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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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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劍情深[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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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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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6:14 |只看該作者
  瑛姑不耐地道:「沒有血性就不成個人了,但光有血性,並不見得就是個男子漢,我就是討厭這種人。」

  古秋萍笑了笑,不便再談下去,遂又問道:「你怎麼回來得這麼快,信送到了?有沒有人來找我?」

  「不知道,我根本就沒上玄真觀去。」

  古秋萍又急了道:「那怎麼行,萬一有人來……」

  瑛姑嗤的一聲笑了起來道:「看你急成這個樣子,你放心,我不去自然有人去,反正誤不了你的事。」

  「是誰去了?如果崇黑虎派人去搗蛋擋得住嗎?」

  瑛姑笑道:「是我娘去了,她從妹妹口中得知我要到玄真觀去,趕著在半路上追我回來,由她帶著明月去了。」

  古秋萍這才放心道:「令堂大人前去自然沒問題,只是麻煩她老人家,怎麼敢當呢?」

  瑛站道:「麻煩倒談不上,你為我們的事這麼辛苦,我們應該為你盡力的,只是很怪,娘差不多有十年沒離開遊仙莊了,這次不知為什麼,硬要搶著去,雖然你的事很重要,但也用不著她親自出馬呀!」

  古秋萍苦笑了一下,心裡卻明白,必然是何蘭仙看見瑛姑對自己的關切之情,心裡有數,搶著出去,好把瑛姑換回來,跟自己多相處一下。

  可是仔細一想,這也不必要。

  她想要瑛姑回來,多派幾個人去就行了,遊仙莊與崇黑虎剛鬧破臉,她這個女主人該忙的事很多,怎可輕易離去呢?

  又經過一番思索後,他終於明白何蘭仙的用意了。

  瑛站對自己的關切,確是一見傾心的表示,她這個做母親的看在眼裡,默許在心裡,聽說有人會找自己,必然是去打聽自己的底細,以便多作瞭解。

  想到這裡,他不禁深鎖眉頭。

  好容易費了半天口舌,勸得梅姑不再瞎胡鬧了,想不到這老太太也湊上一腳,那就麻煩大了,如果到了玄真觀,碰不到聶紅線還好,她會出去找人打聽,自己在江湖上毀譽參半,口碑並不太好,或許會打消何蘭仙將自己收歸東床的念頭。

  萬一聶紅線有事找了來,碰到何蘭仙,一談之下,聶紅線對自己情有獨鍾,說話中一定推崇備至,何蘭仙說不定比瑛姑更熱心了。

  因為,他看得出,遊仙莊上的男女主人就只有兩個女兒,如果物色一個理想的對象來繼承這份世外洞天,是他們最迫切的問題。

  他們不討厭崇應彪,但是瑛姑看不上眼,自然只好作罷。

  現在瑛姑看中了,他們還會不緊張嗎?

  瑛姑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古秋萍對何梅仙那份莫名其妙的情感消失後,覺得她是個很理想的對象。

  瑛姑的形貌上有何梅仙的七分影子,個性上十分類似,但又溫柔可人,她的個性倔強任性,只對別人發作,對自己卻十分順從。

  可是,他如接受了瑛姑,一定會傷害很多人,聶紅線不必說了,她是絕對贊同自己娶瑛姑的,她的愛很神聖,已經建築在自己的幸福上作為她的滿足了,那可憐楚楚的盲女郎陶芙呢?那飽經憂患打擊的凌家姐妹呢?還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蠻女李小桃呢?

  這些女孩本性善良,如果辜負了她們,會造成什麼後果呢?古秋萍深深地為這件事發起愁來了。

  瑛姑見他陷入沉思,不禁笑問道:「古大哥!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眉頭皺得緊緊的,是哪裡不舒服?」

  古秋萍忙回過神來道:「沒什麼,我很好,服了解藥,舒服多了,我想洗個澡,身上又酸又臭,很不是滋味。」

  瑛姑道:「你要不多休息一下?」

  古秋萍道:「不要,我想起來了。」

  正說著,門外梅姑道:「姐姐,我叫人送熱水來了!」

  瑛姑把門打開,果然看見她提了一大桶熱水,瑛姑把她的水接過來,道:「你出去,我來侍候古大哥!」

  梅姑看看床上古秋萍,又看看脫下來的一大堆髒衣服,作了個鬼臉道:「姐姐,要不要我幫忙?」

  瑛姑道:「要。」

  梅姑笑道:「幫什麼?」

  瑛姑大方地道:「你替古大哥洗澡,我去替他洗衣服,同時拿爹的衣服來,先給古大哥穿上。」

  梅姑不禁作難道:「要我替古大哥洗澡?」

  瑛姑道:「是的。」

  「這怎麼行……」

  「古大哥脫力很重,必須趁他泡在熱水的時候,為他推宮過穴,灌輸真氣,否則他今天兩度拚命,很可能引致癱瘓而成半身不遂。」

  古秋萍忙道:「沒有這麼嚴重,我自己來就行了。」

  瑛姑道:「古大哥,這不是講客氣的時候,你的武功跟我們一脈相傳的,我們都很清楚,你也知道梅仙姨是因為癆病而死的,梅仙姨的病根也起於操勞過度不讓俞伯伯替她立即施救引起的。」

