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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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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劍情深[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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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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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57:42 |只看該作者
  王蘭英道:「妙方,別跟他客氣。」

  吳妙方遲疑地道:「可是,他……他不拔劍……」

  王蘭英連忙道:「他不拔劍你就不敢殺他了!」

  吳妙方道:「叫我對付一個空手怎麼行呢?」

  王伯虎哼了一聲道:「為什麼不行,有本事你也跟他空手打鬥,否則就別充好漢,殺了他才顯得英雄!」

  吳妙方無可奈何,運劍劈直刺出。

  古秋萍果然只憑空手,一面閃避,一面乘隙進招,或拳或掌,虎虎生風,威勢之猛,竟然不在吳妙方之下,而且佔盡上風!

  王蘭英看得心頭發火,大叫道:「你真是廢料,連個空手後生小輩都打不過,你還能做人?」

  吳妙方道:「他不用劍,我的招式都用不上來!」

  王蘭英又看了一下,實在忍不住了,不顧自己受傷,抽出腰間的匕首也撲了進來,前後夾攻!

  李小桃見狀要上前幫忙,王伯虎似乎想攔住她,但金槍才舉,忽又抽回,道:「讓你們一對一比好了,免得又說我們倚多為勝,死得不甘心!」

  李小桃才進來,古秋萍卻大叫道:「小桃,你出去,我應付得了,保護小芙,別讓她受人牽制!」

  李小桃見陶芙退得遠遠的,惟恐她又受別人的挾制,再看古秋萍似乎游刃有餘,才退下到陶芙身邊去了。

  王蘭英與吳妙方雙雙夾攻,古秋萍只是少受壓力,竟然不見遜色。

  王蘭英的火更大了,厲聲叫道:「妙方,用我們的雙燕劍式,一定要宰了這小子!」

  吳妙方點點頭,劍式忽地一變,威力突猛,古秋萍連忙後退,王蘭英看準機會,抄到他背後,猛地一匕首刺向腰眼,前後都是急攻,古秋萍不由微微一怔,前刺後刃,離身都只有三四寸的時候,他才拔身上縱!

  吳妙方收勢不住,驟失目標,劍尖刺向王蘭英的肩窩,王蘭英已經用匕首去招架了,但不知怎地,突又停住了手,使得那一劍刺中肩窩,突胸而出。

  吳妙方見誤傷了妻子,大驚失色,連忙拔回劍來,古秋萍飄然而落,輕輕一探手,將劍奪了過來,直逼向吳妙方而去。

  吳妙方連忙後退,哪知道王蘭英在他背後,猛地一匕首,刺進了他的後心!

  吳妙方駭然回頭叫道:「蘭英,你……」

  王蘭英厲聲道:「這種廢料,白費了我一番心血!」

  王伯虎頓了一頓道:「早知道他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死了也好,只是我們絕不能放過古秋萍!」

  王蘭英厲聲道:「古秋萍,把劍給我,雖然我自己殺死了丈夫,仇可要向你報,我們再拼一下!」

  古秋萍笑笑道:「可以,但劍可不能給你,要拚命的話,你用我的劍都行!」

  王蘭英臉色一變,一咬銀牙道:「誰要你的劍,你等著,我再去拿一支劍來,今天一定要跟你拚個你死我活!」

  說完轉身就去,快到後廳門口時,古秋萍道:「算了吧,你一定要拚命,把劍還給你就是,接好了!」

  將劍脫手擲去,王蘭英一回頭,但見劍直奔頂上右側飛來,伸手想去接。

  可是那隻手臂剛被古秋萍砍傷了,動作已不能由心,略慢了一步,劍身碰在門框上,叮然而斷,由斷處冒出一股黑水,淋在她頭上。

  王蘭英痛叫了一聲,滾倒在地,捧著頭亂抓,但她的頭上就像是一鍋沸熱的開水,騰騰地冒出白氣。

  沒有多大工夫,王蘭英終於停止了掙扎。

  可是她的頭,她的雙手,都已不見了血肉,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形狀極為可怖。

  李小桃不禁嚇得尖叫起來,一把抱住了陶芙!

  王伯虎見剎那間婿女皆喪,一點也沒有悲傷,只是睜大了眼道:「古秋萍,你已經知道這喪魂劍嗎?」

  古秋萍沉聲道:「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劍,但我知道你的女婿劍法不值一顧,除非另有所恃,你們絕不會叫他向我挑戰,再等他一再要我拔劍應戰,我就想到他的劍有問題了,後來看見你的女兒寧可挨上一劍也不敢架開,更知道劍身一定脆弱,不堪一擊,毛病必定在劍裡面!」

  王伯虎垂頭無語,古秋萍問道:「那是什麼毒水?」

  廳後轉出一人道:「我告訴你好了,這是蝕骨蛇漿!」

  那赫然竟是崇黑虎,古秋萍毫不感到奇怪,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只有你才能想出這一種歹毒的玩意兒,也只有你會對天魔毒經念念不忘,劉光遠已經不感興趣了,這次的行動完全是你在策劃的吧?」

  崇黑虎點點頭,道:「不錯,天魔毒經被你看過了,劉幫主已經失去了得手的興趣,我卻不死心,因為我研究毒藥數十年,絕不能再容一個人超越我的上面,不怕你對毒經鑽研有多深,你也架不住我喪魂劍一擊吧!」

  古秋萍怒道:「蝕骨蛇漿,歹毒無比,中毒後無法可解,你居然用來創此凶器,難道不怕受到天譴嗎?」

  崇黑虎哈哈一笑道:「我怕什麼,我只怕你不死,為了殺死你,我不惜任何代價,何況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你既然知道劍中藏毒,為什麼還要用來對付王蘭英呢!」

  古秋萍莊容道:「她手刃親夫,喪心病狂已無人性,我不殺她,天道不容,何況這柄劍是你鑄造的……」

  崇黑虎呵呵冷笑道:「不錯,我是專門造來對付你的,因為拿在我手裡,你未必肯上當,所以才交給吳妙方,你不愧機警,居然能看出破綻,但你逃得了一死嗎?」

  古秋萍道:「劍已毀了,你還有什麼花樣可使?」

  崇黑虎大笑道:「你想我會只鑄一柄嗎?我在天魔幫中共鑄造十三支喪魂劍,除了吳妙方那一支外,還調集了十二名好手,每人一劍,練就了喪魂劍陣,今天都帶來了,馬上就給你見識一下,看你有什麼方法逃得過!」

  說完一招手,廳後湧出十二名大漢,將四周包圍住了。

  古秋萍見狀大驚,忙叫李小桃和陶芙到自己身邊。

  崇黑虎大笑道:「十二名劍手都是精選而出,個個都是好手,你再也別想憑空手闖出去了2」

  那十二名大漢慢慢逼近,古秋萍大叫道:「你們別糊塗,蝕骨蛇漿是沒有解藥的,碰上就沒命,你們也躲不了。」

  崇黑虎笑道:「我鑄劍的時候,已經研究好了,劍身脆弱,一觸毒漿朝前噴出,傷不到自己的。」

  十二名漢子步步進逼,古秋萍果然不敢動手,聽任那十二人將他們逼在中間,然後才一歎道:「你們動手吧,古某認了,只是殺死我之後,你們也活不成了,劉光遠就不會容你們活下去,因為這種毒藥對他也是一種威脅。」

  崇黑虎一笑道:「這十二名劍手都是劉兄自己挑選給我的,自然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他絕對放心。」

  古秋萍道:「他們得到劉光遠的信任,你也得到劉光遠的信任嗎?他敢相信你不用來對付他嗎?」

  崇黑虎道:「喪魂劍一共十三柄,我自己一支都不留,鑄造十三柄劍,已經傾我們所有的蝕骨蛇漿。」

  古秋萍道:「你這種人即使說了老實話,也還是無法取得別人相信的,除非你的喪魂劍不夠厲害。」

  崇黑虎笑道:「不錯,他們當然有缺點的,但用來對付你已經足夠了,殺死你與李小桃後,天魔毒經等於全部失傳,舉世之間,再也不會有人用毒能勝過我了,不得到天魔毒經又有什麼關係呢!」

  古秋萍輕歎一聲朝李小桃道:「小桃,你聽見了吧,人家的目的是在殺死我們,你過目天魔毒經已是不智,今天跑到這兒來更不聰明了!」

  李小桃道:「我是為救陶姐姐而來,至於我本身的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乾脆就拼他一下好了!」

  說完一個急衝,舉劍對準當頭的一名漢子砍去。

  那漢子見來勢太急,連忙橫劍要去招架,但出手已較慢,被她一劍砍中肩頭,人肌數寸,咬牙負痛往後縱去。

  古秋萍見了心中一動,由這名漢子出手的情形窺測劍技確是不弱,比王蘭英高明多了,為何架不住李小桃的一劍急砍呢?

  這必然是有原故的,可是他還沒想出原因時,那些大漢已圍攻過來,他們以多攻少,卻不敢過於接近。

  只在稍遠的地方採取守勢,輪流出劍遞招,這個原故古秋萍是知道的,他們惟恐太接近時兩人同時出手,受攻擊的人若一下躲開了,就變成自相攻擊,像剛才王蘭英夫婦一樣,而喪魂劍極易斷折,劍折即有人喪魂,所以受到了群擊之危。

  但喪魂劍的威脅都相當大,劍中劇毒,不能招架只能閃避,這些劍手的技藝十分高明,閃避是很難的事。

  他只好憑著豐富的經驗,臨危而不亂,在凌厲的攻勢下勉強地閃躲著,蹈隙避擊,幾個起落後,他終於看出喪魂劍的弱點了。

  這批劍手雖然劍技高明,都有個最大的毛病,他們都是只攻而不守,在他被擊時,也是被採取閃躲的方式,從不回劍來招架。

  為什麼這些人會有這種奇特的行徑呢,古秋萍想了一下,終於明白了,崇黑虎曾經說過,這喪魂劍是特別鑄造的,劍身中空,以便灌注蛇漿,但如何使蛇漿噴灑到對方身上呢,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利用劍折時的震力。

  為了使震出的蛇漿不波及使劍的人,劍腹中的貯槽就必須有特殊的裝置,為了配合這種裝置,就得有特殊的用法,那就是利用攻擊的方式迫使對方招架,折劍後震力前湧,蛇漿就向前噴出。

  反之如果是招架對方的攻擊,變成被動的防守,蛇漿就噴向自己的身上了。

  王蘭英在危急時寧可挨一劍而不敢招架,剛才那名劍手也寧可被李小桃砍傷而不招架,都是這個原因。

  看破了喪魂劍的弱點,古秋萍就從容多了,劍勢突然轉厲,主動採取了攻勢,著著緊迫,這一來使主客的情勢轉移,反倒是古秋萍迫著他們搶攻了。

  崇黑虎似乎也曉得古秋萍抓住了弱點,厲聲大叫道:「你們加點勁,一起上呀,難道你們就這麼怕死!」

  叫儘管由他叫,那十一名劍手都依然我行我素,被古秋萍逼得團團直轉。

  王伯虎一看情形不對,忙對崇黑虎道:「崇幫主,看樣子得要你自己下去了。」

  崇黑虎怒道:「我自己能下去早就下去了,十二支喪魂劍全部都給了他們,叫我用什麼去拚鬥。」

  那個被李小桃砍傷肩頭的漢子已經不能戰鬥退過一邊了,這時忽然以單手拿起那支劍道:「屬下這兒多出一支,幫主如果要下去,可以用屬下的劍。」

  崇黑虎不禁微微愕道:「你是在命令我?」

  那漢子道:「屬下不敢,但在劉幫主治下,幫主都是以身作則,身先犯難,從不叫屬下做冤枉送死的事。」

  崇黑虎怒道:「跟著我可沒這一套。」

  那漢子道:「那我們也可以不聽幫主的,兄弟們,停手退後,對一個不體恤下屬的幫主,咱們犯不著賣命。」

  他似乎是這批劍手的首領,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收住了劍,退到一邊去站住了。

  崇黑虎怒道:「你們反了,要知道你們是撥到我手下來聽候指揮的。」

  那漢子道:「不錯,劉幫主叫我們聽候幫主指使,但劉幫主也有過交代,要我們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我們在鑄劍時都必須親自在場監督,除非確知這劍不傷及本身,絕不輕易使用,更不能糊里糊塗送死。」

  崇黑虎臉色煞白地叫道:「劉光遠是這樣教你們的嗎?」

  那漢子道:「劉幫主對每個弟兄都是如此教導,所以才能得到大家衷心的愛戴。」

  崇黑虎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抖了半天才道:「好!好!

  我毀家投入天魔幫,劉光遠竟如此待我。」

  那漢子冷冷地道:「幫主應該反躬自省,我們不是不肯賣命,而是幫主自己太自私了,你自己從黑虎莊帶出的人手也不少,劍法高的也很多,為什麼不用你的人來排演這喪魂劍陣呢,無非是因為這個劍陣有死無生,你愛惜自己的人,劉幫主當然也關心我們的安危,所以授給我們臨時抗命之權,尤其是在幫主要我們平白送死的時候。」

  崇黑虎怒道:「他簡直混賬,我奪取天魔毒經是為了他,他居然對我玩出這一手!」

  那漢子冷笑道:「幫主錯了,劉幫主對天魔毒經早已失去了興趣,古秋萍雖然看過毒經,但他不會使用的,對我們都沒有威脅,這次行動,完全是為了幫主而已!」

  崇黑虎頓了一頓,才勉強抑住怒氣道:「好!不要你們也行,把我的劍丟下來,滾回黃山去!」

  那漢子搖搖頭道:「幫主別弄錯了,這裡是劉幫主的別業,也是我們幫著劉幫主建立的,幫主無權趕我們走!」

  崇黑虎沒想到會受一個部屬的頂撞,氣得手足冰冷,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王伯虎一歎道:「崇老弟,我們投奔天魔幫是錯了,劉光遠只信任他的心腹,連李光祖與馬光前都不在他眼中,哪裡會瞧得起我們呢。

  我為了受他的挾制,毀了一世清名,害死了凌雲峰,幫他奪取了凌雲別莊,所得的又是什麼呢,在天魔幫中,我連個頭目都不如……」

  崇黑虎滿臉怒色,又氣又悔。

  王伯虎又道:「為今之計,只有靠我們自己了,崇兄意下如何?」

  崇黑虎想了一下,道:「我的人都在黃山……」

  王伯虎道:「崇老弟,不是我說你,你的那些人都靠不住,早已為劉光遠收買過去,連你的兩位如夫人都不例外,你不必指望他們了,還是離開天魔幫吧!」

  崇黑虎苦笑道:「離開了天魔幫又往哪兒去,黑虎莊已毀,我已經沒有容身之處了!」

  王伯虎道:「天下之大,何處不容身,老朽在維揚尚有薄業,我們不如到揚州暫作棲身如何?」

  崇黑虎手指著古秋萍道:「毀家喪子,都是這小子搗的鬼,不殺此狗賊,我實在於心不甘的!」

  古秋萍道:「崇黑虎,你錯了。

  你在九華山與世無爭,是你自己不好,覬覦遊仙谷的產業妄圖指染,串通天魔幫引狼入室,那怎能怪我呢?」

  崇黑虎吼道:「我的兒子,總是你殺死的吧!」

  古秋萍道:「這一點,我很抱歉。

  但只是對死去的崇應彪而不是對你,因為他看不過你的作為,去向我們報信時而被誤殺的,如果你不倒行逆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崇黑虎怒吼道:「小輩,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王伯虎也道:「崇老弟要殺他,老朽也要殺他,都是這小子害得我無法再做人的,老朽一桿槍,加上老弟的一支劍,相信一定殺死了他!我們聯手攻他!」

  那漢子將手中的劍遞給了他。

  崇黑虎又叫道:「叫他們把我的喪魂劍也丟下來,我不回天魔幫了!」

  那漢子道:「我因為受了傷,用不著劍了。

  那些弟兄們仍須仗劍防身,等二位殺死古秋萍後,自然將劍歸還,目前可不行,萬一二位殺不死他,我們何以自衛呢?」

  崇黑虎又要發作。

  王伯虎卻道:「算了,崇老弟,有一支劍也夠了,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們如果再開罪天魔幫,弄得兩面受敵,就真的無處容身了,劉光遠要找我們的麻煩,那可是上天無路,人地無門!」

  崇黑虎歎了一聲,搖劍攻向古秋萍。

  王伯虎道:「你攻他的正面,老朽由他的背面進招……」

  崇黑虎果然拚命搶攻。

  古秋萍苦在不敢招架,只能閃身躲避,等他蹈隙反進時,王伯虎的金槍遞了過來架住了。

  這兩人聯手倒是頗為厲害,左衝右襲,勢不可當。

  李小桃持劍要上前幫忙,古秋萍忙道:「小桃你別管我,應付這兩個老匹夫,我還有點辦法,你帶著小芙先走好了!」

  李小桃知道古秋萍的能耐,相信他脫身不難,考慮了一下,終於牽了陶芙的手,向門外走去。

  崇黑虎叫道:「快攔住她們!」

  那漢子笑道:「崇莊主,你既然已經脫離天魔幫,更沒有指揮我們的權利了,我們為什麼要聽你的!」

  說完反朝李小桃道:「李小姐,你們走吧,劉幫主並不想傷害二位,所以剛才動手時,我們也不太認真,如果現在不走,回頭反而走不掉了!」

  崇黑虎氣得像瘋了,一支劍拚命亂舞。

  古秋萍只好連連後退,每次他反擊時,又被王伯虎架住了,使他更為兇猛。

  王伯虎還道:「崇老弟,你儘管放心好了,我替你招架著,只要你殺死他,我們的心願也算了了一半……」

  崇黑虎一連幾個狠招,將古秋萍逼得靠牆去,一個不小心,絆著吳妙方的屍體,腳下一個踉蹌。

  崇黑虎趁勢進一劍。

  古秋萍不敢招架,只好咬牙拚命,反擊一劍,崇黑虎因為有王伯虎護身,不加考慮運劍直刺,刺中古秋萍的助下。

  可是這次王伯虎沒有替他招架,古秋萍的劍揮來,砍掉了他的一條右腿。

  他負痛倒地時,王伯虎跟上補了一槍,恰到好處,刺中在他的心口。

  他大為愕然地叫道:「你……」

  王伯虎笑道:「老夫奉劉幫主之命,順便解決你,取回天魔毒經,因為劉幫主以前答應過你,把天魔毒經給你的,但看你能製造出喪魂劍那種厲害的兵器,如果再得到大魔毒經,那就無人能制你了!」

  崇黑虎睜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不信之狀。

  王伯虎又笑道:「這可怪不得劉幫主心狠,你應有自知之明,因為你跟李光祖陰謀合作,想取代劉幫主的地位,劉幫主早已知道了,李光祖已然伏誅,劉幫主還能容得下你嗎?」

  崇黑虎憤極叫道:「你們好狠的心,好厲害的手段!」

  王伯虎笑道:「劉幫主察之為明,待人也是一片真心,但對於想暗算他的人,卻絕不客氣,你認了吧!」

  金槍一挑,將一顆血淋淋的心由腔中挑了出來。

  崇黑虎滾了兩下就倒地不動了,古秋萍肋下一劍中得好深,幸喜不是致命之處,勉強撐得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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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感情之債


