事。」

  晏小倩道:「那葉開甲的武功十分了得。」

  古秋萍道:「經過劉光遠的教授後,每個人的武功都很了得,像范氏三傑,根本就是江湖無名之輩,卻能與你們幾個不相上下,還有王老前輩的令嬡……」

  王伯虎一愕道:「是啊,蘭英的確不是練武的材料,一套槍法,練了十幾年還是平平,我才放棄了培育她的希望,沒想到她經劉光遠指導後,竟然一日千里,功力超過了我,可是月桃的哥哥並不知道我的隱事呀!」

  古秋萍冷笑道:「他領走屍體時問了沒有?」

  「沒有,他根本不敢跟我多說話。」

  「這就是了。」

  「你是說……」

  「他的妹妹突然死了,他豈有不問之理,而且也用不著拿了銀子就溜呀,他分明是心中有愧。」

  王伯虎道:「我殺死月桃時,只有蘭英在側,連吳妙方都不知道為什麼,葉凱家怎麼會知道呢?」

  古秋萍道:「月桃是婦道人家,前輩禮防既嚴,她也難與外人接觸,如果她給前輩喝的那杯茶中,含有助興的春藥,她又從何得來的呢,這種藥物只有在下五門江湖手中才有,而葉凱家似乎就是這種人。」

  王伯虎一怔道:「古大俠的意思是說……」

  古秋萍道:「照我的推測,這件事根本就是葉凱家在暗中授意的,事敗之後,他才急急忙忙地溜了。

  狐鼠一窩,他投到了劉光遠的門下,這傢伙的鬼聰明是有一點的,把握住手中的資料,用來威脅令嬡和凌夫人,凌夫人因為咎在本身,愧對前輩很多,同時他們夫妻感情又不好,不得不犧牲丈夫來保全前輩和她娘家的名譽。

  因為葉開甲對她的身世知道得太詳細了,如果此事公開出去,前輩與她的父親游東海俱將聲譽掃地,兩位都是俠林領袖,一旦為人所不齒,將是什麼滋味!」

  大家都不做聲了,越想越有理。

  晏小倩一歎道:「還是古兄弟想得透徹,將這些零碎的事情都湊攏了,否則我實在不明白天香姐怎麼會受劉光遠擺佈的。」

  凌美美卻淒聲道:「這麼說來,王爺爺有苦衷,娘也有苦衷,你們都值得同情,卻苦了我爹爹一世英名,落得如此下場。」

  王伯虎黯然道:「美美,我除了對你抱歉之外,實沒有第二句話說,我願意接受你們任何的處分。」

  凌美美哭著道:「那有什麼用呢?」

  王伯虎道:「那你想怎麼樣?」

  「能使我爹復生嗎?」

  王伯虎痛苦地道:「死者無以復生,生者可以用死來贖罪,我一定到你爹爹的靈前去自絕以謝。」

  晏小倩道:「凌莊主知道天香姐有病嗎?」

  王伯虎搖搖頭道:「不知道。」

  晏小倩道:「您沒告訴他?」

  王伯虎道:「沒有。我怕告訴他之後,他會拒絕娶天香,等他們婚後,天香的病態似乎輕得多了,也不像婚前那麼好動,我看他們經常雙行雙止,夫妻之情似乎很篤,我又何必在雲峰心中留個壞印象呢!」

  晏小倩道:「老爺子,這是您做得最錯的一件事,花癡雖然無藥可治,但婚後魚水情歡,可以壓住病根不再發作。

  凌雲峰是個很通情理的人,如果您告訴了他實情,他一定會諒解的,正因為您秘而不言,新婚之夕,他發現天香已非完壁,自然有所懷疑,感情怎麼好得起來。

  他臨死之前的那一天大發牢騷,多半就是為了這件事,雖然他不好意思說,我卻看出他內心的不滿。」

  王伯虎一歎道:「做人實在很難,我有幾次想說出來,總覺得難於啟齒,何況天香本身也不知道有病。」

  晏小倩愕然道:「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B虎道:「是的,即使到現在,她還不知道,病發時她根本沒有理智,正常的時候,她也向我談過這些情形,總歸咎於她的美麗與倔強,她以為自己是喜歡去征服一個男人,她是為自己的驕傲而活下去的,所以她能原諒自己的放縱,如果她自己知道身染這種惡疾時,她一定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許君武是受她影響最深的一個人,為了游天香,使得愛侶反目,情天永缺,到現在尤未能重圓。

  因此,他忍不住道:「也許她早死了倒好一點,至少不會有這些事了,王老英雄,你該讓她第一次就死在她父親手中。」

  王伯虎勃然道:「許大俠,凌家的人有資格責怪我,你卻談不到這些,天香是個病人,你卻是個正常人,你與銅琶仙子有情在先,為什麼移情別戀的?」

  許君武道:「我始終沒有移情,是她死纏著我。」

  王伯虎冷笑道:「為什麼你不能遠遠地離開她呢?天香雖然行為失於檢點,但她自尊心極強,碰了一次釘子,絕不會再賴著你,你的一切該你自己負責。」

  古秋萍這時也幫游天香辯護道:「許前輩,這話不錯,在姑蘇你們劫後重逢,林仙子表示得很明白,她並不恨凌夫人介人,氣的還是你用情不專。」

  許君武難堪地道:「其實我跟游天香也沒什麼,我們在一起只是討論武功,綽約因為不懂武,在一起沒話說,她才自己退的,怪不得我。」

  古秋萍冷冷地道:「應該怪你,林仙子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你是永遠以自我為中心的,從不為別人打算,你與林仙子的情變,你自己應該負責,連凌夫人都沒有責任,你如愛林仙子,就當以她的好惡為尚,她還不會武功時,你就不應該跟一個會武功的女子來往,尤其是一個很美的女子。」

  許君武悵然若失地道:「話是不錯,但你也該明白,練武的人,對一個會武的同好是如何地投契……」

  晏小倩覺得談這些問題已沒有意思,乃笑笑道:「許大俠,別的事我不管,只有一點你說錯了,天香姐的問題只牽連到她自己的丈夫,沒有她,三大天魔仍然會作惡武林,天魔幫的組織也不會中止,你與三魔之交惡是另一個問題,那可怪不得天香姐。」

  許君武覺得這是個下台的大好機會,忙說道:「是啊!我也沒有把游天香跟三魔的問題扯到一塊兒去,現在說什麼也太遲了,為今之計,我們應該同仇敵愾,共驅邪魔,王老英雄更是不能輕生,以你的身份登高一呼,必可號召武林中許多有正義感的同道,合力同心地來對付天魔幫。」

  王伯虎感慨地搖頭道:「這個老朽恐怕無能為力了,殘年餘力,當竭誠以效,但絕不能居於領導地位了,領導者必須德望俱重,老朽則愧負良多,更何況逆女逆婿,都投到天魔幫,老朽實愧顏無地……」

  錢斯同想想也是不錯,假如劉光遠掌握了游天香與王伯虎那一些醜事,適時宣佈出來,再加歪曲,則群心背棄,其效果還會適得其反,變成人人不屑與伍,因為俠林中人固不乏敗類,大多數是注重德操的。

  然而除了王伯虎之外,有誰還有登高一呼的聲望呢?

  俠林中也都是些生性高傲之輩,主事者聲望不夠,他們根本不加理會,以他們夫婦來說,綠楊俠侶名氣不低,人望卻不孚,如果他們夫婦具名柬邀俠林群豪,不僅到者寥寥,恐怕還會引來許多冤家對頭呢!

  這個人選確是費煞周章,難怪王伯虎當年選俠林領袖繼承人時,非鐵定要凌雲峰不可,因為除了他之外,還找不到一個可與言匹的對象呢!

  其他幾個人顯然也為這件事傷腦筋。

  要對付天魔幫,絕非一兩個人可以做到的,召集了俠林群豪,或許還有一點希望,而凌雲峰一死,誰又夠資格召集呢?

  到底是女人家心細,晏小倩看到全身戴孝的凌氏姐妹,靈機—動道:「有了,不如讓兩位侄女具名,懇請凌莊主生前好友,為凌莊主報仇,凌莊主是俠林領袖,由兩個晚輩出名,相信大家必不好意思拒絕了。」

  王伯虎立刻道:「對,這個辦法很好,何況雲峰之死,也可以說為了整個快林,大家有義務替他報仇。」

  這個問題總算得到了結果。

  錢斯同道:「王老爺子,我們都離開快林朋友很久了,俠林人士的動態一點都不知道,這些事恐怕還要您多偏勞了。」

  王伯虎一口答應道:「沒問題,雖然我已經把工作交給了雲峰,但俠林動態仍然有一份資料的,我們先擬定一份文告,立刻找人書就,分頭送出,這件事刻不容緩,各位也就留在敞莊中,先事籌劃一下。」

  於是大家都留了下來。

  只有晏小倩抽空回家去了一趟,將經過情形告訴了守候在那裡的崔妙妙母女與李小桃。

  等晏小倩再回到王家時,天已經黑了,找來找去,卻找不到一個人,連王伯虎也不知上哪兒去了。

  問問莊中的下人,也不知道,她正感奇怪,忽然黑暗中有人向她打了個手勢,她連忙過去,發現正是古秋萍。

  晏小倩忙問道:「古兄弟,這是怎麼回事?」

  古秋萍卻偷偷地塞了一張字條到她的手裡,低聲道:「我來不及多說了,請照我字條上所說的行事。」

  說完身形急閃,又隱入了暗中。

  晏小倩莫名其妙,正想找個燈火,打開字條來看看內容,忽見遠處有幾個人手執火把走過來。

  那時她正處身於王家的花園裡面,心知一定有什麼變故,但古秋萍顯然是安全的,這一點使她安了心,遂反迎上那些人去。

  走到臨近,她意外的發現王伯虎也在。

  沒等晏小倩先開口,王伯虎先問道:「小倩,你上哪兒去了,我們等你用飯卻找不到你了!」

  晏小倩道:「我回去了一趟,斯同沒告訴您?」

  王伯虎道:「沒有,我也沒問他,大家都在地室集議,就等著你了!你回去幹嗎,你家好久沒人了!」

  晏小倩道:「現在可有了,我大伯的寡婦崔可清與他的老母崔妙妙,還有一個李小桃,都住在我家。」

  王伯虎微怔道:「他們不是在姑蘇嗎?」

  晏小倩笑道:「他們跟古兄弟一起來的。」

  王伯虎哦了聲道:「為什麼不一起請來呢?」

  「崔老太太的人很固執,她們母女出身綠林,不願意來見您這位依林領袖,所以便留在我家裡了。」

  王伯虎皺皺眉道:「那還是把他們接來的好,天魔幫的人無孔不入,落在人家手裡又要添麻煩。」

  晏小情笑笑道:「沒關係,原來她們已被李光祖擒去了又放出來的,天魔幫根本就不重視她們。」

  王伯虎這才點點頭。

  晏小倩反問道:「王老爺子,您這兒有地室嗎?」

  「不錯。」

  「我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王伯虎一笑道:「我擔任俠林領袖時,總有許多秘密事務要處理,一定得準備隱秘的場所,這所地室是我利用地窖改修的,除了幾個貼身的人,誰也不知道。」

  晏小倩笑笑道:「難怪我找不到人了,問了宅裡的人,他們也不曉得,原來是您這兒還有密室呢!」

  王伯虎道:「是的,由於天魔幫的耳目太厲害了,我們必須避忌一下,以免機密外洩,所以我叫大家到地室躲起來,在那兒商量事情也方便些。」

  「地室在哪兒?」

  「就在這座花園底下,入口地方是一間堆雜物的小屋子,指定一個老花匠看守著,平時很少啟用,我特地叫人清理了一下,作為你們棲身之所,快走吧!別讓他們等著!」

  語畢轉身前行,所去的方向正是古秋萍逸去的路線,晏小倩知道其中必有蹊蹺,藉著火把餘光,偷偷地打開古秋萍的字條看了一下,字很大,語氣簡單:「老賊可惡,盼勿露聲色。

  虛與委蛇,以將計就計。」

  「老賊」兩字,使她心中一驚,這分明是指王伯虎而言,沒想到這位俠林領袖真的為虎作悵,跟三魔勾通一氣,但不知古秋萍將計就計是什麼意思。

  王伯虎突然回頭,瞧見她手中的字條忙問道:「小倩,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晏小倩很鎮定地道:「沒什麼。」

  王伯虎目光很銳利,道:「你的臉色不太對呢!」

  晏小倩畢竟老於世故,微微一笑道:「這是那位寶貝將軍千金李小桃小姐托我給古兄弟的字條,現在的女孩子可真不得了,訴起相思來,讓我看了都要臉紅,您要不要瞧瞧,文詞精彩極了。」

  說著很大方地將宇條折合著遞去,王伯虎反倒不好意思了,李小桃單戀古秋萍的事,他是知道的,倒也深信不疑。

  於是他微笑道:「我怎麼可以看人家的私信呢?」

  晏小倩很自然地收了回來道:「我本來也不應該看的,因為李小桃交給我時很慎重,我怕她有什麼要緊的話,才先看了一下,古兄弟對她煩透了,只是沒法擺脫而已,這封情書,我看也不必交給他了。」

  說著就湊上火把,將字條燒掉了。

  王伯虎笑道:「這一來不是辜負了人家一片心意嗎?」

  晏小倩笑道:「左右不過是些廢話,我轉告一聲就是了,如果遞過去,給那兩姐妹看見了又是麻煩。」

  王伯虎笑笑道:「這位飄萍劍客可真有兩下子,每個女孩子對他都像著了魔似的。」

  晏小倩也笑著道:「誰說不是呢?不過古秋萍也確是值得人傾心,武功好,才高品端,生性任俠。」

  王伯虎道:「就是跟女孩子無緣。」

  晏小倩笑道:「也就是這一點吸引人,假如他濫施感情,跟誰都來上一手,大家都將以淫徒視之就不吃香了。」

  王伯虎點點頭道:「他跟聶紅線是不是有一手呢?」

  晏小倩笑笑道:「怎麼會呢,他連凌家姐妹都漠然視之,更不可能對一個半老徐娘有意思呀!」

  王伯虎道:「可是李光祖對這很生氣呢,他說古秋萍拐走了他的逃妾,他發誓要把他們剁成碎塊。」

  晏小倩心中一動,覺得古秋萍的字條在腦子裡跳動。

  這個老頭兒終於漏了一句口風,不管他以前裝得多好,但總有一點馬腳會漏出來的,他不折不扣是個老奸賊。

  所幸古秋萍比大家發現得早,否則真是不堪設想了。

  王伯虎可能也發覺自己的話說錯了,笑著道:「蘭英曾經跟我提過,那時我既不相信,也不關切,因為我覺得與我們無關,不值得理會,古秋萍身在綠林,與俠林扯不到一塊兒去,沒想到蘭英是受了劉光遠的指示,居然假我的名義,把消息轉到雲峰那兒去了。」

  晏小倩迷然道:「那也沒什麼,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古秋萍毫不在乎,真情揭露後,只有提高他的聲譽,倒是那些與三魔勾結的人,永遠也洗不掉身上的污點了。」

  王伯虎連連點頭,神色間有一點不自然。

  這時他們已走到那間小屋前,幾個從人在門口站定,立刻布下監守,動作迅速熟練,像是訓練有素,王伯虎則拿了一支火把道:「我們進去吧,這個地方不能暴露,別站得太久了。」

  晏小倩無言隨他進屋,屋中蛛網密封,雜亂無章。

  一塊大門板上堆了許多破舊的農具,從外表上,怎麼也看不出是秘密門戶的入口,王伯虎輕輕推開門板,露出一個大洞,有石級一直通下去,現得很深很遠。

  晏小倩因為有了古秋萍的通知,所以毫不考慮地跟著王伯虎走下去。

  晏小倩邊走邊道:「老爺子,這個地方可真隱秘,但如果給蘭英姐知道了,仍然瞞不過天魔幫的。」

  王伯虎笑道:「她不會曉得的,這個地方是我年輕時練槍法的,王家槍傳子不傳女,所以她不知道。」

  晏小倩道:「那可很難說,蘭英姐並不像您所想的那麼懦弱無能,如果您這幾年不管事,一切都交給她代理,以她的精明,應該是能找到這地方的。」

  王伯虎哈哈一笑道;「我承認對她的估計錯誤,但是你放心好了,她要跟我老頭子比,到底還差一截呢!」

  說著已來到地室,果然是一所很大的地室,佔地很廣,用許多大石柱撐起來,每根柱子上都鑲著銅鬥,內貯菜油,點著手指粗的燈心,火苗高達尺許,照得四處通明。

  王伯虎捺熄了手中火把,笑問道:「你看這兒如何?」

  晏小情道:「了不起,這簡直是一所地下的宮室,只是出口太小,被人在上面一堵就堵死在裡面了,再者門戶也太薄,不足以抗強敵,似是美中不足。」

  王伯虎得意地笑道:「我建了這麼巨大的工程,豈會只留一道門戶,這兒四通八達,出口多著呢!北通大街,西通碼頭,還有好幾處秘密出口,而且每個地方都設有機關埋伏,哪怕人家佔了我的莊院,守在地下,我仍有隨時突擊的能力與脫走的通路。」

  晏小倩道:「這麼說來,倒是所萬無一失的金湯城市了,老爺子,我不明白,您要這麼一所秘密城堡幹嗎?」

  王伯虎笑笑道:「這可不是我建的,我祖上是明朝的東廠錦衣衛統領,這是用作秘密機關的,江山易手,我們失勢了,就留下這點基業,再經我稍加改變。」

  晏小倩的臉色變得很不自然,因為江湖上的豪傑,多半是前朝的忠貞義民,朝政不修,權奸當道,利用一批江湖敗類,設置東廠,專事殘害忠良,差不多的江湖人都受過他們的殘害或壓迫,想不到王伯虎竟是權奸的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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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3: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狼狽為奸


  王伯虎也想到了這件事對晏小倩的感覺,忙道:「從前的事不能說了,從我祖父開始,對先人的暴跡感到十分內疚,立志行俠江湖,而且閉口不談先人的事,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我們的出身,我的伯祖更是名震江南的豪傑,鷹爪王魁,是專門與官府作對的大俠客。」

  晏小倩哦了一聲道:「你的家世可真顯赫。」

  王伯虎笑笑道:「那倒說不上,從我祖上開始,王家子弟就各行其是,不通往來,各人盡己之能為先人贖罪,正如你們錢家一樣,各走各的路,誰也不管誰了,所以我也沒有以鷹爪王的後人自居。」

  晏小情笑道:「其實您的功績聲望遠較鷹爪王為隆,那位老前輩只是一生行俠江湖,他的大鷹手堪稱武林一絕,卻沒有留下個底子,把一門絕世武功埋沒了。」

  王伯虎只乾笑一聲道:「那是很遺憾的事,好在我們王家各有所承,自認我這一支以槍法為宗,並不遜於別宗。」

  王伯虎掀簾叫晏小倩進去,笑道:「小倩來了。」

  晏小倩跟著進來,人就怔住了。

  座上的人一個不少,可全都是呆住的,許君武的手引杯就口,一直停在那兒,始終不拿下來,酒水淋了滿身,錢斯民伸筷子去挾菜,其餘的人也各有動作,但都是停頓的,就好像是突然凍結起來一樣,每個人都永遠地停留在一剎那間了。

  晏小倩忙道:「老爺子,他們是怎麼了?」

  王伯虎道:「我也不曉得,我離開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沒多大工夫,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晏小倩湊到她丈夫錢斯同面前,摸了一下道:「脈還在跳,穴道也沒有受制,他們是中了什麼暗算呢?」

  王伯虎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忽而壁上一陣輕響,一幅立輻自動捲起,露出一道門戶,。

  進來的是王蘭英、吳妙方與范氏三傑。

  范英豪首先叫道:「王老英雄,咱們都上當了,古秋萍身邊的那冊毒經根本是假的。」

  王伯虎一怔道:「假的?不會吧,我們不是都看過了嗎?