  「練我們這一派氣功的最注意陰陽調和,龍虎相配,剛柔互濟,因此一定要個女的來為你施為,否則我就請爹來替你推拿了!」

  這一點古秋萍倒是無法否認,他在練武時,每到中氣不足時,何梅仙也經常替他合氣助他復原,她解釋過,她的武功是屬於道家求仙小門,最好是夫婦合籍雙修,否則孤陰獨陽,最易走火入魔。

  梅姑頓了一頓,才道:「姐姐,我的內力不如你深,也許幹不了,還是讓你來吧!我洗衣服去。」

  說著抓起地上的濕衣,捏著鼻子要走。

  古秋萍忙道:「梅姑,我衣服裡有許多零碎玩意兒可不能弄丟。」

  「知道了!」

  梅姑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跑了。

  瑛姑把一桶熱水提進房中,從後面捧出一個大漆瓷澡盆來,將熱水注入後,臉也紅了下,但還是正經地道:「古大哥,請吧!」

  古秋萍反忸怩地道:「這不大好吧?」

  瑛姑莊容道:「古大哥,這沒什麼可顧忌,練我們這派武功的,更不能有世俗的見解,你的武功是梅仙姨教的,我相信你一定也經驗過。」

  這句話說得古秋萍心頭一震,不禁又跌入回憶中了。

  何梅仙在傳他武功時,他還是個十五歲的小孩子,雖然何梅仙對他很虐待,但在合氣時,卻像個慈母一般地對待他。

  有時候逼他脫光了衣服,浸在冰冷的泉水中,為他推敲各處穴道。

  後來幾次,他成長了,何梅仙病體難支,精神實在是不繼時,她曾坐在洗澡盆中,叫他按摩全身。

  這都是在極為嚴肅下進行的,他接觸到何梅仙瘦僅盈握的軀體時,也為那淒艷的美麗浸入深深的哀愁中,因此沒一點邪念,但對她的情感也是這樣形成的。

  這是他深埋在心中的一個秘密,對聶紅線也沒說過。

  出道江湖後,他之所以對一般女子抱著不願接近的心理,也是受了這種往事的影響,有了何梅仙美絕人世的影子常索心底,無怪他覺得無人能入了。

  想不到今天被瑛姑又提了起來,觸發了他的惆悵,使他又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神往中,渾然忘記身在何地了。

  瑛姑見他始終不表示態度,乾脆就不再徵求他的同意了,直接托住他的身子,將他浸入那一盆熱水中,然後開始在他每一處筋絡穴道輕輕搓揉著。

  慢慢地,古秋萍在她的推拿下,透支的體力,開始恢復了,那一雙纖纖玉手在他身上滑過,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

  而鼻子裡面吸入一絲無法以言詞形容的幽香,那是從瑛姑身上發出來的,是一種發自天生的處子的體香。

  這是一種極為吃力的工作,因為吃力,瑛姑的額際微現汗跡,而那股幽香,就是混合著汗跡而透出的,這又將古秋萍引人一種難以忘懷的境界中,將他深閉的記憶之門在不知不覺中叩開了。

  那是何梅仙臨終前的幾大,她的病已深入膏盲,終日咯血,體力似乎到達了衰微程度,可是她的精神卻十分亢奮。

  因為她那時對古秋萍已深懷歉意,也漸漸地消除了她痛恨厭惡男人的怪異心理,她變得十分溫柔,恨不得一下子將武功全部傳給古秋萍。

  但她自知在世之日無多了,只好叫古秋萍為她用合氣的方法來延長她的生命。

  也是這樣一個情景,只不過換了何梅仙裸身坐在梅雨潭中而已,古秋萍只穿一件短褲,從正面托住她,兩個人的下身都坐在水中,水面露在腰上。

  他循著次序,由各處的穴道一一按摩過來,何梅仙的精神也漸漸振作起來,最後按摩到雙乳時,何梅仙的臉突然映現了異樣的嫣紅,嬌艷欲滴,嫩紅的乳尖也挺實了起來,呈現了一種神奇的美艷。