  王伯虎笑道:「古秋萍,你之所以不死,完全是劉幫主的授意,你知道為什麼要留下你的命嗎?」

  古秋萍手按傷口道:「不知道!」

  王伯虎大笑道:「連這個都不知道,你未免太笨了,告訴你,劉幫主要你的天魔毒經!」

  「那已經毀了!」

  王伯虎一笑道:「我們都知道毀了,你已經看過了,我們都知道你有過目不忘之能,你把它寫出來!」

  古秋萍冷笑道:「你別做夢了,你想我會答應嗎?」

  王伯虎笑道:「不由你不答應,我配合崇黑虎,等你受傷後才殺死他,就是為了便於控制你。」

  古秋萍道:「別以為我受了傷就可以要挾我了,我現在決戰的能力還是有的,再大不了我就橫劍自刎!」

  王伯虎笑道:「小伙子,別太逞強,你一死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使事情更嚴重了,不信你看看……」

  說著用手一指,但見李小桃與陶芙又被三個人押了進來,其中一個是葉開甲。

  古秋萍忙問道;「小桃,你們怎麼了,莫非又受到他們暗算了!」

  兩個女孩子都神情木然。

  葉開甲笑道:「她們聽不見你講話了,我伏在門口,等她們走過時,給她們一把迷魂砂,把她們就迷住了,一個對時之外才會醒來呢!」

  古秋萍忍不住罵道:「你們真卑鄙,居然下五門拍花的手段都使出來,你們到底還要不要臉?」

  拍花是專門拐騙人口的下五門流賊,使用一種迷魂藥,對要拐騙的人一拍一揚,就把人迷住了。使人喪失神智,自動地跟著施術的人走了,多半是用來拐騙孩童或婦女,李小桃練過武,應該不易受制。

  但葉開甲一定將藥性加重,而且趁她毫無防備之際出手才成功的。

  葉開甲聞言一笑:「欲達目的,不擇手段,有這兩個女子在我們手中,你乖乖地就範了吧!」

  古秋萍沉聲道:「你想我會受你的要挾?你隨便怎樣對付她們好了,我絕不會將天魔毒經寫給你們!」

  他的態度十分強硬。

  葉開甲笑笑道:「你不就範也沒關係,我還有兩個人請出來讓你看看。」

  說著又一拍手,廳後解出兩個人來,赫然是李夫人與聶紅線,她們看來只是穴道受制,倒沒有別的毛病。

  古秋萍愕然問道:「你們怎麼也落入他們手中了?」

  聶紅線道:「你們走後的第二天,劉光遠就變了調,叫夫人解送李光祖的靈樞回蘇州來,夫人想這也是應該的,天魔幫還派了一輛快車,一路送我們前來,快到蘇州時,葉開甲突然現身,點了我們的穴道,運送到此。」

  古秋萍怒道:「劉光遠太卑鄙了,他說過讓你安全離開的,居然反覆無常,自食諾言,出爾反爾……」

  葉開甲笑道:「劉幫主並沒有背信,他答應讓聶紅線安全回九華山去,可是她偏要到蘇州來,可怪不得我們。」

  古秋萍道:「線娘,你為什麼要到蘇州來呢?」

  聶紅線道:「夫人聽說小桃在蘇州落髮出家,急得不得了,要趕回來看看,又怕小桃性子太烈,不容易勸服,叫我陪著一起來,我怎能拒絕呢?」

  李夫人一歎道:「這賤人是自作自受,她出家我倒不在乎,可是她經手過天魔毒經,一定抄錄了一部分,我是來叫她毀去那一部分的。萬一她不肯,我就準備殺了她,以除後患,但又不忍心下此毒手,才請線娘前來幫我這個忙。」

  古秋萍一歎道:「夫人對她太不瞭解了……」

  李夫人也歎道:「倒不是不瞭解,而是為了家門著想,我們好不容易擺脫了江湖,外子實在不能受牽累。」

  古秋萍道:「別無他法?」

  李夫人堅定地道:「自古大義滅親,已多先例。」

  古秋萍對李夫人的處境深為同情。

  江湖是個大是非圈子,多少人跳了進來,想跳出去就難了,李光耀尤其難得,好不容易掙到了將軍的前程了,眼看他就要平步青雲,裂土分茅,相候可期,被拖了進來什麼都毀了,因之古秋萍覺得歉然。

  古秋萍道:「夫人是受了古某之累,否則絕不會有這麼多麻煩。」

  李夫人搖頭道:「這倒怪不得古大俠,第一個要怪的是李光祖,麻煩全是他招來的,第二個怪的是小桃,她任性好事,貽禍家門,與大俠毫無關係。」

  古秋萍搖頭道:「夫人,不能這麼說,如非古某央求夫人代為溝通消息,遷怒劉光遠,他不會冒犯到夫人頭上,古某如果不殺死李光祖,有他硬阻著,局面就不是現在這樣,劉光遠也不敢如此。」

  李夫人苦笑道:「大俠錯了,李光祖是存心要把外子拖下水去的,他還想利用外子官方的勢力助長其發展呢!

  大俠如果不殺死他,外子早晚也會被拖下水的,所以我才不遺餘力,想幫助大俠擊倒天魔幫以絕後患。

  何況話又說回來,愚夫婦到底還是江湖人出身,對江湖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本分,理應盡一己之力。

  所以大俠絕不可為我們而屈服,因而影響到整個江湖武林,使道消魔長,魔魅得勢,我已留書給外子,設若我有所不測,必系天魔幫之所為,叫他別再顧忌,起動官軍,痛剿天魔幫惡徒。」

  葉開甲哈哈一笑道:「夫人打得好主意,天魔幫乃是武林正統組織,只要不坐奸犯亂,王法也奈何我們不得。」

  李夫人怒道:「你們窩蓄匪徒,挾持殺害朝廷命婦,都可構成謀害的證據。」

  葉開甲仍是一笑道:「李光祖為天魔幫幫主之一,天下無人不知,追究起來,李大將軍首先就難脫牽連。

  至於我們無法脅令古秋萍就範,不得已要殺死李夫人時,自然會安排一下,使夫人的遺體在九華山被發現,官方如果想追究時,只會進剿九華山的那批人,還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李夫人道:「誰會相信?我出來時已留書李光耀。」

  葉開甲一笑道:「夫人的留書作不得準的,劉幫主算無遺策,自然會安排得使人相信,夫人免操心。」

  李夫人道:「不管怎樣安排也嚇不倒我,將軍對你們的情形又不是不知道,他會相信你們的鬼話?」

  葉開甲笑道:「我們並不需要使李大將軍相信,而是以事實勝唇舌,使天下人相信不疑,除非李將軍對他這錦繡前程自甘放棄,否則的話,就只好乖乖地聽我們擺佈,做我們要他做的事。」

  李夫人還要抗辯。

  古秋萍一歎道:「夫人不必費口舌跟他們爭辯了,劉光遠說得到做得到。」

  李夫人一怔道:「大俠莫非準備接受他們的威脅了?」

  古秋萍道:「他們只是要天魔毒經而已,反正我也不打算用來害人,乾脆給他們算了,有何不可?」

  李夫人急了道:「大俠可曾考慮到後果了?」

  古秋萍道:「我早就考慮到了,劉光遠是個很謹慎待事的人,毒經假使到了他的手中,他也不敢輕易動用,以招致眾怒的,天魔幫勢力雖大,尚不足以與少林武當等大門派相抗衡的。」

  說著走到廳中桌上坐下,首先劈開李小桃帶來的木魚,裡面果然藏了二十四個小紙卷,他拿起一個紙卷打了開來。

  古秋萍道:「這抄錄得很詳細,省了我不少麻煩。」

  葉開甲道:「解方呢?李小桃說沒有附解方。」

  古秋萍道:「她不是告訴過你們,這是沒有解方的?」

  葉開甲道:「你別騙人,沒有解方,自己豈不中毒了?」

  古秋萍一笑道:「用毒的方法需經特殊手法,否則是不生效的,李小桃也告訴過你們,在藥方上她都附了一點樣品,我並不知道她配煉的是哪幾種毒藥,自然也沒有辦法預帶解藥,可是我拆開了也沒有中毒。」

  葉開甲想想道:「好,這一部分收存,你再把其餘的寫出來,記住,要一點都不疏漏,體要什麼花招。」

  古秋萍笑道:「李小桃第一次上黃山時,我已把原書的目錄及一部分不太厲害的配方給她帶去了,劉光遠已經有了底案,我想瞞一部分也不可能的,請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葉開甲道:「不錯,目錄底稿我帶來了,你要老老實實地照本抄錄,一點不差,搗一點鬼我都知道的。」

  古秋萍道:「可是你先得把李夫人與小桃送走,以示誠意,留下線娘跟陶芙做人質,已經夠了,不然……」

  葉開甲道:「那怎麼行,主要就是她們母女能牽制你。」

  古秋萍沉聲道:「古某說一不二,背信當是你們,如果我把毒經全繕寫出來,你們還是不放人呢?我可信不過你們,要不先放人,否則免談。」

  葉開甲與王伯虎低聲地密商了一陣。

  一會兒,他們才決定道:「好,我們答應你的要求,但你別搗鬼,他們就在姑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再找她們也是容易的。」

  說著把李夫人的穴道解開了。

  古秋萍道:「夫人,你帶著小桃先走吧,從此別再理江湖是非了。」

  李夫人朝古秋萍看一眼,希望能看到一點暗示,如何為群俠效力,但古秋萍卻毫無所示,她只得拉著小桃走了。

  她們母女走後,古秋萍才道:「別再耽擱了,叫人把筆墨紙硯拿出來,我好早點寫出來吧!」

  葉開甲連忙叫人送來了。

  古秋萍道:「李小桃的二十四張藥方我不需重複了,你們先收起來吧!」

  葉開甲上前正待接取,忽而又退步道:「聶夫人,請你過去拿來遞給我,記住別搗鬼。」

  古秋萍將臉一沉道:「不可以假手別人,這天魔毒經配方極其簡略,看過一眼就可以記得差不多了,最好還是由你自己來取。要不然就叫你們自己的人來拿,線娘一經手,以後你們又不肯放過她,我不希望我的人再接觸它。」

  葉開甲想了一下作了決定,叫人取了一杯冷水過來,淋在陶芙的臉上,將她解醒了過來。

  葉開甲道:「那麼就叫她轉遞吧,她的眼睛看不見,經手也沒有洩密的可能,你總不會有顧忌了吧?」

  陶芙搖搖頭,恢復清醒後,忽而側耳靜聽,臉上現出喜色道:「古大哥,咱們不必受威脅了。」

  古秋萍微微一怔。

  陶芙笑道:「咱們的幫手來了,一共是四個人,分據屋子的四周。」

  葉開甲不信道:「你別搗鬼。」

  陶芙正色道:「你愛信不信,但我的耳朵卻不會聽錯。」

  葉開甲將信將疑。

  王伯虎卻道:「管他是否有人來,來的也別想衝破我們的喪魂劍包圍。」

  陶芙冷笑道:「你太信任你們的喪魂劍陣了,怕不見得吧,如果來人是金陵四聖,你們這些飯桶劍手就未必擋得了,何況喪魂劍只利於攻而不利於守,在四陵四聖手中,哪有你們搶攻的份!」

  葉開甲不禁駭色大變。

  古秋萍忙問道:「小芙,是真的嗎?你能確定是四聖來了嗎?」

  陶芙定了一下神道:「我能確定無差,來的確是四個男人,至少有三個是四聖中的人,只有薛女俠未曾前來。」

  古秋萍忙問道:「另一個是誰呢?」

  陶芙頓了一下才道:「古大哥,我不能說是誰,他在東邊,以他的能為是不足應付的,你得注意這一個方向。」

  這句話才說完,東面有一個人影破窗而人,厲聲道:「陶師妹,你太看不起我了,我就不信差到這程度。」

  那赫然竟是負氣而去的羅秋遠,才沖了幾步,兩名劍手已逼了上去,羅秋遠手持鐵板,悍然不顧地直撲前進。

  古秋萍連忙叫道:「羅兄,劍中有毒,不可招架。」

  羅秋遠冷笑道:「我知道,不用你招呼。」

  口中說著話,身軀輕晃,閃過了兩招,但攻擊他的兩名劍手豈是等閒之輩,劍勢一轉,又夾擊上來。

  羅秋遠的武攻招式實在差了一點,一對一都未必能佔先,何況是兩人夾擊,但他偏有一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狠勁。

  眼看著兩支劍直刺而入,竟棄而不顧,雙手的鐵板,分擲而出。

  那兩名劍手再也想不到他會用這種不顧命的打法,距離近,勢子強,何況兩人夾擊的劍一上一下,都深入羅秋遠的胸腹之內。

  兩名劍手的劍身為血肉所挾住,一時拔不回來,兩枝鐵板擊中在頭上面,噗噗兩響,腦花四濺,倒地死去。

  羅秋遠身帶著兩支劍,衝到陶芙身邊,拉住她的一隻手傲然地道:「師妹,我這師哥不含糊吧?我帶你出去。」

  陶芙雙目失明,不知他已身受重傷,她的耳中只聽見有兩人被殺,但羅秋遠還活著,自然是對方被殺了。

  她有點不相信地道:「師哥,你殺了兩個人嗎?」

  羅秋遠傲然笑道:「兩個人算得了什麼!我是來救你的,誰敢擋我的路,我就殺誰,走!我們快出去。」

  這時杜今康、王爾化與程一斧也現身了,由四面迫近。

  那斷臂的漢子見十一名弟兄已死了兩名,己身受傷,只有九個人了,不禁望著葉開甲,聽候指示。

  葉開甲紅了眼,搶起崇黑虎遺下的一支喪魂劍。

  他厲聲道:「殺!除掉一個算一個,今天絕不放過他們。」

  十二名喪魂劍手分成四組,每組管一方,守正門的那一方有一個斷臂,兩人死去,等於空了下來。

  葉開甲執劍直向羅秋遠追去。

  古秋萍正待上前幫忙,羅秋遠道:「你不必過來,看我是否有能力將陶師妹救出去。」

  彎腰撈起鐵板,護著陶芙向門口走去。

  古秋萍想了一下,終於沒上去,因為他看出羅秋遠身中的兩劍已及要害,根本就活不成了。

  他完全是靠一股氣在支持,憑著這股氣,足可與葉開甲拼一下,至少可以在陶芙心中留下一個英雄的印象,他不忍再剝奪了。

  因此把聶紅線穴道拍活,將劍交給她。

  古秋萍道:「你照應著小芙一點,她的武功還沒有恢復。」

  聶紅線也知道古秋萍不願在最後掠人之美,拿了劍上去,葉開甲已對羅秋遠展開攻勢,她只好在外面擾亂。

  葉開甲的劍招很鋒利,但聶紅線在後面偷襲讓他有後顧之憂,很有幫助,使他無法全力殺敵。

  而羅秋遠採用拚命的戰法,使他也很頭痛,就這樣邊戰邊退,他們已殺出了廳門,來到院子裡。

  廳堂中三聖分戰九名劍手,倒是頗為從容。

  他們也觀察了一段時間,知道了喪魂劍中的訣竊,根本不去招架。

  程一斧得手最快,他本身練就先天無極氣功,估量一下這些人的功力還傷不了他,乾脆不作躲避。

  聽任對方劍刺中身上,回手就是一斧,兩人被他活劈在斧下,一個人則是倉惶中橫劍架斧劍折染毒而死。

  王爾化的兵器是一柄鋼鋸,纏戰十幾回合後,揮鋸反擊,動作既快又狠,並排將三個一鋸腰斷。

  杜今康見他們兩人都得手了,殺敵怎能後人,內力貫注,張口一道酒泉,噴在三個人身上而去。

  起先還不怎麼樣,過了不多久,那些酒竟自動發火焚燒起來,痛得三人拋劍滿地亂滾。

  眨眼間九名劍手俱已了賬,只剩下一個獨臂的漢子,與王伯虎倉惶無計,急急地逃出了大廳。

  古秋萍等人追了出來,但見葉開甲等人已出到大門外尚在廝殺,王伯虎倉惶逃出來,但見大勢已去,一狠心,居然揮劍刺向陶芙。

  羅秋遠與聶紅線都沒有防到這一招,援救已是不及,羅秋遠一發狠撲上去挨住那一劍,但他也抱住了葉開甲。

  一滾倒地,他身上的兩支喪魂劍都碰觸在堅硬的石板上折斷了,毒水濺出,一半淋在他身上,一半淋在葉開甲身上。

  羅秋遠驟覺一陣劇痛,雙手仍抱住葉開甲,哈哈一笑道:「師妹,我這沒用的師哥終於把你救出來了。」

  就這一句話的工夫,蝕骨蛇漿已開始發作,冒出一陣陣霧氣,沒過多久,就剩下了兩堆白骨。

  陶芙聽不見他繼續說話,連忙問道:「師哥,你怎麼了?