  上面明明記載了許多用毒的方法,劉幫主如果跟我來上這一手就太不夠意思了,王某可不是那麼好欺騙的。」

  王蘭英立刻道:「爹,毒經是古秋萍自己寫的,根本不是原本,那上面的記載都是些普通用毒解毒之法,雖然較一般人所知為多,但絕不是天魔秘籍的原本。」

  王伯虎道:「誰也沒見過秘籍的原本。」

  王蘭英道:「是的,但古秋萍身上那本,劉幫主全知道了,可見不是原本。」

  范英豪從袖子裡取出兩本絹冊遞過來道:「劉幫主絕沒有欺騙您的意思,這是古秋萍身上搜出的毒經,他情願送給您,再者把早先答應跟你交換的鷹爪功訣也提前交給您以示信用,但要您無論如何設法將原本取得。」

  王伯虎接過兩本冊子,忙不迭地打開其中一本,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笑道:「不錯,果真是我們王家的鷹爪秘技抄本,這上面的筆跡我認得,確是我們祖先鷹爪王的親筆,蘭英,這下子我們王家的拳、劍、槍、爪,四套武功都聚全了。」

  范英豪冷冷地道:「老英雄,劉幫主已經如約將府上的秘技奉上了,至於交換的毒經,希望您別拖得太久。」

  王伯虎鄭重地藏起抄本,然後道:「這個老夫一定會設法辦到,反正人在這裡,總不怕他不拿出來。」

  說完又對晏小情道:「小倩,很抱歉,我騙了你,因為我發誓在有生之年,要把我們王家的四套秘籍搜集歸攏,拳槍兩部是原先有的,劍笈流落在游東海那兒,我也設法取到了,就差鷹爪王的鷹爪手部分,不知怎麼全被劉光遠得去了,他以此為交換條件,我不得不接受。」

  晏小倩因為已得古秋萍的通知,心中早有底子,聞言並不太驚奇。

  她只冷冷地道:「您就為了這個把我們全都出賣了,別忘了您是快林領袖,以後怎麼做人呢?」

  王伯虎笑道:「我就是為了俠林,天魔幫勢力通天,俠林諸友絕非其敵,有我介於其間,至少可以保全大家,這也是我做俠林領袖的責任,小倩,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還是跟我合作,把古秋萍的毒經拿出來,保全你們自己吧!」

  晏小倩這時顯得十分鎮定,淡淡一笑道:「王老爺子,您可真能演戲,起初我還以為您也是受害人呢?想不到您才是真正的主角,整幕戲都是您在一手主持!」

  王伯虎略有怒色道:「小倩,事非得已,我別無選擇!」

  晏小倩道:「您只是為了得回鷹爪功籍嗎?」

  王伯虎道:「不錯!」

  晏小倩道:「那代價可太大了,劉光遠肯把到手的東西還給您,自然他已不再重視,您得回這本功笈又有什麼好處呢?」

  王伯虎道:「劉光遠得了天魔秘籍而致武功精進,那是練功史上的一項奇跡,可是這種奇跡可一而不可再二,我們王家的武功卻是正宗心法,可以流傳百世的,等到劉光遠死後,天魔幫勢必瓦解,那時我們王家必可成為世間第一!」

  晏小倩一笑道:「您也沒後人,由誰去繼承這第一?」

  王伯虎笑道:「不!我有個兒子,你還記得我說的月桃嗎?

  她替我生了一個兒子,的的確確是我的兒子,不僅形貌像我,連身上都帶著我們王家的特徵表記,現年已二十多歲了,所以我們王家有後的。」

  晏小倩道:「月桃到您身邊幾個月就被處死了。」

  王伯虎搖搖頭道:「沒有,我雖然點了她的死穴,可是下手時心有不忍,勁道用的不足,她被她哥哥領回去後,居然又復活了,正因為如此,她怕我繼續下手殺害她,才跟她哥哥星夜溜走了,結果被劉光遠收容起來,八個月後,產下一個男孩,那是我的親骨肉。」

  「您不會弄錯嗎?」

  「錯不了,你們的猜測很對,月桃的哥哥就是劉光遠的總管葉開甲,我的兒子也一樣由他們扶養成人,而且練就一身武功,我們父子已會過面!」

  晏小倩笑道:「那真要恭喜你了!」

  王伯虎輕輕一歎道:「小倩,老年無子是我畢生最大憾事,上天垂憐,不令我絕後,你想我是何等心情!」

  「就為了這個,您心甘情願地受三魔驅策了!」

  王伯虎道:「原因很多,但那個孩子是我最心切的問題,所以,我不得不和劉光遠妥協合作了。」

  晏小倩想了一下道:「那也難怪,可是為了自己的後嗣就陷害我們,不怕喪德而招致天譴嗎?」

  王伯虎哈哈一笑道:「所謂因循果報,都是愚人之談,上天若真有眼睛,就不該叫惡人出世。」

  晏小倩莊容道:「您深夜捫心自問,不會內疚嗎?」

  王伯虎道:「會的,自從我跟天香發生了那件錯誤之後,我一直內心不安,可是我知道有了兒子後,一切都為之沖淡了,只要保全那孩子,我任何犧牲都在所不惜!」

  晏小倩冷笑道:「我以為你根本就沒有內疚神明的感覺,你的祖上是殘害忠良的權奸爪牙,你稟承了先天惡毒的遺傳,說不定比三魔的本質更壞,否則你做不出這種事!」

  王伯虎被罵得有點發火,但隨即哈哈一笑道:「你說的也許不錯,我根本就是這樣的人,當初我與游東海結交,就是發覺他得了我們王家的劍笈,我一心要取到手,又不便露出身份,再告訴你一件事實吧,連天香的花癡都是我故意造成的,我給她吃了醉仙桃的秘藥……」

  晏小倩失色道:「什麼,你的手段太毒了!」

  王伯虎笑道:「天香的母親是有那種病,但天香似乎並沒有這種遺傳,可是游東海很怕,我將計就計,趁天香初發育的那一年就來上了這麼一手,果然活活地氣死了游東海,絲毫不著痕跡地將劍笈弄到了手。」

  晏小倩沉著地道:「那你為什麼又要將天香嫁給凌雲峰呢?

  而且將劍笈也交給他,這不是違背了你的本願嗎?」

  王伯虎道:「游東海在臨死時才說出他的劍笈並不完全,另一半是在凌家,為了湊全劍笈我才促成他們的婚事,除了迎娶游天香外,另一個條件就是交換劍笈。」

  「凌雲峰答應了嗎?」

  「我說這是游東海的意思,他希望有一份完整的劍笈歸葬,而且我還把俠林領袖的地位讓給他,他沒有什麼不相信的,何況我使的是長槍,他再不會懷疑我會圖他的秘籍,游東海在他們婚後重新啟靈安葬,我當他的面將兩份劍籍合葬,使他對我更為相信了。」

  晏小倩冷笑道:「這麼說來,你早已將兩分劍笈弄到手了,我相信你放入墓中的一定是份抄本。」

  B虎道:「那你可猜錯了,凌雲峰何等精明之人,那兩份秘笈都在我手中,游東海的一份我原封不動地交給他,他的一份經我檢視後,用鐵匣封鎖好,歸入墓中,每年他都要去省視一遍,所以……」

  晏小倩冷笑道:「所以你一定要等他死了,你才可以啟封取得劍笈,所以你必須置凌雲峰於死地。」

  王伯虎點點頭道:「是的,游東海的墓地只有我與他兩人知道,假如劍笈被盜,我一定難逃嫌疑,我遲遲無法下手,而凌雲峰一時也死不了,我很著急,只好在天香身上著手,每年趁他們來探親的時候,給她繼續加強藥性,導致她進於淫亂。

  我以為凌雲峰一定會受不了她,不是自己氣死,就會因債做出點錯事來,我就以長輩的身份逼他自裁,哪知他們夫婦貌合神離,他的那個總管尤新貴更是精明,一切都安排得很好,我只好借重劉光遠了。」

  晏小倩恨聲道:「你是天下最惡毒之人。」

  她想起尤新貴再三反對要凌氏姐妹投奔王伯虎,可能早已對此老狐狸有所懷疑,只是沒有進一步的證據,他之所以肯屈身事敵,為天魔幫效力,大概也為了要搜集王伯虎的證據,為死去的東主解恨。

  王伯虎得意地笑道:「我自以為心計之工,無人能出乎右者,但沒想到劉光遠比我還棋高一著,把我的一切都摸清楚了,不但掌握了我的一切罪證,還掌握了我兒子的性命,我除了認輸之外,實在別無良策。」

  晏小情道:「這麼說來,你早跟劉光遠勾通了?」

  王伯虎道:「是的,飛天神魔王大光也是我們王家的一支,而且是鷹爪王的嫡孫,我想得回鷹爪秘笈,主動地找他聯絡,交談之下,才發現他也在我身上動主意,我們可以說互有所需,一拍即合。」

  晏小情沉默不語。

  王伯虎道:「小倩,你要明白大勢所趨,還是幫我的忙,把古秋萍的毒經弄到手吧!」

  晏小倩冷笑道:「你跟劉光遠都是善弄計謀的行家,一本毒經還怕弄不到手嗎?」

  王伯虎道:「古秋萍這小子很難纏,我已經使用了苦肉計,跟蘭英合唱了一出父女反目的假戲,好容易把他給制住了,哪知還是弄了本假的。」

  晏小倩諷刺道:「假戲真做,可精彩極了!」

  王伯虎笑笑道:「戲雖是假的,我說的內情,除了一點隱秘之處不能透露,其餘可全是真的,要不怎麼能哄得你們相信呢,現在他們都中了我的離魂醉仙露,如果我不施解救,他們就永遠不會醒過來了。」

  晏小情好奇地問道:「我從來也沒見過這種迷藥,他們好像一下子突然被迷住了。」

  王伯虎道:「離魂醉仙露可以使人神志昏迷,失去知覺,像木偶一般,任人擺佈,這些姿勢是我叫人擺出來的,因為你走時我不知道,這是用來騙你人伏的,你還是識時務一點,告訴我毒經藏在哪裡。」

  晏小倩道:「我不曉得!」

  王伯虎沉聲道;「小倩,我還是顧念舊情的,不忍心對你痛下毒手,你如再不合作,我就顧不得了。」

  晏小倩冷笑道:「你如果有念舊之情,就不會去陷害凌雲峰了,可憐他臨死還把你當做個情深義重的長輩,即使你把游天香這樣的一個女人配給他做妻子,他仍然毫無怨言,你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王伯虎微怒道:「他自有取死之道,因為他每年都去省視一下游東海的靈地,名義上是掃墓,實際上還是不放心我,要不是我沉得住氣,二十多年不去動劍笈的腦筋,恐怕他早就對我先採取行動了!」

  晏小倩道:「凌雲峰對你不能無疑,要不是你二十多年的偽裝成功,他也不會這麼相信你的,可是到了最後,他仍受你陷害,算起來他還是不夠聰明。」

  王伯虎道:「由此可見,你們這批人跟我老頭子鬥智還錯得很遠,而我又自承比劉光遠差些,你們更別談了,小倩,你們在俠林中已混不出頭了,再犯不著去跟天魔幫作對,為什麼還要自投死路呢?」

  晏小倩冷冷地注視著他道:「你把一切的秘密都告訴了我,即使我真幫你的忙,你事後還會放過我嗎?」

  王伯虎笑笑道:「如果你投盟天魔幫,或是繼續在俠林中跟我合作,我不會加害你的,我的秘密在天魔幫已人人皆知,實在不算秘密了。」

  晏小倩道:「你曉得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肯合作,斯同與他兩個哥哥也不會苟同,他們的長兄錢斯南死於馬光前之手,他與天魔幫勢不兩立。」

  王伯虎道:「天魔幫根本不在乎他們,否則早就殺死他們了,這樣吧!你不肯加盟天魔幫也行,只要幫我取得毒經,我可以放過你丈夫與二伯,至於你……」

  晏小倩笑道:「我是死定了?」

  王伯虎道:「我知道你對斯同情深如海,要你背叛他是不可能的,而我的秘密還不想給太多人知道。」

  晏小倩笑道:「這還差不多,如果你說會放過我,那絕對是欺人之談,這麼一來,為了保全斯同我會考慮。」

  王伯虎道:「我絕不食言,毒經在哪兒?」

  晏小倩道:「我不知道。」

  王伯虎臉色一變。

  晏小倩笑道:「你也不想想,古秋萍對毒經如此重視,怎麼會告訴我藏在哪兒呢?」

  「那你有什麼地方可幫忙的?」

  「我可以提供一個辦法,那就是蘭英姐提出的辦法,毒經是王大光送給陶芙的,用陶芙作為威脅……」

  王伯虎道:「這辦法我也知道,何必要你幫忙。」

  晏小倩笑道:「古秋萍倔強起來是六親不認的,即使你拿陶芙作威脅,他知道交出毒經,大家還是不會活著,不一定肯就範,那時候我就在旁邊打圓場,我以老大姐的身份開導他幾句,絕對比你們威脅有效。」

  王蘭英插口道:「爹,這倒也不錯,古秋萍服軟不服硬,有個自己人,他的態度或可轉變一點。」

  王伯虎想想道:「好,你們去把那瞎女孩帶來。」

  曼小倩道:「陶芙真在此?」

  王伯虎笑笑道:「當然在了,而且林綽約也來了,是劉光遠親自送來的,否則怎麼知道毒經的真偽。」

  晏小倩忙問道:「劉光遠也在這裡?」

  王伯虎道;「不錯,天魔毒經是他最關心的一件事,所以不顧李光祖的反對,硬把林綽約師徒帶到這兒來。」

  「李光祖和馬光前呢?」

  「在黃山留守,為了通問毒經下落,可能會叫林綽約吃點苦頭,李光祖看見一定會反對,所以不要他來礙事。」

  晏小倩冷笑道:「恐怕劉光遠不想他們兩個人也過目看到天魔毒經吧?」

  王伯虎笑笑道:「那就不清楚了,反正天魔幫的事不便置問,但他們三人是一體,別人再挑撥也沒用。」

  晏小倩只是笑笑。

  王伯虎向范氏三傑道:「我請三位到劉幫主那兒把兩個女的帶來,劉幫主如果有興趣,自己來看看,古秋萍那小子很強硬,替他解了迷藥後,只怕不容易制住他,還得要劉幫主親臨鎮壓一番。」

  范英豪答應了,卻只一個人離開。

  晏小倩笑道:「劉光遠對你並不放心,還留下兩個監視視呢!」

  話才說完,劉光遠的聲音已從秘密通道中傳過來。

  未語先笑,劉光遠哈哈過後才道:「錢夫人,劉某與王老英雄是惺惺相借,大家開誠合作的,你這話可挑撥不了我們。」

  說著步入秘道,後面跟著是范英豪,然後是兩個大漢,推著林綽約與陶芙進來。

  王伯虎一怔道:「幫主已來了,老朽有失遠迎,真是失禮得很。」

  劉光遠微微一笑道:「別客氣,劉某也是剛來不久,因為毒經是偽的,劉某想到必須動用這兩個女子,故把她們送來了。

  老英雄的這秘室門戶可真不好找,劉某摸了半天,好容易才找到地頭,總算沒被那些機關圍住。」

  王伯虎的臉色很不好看,訕然道:「老朽不知幫主哪時來,未曾將機關停住。」

  劉光遠意合威脅地道:「沒關係,劉某對機關還懂得一些,老英雄這兒雖然佈置嚴密,比起劉某在姑蘇的佈置還差上一籌。

  令郎在劉某那兒倒學了不少,日後劉某將他送回來,讓他再給此地重新籌劃一番,就能固若金湯了。」

  王伯虎只得訕然稱謝,然後道:「事不宜遲,幫主請快把離魂醉仙露的解藥拿出來讓古秋萍服下去。」

  劉光遠掏出一個瓶子道:「錢夫人,一起交給你好了,不過目前只能先解救古秋萍,待他交出毒經後,你再解救其他的人,這樣你總可以盡心幫忙了。」

  晏小倩接過了瓶子。

  陶芙連忙說道:「錢夫人,使不得,千萬使不得,我寧可死了,也不能讓古大哥受他們的威脅。」

  晏小倩看看她,笑道:「陶姑娘,我們雖是初會,我對你卻是耳聞已久,古兄弟一直在記掛著你呢!」

  陶芙臉色一慘道:「是嗎?我感到很對不起他,都是我把他拖進這場是非中來的。」

  晏小倩微微一笑道:「古兄弟是個急公好義,是非分明的武林豪傑,不為了你,他也會插進一腳的,他雖在綠林,對是與非看得很重,比起那些假冒偽善的衣冠禽獸,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這話分明是在罵王伯虎,使他很難堪,但他老臉皮厚,裝著沒聽見。

  陶芙又道:「錢夫人,我自從被擒之後,對所發生的事知道得不多,但你既然是古大哥的朋友,你絕對不能讓古大哥受他們的威脅。」

  晏小倩笑笑道:「我能怎麼辦呢,我不給他服解藥,他們也會給他服的,這與大局是毫無幫助。」

  陶芙急道:「錢夫人,你應該有更好的辦法。」

  劉光遠哈哈大笑道:「陶姑娘的意思是要你給古秋萍服下解藥後,立刻幫助他逃走,這是在做夢,別說此地銅牆鐵壁,插翅難飛,就算門戶敞開,有我劉某在場,他也別想逃得了,錢夫人,別耽誤時間了。」

  陶芙急急問道:「古大哥是真被他們制住了嗎?」

  林綽約輕歎道:「是的,古秋萍就昏迷在那邊桌子上,我們先前還不相信他會輕易入伏,現在已經證實了,小芙,你別再顧忌我了,做你應該做的事吧!」

  陶芙張開茫然的大眼,正想咬斷自己的舌頭,晏小倩忙伸手捏住了她的臉頰道:「陶姑娘你別急。」

  林綽約沉聲道:「錢夫人,我們在外面都聽見了,他們想利用小芙來逼古秋萍,你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大家。」

  劉光遠大笑著道:「錢夫人倒不是一個自私的人,她自己已存必死之心,只想保全她的丈夫。」

  晏小倩笑道:「我夫家的兩個兄弟都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我也不會自私得連公義都不顧,只是事情沒到絕望關頭,我們還不必輕生,否則我早就自尋了斷了!」