  這使得古秋萍情不自主地將手指輕輕地拈弄在乳尖上,但他的心中卻毫無邪念,他雙目中除了尊敬之外,沒有一絲人欲。

  何梅仙的臉色先是變了一變,然而接觸到他的目光後,並沒有表示怒色,反閉上眼睛,聽任他的手停留在乳尖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古秋萍從她的身上,嗅到了一股異香,這是一股醉人心脾的芳香,清雅脫俗。

  兩個人就在這種神往的情形下默默地對持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古秋萍發現她的身子越來越熱,熱得燙手,知道這是走火入魔的現象,連忙捧起她回到山洞中,安放在石榻上。

  自此以後,何梅仙就沒有能起身離開石榻,終日吃語,吐著含糊不清的宇,只有九華山三個字是最清楚的。

  一直到她臨終時,才因迴光反照,清醒了一下,以她最後的力量,抱著古秋萍,哺哺地訴說對他的歉意以及自己的錯誤,交代下後事遺囑,卻只說叫古秋萍可以找一個女子來繼續深究武功,但來不及交代清楚就嚥了氣。

  幾年來,古秋萍書劍飄零,以他那一身技業,在江湖上很少找到一個堪與匹敵的對手,因此對那件事顯得並不熱心。

  一直到他遊戲風塵,發現了楚楚可憐的陶芙在暗中追著他好幾天,卻又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對他懷著思春傾慕的意圖,他才為了好奇而接觸了一下,知道陶芙找他只是為求他相助找尋四大天魔報滅門之仇。

  古秋萍激於義憤而答應下來,而且開玩笑似地訂了那麼一個半友半奴的合約。

  想不到這一多事,竟捲入了武林最大一場風波,逼得他想將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層,終於根據九華山三個字,以及無意一次遇見老道俞覺非,挖掘到何梅仙的身世,更沒想到,一來就多事,鬧出了這樣的結果。

  從瑛姑的身上,找到了舊日夢中人的影子,梅姑比瑛姑在形貌上似乎更像何梅仙,但在氣質習性上,瑛姑卻幾乎是第二個何梅仙,甚至於身上的那股芳香氣息都一樣。

  當他為何梅仙輸氣時,心中曾為那超凡的美而引起一陣波濤,幾乎想擁抱美得醉人的玉體一下。

  但這股人欲總是被虔誠的心理所壓制了,此刻舊夢重回,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攬著瑛姑的雙肩,將她擁了過來。

  瑛姑只是微微一怔,但隨即很溫柔地靠過來,用她的臉頰貼著古秋萍的胸膛,仰起頭,秋水般明亮的眸子熱情地望著他。

  沒有情慾的衝動,只是一種柔情的鼓舞,使他低下頭在瑛姑的紅唇上輕吻了一下,瑛姑像一頭受驚的小鹿,身子微微一顫,隨即閉上眼,似乎準備接受更多的溫存,但古秋萍立刻覺醒了。

  覺得此時此地,實在不是表達情意的時候,但他懂得女孩子的心理,這時候如果推開她,對她的尊嚴將是一種很大的打擊。

  因此他微微將她推遠一點,一隻手仍然搭在肩上,一隻手卻撫著她的嫩頰道:「瑛姑,你真美,美得令人神不自已,請你原諒我的魯莽!」

  瑛姑從激情中冷靜下來,臉色紅暈未退,卻很自然地一笑道:「謝謝你,古大哥,這是我此生第一次聽到的讚美,也使我得到了信心,我畢竟不是醜八怪!」

  古秋萍道:「奇怪了,有誰說過你是醜八怪?」

  瑛姑道:「沒有。」

  「那你怎麼如此說呢?」

  「那是我自己的感覺!」

  古秋萍一笑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感覺的?」

  瑛姑道:「我見到娘與妹妹,她們都比我美,我一直以為是世上最醜的女孩子呢!」

  古秋萍笑道:「胡說,你如果是醜八怪,別的女子簡直就是羅剎夜叉了,我真不知道你從哪裡來的想法!」

  瑛姑忸怩地笑了一下道:「是真的!妹妹從小就討人喜歡,每一個人都說她美,但就沒有人說過我!」

  古秋萍道:「那些人一定是瞎了眼睛!」

  瑛姑認真地道:「我不是說瞎話,遊仙莊上的人都是如此,從來沒有一個人說過我美!」

  古秋萍笑道:「我知道是什麼原因!」

  「是什麼原因?」

  「梅姑不見得比你美,但她比你小,比你隨和,她的美使人感到親近,你卻美得莊嚴,美得嚴肅,別的人不敢說出對你的感覺,即使是誇獎你的美,說出口後也怕冒犯了你,梅姑像令堂,你卻像梅仙前輩。」