  敵人是否都殺光了?」

  古秋萍忍住悲慼道:「是的,都殺光了。」

  「羅師哥人呢?怎麼聽不見他說話?」

  古秋萍道:「走了,說完那句話他就走了。」

  陶芙一怔道:「走了?他為什麼要走呢?」

  古秋萍輕歎道:「也許他不願意跟我們在一起,這次全虧了他,能把你救出來,全是他的功勞。」

  杜今康連忙道:「是啊!我們三個人是跟在你們後面接應的,可是走到半路就失去了你們的蹤影,連忙趕來,卻不知道哪裡找你們,幸虧遇到了他,將我們帶到此地,要是晚了一步,古老弟就逼得要把毒經給他們了。」

  陶芙呆一呆才道:「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

  古秋萍歎道:「怎麼能怪你呢?是我們太大意了,我沒想到劉光遠會安排這一手,最令我擔心的是李夫人母女,所以我把她們先支走了,決心一拼的,天魔毒經是絕不能落到劉光遠的手中,我只是在拖時間,看看有沒有辦法脫身,實在不行時,只有一死了之,所以羅兄他們來得正是時候,再下去我就想拚死一搏。」

  陶芙木然地道:「羅師哥是個了不起的人。」

  古秋萍道:「不錯,他也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陶芙哽咽地道:「我很對不起他。」

  「沒關係,以後見到他時,你好好地報答就是了。」

  陶芙道:「我要去找他,告訴他我對他的歉意。」

  她似乎在傾聽,雙手在眼前摸索。

  陶芙肅容道:「古大哥,你別騙我,我看見他了。」

  古秋萍一怔道:「你能看見他?」

  陶芙笑了起來,笑中有種淒涼的美艷。

  她聲音苦澀地道:「是的,我看得見他,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朝我微笑,在另一個世界裡,我不再是個瞎子了。」

  聶紅線忽而覺得她的情況不對,連忙道:「陶姑娘,你別胡思亂想,三魔只死了一個李光祖,你還有三分之二的大仇未報,我們得快回九華山去。」

  陶芙搖頭道:「不,李光祖是殺我們全家的元兇,我的仇等於報了,劉光遠與馬光前有你們去剪除,沒有我可效力的地方了。

  九華山我不去了,古大哥,我負欠你一個恩情無法報答,但我想你是不求報答的。」

  古秋萍也急了道:「小芙,你在說些什麼?」

  陶芙一笑道:「小桃跟她母親回家去了,你與瑛姑之間的障礙已排除了,我要去找羅師哥了。」

  說完這句話,古秋萍想伸手去拉住她,但也遲了一步,她口中隨著一股鮮血,吐出一截鮮紅的血肉。

  那是她的舌頭,她已嚼斷了自己的舌根,這是人體血脈的要道。

  舌根斷了之後,血流不止,必死無疑。

  古秋萍拚命地想扳開她的口腔,為她止血,但她的牙齒咬得很緊,兩隻看不見的眼睛也閃動了,擠出兩點眼淚。

  聶紅線道:「相公,她聽覺十分靈敏,羅秋遠之死怎瞞得過她?羅秋遠為她拚死,她以一死報羅秋遠,這是他們的事,誰也無能為力。」

  由他手中接過陶芙,古秋萍回頭看見王伯虎正想悄悄地溜走。

  他厲喝道:「老匹夫,你還想走!」

  杜今康哼了一聲道:「叫他跑好了,我可以讓他跑出五十丈去,然後在百丈內捉他回來,多一寸就算他本事。」

  王伯虎顫聲回頭道:「老朽完全是受劉光遠之命行事,一切都是葉開甲指使,與老朽無關的。」

  古秋萍忽地一歎道:「王伯虎,看你還像個人嗎?虧你還任過俠林領袖,你不覺得慚愧的嗎?」

  王伯虎低下頭道:「老朽苟且偷生是為了那個兒子。」

  古秋萍道:「你找到了你的兒子嗎?」

  王伯虎搖搖頭道:「沒有,劉光遠不肯再讓我們見面,只告訴我說他很好,我知道罪該萬死,但希望能在未死之前見他一面,所以我必須受劉光遠的指使。」

  古秋萍道:「我已經替你找到了,他就是太平縣令的公子王子洋,樣子很像你,邪惡也跟你一樣。」

  王伯虎一驚道:「就是他,他不是被你們捉了去嗎?」

  聶紅線道:「不錯,但我還把他留在黃山。」

  王伯虎連忙問道:「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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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58:19 |只看該作者
  聶紅線道:「原來關在一個地方,後被游天香要去了。」

  王伯虎一聽幾乎跳了起來道:「怎麼能交給她?」

  聶紅線沉聲道:「她向我要去的,反正我們留著這個人也沒有用,不如交給她了。」

  王伯虎急得老淚縱橫地道:「她知道是我的兒子嗎?」

  聶紅線冷笑道:「如果不知道,她要去幹什麼?」

  王伯虎全身直顫道:「你們太狠毒了。」

  聶紅線冷笑道:「想想你自己所作所為,再想想你對游天香與凌雲峰所做的一切,你還能怪我們狠毒嗎?」

  古秋萍一皺眉道:「線娘,你這又何必呢?」

  聶紅線道:「游天香指名向我索取,我怎能拒絕呢?如果王子洋是個好子弟,我也不會這麼做的。

  可是想到他在黃山對瑛姑的行為,實在是死有餘辜,不如讓游大香去處治他了,不過游天香答應過我,在他們父子沒見面之前,絕不為難他,王伯虎,你如回到黃山就可以看見你兒子了。」

  王伯虎道:「她分明是要借此折磨我。」

  聶紅線冷冷地道:「就是要折磨你也是應該的,你們父子倆都是死不足情的衣冠禽獸。」

  古秋萍對王伯虎的可憐樣子,反而同情起來了。

  他道:「游天香必不饒你,有那樣一個兒子,也不值得驕傲,為你自己著想的話,你最好不必回黃山去了。」

  王伯虎想想道:「不,我一定要回去,我要找劉光遠理論去,他答應我照顧我的兒子,現在……」

  古秋萍道:「他沒有失言,把他送到官宦之家撫養,還教會了一身武功,是你兒子不學好的。」

  王伯虎仍是不死心地道;「太平縣令根本就是他的部屬,他們沒有好好教養我的兒子,劉光遠該負責。」

  古秋萍沉聲道:「你可以找劉光遠理論。」

  王伯虎道:「一定要責問他,可是你們放我走嗎?」

  古秋萍鄙笑地道:「你滾吧!除了游天香與凌家姐妹外,誰都不屑殺你,我們怕污了我們的劍。」

  王伯虎也不在乎這種侮辱,拖著金槍,狼狽而去。

  只剩那個獨臂漢子,也是喪魂劍陣的領班,他倒是頗有骨氣,將頭一昂道:「要殺就下手,不殺就放我走,別說那些廢話,我絕不背叛劉幫主的。」

  古秋萍輕輕一歎揮手道:「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但還剩下幾柄喪魂劍,你最好將它毀了。」

  「自然要毀,毒劍對你們不生威脅。」

  「我不相信劉光遠會只做了十三支劍,這只是用來限制崇黑虎,劉光遠一定還造了更多的劍,性能也比這十三支好出多倍,用來對付我們。

  你回去轉告劉光遠,叫他千萬別動這個主意,否則下次決鬥時,我會使用更厲害的手段對付他,這點玩意兒跟天魔毒經比起來還差得遠呢,我不屑用毒經上的東西,但劉光遠要不擇手段,我反擊的方法一定超過他十倍。」

  「古秋萍,你看錯了劉幫主,他要殺你的話有十個你也死了,可是劉幫主並不想殺死你,更不會用什麼毒經來對付你。

  以今天的情形來說,若非劉幫主有過暗示,這喪魂劍陣也足可殺死你,你不妨想想當時情形如何,如果我們十二支劍,同時集中在你一人身上,你活得成嗎?」

  「喪魂劍之秘已被我發現了。」

  那漢子冷笑道:「不錯,你是在王蘭英手中發現破綻的,如果一開始就由我們十二人出手的話,你躲得了嗎?」

  古秋萍身子輕輕一震。

  這漢子的話說得不錯,如果這十二名劍手一開始就全力以赴,他絕對無法探悉喪魂劍之秘的,換言之,假如劉光遠存心要殺死他,早就成功了。

  那漢子又道:「劉幫主功力蓋世,絕對不在乎你們任何一人,他的目的是征服你們而不是殺死你們,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放過你們,直到最後關頭,才會用真才實學與你們一搏,那時就沒有選擇了,不是屈服就是死。」

  古秋萍忍不住道:「那他為什麼要一再暗殺我呢?」

  那漢子冷笑道:「劉幫主要殺你,還用得著暗算嗎?」

  古秋萍道:「喪魂劍陣難道不是暗算?」

  漢子冷冷地道:「那是用來排除異己的,利用這個機會消滅崇黑虎而已,因為劉幫主發現他與李光祖私下勾結,有取代劉幫主的企圖,李光祖伏誅後,崇黑虎自知危急,想取得你的天魔毒經自保,當然非除去他不可。」

  古秋萍微微一笑道:「除去一個崇黑虎輕而易舉,劉光遠已安排好王伯虎那一局伏棋了,何必要借我之手呢?」

  漢子微笑道:「不錯,殺崇黑虎容易,除葉開甲難,因為他控制了天魔幫一半的人員,本來是利用你的手除去崇黑虎的,結果並不如意,逼得用到王伯虎,葉開甲知道這件事後,勢非藉以打擊劉幫主的威信。

  天假其便,冒出一個羅秋遠來拚殺了葉開甲,使劉幫主心腹大患連根拔除,我才告訴你實話,叫你放心,在約會的時候,完全是真才實力地拚鬥,沒有任何陰謀手段了。」

  古秋萍為之一愕道:「葉開甲不是他最親信的人嗎?」

  「是的,太親信了,不僅所有的秘密他都知道,連幫主的武功都傳給他七成,正因如此,他才覺得可以不受劉幫主的指使了。

  崇黑虎、李光祖等都是受他的蠱惑而心萌異志,天魔幫之患不在外面而在內,所以劉幫主必須除掉他。

  但明目張膽地對付他很容易引起內亂,利用敵人來消滅敵人才是最好辦法,劉幫主過人之才舉世無匹……」

  古秋萍不禁為之默然。

  那漢子又道:「現在還有一個馬光前,此人勇力有餘而機智不足,可以蠱動他的人都先後伏誅,他就會變得老實了,現在的天魔幫已經為劉幫主一人獨尊,再也沒有別的力量可以摧毀它了。」

  古秋萍忍不住又問道:「天魔幫等於是劉光遠一手創起來的,他既然不信任李、馬二人,何必又拉他們入伙呢?」

  漢子一笑道:「不能不拉他們,因為他們各得天魔秘籍一部分,可與劉幫主抗衡,而且他們三人間聯絡的是葉開甲,如果不拉住他們,為葉開甲所籠絡又怎麼辦?」

  古秋萍想想道:「如果劉光遠之能與李、馬二人不相上下,實在也沒有什麼可畏懼的。」

  漢子一笑道:「你對這兩人又知道多少?燕子磯旁一戰,劉幫主顯示了六成功力,那兩人則連一半都沒有使出來。

  他們同樣地沒拿你當對象,保存實力去對付劉幫主,你在黃山能擊殺李光祖完全是僥幸,而且他也不知道你與劉幫主有了默契,否則哪有這麼容易的。

  你們所施的諸天妙境雖然不平凡,但劉幫主並未受惑,試問劉幫主在緊要關頭指示一聲,你能得手嗎?」

  古秋萍不做聲。

  程一斧道:「咱家可不信他們有多了不起,馬光前如果真行,怎會被咱家砍掉一隻手來的呢?」

  那漢子微笑道:「那是他大意,沒有拿真功夫出來,下次在九華山聚會,你不妨再試試看好了,合你們金陵四聖的全力,是否能戰得下馬光前還很難說呢!」

  程—斧叫道:「笑話,金陵四聖從不倚多為勝,咱家第一個就挑他出戰,看看他多厲害著。」

  漢子一笑道;「我是轉告劉幫主的指示,以報答你們除去李光祖之德,信不信全在你們,古秋萍,我倒是反勸你一句,最好把天魔毒經默錄清楚,交給劉幫主,因為他發誓要將天魔四笈搜集齊全。

  李光祖死後,他秘藏的色字訣已為劉幫主所得,馬光前的空字訣也遲早會交出來的,就剩下你一部毒字訣,如果不得手,劉幫主總認為美中不足,等他認真向你索取時,你就會很不舒服了。」

  古秋萍傲然道:「劉光遠已動了不少次腦筋,哪一次不是很認真的?但沒有一次能成功,你告訴他,可以殺死古某,使天魔毒經永絕人世,交給他是不可能的。」

  那漢子一笑道:「話不可說得那麼早,今天如果不是你的援兵來得及時,你就乖乖地獻出來了,有一次可能,就會有第二次,現在天魔幫內部已靖,劉幫主行事更方便了,利用你們的地方越少,威脅你的方法也越多。

  你斟酌一下利害再行決定吧!現在我要清理善後了,宅子裡的棺木是現成的,要不要送你們兩口,把死人收斂一下?」

  古秋萍一怔道:「你們倒是準備得齊全。」

  那漢子微有傷感的表情道:「本來是準備兩隻棺木,用以收斂葉開甲與崇黑虎的,哪知事出意外,連我的十一個兄弟都犧牲了。兩口棺木已不敷使用,不如先給你們,我反正要叫人再趕製的,這樣也免得你們麻煩。」

  杜今康道:「既然你們有除去葉開甲之意,為什麼還要叫你的弟兄去拚命,白白地去送死呢?」

  漢子一歎道:「這沒辦法,劉幫主雖有除去他的指示,但名義上我們還是屬於他指揮的,假如我們不聽他的命令,引起了他的疑心,拔腿就走,麻煩就大了,如果你們早點殺了他,我的弟兄或許可以保全幾個……」

  古秋萍道:「你受了李小桃一劍殘臂也是故意的了?」

  那漢子道:「是的,我是劉幫主親授的劍法,不敢說高過你們,但絕不會遜於李小桃,但我受有諭命,必須留下性命來貫徹所事,只好咬牙挨一劍了,至於這些弟兄,本可以不死,但為了劉幫主,他們挺身受死而無半句怨言。」

  古秋萍知道劉光遠統御部屬確是有他的一套,在天魔幫之中,人人都有為劉光遠效死的決心。

  所以俠林中盡有王伯虎那種敗類,天魔幫之中卻沒一個背節之徒,即使野心勃勃的葉開甲也只是想取位而代,絕不會為外界所惑。

  古秋萍對此不禁感慨萬分,他接受了那兩口棺木,將陶芙與羅秋遠分別收斂了,借來兩輛車子,裝載了棺木,急急向九華山趕去。

  本來他還想去探視一下李夫人與李小桃,但稍作考慮之後,還是放棄了,他希望就此將李家的人撇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再去牽連她們了。

  聶紅線跟他共跨一輛車轅。

  在車上,她忍不住問道:「那傢伙說的話是否靠得住呢?」

  古秋萍一歎道:「誰曉得呢?也許劉光遠是故意誇張了點,但這個人城府之深,確是世罕其匹,你的計劃恐怕沒有機會實行吧?」

  聶紅線道:「是的,游天香要叫我留下,他已經知道我們的用意了,根本不讓我們有單獨見面的機會,整整盯了我兩天,然後就把我與李夫人送出來了。」

  古秋萍歎道:「我這一趟姑蘇之行是最大的敗筆,本來他還沒有想到李小桃轉交毒經,我跟陶芙取道東下,他立刻就猜到了,惹出這一場麻煩……」

  聶紅線苦笑道:「羅秋遠總算死得其所,陶芙之死卻莫名其妙,這個女孩實在傻得可憐,唉……」

  古秋萍立刻道:「她怎麼傻呢?一死報羅秋遠了……」

  聶紅線道:「古相公,如果你這樣想,那就太委屈她了,羅秋遠在她心中毫無份量,她是為你死的。」

  古秋萍作色道:「你別胡說!」

  聶紅線道:「我是女人,瞭解女人比你透徹,女人沒有男人那麼激動,她們肯為所愛者奉獻一切。

  而且她們絕不會為愛他者假以一分顏色,更何論以生命相報?陶芙是為了成全你與瑛姑而死的,她知道你是個重感情的人,必不忍辜負她一片癡心,但也不會俯允就她,所以才自求一死了……」

  古秋萍心中何嘗不明白,只是不願去相信它,被聶紅線一提,心中十分煩躁。

  聶紅線輕輕一歎道:「所以我說她太傻,瑛站是個氣度很恢宏的女中豪傑,她跟我談過很多,對你作過深入的瞭解,她不否認對你是一往情深,但也表示過不想獨佔你一個人的感情,她願意與任何愛你的女子共享,也不會逼你辜負任何一個人……」

  古秋萍哦了一聲道:「她這麼說過嗎?」

  聶紅線道:「是的,她這樣說過,也要我去轉告陶芙與李小桃,叫她們不要以她為敵,只是我沒有機會告訴她們。」

  古秋萍道:「你還是不要告訴的好。」

  聶紅線愕然道:「為什麼?難道你要她們一直誤會下去?

  小桃不一定會待在家裡老實下去的,她可能還會來找你。」

  古秋萍長歎道:「讓她來好了,現在我心中已沒有兒女之私,在沒有殺死劉光遠之前,我根本就不會考慮到自己的感情,因為我被劉光遠殺死的可能性很大。」

  聶紅線輕歎道:「相公,你還沒踢開何梅仙的影子。」

  古秋萍立刻道:「誰說的?你別胡說八道!」

  但聶紅線只笑了一笑,不再跟他談下去了。

  她知道這種談話是多餘的,自從到了九華山,在玄真觀中見到何梅仙的畫像後,她明白了這個女子的魁力。

  那的確是無所比擬的,這種美,這種氣質,能令每一個男人沉醉傾倒,也能使每個女子羨慕而不嫉妒,做到前一點還不太困難,但要做到後一點,那是空前絕後的。

  古秋萍幸好能遇見瑛姑,她雖然沒有何梅仙那麼美,但稟承了她的氣質,這多少能彌補一點缺陷。

  否則古秋萍這一生也不會接受第二個女子的感情了。

  俞覺非的確配不上何梅仙,但一直為她癡戀著,直到古秋萍來到九華山後,才驚醒了他的迷夢。

  他明白了何梅仙之所以離他而去,不是人為的誤會,而是天定的不能匹配,所以他在垂垂將老的歲月,才死心塌地將感情轉注到薛眠娘身上。

  天生了一個何梅仙,卻又促狹地將古秋萍晚生了二十年,否則,這兩個人應該是天成的一對。

  情天的缺憾或許可以由瑛姑來補上,但仍需要一些人為的努力,清除掉他們之間的障礙才行。

  如陶芙,如李小桃,也許還有凌芳芳、凌美美姐妹,這些女孩子都為古秋萍瘋狂地傾心,如要不加以妥善疏導,好事仍將多磨。

  陶芙死了,李小桃的問題也許已不存在了,剩下的凌氏姐妹,因為境遇的緣故,一時還不敢過分涉及兒女私情。

  所以這次回到九華山之後,必須速促成古秋萍與瑛姑的婚事,這件事必須由她——聶紅線來促成。

  瑛姑並沒有對聶紅線說過可以兼容的話,那是聶紅線捏造出來的,瑛姑是個自視極高的女孩子,根本沒將那些庸俗脂粉放在眼裡,也不會認為有人是她的敵手。

  但聶紅線瞭解古秋萍,知道這個男人的心中已有一個最完美的影子,連瑛姑都不足與之匹比的。

  假如瑛姑不放棄自己惟我獨尊的想法,她永遠也得不到古秋萍,聶紅線為她鋪了一條路,還要勸服她順著這條路去走,所以聶紅線此時此刻的心裡,一直在考慮用什麼方法去說動瑛姑。

  匆匆趕了幾天的路,他們終於到達了九華山,迎接著陶芙與羅秋遠的棺木,群俠的心都十分沉重,尤其鐵板銅琶那一對,驟失愛徒,哀傷可知。

  忙亂中聶紅線找到個機會,把瑛站拉到一邊密談,她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說:「瑛姑,你對陶芙之死……」

  瑛姑輕輕一歎道:「很可惜,她是為古大哥而死。」

  聶紅線輕輕一歎道:「不,她是為你而死的。」

  瑛姑苦笑道:「那她就錯了,我並沒有要她為我犧牲,我承認我很喜歡古大哥,但我也明白他是個很重感情的人,以前他拒絕很多女孩子不是為我,我也不敢奢求獨佔他的感情,任何女子都可以愛他。」

  聶紅線大感意外地道:「你不在乎?也不嫉妒?」

  瑛姑又是一聲苦笑道:「聶大姐,古大哥向你求過婚,但被你拒絕了,有沒有這回事?」

  聶紅線道:「有的,那是古相公對我的同情。」

  瑛姑笑道:「不,他不會用求婚來表示同情的。」

  聶紅線苦笑道:「瑛姑娘,你別開玩笑了,古相公認識的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比我美,比我強上百倍……」

  瑛姑莊容道:「你錯了,美不是她擇偶的條件,他跟梅仙姨相處多年,在他心中已有一個最美的偶像,沒有人能打破了,我相信他向你求婚是出乎真心,因為你有著別人無法企及的德行。」

  聶紅線愕然道:「我是一個棄婦,還有德行?」

  瑛姑道:「是的,別的不論,你有著不嫉妒的德行,一種能容人的德行,他愛上一個授他武功,美絕人世而又不能愛的女子,終梅仙姨的一生,他沒有表達過自己的感情,梅仙姨死後,他將自己的感情封起來,這一部分是不會分給任何人了……」

  聶紅線忍不住叫道:「你怎麼知道的?」

  瑛姑道:「我是憑觀察猜測而得的,但你這樣一說,證明我的看法是正確的,他告訴過你嗎?」

  聶紅線低頭道:「他告訴我時,用的是另一種口氣,但我相信我能看穿他的心裡,就是你的想法了。」

  瑛姑一歎道:「這就是了,他很能推己及人,所以才不願使別的女子對他失望而傷心,偏偏又有很多人愛上他,他不敢接受,因為他無法接受許多人,但他如娶了你,你不會使別人傷心,也不會在乎別人繼續愛他。