  陶芙等她放開手後道:「我們還有希望嗎?」

  晏小倩道:「自然有了。」

  陶芙道:「是真的?」

  晏小倩笑道:「當然,你們也不想想,古秋萍已經把毒經揣摩熟透,只有他計算別人,怎會被人算計呢?」

  說完轉向古秋萍道:「古兄弟,你可以起來了!」

  古秋萍果然在座上伸了一個懶腰,欠身而起。

  他口中還朗吟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王老英雄,府上的酒真夠勁,三杯何止僅通大道,一滴可透九泉!」

  王伯虎見古秋萍居然未曾被迷,不禁臉呈驚色,朝劉光遠望去。

  古秋萍卻裝做不知情地揉揉眼睛道;「咦!我莫不是醉眼昏花看錯了吧,劉大幫主怎麼會到這兒來了呢?來!來!樽前莫論恩仇,一杯邀君到九幽。」

  劉光遠怒道:「古秋萍,你少裝瘋賣傻,縱然你躲過我的離魂露,也逃不過我的斷魂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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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4:07 |只看該作者
  舉起手來,正想拍出去。

  古秋萍卻笑嘻嘻地端起了面前的一杯殘酒,反迎向前道:「劉光遠,你的斷魂掌能斷魂,我這杯斷魂酒也能斷魂,你發掌時可千萬小心點,別弄得我們兩個一起斷魂!」

  劉光遠的掌勁也聚到十足,聽了他的話後,勉強抑住勁道不發,口中卻道:「你少跟我搗鬼,我就不相信你在這杯酒裡玩什麼花樣!」

  古秋萍笑笑道:「我從不在酒裡玩花樣,那是最卑鄙的手段,不信你就喝下去試試看。」

  說著移步往前,劉光遠卻身不由主地退了一步,厲聲道:「站住!你再走前一步,我就要你的命!」

  古秋萍雖然停住了腳步,口中卻笑道:「我如果怕死的話,早就溜之大吉了,我留在這兒就是專候大駕!」

  語態從容,毫無懼色。

  劉光遠果然被他嚇住了,古秋萍能逃過離魂露的迷性,足證他對天魔毒經研習已很透徹,而天魔毒經中究竟有些什麼厲害的玩意兒卻不得而知,當年四大天魔共同發現天魔秘籍時,王大光最先挑選,獨取此經,想見此經必然超越其他三經之上,故而劉光遠考慮再三,實在不敢冒這個險。

  劉光遠乃向王伯虎道:「王老英雄,你看該怎麼辦,今天如果被他們逃了出去,對你的盛名可是一大妨礙,這固是劉某的疏忽,但老英雄自己也該負點責任,目的未達成,就把內情都洩了出去。」

  王伯虎老於世故,一聽就知道劉光遠的意思,是要自己設法對付古秋萍,乃點點頭道:「老朽自知料理。」

  劉光遠道:「劉某一定竭誠幫助老英雄,不過老英雄也要小心,此子武功尚不足懼,可怕的是他得了毒經,一身是毒,沾都沾不得一下。」

  王伯虎提起金槍道;「老朽用這柄金槍招呼他,不信他的毒能透過金槍傳到老朽的身上來。」

  劉光遠關心地道:「話雖如此,老英雄仍須小心,別過分接近,劉某帶人圍住四周,不讓他逃脫,不管怎麼樣,今天必須將他收拾下來。」

  王蘭英這時忽道:「劉幫主,離魂醉仙露是你拿來的,你曾說此物無色無味,溶入酒中,可保萬無一失。」

  劉光遠想了一下才道:「我相信問題還是出在你的身上,醉仙露絕不會被人發覺,除非是你們在形跡上露出了破綻,使他有了戒心,那就怪不得我了,我選用這樣東西是經過再三考慮的,因為我知道他得了毒經,別的藥物恐怕不易瞞過他,只有這一種,除非他先有警覺,否則絕難逃過。」

  王蘭英道:「整個計劃都是劉幫主構思的,我們照計而行,自問毫無破綻,怎麼會是我們洩密?」

  劉光遠忙道:「王小姐,你千萬別誤會,洩密之責誰也沒有關係,我們主要的是制住古秋萍。」

  王蘭英道:「正因如此,才見得利害關係是大家的,何以單要家父親冒這個險,劉幫主卻坐觀成敗。」

  劉光遠微笑道:「王小姐,並不是劉某不熱心,劉某此刻放過他亦無大礙,對府上卻大為不利。」

  王蘭英沉聲說道:「我們也不怕他逃出去,只是他精擅用毒,生擒不易,計惟殺之一途才是上策。」

  劉光遠忙道:「殺不得。」

  王蘭英冷哼一聲。

  劉光遠又急急道:「劉某還要在他的身上問出毒經的下落,這一部毒經關係至巨,劉某非得到不可。」

  王蘭英冷笑道:「那最好還是劉幫主自己下手吧!」

  劉光遠神色一變道:「王小姐,劉某並不是推卸責任,我們談好了交換條件,劉某已將鷹爪功籍奉交,則取回毒經,根本是令尊的事。」

  王蘭英道:「我先把話說在前面,我們盡量設法生擒,萬一有困難,只有殺之一途,最多把功籍還給幫主,反正今天絕不能讓他活著出去。」

  古秋萍哈哈一笑道:「你們在討價還價,好像古某已成了盤中的魚肉,聽憑你們的宰割了!哈哈……」

  王蘭英傲然道:「你自投羅網,來到這所密室中,還想逃出去不成,就算我們不動手,你也逃不出去。」

  古秋萍笑道:「劉光遠在姑蘇的宅第比你這兒嚴密多了,古某仍然進出自如,而且能把深閉在裡面的人救出,你所謂的天羅地網,古某已進出幾次了。」

  劉光遠忙道:「這是可能的,晏小倩能預知他沒入迷,可見他早有了聯繫,王老英雄,他們入迷後可曾派人看守?」

  王伯虎道:「沒有。」

  劉光遠歎口氣道:「王老英雄大大意了,古秋萍是干飛賊出身的,且為綠林中之佼佼者,穿堂越戶,是他拿手本事,一點機關埋伏怎麼困得住他呢?」

  王伯虎想了一下道:「老朽事先未料及此,現在追悔也遲了,只是小女所言也不無道理,如若生擒無法,只有殺他。」

  劉光遠想想道:「就這麼辦吧,好在毒經只他一人過目,只要殺了他,使毒經永沒人世,劉某也無所顧慮了!」

  王伯虎一抖金槍,朝古秋萍刺去。

  古秋萍微微一笑,將手微抬,他掌中的酒杯裡突然冒出一股淡藍色的輕霧,他用口一吹,藍霧便飄向王伯虎而去。

  王伯虎身子一個踉蹌,立時雙手拋槍,仆倒在地。

  這剎那間的變故立刻驚住所有的人,劉光遠最是膽怯,急急叫道:「大家快退,以後再收拾這小子。」

  叫得快,跑得也快,他是第一個衝出去的。

  王蘭英和吳妙方頓了一下,還是把倒地的王伯虎搶起,奪門而去。

  等人都退走了,晏小倩才驚喜萬狀地道:「古兄弟,你真了不起,居然把劉光遠給嚇退了。」

  古秋萍道:「大嫂,快點把解藥拿來,將大家救醒後,我們立刻撤離此地,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晏小倩道:「他們還敢回來?」

  古秋萍道:「怎麼不敢,劉光遠發現王伯虎所中的毒後,馬上就會回來的。」

  說著,接過晏小倩手中的藥瓶,打開傾出一顆,自己吞了下去,然後分給晏小倩道:「每人一顆。」

  晏小倩道:「你自己於嗎要服?」

  古秋萍道:「離魂醉仙露在毒經上也有記載,那種藥很難配,我既然服了迷露,自然也要解一解。」

  晏小倩一面救人一面問道:「你不是好好的嗎?」

  古秋萍笑道:「我只是臨時找了一點急救藥,壓往述性暫時不發,如果沒有解藥,我照樣也會常睡不醒。」

  晏小倩哦了一聲道:「那可太冒險了,你難道事先一點都不知道酒裡有迷藥嗎?」

  「知道的。」

  「知道怎麼還飲下去呢?」

  古秋萍一笑道:「王蘭英漏了一句口,她說要用陶小姐來威脅我,我就想何妨將計就計,借這個機會把陶小姐和林前輩救出來,豈不是更好。

  但我沒想到劉光遠也會親自趕了來,那可實在太冒險,幸虧我預留了一手,否則今天大家都砸在這兒了。」

  林綽約笑笑道:「真要謝謝古大俠了,我們自從被陷於魔手之後,度日如年,怎麼也想不到有脫身之日。」

  晏小倩則問道:「古兄弟,你對王伯虎用的是什麼?」

  「也是醉仙露,我雖然得了毒經,卻始終沒機會煉毒藥,而且也不屑為之,身邊只帶了幾種解藥而已。」

  晏小倩愕然道:「王伯虎也是被醉仙露迷倒的?」

  「是的,我發覺大家入迷之後,偷偷地換了他的酒杯,給他自己也灌下了一杯,叫他也嘗嘗滋味。」

  「那他怎麼不立即迷倒呢?」

  古秋萍道:「醉仙露藥性甚烈,只有冰麝片可以暫時壓制一下,所以我把身邊的冰麝片服了一半,另一半也溶在他的酒中了。

  剛才我手裡的那杯酒中,只有些芥末,根本是無毒的,但能沖淡冰麝的效用,所以我用內力把含芥性的酒蒸成水霧,噴了過去,王伯虎聞到之後,藥性發作,立刻就倒在地上不起,劉光遠一看,不知道是什麼厲害的毒藥,才急急地嚇跑了,否則,我真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呢!」

  林綽約與晏小倩聽得連連搖頭稱險不止。

  陶芙卻道:「古大哥,那部天魔毒經真有煉毒藥的方法嗎?」

  「有的,但只是些普通煉毒的方法,最多只能致人昏迷,用來對付三魔恐怕難以奏效。」

  陶芙道:「我不信,假如只是些普通煉毒的方法,劉光遠為什麼要對它如此重視?」

  林綽約道:「古大俠,這些日子我與小芙在三魔的拘禁中,才真正瞭解到他們的厲害,我們的武功都沒有被廢,卻寸步難行,因為三魔的手下也個個了得,身手不凡,他們自誇要橫行天下,倒不是吹牛,他們確有這個能力,因此要憑仗武功去擊敗他們是不可能的,必須另謀他策。」

  陶芙哀怨道:「古大哥,我知道你俠心義膽,絕不屑用卑鄙的手段去對付他們,但我的血海深仇不能不報。」

  古秋萍道:「小姐是打算用毒去對付他們?」

  陶芙淒聲道:「大哥,毒經雖然是王大光給我的,但他明明知道我目不能視,實際上等於是送給你的,他借我之手,無非是讓我略酬你相助之德而已,我不敢對你多求,只請你可憐我幫我一個忙吧!」

  古秋萍長歎一聲道:「陶小姐,如果我不作表白,恐怕你對我的懷疑永遠也不會諒解了,毒經在這兒,你拿去好了,可以請林前輩過目一番,就知道我不答應的理由了。」

  陶芙忙道:「不!古大哥,我絕沒這個意思,師父更不會經手毒經,只求你幫我決定一種能致死三魔的毒藥。」

  古秋萍很慎重地從靴筒裡取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後,裡面是一本陳舊的絹冊,封面上有天魔毒經四個古篆字,可見這是真正的原本。

  他遞給林綽約,林綽約連忙拒絕。

  古秋萍歎了一口氣道:「前輩看看好了,王大光在第一面上面寫了一篇跋言,就知道此計難行了。」

  林綽約這才翻開第一面,跋言並不長,很快就看完了。

  她掩卷一歎道:「飛天神魔用心可嘉可佩,只是太孟浪了一點,使得我們再也沒有辦法利用對付三魔了。」

  古秋萍道:「只要這件事不被他們知道,仍然有嚇阻作用的,剛才就是一個例子,所以我不敢對任何人說起,若不是避嫌,我實不想讓第二人知道。」

  陶芙忙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林綽約道:「毒經中載有一百零八種毒藥,有三十六種毒才是舉世無儔,兵不血刃,致人於死的劇毒,手法雖為下乘,卻是最厲害的一部經笈,王大光為了避免落入他人之手,為害世間,所以寧可放棄了可修致上乘武功絕學的相字部笈而取毒經。

  而且他取到手後,他知道劉光遠等人可能會動它的歪腦筋,為防患未然之計,把那三十六種毒藥的煉法刪掉了,只留下解方以及辨識的方法,以供後人作防範之用,所以毒經上只有七十二種普通的毒藥製法。」

  古秋萍道:「雖說普通,也非常人所能得知,劉光遠所用的散功藥以及醉仙露等,也都載於七十二種之末,算起來還屬於輕微的一部分,由此可見,塗刪的三十六種毒方一定是非常歹毒的單方,的確不能見容於世。」

  陶芙呆了呆道:「王大光的立意真是可欽。」

  古秋萍道:「他的偏激是環境造成的,但他是前輩俠王鷹爪的後人,俠心依然未混,自非另三人所能及。」

  晏小倩憤然道:「俠義的後人並不一定就是俠骨,王伯虎那老殺才也是鷹爪王的同族,可是他居心的險惡,手段的卑鄙,比三魔尤有過之。」

  古秋萍歎道:「物以類聚,所以他才跟劉光遠混成一氣。」

  林綽約道:「這種人怎麼會當上俠林領袖的!」

  晏小倩道:「俠林之盟,是游東海所創的,入盟之初,的確全是些俠義君子,但人心難測,誰都不能知道哪些人內心究竟是什麼樣子。

  王伯虎早年頗富快譽,又跟游東海交往莫逆,他的金槍武技也屬一時之選,雖然不敢說舉世無匹,但以槍法而言,他夠得上是並世無雙的高手,由於游東海的關係,大家順理成章地承認他為第二任領袖了。

  再者,也因為他歲齡較尊,游東海死後,俠林前輩多半凋零,只有他老而不死,大家也不好意思推舉別人了。」

  古秋萍笑道:「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很識相,他知道自己聲望雖夠,技藝不足以服眾,干了幾年,很快地就傳給凌雲峰,這也是他聰明的地方,如果他一直戀眷不放手,以他的存心,遲早會被人識穿他的假面目的!」

  晏小倩想想道:「他跟天香的那一段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呢,會不會是他故意造成的呢?」

  「這很難說,依我的推測,他說的是實情,但絕不會連人都分不清楚,很可能是他知道月桃在設計陷害他,故意假裝不覺而一逞獸慾。」

  晏小倩道:「我想也是如此,他納寵之年,已經六十歲了,花甲老翁而思少女,可見他也是個淫棍,天香姐那時正當統年玉貌,他豈有不動心之理,所以他事後才為了遮掩面偽作一怒殺害月桃滅口。」

  古秋萍道:「大嫂既然想到了這一點,為什麼當時不拆穿他的陰謀呢?你深明醫理,應該能看出其中矛盾的!」

  晏小倩道:「我是為了那兩個孩子不忍深究,她們太可憐了,我實在不想再增加她們心靈的負擔。」

  古秋萍道:「最可憐的還是游天香,她身受陰謀播弄,始終以為王伯虎是個好人,甚至於犧牲自己丈夫保全他的名譽,寫了那封混賬的信。」

  晏小倩忙道:「哪信真的是游天香寫的嗎?」

  古秋萍道:「我以張七的身份來到此地後,是范英豪交給我的,我再轉交給王蘭英,想來是不會錯。」

  晏小倩道:「天香姐為什麼這麼糊塗?」

  古秋萍道:「她不知道自己的放蕩是王伯虎造成的,感激他的活命之恩,把他當作仁義的長輩看待,對那件錯事,她一直引為本身的愧疚,聽說三魔要以此來破壞王伯虎的名譽時,只有不顧一切地來保全他了,當然這也怪他們夫婦的感情不深,凌雲峰那天也太傷她的尊嚴了。」

  晏小倩道:「可是那份名單她早交出去了。」

  古秋萍道:「我以為不然,全份檔案也許她早就看過了,但一直遲疑不肯交出,直到那天他們夫婦反目後,她才毅然交出名單,否則三魔早就用來打擊凌雲峰了,不會等到那一天,就是在等這個機會,我看過名單,根本是新錄的,墨氣尚濃,絕不會超過一個時辰,可見是才抄寫好的。」

  林綽約歎道:「但三魔的部署卻是早就安排好的,面對著這一批強敵,我們應如何應付才好呢?」

  這時入迷的人次第醒來,許君武重逢林綽約,驚喜恍同隔世,羅秋遠看見陶芙,也是欣喜萬分。

  林綽約卻冷冷地道:「君武,你這是第二次受人算計了,兩次拯你出危難的,都是你最看不起的古秋萍。」

  許君武不禁訕然,只好自嘲地道:「所以上天才罰我眼睛瞎了,因為我有眼無珠,根本就不配有眼睛。」

  陶芙立刻反駁道:「師伯,我不同意您的話,目盲的人不一定就昧於是非,我同樣是個瞎子,然而我卻能知古大哥是個最可欽的俠義英雄。」

  許君武只能道:「是的,你是目盲心不盲,我卻心眼都被蒙塞住了,否則的話,怎麼對古大俠如此誤解呢?」

  晏小倩笑道:「許大俠,心目都盲的人多著呢!有眼睛的人不一定認得是非,像王伯虎這種人,居然會被大家尊敬至今,可見善惡之分真正辨清的人太少了。」

  錢斯同忙問道:「王伯虎怎麼樣,我們喝了幾杯酒後就人事不知了,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古秋萍道:「事情太多了,連劉光遠也到了此地,雖然暫時被我用計嚇退了,很可能會去而復返的,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到府上去再說吧。」

  說著捲起桌上的毒經,仍然包好塞進靴筒中。

  晏小倩道:「古兄弟,我們那綠楊別莊也不見得安全。」

  古秋萍道:「目前尚無可慮,劉光遠縱然不死心,可沒膽子來探一探,不過我還是要稍做佈置!」

  晏小倩道:「要些什麼佈置,你快說了我好準備,我們多年不在家,只剩幾個老僕人,怕一時籌措不及。」

  古秋萍笑道:「不會太費事,大嫂回去後,叫他們把全莊上下里外,都用明礬水洗刷一遍,屋頂上灑噴鹽水。」

  「這太簡單了,但有什麼用呢?」

  「自然有用了,孔明用一座空城,幾名老軍,能嚇退司馬十萬雄兵,我這點玩意兒,足可使劉光遠卻步不前。」

  錢斯同道:「老弟,我實在不明白你的袖裡乾坤。」

  古秋萍笑笑道:「明礬水干後有澀味,食鹽水干後有一層白霜,對人是無害的,但對劉光遠那種工於心計的人,卻不知道是什麼厲害毒藥了。」

  「他一試不就知道了嗎?」

  「不錯,這兩樣東西任何人都能一試就知道,因為他們太精明了,但明礬能使草葉枯黃,食鹽能誘鳥雀啄食,劉光遠是個愛用毒的人,他一定會往深處想……」

  錢斯同哈哈大笑道:「老弟,我實在對你服氣了!」

  古秋萍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是這本毒經,縱有穿腸毒藥,也阻不了劉光遠進窺,所以功不在我。」