  瑛姑怔了一怔,才道:「是嗎?爹跟娘也這麼說,我總是不敢相信,想不到你也有這種感覺。」

  古秋萍笑笑說道:「我如果不是跟梅仙前輩相處過一段時間,我也不敢當著你的面誇讚你的。」

  瑛姑道:「為什麼一定要跟梅仙姨相處過才敢呢?」

  古秋萍笑笑道:「因為你們美得令人生畏,只有跟你們接觸久了,才知道你們同樣地需要別人的讚美。」

  瑛姑想了一下才道:「是的,多半是這個道理,只可惜俞伯伯不知道這個道理,否則他也不會跟梅仙姨鬧翻了。」

  古秋萍忙問道:「梅仙前輩跟俞道爺究竟是怎麼回事?」

  瑛姑道:「我也不清楚,我出世的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了,只是從他們的談話中約略知道一點,梅仙姨跟俞伯伯認識在先,後來才見到我娘,然後爹才由俞伯伯介紹跟大家認識,爹對娘立刻一見鍾情。

  俞伯伯卻終始不敢對梅仙姨有所表示,有一天他們四個人相聚飲酒,俞伯伯說了一句娘長得美,結果第二天梅仙姨就走了。」

  古秋萍道:「就這麼簡單?」

  瑛姑道:「大概就是吧,梅仙姨跟俞伯伯相處這麼久,卻從沒有聽他說過一聲讚美,反而當她的面誇讚別人,以梅仙姨高傲自負的性情,自然受不了。」

  古秋萍輕歎一聲道:「梅仙前輩可能不知道俞道爺對她的感情,已經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了。」

  瑛姑笑道:「我只見過梅仙姨的畫像,我承認她的確比娘美得多,梅仙姨也以此很自負,結果她的美在她心目中的人眼中卻不起作用,她怎麼不生氣呢?換了我,也會生氣的,如果今天你不說我美,我也跑了!」

  古秋萍道:「那是為什麼呢?我相信你沒有到如此嚴重,那個崇應彪不是對你死心塌地的嗎?」

  瑛姑正色地道:「別人的讚美有什麼用?一個女孩子只要把她的美給一個人欣賞,也只要求得到一個人的讚美就夠了,梅仙姨何嘗缺少人去誇讚她,但就是俞伯伯沒開過口,使她引為終身的憾事。」

  古秋萍不禁陷入了沉思,而且有點後悔剛才的衝動了。

  瑛姑卻毫無所知,關切地道:「你的精神復原了嗎?」

  古秋萍笑道:「好多了,我要起來了。」

  瑛姑先前為他運氣推穴,倒是無所顧忌,此刻卻不好意思面對他赤裸裸地站起來,背過身子,取過一條毛巾遞給他。

  同時她感到臉上發熱,道:「你擦乾身子,到床上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拿衣服去,梅姑這小鬼,拿套衣服也要這麼久。」

  說著走到門口,撥開門拴,卻見梅姑捧著一套衣服,笑嘻嘻地道:「我早就拿來了,你關著門拴怎麼送進來呢?」

  瑛姑臉一紅道:「你不會敲門呀?」

  梅姑笑道:「我要敲,爹不肯,怕打擾了你們。」

  瑛姑聽了臉更紅道:「爹來過了?」

  「爹來了一會兒了,始終沒走呀!」

  瑛姑一聽忙搶了出去,果見陸遊仙站在門口,不禁飛紅著臉嬌嗔道:「爹!您來了怎麼也不招呼一聲?」

  陸遊仙含笑道:「我知道在輸氣培真的時候是打擾不得的,所以叫梅姑也別驚動你們,古老弟怎麼樣了?」

  古秋萍身上還是披著一床被單,聞見陸遊仙問詢,略顯尷尬,連忙起身道:「已經好得多了,這多虧瑛姑娘不避嫌疑助再晚復原,否則恐怕要躺上個把月呢。俞道爺怎麼樣了,他的毒消除了吧?」

  陸遊仙道:「整個消除了,他的底子厚,老弟療治也得法,現在除了精神略感疲乏,已經完全好了,老弟,這可真虧了你,一天之內,連著兩次用力。」

  瑛姑這會兒可找到理由埋怨道:「爹,您就記得俞伯伯,古大哥費了那麼大精神為他療毒,您就把古大哥擱下不管了,幸虧我及時趕了回來,否則……」

  陸遊仙歉然道:「我沒想到古老弟脫力會如此厲害,因為我抱走你俞伯伯時,他還好好的,等我把俞伯伯安頓好,問起梅姑,才知道古老弟脫力過甚,不過話說回來,輸氣培元的工作,只有你們女子才做得了,你回來趕上了,多辛苦一點,也算替我為古老弟盡點心了。」