  這才是他向你求婚的真正原因,剛見到他時,我的確是忍不住他跟別人在一起,那使他很痛苦,也很為難,慢慢地我就想通了,這樣下去,我就將失去他了。」

  聶紅線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道:「這就好了,瑛姑娘,我要對你說的就是這些,想不到你已明白了。」

  瑛姑歎了口氣道:「陶芙與李小桃一走,他不顧一切地追上去,我就知道我犯了多大的錯了,但我不嫉妒她們倆,我相信她們爭不過我。

  但我忽略了古秋萍本身的問題,別人搶不走他並不代表我能得到他,因此我不嫉妒別人還不夠,必須做到不在乎別人,才能得到他。」

  聶紅線莊容道:「你現在是否已經不在乎了呢?」

  瑛姑默然片刻才道:「憑心而論,我還是在乎的,但我必須做到不在乎,所以我只能不在乎的。」

  聶紅線道:「你要記住,這種事必須心口如一。」

  瑛姑道:「我會的,這次他不要我一起去找小桃,我已經明白我自己的地位,我會隨時約束自己。」

  聶紅線想想道:「你什麼時候這樣大徹大悟的?」

  瑛姑道:「回到九華山後,我與錢夫人談了半天,知道古大哥曾向你求婚,我深自檢討一下,才作了這個決定,當我不能征服一個男人時,就只有作被征服的打算與準備,李小桃還會來嗎?」

  聶紅線想想道:「不知道,假如她不出家為尼,就一定會來的,這妞兒性子很烈,就只有這條路走了。」

  瑛姑道:「聶大姐,我想麻煩你一下,去把她接來,這麼年輕,出家絕不是好事,她又不肯做千金小姐,還是到九華山來吧,我真不放心她,因為她筆錄了天魔毒經上一部分毒方,劉光遠絕不會放過她的。」

  聶紅線興奮地道:「好,有你的保證,她一定會來的,但不必我去,你寫下一封情詞懇切的信,由古相公的部屬轉交去就行了,那還秘密一點,我現在就走的話,又會引起許多猜疑,鬧得人人不安了。」

  她們商量妥後,瑛姑當天就把信寫好了,但聶紅線正要找人送去時,卻發現李夫人帶著李小桃來到了玄真觀。

  聶紅線欣喜萬分地道:「夫人,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派人送信給你,請你把小桃送過這兒來呢。」

  李夫人一歎道:「線娘,我是沒辦法,小桃千不該萬不該,把毒經筆錄下一部分,如果留在姑蘇,劉光遠一定會繼續找她麻煩,我只好送她來,她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她只想在陶芙墓旁結個草廬,古佛青燈,度此餘生。」

  聶紅線笑道:「不必這樣苦了,夫人還是回去準備一份嫁妝,送到這兒來,讓她嫁了人去吧!」

  「嫁人?嫁給誰?這妞兒橫定了心,除非古……」

  聶紅線把瑛姑的信塞給了李小桃,笑著道:「你們在這兒看信吧,我去通知瑛姑,一會兒就來接你。」

  說著她急急地先上遊仙莊去了。

  李夫人母女來到,遊仙莊上的群俠都很重視,何蘭仙夫婦親自下來接她們,瑛姑卻先一腳來了。

  她跟李小桃關在屋裡,又密談了很久,開門出來時,李小桃已換去尼裝,穿上一身新裝,顯得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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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曲憶故人


  何蘭仙握住她的手道:「這樣才好,小桃,你也真是的,年紀輕輕的,怎麼會想起出家的呢?」

  李小桃低下頭不說話,弄著衣角,嬌羞萬分。

  瑛姑拉著她道:「幸虧你沒有落髮,否則這一頭青絲,要多久才能長得起來,走!我們看古大哥去,他還不知道你來了,咱們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昨天他還在念著你呢!」

  說完拖著李小桃飛也似的走了。

  李夫人望著她們的背影,感激地道:「我真不知該如何來感謝瑛姑才好,她等於救了小桃一命,姑蘇是呆不下去了,她自己則根本不想活下去,這次雖說是來避難,可是我知道,她是準備到陶姑娘的墓前一拜後,自尋了斷的。」

  陸遊仙忙道:「這是何苦呢?實在犯不著啊!」

  李夫人道:「她錄下了一部分天魔毒經,活著只會給大家添麻煩,我也恨不得殺了她,但天下父母心……」

  何蘭仙笑道:「我們明白,這也怪不得她,她的俠心是可佩的,筆錄毒經絕不是為了自己的,她是打算陶芙不成功,繼續跟天魔幫奮鬥到底,這麼好的孩子,怎麼不叫人心疼呢?夫人放心,今後我會像自己兒女一樣地照顧她。」

  李夫人點點頭道:「那就謝謝夫人了。」

  陸遊仙道:「本來我們想接夫人上山去住幾天的……」

  李夫人道:「不接我也要去,我已經跟外子說好了,在約期之前不回去了,雖然我能力有限,但也得盡一份力。」

  陸遊仙忙道:「夫人乃朝廷命婦,何必涉身江湖呢?」

  李夫人一歎道:「我也是江湖出身,何況有了李光祖那件事,我們想不參加也不行,只有把天魔幫徹底消滅,我才能回到寧靜的生活裡去。」

  瑛姑帶了李小桃往遊仙谷行去的時候,李小桃仍是默默地低著頭。瑛姑推她道:「小桃,你高興點,別再這麼愁眉苦臉的,現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李小桃幽幽一歎道:「瑛姑,我很感激你的大度包容,但我擔心的還是古大哥,他的心裡只有你,即使你肯容我留在你們身邊,古大哥不一定會要我的。」

  瑛姑輕笑道:「傻妹妹,你把我的地位看得太高了,卻把你自己看得太低了,在古大哥心中,我們都是一樣。」

  李小桃不信道:「怎麼可能呢?你那麼美,人那麼能幹,武功又那麼高,我哪一點能跟你比呢?瑛姐,我不是一個肯服輸的女孩子,但見到你之後,我不能不認輸了,輸得心甘情願,所以我才出家的。」

  瑛姑發出一聲苦笑道:「小桃,你既不夠瞭解我,更不瞭解古大哥,他擇偶豈是論條件的?當然,他心中有一個人,但那個人既不是你,也不是我,但這個人已不存在了,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那也輪不到你我。

  我們在他的心中,只能佔到第三位,正因為是第三位,他也不會在乎多一個少一個了,所以你不必自卑。」

  李小挑愕然道:「那第一第二位是誰?」

  或姑道:「第一位的人活在他的記憶裡,第二位的人是他最忠心的朋友,她們都不會分佔他的感情。」

  「瑛姑,我不懂你的話,你說明白一點好不?」

  琅姑道:「第一個是他心中偶像神明,第二個是他最器重的知己,他對這兩個人是神聖的不屬於男女的範圍,我們倆爭不到,也不必爭取,我們只能得到他的兒女燕婉之情,那是一份完整的感情,我們只能以此滿足。」

  李小桃想了一下,忽然道:「我知道那兩人是誰了,一個是何梅仙前輩,一個是線娘。」

  瑛姑愕然道:「你怎麼知道的?」

  李小桃道:「線娘跟我很接近,有一段時間我很嫉妒陶芙,線娘就勸過我,叫我別對她仇視,她不是我敵對的對象,那只會造成自己的失敗……」

  瑛姑握住她的手道:「你知道就好,在古大哥面前別提這些事,也別像個酷娘子,古大哥是當世的奇男子,他不是專屬於任何一個女子的,不爭不求,自然會得到我們應得的一份,否則,連這一份我們也要失去了,因為他已將兒女私情放在第三等的地位,那麼我們就不要在乎取捨了。」

  李小桃點點頭道:「以前大家都說他是個最絕情的男子,也是個最討厭女人的怪人,我還不相信……」

  瑛姑一笑道:「他不討厭女人,但討厭嬌揉做作,裝腔作勢的女孩子,我們別惹他討厭好吧?」

  說著已來到了遊仙莊,只聽得一陣錚錚的琵琶聲,二人循聲走去,但見一座新墳,古秋萍披著發身著長袍,盤坐在陶芙墳前。

  原來他盤坐在墳前弄奏著陶芙新鑄的一具鋼琶,林綽約則在一旁靜坐聆聽,兩人也不做聲,悄悄走到一邊坐下。

  一曲既終,古秋萍停奏長歎了一聲。

  林綽約睜開眼道:「太好了,想不到古大俠還擅長音律,這一曲憶故人,簡直是獨步人間,我自愧不如。」

  古秋萍忙道:「前輩客氣了,銅琶仙子名傳江湖……」

  林綽約道:「我說的是真話,我把琵琶當做了武器,已經落了下乘,何況又在音律上增其殺伐之氣,更是走進了歧途,剛才聽大俠的雅奏,才是真正的超化之音。」

  李小桃忍不住道:「林仙子的演奏技巧,確是無人能及,但奏不到古大哥適才的境界也是實話,因為借音律以抒心中所思,是屬於天成之作,與技巧沒有關係。」

  古秋萍這才看見她們,忙立起道:「小桃,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正在擔心你,想找人去接你呢!」

  李小桃道:「是娘帶我來的。為了我一念之差,錄下了天魔毒經,除了這兒之外,再也沒有安身之處了。」

  古秋萍道:「來得好,錄經之舉可怪不得你,任何人都贊成你這麼做,因為陶芙毀了原本了,如果我們都鬥不過天魔幫,就要靠你來為人間除害了。」

  李小桃一怔道:「你不也是默記了全經嗎?」

  古秋萍苦笑道:「現在你來了,我說句老實話吧!我瀏覽了天魔毒經之後,知道它過於歹毒,實在不能傳之人世,所以我只記下了分辨毒藥的方法以及解法。

  關於製煉的方法,我一點都沒有翻動,因此我只會辨毒解藥,卻不會製煉用毒,有了你這一著,我們至少可以留個後手。」

  三人都是一愕。

  林綽約道:「難怪大俠一直不肯用毒物來對付天魔幫,原來是這個緣故。」

  李小桃道:「那我也不該錄下來的。」

  古秋萍道:「不,你可以,我卻不行,我的記憶力很強,一經過目就不會忘記,即使我不去用它,那些知識也會慢慢影響我,使我成為一個狂人,但你卻不會如此……」

  李小桃笑道;「這麼說來,我倒是笨一點的好。」

  古秋萍道:「你並不笨,否則你不會想到筆錄一份,只是你的聰明才智不會受到邪惡的影響,因為你沒有心機,涉世未深,我就不同了,我的天性偏激,好弄心機,幸好我學的武功是屬於道家修心的部門,還能約束我的行為,否則我會比劉光遠等人更壞。」

  瑛姑道:「我不信,梅仙姨的武學不是正宗的?」

  古秋萍道:「話固然不錯,但這份武學是注重清淨無為,遁世求隱的學問,至少不會挑起人的野心,我幸而受到了這份陶冶,才沒有變成一個惡人。」

  林綽約道:「我贊成這番話,遊仙嶺的技藝絕凡絕世,卻沒有對外炫示,天魔秘籍卻是邪門武功,不巧又落入了天外三魔的手裡,才造成武林的劫難。」

  古秋萍道:「是的,王大光的本性未滅,所以他得到天魔毒經之後,深知厲害,不敢深入鑽研,目前我們還是靠真正的力量去對付天魔幫,萬一失敗的話,小桃,你就把筆錄的毒經一字不遺地給他。」

  李小桃愕然道:「那不是為害更烈嗎?」

  古秋萍長歎一聲道:「是的,但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加速他的毀滅,使他早點死去,最多十年,武林又可以恢復平靜了,否則江湖上將永無寧日。」

  瑛姑道:「難道他不會將天魔秘籍傳留下去嗎?」

  古秋萍道:「目前是可能的,他得到相字訣後,秘密造就了不少高手,可見這一部門是屬於開展的,但他得了天魔毒經後就不同了,那是最邪惡的一部秘籍,終將使他變成一個喪心病狂的惡徒不可。」

  李小桃終於道:「古大哥,我一定聽你的話,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絕不會任性胡鬧了,好嗎?」

  林綽約看看那具新墳,惻然歎道:「是的,古大俠高瞻遠矚,見解高人一等,小芙如果不任性胡鬧,也不會白送一條性命了,連帶還害死了秋遠那孩子。」

  李小桃看了墓碑上陶芙的名子,心中一酸,強忍著淚道:「陶姐姐求仁得仁,死而無憾,最對不起的是我,羅秋遠呢?

  他們沒葬在一起嗎?」

  林綽約搖頭道:「沒有,骸骨歸來時,大家都主張他們合葬,只有我一個人反對,所以仍然分葬了,為這件事許君武很不諒解,認為我矯情,但我相信我沒有做錯。」

  眾人皆默然。

  林綽約又道:「羅秋遠是真的為小芙而死,但小芙為誰而死,我心裡是明白的,這孩子太傻了一點,可是我不能讓她死不瞑目,她一輩子沒機會看清這個世界,只希望她死後能得到一點虛的安慰。」

  瑛姑連忙道:「林姨,我明白,我們一定不會使您失望的,當我們有著落時,一定會在這墓碑上添幾個字。」

  林綽約看了古秋萍一眼道:「古大俠會同意嗎?」

  瑛姑不待古秋萍開口就搶著道:「古大哥一定會同意的,否則他就太矯情了,對不起小芙所作的犧牲。」

  古秋萍見瑛姑這樣說了,才慘然道:「我不是個喜歡矯情的人,哪怕現在就可以用我的名義為她立碑都行,我只是怕因此會引起許大俠的更多的誤會。」

  林綽約感動地道:「那倒不必去管他,他們師徒是一對糊塗蟲,問題是這樣一做,會使人對你不諒解。」

  古秋萍淡淡地道:「我倒不在乎,我做事從不求人諒解,否則我就不會投身黑道,背上盜名了。」

  瑛姑道:「古大哥,我知道你是怎樣一個人,所以在你開口之前就替你答應下來,你何不現在就做呢?」

  說著拔出腰間的劍,遞給了古秋萍。

  她道:「古大哥,你把碑上的字改一改吧,也好使林姨安心。」

  古秋萍想了一下,終於接過了劍,在「俠女陶芙之墓」碑文上加刻「先室」二字,然後又在旁邊落款,刻下了「古秋萍敬立」五個字。

  瑛姑則接過劍,在古秋萍名下,又加刻上「率婦李小桃陸瑛姑」等字樣,輕輕一歎道:「讓我們也加上兩個名字盡盡心,大哥不反對吧?」

  古秋萍苦笑道:「我當然不反對,但這樣太不倫不類了,哪有一個碑文上是這樣寫法立法的?」

  瑛姑莊容道:「不去管人家,我覺得這樣立碑意義很深,至少不會讓別人也去做陶姐一樣的傻事了。」

  古秋萍一怔道:「別人?還會有別人嗎?」

  瑛姑道:「可能會有的,這樣可以告訴她們不必鑽牛角尖,只要她們願意,都可以在我與小桃的名字旁邊加上她們的名字,我們絕對不反對。」

  不知何時,許君武、程一斧、杜今康、晏小倩、薛眠娘……等,相偕來到,眾皆哀痛,為陶芙的輕生而表惋惜不已。

  林綽約對許君武仍心存芥蒂,避不交談。事畢,正要離去。

  許君武向眾一抱拳道:「許某有事待辦,少陪了。」

  杜今康注意到許君武面色不對,已明白了他的去意,堪慮地勸阻道:「謀定而動,方為上策,對魔焰高漲的天魔幫,更不可輕舉妄動……」

  許君武截口道:「教言自當謹記,但……啞巴吃黃連,苦在心頭,誰能體諒……」

  他言猶未盡,卻嚥了回去,又一抱拳,電疾而去。

  晏小倩上前道:「林仙子,你應該拉住他的,你知道他這一走是上什麼地方去,回來的機會很少了。」

  林綽約點點頭道:「我知道,他會北上黃山,去迎戰天魔幫讓人家殺,根本就不會再回來的。」

  晏小倩道:「所以你才該拉住他。」

  林綽約輕輕一歎道:「何必呢?這是他求生之路。」

  晏小倩不解道:「什麼?他明明是去送死?」

  林綽約的臉色十分平靜,淡然道:「錢大嫂,你錯了,他這個人早就死了,從我們再度重逢時,他就死了,只有在被天魔幫殺死之後,他才算又活過來。」

  這番話的含義很深,但每個人都聽懂了,卻沒有一個人知道該如何接口。良久之後,杜今康才一歎說道:「這師徒兩人都是一樣,一定要死一次才證明他們是活著的。」

  林綽約淒然笑道:「杜大俠也說錯了,人只能死一次,死的人不會復活的,他們只有選擇一個死的方法才能表示他們曾活過,許君武是最傻的一個人,他以為用這個方法才能向我證明他曾經活過,卻不知道在我心中,他早已死了,這只能證明給你們看而已。」

  晏小倩忍不住道:「林仙子,你說這話太殘忍了,他分明是為你而死的,他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在乎你的。」

  林綽約苦笑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不是掌握人生死的神仙,無法把一個死人復活過來,不管他什麼時候死,用什麼方法死,他早已埋進我心中的墳墓了。」

  晏小倩道:「為了游天香的事你還不見諒?」

  林綽約苦笑道:「沒有的事,我早已忘懷那件事了,你也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宣布他死亡是在姑蘇木櫝鎮葉家重逢之後,那時我才發覺我從未認識他。」

  晏小倩默默片刻才道:「這是很可惜的事,本來二位鐵板銅琶合奏,在決鬥之期,可以出很大的力。」

  林綽約輕輕一歎道:「沒有用的,上次在木櫝我們就失敗了,敗得很慘,你們知道是什麼原因嗎?我們後來研究過了,鐵板銅琶技出一門,配合起來,有一奏無敵神曲,即使殺不死劉光遠,也可以給他一次重挫,但等我們合奏起來,卻連一成的威力都沒有發出。」

  眾人都是一驚。

  古秋萍道:「那次我也在場,覺得二位聯奏已是很驚人了,難道連一成的威力都沒有發出嗎?」

  林綽約道:「是的,因此我不承認是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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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秋萍道:「那仙子更不應該放許前輩走了,合奏的技術可以改進,就可以成為我們一個有力的保障。」

  林綽約搖頭歎道:「沒有辦法,這不是技術的問題,而是兩人之間的和諧,這種和諧必鬚髮自內心,可是我對他始終無法和諧,所以還不如我單獨彈奏有效。」

  古秋萍不禁默然,想了半天才道:「鐵板之技,仙子熟不熟?能不能找個人傳授?」

  林綽約想想道:「鐵板之技很簡單,只有幾手節拍,主要是靠絕佳的內勁,配合我的琶音,以洶湧無比的剛勁,配合我的柔音而卻敵,學起來很容易,就是配合難,這必須兩人心神合一,所以這人選很難。」