  說著大家魚貫而出,到了外面,王家的人除了一些粗使工役外,連王伯虎的親信心腹都走光了。

  到馬房中找了幾匹馬,群俠直馳綠楊別應而來,到家後,晏小倩與錢斯同忙著吩咐從人將需要的東西做齊,實施噴灑工作。

  古秋萍則將一切經過情形對大家重述一遍,凌芳芳和凌美美聽得咬牙切齒,厲聲痛罵不止,但她們心中卻很安慰,因為她們的母親游天香畢竟不是個淫婦。

  經過一番商談後,仍然得不到什麼有效的辦法足以抗禦天魔幫的,惟一可喜的把淪陷在天魔幫中的人都救了出來,但就是這些人去與天魔幫抗爭,力量是太單薄了,可是又向哪兒去找幫手呢?大家都為這個問題困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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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4: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異途同歸


  天魔幫是一個邪惡的組織,惟一與它對立的是俠林同盟,但俠林領袖凌雲峰已死,王伯虎倒戈,使得俠林的力量變得不可靠了。

  尤其是古秋萍瀏覽過那份洩漏的名單後,知道俠林中有力的人士,多半在單上有名,這些人縱或不受天魔幫的籠絡,也不敢正面與天魔幫作對了。

  唏噓良久,錢斯同不禁慨然長歎道:「這是武林一次真正的劫運,邪惡的勢力似乎龐大得令人難以相信。」

  林綽約道:「這倒未必,俠林只是一群無門無派的武林人組織,天魔幫的勢力還沒有達到各大門派中,他們才是真正的武林主力,我們是否可以跟各大門派聯絡一下。」

  古秋萍一歎道:「沒有用的,方今所謂五大門派,已是名存實亡,他們抱定各掃門前雪的宗旨,除非是天魔幫侵犯到他們頭上去,否則他們絕不肯多惹是非的。」

  錢斯同點頭道:「古兄弟的話不錯,所謂五大門派,目前只有少林、武當與崑崙是夠得上門戶二字,峨嵋與雲台早已勢微了,而那三大門派也處於對敵狀態中,各自為政,誰也不願輕擲實力去對付天魔幫的。」

  林綽約道:「他們究竟是標榜俠義的武林宗派,難道會坐視邪惡當道而不予理會嗎?」

  錢斯同歎道:「林仙子,三大天魔過去雖然惡跡昭彰,但成立天魔幫後,還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除了古兄弟一人是激於義憤之外,我們這兒的人,跟天魔幫只有私怨,因此即使我們去求援,五大門派也不會置理的。」

  林綽約道:「我不信,我倒要試試看,武當的漢陽分院玄真觀住持玉真子是我的手帕交,我上次在火窟餘生,曾經帶著小芙在那兒避難三年,她為人很慷慨。」

  錢斯同笑道:「林仙子,江湖人情薄,交情要看情形的,你與四大天魔作對,他敢收留你,你與天魔幫作對,他就要慎重考慮了。」

  「那有什麼不同,天魔幫還是三大天魔在領頭。」

  「絕對不同,舊時的四大天魔只是四個聲名狼藉的惡徒,現在的天魔幫卻是一股龐大的勢力,擎天柱凌雲峰與三大門派的掌門人都有交情,但凌莊主死了一個多月,三大門派對天魔幫迄無動靜,從這一點你就可以想到了。」

  林綽約雖然有些氣沮,但仍不相信地道:「我一定要去試試看,我不相信他們會自私到這個程度。」

  古秋萍忽然道:「林前輩要去求援倒不妨一試,這總是個機會,目前我們不能放過任何機會。」

  許君武道:「我也去找找人看,焦山枯松禪院的枯松禪師是少林長老,與我是棋酒之交,前兩年他還托人帶信邀去小住,因為事忙而未能如約,既然你要到漢陽去,我們剛好同路,大家分頭求援,有一邊成功了就好。」

  他始終想爭取作跟伴的機會。

  古秋萍道:「這樣很好,林前輩與陶小姐在路上也有個照應。」

  陶芙卻不願跟古秋萍分開,忙道:「古大哥,你呢?」

  古秋萍道:「我沒有人找,但我到處都有一些人,他們在實力上幫不了忙,耳目卻最靈通,我想四處走動一下,打聽天魔幫的動態,隨時瞭解他們的狀況。」

  錢斯同道:「也好,大家株守一地也不是辦法,我們也想四下去拜訪一些快林同道,我想總不會每個人都與火魔幫同流合污,找到一兩個人也是好的。」

  古秋萍道:「這也是的,錢兄可以將準備去訪問的人列一個名單,給小弟過目一下,在三魔名單上有份的人,就不必去麻煩了,他們很可能已經是天魔幫的一分子了。」

  錢斯同道:「乾脆你把名單開出來,給我一看不是更省事了嗎?我還可以叫別的人小心防備。」

  晏小倩立刻道:「不可,凌莊主就是為這個而死的,凌莊主的檔案外洩是一件憾事,我們不應該再去知道。」

  古秋萍道:「凌莊主寧可請二位毀了檔案也不願二位經手,他倒不是不信任二位,而是怕二位知道了反惹上更多的麻煩,所以小弟也不想給兄嫂增加困擾,即使小弟刪去的人,也不見得全是名單上的,有些是小弟認為他們身家之累很重,不忍心拖他們捲入漩渦。」

  錢斯同笑道:「老弟對俠林中人似乎比我們還清楚。」

  古秋萍道:「凌莊主五十壽辰,小弟在凌雲山莊做客三天,兄嫂卻與這些人闊別多年,自然不如小弟清楚了。」

  晏小倩道:「那不如由古兄開份名單,叫我們去找那些人吧!這樣我們也少些麻煩。」

  古秋萍點點頭道:「這固然好,但是小弟不知道兄嫂跟哪些人有過節,列出來怕二位有不便之處。」

  錢斯同一歎道:「當年我們夫婦太好管閒事,得罪了人固然不少,但最多是負氣爭勝,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仇怨,小弟只要認為那些人值得一找,我們夫婦情願登門賠罪去,這是個生死的關頭,不能再計較那些小節了。」

  古秋萍笑道:「那就最好了,我覺得二位老是躲著人也不是辦法,借這個機會跟一些老朋友化除仇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凌莊主的死與王伯虎的變節,這兩件大事都是俠林最關心的,二位身與其秘,那些人看在這兩件事情上,也不能再對二位誤會了。」

  凌芳芳卻道:「古大俠,我們姐妹呢?」

  古秋萍沉思片刻道:「你們最好到黃山去。」

  眾人又是一怔。

  古秋萍接著說道:「令堂的種種都是受王伯虎陷害,你們應該去告訴令堂,叫她堅定意志,萬不可再與三魔周旋了,往者已矣,來者可追,至少不能再做使今尊在泉下不能瞑目的事。」

  錢斯同道:「這不是叫她們投入虎口嗎?」

  古秋萍道:「有尤新貴在那裡,我相信能保護她們的,還有,小桃,你也跟她們一塊兒去吧!」

  李小桃愕然道:「我為什麼要去呢?」

  古秋萍道:「李光祖是你的伯父,他對你有利用之意,你去不會有危險的,何況花素秋也會照顧你,你去是為了一個很重的使命,對你也是一個很好的歷練。」

  李小桃漸漸被引起興趣了,忙問道:「什麼使命?」

  古秋萍笑笑道:「回頭我單獨告訴你,假如你的使命能達成,即使沒有外援,我相信也能將天魔幫擊潰。」

  李小桃聽說有這麼大的使命,精神振奮起來了。

  但她又不願意離開古秋萍,想想道:「古大哥,我娘是叫我一直跟著你的,她要我一步也不離開你。」

  古秋萍道:「你並不是離開我,我答應了老夫人,絕不食言,芳芳他們到了黃山後,可能活動的機會不多,你卻可以自由行動,你們得到了什麼重要消息,只有你可以出來告訴,所以我才要你去。」

  李小桃道:「你也在黃山嗎?」

  古秋萍道:「我要盯住天魔幫,自然必須守在附近,只是不能給天魔幫的人發現就是了。」

  李小桃聽說古秋萍也在附近,自然不再反對了。

  崔妙妙這時才道:「古大俠,我們母女該往哪兒去呢?」

  古秋萍道:「你們留在這兒。」

  崔可清立表反對道:「怎麼要我們留在此地呢?」

  錢斯同道:「大嫂,大哥雖然入贅尊府,但這兒也是他的家,你們自然可以留在此地,而且我相信古兄弟必然有工作要你們擔任,不會是留在這兒休息的。」

  古秋萍笑道:「對了,你們母女與錢二先生留在此地的工作很重要,這兒是我們惟一可棲身的據點,如果外援順利,我們邀集的幫手都要在這兒集中,各地搜集得來的資料,也要在這兒請錢二先生研判。」

  錢斯民笑道:「我只是個刑名師爺,可不擅長這一套。」

  古秋萍道:「二先生不必客氣,正因為你在公門中歷練過,分析事情一定十分清楚,且能當機立斷。」

  錢斯民剛要開口,古秋萍遞過一個眼色,他立刻會意不再爭辯了。

  於是大家又談了一下,各自回房休息。

  等了兩天,王伯虎的家裡始終沒動靜,火魔幫的人也沒有來騷擾過,大概是劉光遠嚇破了膽,把他們都帶到黃山去了。

  第三天,各人分批上路。

  許君武、林綽約、羅秋遠、陶芙走了一路,綠楊俠侶夫婦又走了一路,李小桃和凌芳芳凌美美走第三批。

  古秋萍把這三批人都送走了之後,才跟錢斯民兩個人辟室秘談良久。最後帶了聶紅線出門而去。

  聶紅線忍不住問道:「相公,我們上哪兒去?」

  古秋萍道:「線娘,我們怕要分手一段時間。」

  聶紅線道:「不!我說過絕不離開你的。」

  古秋萍一歎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本來可以帶你一起去,但你必須到黃山跟小桃聯絡,過幾天就把我的信給她一封,使她以為我仍在黃山。」

  聶紅線奇道:「這是為什麼?」

  古秋萍道:「小桃是個不更事的女孩子,叫她去做內應根本不能勝任,我必須經常給她指示,但又不能讓她知道我不在黃山,所以必須借重你去聯絡。」

  聶紅線道:「我也覺得她靠不住,但是我替你聯絡也不行,只要一次,我的行蹤就會被人盯住了。」

  古秋萍笑道:「那是免不了的,但你可以放心。」

  聶紅線道:「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因為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我落入李光祖手中,那罪可難受了!」

  古秋萍笑笑道:「李光祖一定會發現你的,但他會想盡方法掩護你,使你不受到別人的傷害。」

  聶紅線愕然道:「相公,你在開玩笑?」

  古秋萍道:「我說的是實話。」

  聶紅線不信道:「這老殺才恨死我了,他抓到我,不把我剝皮抽筋才怪!」

  古秋萍笑笑道:「我說不會就不會,你有護身符,我把那本天魔毒經交給小桃,帶去偷偷地給李光祖了!」

  聶紅線叫道:「什麼?你這是……」

  古秋萍一笑道:「沒多大的關係,那上面雖有七十二種的煉毒之法,但都是殺不死人的,何況我已知解法,對我們沒有損害。

  後面被王大光塗去的部分,我撕了下來,叫小桃告訴他說只偷到半本,李光祖為了要得到另外的半本,一定要保護你的安全,想在你身上引出我的下落……」

  「相公,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

  「叫他們自起內亂,只有他們自起內亂,我們才能一舉擊垮他們,李光祖得到毒經之後,一定不肯給劉光遠知道,等時機成熟後,我再設計透露給劉光遠曉得……」

  聶紅線不禁笑道;「相公,你真會耍手段!」

  古秋萍道:「沒辦法,天魔幫的勢力太大了,不從幾方面進行打擊,絕無法使他們崩潰的!」

  聶紅線想想道:「你跟錢斯民商量了半天,又是什麼計劃呢?是不是要他派人在鐵板銅琶之後,到武當與少林去鬧點事,然後嫁禍在天魔幫的頭上。」

  古秋萍愕然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聶紅線笑道:「錢斯民是干刑名師爺的,這種工作他最在行,你跟他秘密商量,一定不出這範圍!」

  古秋萍一歎道:「線娘,你也相當厲害。」

  聶紅線微微一笑道:「這個辦法是不錯,能把少林武當拖下水,對天魔是一個重大的打擊的,但是你要小心,萬一被人發覺了,豈不是弄巧成拙,這個辦法連我都想得到,狡猾的劉光遠,豈會想不到!」

  古秋萍道:「他想到也沒關係,而且我的安排不是嫁禍,是誘使劉光遠自己去作飛蛾撲火,我們的人不會冒名去暗襲那兩處,是真正天魔幫的人去下手。」

  聶紅線道:「可能嗎?劉光遠不會上這個當的!」

  古秋萍笑道:「他一定會的,你等著看吧!」

  聶紅線又問道:「那麼相公自己要幹什麼呢?」

  古秋萍沉思片刻,才道:「我雖然布了這麼多的暗棋,但是我認為最後還是靠自己。」

  「靠自己!」

  「不錯!」

  「相公是要在武功上去勝過三魔?」

  「是的,即使能挑動三魔內江,最後一定是劉光遠剩留下來,要除去此僚,只有靠真才實學了。」

  「可是你憑什麼去勝過他呢?」

  「你還記得我的武功是在哪兒學的嗎?」

  「那個教你武功的怪女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的!但她指點我一條明路,讓我可以學成更高的武功,我本來是不願意的,最後沒法子,只好由此求進了。」

  聶紅線道:「她雖然指點你可以去找人,但並沒有指明在什麼地方,人海茫茫,你上哪兒去找呢?」

  古秋萍想想道:「耐著性子找,總會找到的。」

  聶紅線道:「天魔幫的事刻不容緩,你那有時間慢慢地找,難道你把這裡的事統統丟下不管?」

  古秋萍笑道:「怎麼會不管呢,我不會跑遠,總在安徽境內,隨時都可以和你聯絡。」

  聶紅線看了他一眼道:「古相公,我相信你心中一定有一個底子要到哪裡去,你告訴我好了,我發誓不洩漏給任何人知道,我必須曉得你的準確去處,萬一有什麼急事……」

  古秋萍一歎道:「好吧,如果有非常緊急的情況,你可以到九華山下來找我,九華山腳下有一處玄真觀,觀裡的老道士叫知一堂,找到他就知道我在何處了。」

  「你要找的人在九華山嗎?」

  「不知道,但我曾經在九華山的玄真觀中跟那個老道士下過棋,無意間發現了他藏有一幅畫像,畫像中人極似傳我武功的那個怪女人……」

  「你怎麼不問他?」

  「我問了,但他反問我是否認識畫中之人,我當時就說不認識,他也不肯細談,但我推想他必然與那怪女人有點淵源,或許能給我一點指示。」

  聶紅線道:「你有把握嗎?」

  「碰一碰再說。」

  「那你是一定要去了?」

  「是的,反正九華山與黃山相距不遠,何況那裡我有熟人,對江湖的動態我會很清楚,你還記得我在黃山聯絡的那家飯店,把你的動態告訴店中的掌櫃,消息就會很快地傳到我的耳中,只是你要謹慎點,別牽累到他,人家可是個規規矩矩的生意人,只因受過我的好處,才替我賣命辦事。」

  聶紅線道:「我懂得,我是在江湖中混出來的,最近跟相公更學了不少,這點事我還辦得了。」

  古秋萍拍拍她的肩道:「線娘,你是我最知己的一個人,所以才要你去擔任這些冒險的工作,你要多加珍重,如果你有了不測,我會終生負疚不安的。」

  聶紅線感動得淚下無語。

  古秋萍忽又笑笑說道;「假如在九華山一無所獲,我會立刻就前來找你的,現在我們就分手吧!雖然可以同路一程,但是兩個人走在一起,目標較為明顯,對你我都不便,我不想增加你的危險。」

  聶紅線淒然望著他點點頭,喉中輕吐出:「相公,再見,您自己也多保重,我是為了您而活著的。」

  但這些話只能在默默中靠心底的靈感去傳遞給古秋萍知道了,古秋萍說完自己的話後,就拍馬折向一條小路。

  蹄塵揚處,很快就消失了。

  飄萍劍客的人如飄萍,行蹤更如變幻莫測的秋雲。

  離開聶紅線後,他闖入一個城市中,揀熱鬧處轉了一轉,已經變換成另一種身份了,高駿的坐騎也換成了一頭健騾。

  就這樣一路變換形貌,相信早已擺脫了天魔幫眼線的追蹤。

  等他在九華山下,恢復本來的面目上山時,已是半個月之後了。先在他的聯絡人處打聽一下消息,知道聶紅線已抵黃山,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動,他才放心地直登山腰,在滿山晚霞中輕敲玄真觀的山門。

  玄真觀是一所私廟,由私產興建以作修真之用,山門雖設而常閉,並不接受十方信士的香火,觀裡除了老道士知一堂外,還有兩個小道士清風明月,觀裡不供三清祖師,也沒有什麼早晚經課,地方很幽靜。

  古秋萍敲了半天的門,來應門的是小道童清風,開門後看見他就笑著道:「古相公,你這麼早就來了!」

  古秋萍微微一怔道:「老道爺曉得我會來?」

  清風微微一笑道:「祖師爺算準你遲早會來的,只是沒想到您這麼早就來,所以您來得不湊巧。」

  古秋萍心中一動,又有點訝異地問道:「道爺不在觀?」

  清風道:「前兩個月祖師爺一直在等您,以為您會來的,上個月才說您一時不會來的,帶了明月入山採藥去了,哪知您卻來了,請進來吧,您的客房都預備好了!」

  古秋萍心中很納悶,看情形那老道士竟有點未卜先知之能,居然算準了自己再度前來,把房間都準備好了。

  但是,古秋萍又有點失望,這老道士一採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自己可不能在這兒苦等著。

  清風笑道:「祖師爺臨走時吩咐下了,說您萬一要是來了,無論如何要請您留下等他。」

  古秋萍搖搖頭道:「不行,我的事情很忙,不能一直等他,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呢,我還是過兩天再……」

  清風連忙道:「等不了幾天的,今兒是什麼日子?」

  古秋萍道:「你怎麼連什麼日子都忘了?」

  清風一笑道:「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我們在這兒從來不計日子,只知道月圓是望,月缺是朔,連春夏秋冬四季都不去理會,哪裡記得幾月幾日呢?」

  古秋萍道:「那你問今兒是幾時又幹嗎?」

  「祖師爺每年何仙姑生日一定要趕回觀來,我算算日子快到了,所以才問一問。」

  古秋萍給他一間,自己也糊塗了。

  因為這一陣子他也把日子過忘了,鼻中聞見一陣梅花清香,寒梅送芳,時序該是二月,而且昨夜無眠,曾見新月如鉤。

  古秋萍想想才道:「梅花正濃月如鉤,兩年前我也是這個時候來的,不是初三就是初四,總不會超過這兩天。」

  清風笑道:「不錯,我想來也差不多,那您就住下吧!祖師爺今兒個不回,明兒准到,何仙姑生日是二月初六。」

  古秋萍一笑道:「八仙中只有人供呂祖,最多帶上個跛仙李鐵拐,從沒有供何仙姑,而且何仙姑的生日更是無從考起,你們祖師爺是按哪一本經推斷的?」

  清風笑道:「這可不知道,祖師爺從不燒香禮拜,只有仙姑生日那一天,他才規規矩矩地在仙姑像前上香。」

  古秋萍問道:「仙姑的像供在哪兒?」

  「在祖師爺的丹房中,平常從不讓我們進去的,只有在上香的時候,才要我們幫著收拾一下,祖師爺對仙姑可虔誠得很,連打掃都是自己動手,我們只管遞遞仙果……」

  古秋萍心中又是一動,忙問道:「是不是尺來高的一幅平身像,畫著一個拈梅微笑的女人?」

  「您也瞧過了?就是那一幅。」

  古秋萍心中更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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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4:51 |只看該作者
  這幅畫像中人,分明就是傳他武功,而又極度折磨他的那個怪女子,只是與他相處時,已經花容憔悴,不如畫中人年輕美麗了。