  瑛姑道:「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回來呢,那古大哥不僅脫力,還染上俞伯伯的餘毒,豈不要送了他的命。」

  陸遊仙微笑道:「有那麼嚴重嗎?」

  瑛姑笑道:「沒那麼嚴重,難道還是我故弄其辭!」

  陸遊仙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丫頭,我絕對不是對古老弟不關心,要不然我也不會叫你娘去換你回來了。」

  瑛姑一怔道:「是您要娘去的?」

  陸遊仙笑笑道:「當我聽見古老弟說出療毒的方法後,就想到可能會有這種情形,已經打算請你為古老弟輸氣固元,所以古老弟開始療毒時,我就叫你娘去追你回來,否則你娘從不離莊,哪裡會輕易出去呢?」

  瑛姑這才不好意思道:「娘怎麼沒跟我說呢?」

  陸遊仙笑道:「是我要她別說的,因為你的脾氣太彆扭,怕你不答應,只有等你回來,看到情形嚴重,自己會做的。我安頓俞伯伯後立刻叫梅姑來問古老弟的情形,知道你已經著手,我才安了心,丫頭,俞伯伯跟我雖然情逾骨肉,但古老弟與你梅仙姨的關係尤為密切,說什麼我也不會叫他受累的。」

  瑛姑低垂粉頸,半晌才道:「您做事也太疏忽了,萬一我不能及時趕回來呢?豈不是害苦了古大哥。」

  陸遊仙道:「實在你趕不及,我也會叫梅站先替一下子的,說實在的,你的性子太強,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敢勉強你,因此叫梅姑守在旁邊別走開,準備在必要時,要她去出力,但你回來就更好了。」

  瑛姑朝梅姑看了一眼道:「爹,您跟妹妹說過了沒有?」

  陸遊仙道:「說過了,她也答應了!她心地善良,對救人的事從不拒絕。」

  瑛姑臉色微變道:「我的心地就不善良了嗎?」

  陸遊仙肅容道:「瑛姑,你別生氣,我不是說你心地不善良,只是認為你做人不如她隨和,所救的人是古老弟,你自然不會拒絕,如果是崇應彪呢?你肯嗎?」

  瑛姑呆了一呆道:「假如處在同樣情形下,我也會肯的,我雖然討厭崇應彪,卻發現他並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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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6: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備戰保土


  陸遊仙不禁一怔,沒想到瑛姑會有這樣的答覆。

  古秋萍含笑道:「瑛姑這話倒不是違心之論,崇應彪做了一件很令人感動的事,他把崇黑虎的解藥偷偷送來了!」

  陸遊仙哦了聲道:「真的?」

  古秋萍道:「是真的,早知道他會送解藥來,我就不必用那個方法替俞道爺療毒了,用解藥既快又省事。」

  陸遊仙忙問道:「那解藥還有嗎?」

  瑛姑道:「他送了一瓶來,還有很多。」

  陸遊仙忙道:「這就好了,我們照方再配製一點。」

  古秋萍微愕道:「幹什麼?這藥配製極其費事,而且材料也極不易找,除瞭解硫砂毒外,別無用處。」

  陸遊仙道:「我們這兒,藥房中準備的藥材很齊全,如果你知道配方,就盡快多配製一部分,因為我們跟黑虎莊很可能來一次大械鬥,別的都不怕,崇黑虎的毒掌實在防不勝防,我們莊上每個人都得帶一點……」

  瑛姑道:「不可能吧,崇黑虎知道自己的實力,還不能跟我們一拼,否則他早就跟我們動手了!」

  陸遊仙道:「不會錯!黑虎莊上的廚師老黃曾經受過我的好處,他的兒子得了絕症,是我幫他治好的,他對我十分感激,黑虎莊上的動靜他都偷偷地告訴我,剛才我得到他的飛鴿傳書,知道崇黑虎最近得到了外來的幾個高手助陣,聲勢大增,回去之後立刻準備糾眾前來向我們挑戰。」

  瑛姑道:「那怕什麼,我們有雲海阻路,他們來不了。」

  陸遊仙一歎道:「雲海只能阻擋一些普通人,其實那條通路無險可阻,只是被雲遮住了,才難於捉摸而已。

  老黃的紙條上說,崇黑虎準備了大批茅草,灑上菜油,點上火後,拋擲在沿途,雲霧被火一燒就散了,他們就可以長驅直入,我已經叫全莊的人備戰了,還叫人去把你娘追來,我不怕一戰,但怕的是崇黑虎的毒掌,連俞伯伯都經受不住,我們莊上的人更不行了,現在有了解藥……」