  古秋萍一笑道:「仙子這一說我倒是懂了,許前輩根本不是習鐵板的最佳人選,他的豪情不足。」

  林綽約道:「豈僅豪情不足,胸襟也不夠,那必須要海闊天空,坦蕩無私的胸懷,才能表達其剛烈之氣。」

  古秋萍道:「我推薦一人如何?金陵四聖中的程先生倒是很合條件,他天生就有一股高歌大江東去的氣魄。」

  林綽約看了程一斧一眼道:「程大俠豪情萬丈,胸懷坦蕩,的確是一代豪傑。但他看不起這種微末小技的。」

  程一斧急得直搖手道:「林仙子你別開玩笑,咱家是個粗人,根本不瞭解音律,他們都叫我呆子。」

  薛眠娘笑道:「你就是這點呆勁可取,一大把年紀,猶不失其赤子之心,倒是不妨向林仙子討教一下。」

  程一斧急得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林綽約道:「程大俠如若不棄,可以試一試。」

  程一斧道:「聰明人這麼多,為什麼偏找上咱家呢?」

  薛眠娘道:「因為這是一件最適合呆子的事,許君武就是太聰明了,你能找出個比你更呆的人嗎?」

  程一斧無以為答,瞪大了兩隻眼睛。

  林綽約道:「可以配合的人是不少,但要具有絕佳的內勁基礎而又胸懷豪放如程大俠者,卻實在不多。」

  薛眠娘笑道:「程呆子,林仙子都不嫌你呆,你又何必自菲呢?試一試,不合適再換人都行。」

  古秋萍道:「許前輩負氣而去,連鐵板都沒有帶,二位就在這兒演練一下,試試看是否能譜合?」

  許君武的鐵板是從不離手的,但他在摸陶芙碑文時,把鐵板放在地上,然後情緒激動一氣而去,竟將鐵板忘記了。

  古秋萍抬起鐵板,交給程一斧道:「這種音節合奏須要絕對清靜,我們都迴避一下,讓他們演練吧!」

  說著招呼大家都走了,一直走得很遠後,山後已傳來林綽約錚錚的琶音,奏奏停停又奏奏。

  林綽約一直在講解如何配合的手法,又過了一陣,琵琶音中夾著鐵板之聲,想是在合奏練習了。

  古秋萍一直在凝聽,這時才吁了一口氣道:「成了。」

  瑛姑與李小桃在他身邊。

  這時瑛姑問道:「他們能配合嗎?」

  古秋萍道:「音響卻敵是一種至上武學,程一斧內功雖佳,但要能配合林仙子的演奏,最少也得四五年。」

  瑛姑道:「那怎麼來得及?約鬥之期就要到了。」

  古秋萍一笑道:「來得及的,神曲練成之後,不一定要在決鬥之期應用,他們還有一生的時間呢!」

  瑛姑這才懂了道:「原來大哥是想促成他們。」

  古秋萍笑道:「是的,這才是我最大的目的,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只有那位杜先生,我不知道他屬意誰?」

  李小桃道:「程先生跟林仙子能配合倒是很好的事,但恐怕不容易,林仙子對許君武用情很深。」

  古秋萍道:「不!你錯了,哀莫大於心死,林仙子對他早已死了心,腦子裡也早已抹去他的影子了。」

  李小桃道:「我不信,人怎能轉變得這麼快?」

  瑛姑道:「這不是轉變,是覺悟,以前我再也不信俞伯伯會改變的,但看他跟薛女俠,我才真正地懂了。」

  古秋萍聽瑛姑能說出這麼深刻的話,倒是頗感意外,含意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瑛姑接著又道:「他們一開始的認識就不夠深,分手是必然的,俞伯伯苦了這麼多年,但最後終於認清事實,雖然彌補了情天之缺,可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歲月已被蹉跎去了。」

  古秋萍無法說什麼,瑛始的話對他也是一種啟示與教訓,似乎說中了他內心深處一些他不願承認的事實。

  瑛姑卻很乖,當她把最重要的話點出兩點後,也不再多說了,拉著李小桃出去,留下古秋萍一人去沉思。

  遊仙山莊的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平淡而又緊張,因為約期決鬥的日子快來臨了,每個人都在期待著,卻又怕那天來到,這是決定命運最重要的時刻了。

  俞覺非與薛眠娘新配合的戰法運用得很熟練,林綽約與程一斧的無敵神曲也日日在進步著。

  而且這四人幾乎是時刻都形影不離,而在兩個已進入遲暮的俠女臉上,像夕陽向西的落霞,居然抹上了青春的紅暈。

  約鬥的日子終於到來了,劉光遠這次是傾巢而出,將凌雲別莊上的人都帶來了,但有四個屬於凌雲別莊舊有的人,卻是與他貌合神離,那就是游天香、凌芳芳、凌美美與尤新貴,而游天香母女都顯得很憔悴。

  約鬥的地點在黑虎莊的莊外那片空場上,約莫有二十丈見方的空場早已收拾得干乾淨淨,雙方的人數到齊後,劉光遠首先朝古秋萍打個招呼笑道:「我要為木櫝的事向你道謝,你替我剪除了兩個人,解決了我的兩個難題。」

  古秋萍冷笑道:「何必客氣呢?那些人原本是你遣去送死的,你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其實你自己殺死他們也很容易,用不著假我之手以行之。」

  劉光遠微笑道:「不錯,這幾個人心中對我暗存不利之圖,我是想消滅他們,葉開甲不足為論,崇黑虎與王伯虎卻使我很為難。

  崇黑虎是為我而毀家的,王伯虎則是我答應保護他的,但天香又不肯饒過他,使我十分為難地只好假你的手來完成這些事,所以我很感謝你。」

  古秋萍冷冷地道:「廢話都不必說了,還是決定一下如何決鬥吧?你打算採取什麼方式進行?」

  劉光遠道:「古秋萍,我覺得這次決鬥實在是可以避免的,崇黑虎身死,遊仙莊的問題已解決了,李光祖一死,陶姑娘的滅門血仇也解決了,其餘的小過節都不算深仇大恨,犯得上流血相拼,造下殺劫嗎?」

  古秋萍沉聲道:「你居然也說得出殺劫二字?」

  劉光遠微微一笑道:「此言差矣,我不是一個好殺之人,有時傷人實在為勢所逼,萬不得已。」

  黑胭脂崔可清厲聲道:「馬光前殺死了我的丈夫呢?」

  劉光遠笑道:「那是你跟馬三哥的事,你們可以私下解決,再加上錢家的人都行,但不必把別人也拖進來。」

  古秋萍道:「劉光遠你別假仁假義了,大家早已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才集在一起對付你,為的是要徹底擊倒你這邪惡組織,除非你解散天魔幫,引咎自盡,否則我們絕對與你勢不兩立的,還是別說廢話吧。」

  劉光遠淡然一笑道:「好吧!你口口聲聲說仁義,指天魔為患,可是天魔幫到現在為止,做了什麼惡事?」

  古秋萍道:「你幫中收容的都是十惡之徒……」

  劉光遠哈哈大笑道:「府縣的監獄裡,關的都是罪徒,怎麼不說是罪惡之所呢?」

  古秋萍聽他居然提出這個比喻,不禁笑了道:「監獄為懲奸之地,天魔幫卻成了藏奸之處了,怎可相提並論?」

  劉光遠卻一笑道:「劉某不以為兩者有所差別,劉某也是嫉惡如仇的人,本幫現下所收容的都是在俠林組織中假冒偽善之徒。

  俠林領袖凌雲峰只記錄了他們的罪行,暗中提出警告,那似乎是沒什麼用,到了劉某手中時,將他們納入幫中,嚴加管束,現在他們不是乖得很嗎?」

  古秋萍不禁一怔,劉光遠這一點並沒說得過分,自從上次燕子磯一會,他對俠林群豪限令歸服,結果投過去的都是素行不檢的,在記錄上有名的人,而這些人投靠天魔幫後,並沒有受到優遇。

  他們不僅在天魔幫中受到嚴厲的管束,亦為鄉里同道所不齒,個個都忍辱偷生,但這能說是劉光遠的善行嗎?相信誰都不會承認的。

  劉光遠大言不慚地道:「在燕子磯前不肯加入本幫之人,只要素行無虧,劉某並沒有對他們採取什麼行動,雖然在那一天有所死傷,那是他們自找的。」

  古秋萍怒道:「那是你逼他們動手的!」

  劉光遠道:「笑話,劉某手下有的是高手,並不在乎他們來效力,但劉某以行道自許,他們不同意加入,顯然是心懷不測,劉某必須加以懲處。」

  古秋萍道:「不加入你的罪惡組織就有罪嗎?」

  劉光遠笑道:「劉某並沒有這麼說,那天劉某不是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嗎?不加入天魔幫的,只要拋下兵器,退出江湖,不問武事,劉某也不干涉。」

  「行俠乃武人本職,行動有各人自由,為什麼要聽你的,你這種做法就是為武林道義所不容,怎能怪人反抗?」

  劉光遠一笑道:「我是為大局著想,此輩之所以能為惡而不受民法制裁,就是仗著會點武功,絕其武事,他們就安分了,否則就必須受本幫的壓制。

  因為你們都管不了,劉某卻有這個把握,像凌雲峰名單上的那些人,俠林組織既不能除惡於未然,又不敢公開懲之於後,缺少約束力量,劉某取而代之,有何不當?」

  古秋萍怒道:「你分明是想稱尊武林,何必強詞奪理呢?」

  劉光遠笑道:「稱尊武林,劉某確有此心,因為劉某有把握控制江湖人的行為,使他們不敢做一點錯事,你們中如果有人能比劉某做得更好,劉某當全力支持。」

  「我們可沒有你這份野心。」

  「這不是野心而是雄心,你們身為俠義道,只會做些小仁小義,有負所學,反對我大肆整頓武林,是為私心,劉某不怕強詞奪理,何謂強詞?

  何況你們在九華山上聚居,劉某敬心各位素行無虧,未作任何侵犯行動,這是約戰,是你們先訂下的,怎能說天魔幫不對呢?」

  這個人口才辯論,居然說得頭頭是道……

  陸遊仙忍不住叫道:「我在遊仙嶺悠遊林泉,與世無爭,是你們先來生事的,現在還有臉說這種話。」

  劉光遠哈哈一笑道:「陸莊主,有崇黑虎在側,你的安寧遲早會破壞的,我提前揭發他的陰謀,為你根絕後患,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陸遊仙怒道:「可是你殺了我莊上近百人口。」

  劉光遠道:「崇黑虎全家被毀,你自然也要付出代價,我主持公道就是得公平,兩不偏私,何況比起來,你還是上算,崇黑虎無子遺,你們一家卻安然無損。」

  陸遊仙冷笑道:「可是你肯放過我嗎?」

  劉光遠一笑道:「只要你維持以往超然的身份,不介入任何江湖糾紛,劉某絕不打擾你的清修,你行嗎?」

  陸遊仙怒道:「現在陸某還能退出不理嗎?」

  劉光遠道:「那不結了,從古秋萍開始,都是你們在找我的麻煩,金陵四聖橫插一腿,也是他們找上劉某的。」

  杜今康道:「劉光遠,你的野心昭然若揭,今天率眾而來,一定是有了相當的準備,大家在手底下見真章吧,何必說這麼多廢話磨嘴皮呢?」

  劉光遠哈哈大笑道:「劉某以堂堂之師遠道而來,自然要名正言順,不能不教而誅。」

  古秋萍笑道:「好了,你的理由都說過了,是非黑白自有公論,你不會認錯,我們也不會認為你對,還是擺出道兒來吧!你準備怎樣鬥?」

  劉光遠一笑道:「強龍不壓地頭蛇,自然由你們決定了,單挑獨鬥,作對論敵,舉眾群鬥,悉聽尊便。」

  古秋萍看看自己這邊人雖然不少,但真正能拿出來從事一決的卻為數不多,劉光遠率來的不過四五十人,卻個個都是高手,算來還是一場場地鬥下去較為上算。

  因此他一笑道:「糾眾群鬥,是最卑劣的行為,除了下三流的江湖人才做得出,我們自然不屑為此。」

  劉光遠一笑道:「那也好,不過我把話說在前面,今天不同比試,沒有點到為止的事,要拼就得見生死為止,而且最好把規矩訂嚴一點,出場的人沒有結束前,任何人都不得插手介人的,你同意不同意?」

  古秋萍道:「可以,這本來就是應該的。」

  劉光遠再笑道:「我們這一斗半公半私,順便也可以把一些私怨解決一下,目前在敝幫,只有馬三哥跟錢家的人有點私仇,讓他們先解決如何?」

  馬光前挺著獨臂,手持鋼杖,另一隻手卻套上了一個鋼套,前面是一支半尺來長的鉤形兵刃。

  他跨步而出,大聲道:「酒家懶得費事,凡是跟洒家有仇的,一起出來吧,把你們了結之後,酒家還要鬥鬥程一斧。」

  他這一出來,古秋萍已覺不妙,錢氏兄弟,再加上晏小情、崔妙妙、崔可清母女五人,合起來也未必是馬光前一個人的敵手。

  可是人家以一敵五,已經很漂亮了,如果再要換別人出去,對錢氏兄弟的俠名有損,他們拚死也不干的。

  果然錢斯民已經提劍出去,綠楊俠侶錢斯同晏小倩夫婦也相繼而出,崔妙妙一拉崔可清也出場了。

  雖然是五個人一起出場,但馬光前毫不為意。

  他傲然道:「就你們五個人嗎?假如還有的話,不妨多來幾個。」一副目中無人之狀,狂態不可一世。

  錢斯民眉頭微皺道:「崔老太太,大嫂,有我們出來已夠了。」

  崔妙妙卻冷冷地道:「你們大可不必出來的,斯南雖是你們的兄長,但他已入贅寒家,與府上綠楊門第的錢家等於是脫了關係,在他生前,你們都不肯前來認親,何必又在死後為他拚命報仇呢?」

  崔妙妙這番話很使人難堪,錢氏兄弟皺皺眉,不便答理。

  晏小倩卻笑道:「崔伯母,大嫂,這可不能怪我們,大哥入贅府之前,我們都不知道,因為大哥很早就出了門,遊蹤無定。甚至府上,也沒有給家人一封信,致使我們兩家想走動也無從走起啊,大哥死後我們才得信,就一直在探聽仇人下落,我們又何嘗不關心呢?」

  崔可清輕歎道:「妹子,斯南是真心愛我的,所以他不惜放棄錢家顯赫的家世而入贅寒家的。

  倒是我自慚門戶寒薄,又身陷黑道,怕有污府上俠譽,不叫他通知你們,也不叫別人知道他真正身份。」

  晏小倩聽了崔可清的話,正容道:「這是什麼話,一樣行俠仗義,何分黑白兩道?古兄弟也是黑道中人,他的俠名四海同欽,話又說回來,王伯虎曾為俠林領袖,是白道中最受尊敬的人物,可是他偽善的面目被拆穿後,受到天下人的鄙棄,你們母女為了追索仇蹤,已經費了多少苦心,好不容易仇人探明了,報仇的事,就讓我們來多盡點心吧!尤其是崔伯母,已經這麼大歲數了,這怎還能讓她來冒險拚鬥呢?」

  崔妙妙立刻叫道:「老婆子可不承認老,你分明是嫌我們武功不佳,可是面對著大力魔神,你們的武功又何足克之,大家都差不多,誰都別嫌誰了。」

  晏小倩笑道:「正因為敵勢太強,武功不足為憑,錢家也沒有可驕人之處,所以才想請您老人家退出,讓我們這些弟妹來替大哥伸冤復仇吧!」

  崔妙妙道:「若論復仇,可清是未亡人,她才是名正言順的苦主,比誰都有理由,而我就這一個女兒,她如死了,我活著又幹什麼?所以你們若真的尊敬我們,就請在旁邊看一下,讓我們先找他一搏。」

  這個請求是很合理的,但也無法令人同意,因為崔氏母女出場是必死無疑的,答應了等於是送她們去死。

  因此錢斯同用眼看看古秋萍,希望他能發言阻止一下。

  哪知古秋萍竟然點頭道:「崔老前輩所言甚當,錢兄就讓她們母女出場一搏吧!」

  古秋萍既然這麼說了,想必已有安排,因此錢斯同也不再反對了,白髮龍婆手搖軟鞭,黑胭脂挺舞雙刀,衝向馬光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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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59: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攻心效死


  馬光前鄙夷地道:「憑你們這兩個婆娘,還不夠咱家一招殺的,也罷,你們一心想死,咱家就成全吧!」

  他用手中的鉤刃一絞一鎖,即鎖住了兩般兵器,左手的鋼杖猛地揮出。

  崔氏母女似早料到有此一著,身軀同時後翻,四手齊揚,撤出萬點銀星。

  馬光前根本沒把她們看在眼中,也沒有運氣護身,臉上頓時著了一蓬細針……

  那一蓬細如牛毛的銀針,密密地釘在馬光前的身上與臉上,馬光前立刻拋下手中的鋼杖,將臉上的銀針拔了下來。

  他檢視了一根一下,發現上面並未上毒,才放了心,厲聲吼道:「你們這兩個婆娘,居然敢暗算咱家!」

  崔妙妙母女躲得遠遠的。

  崔可清冷笑道:「馬光前,我是為丈夫報仇,一個女人在為亡夫報仇時是不限制使用任何手段的。

  我苦練了多年,跟母親兩人練就了這一手滿天花雨的飛針,那是專為對付你而用的,上天保佑,終於讓我們達成心願,現在你乖乖地等死吧!」

  馬光前怔一怔道:「就憑這一把針能殺死咱家?」

  崔可清道:「不可能,但可以使你那一身無敵的氣功失去作用,現在只要一個功力跟你差不多的人就能殺死你了。」

  馬光前仍是不信。

  崔可清朝錢氏兄弟道:「二位叔叔,馬光前身上佈滿了針孔,再也無法運氣護體了,我的武功不足以殺死他,以後就靠你們了。」

  劉光遠也是不信,上來接過針審查了一下。

  一會兒他才道:「三哥,這針上沒有上毒,也沒有其他毛病,照道理是無法傷得了你的,你怎麼會著了他的道兒呢?」

  馬光前吁了口氣道:「對這兩個婆娘,我根本就未存戒心,也沒有運氣,哪曉得她們會來這一手呢?」

  劉光遠道:「強敵當前,三哥太輕敵了,但我不信這針能對三哥有所妨礙,你且先運一下氣看看。」

  馬光前又運了一口氣,忽而變色道:「不對,這針是古怪,我現在覺得無法把氣運足,好像全身都在洩氣。」

  劉光遠不禁一愕道:「怎麼會這樣子呢?」

  崔可清道:「告訴你也不妨,這些針是在明礬水中淬煉的,明礬雖然無毒,卻有收斂之性,所以你身上的那些針孔永遠無法收口了,在你身上永遠都開著小孔,使你這一輩子不能仗著氣功護體了。」

  劉光遠一歎道:「這是事實,她們是綠林道上不入流的人物,在下五門中,有許多手法很絕,所以一些成名的高手,往往在下五門無名之輩手中失風,三哥這下子是陰溝翻船了,你還是下來吧!」

  馬光前一抬頭昂然道:「不行,就算咱家無法再以氣功護體,這一身武功可不受影響,咱家非宰了她們不可。」

  彎腰又撈起鋼杖,跳著要去追擊崔氏母女。

  錢斯民首先仗劍攔住,馬光前鋼杖橫掃,把他的劍砸飛出去,跟著右手的鉤刃急刺而出,綠楊雙侶夫婦急急拔劍相救,馬光前兜回鋼杖一擊一掃,當當兩聲,把他們的兩支劍也砸飛了。