  他心中存疑,口中卻笑笑道:「八仙中的何仙姑是捧荷花的,哪有拈梅花的呢,你別弄錯了!」

  「不會錯!祖師爺說她就是何仙姑,古相公,您既然瞧過畫像,就知道除了天上的仙女,人間哪有這麼美的女人。」

  古秋萍不禁點點頭,舊時的記憶又湧到心頭。

  雖然那個女人已經死了,雖然那個女人曾極度無情地折磨過他,但她美絕人寰的形象,仍然留在他的記憶中,把一切凡俗的女子都比下去了,顯得黯然無色,因此,他不由自主哺哺地道:「不錯,塵世間再也找不到這麼美的人了。」

  清風道:「二月初六是何仙姑的生日,祖師爺一定會趕回來上香的,古相公,您就住下等等吧!」

  聽見了這番話,古秋萍倒是不急著走了。

  老道士對畫中人如此虔敬,必然有很深的淵源,只憾上次沒有問一問,否則一定能問個清楚的。

  於是,他牽馬進門,觀裡有很大的一片空地,栽種著千樹梅花,山中春遲,這時正是花如海的季節。

  古秋萍心中又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觀中除了梅花外,不見其他花木,而畫中人拈梅而笑,必然也是有緣故的。

  清風把古秋萍的馬牽去餵飼了,觀中沒有其他的人,他走到自己的屋子裡,也就是老道士為他準備的客房。

  那是一點不錯,被褥都設好了,漿洗得乾乾淨淨,架子上放著他喜讀的李清照《漱玉詞》與白樂天的《花間集》。

  案上擺著他最欣賞的一具小盆景,這盆景的裝設極似他追隨那怪女人習藝三年的山景,上次來時,他曾把玩再三,讚不絕口,老道士立刻搬了進來,這次又給他布設妥了,連石上的小樹也照他的意思做,重新移植過了。

  可見老道士是真的等待他前來。

  對著盆景,他出神再三,峰口的小洞就是他曾棲身的石室,洞外的孤松下兩具石墩,他曾與那女人終夜長坐,等待日出時練習吐納運氣之法,上次來時,他曾說某些地方不對,老道士很詳細地記下來,都修改過來。

  清風送了一杯茶進來,見他正對盆景出神,笑問道:「古相公,這盆景可對您的意思吧?上次您走了之後,祖師爺立刻照著修改了,後來他又出門一次,回來後又作了一番修改,說這回跟您所想像的完全一樣了!」

  古秋萍哦了一聲道:「是嗎?道爺可真細心。」

  清風道:「祖師爺對別的事都不經心,惟獨對這盆景可下了一番功夫,足足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慢慢地雕,慢慢地磨,而且還刻意地刻了一條小溪,好像是真有這地方,古相公,您一定到過這地方。」

  古秋萍道:「是的,我到過,正因為我瞧著像一個我曾去過的地方,才隨口說了一下。」

  清風笑道:「您隨口一說,祖師爺可認了真,而且還巴巴地去了趟,回來後才著手修改;有很多地方,您沒說詳細,祖師爺都改過了,您瞧現在可像?」

  古秋萍一歎道:「像極了,簡直就像搬了過來似的。」

  清風一聽卻微有憂色道:「古相公,如果是真的像,您可千萬別對祖師爺說,因為祖師爺正準備搬到那兒去。」

  古秋萍微笑笑道:「那兒也不錯,不比這兒差。」

  清風苦著臉道:「祖師爺並不帶我們去,他只是一個人去,而且一去就不回來了,我求求您。」

  沉默了一會兒,古秋萍問道:「你怎麼曉得的?」

  清風道:「祖師爺把廟產地契都過到我跟明月的名下了,而且他自己還偷偷地雕了一樣東西,您瞧,就是這個。」

  他在衣袖內取出一個小包,打開後,裡面竟是十幾塊翠玉,都雕成一個形狀,古秋萍看了一眼,心中大異。

  原來那都是一座座的小形墓塚,塚前還有石碑,塚小如豆,碑細似針,卻極為精緻,塚墓一共是兩座。

  只有一座的碑上刻了字:「罪人俞覺非之墓。」

  另一種型式的墓塚碑上卻是空白的,兩種墓塚的外形差不多,只是刻字的一座較為小矮。

  古秋萍微愕道:「這是祖師爺自己設計的墓塚,他老人家俗家的名字就叫俞覺非,後來才改為知一堂的。」

  古秋萍心中又是一動道:「他刻這麼多的墓塚幹嗎?」

  清風道:「祖師爺為自己只刻了一座,其餘都是為另一個人刻的,他刻另外一座可真是仔細,壞了就丟棄不要了,這都是他刻壞後叫我拿去丟掉的,真正的成品他自己藏在懷裡,沒事就把兩座墓拿出來,在盆景上安放,然後又自己搖頭,連聲說不是不是。」

  古秋萍忙道:「什麼不是呢?」

  清風道:「起先我們也不知道,後來才聽出一個端倪,大概是指地點不對,古相公!您看呢?」

  「我不知道!」

  清風硬咽道:「您一定知道,祖師爺就等著您來指定一個正確的地點,他說您才能告訴他在什麼地方,我想這盆景所示的地方,一定有一個人死了。

  祖師爺要知道那個人埋在什麼地方後,在那兒造兩座墳,一座是他自己的,造好之後,他就準備死在那個地方了。」

  古秋萍笑了一下道:「你們祖師爺倒是有情義。」

  清風急了道:「那我猜想的完全是真的了?」

  古秋萍笑笑道:「真假我不知道,因為我還沒見到你們祖師爺,但我可以保證他不會搬到那兒去,也不會死在那兒,你儘管放心好了。」

  清風這才破涕為笑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何必騙你小孩子,即使他真有這個意思,我也會勸他打消的。」

  清風作了一揖道:「那真謝謝您了,我可實在擔心,我們都捨不得離開祖師爺,他老人家對我們太好了。」

  古秋萍益發證實了老道士與那怪女人之間的關係不尋常,他要靜靜的思考,便把清風打發走了。

  過了一天,老道士仍然沒回來。

  古秋萍頗感不耐地問道:「清風,道爺究竟去採什麼藥,這山上有什麼藥好采的,而且我也從沒見他煉過藥。」

  清風笑著回答道:「祖師爺哪裡是去採藥,多半是上遊仙莊探訪朋友去了,您放心,他一定會回來的。」

  「遊仙莊在什麼地方?」

  清風一笑道:「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古秋萍不樂道:「我問你正經話,你別開玩笑!」

  清風著急道:「是真的,遊仙莊我也跟祖師爺去過,知道是在九華山中,但怎麼走我始終不知道,那兒的路很複雜,需要穿雲霧而過,只有祖師爺一個人認識!每年他都要去一兩趟,有時帶我,有時帶明月,去了就住一兩個月,那兒好玩極了,有花有草,有鹿有鶴,也不避人,像是神仙住的地方。

  還有,那兒的人也像神仙似的,能飄來飄去,在樹頂上走路,過河不用橋,就在水面上踏波而行。」

  古秋萍神色又是一動問道:「遊仙莊上有些什麼?」

  「人可多著呢!大部分是僕人,主人是一對夫婦,有兩個女兒,大的叫瑛姑,小的叫作梅姑,瑛姑跟你年紀差不多大,梅站大概是十七八歲,都長得很美。

  那女主人叫何蘭仙,生得也美極了,就像祖師爺丹室中所供的何仙姑一樣,乍看以為就是她的畫像呢!」

  古秋萍心中的疑團更接近解答了。

  當時那個怪女人對他的態度突然轉好了,感到對他很負疚,未能好好地傳他武功,叫他再去找一個女子,繼續求深造,這個何蘭仙八成兒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口中古秋萍卻表示不經心地道:「也許你們祖師爺畫中的何仙姑,就是那位女主人吧,她姓何……」

  清風卻搖頭道:「不!不是的,蘭仙夫人好像是畫中的何仙姑,但仔細看看卻又不太像,雖然大概的輪廊差不多,但畫中的是神仙,蘭夫人跟她一比,仍然差一點!」

  「何夫人年紀已不小了,也許是她年輕時的畫像呢!」

  「不是的。」

  「你怎麼知道?」

  「蘭夫人雖然是瑛姑的母親,但看起來兩個如同姊妹一般,仍然年輕得很,再說,遊仙莊上也供著一張何仙姑的畫像,與祖師爺供的完全一樣,據說是祖師爺描了送給他們的,蘭夫人供奉更虔,每天早上都要去上一炷香,她總不會拜自己的畫像吧?」

  古秋萍一頓道:「那男主人叫什麼?」

  「叫陸遊仙,遊仙莊就是用他的名字,他的年紀不大,大概是三四十歲,跟祖師爺一樣,也穿著道袍,很有點仙風道骨的樣子,只是不像祖師爺那麼憂鬱,整天嘻嘻哈哈,喝酒、彈琴,有時也舞舞劍。」

  「他們的武功一定很高了?」

  「不錯!高極了!連他們的僕人都很高,能夠踏波而行,祖師爺的武功也很高,每次到遊仙莊去,都抱著我,十幾丈的山溝,一縱就過去了,只是不肯教我們。

  「還是瑛姑跟梅姑私底下教我們一點,爬爬山還行,走水面就非得靠東西借力不可,不像他們能踏水過去。」

  古秋萍覺得要知道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就差不知道那怪女人的底細與何以一人孤身獨居荒山,以及為什麼對男人如此痛恨?

  但古秋萍相信,只要找到老道士知一堂後,一切都會有明確的答案,因此他盼望之心更為急切了。

  由於清風的那番話,他在床上折騰了一夜,反覆思索,很遲才睡去,但並沒有睡多久,就被一陣吵雜的雀語所驚醒。

  這是玄真觀中的特色,也是老道士知一堂的早課。

  每天清晨用谷米喂雀子,天一亮,差不多山上的鳥兒都集合到院子裡來進食,這些鳥已被訓練得很乖,來時默默地啄食谷粒,最多發出一兩聲低低的鳥鳴。

  老道士不在,清風也會如常餵食,從沒有像今天這麼吵過。

  古秋萍起先還在朦朧中用被子蒙上了頭,但雀鳥聲越吵越厲害,使他無法再入睡,只好披衣起身了。

  天也不過微露曙色。

  滿山朝霞映得一片輝麗,滿院子都是彩色輝煌的各種雀鳥,在屋上樹間跳躍舌噪著,大概是為了失常的一次進食而抗議。

  古秋萍想,一定是清風忘了餵它們,有事到別處去了。

  見它們吵得可憐,乃進入廚房,想找點米粒代喂一次。

  但廚房裡並沒有喂鳥的食品,他只好循著屋子一間間找去,找到老道士的丹室,居然有一縷香味透出。

  這是老道士供仙姑的地方,平時閉得很緊,古秋萍只無意間闖入一次,因而才看見了那張畫像。

  屋中飄出的是檀香的氣味,那表示裡面有人,莫非是老道士回來了?」

  古秋萍一陣興奮,連忙走過去。

  剛接近門口,裡面突然傳出一聲清叱:「站住,別亂闖!」

  居然是女子的聲音,古秋萍心中一怔。

  但他仍然往前走去,離門才一步時,門突然開了,閃出一條人影,挾著一股勁厲的寒風,朝他近面襲到。

  古秋萍聽出是劍刃劈風之聲,因為來勢太急,不敢硬接,一個倒翻退後出去,可是那出襲的人影卻毫不放鬆,跟出來,仍舉劍向他攻來。

  古秋萍已看出這人影是年輕的女子,本想開口招呼,卻因為她攻得太急,看著凶險,只得打點精神應付。

  十幾個回合後,他才有機會抽出自己的劍來,架住那女子的劍道:「姑娘,我們素無仇隙,你為什麼這麼凶呢?」

  那女子不答理,抽回劍又攻出一招,勢子十分凌厲。

  幸好秋萍對這一招還熟練,連忙化解開了。

  但不等他開口問第二句話,那女子的攻勢又到了!

  古秋萍一賭氣,乾脆不開口了,凝神一志,專心與她交上手纏戰起來。

  那女子的劍法不但精熟,而且招招極其奧奇,古秋萍幸好仗著內力比她足,兩劍交觸時,往往以腕勁震偏她的劍,影響到她變招的速度,才沒有傷在她的劍下,就這樣交戰了五十來招,古秋萍已漸漸由被動轉為平手,也能遞回幾招了。

  可是那女子凶悍之性未減,依然拚命搶攻,想把古秋萍殺傷在劍下。

  古秋萍並無傷人之意,見她所採的戰法竟是拚命,置本身的安危於不顧,存心要兩敗俱傷,他不願莫名其妙地和這女子同歸於盡,乃由平手轉為守勢。

  交手到八十招後,那女子似乎氣力不繼,一個失手,被古秋萍盪開長劍,直取向她的前胸處。

  古秋萍不想殺死她,只想用劍威脅住她問個明白。

  哪知那個女子反而挺胸撞了過來,古秋萍忙一收手,背後突然伸來一隻手,一把奪去了他的劍。

  而面前這個女子一挺長劍,直刺他的咽喉,古秋萍眼見躲不過,乾脆閉目待死,背後卻有個清脆的聲音道:「妹妹,等一下,你也得問問清楚。」

  面前的女子手是停了,長劍仍然比著他的咽喉道:「俞伯伯的觀裡從來不留外人,這家伙一定不是好人。」

  背後那女子的聲音卻道:「那也不見得,他的劍法跟我們很相近,也許就是俞伯伯所說的那個人。」

  說著話,人轉到了前面,古秋萍這才看清楚了,她約莫二十三四,而先前跟他動手的女子只有十八九。

  兩個人都長得很美,也很相似,眉目之間,極酷似那個傳他武功的女子,也知道她們是什麼人了。

  古秋萍遂道:「二位姑娘可是遊仙莊的陸小姐?」

  二女一怔。

  年長的女子道:「你怎麼認識我們的?」

  古秋萍笑道:「我不但認識二位,還知道你叫陸瑛姑,令妹叫陸梅姑,在下古秋萍。」

  陸瑛姑哦了一聲道:「你果然是俞伯伯說的那個人。」

  陸梅姑卻道:「不對,就算他是俞伯伯說的那個人,也不知道我們的名字,我看他一定是黑虎莊的人。」

  古秋萍微愕道:「黑虎莊是什麼地方?」

  陸瑛姑冷笑道:「你別裝蒜,崇黑虎那老殺才派你跟在我們後面,一定不懷好意,我非殺了你不可。」

  古秋萍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叫古秋萍,到這兒來找知一堂老道爺的,我根本不認識誰是崇黑虎。」

  陸瑛姑一皺眉道:「你怎麼知道我們的名字呢?俞伯伯提過有個叫古秋萍的,但他什麼也沒告訴你,你怎麼知道遊仙莊這地方,更怎麼認識我們?」

  古秋萍笑道:「那是清風說的。」

  陸梅姑恨恨地道:「原來是這小鬼嚼舌根子,回頭我非敲掉他的大牙不可,這種事怎麼可以隨便亂說。」

  陸瑛姑微笑道:「假如你真是古秋萍,告訴你也沒關係,問題是你怎麼證明就是古秋萍呢?」

  古秋萍道:「這個,我從來沒有想到要向人證明我自己,但清風明月與知一堂道爺,都認識我的。」

  陸梅姑道:「你分明是滿口胡說,俞伯伯被崇黑虎打傷了留在山上,明月沒下來,清風給俞伯伯送藥去了,你明知道沒有人能證明,才冒充古秋萍,想叫我們帶你上山去,刺探我們的秘密,我非殺了你不可。」

  古秋萍愕然道:「老道爺受了傷,是什麼傷?」

  陸梅姑厲叱道:「少廢話,你最好快點提出證明來,否則我就一劍宰了你,再去找崇黑虎算賬。」

  古秋萍急得一歎道:「這叫我如何證明呢?我們從沒見過面,你們根本不知道古秋萍是什麼樣子。」

  陸瑛姑眼珠一轉道:「對了,就算你從清風口中聽過我們的名字,沒見過我們的面,怎麼知道是我們呢?」

  古秋萍道;「這是因為清風說你們長得跟這裡的何仙姑很相像,我一見到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瑛姑忙道:「你見過那張畫像?」

  古秋萍道:「見過一次。」

  「我們像畫中人嗎?」

  「有點像,但畫中人比你們高,至少高半個頭。」

  陸瑛姑道:「胡說,畫中只是半身像,你怎麼知高矮?」

  古秋萍笑笑道:「我不但見過畫中本人,還跟她相處幾年,自然知道高矮。」

  陸梅姑道:「那就不會錯了,梅仙姨是比娘高出半個頭,我們的身體跟娘差不多,崇黑虎沒見過梅仙姨,這一點是胡編不來的,姐姐!他真是古秋萍了!」

  說著放下了劍。

  陸瑛姑笑道:「我也知道他是古秋萍,他跟你交手時,所用的劍法都是我們家路數,崇黑虎的人也許能偷學一兩招,可不會學得這麼精。」

  陸梅姑嘟著嘴,埋怨地道:「你怎麼不早說呢?要是我一劍殺死了他,豈不是做下大錯了?」

  陸瑛姑笑道:「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他的劍法是梅仙姨教的,你怎麼殺得死他?剛才要不是我幫忙,你恐怕還會被人家殺死呢!」

  陸梅姑臉上一紅,又有點不服氣地道:「我的精招還沒有使出來,否則絕不會輸給他,要不我們再試試。」

  陸瑛姑臉色一沉道:「胡鬧,古大哥既然是梅仙姨的弟子,就是自己人了,你爭個什麼強?」

  陸梅姑這才不做聲了。

  陸瑛姑把劍還給古秋萍道:「古大哥,你也不對,你既然是梅仙姨的傳人,上次見到俞伯伯為什麼不說呢?俞伯伯問你還不肯承認,害得他跟在你後面足足大半年,詳細地觀察你的武功劍法,才確定你是梅仙姨的弟子。」

  古秋萍一怔道:「俞道爺曾暗中跟蹤過我?」

  「當然了!」

  「我怎麼完全不知道?」

  「哼……要不然清風也不會把我們的情形告訴你,古大哥,梅仙姨為什麼不讓你說出來呢?是不是她還在記恨著我爹跟俞伯伯,其實這全是她的誤會,俞伯伯對她至情,到現在還沒改變,他改了一個道號叫『知一堂』,就是表示在他的心中只有梅仙姨一人,至於說我爹就……」