  瑛姑聽了也急道:「古大哥,這可怎麼好,那解藥到底需要什麼材料?」

  古秋萍道:「那瓶子裡還有幾十粒,每人一粒帶在身上就夠了,配製是來不及了,只是崇黑虎從外面邀來的是什麼高人,是否對我們有威脅?」

  陸遊仙道:「紙條上沒說,老黃只是個廚師,探聽的事不會太多,但他說來的人有十幾個之多,崇黑虎對他們十分客氣,這老傢伙眼界很高,不是真正的高人,不會得到他的禮遇的,所以我很擔心。」

  正在說著,何蘭仙帶著兩個人來了,一個是聶紅線,另一個卻是李光祖的弟媳婦,蘇州李將軍夫人。

  古秋萍一見到那兩人,不禁怔然道:「李夫人怎麼也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

  聶紅線道:「相公,我是來找你的,我到了黃山,三魔都不在黃山了,我不知道他們搗什麼鬼,只好來找你,哪知三魔竟躡在我身後,追到了九華山。」

  李夫人道:「我不放心小桃,偷偷出來看她,半路上碰上線娘,於是也躡在後面,居然發現李光祖也跟著,一直到九華山,他們是來找你索毒經的,但到了玄真觀後,我發現天魔教的人被一個叫崇黑虎的人邀去了。」

  古秋萍失聲道:「什麼?三魔跟崇黑虎會合在一起了?」

  李夫人道:「我抽空把素秋叫出來問了一下,據她說崇黑虎與劉光遠早就認識了,這次到九華山來,不過順路拜訪,哪知道恰巧打聽到你的行蹤……」

  何蘭仙道:「我在路上跟李夫人談了一下,對三大天魔約略有個瞭解,所以趕緊帶他們前來,古相公,你對三魔較為瞭解,知道他們的武功如何……」

  古秋萍凝重地道:「三魔的武功得自天魔秘籍,究竟有多深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從未見他們全力施展過。」

  陸遊仙道:「比你如何?」

  古秋萍道:「我只跟李光祖交過手,大概高於我兩三成,但這個估計並不可靠,何況三魔中最厲害的是劉光遠,如果他們與崇黑虎聯手,聲勢更大了。」

  陸遊仙沉思有頃道:「你的武功大概得到了梅娘七成傳授,但是我們在此地經過多年的虔修,梅娘如果沒有進展,已經落在我們後面一大截了,假如三魔比你高出不多,我相信尚不足為俱。」