  但也幸得他們這一阻,鉤刃僅掠過錢斯民肩頭,劃破一條血痕,三人都空了手,無法再攔阻他。

  馬光前因恨透了崔氏母女,竟然放過了他們三人,持杖又逼向崔氏母女而去,她們只得分散逃逸了。

  馬光前最恨的就是崔可清,縱身急迫,摹而像一頭大鳥般地飛著,運如泰山壓頂的杖勢,當頭擊下。

  崔可清眼看逃不過,閉目等死之際,忽而斜地人影切入,馬光前的鋼杖砸在一個圓鐵葫蘆之上。

  鏘然巨鳴,碎屑四散,那人手中青光一閃,攔腰揮過,將馬光前斬成兩截。

  眾人駭然驚顧,才發現施救出擊的人赫然正是金陵四聖中的醉鬼杜今康。

  而迎擊鋼杖的是他的那具葫蘆,手中所執的卻是一柄兩尺來長的短劍,他把崔可清由地下扶了起來。

  他柔聲問道:「崔娘,你沒有受傷吧?」

  崔可清搖了搖頭。

  劉光遠怫然變色道:「杜大俠,我們先前已約好,不相干的人不准插手的。」

  杜今康笑道:「我沒有爽約,因為我不是不相干的人。」

  劉光遠怒道:「你跟黑胭脂有什麼關係?」

  社今康肅容道:「她是我老婆。」

  此言一出,諸人都為之一愕。

  薛眠娘叫道:「醉鬼,你什麼時候成親的,也不告訴我一聲。

  杜今康一笑道:「還沒有成親,不過現在已成了定局,崔娘,你提的兩個條件我都履行了,這下你總該答應了。」

  崔可清低下了頭,無言默認。

  晏小倩問道:「大嫂,這是真的嗎?我們怎麼都不知道呢?」

  杜今康笑道:「金陵四聖中,老王早就成親了,剩下三個光棍,睡娘子與程呆子都有了著落,我也得找對象了。

  崔娘子苦心孤詣,志切夫仇,使我很敬佩,昨天我去找她求婚,她提出了兩個條件,一個是幫夫復仇,一個是要我戒酒,擺脫醉鬼的臭名,前者倒還容易,後者倒著實使我為難了半天時間,所以我一直在考慮。

  剛才崔娘臨危,我可不能再考慮,剛巧馬光前把我的葫蘆也砸碎了,更加強了我戒酒的決心,大仇已復,我想是沒有問題了。」

  崔可清點頭道:「杜爺,昨日承蒙青睞,妾身自愧形穢,才借此用以相難而已,並不是真的要您戒酒。」

  杜今康急了道:「你怎麼可以說了不算……」

  崔妙妙笑道:「杜爺,小女能夠再事君子,是她的福氣,哪裡會說了不算呢?只是你可不必戒酒。」

  杜今康這才笑道:「不!我說的話一定實行,以前是為了難過寂寞,才抱著酒葫蘆當老婆的,現在真正有了家室,還要那勞什子幹嗎?今後我涓滴不入。」

  崔可清道:「那倒不必,爺的豪情自酒中而得,使名因酒而傳,怎可忘本呢?只希望爺以後不要再醉了。」

  杜今康笑道:「娘子放心,別看我成天酒不離手,我可是從沒醉過,人家越喝越醉,我是越喝越醒,不過我既答應了你,我今後每飲不過三杯……」

  程一斧叫道:「那怎麼行,好容易盼到你有個著落,我正想找你拼上一醉的,你竟然不喝了。」

  杜今康道:「誰說不喝?只是量不過三杯而已,你別看不起那三杯,薛眠娘家裡的那一對碧玉海鬥,你一杯都灌不下,你放心好了,當我迎娶之日,有你傻小子受的。」

  薛眠娘笑道:「我說你怎麼捨得發狠心限量三杯呢?原來是看中了我那一對玉斗了。」

  杜今康笑道:「薛娘子,我記得你答應過的,我什麼時候成親,你就把那對玉斗相贈,你可別食言。」

  薛眠娘道:「不會賴的,送你就送你,不過崔女俠,你得管著他一點,那玉鬥一鬥可容五斤,而且別具異征,一定要純酒裝進才行,稍摻點水就會變酸了。」

  薛眠娘接道:「那是先祖出征交趾時攜回的藏珍,名叫試酒海鬥,非十年以上的陳酒不注,非點得著火的烈酒不容,否則酒味立刻變酸,當你們合歡佳期,我即以為贈,只是每天三大杯之數太多了,最多只准他喝一杯。」

  崔可清低頭道:「安身以殘柳之身,得予杜爺這種人物,隨他喝多少吧。」

  薛眠娘笑道:「醉鬼,你找到崔娘子,總算找對人了,換了第二個女人,誰都受不了你這副德性。」

  杜今康笑向劉光遠道:「怎麼樣,我出手救老婆,總不算違約的吧?你要是不服氣,盡管出來替馬光前報仇好了,我姓杜的照樣接下來,絕不找別的對手。」

  劉光遠居然一笑道:「劉某不知道二位已締鴛盟,自然作得了數的,馬三哥雖是我結義兄長,但在這種情形下,我也不能硬替他報仇。

  不過這次劉某專程前來討教,多少也做了一些準備,有一個四象劍陣,是專為金陵四聖而排演的,四位如果有興趣,倒不妨指點一番。」

  杜今康笑笑道:「是向我們四人同時挑戰嗎?」

  劉光遠道:「不錯,這個劍陣四人合組,各據一方,四位一起下場才能使劍陣玩得開而又刺激。」

  杜今康道:「假如我們不屑聯手為戰呢?」

  劉光遠道:「那當然也行,不過四位到陣中之後,就會知道劉某言之是實,四位如果單獨下陣,恐怕很難在陣中挨過三招,否則劉某就割掉舌頭。」

  程一斧道:「咱家就不信,非要試試看。」

  他與林綽約合練的鐵板銅琶,已頗具氣候,這時單獨作戰卻不便使用,把鐵板插在腰間,挺著鋼斧衝到場中。

  劉光遠笑了一笑道:「程大俠先試試也行,好在劍陣的門戶洞開,禁出不禁入,另外三位隨時可以進來的。」

  他一招手,後面出來了四個中年漢子,每個人手裡都執著一支怪劍,劍身長約四尺,較普通的劍長二尺許,寬厚也過之,鋒刃很利。

  最怪的是劍身上各開了七八個圓孔,不知是何作用,劉光遠叫他們把馬光前的殘屍搬開,然後再揮手令他們各佔一個方位,把程一斧圍在中間。

  劉光遠道:「程大俠,當你出招時,陣勢就發動了,記住,你只要能擋過三招,就算破了這個陣,劉某立即如約斷舌。」

  程一斧不耐多話,揮斧就朝一人砍去,那人用劍輕輕一貼,就將他的斧勢打偏,其餘三支劍飛速攻進,以極快的速度,分抵住程一斧身上三處大穴。

  程一斧還想運用他的橫練工夫硬掙出來,可是那三人的內勁很足,雖然無法刺透程一斧的肌膚,卻將他的穴道抵住動彈不得。

  杜今康等人見程一斧一招受制,心中大驚,同時欺身入陣,準備搶救,可是那四個人卻自然地後退了。

  程一斧的身子一搖,幾乎要跪了下去,鋼斧脫手落地。

  杜今康一手將他托住問道:「老程,你怎麼了?」

  程一斧運氣掙扎了一下,彎腰拾起鋼斧道:「還好,這個鬼陣邪門得很,被他們的劍一指就全身沒勁了。」

  劉光遠大笑道:「此陣是為四位而設,一個人怎麼行?」」

  於是薛眠娘羅袖輕展,這次她手中多了一對短劍。

  她沉聲道:「好!我們就四個人領略一下這個劍陣吧!我倒不信姓劉的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擺出這麼一個煞陣來。」

  王爾化則彈彈鋼鋸道:「老程,你行不行?」

  劉光遠不等程一斧開口道:「沒問題,剛才只是暫時閉住他的穴道,勁力移開就恢復原狀了,至於這個劍陣,劉某費了近十年的苦心來排練,只是以前僅憑劉某一人之傳授,最近李光祖伏誅後,馬三哥情切復仇,把李光祖交給他的色字訣精華以及他自己的空字訣精華都交出來,融入劍陣中,威力倍增。

  如果我能得到天魔毒經,再加入劍陣中,相信天下就沒有人能抵得了,但就憑此刻色空相三訣的精要所匯,劉某自信也足以獨步人間了。」

  金陵四聖各據一面,劍陣也擴大了一點,然後在劉光遠的指揮下,陣勢發動了,雖然現在是四對四,但看起來,威力有增無減。

  這四人的移位補形妙到極點,儘管四聖同時發動,他們仍能互相照應,步步逼進,圈子也越縮越小了。

  而且這個時候,他們劍身上的小孔也發揮了作用,貫注內力,因風舞動時,發出了嗚嗚怪響。

  那聲音尖銳刺耳,無以名狀,都能刺激得人心神煩躁,手勢呆滯。

  金陵四聖的功力都具有相當造詣,初時還能抗拒,慢慢地就為那怪響所擾,變得行動遲緩了。

  古秋萍見狀驚道:「不妙!這魔頭果然了得,他居然把音響功也融入劍陣,必須針對其道而克之,林仙子,看樣子要你的銅琶一奏,配合程大叔的鐵板才能抗拒一下。」

  林綽約也看出厲害,飄身撫琶入陣,來到程一斧身邊,招呼他一下道:「易夫,你的鐵板快拿出來。」

  調箏撥弦,銅琶發出輕響,將劍上的怪音壓了下去。

  四聖精神一振,程一斧連忙取下鐵板,一面禦敵,一面用斧柄戰板,配合著琶音,奏起了悅耳的樂曲。

  這樣一來,總算把劍身的怪音威脅除了。

  劉光遠笑道:「不錯,四位也準備得很充分,居然能將鐵板銅琶融合進攻,倒是值得好好較量一下,變商曲。」

  那四名劍手的劍勢突變,舞動的速度有疾有徐,劍孔中所發出的聲音也變成了有抑有昂,有柔有剛,使陣中的人聽得忽冷忽熱,一下子像置身在六月驕陽,一換了位置,立刻又陷身於冰天雪地的冰窖之中。

  四聖的內力濃厚,還可以支持一下,林綽約卻因內勁不足,指法較緩,立時受到了劍勢的威脅,幾次幾乎傷身劍下,多虧薛眠娘的羅抽不時捲出,替她擋開了幾下險攻。

  但薛眠娘照顧她的時候,本身也受了威脅,俞覺非見狀不妥,忙也揮劍入陣,他與薛眠娘自從學了遊仙莊上的和合雙仙劍法之後,因為有了較長時間的練習,兩人已能心意互通,配合得極為美妙,一攻一守,別具威力。

  劉光遠見了微微變色道:「真想不到各位在這段時間內學了不少新玩意兒,看樣子我這四象劍陣僅以相空兩絕不夠應付。

  幸虧我也沒閒著,在四象之外融合了色字訣,又加了一點小玩意兒,搦搦,仙仙,你們可以施展六賊妙舞了,看看他們四聖是否真到了六賊不侵的聖賢境界。」

  在他的行列中出來了倆妙齡女郎,盛裝高髻,看上去雖覺姿容艷麗,卻並無突出之處,因為在雙方陣容裡,美麗的女子太多了,珠玉在前,頑石自然無光。

  但這兩個女子脫去身上長袍之後,就令人為之一震,因為她們內裡就披著一襲輕紗的羅衣服,輕紗內不著一絲。

  從輕紗透視進去,妙想隱約,且這兩個女子態度豐纖合度,極為撩人,嬌軀一閃,翩然入陣。

  她們就像兩隻蝴蝶般地在劍影中飄來飄去,配合得極為妥切。

  儘管漫天劍影飛舞,但不論敵我雙方,都無法傷到她們,因為她們總是鑽進劍勢的空當前進。

  雖然加進了兩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但劍陣的威勢卻加強了幾倍,那四名劍手是訓練有素的,他們對她們視如不見,而圍在陣中的六個人無論男女,心神都大受牽制,眼睛總是無法離開這兩個女子。

  她們並沒有超凡絕俗的美,卻有一種令人看了不捨離開眼睛的魁力,有時她們閃在劍手身後,一時看不見,陣中人居然會不自主地移動腳步去追看她們,在生死搏鬥之際,這種失神的現象自然十分危險。

  因此陣中六人,立刻險象百出,還幸虧程一斧是個先天外剛的魯男子,比較能把握自己,在同伴遭險時,他總是能覺醒過來,奮力劈出一斧,解救危機。

  但一個人要想照顧五個人,總是很困難,所以杜今康,王爾化,俞覺非三人身上,已經受了兩處輕傷。

  劉光遠見狀十分得意地道:「古秋萍,如果你把天魔毒經交給我,弄上一兩種無色無味,傷人於無形的毒藥在陣中施展時,這些人還能活命嗎?」

  古秋萍道:「不必用毒也足見威力了。」

  劉光遠笑道:「話雖然可以這麼說,但我做事總喜歡求其十全十美,現在你是否肯把毒經獻出來呢?」

  古秋萍沉聲道:「你知道這是辦不到的事。」

  劉光遠沉下臉道:「古秋萍,你要看清楚,我這劍陣的威力還沒有完全發揮,否則十招之內,我可以叫這些人全部授首劍下,你到底是怎麼決定?」

  古秋萍道:「我的決定你早知道了,不可能。」

  劉光遠道:「你不考慮這些人的生死了?」

  古秋萍笑道:「考慮有什麼用?我交出了毒經,這些人也未必能活,反而助長你害人的凶焰。」

  劉光遠道:「這倒不然,我如果得了天魔毒經,光憑這個劍陣就無敵於天下,我絕不會找你們麻煩。」

  古秋萍見陣中六人情勢更形危急,如果這六人一死,自己這邊實力減弱逾半,更無力對敵了。

  他心中正在猶疑,瑛姑湊上來道:「古大哥,你不能答應他。」

  古秋萍一歎道:「不答應行嗎?這個劍陣由四象而轉為六賊,實在太厲害了,不僅陣中的人受其影響,連陣外的人都忘其所以,情不自禁的樣子,再拖下去,我們這邊都將死無□ 類,我不能因一己的固執而連累大家。」

  瑛姑忽然問道:「古大哥,你不受蠱惑嗎?」

  古秋萍道:「我倒沒有什麼感覺,因為我根梅仙姨相處日久,在我心目中有一個最美好的印象,這樣一來,我拿所見的情形與梅仙姨一比,徒見其醜而已。」

  瑛姑心中忽地一動道:「有很多人都見過梅仙姨,像俞伯伯與梅仙姨的關係更深,何以不能像你的感覺呢?」

  古秋萍欲言又止,頓了一頓才道:「俞前輩與梅仙姨雖有與眾不同的情誼,但他們之間的接觸卻不如我之近,因為我是由梅仙姨親授的武功劍法,你是知道這情形的。」

  瑛姑聞言心中一動,見場中之勢更為危急,乃朝古秋萍道:「古大哥,你帶我與梅姑入場解圍去。」

  古秋萍微愕道:「我們下去或許少有幫助,但梅姑下去幹嘛?她的劍藝未臻成熟,去了只會礙事。」

  瑛姑道:「你知道我們將採用什麼方法應付,所以她非去不可,我或可自保,你要多照顧她一點。」

  古秋萍不禁一怔道:「這個方法有效嗎?」

  瑛姑道:「不知道,但可一試,既然你能因梅仙姨而不受惑,我與梅姑加起來差不多也可以湊一個梅仙姨了,我們以天然的資質與人工的造作對抗一下。」

  古秋萍一看戰局,實在也撐不了多久,遂咬牙一點頭道:「好,你跟梅姑說一聲,問問她肯不肯。」

  瑛姑道:「不必問,我叫她怎麼做就怎麼做,這是拚命的事,可不是拿嬌使性的時候,古大哥,你先去撐一下,程先生一人要護衛這麼多人,恐怕挨不下去了。」

  古秋萍一振長劍,飛身加入劍陣,由於他的神智較為清醒,所以他一入場,使戰局稍為振作一點。

  劉光遠見狀一笑道:「古大俠不愧為人中之龍,這一點小小的陣仗還不足以入眼,看樣子我還得叫她們多拿點玩意兒出來,鬥鬥你這位大俠的道行。」

  說完用手一揮道:「換九天魔相舞。」

  劍陣一轉,劍身上的孔曲更見妖媚,那兩個女子連身上薄薄的一重輕紗都脫了,通體柔若無骨,媚態橫生。

  入陣諸人中,只有王爾化一人曾娶妻生子,在道行方面定力也最淺,而其他人也堪堪自保,連程一斧都不行了。

  古秋萍一支劍轉戰四方,未免吃力異常,正在危急之際,忽而一名劍手無聲遮掩,劍鋒過處,王爾化的屍體就地。

  可是別人卻視若無睹,古秋萍大急叫道:「瑛姑,你們還不快出來,再拖下去就完了。」

  瑛姑已與梅姑商量妥當,但聶紅線聞知計劃後,又叫住她們,另加了一番指點,這時尚未講完。

  這時眼見王爾化被殺,她急了道:「出去吧,我帶著你們好了,一時也說不明白,你們跟著我的動作做吧!」

  她率先飄身而出,瑛姑梅姑緊隨在後,進入陣中後,她們的動作很自然,好像是進陣來應戰似的。

  瑛姑一人持劍,聶紅線則以極其優美的動作,輕輕地解下了身上的外衣,梅姑隨著她的動作跟進。

  劉光遠見狀笑道:「好啊,妙極了,你們居然也擺出一個同樣的風流陣仗,我們兩邊不妨互較一下高低,看看哪邊高明!」

  聶紅線仍是帶著梅姑滿陣遊走,然後在極其自然的情形下脫去自己的衣衫,這些動作,早將陣中請人瞧得呆了。

  聶紅線雖然已是三十多歲的徐娘丰姿,然姿容不惡,尤其是她的臉上一片端莊,衣衫盡解,給人一種特殊感覺。

  但大家看到梅姑時,不禁整個呆了,這女孩的美已到了極點,此刻毫無遮掩,將她的美盡數表現在各人眼前,更令人神為之飛。

  但這是一種神聖美的感受,與那兩個女人的撩人姿態完全不同,兩下一比較,眾人不知是何感覺。

  不過聶紅線表達了成熟的美,卻缺少一種奪人的氣質,梅姑的美使人心醉,卻又因為年歲較輕,而且她天性柔弱,在超俗的美艷中給人以楚楚之感,雖然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但仍然使人無法忘懷劉光遠陣中的兩個女孩子,不時要溜過一眼去望望那兩人。

  聶紅線見已收到了牽制效果,才對瑛姑一笑道:「瑛姑娘,大概可以了,只要你加入,一定能擊敗她們。」

  劉光遠見到情勢不佳,親自在懷中取出一枝玉笛,放在口中嗚嗚地吹奏起來,他的笛音貫以內力,具有引人遐思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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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59:33 |只看該作者
  那兩個女孩子受笛音的鼓舞之後,媚態忽生,舉手投足之間,曼妙無比,立刻又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但就在這時候,瑛姑也慢慢地除去衣衫使眾人為之一振,她的美麗稍遜梅姑,卻具一股高雅剛毅的氣質。