  古秋萍忙搖手道:「瑛姑娘,別跟我談這些,我是完全不知道,我甚至連你說的梅仙姨是誰,都不知道。」

  兩女均是猛一怔。

  陸梅姑忙問道:「你不是她的弟子嗎?」

  古秋萍道:「不是,我沒投過師。」

  「那你的武功劍法是跟誰學的?」

  「是跟一個女子,她傳我劍法,教我武功,但並沒有收我做弟子,早些年她是我的主人,後來她要我改口做她的朋友,我連她的姓名出身來歷一概不知,但你說的梅仙姨如是畫中的人,就可能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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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5: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以德報怨


  陸梅姑道:「一定是同一個人,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像她這麼美了,何況你的劍法也證明是她……」

  陸瑛姑道:「俞伯伯的畫像是梅仙姨二十歲那年的肖像,這畫像是俞伯伯手繪的,聽說還是比不上她本人。」

  古秋萍歎道:「不錯,畫像雖然傳神,但只是一種形態,她的美則是千變萬化,不是一枝筆能畫出來的。」

  兩個女孩的臉上都有著神往的神色,陸梅姑尤其顯著,她以充滿感情的聲音道:「梅仙姨真有這麼美嗎?娘說我有點像她,所以把我的名字也取了個梅字來紀念她,古大哥,你看我是不是有點像她呢?」

  古秋萍望望梅姑,然後搖頭道:「不,不太像!」

  陸梅站有點失望地道:「我知道我不如她美。」

  古秋萍苦笑了一下,道:「這倒不是美不美的問題,我作個比喻吧!這裡千樹梅花,似乎每株都很像,但仔細一品賞,就會發現每一株都不同,各有各的韻味,甚至於每一朵梅花也是不盡相同的。」

  陸梅姑笑道:「你說話的口吻很像俞伯伯,每次他也是用這句話來區分我和梅仙姨,他說梅仙姨的名字起得好極了,就像梅花中的神仙一樣。」

  陸瑛姑道:「好了,妹妹,別說廢話了!古大哥,聽俞伯伯說,梅仙姨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他怎麼知道的?」

  「他上次因你與梅仙姨的關係,然後追蹤了你一段時間,確證你的武功是跟梅仙姨學的,他就到你們住的地方找了一遍,從那裡形跡上判斷,梅仙姨多半已不在人世了,這是真的嗎?」

  古秋萍側然點點頭道:「是的,何前輩已在十年前去世了,就死在那座山上,是我送的終。」

  兩個女孩臉色一陣悲慼。

  陸瑛姑黯然地道:「梅仙姨果然真不在人世了,十年前娘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坐在梅花綴成的雲彩中,冉冉上升到天上去了,娘就有個預感,哭著醒過來,爹還說她是胡思亂想,娘一定說是梅仙姨給她托的夢,兩人爭執到今天還沒有解決,想不到這果然是事實,古大哥,你把梅仙姨葬在哪裡?」

  古秋萍道;「我遵照她的遺囑,將她的遺體火化了,把骨灰遍灑在梅雨潭中。」

  「梅雨潭?是不是那山澗匯成的小潭,在梅林之畔。」

  「瑛姑娘怎麼知道的?你到過那兒?」

  陸瑛姑道:「我從沒有離開九華山,這都是俞伯伯說的,他作了一個盆景送給我們,標明瞭每一處地方,他把那裡的地面還做了兩座墓塚,一座是梅仙姨的,一座是他自己的,看來他這個願望要落空了。」

  陸梅姑道:「古大哥,梅仙姨為什麼要將自己的遺體火化呢?她跟我娘都服過九天梅寶,可以常駐容顏,永不衰老,就是死後,遺體也不會腐化的。」

  古秋萍一歎道:「她是染了癆病死的,死時容顏很憔悴,也許她不願意把自己的樣子給別人看到吧?」

  陸梅姑道:「一定是的,就是我也不願意自己變得老醜,我沒有機會再得到九天梅寶而駐顏,我要死,也不要在老的時候死,而且我死後也一定要火化……」

  陸瑛姑道:「你還早得很呢。」

  古秋萍卻一歎道:「梅瘦而骨清,梅雖憔悴骨尚在,何前輩自己不知道,她死後的容顏,仍然具有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美麗,我下了最大決心,才遵囑火化了!」

  瑛姑與梅始是無法瞭解他語詞中的感慨。

  瑛姑道:「這些年來,我們每一個人都在想念著梅仙姨,古大哥,你是最後接觸她的一個人,你快跟我們到遊仙莊去,把梅仙姨的事講給大家聽。」

  古秋萍點點頭道:「是的,我這次來就是要找到何前輩生前的關係人,可是我現在不能離開!」

  瑛姑急道:「為什麼?」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隨時會有人來找我聯絡。」

  梅姑道:「再重要的事也不會比我們的事重要。」

  古秋萍搖頭道:「何前輩生前不願使歸宿讓人知道,所以到臨死前才約略告訴我一點,她只說了九華山三個字就死了,如非必要,我不會來找你們,所以……」

  瑛姑道:「這樣吧,我們到遊仙莊後,立刻把清風明月打發回來,在這兒等消息,此地離遊仙莊不過才半天的路,就算有要緊的事,半天之內也可以通知你了。」

  古秋萍想想道:「這也可以。」

  梅姑道:「那就走吧!」

  古秋萍道:「但是我得留句話在這觀裡,說不定我離開後,就會有人找了來,找不到我,這兒又無人接待,一下子失去聯繫就糟了,我叫來人在此地等著,這樣就不會誤事,二位請稍等一下。」

  他找了筆墨,寫了一張字條,貼在客殿的窗子上。

  條子是寫給聶紅線的,叫她務必在此等候,才跟兩個女孩子一起離開。

  小路很曲折,而且所走的地方都是雲霧封鎖的絕崖峭谷,必須凌空飛躍,同時落腳處,也只有兩三尺寬的一塊孤石,一個踏不准,就會墜下萬丈深谷去。

  兩個女孩子都落落大方,沒有世俗兒女嬌柔做作之態。

  有時兩個人挾著古秋萍飛渡孤石,他反倒覺得很尷尬,幾次想要叫她們放手,說他自己可以跟著走。

  陸瑛姑卻笑笑道:「古大哥,你別客氣,我們不是看不起你,也許你的武功比我們好,但這條路你可不行,路徑不熟,再好的輕功也難以通行,除了俞伯伯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到得了遊仙莊。」

  古秋萍道:「府上為什麼要住得這麼隱秘呢?」

  陸梅姑道:「還不是為了避免麻煩!」

  古秋萍道:「聽清風說府上已接近神仙生涯,與世無爭,個個又有這麼好的武功,還有什麼麻煩呢?」

  「怎麼沒有,一個黑虎莊就夠人頭痛了,幸虧有這一段雲程阻路,否則崇黑虎那老殺才就會擾得雞犬不寧!」

  「黑虎莊在哪裡?崇黑虎又是怎麼個人?」

  陸梅姑道:「黑虎莊也在九華山裡,崇黑虎是個老頭子,有一次被他碰上了,因為大家是鄰居,我們便邀請他到遊仙莊家中來做一次客,從此他便糾纏不清,硬是要我姐姐做他的兒媳婦……」

  陸瑛姑作色道:「妹妹,你少胡說!」

  陸梅姑笑道:「我說的是實話,其實,崇應彪那個人倒不壞,才貌都配得上姐姐,就是他老子太壞,看中了我們家的地方,硬要兩家並一家,搬到我們遊仙莊來合住。」

  瑛姑怒道:「你看中了崇應彪,為什麼你不嫁過去?」

  陸梅姑笑道:「人家看中的是你呀!又沒有要我,不過崇應彪實在不錯,人挺和氣,上個月他還送我一把彈弓……」

  陸瑛姑作色道:「原來那把彈弓是他送的!小梅,你為什麼騙說自己做的?」

  陸梅姑笑笑道:「如果說是他送的,你一定會丟到火裡燒掉了,那多可惜,你看上面刻的山水多精細,一首七言律詩多美,意境多高超,尤其是中間兩句:松因有情常青翠,月以圓缺故纏綿!因物寄情,顯得多細緻!」

  陸瑛姑哼了一聲道:「無聊,一個大男人家,整天只會吟些花呀月呀的,軟綿綿的沒一點骨頭!」

  梅姑不以為然地道:「那怪不得他,黑虎莊中只有他一個年輕男人,從小就是在女人堆裡長大的,自然性情溫柔一點。

  可是他的武功,他的人品的確是不錯,爹跟娘都喜歡他,假如不是他的老子太討厭,很可能會答應他的婚事,姐姐,你為什麼不喜歡他?」

  瑛姑怒聲道:「我為什麼要喜歡他,我見了他就討厭,說話像蚊子叫似的,沒開口就先臉紅……」

  陸梅姑笑笑道:「那還不好,難道你要嫁一個彪形大漢,滿臉的大鬍子,一頓就能吞下一頭牛……」

  瑛姑鼓起眼睛喝道:「小梅,你再胡說,我就一腳把你踢下去,看看你哪一點像個女孩子的樣!」

  梅姑伸伸舌頭笑道:「你喜歡的是蘇東坡的大江東去,古人評詞說這首詞應該由關西大漢,鼓鐵板銅琶而高歌,字字有金石之聲,不就是這種人嗎?」

  瑛姑提起腳來,真想踢了。

  古秋萍忙道:「瑛姑娘,這可使不得,姐妹間說說笑,何必認真呢?」

  瑛姑怒道:「這小鬼實在野得不像話。」

  梅姑笑道:「姐姐,崇應彪那麼斯文,你又嫌他太脂粉氣,我才說了兩句,你又嫌我野!你真難侍候。」

  瑛姑沉著臉道:「男人要像個男人的樣子,女孩子也要像個女孩子,我看,你要跟他換一換就好了!」

  梅姑笑笑道:「我倒是真想學學他,可就是學不來,不過崇應彪對你可真是一片癡心,他那把彈弓我明知道他是要送給你的,問了他半天,他就是不肯承認,我就說你既然不是要送給姐姐的,就是送給我的了,他急得差點沒掉出眼淚,但還是說不出口,我就拿了回來,還是給了你……」

  瑛姑道:「回去我就劈了它。」

  梅姑忙道:「那又是何苦呢,人家至少化了半個月的工夫才雕成的,你不要的話就還給我好了。」

  瑛姑道:「還給你,一回去就還給你,以後也別叫我看見,否則我非劈了它不可,我看了就噁心!」

  梅姑一歎道:「爹跟娘倒不反對你們的婚事,爹還說他那種性情,清淡怡泊,很合乎我們的環境,倒是俞伯伯反對,他說你們的性格太不合了,強行撮合反而沒有幸福,崇黑虎可能就是為了這個才恨俞伯伯,把他給打傷了!」

  古秋萍在這番談話中,對兩姐妹的性情已經有了大概的瞭解。

  梅姑天真未混,瑛姑卻剛健英烈,難怪會對崇黑虎的兒子如此不齒,但這種事他不便多說什麼。

  古秋萍笑笑道:「崇黑虎的武功很高嗎?知一堂俞道爺的武功,已經臻於仙境,輕易不會受傷的呀!」

  瑛姑輕歎道:「俞伯伯的武功並不遜於崇黑虎,但近年來可能得知了梅仙姨的死訊,萬念俱灰,哀傷逾恆,百病俱發,才挨了他一掌。」

  「傷得重嗎?」

  「傷不算重,但是很奇怪,落掌處有一個黃色的印子,往外直流黃水,俞伯伯說可能是什麼毒掌,叫清風把觀中一隻碧玉蟾蜍拿去吸毒,治不治得好還不知道。」

  古秋萍眉頭微皺著道:「掌印呈黃色,流黃色的水,是不是還帶有一種硫磺的臭味?」

  瑛站不解地道:「什麼叫硫磺,我沒有見過,那流出的水倒是有臭味,像是壞了的鴨蛋一樣。」

  古秋萍叫道:「不錯,硫磺就是這種味道,那一定是金硫砂,只有這種毒物可以蒸化成汽而融入掌功施展,奇怪……」

  梅姑忙道:「奇怪什麼?」

  古秋萍道:「這是天魔秘籍中毒經所載功夫,崇黑虎是從哪兒知道的,陸姑娘,清風走了多久?」

  「比我們早半個時辰,他是由我們一個莊客領去的,腳程比我們慢,最多比我們早一腳趕到……」

  古秋萍急急道:「那我們得快點走,無論如何要趕上他們,金硫砂的毒性很怪,不能跟玉器接觸……」

  「可是碧玉蟾蜍有吸毒之功,效用很高。」

  「對一般的毒可以,對金硫砂可適得其反,更能加深其毒性,金硫砂如果碰到金石之類的東西,能演化成第二種毒物,可以導致毒發攻心,全身潰爛而死亡,所以金硫砂的毒並不可怕,可怕在不瞭解而擅自醫治。

  一般人中毒後,必然要設法創去受傷的部分,中了金硫砂毒,只能用竹片削成刀刃來祛毒的,我們得快點趕去。」

  兩個女孩子一聽都急了,也不再閒談,乾脆兩個人各架住他一隻胳膊,托著他如飛向前奔去。

  三個時辰的路,他們只用了兩個時辰就趕到了。

  遙望一處湖島,聳立在山谷的平湖之中,雲霧繞心,在目光的輝映下,簡直像神仙島嶼,古秋萍卻無心欣賞,再者也為了表現一下自己的輕功,掙脫兩女的挾持,一縱身,如蜻蜓點水般,幾個起落,腳尖微沾水面,人像一支急箭,射向湖水的島上而去。

  腳落實地,瑛姑急隨追至。

  梅姑則還在半湖上急進。

  瑛姑不禁一笑道:「古大哥,你的輕功俊得很,我差點還追不上呢!」

  古秋萍忙問道:「俞道爺在哪兒?」

  瑛姑道:「你放心,清風他們一定還沒到的。」

  古秋萍道:「不然,那小道士對他的祖師爺十分關心,聽說他受了傷,一定也是拚命趕了來,我們在途中並沒有看見他們,可能早到了。」

  瑛姑不敢怠慢,連忙帶著他向一處竹林中奔去。

  三間雅捨,築在竹林深處,他們直奔中間那一幢竹舍而去,破門衝入,但見清風正掏出一枚碧綠色的三足玉蟾蜍,往竹椅上一個裸背的老道士背上按去。

  古秋萍動作極快,衝上前就是一掌,推開了清風。

  驀地人影急閃,兩道勁風直往他兩側擊到。

  跟著,瑛姑驚叫道:「爹,娘,使不得,這是古大哥!」

  叫得快,勁風也來得疾,古秋萍情急無奈,往裸背老者的身上一撲,那動手的兩人投鼠忌器,掌風臨到古秋萍身上,都及時收了勁,輕輕擊了一下。

  就這麼輕輕一擊,也使古秋萍痛得「哎喲」一聲。

  瑛姑忙趕過來道:「爹,娘,你們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打人呢?幸好古大哥來得快一步,否則俞伯伯就完了!」

  出手的二人是一個中年人和美婦人,正是遊仙莊的男女主人陸遊仙與何蘭仙,他們同時怔了一怔。

  陸遊仙忙問道:「瑛兒,這位是誰?你說的是什麼?」

  那裸背的老者抬起了無力的眼睛,看了一眼苦笑道:「這位就是我說的古秋萍古老弟,老弟,你終於來了,是不是梅仙叫你來的?」

  古秋萍挨了兩掌,氣血浮動,連話都說不出來,拚命運氣鎮壓住胸頭翻騰的熱血,眼睛瞪得大大的。

  知一堂俞覺非見他不答話,苦笑了一聲道:「你不讓他們救我,一定是梅仙還在恨我,非要我死不可,沒關係,我本來也不想活了,你上次走了之後,我就跟了你一陣,確知你就是梅仙的弟子。」

  瑛姑忙道:「他不是的。」

  俞覺非一歎,又苦笑著道:「不是弟子也是有關係的人,我從他所注意的盆景中,知道梅仙一定是藏身在天目山的梅雨潭畔。

  其實,我早該想到那地方,梅仙最喜歡那裡,我找去一看,洞府依舊,人卻不在了,我以為她死了,你老弟這一來,證明她還活著,我知道她還在人世就安心了!」

  古秋萍還是開不了口。

  俞覺非長歎道:「你別瞪我,我知道梅仙不會原諒我的,她上次派你來找我,就是要置我於死地,只怪你不肯開口,否則我一定自己了斷。」

  古秋萍只能搖搖頭,依然開不得口。

  俞覺非會錯了意,輕輕一歎道:「你老弟是個善心的人,見了我老態龍鐘,不忍心殺死我,還去替我說情,沒有用的,梅仙的個性很強,她恨一個人就永遠恨到底,所以這次又叫你來,一定是要置我於死地。

  崇黑虎正好幫了你這個忙,兔得你下手了,其實我自己早就不想活了,都是遊仙要強替我療治。」

  瑛姑急得大叫道:「不是的,古大哥,你開口說話呀!」

  古秋萍強自開口,才說了一個「我」字,忽然心頭一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也跟著昏倒下去。

  瑛姑搶步上前,一把托住他,噴了一身的血,也顧不得擦拭,扳開他的眼皮看了一看,哭聲道:「爹,娘,你把古大哥打死了,可怎麼辦?」

  陸遊仙怫然道:「他貿然衝進來,阻止替俞伯伯療傷,誰知道他是什麼人呢?」

  「他是來救俞伯伯的。」

  「救你俞伯伯……」

  「俞伯伯中的是什麼金硫砂,不能用金玉之器接觸,我們拚命地趕來,只差上一步,他自然來不及開口了,你們也不能這麼打他呀?」

  何蘭仙道:「我已收回大部分掌勁了。」

  瑛姑哭叫著道:「您跟爹合力一擊,誰能受得了,這下子怎麼對得起他,又怎麼對得起梅仙姨。」

  說完,她抱著古秋萍竟大哭了起來。

  何蘭仙十分歉然地道:「我們是真的不知道,因為他來得太突然了,我們擔心俞伯伯,才會對他出手。」

  瑛姑哭著道:「遊仙莊上除了自己人,誰闖得進來?」

  何蘭仙道:「倉促之間,誰能想到這麼多呢,何況你叫出聲後,我立刻就撤回了勁道。」

  陸遊仙道:「我也是一樣,但時機太緊迫了,不知道究竟撤回了多少,但我敢說絕沒有用上全力!」

  梅姑究竟比較冷靜一點,道:「姐姐,假如爹跟娘合力一擊,相信誰都受不了,古大哥既然保持軀體完整,可見他的功夫並不遜於我們,也許還撐得住。」

  瑛姑垂淚道:「古大哥登萍渡水的輕功在你我之上,我們只仗著提氣凌虛而行,他卻是腳踏水面,實實在在地飛渡而過,內功底子比我們強多了,正因為如此,我才為他擔心,以他的功力,是可以硬撐住爹娘合擊的!」

  陸遊仙道:「假如他真有這種底子,應該沒問題,我相信他還沒有死,因為他受掌後,還擋了一陣子……」

  瑛姑道:「他是憋著最後一口氣……」

  陸遊仙道:「能夠憋得住最後一口氣,總還有得救,你趕快檢查一下,說不定他只是脫力過度……」

  聽他這麼一說,瑛始忙又重為古秋萍按了一下脈,面現歡容道:「他沒有死,脈搏又開始了,只是很微弱。」

  陸遊仙忙道:「那還好,證明他的生機尚未斷絕,就怕跳得快,那才是垂死前的掙扎,放心吧!」

  俞覺非道:「假如真是如此,趕快施救還來得及,我還要問問梅仙的情形呢!」

  瑛姑十分煩躁地道:「你就是記得梅仙姨,不管別人的死活了,告訴您吧,梅仙姨已經死了!」

  俞覺非呆了呆道:「是真的嗎?」

  瑛姑放下了古秋萍,雙手上抵會門,下按三焦,用全身的功力助他恢復,口中卻冷冷地道:「自然是真的。」

  俞覺非一怔道:「誰說的?」

  「這是古大哥說的,不過您別打算再為梅仙姨殉情合葬了,她死時還囑將遺體火化,散布在梅雨潭中了!」

  俞覺非面色死灰,顫聲道:「誰告訴你的?」

  瑛姑道:「自然是古大哥了,梅仙姨的後事是他一手料理的,詳細的情形,您再問古大哥好了!」

  俞覺非黯然良久道:「這對我不算是噩耗了,我早就準備這一天的來臨,只是我還要問個清楚。」

  瑛姑道:「那也總得等古大哥恢復了之後,現在可不行,古大哥脫力過甚,絕不能再耗神開口了!」

  俞覺非呆了半天才道:「恐怕我等不及了,我感到毒性漸深,連四肢都麻木不仁了,既然碧玉贍蛛解不了毒,恐怕我命在頃刻,瑛姑,讓我先問他幾句吧!」

  瑛姑瞪了他一眼道:「古大哥就是為了救您才受傷,如要他開口,自然不容易,但他元神一散,很可能永遠無法復原了,你好意思要他現在開口嗎?」

  俞覺非十分為難,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忽然有個莊客進來,在陸遊仙耳畔低語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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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5:35 |只看該作者
  陸遊仙臉現怒色,雙目圓睜!