  瑛姑道:「不見得吧,你跟娘合力一擊,古大哥也能硬接下了,可見古大哥並不比您差多少!」

  陸遊仙道:「那一擊我們見他撲在俞兄身上,都忙撤回了八成勁力……」

  何蘭仙道:「不去談那些了,我們總得準備一下才是。」

  陸遊仙道:「我已經下令全莊戒備了,蘭仙,你去看看有什麼疏漏的地方。」

  何蘭仙匆匆走了,古秋萍也趕快穿好衣服,隨同大家來到外面,但見每個人都在大廳上聚著商量。

  俞覺非也在座,他簡略地向古秋萍道謝了幾句,因為事態嚴重,也不便向他詢問何梅仙的情形了。

  古秋萍最擔心的是防備的情形,要求出去看看。

  陸遊仙道:「這個倒不必擔心,遊仙莊是一個孤峰,四周都是絕壁,只有一條通路,谷口有十幾個人輪守,要大舉攻進來是不可能的,何況我們隨時可攻出去。」

  瑛姑一怔道:「我們攻出去幹嗎?」

  陸遊仙歎口氣道:「遊仙嶺雖然有險可守,但我不想這一片安樂之土變為戰地,因此我想還是主動迎擊他們的好。」

  瑛姑道:「那不是我們先生事了嗎?」

  陸遊仙道:「那也沒辦法,總比等人家打上門的好。」

  古秋萍沉思了下道:「攻擊雖是最好的防衛,但沒有必勝把握,還以固守為佳,守不是上策,至少可把握住局勢,如率爾進攻,就變成受人控制了。」

  陸遊仙不解道:「攻是主動,守是被動,只有主動才把握住局勢,老弟的說法,怎麼倒過來了呢?」

  古秋萍苦笑道:「崇黑虎邀集三魔力助,情形就當改觀了,以我對三魔的瞭解,他們絕不會規規矩矩來決鬥的。」

  陸遊仙道:「他們不知道我們會進攻,來個攻其不備,他們就來不及……」

  古秋萍搖搖頭道:「前輩錯了,李夫人很少行走江湖,盯在他們身後,他們豈有不知道之理……」

  李夫人道:「他們早就發現我了,否則花素秋也不可能偷偷出來跟我聯絡,暗中示警了。」

  古秋萍道:「他們故意公開接受崇黑虎的邀請,讓李夫人進來報訊,就是希望前輩沉不住氣,先去找他們。」

  陸遊仙想想道:「這麼說來,他們早有準備了。」

  「不錯,如果前輩主動進攻,正中下懷。」

  「他們怎知我一定會去呢?」

  古秋萍笑笑道:「他們摸透了前輩的心理,知道前輩不願把遊仙莊作為戰場,自己只有去找他們一拼了。

  俠林領袖、中流批柱凌雲峰就是上了這個當,輕身而出,被他們逼死在外面,如果凌雲峰能忍耐一下,凌雲山莊也不會輕易地失陷在他們手中了,前輩必須慎重。」

  陸遊仙想了下道:「那我們只好株守了。」

  古秋萍道:「是的,除了株守,別無他策,好在這裡的一切這麼齊全,守上兩三年也沒有關係的。」

  陸遊仙歎了口氣道:「別說兩三年,連一個月都守不了,這麼多的禽畜,都要吃東西,糧食就成了問題。」

  古秋萍愕然道:「此地沒有糧食嗎?」

  陸遊仙道:「這兒花草齊全,就沒糧食,那是必須下去採購的。」

  古秋萍道:「莊中沒存糧?」

  「有一點,但不太多。」

  古秋萍道:「出去的路會經過黑虎莊嗎?」

  「那是必須的,你們上來是一條捷徑……」

  瑛姑道:「那條路必須仗著輕功凌空飛渡,空身走還行,帶著東西可不行,何況這條路必須經過玄真觀,如果他們在觀中截住我們,一樣行不通。」

  陸遊仙苦笑道:「還有,這兩天正是採購糧食的時間,現在每家至多只兩三天存糧,崇黑虎只要圍住我們兩天以上,大家就得挨餓了,這也是我想主攻的道理。」

  古秋萍道:「崇黑虎知道這情形嗎?」

  「多少年來,採購糧食的人從他們的莊前經過,豈有不知道的,所以,我想還是主動地進攻好……」

  「那樣一來,崇黑虎更要有恃無恐,布下陷阱,等我們去上當了,即使他們想不到,劉光遠也會叫他們如此做的,不信我們等兩天看看,他們絕不會來生事的。」

  陸遊仙道:「現在出動,他們佈置尚未完善,豈不更好。」

  古秋萍道:「不,我們不妨儉節一下糧食,多等幾天,他們見此地超過了採購時間而沒動靜,就會想到莊上必有糧食,自然沉不住氣先行發動了。」

  陸遊仙一歎道:「那不是還要將此地闢為戰場了嗎?」

  古秋萍道:「不必,我們可以拒之谷口之外的,等他們大舉來犯的時候,在谷口截住他們!」

  陸遊仙想了下道:「好吧,就守兩天看看!」

  古秋萍道:「光守也不輕鬆,我還是想看看四周的環境,提防他們的突襲,劉光遠詭計多端……」

  瑛姑截口道:「古大哥,這點你絕對可以放心,除了谷口一條路,別的地方,插了翅膀才能飛進來。」

  古秋萍道:「這可很難說,這是一座山嶺,有山必有谷,有谷必有路,對一般人,或許能擋得住,對三魔中的劉光遠,卻不見得有效,王伯虎的秘室那麼多的機關,劉光遠仍然能從容出入,對這個人可不能輕估。」