  她的這股氣質是天生賦就,自然發揮而出的,也使人在不知不覺之間,將注意力全集中到她身上去了。

  劉光遠笛音更形亢張,努力在策動那兩個女孩子,吸引眾人的注意,但瑛姑與梅姑配合了聶紅線的指引,以天然的美麗表現得無比動人,那些人在這些美不勝收的情形之下,目迷五色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劍陣仍在推進中,所有的人都受到了五個女孩子爭艷鬥麗吸引了,忘其所以,全仗著古秋萍一人往來支架。

  他吃力地急道:「瑛姑,快作個了斷。」

  瑛姑聽了之後,慢慢地離群而出,與古秋萍會合在一起,走到恰當的位置後,兩人心意一暗通,忽而分了開來。

  古秋萍長劍揮處,將一個女子揮成兩截,瑛姑則赤手空拳,手指輕戳在另一個女人的胸前要穴上。

  瑛姑暗貫勁力,那女子一聲痛呼,被她點倒在地,這是突發的攻擊,連劉光遠都沒有想到會變得這樣,佈陣的四名劍手自然也沒有注意。

  等他們發覺時,兩個女子已屍橫就地,色相魔舞的威脅突然解除,四聖中的王爾化身死,另三人才突然警覺。

  俞覺非林綽約配合了程一斧與薛眠娘,古秋萍則抵上了王爾化的缺,與瑛姑奮力衝殺出陣去,那個劍陣突然受了加倍壓力,似有支撐不住之勢。

  劉光遠見自己所訓練的兩名舞姬被殺之後,臉色先是一變,但隨即冷笑道:「好,你們別自以為得計,很快地你們就要後悔了,天魔幫的人豈是輕易殺得的。」

  他的笛音忽地一轉,變為十分柔媚,入耳動心,應戰諸人為殺氣所充,倒還沒怎麼感覺到。

  可是陣中的聶紅線與梅姑卻身不由己,隨著笛曲的指點,曼妙起舞,代替了適才那兩個女子的位置,作起淫靡的舞姿了。

  梅姑是天生麗質,聶紅線則體態豐腴,曲線玲瓏,因此這兩人受淫曲催動時,所表現的媚態尤較劉光遠訓練的兩個女子迷人。

  古秋萍見瑛姑也有波及之狀,連忙跟她貼近配合,施展出鴛鴦和合劍法,總算借劍勢鎮定,使她安定下來。

  俞覺非與薛眠娘見狀也互相配合抵制,杜今康則有目迷之狀。

  林綽約見狀急道:「易夫,我們快以鐵板銅琶合奏之曲去抵制他的笛音,否則那就糟糕透了。」

  她乾脆退至陣中,由古秋萍與瑛姑以及薛眠娘俞覺非那兩對去抵制劍陣,她與程一斧則專心去演奏鋼琶鐵板,抵抗劉光遠的淫迷之音。

  銅琶仙子不愧高明,她的音樂造詣尤為高深,劉光遠樂音趨淫,她的曲調則趨雅,奏出高山流水之超俗胸懷。

  她的樂音使得聶紅線與梅姑都為之一振,慢慢地恢復了鎮靜,舞姿婆婆,則是在琵琶的指引之下,轉而對陣外的那四名劍手展開了反鎮壓的作用,使攻勢為之一滯。

  劉光遠對這個轉變倒為之一愕,但遂即冷笑道:「你真了不起,居然還有著這一手准備,可是劉某還有最後一手的安排,那是你們萬萬想不到的,許大俠,現在該你出場了,你知道怎麼辦的。」

  在他率來的行列中出來一人,揭去頭上深掩的斗笠後,赫然是鐵板先生許君武,他走到劍陣之旁,略一遲疑,取出身邊的鐵板,叮叮地敲了起來。

  他的鐵板技術純練,而且他本人對音律的造詣也很深,這鐵板的節拍竟是在與程一斧對抗著,不住地擾亂林綽約的琵琶,使她亂不成拍。

  古秋萍怒叫道:「許先生,你瘋了,怎麼幫起敵人來了?」

  許君武白眼翻天冷冷地道:「誰是我敵人,我們師徒受愚太久了,我徒弟拼了一條性命,連個死人都爭不到。」

  林綽約叫道:「許君武,想不到你是個這樣的人!」

  許君武哈哈一笑道:「我是怎樣的人,你不是早看透了嗎?

  所以你才會鄙棄我,變心投到程一斧的懷抱去,既然你看不起我,我乾脆就多做一點你看不起的事。」

  林綽約氣得全身亂顫,連手法都亂了,樂不成調,聶紅線與梅姑失去了控制,呆立在場中不知所以。

  劉光遠的笛音又起,取得了對她們的控制,程一斧道:「綽約,別洩氣,集中精神跟他們鬥一鬥,邪不勝正,我們絕不會輸的。」

  林綽約咬咬牙,打起精神,從新奏樂,程一斧專心凝志,以鐵板去配合她的節拍。

  可是許君武大可惡了,他的鐵板不住地擾亂林綽約的合奏,叮叮之聲,敲得人十分難以忍受。

  聶紅線與梅姑顯然受了笛音的控制,開始對自己人展開了攻擊,不僅以舞姿來迷惑他們的心志,而且還施展了暗襲的手法。

  而這邊從事戰鬥的四個人,卻因投鼠忌器,更形困難了,劍陣越迫越緊。

  古秋萍目中冒火道:「瑛姑,必要時我只好對她們下手了,否則她們造成的傷害難以收拾的。」

  瑛姑道:「不,古大哥,再等一下。」

  古秋萍歎道:「再等下去,我們都將死了。」

  瑛站看情形的確很嚴重,尤其是俞覺非,因為何梅仙的緣故,俞覺非對梅姑有著特殊的感覺,當梅姑攻擊他時,他連躲都不躲她一下。

  因為他怕轉到薛眠娘那兒,會受薛眠娘的攻擊,往往是挺身前去接受梅姑的攻擊,幸好梅姑赤手空拳,功力稍遜,全憑肉掌粉拳,僅能造成他身上的輕傷而已,但他的勁力卻也越來越低了。

  瑛姑一咬牙道:「林姨,你將樂曲再加強一點,我去作最後一番努力,如果不行的話,我就自己下手。」

  林綽約點點頭,樂曲一轉為鐵馬金戈的殺伐之聲,程一斧也努力配合,聲拔金玉,瑛姑提劍衝了出去。

  聶紅線與梅姑忽而分散,好像在躲避她,瑛姑仗劍追逐,聶紅線身子一轉,轉到一名劍手後面。

  瑛姑擊出一劍,那名劍手也提劍招架,忽而手下一遲,被瑛姑一劍插進胸膛,原來是聶紅線忽地一指,戳在他的背上,使他穴道受制,授劍伏誅。

  劉光遠臉色大變道:「怎麼回事?」

  許君武大叫道:「殺!快殺,一個都別放過。」

  他的鐵板忽然敲擊出驚天動地的聲響,使另外三名劍手都為之一怔,呆滯之下,瑛姑手起劍落,又刺殺了一人。

  聶紅線則拾起第一個被刺者的劍,揮手也殺死一人。

  只有一人突起驚覺,衝到許君武身邊厲聲叫道:「瞎子,原來是你在搗鬼。」

  一劍刺了過去,許君武不避不讓,挺身受了一劍,他的鐵板卻以雙鳳灌耳的招式拍出,將那名劍手的腦袋擊得粉碎,頹然倒地時,劍已透過許君武的身體,釘在上面。

  一個威力無比的四象劍陣,就這麼破了,劉光遠似乎還不相信,望著四具伏屍,想不透是什麼道理。

  許君武轉身朝劉光遠一笑道:「你沒有想到吧?」

  劉光遠頓一頓才道:「我的確想不到,雖然我知道這個劍陣是破在你手上,卻始終想不到是怎麼破的。」

  許君武哈哈一陣大笑道:「你不會明白,因為你這種邪道人物,永遠也不會明白一個俠義的居心。」

  說完這些話,他的身子砰然倒地。

  聶紅線道:「劉光遠,我不知道別人是什麼緣故,但可以把我自己的原因告訴你,你這套色相魔舞是從李光祖手中剽竊而來的,我追隨李光祖多年,怎會受惑呢?但我裝做受惑的樣子,就是在等一個破壞你的機會,但想不到瑛姑會配合得那麼好。」

  瑛姑道:「我是受到許大俠的指示的。」

  林綽約愕然道:「他的指示?他一直在擾亂我?」

  瑛姑輕歎道:「是的,他的鐵板或許在擾亂您,但絕不是幫劉光遠,他只是在申訴自己的心意而已。」

  林綽約道:「申訴自己的心意?這就怪了,我聽不出他鐵板中表達了什麼。」

  瑛姑道:「這是楚辭古曲的離騷。」

  林綽約道:「離騷雖可合樂以和,但不用鐵板。」

  瑛姑道:「是的,他只以鐵板擊拍,唱辭卻在心中默默地歌出,但他的心意卻全在鐵板中表達出來了,屈原既放,仍心懷忠貞而作離騷,雖有哀怨之心,卻無背君之意,懷有這種心情的人,不會變成叛徒的。」

  林綽約微怔道:「我倒聽不出離騷合入鐵板之奏,姑娘你的音樂造詣比我高明多了。」

  瑛姑搖頭道:「我也是不懂的,但我從黃山回來之後,經常聽見他一人在低吟屈原的哀辭輕叩鐵板,聽多了就有印象。

  所以今天一聽就有了數,再者我見他在彈板時對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就擺出平時低吟的表情,知道他是在向我作暗示,叫我待機而動。」

  劉光遠這時才發出一聲淒厲的長笑道:「好,真想不到這個臭瞎子還有這一套,叫我上他一個大當。」

  瑛姑道:「那怪你對人性的認識太淺薄了,許先生在臨死之前已告訴過你了,一個俠義豪傑,永遠是不會背義而行的。

  不管他所受的打擊多大,永遠也不會改變他偉大的心志,以及對是非的看法,許先生的眼睛是被你弄瞎的,你想他怎麼會跟你同流合污呢?」

  劉光遠臉色一沉道:「我這四象劍陣,費了多少年心血才練成,毀於一旦,你們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的。」

  杜今康也怒道:「放你的屁,你殺了老王,使我們金陵四聖拆了伙,這筆債殺了你也償不了,你還敢要我們付代價,今天不把你這天魔幫蕩平了,絕不罷休。」

  劉光遠哼了一聲道:「本來我還想用四象劍陣把你們幾個慣會興風作浪的傢伙解決了,對其他人網開一面,免得多造殺孽,現在我可顧不了那麼多了,一起上,各找對象,殺一個是一個,一個活口都不准留。」

  他率來的部屬都是久經訓練的高手,在他一聲令下之後,立刻擺出了個很奇特的戰陣,每四人一組,後背相貼每人管一面。

  而且四人的腰間各系有一條細的銀練,互相連接以為感應進退之用,總共是四十八人,分成十二個四方陣,聯合作戰,飛也似的推進過來。

  群俠對這個奇特的戰陣倒是頗感新奇,古秋萍與瑛姑合成一組,首先去迎戰,接觸之下才發現這戰陣的厲害處。

  這四人聯戰的威力極大,正面相對的人只守不攻,攻勢全由兩側發動,配合得異常妥切,一人動,其餘三人也跟著動,進退由心,好像是一個人似的。

  那四支劍,不易應付,出手後,劍被其中一人架開後,陣形略挪,另兩人已電速反戰,個個勁道十足,內力深厚。

  開始時他稍稍大意一下,幾乎反為所傷,幸虧瑛姑及時替他擋過,但他們兩人也只能互相救應,不住地受對方綿綿不斷的攻擊,想脫身都不容易,更難以回手了。

  其餘的各人也是差不多,金陵四聖只剩其三了,所好各有搭檔,互相配合,才能勉強招架而已。

  最後幾乎每一個人都找上了對手,王力行與梅姑搭配,陸遊仙與何蘭仙夫婦連檔,綠楊俠侶合手。

  聶紅線拉了李小桃,李夫人助錢斯民,但也僅能應付九組,各處來助陣的俠義道雖然也合起來抵抗三組,顯然是不足與敵。

  而最難應付的還是劉光遠本人,他以一支劍遊戲八方構成了最大的威脅,同時他很陰險,專找最弱的幾環進攻。

  劍過處血雨橫飛,頃刻間屍橫遍地,而且大部分都是俠義中人,僅有古秋萍與瑛姑力戮了其中一組。

  古秋萍是真的心涼了,沒想到劉光遠所屬的天魔幫眾會如此厲害,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訓練的,難怪他敢誇稱獨霸武林,憑他所擁有的雄厚實力,的確是做得到的。

  他手下的這批人都是藉藉無名之輩,然技藝之高,無一不在武林絕世高手之下,就在古秋萍略一疏神之際,驟聽一聲慘呼。

  原來是錢斯民為一名劍手腰斬倒地,李夫人變成單獨一人應戰,更形危殆。

  古秋萍被另一組人纏住了,無計可施,眼看著李夫人亦將不免,忽而武林雙英凌氏姐妹雙劍突出,接應李夫人對殺起來。

  劉光遠一怔道:「芳芳,美美,你們兩人怎麼幫起對方來了,還不快下來……」

  凌芳芳厲叫道:「劉光遠,你殺死了我們的父親,父仇不共戴天,我們能忘得了嗎?」

  劉光遠道:「凌雲峰是自殺的,可怪不得我!」

  凌美美叫道:「但他是被你逼死的。」

  劉光遠一笑道:「這話可不公平,他是為所保留的俠林資料被洩而自咎自裁,而資料的洩漏是你們母親與王伯虎的合謀,這與我完全沒關係。」

  凌芳芳道:「你別推托,一切都是你在策動。」

  劉光遠笑笑道:「王伯虎對你們母親的陷害可與我沒關係吧?我不過是探知此事而加以利用而已,而且我把王伯虎已經處死,把他的兒子也交給你們處置,等於是替你們報仇,你們應該感激我才是,王伯虎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就算我不介人,他遲早也會對付你們父親而有所行動的。」

  凌芳芳叫道:「胡說,你不加支持他敢有所行動嗎?」

  劉光遠一笑道:「你這樣說可就錯了,王伯虎為了掩飾他早年對你母親的陰謀,遲早會下手的,尤其是你父親對你母親的行為產生了懷疑,正在暗中設法查究其因,已經摸到了一點影子了,王伯虎一緊張,才要求我提早發動的,這件事你可以問尤新貴,他是你父親最忠心的部屬……」

  尤新貴道:「這一點你說得很對,但凌莊主之死你仍要負最大的責任,如果沒有你支持,王伯虎絕不能得手,凌雲別莊無異於金城湯池,憑王伯虎的力量是無法擊垮的,何況是凌莊主對他也起了疑心而有了防備……」

  劉光遠一笑道:「你們一定要這樣說,我也無可奈何,但如果我不加揭穿,你們永遠無法知道王伯虎對天香所施的毒手,在這件事情上,你們該感激我才是。」

  尤新貴沉聲道:「我們是會感激你的,在切下你的腦袋,血祭凌莊主在天之靈後,我會替你好好安葬,免得你屍骨荒暴,為野狗所食,這就是我們對你表示感激的方法了,在你未死之前,我們只對你有仇。」

  劉光遠臉色一變道:「好!你們想跟我作對,那可怪不得我了,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殺得死我。」

  尤新貴沉聲道:「殺死你,我們的能力恐還不夠,但至少可以把你的黨羽收拾下來,使大家能集中全力對付你。

  二位小姐,用我告訴你們的方法親手施為吧,今天是最後一個機會了,如果再不能成功,莊主的血海深仇恐怕永遠也沒有昭雪之日了。」

  說著三人一起發動,揚手射出一蓬牛毛細針。

  這蓬網針又多又密,也不知道是什麼質料,脫手之後射向那些劍手,也沒有造成什麼傷害。

  但戰局延緩下去,情況忽而改變了,那批劍手的功力竟大為減弱,雖然他們的身手仍相當的靈活,可是勁力大減。

  首先得手的是程一斧,他正處於危境,被兩個人同時用劍砍中,以他們先前所顯示的武功來看,這兩劍縱然殺不死他,多少也能使他受到傷害。

  然而這兩劍砍在程一斧身上,就像用細木棒輕輕地拍打了一下,絲毫不起作用,反倒是程一斧在拚命之下,揮斧猛然反身,一下子將四人攔腰砍成八段。

  接下去其餘應戰的人也紛紛得手,因為他們的對手都忽然軟弱下來,兵刃一擊就脫了手,再鬥下去就毫無幸運可言。

  在這些高手的猛力圍殺之下,剎那間滿地都是殘屍,四十八名劍手,剩下到四五人時,他們競自行散逃了。

  劉光遠大感驚異地問道:「是怎麼回事?」

  他單手揮劍,擋住群俠的追殺,然後才問一名退下來的劍手。

  那劍手苦著臉道:「屬下也不知道,自從身上挨了一針後,屬下就感到全身不對勁,幫主對我們所施的補功都失效了,我們又回到從前的樣子……」

  劉光遠臉色一變道:「尤新貴,你的針是什麼東西?」

  尤新貴道:「是普通的銀針。」

  劉光遠道:「胡說,我這批手下經我施行補天神功催注之後,每個人都功力驟進,抵得上一般人一甲子的修為,內外氣功都臻極點,一根普通的銀針豈能傷得了他們。」

  尤新貴道:「銀針傷不了他們,他們都是被兵器殺死的,我淬制的銀針只是消除你給他們藥物的刺激,使他們恢復常態而已。」

  古秋萍一怔道:「什麼?他們的功力是靠藥物的刺激而劇增的嗎?那一定是傳自天竺的罌粟精。」

  劉光遠一怔道:「你曉得這種藥物?」

  古秋萍肅然道:「天魔毒經上有記載,劉光遠,真想不到你會用這種狠毒的手段來對付自己人,這種藥物雖能使人精神振奮,功力驟增,但事後卻會因功力透支過度,重則致命,輕則虛脫,兩三年內不能恢復。」

  這番話一出,那幾個倖存的部屬不禁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劉光遠,片刻後,一個人問道:「幫主,這是真的嗎?」

  劉光遠冷冷地道:「古秋萍的話一般情形下說來並沒有錯,但我可以使你們永遠處於最佳壯態中。」

  古秋萍冷笑道:「那除非你一直給他們服那種藥,但這還並不是根本的辦法,等於是揠苗助長,人的體力是不能經受這樣長期透支的,他們又能活多久呢?」

  劉光遠沉聲道:「人世一生,草木一秋,但能轟轟烈烈地活一陣子,又何在乎生命的久暫呢?如果今天不受到破壞,他們大可揚名天下,然後挾得勝的餘威,橫掃武當,直搗少林,三個月之內,他們每一個人的英名,都可如同春雷一發而驚天下,這還對不起他們嗎?」

  古秋萍冷笑道:「誰說對不起了?半年之後,他們一個個都死了,卻輪到你坐享其成,獨尊天下了。」

  劉光遠臉色變了一變,忽而冷笑道:「古秋萍,你不用再挑撥離間了,我這些部屬不會像李光祖或馬光前,他們永遠是不會背叛我的,這四十八名劍手與剛才被你消滅的四象陣中人,都是志願為我充任戰士的。」

  古秋萍道:「螞蟻尚且會貪生,沒有人會願意死的。」

  劉光遠一笑道:「你不妨問問他們。」

  那個餘生的劍手道:「是的,我們願意為幫主效死,哪怕死上十次也毫無疑慮,因為我們的生命是屬於幫主的。」

  他說話的神情堅決,不像是說謊,也不見勉強,古秋萍倒不禁疑慮了,劉光遠待人真能令人為他心死嗎?