  何蘭仙忙問道:「什麼事?」

  陸遊仙沉聲道:「崇黑虎父子求見。」

  何蘭仙一皺眉道:「這時候誰有工夫見他,再說他用毒手傷了俞大哥,我們還要理他嗎?叫他們回去吧!」

  那莊客頓了一下道:「夫人,他們已經進來了,就在紫竹外捨等候,恐怕不肯回去的。」

  何蘭仙柳眉一豎道:「他們怎麼找到路進來的?」

  梅姑道:「那一定是崇應彪帶的路。」

  幾個人都以峻厲的眼光看著她。

  梅姑自知做錯了事,虛怯怯地道:「我覺得崇應彪的人還不錯,帶他到留仙坪來了幾次,路途給他摸熟了,但是我告訴過他,絕對不能給他老子知道的,這傢伙太混賬了!」

  正說著門口已有兩人走了進來,前面的一個青年道:「梅姑,我承認違背了你的諾言,但這次純粹是善意的。」

  說著又朝陸遊仙夫婦行了一禮道:「陸伯伯,陸伯母,小侄得知家父與俞觀主衝突,用斷魂掌傷了俞觀主,十分著急,再三懇求家父,前來負荊請罪。」

  崇黑虎跟著進來道:「陸兄,我們兩家的婚事門當戶對,本來可以很愉快,可是俞老道從中搗鬼,小弟遇上了他,一時之憤下了殺手,這可怪不得我。」

  崇應彪急道:「爹,你怎麼還說這種話呢?俞觀主與陸伯父是生死之交,您下這種毒手實在不對。」

  崇黑虎看了兒子一眼,見他滿臉哀懇之色,忍住了性子道:「陸兄,兄弟自承孟浪,但俞老道太愛管閒事了,不過想到我們兩家的交情,兄弟頗為愧疚。」

  瑛姑冷冷地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俞伯伯被你打了一掌,我們遲早會算清這一筆賬的。」

  崇應彪急忙道:「瑛姑,俞觀主的傷非同小可。」

  瑛姑冷笑道:「沒什麼了不起,不過是金硫砂的毒掌而已,嚇不了人的,我們不會再上你們的當了。」

  崇黑虎臉色一變道:「你們竟能識得我的掌功?」

  崇應彪苦著臉道:「瑛姑,你們雖能識得家父的掌功,但絕對無法救得了俞觀主,只有家父的獨門解藥可解救,我惟恐耽誤了俞觀主的性命,才急著懇求家父造訪。」

  他一臉都是哀求之色。

  崇黑虎卻冷冷一笑道:「我救人是有條件的,看來你們似.乎並不需要,我不說也罷,彪兒,走吧!人家根本不稀罕,你忙個什麼勁!」

  俞覺非又氣又怒地叫道:「滾你的,生死是我俞某人的事,你闖來找陸家人談什麼條件,滾回你的窩子去。」

  崇黑虎冷冷一笑道:「俞老道,我根本就不想救你,都是我這寶貝兒子再三懇求,我才來一趟。」

  俞覺非氣得直跳起來。

  但他中毒很深,氣急攻心,毒性上衝,跳起丈許高,一摔倒地就昏了過去。

  崇黑虎冷笑回身就走。

  陸遊仙看看俞覺非,只得道:「崇黑虎,你有什麼條件,不妨說來聽聽。」

  崇黑虎止步冷笑道:「兄弟談不上什麼條件,無非是舊話重提而已,況且這件事二位早已有心默許了,都是俞老道從中搗亂,所以兄弟才給他點厲害瞧瞧。」

  陸遊仙立刻臉色一沉道:「崇兄!你我處在近鄰,雖然來往不多,但彼此總有個瞭解,陸某豈是接受威脅的人。」

  崇黑虎聳聳肩道:「陸兄言重了,這哪裡是威脅,前次兄弟提及此事,賢夫婦並未拒絕,只是俞老道多了幾句嘴之後,才擱下來,現在我們撇開俞老道再作商量而已。」

  何蘭仙望望丈夫,道:「崇莊主,這件事我們做不了主,你知道我們處事的原則,遊仙莊上一切都是自主的,完全在乎各人的意願,只要小女願意,我們絕不反對,小女不同意,我們也無法強迫她,或是代她做主。」

  陸遊仙道:「對了,遊仙莊上沒有主人,別說是我女兒,就是我們的莊客,嫁娶也是各憑己意,我從不干涉,多少年來,我莊上的人或者是嫁出去,或者是要過來,我幾時加以過問,因此這件事最好找小女去談。」

  崇黑虎朝崇應彪一笑道:「彪兒,你聽見了,這不是老子不為你盡心,是你自己沒出息,人家瞧不起你。」

  崇應彪急急道:「爹!我請您來解救俞觀主,並沒有請你為我要求什麼,而且這時候更不應該提這些。」

  崇黑虎微笑道:「那我可不管了,老實說我也不希望能成功,你個性軟弱,瑛姑娘卻剛烈有鬚眉之風,你們真要成了親,我沒賺進個媳婦兒,倒還要賠個兒子出去。

  好!你的事我不管,我也很開通,對兒女的婚事絕不干涉,要能邀人青睞,我不反對,反之,我也不放心。」

  崇應彪道:「那您就快替俞觀主解毒吧!」

  崇黑虎一笑道:「我還有我的條件。」

  陸遊仙道:「崇兄還有什麼條件?」

  崇黑虎一笑道:「說起來也是老話,九華山上就遊仙莊一塊洞天福地,景色宜人,四季常溫,比兄弟的黑虎莊強出百倍,而兄弟那兒人口日眾,遊仙莊有的是空地,不知能否分割一點地方,讓我們也住得寬敞些。」

  陸瑛姑忍不住地道:「那絕對不行,你莊上人並不擠,那是你拚命引進些不三不四的人,才鬧得烏煙瘴氣。」

  陸遊仙哈哈一笑:「崇兄這個條件更沒道理了,林泉無賓主,遊仙莊也不是兄弟的私產,誰都可以進來,只是敝莊的人白手起家,這兒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們努力開懇經營的,兄弟也沒權逼他們讓出來,只要是九華山上未開發的空地,崇兄儘管加以利用好了。」

  崇黑虎雙眉一豎道:「陸兄是不答應了?」

  陸遊仙沉聲道:「這根本不是兄弟能做主的事。」

  崇黑虎沉聲道:「整個遊仙谷都被你們佔去了,剩下些窮山惡水,誰還稀罕。」

  陸遊仙笑笑道:「遊仙谷本來也是窮山惡水,是我們硬憑雙手開發出來的,任何一處地方,只要善加利用就可……」

  崇黑虎道:「我的莊客們不善農耕。」

  陸遊仙道:「那就沒辦法了,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崇黑虎道:「其實我的要求不大,只是谷口那一片空地就夠了,你們在那兒種花養草,等於是浪費。」

  陸遊仙莊容道:「種花培草為的是,冶情養性,處此荒山絕谷,這片地方的價值更為重要了。」

  崇黑虎怒道:「那兒盡養的畜牲,你們有空地來給畜牲棲住,拒人於千里之外,似乎太不夠意思了吧!」

  陸遊仙道:「遊仙苑中的鶴鹿百禽,都是為了怡養性情之用的,花草樹木,要有生物才顯得生氣。」

  「陸兄是不肯讓出來了?」

  「兄弟無權做主。」

  「要誰才能做主?」

  「那片地方是屬於大家的。」

  崇黑虎冷笑道:「只要陸兄不反對,相信也沒有人敢阻止我們遷進來的,陸兄何必往別人身上推呢!」

  陸遊仙正色道:「遊仙谷無主屬之分,卻有守望相助之義。

  如果有人要以暴力掠取本莊居民辛勤耕耘的成果,兄弟自然不能坐視,相信崇兄也是一樣吧!」

  崇黑虎笑道:「那倒不然,誰對黑虎莊有興趣,只要不侵犯到我家裡,我絕不會多管閒事的。」

  陸遊仙知道他是存心要賴,事實上遊仙莊好出黑虎莊百倍,誰也沒胃口去插足一寸土地,只得笑笑道:「兄弟莊上的人以和平為尚,絕無豪奪之心,再說本莊居民只知耕作,不習武技,不如崇兄的手下,個個都是奇技異能之士,有足夠的自衛能力,我們必須全莊一心以求保全家園。」

  崇黑虎微微笑道:「看來是談不攏了,陸兄雖然說得謙虛,其實貴莊的人,哪一個不是絕代高手,有陸兄為他們撐腰,兄弟豈肯冒犯。告辭了!彪兒,走吧!」

  崇應彪道:「爹,您還沒替俞觀主解毒呢?」

  崇黑虎冷笑道:「我憑什麼要替他解毒,遊仙莊上既然主張勞而後獲,我自然也不會做沒代價的事。」

  陸梅姑道:「俞伯伯是你打傷的。」

  「不錯,大家都是練過武的人,衝突爭鬥,,當然各憑本事,生死由命,如果他打傷了我,我只好認了,不會去求他替我解毒的。」

  陸梅姑道:「憑本事自然沒話說,但你仗的是毒功。」

  崇黑虎一笑道:「毒功也是真功夫,練武就是為了傷人,能傷人就是好功夫,有什麼不對的。」

  陸梅姑道:「胡說,練武功是為了強健身體。」

  崇黑虎笑道:「那是騙人的,強身健體,只要練練基本功就行了,即使是為了避免傷害,把氣練好,再加上逃閃的輕功也足夠了,何必要練什麼拳掌兵刃招式呢!練這些功夫的目的不就為了傷人嗎?」

  「那是為了自衛。」

  崇黑虎一笑道:「我練毒功也是為了自衛,我不傷人,人不傷我,攻擊是最好的防衛,所以我主張先下手為強。」

  說完轉身欲行。

  陸梅姑叫道:「不許走。」

  崇黑虎止步轉身道:「梅姑娘是否要為俞老道報仇,那我可把話說明白,我們是鄰居,我跟俞老道交惡,並不是向你尋釁,如果你們要先生事,我也不在乎。」

  陸梅姑道:「你把解藥留下再走。」

  崇黑虎雙手一攤道:「解藥沒帶來,我孤身一人前來,不會把解藥帶在身邊的,你們可以殺了我替俞老道報仇,如要解藥,則必須依我的條件。」

  崇應彪急道:「爹,你怎麼沒把解藥帶來呢?」

  崇黑虎一笑道:「何必要帶來呢!條件談妥,我回去帶人來,六個時辰之內,他還死不了的。

  條件談不妥,六個時辰之後,我備一份紙錢,來為俞老道致悼,他的朋友既不在乎他的生死,我只好略表歉意了。」

  說完轉身要走。

  清風明月急了,同時撲去阻路。

  崇黑虎輕輕一抬手道:「可能還差一點,但留下我並不見得上算,黑虎莊上的人,兩個時辰內就可以全體殺進來。」

  清風明月被他一彈彈出老遠。

  陸遊仙道:「崇兄何必對兩個小孩子如此。」

  崇黑虎笑道:「在你莊上,我是客人,已經算客氣的,假如出了遊仙谷,這兩個小雜種有命才怪。」

  陸遊仙已經怒形於色,何蘭仙忙把他拉開了。

  崇黑虎哈哈一笑道:「陸兄,我們至少還有鄰居之情,最好別抓破了臉,我們兩莊拼起來我不佔便宜,也不見得吃虧,你可實在不上算,光腳的還怕穿鞋的,我們莊上的人都是餓瘋的,拼了命咬口肥肉也上算的!」

  陸遊仙道:「崇兄,這是什麼意思?」

  崇黑虎道:「沒什麼意思,兄弟只是說敝莊的人也很團結,恐怕我一個人在這兒吃虧,早已集結在谷口了,我如果耽擱太久,他們可能就會衝進來。」

  梅姑冷笑道:「他們進得來嗎?」

  崇黑虎得意地笑道:「以前是沒有辦法,今天就不同了,我來的時候,一路上給他們留了記號。」

  說著翹起一隻腳,露出深紅色的靴底笑道:「我這腳上擦了顏色,一路都留下腳印,從谷口進來,最多也不過三四里,我相信他們還摸得著,不會走錯方向的。」

  梅姑狠狠地瞪了崇應彪一眼。

  崇應彪大叫道:「梅姑!我事先絕不知道,我是真心為俞觀主而來!」

  語畢又朝崇黑虎道:「爹!在家裡說得好好的,你怎麼能這樣呢?叫我怎麼對得起人。」

  崇黑虎怒聲道:「混賬的東西,人家要我的老命呢!難道你一定要我死在這兒才算對得起人嗎?」

  崇應彪道:「陸伯父並沒有傷害您的意思。」

  崇黑虎冷笑道:「那就讓我回去呀!我又不想賴在這兒,至於救不救俞老道,那是我的自由!」

  陸遊仙斟酌良久,才朝何蘭仙一歎道:「蘭仙,看在覺非跟我們多年的交情上,我們也不能坐視他死去。」

  何蘭仙道:「那有什麼辦法呢?」

  陸遊仙道:「他一定看中這片地方,只有讓給他了。」

  何蘭仙愕然道;「你要把遊仙莊讓出來?」

  陸遊仙道:「不!把我們住的地方讓出去,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我們另找一個山谷重新開發去!」

  何蘭仙道:「莊上的人呢?撇下他們不管了?」

  「跟我們走的,我們帶著,願意留下的,我也不能強迫,強鄰壓境,我想這兒也無可眷戀了。」

  何蘭仙黯然道:「多少年的苦心,好容易才辟出一片基業,別處還能找到這麼理想的地方嗎?」

  陸遊仙搖搖頭道:「只要有心,人間到處是樂土,家園可以重建,朋友死了卻無法再找,我們就這麼一個朋友,尤其我們虧負覺非太多,應該為他犧牲一點。」

  崇黑虎笑道:「那又何必呢,我們也可以成為朋友的。」

  陸遊仙冷笑道:「遊仙谷本來是俞兄發現的,他讓給我們,我們再讓給崇兄,這就是好朋友了,請崇兄趕快回去拿解藥吧,而且請寬限一天,我們明天一定遷出去!」

  崇黑虎冷笑道:「不必忙!不必忙!」

  陸遊仙冷冷地道:「必須快一點,如果等俞兄醒了過來,他絕對不會妥協的,到那時就談不成了!」

  崇黑虎滿意地一笑,正待離去,古秋萍卻醒了過來,而且也聽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叫他走好了,不必送解藥來,俞道爺的命不必救!」

  崇黑虎雖然早已看見他了,但不知道他是誰,聽他忽然說話,一瞪眼道:「你是什麼人,關你什麼事?」

  古秋萍站了起來道;「別管我是什麼人,這是我的決定,別的事我管不了,俞道爺的生死由我決定。」

  瑛姑忙道:「古大哥,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古秋萍道:「我沒有權利說這種話,但托付我的人有權利,我受托到這兒來取俞道爺的性命!」

  何蘭仙一怔道:「是梅仙姐的意思?」

  古秋萍點點頭。

  何蘭仙道:「為什麼呢?」

  古秋萍道:「我不知道,但她這樣交代,我看俞道爺也甘心接受,這是他們的事,別人都管不了!」

  他說得斬釘截鐵,何蘭仙與陸遊仙都不禁黯然。

  瑛姑剛要開口,古秋萍卻將她的手捏了一下。

  瑛姑忽然會意地道:「爹,娘!其實梅仙姨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古大哥是他的代表,我們只有聽他的了!」

  陸遊仙道:「究竟要怎麼樣?」

  古秋萍道:「俞覺非必須死,遊仙莊不可放棄,她過些日子還要回來呢!這是她要我轉告你們的話!」

  陸遊仙先是一怔,接著也明白了。

  何梅仙的死訊已經證實了,怎麼可能回來呢?古秋萍這麼說,一定也別有用意,便道:「這下子兄弟無能為力了!」

  崇黑虎瞪了古秋萍一眼道:「梅仙又是誰?」

  何蘭仙道:「是我姐姐,這兒原是她的產業,她送給了我們,她又要收回了,我們也沒辦法。」

  崇黑虎哼了一聲道:「好吧,這可是你們的意思,但我絕不放棄,即使今姐回來,也得把遊仙谷讓出一半。」

  古秋萍冷冷地道:「到時候再說吧!」

  崇黑虎轉身要走。

  瑛姑卻故意勾著古秋萍的膀子,顯得十分親熱地對崇應彪道:「你也請吧,我知道你心地好,但你卻有個好老子,別再替我們找麻煩了。」

  崇應彪十分痛苦,一言不發,跟在父親後面走了。

  古秋萍追上去,仔細看了一下崇黑虎的腳印,回來道:「明礬水可以洗掉這痕跡,把谷口的進路略略改變一下……」

  陸遊仙道:「那很容易,問題是在俞兄,古老弟,梅仙是不是真的不諒解,非要置他於死不可!」

  古秋萍道:「梅仙前輩對她的身世從未透露過隻字,我跟她相處幾年,她僅只在臨死之前說了九華山這個地名,要我來找一個女子,據我猜想,可能是蘭仙前輩,此外俞道爺的事,我一概不知。」

  陸遊仙道:「那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是我為了打發崇黑虎而說的,前輩的這一片洞天福地,白白地送給了那崇老頭,豈不太可惜了!」