  劉光遠又道:「他們的劍法是我親手教的,他們功力不足,不得不借重於藥物,這並不是表示我幫中只有這些人堪用,天魔幫在未正式成立之前,已作了十數年的籌劃,我幾乎控制了所有的綠林道,門下不乏好手,如果我選用真正的好手組陣,不必乞之於藥物,也不怕你們破壞了。」

  古秋萍道:「那你為什麼要用這些人呢?」

  劉光遠道:「這是我用人的準則,我給他們多少,才要求他們多少,這五十二個人是隨時可以犧牲的。」

  古秋萍道:「為什麼他們就該死呢?」

  劉光遠一笑道:「因為他們欠我的只是一命而已,這是對我最低的報償,這五十二人,大部分是獄中待決的死囚,我利用種種方法將他們救了出來,豐衣足食,予取予求地供應他們十多年,而且還厚恤了他們的家人子女,步上正途,成就事業,有一小部分的人則是身負奇冤重仇者,殺身難報,我幫助他們一一了卻心願,因此我可以毫無愧作地要求他們為我獻出性命。」

  古秋萍不禁默然了,天魔幫是一個很嚴密的組織,以前他就做過了很多努力,想分化他們的內部,動搖其根本,結果都失敗了,反而幫了劉光遠的忙,替他消除了一些內患,像李光祖和葉開甲等人,這些人心謀不測,已經成了劉光遠的內患了,劉光遠自己也想消除他們,但他善於利用,多少還撈回了一點代價,叫了這邊人也賠了幾條命,其餘的人則是劉光遠的忠心部屬,一點都動搖不了。

  頓了一頓,古秋萍只得道:「你雖善於攻心用人,卻也不是絕對成功,剛才這五六個人就臨陣脫逃了。」

  那劍手立刻道:「胡說,我們不是脫逃,而是不作無謂的犧牲而已,我們的功力已失,不能再為幫主效死,所以才退下來,作更有用的奉獻而已,我們並沒有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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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恩情了了


  劉光遠笑笑道:「你明白了沒有,天魔幫的組成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理想之實現,我籌思多年,將任何可能導致崩潰的因素都排除掉了,現在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古秋萍道:「可是你還忘了一個因素,那就是我們的反對,我們這些人是永遠不會向你妥協低頭的。」

  劉光遠哼了一聲道:「你們反對不了多久的,我此來已做了妥善的安排,絕不會讓你們得手的。」

  古秋萍笑笑道:「可是你最拿手的兩項安排都失敗了。」

  劉光遠道:「那你可想錯了,我最厲害的一著還沒有拿出來呢,那就是我自己。」說著挺身向前,走了幾步,又傲然地道:「我假你們的手,先後剪除了李光祖與馬光前,同時也取得了他們的技藝秘籍,現在我一身兼三門絕學,再也不怕洩露了。」

  他凜然而出,群俠都不禁噤然而退,劉光遠本人才是最具威力的敵人,誰都不敢說能與之一匹。

  劉光遠冷笑一聲道:「現在我先要解決一個問題,尤新貴,你剛才究竟是如何破了我補天神功之秘的,你所煉製的銀針上,究竟放了些什麼東西?」

  尤新貴道:「很簡單,我把它們在雄黃中浸了一浸。」

  劉光遠臉色微變道:「你怎麼知道的?」

  尤新貴一笑道:「是我自己觀察而得的,你訓練這批劍手時十分秘密,我已經動了心,今年端午時,全莊的人都暢飲雄黃酒,惟獨這批人例外,我就想到了。」

  劉光遠冷笑道:「可是在今日之前,誰都不知道這批人要做什麼用途,你又從何得知此事呢?」

  游天香忽然道:「是我告訴他的。」

  劉光遠不禁一怔,游天香又道:「前幾天你整日與這批劍手在一起,我假裝不耐寂寞前去找你,實際上就是為了要瞭解你的行動,你一時高興之下漏了一句口風,說是今日之會上,你自己不必動手,就憑這些人足可殺盡一切跟你作對的人,根據你這句話,我告訴尤新貴,經過他的研判之下,終於決定了破壞你的對策。」

  劉光遠微怔道:「天香,難道你希望我失敗?」

  游天香厲聲道:「瞭解了王伯虎的陰謀後,我感到最愧對的是死去的丈夫,我屈身辱志跟著你,就是想有一天能手刃你,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劉光遠呆了一呆道:「天香,以前我知道你仇我之心很切,時時想殺我,可是最近我發覺你已經改變了。」

  游天香厲聲道:「我不會改變的,只是我學乖了,知道必須把仇念藏在心底,才能達到目的。」

  劉光遠道:「你不是一個工於心計的人,怎會表裡不一呢?」

  游天香格格一聲慘笑道:「我跟了你一段時間,瞭解你的行事手段之後,多少也學會一點了。」

  劉光遠終於長歎一聲道:「天香,這是我第一次看走了眼,我以為你已經死心塌地地跟著我了。」

  游天香厲聲道:「那是你瞎了眼,天下人都視我為淫婦,以前我自己也認為我是個無可救藥的淫婦了。

  可是自從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王伯虎的陷害之後,我的良知又抬了頭,我的尊嚴又恢復起來了,我只想以屈辱之身來彌補我造下的罪孽,使我能毫無愧作地去見泉下的丈夫。」

  劉光遠歎道:「你太傻了,我已經備妥了武林霸王的寶座要與你共享的,你竟自己把它給推走了。」

  游天香厲笑道:「我只想做一個平凡的女人,但生而不幸,我的父親是俠林領袖,我的丈夫又是俠林領袖,在我這一生中,只能為重建俠林而犧牲了。」

  劉光遠道:「重建俠林還會成功嗎?」

  游天香道:「你死了之後就會有希望了,沒有了天魔幫,俠義之士立刻可以再組起一股維護正義的力量。」

  劉光遠道:「就算俠林重建,也與你無份了。」

  游天香道:「誰說的,我已立下遺誓,告訴我的兩個女兒,誰起來重建俠林,她們就嫁給誰。」

  劉光遠一笑道:「那恐怕只有古秋萍夠資格,但他會要你的女兒嗎?他已經有了比你女兒更美的對象了。」

  游天香轉臉道:「古秋萍,你肯答應我的請求嗎?」

  古秋萍頓了一頓道:「我可不想重組俠林。」

  游天香道:「這點我不勉強你,但你可以娶她們,重組俠林的事,她們自己會著手辦理的。」

  古秋萍正在猶豫……

  游天香道:「她們只要求一個名義,絕不會妨礙到你的,她們也知道不足與瑛姑一爭,但她們鍾情於你,矢志無他,只要求你一個虛名而已,何況重建俠林,也只有借你的名聲才能成功……」

  古秋萍還沒有回答……

  這時瑛姑卻搶著道:「凌夫人,你放心好了,我們不但會答應,而且也會幫助兩位姐姐重建俠林,古大哥雖然胸懷淡泊,但事已至此,他想退出江湖也不可能的了,倒不如痛痛快快腳踏實地幹下去。」

  游天香慰然一笑道;「古秋萍,你怎麼說?」

  古秋萍只有道:「我答應不負她們姊妹,但重建俠林的事卻不敢答應太早,今日之事,還不知如何了局?」

  游天香笑道:「你答應了就好,關於殺死劉光遠,我已經有了安排,現在可以告訴你們大家了。」

  但劉光遠動作很快,不等她繼續說下去,飛身一劍脫手射出,將游天香的咽喉刺穿了,游天香頹然倒地。

  尤新貴連忙過去將她扶住,大聲叫道:「夫人,你快把方法說出來!」

  游天香口張了幾下,卻發不出聲音,劉光遠的動作更快,衝上前單掌下拍,擊在尤新貴的背上,一下子把他震飛出去,口噴鮮血,落地之後,已是五臟碎裂。

  凌芳芳姊妹哭著要上前拚命,卻被瑛姑拉住了道:「你們上前也是白死,令堂沒有把對付劉光遠的方法……」

  凌芳芳哭著道:「沒有,娘也是的,為什麼不早說呢?」

  劉光遠冷笑道:「我根本不信她有制我之法。」

  凌芳芳叫道:「那為什麼要殺死我娘?」

  劉光遠道:「為了懲治她愚弄我,破壞了我的計劃,害死了我這些手下,至於想殺死我,誰也別做這個夢,劉某身兼色相空三絕學,普天之下,誰也別做這個夢。」

  程一斧怒道:「放屁,咱家就不信,非要鬥鬥你。」

  他一擺鋼斧就衝了上去,劉光遠傲然不懼,拔出遊天香喉間的劍,與程一斧戰在一起,十分激烈。

  這個魔頭功力卓絕,劍術精奇,程一斧勇力絕倫,但他的鋼斧競架不住劉光遠手中的一支長劍。

  不消數合,已被殺得連連後退,狼狽不堪,薛眠娘見狀忙飛身而出,她的羅袖內藏兵刃,可遠可近,但也沒有幾合,就被劉光遠的長劍削斷了羅袖,逼得以袖中的一對短劍拼戰。

  最後杜今康與俞覺非也上前參加了,杜今康沒有了酒葫蘆,換了一支長劍,功力雖深,卻沒有多大的威脅。

  幸好俞覺非的七煞劍式配合了薛眠娘,勉強可以支持。

  這一來等於是四大高手合攻劉光遠一人了,但仍不能佔到上風,陸遊仙與何蘭仙夫婦見狀也上前助陣,變成以一敵六。

  劉光遠勇戰不懼,固然是他的功力絕倫,但主要的是仗著他氣功無敵,除了程一斧的鋼斧還多少能給他一點威脅之外,其餘各人的兵刃都失去了作用。

  長劍砍在他身上,連衣服都砍不破,更別說是傷他了,可是他的劍卻別具威力,六個人或多或少都帶了點傷。

  古秋萍見狀也想上前,凌芳芳附聲道:「古大哥,等一下,你必須一擊成功,否則就永遠沒機會了。」

  古秋萍微怔道:「一擊成功,由哪兒著手呢?」

  凌芳芳道:「刺他的肚臍眼。」

  古秋萍道:「這是他的練門所在嗎?」

  凌芳芳道:「不是的,他的練門在腿彎上,他的兩條腿因為王大光用毒之故都鋸了。」

  古秋萍道:「那刺他的肚臍眼有什麼用呢?」

  凌芳芳道:「不曉得,這是我娘告訴我的,今天到了山下,她才有機會跟我私談了一會兒,告訴我要我們姊妹重建俠林,最後就告訴我那一句,然後就沒有機會了。」

  古秋萍沉吟片刻,細心觀察一下,覺得劉光遠對肚臍眼那個部分並不十分重視,但游天香拼得一死,說出這個辦法來,似乎又不是騙人的,只好再看下去。

  過了片刻,圍戰的六人都氣力不濟了,因為對劉光遠這等高手,每一招都拼出全力才能招架過去,那是很吃力的,而且這麼吃力的舉動也只能用於自保或救人,不能用於創敵,內心焦灼,更為耗費體力。

  劉光遠仍是從容應戰,身上不設防,聽任大家進招,他的劍用於攻擊,相形之下,顯得更為輕鬆。

  混戰至百餘招後,他忽然奮力一劍橫掃,但聽得嗆啷一片振鳴之聲,除了程一斧的鋼斧之外,其餘五人的兵器都被他用內勁震斷了,每人手中只持了個劍柄,木然發呆。

  劉光遠得意地大笑,用劍比著每一個人道:「現在你們才知道厲害了吧!劉某本好生之德,同時也憐惜你們這一身武功修為不易,給你們一個機會,願意歸降我天魔幫者,我不但放過你們,而且還給以副幫主的地位。」

  薛眠娘怒聲道:「你殺死我們好了,投降是不可能的。」

  劉光遠惋惜地道:「你們真的不怕死?」

  薛眠娘將胸一挺道:「怕死就不跟你約鬥了。」

  劉光遠道:「那時你們不死心,以為憑功力可以勝過我,現在事實證明,你們的本事還差得遠……」

  杜今康也怒道:「要殺就殺,少廢話!」

  劉光遠臉上殺機頓現,舉劍正待對當先的薛眠娘刺去,古秋萍覺得不能再拖了,朝瑛姑打個招呼道:「試拼一下吧,你攻他的眼睛,我刺他的肚臍,我們逞此一舉。」

  兩人的和合雙戰法早已配合純熟,瑛姑口中發出清叱道:「等一下,再接我們一招!」

  一上一下,雙劍翻飛而出,瑛姑揮劍空中刺目,劉光遠倒是不想在這個部位挨上一劍,揮劍架開了,古秋萍及時跟進,猛地一劍,刺中了劉光遠肚臍,這一劍用力太猛,劍身錚然而折,居然把劉光遠推出兩步,沉聲道:「你們兩個人也來送死!」

  話才說完,他忽然覺得不對,因為他肚臍刺中的部位冒出了黃綠色的火焰,很快地燒著了衣服,燃起了白色的煙霧,而肚皮也灼熱得異常難受。

  他的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好小子,你竟敢鬧鬼!」

  古秋萍自己也怔住了,想不透可以這一劍刺去會冒出火來,但劉光遠已經滿地亂滾,一則抵制火燒之痛,再則也想壓熄身上的火苗,他手下的部屬都衝上來想搶救,凌芳芳叫道:「大家擋住他們,這老魔快伏誅了。」

  群俠連忙移身去擋阻天魔幫眾,劉光遠滾了一陣,那火越燒越烈,竟是無法熄滅,幸好不遠處有一道小溝,溝中有著尺來深的淺水,他一滾入溝,總算慢慢止熄了火焰,猛地跳了上來,剛好對著程一斧,一劍砍下,程一斧舉斧招架被他震得翻跌出去,連斧子都脫落了。

  劉光遠還想追擊,可是身子一落地,就踉蹌栽倒,原來他的一雙假腿,不知何時已落了下來,變成兩截光禿禿的殘肢,膝蓋處一削而平,驟失所依,重心控制不住,等他倒地時,凌芳芳姊妹倆也準備好了,早已借過林綽約的銅琶,一扣機鈕,錚錚聲中,射出一蓬細針,而且是對準劉光遠的兩截斷腿處射去的,那正是他練門之所在,被細針射中後,痛得大聲叫出來,猛地撲起要去攻擊凌芳芳,瑛姑趕得快,飛起一劍,將他攔腰斬成兩截。

  天魔幫眾見首腦伏誅,不約而同地停住手,現出了滿臉不信之色,而劉光遠也夠狠的,下半截身子已經離體了,他居然雙臂一撐,使上身直插在地上,竭盡餘力向凌芳芳道:「好!

  好!我佩服你們,終於報成仇了,但在我臨死之前,還想知道一下,究竟是如何殺死我的?」

  凌芳芳一舉銅琶道:「這裡面的暗器射中你的練門,破了你的護身真氣,瑛姑再加上一劍,如此而已。」

  劉光遠道:「我知道,但你怎知我的練門所在?」

  凌芳芳神容一黯道:「是我娘告訴我的。」

  劉光遠不信道:「又是游天香,但這次我卻不能相信,她也不知道我的練門所在,除了我自己之外,無人能知。」

  凌芳芳道:「練功的人,一定會有練門所在,娘在你身上每一處地方都試過,都找不到練門之所在,就剩下這一個地方了,那就是你包著鋼裝假腳的地方了,一百減九十九,剩下的必然是一,這還不簡單嗎?」

  劉光遠的臉色因失血之故,漸漸變得蒼白了,但他還拚命將餘力撐著道:「不錯,是很簡單,太簡單了,以致我根本沒想到會這樣被發現的,最後我還想問一聲,古秋萍刺中我一劍之後,全身就冒火了,那又是怎麼弄的?」

  凌芳芳道:「這也是我娘安排的,她知道你的練門在兩隻殘腿上,卻因為有鋼套包著,根本無法攻及,除非是先將你腿上的鋼套除去,但以你的武功而言,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必須在不可能的情形下,找出可能來。」

  劉光遠道:「她畢竟成功了,但我仍難以相信。」

  凌芳芳道:「娘跟你旦夕相處,對你的一切太熟悉了,看見你身上吊著幾條鋼絲的吊索,只要弄斷這些索就行了,同時見這些吊索交叉之處,在肚臍的部位,就在那裡設法了。」

  劉光遠追問道:「如何設法呢?我是用蚊筋所裝,堅韌異常,寶刀利劍都砍不斷……」

  凌芳芳道:「上次在燕子磯決鬥時,杜前輩以火制住了你,娘就想到可以用火來斷索,所以研究了一下引火之法,終於還是採用杜前輩的方法,置了一包黃磷在你的肚臍之上,這包黃磷縫在衣服的夾縫中,娘最近對你特別慇勤,親手為你打點貼身衣著,目的就是使這包黃磷夾在衣上被你穿上。」

  大家都明白了,古秋萍奮力一劍刺中劉光遠肚臍,對他並無傷害,但因此刺破了縫在衣中的皮袋,便以急速摩擦所生的高熱,引燃了黃磷,黃磷並不能將較筋燒斷,但可使之變柔,劉光遠因火所灼,滿地亂滾時,把蚊筋拉長了,然後又落入水中,被冰水一澆。

  蚊筋之性,遇火則長,遇冷則急縮,這一長一縮之際,本身的韌性已失,劉光遠在情急之際,所用的勁力又大,因此在他躍出水溝之際,自己把故筋掙斷了,那一對鋼製的假腿又陷在溝底污泥中,失去了牽制,自然就脫落下來了,留在溝中,露出了劉光遠致命所在。

  劉光遠長歎一聲:「我一生中算無餘策,就漏了一件事,那就是女色之禍,該當有此失敗,怨不得人。」

  古秋萍莊容道:「你錯了,你失敗在喪盡天良,走向邪道上,自古邪不勝正,多行不義者必定自斃。」

  劉光遠赫赫冷笑道:「你們只是殺死劉某而已,並沒有瓦解我的天魔幫,我多年苦心經營而訓練了不知多少的人手,也等於播下了無數的種子,這些人仍將繼承我的志願將天魔幫重組起來的。」

  說完這句話,他所有的勁力都用盡了,身子一歪,倒了下來。場中一片寂然,良久無聲,然後天魔幫的那些部屬們慢慢開始向山下撤退,程一斧大喝道:「你們還想往哪兒跑?統統給我把命留下!」

  古秋萍卻拉住他道:「程大叔,讓他們去吧!」

  程—斧叫道:「你沒聽見劉光遠臨死前的話嗎?這些傢伙不消滅,天魔幫還會死灰復燃起來的,留他們不得!」

  古秋萍道:「是的,有此可能,但我們不能趕盡殺絕,希望借此能使他們知道仁義與邪惡之間的差別,更希望他們能記取劉光遠的教訓,從此改過自新,仰承上天好生之德,放他們一條生路……」

  程一斧無言而退。古秋萍這才道:「芳芳,把凌伯母與尤大叔的遺體收斂起來,跟凌老伯歸葬在一起,設墓於凌雲別莊,讓天下的武林人永遠瞻仰,在擊垮天魔幫這一役中,凌伯母與尤大叔是出力最大的兩個人……」

  凌芳芳道;「古大哥,你是否跟我們一起走?」

  瑛姑立刻道:「自然一起走,我與小桃也去,我們還要去重建俠林呢!遊仙莊上可以讓老一輩的隱居,我們年輕一代的事業,應該是凌雲別莊上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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