  陸遊仙怫然道:「遊仙莊是我的,我如何處置與你無關,你憑什麼做主,又憑什麼決定俞兄的生死?」

  俞覺非又醒了,陸遊仙和古秋萍的交談他也聽見了,只是無力發話阻止,這時才勉強掙扎道:「陸老弟,古老弟的決定是對的,梅仙既已不在人間,我也失去了生意,連墳都做好了,你又何必為我斷送這片基業呢?」

  陸遊仙一聲長歎,怒瞪古秋萍一眼。

  瑛姑笑道:「爹,您的性子也太急了,古大哥絕不是莽撞的人,他不會胡做主張,他所以如此,必有他的道理。」

  陸遊仙道:「我也是想他可能有辦法救得了俞兄,才配合他的話把崇老兒給打發走了,哪知他……」

  古秋萍笑道:「前輩怎知我不能救呢?」

  陸遊仙一怔道:「你能解俞兄的毒?」

  「當然能,所以我才把崇黑虎打發走了!」

  陸遊仙吁了一口氣道:「你怎麼不早說呢?」

  古秋萍笑笑說道:「前輩沒有問我呀,前輩只問起梅仙前輩的事,我照實答覆,前輩就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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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5: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難負癡情


  陸遊仙訕訕地道:「我是太急了點,因為我太關切俞兄的傷勢了,我們是多少年的交情,而且俞兄與梅仙之間的誤會,我也有一半責任,所以我……」

  古秋萍臉現敬色道:「前輩為了朋友,不惜滅家以報,這種情操胸懷,實在值得尊敬。」

  陸遊仙歎口氣道:「好了!老弟,你快解毒吧!」

  古秋萍微微笑道:「俞道爺的傷勢不要緊,先讓我養養神,剛才兩位夾攻,差點沒送了我的命。」

  陸遊仙半帶歉疚半帶焦急地道:「因為老弟來得太突然了,我們一時莽浪,急遽地就出了手。」

  古秋萍苦笑道:「我不得不急,如果玉器一沾身,毒性變了質,解救起來就麻煩了!」

  陸遊仙只是點點頭,不便催促。

  他只好問道:「古老弟的傷勢不要緊吧?」

  古秋萍噓了口氣道:「還好,幸虧我見機,撲在俞道長身上,二位投鼠忌器,撤回了一部分功夫,假如我憑本身的功力硬接二位一掌,縱然不死,也得落個殘廢了,現在只要休息個把時辰,就可以復原了。」

  陸遊仙舒口氣道:「那就是受震不重,我這兒有治內傷的藥,性能很好,服上一劑,立刻復原的。」

  古秋萍笑道:「前輩放心,我不是故意拖延時間,俞道爺的毒性內攻,為他本身的元氣所阻,非到適當的時候不能施救,而施救時,我必須要精力充沛才能拔除殘毒,否則我早就施救不會等到現在了。」

  陸遊仙歉然道:「原來有這層緣故。」

  瑛姑道:「爹,您也是的,古大哥剛才奮不顧身地保全俞伯伯,豈是只顧自己的人。」

  陸遊仙有點不好意思,解嘲地問道:「古老弟,你需要些什麼東西,我們好著手准備。」

  古秋萍道:「準備一壇陳醋,一壇陳酒,半刀黃紙,豆腐曲筋各一盤,鮮蛋二十枚,熟炭二十斤。」

  梅姑跟著道:「鐵鍋一口,蔥蒜四兩,菜油一斤!」

  古秋萍愕然道:「要這些幹嘛?」

  梅姑笑道:「蔥花給你拌豆腐,菜油給你炒蛋,煮曲筋,這兩樣東西可不能生吃呀!」

  古秋萍笑道:「我又不是辦素席。」

  梅姑道:「那你的醋酒豆腐曲筋幹嗎?」

  古秋萍道:「俞道爺所中的硫砂毒很重,只有醋可以凝住,用豆腐曲筋把它們吸出來,最後才用雞蛋白洗清餘毒,酒與黃紙則是洗去醋性用的,熟炭用以鋪底,使吸出的毒質導入炭的細孔中,不致流溢回體內。」

  梅姑笑道:「我還以為你在路上餓著了呢!」

  由她這一打岔說笑,將適才的緊張氣氛沖淡了。

  陸遊仙夫婦忙著叫人準備東西,瑛姑則忙著將療內傷的藥煎了一副,硬叫吉秋萍喝下,侍候得很細心。

  梅姑笑道:「姐姐!剛才你一直抱著古大哥,崇應彪瞧得已經很難過,如果他再看見你這樣對古大哥,不知多傷心呢!」

  瑛姑被她說得滿臉飛紅,啐了一口罵道:「小鬼!古大哥是為了我們的事,又是被爹娘擊傷的,我們對他萬分歉疚,自然該為他多盡點心,你又胡說什麼,你那麼喜歡崇應彪,為什麼不跟了他去?」

  梅姑笑著縮縮脖子道:「我跟他接近完全是為了你,因為以前我看看只有他才配得上你,現在我知道你的心,算我多事,以後我再也不理他了。」

  瑛姑怒瞪她一眼道:「你還想再理他,這次的事全是你惹出來的,崇黑虎知道了路徑,以後麻煩可多呢!」

  古秋萍道:「對了,梅姑,崇黑虎在路上留了記號,倒是該趕快用明礬水去洗掉,而且更改一下路徑……」

  梅姑笑道:「這些事爹會找人立刻辦的,你們嫌我在旁邊討厭,我走開就是了,不必借題找理由!」

  說著倒是真的走開了。

  瑛姑臉色通紅,對古秋萍不知說什麼好。

  古秋萍也被梅姑的那番話弄得不好意思,想想道:「瑛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瑛姑忙道:「古大哥儘管吩咐好了,別客氣。」

  古秋萍道:「麻煩你送一個信到玄真觀去,等候有人來向我聯絡,這是很要緊的事!」

  瑛姑道:「隨便派個人去好了。」

  古秋萍道:「不!崇黑虎已經跟你們鬧翻了,恐怕會再找麻煩,最好還是麻煩你一趟,而且你還得帶個人去,有事馬上來通知我,瑛姑!千萬拜託。」

  瑛姑心裡很不願意離開,但古秋萍請求得非常誠懇,而且又非常著急,她只得快快地出去了。

  瑛姑走了後,古秋萍深吸了一口氣,那個教他武功,給他折磨,卻又給予他極深印象的怪女人——何梅仙的身世總算有了著落。

  要找的人也找到了,雖然對她的過去還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總免不了是情愛上的糾紛。

  看俞覺非那麼一大把的年紀,仍是那副甘為情死的癡心,令他很感動。

  說也奇怪,在以前,他對那個美得令人不敢逼視,怪得令人無法忍受的女子,心中總有著一份奇特的情感,因為這種情形,使他也變得古里古怪,不敢接受任何一個女孩子的感情,他之所以想娶聶紅線,完全是為了感動,再者也是對心中那種情形一種報復性的發洩。

  他知道與聶紅線之間不可能有愛,而所以想娶她,除了憐憫和同情之外,還有一點對自己賭氣的成分在內。

  聶紅線拒絕了他之後,他才開始領略到真情的可貴,也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幼稚與任性。而來到此地之後,看到俞覺非對何梅仙深深的愛意,也更感動了,那份壓迫他多年,莫名其妙的情形也整個消失了。

  此刻,他雖然還沒有準備接受誰的感情,但至少已不再受何梅仙擾亂了,那份感情究竟是十分可笑的。

  他仍然對何梅仙十分尊敬,但也僅只是尊敬而已。

  平靜地休息了一下,那劑藥也發揮了功效,他覺得自己的體力不但已經恢復,而且還十分振作。

  慢慢地運動了一下,耳邊聽見梅站的聲音叫道:「姐姐,古大哥,時間到了,你們可以稍停溫存了吧!」

  說著探進個頭來。

  當他發現只有古秋萍一個人,不禁怔道:「咦!姐姐呢?」

  古秋萍道:「出去了。」

  「她沒在這兒陪你?」

  「我委託她到玄真觀去,你沒見到?」

  「沒有啊!她什麼時候去的?」

  「你走後就走了。」

  梅姑哦了一聲道:「到玄真觀去何必要姐姐呢?假如你不放心,叫我一聲也行,讓她多陪陪你不好嗎?」

  古秋萍朝她微微一笑道:「梅姑,你年紀還小,對男女間的感情根本不懂,因此你最好不要隨便給人配對。」

  梅姑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你是說崇應彪吧,以前我覺得他還不錯,雖然姐姐不喜歡他,我想慢慢也許會把他們促成的,哪知姐姐竟這麼討厭他,你放心,以後我不再多事了,你實在比崇應彪高明得多。」

  古秋萍道:「剛剛才說過不多事,馬上就忘了,你似乎認為瑛站不喜歡崇應彪,就該喜歡我了。」

  梅姑笑道:「姐姐的確對你很好,她從來沒有對人那麼關心過,你昏倒時她簡直傷心死了呢!」

  古秋萍一歎道:「梅姑,關心一個人並不是喜歡,我昏倒的時候,神智還不昏迷,我聽見你也很關心。」

  梅姑道:「我是真關心。」

  「瑛始的關心難道是假的?」

  梅姑道:「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她的關心不但真,而且十分認真。她自負很高,當她關心一個人的時候,就是喜歡的意思了,俞伯伯受了傷,她也很著急,但絕沒有像對你那樣的傷心。」

  古秋萍苦笑道:「你說的太遠了,我們才見面一天。」

  「那已經夠了,如果她不順眼的人,連話都懶得說一句,像崇應彪,兩三年來,她都沒有對他說一句話。」

  古秋萍歎道:「梅姑,感情是需要時間來培養的,絕不可像你所想,一見面就產生了,而且這是雙方的事。」

  梅姑道:「你不喜歡姐姐?」

  古秋萍道:「你把『喜歡』兩個字誤解了,我不便答覆,我們已經認識了,而且有了你梅仙姨的關係,自然比較接近一點。

  更何況你們姐妹長得都很美,心地善良,我很喜歡你們,這喜歡兩個字,可不像所想的那樣。」

  「那麼是怎麼樣的喜歡呢?」

  古秋萍微微笑著道:「我喜歡她,也喜歡你,我對你們的喜歡完全是一樣的,這樣解釋你明白了嗎?」

  梅姑怔了怔才道:「我明白了,你心中已有了人?」

  「沒有,我在外面是出了名的冷面人,從來也沒有對哪一個女孩子特別喜歡過,也沒有愛上什麼人過。」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姐姐呢?」

  古秋萍皺皺眉,不知怎麼回答。

  梅姑忙又道:「我說的喜歡,就是愛了,姐姐是個很值得愛的女孩子,她很美,比任何女孩子都美。」

  「不錯,我所認識的女孩子中,她是最美的一個,但並不能因為她最美,我就會愛上了她的。」

  「那還要什麼條件呢?」

  古秋萍道:「愛情的形成沒有條件的,必須要長時間的培養,自然而然地形成。」

  「我懂了,你是說,慢慢會愛上她。」

  「也許可能,也許不可能,而且這不是單方面的事。」

  梅姑忙問:「姐姐沒問題,我敢保證她愛上你了,就等你去愛她了。」

  「假如我將來不愛呢,那會怎麼樣?」

  梅姑呆了一下道:「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想到這個。」

  古秋萍莊容道:「所以我才要特別告訴你,以後別隨便開玩笑,也許瑛姑只覺得我不討厭而已。

  時間一久,她發現我並不如她想的那樣好,慢慢地就冷淡了,可是你口沒遮攔,不管人前人後都亂說,造成她欲罷不能的情況,後果就嚴重了。」

  梅姑急急道:「的確嚴重,姐姐脾氣很倔強。」

  古秋萍點點頭道:「我曉得,她完全像梅仙前輩,我跟梅仙前輩相處了幾年,對這種事瞭解很透徹。」

  梅姑道:「是啊!娘也這麼說的,如果不改,很可能會走上極端,古大哥,我發現她真的愛上你了,如你不愛她……」

  古秋萍道:「你們在山裡長大,從沒有與外面接觸,容易產生這種情形,但她很自負,不會輕易付出感情,只要你不在旁邊推波助瀾,一切讓它自然而發,情形會好得多,所以你千萬要慎重一點。」

  「你是說你將來絕不會愛上姐姐?」

  古秋萍道:「我沒有這樣說,但我也不能說現在就會愛她,一切聽之自然,匆促決定的感情是危險的事。」

  梅姑一歎道:「好了,我不管你們的事了!」

  古秋萍道:「這就對了,感情的事是別人無法干預的,像崇應彪,如果你不參與其間,他最多痛苦一陣,知道自己無望,慢慢也淡了,可是你要幫忙,使他抱著個希望,越陷越深,你不是害了他嗎?」

  梅姑痛苦地點點頭說道:「是的,我發現我做錯了這件事,我只是一心地想幫助他,沒考慮到這麼多。」

  古秋萍道:「這件事無法挽救了,你可別再去害瑛姑,如果我們相愛,自己會培養感情,你就別操心了!」

  梅姑又沉重地點點頭。

  兩個人出了竹舍,走到一間高大的敞廳中。

  陸遊仙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看見古秋萍,急急道:「古老弟,你的身體復原了嗎?俞兄恐怕不能耽誤了。」

  古秋萍看了一下,點點頭道:「時候不多了,還要請前輩幫幫忙。」

  陸遊仙忙道:「你說吧!」

  古秋萍道:「請前輩按住他的手腳,吸毒的時候,痛苦得很,俞道爺的功力精純,我恐怕按不住他。」

  「好的。」

  「首先要脫掉他的衣服……」

  梅姑一聽忙出去了。

  陸遊仙把俞覺非的衣服脫光,古秋萍拿起那壇陳醋,用黃紙沾著,貼滿了他的全身,然後雙掌急搓。

  到了掌心發燙如火的時候,開始在他身上用力搓揉,勁力貫注,熱度越來越高,蒸得醋味直騰。

  慢慢地,醋全干了,黃紙變成漆黑,發出焦臭氣味。

  陸遊仙用力按住俞覺非,心中對古秋萍的內力也頗為欽佩,他居然能將內家三昧真火練至有形的境界,對一個年輕人來說,這是至高的境界了。

  火熱灼得俞覺非直動直掙,若不是陸遊仙的絕世功力,也真按不住他。

  一罈醋用光了,古秋萍才把濕的豆腐與曲筋堆在俞覺非的全身各處要穴上,手按三下,用內力將體內餘毒往外迫擠,慢慢地豆腐曲筋都被染成黑色,他才將炭放在地上,將俞覺非放上去。

  古秋萍接著把二十枚蛋打碎,去掉蛋黃,全用蛋清塗滿他全身,最後捧起那罈酒,一手扳開俞覺非的嘴,一手托住壇底,將酒逼成一道酒泉,灌進他的肚子裡,接著又指戳他全身三十六處大穴點了一遍。

  然後開始用掌心貼住了各處的穴道,把帶有餘毒的酒液硬從毛孔中吸了出來,流入身體下的炭屑中。

  足足忙了兩三個時辰,陸遊仙固然累得一身大汗,古秋萍的全身整個濕透了 無力地坐在地上。

  古秋萍喘吁吁地道:「好了,放他到床上躺一個時辰,用米湯清清腸,睡上一覺就全部復原了,這些麻煩前輩做一下,我實在忙不動了。」

  陸遊仙也吁了一口氣,把俞覺非用被子包好抱了出去。

  瑛姑與梅姑跟著進來,看見古秋萍無力地躺在地下,不禁失聲驚呼道:「古大哥,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古秋萍軟弱地道:「我身上沾了毒水,快把我丟到池子裡去,泡半個時辰。」

  瑛姑一言不發,抱起古秋萍就衝了出去,梅始在後面叫她都不理會,到了她自己房裡,砰的一聲,竟將房門關上。

  梅姑追到門口,只有怔怔地發呆。

  那怪不得梅姑發怔,實在是她對瑛姑的表現感到太奇特了。

  遊仙莊極少與外面接觸,陸遊仙與何蘭仙是一對很開通慈和的父母,對女兒的教育寬而不疏,雖沒有男女禮防之拘,但女孩家把一個年輕男子抱到房裡去,總使她感到不以為然,還有太多的不解。

  尤其是她與古秋萍作過那番談話,覺得姐姐與古秋萍之間也應該疏遠一點,她的私心裡仍是希望他們能成為一對的。

  但她接受了古秋萍的指點後,也認為讓感情慢慢成長是對的,但是現在她對著緊閉的的房門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個房間是梅姑與瑛姑兩個人共有的,但瑛站有個怪脾氣,她只要關上房門,就等於是獨佔那間房了。

  古秋萍也同樣感到不安,尤其瑛姑進房之後,把他往床上一放,立刻用一床被單將他蓋了起來,然後探手進被單,將他的濕衣整個脫了下來,連內衣褲都脫得乾乾淨淨,他想掙扎,但卻全身軟弱無力,而且也抵不過她雙手勁道。

  古秋萍全身衣服脫光之後,瑛姑不避嫌疑,跪到床下,就用蓋在他身上的被單,為他擦著身上的汗漬。

  古秋萍緩了一口氣說道:「瑛姑,沒有用的,硫砂毒必須在清水裡泡著,才會慢慢地被沖洗淨。」

  瑛姑道:「你耗力過度,一浸水就會生病的,你先躺著休息一下,我去叫人給你燒桶熱水來洗澡。」

  古秋萍急道:「一桶水怎麼洗得掉?」

  瑛姑道:「我有我的辦法,你把這個吃下去就不礙事了,只要你身上不怕毒侵,慢慢洗總能洗乾淨的。」

  說著取了一個小瓶,傾出幾顆藥丸,塞到古秋萍嘴裡。

  古秋萍忙問道:「這是什麼?」

  瑛姑道:「你能解硫砂毒,怎麼會不知道是什麼。」

  古秋萍將藥丸嚼碎了,一辨滋味,立即道:「這是硫砂毒的解藥!」

  瑛姑笑道:「真是解藥嗎?」

  「不會錯,我一嘗就知道了。」

  「你既然能嘗出味道,自然也曉得配製的方法了,為什麼還要用那種吃力的方法去解救俞伯伯呢?」

  古秋萍道:「配製這種解藥太費時了,我雖然懂得製法,遠水救不了近火,只好用那個笨方法了。」

  頓了下,又問道:「你從哪兒得到的?」

  瑛姑道:「自然是從黑虎在那兒得來的,我若是自己會制,也不必麻煩你費這麼大力去救俞伯伯了!」

  古秋萍微怔道:「從黑虎莊取來的?」

  「是呀!」

  「你去了?」

  瑛姑道:「我去行嗎?崇黑虎那老頭壞透了頂,我去了他也不會給我的,這是他兒子崇應彪偷偷送來的。」

  「崇應彪怎麼會有解藥呢?」

  「他回去之後,急得不得了,結果崇黑虎的四姨太太看了不忍,偷了一瓶解藥給他,他送來時,我剛好回來,在谷口碰上他,他就交給我了。」

  古秋萍道:「崇應彪倒是個好人。」

  瑛姑嗯了一聲道:「我沒說他是壞人,比起他老子來,他好上千倍,只是我討厭他軟綿綿的沒有一點男子氣。」

  古秋萍笑了一下道:「那也不盡然,他只是性情溫和一點,但在氣度上,他擇善固執,不失一個有血性的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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