  陸遊仙道:「古老弟想得有道理,瑛姑,你陪他到處去看看,我們住進此地後,一直太平無事,安逸久了,說不定有什麼疏漏之處。」

  於是瑛姑陪著古秋萍走到外面。

  首先在谷口看了一下,那倒是十分險峻,一線中通,只有一條狹狹的山脊為路,卻也是在雲霧封鎖中。

  何蘭仙親自帶了幾個人看守著,而且還有一個人拔雲居高遠望,如果有人要過來,必須繞過數里外一道孤峰,一眼就可望見。

  古秋萍到高處去看了下,認為都沒問題。

  下來後道:「這兒很好,的確夠險要的,正因為此地很險要,我認為對方一定不會從這兒過來。」

  瑛姑道:「不從這兒來就沒別的路。」

  古秋萍笑道:「看了再說。」

  兩人在四處轉了一下,終於來到一處飛瀑之前,那是由山壁上直衝而下,注入嶺上的人工湖中,形成莊上的水源。

  古秋萍皺皺眉道:「這道飛瀑是從哪兒來的?」

  瑛姑道:「這個更沒有問題了,瀑布是從一個山洞裡流過來的,那個洞直通兩里外的一道山澗……」

  古秋萍道:「山澗那邊可通黑虎莊嗎?」

  瑛姑道:「外面是九華山主脈,自然是通的,但是跟這邊隔著兩里多寬的一座峻峰,絕對無法飛越的,我爹都試過了,相信他們的輕功不會比我爹更好了!」

  古秋萍點點頭道:「上面或無可虞,但如若對方從流水的山澗中潛進來呢?那不是一個漏洞嗎?」

  瑛姑道:「這是不可能的,這個小洞深處澗底,水深已有數十丈,何況還需潛過二里多的洞道……」

  古秋萍一歎道:「你錯了!」

  「我怎麼……」

  「三魔中的李光祖號稱分水天魔,水中功夫舉世無匹,這點深度哪能攔得住他,再說這水流甚急,兩里多的距離眨眼就到,假如洞寬可容人的話,連我都可以跟著進來!」

  瑛姑呆了一呆道:「遊仙嶺上沒有深池大湖,我們都不清水性,沒想到這一層,那就該找人來此守衛了!」

  古秋萍打量片刻道:「守也沒用的,如若潛進來的人是李光祖,普通人根本擋不住他,除非是令尊令堂分出一人在此日夜守衛,他們能分身嗎?」

  瑛姑道:「如若必要,自然可以。」

  古秋萍道:「李光祖水性最佳,其他人也不弱,我相信三魔手下的人,每一個都可以輕易地潛進來,光靠一兩個人守等於白費!」

  瑛姑急道:「守也不行,不守也不行,該怎麼辦呢?」

  古秋萍想想道:「交給我吧,你替我找十個人來,每人砍兩根大茅竹,帶一卷粗麻繩來,要快!」

  「幹什麼?能攔住他們嗎?」

  「豈止攔住他們,我還要網住他們。」

  瑛姑不禁笑道:「古大哥!你別開玩笑了,幾根茅竹,一卷麻繩,連黑虎莊上的一個莊客怕也綁不住。」

  古秋萍微微一笑道:「那要看人,如果這是我古秋萍設下的網,天外三魔到了網裡就不敢動了。」

  瑛姑將信將疑地走了。

  沒有多久,她不但帶了人,連陸遊仙與聶紅線都跟著來了。

  李夫人則被何蘭仙邀去守衛谷口,實際上卻是去切磋琴技了,因為何蘭仙深喜音律,就是找不到一個談得來的對手,這下子倒是相見恨晚。

  陸遊仙道:「古老弟,這個疏漏是我沒想到的,瑛姑回去一說,李夫人認為大有道理,這點水在他們李家人來說,根本不算一回事,但這些茅竹麻繩行嗎?」

  古秋萍笑笑,也不多作解釋,叫人把茅竹的枝葉削光,作為浮網,再用麻繩結成一個大網繫在茅竹上,張在瀑布下面,置成一個方形的浮阱,如果有人從瀑布中潛入,剛好就落在這幾十丈見方的網阱裡面。

  一切都佈置好後,他才叫人在網的四角各扣上一枚響鈴,然後吩咐人捉了幾十條活魚,一一刺殺後,拋置在網阱的水面上,任其浮在水上,最後留下一個人守在附近,告訴他如果聽見鈴響,就是有人進來了,趕緊到前面通知大家,千萬不可有任何其他行動。

  陸遊仙道:「老弟,這裡離前莊很遠,如果來了人,即使趕緊通知,來人也已深入莊內去了。」

  古秋萍笑笑道:「他們絕對不敢,他們看見水面上飄浮的死魚,就會乖乖地等著,動都不敢動一下。」

  聶紅線道:「古相公得了飛天神魔王大光的毒經,他們看見水上的死魚,以為水中有了劇毒,自然不敢動了!」

  陸遊仙哦了一聲道:「原來是疑兵之計,老弟既有此能,何不乾脆布下些毒,真的整他一下呢?」

  古秋萍道:「真的下毒未始不可,但用輕微的毒物難不住他們,用厲害的必將污染水源,我們就沒水喝了!」

  陸遊仙這才明白,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從來也沒跟人交鋒過,對這一套勾心鬥角的把戲,實在生疏得很,如果不是古老弟及時趕到,可就慘了!」

  古秋萍忙道:「前輩別如此說,這些麻煩都是我帶來的,假如不是我,三魔也就不會找來此地。」

  瑛姑忙道:「不!古大哥,有黑虎莊在,我們的麻煩終將不免,崇黑虎既然與三魔認識,遲早會找他們幫忙的,那時候我們對三魔一無所知,吃的虧更大。」

  陸遊仙道:「瑛兒說的不錯,何況拿老弟和梅娘的淵源來說,我們也該義不容辭地幫助你的,現在老弟還要什麼?」

  古秋萍道:「現在只有等候了,我之所以找前輩,就是為了在對三魔的抗爭中,武功實在不足應付,才向前輩請教,看來是沒時間了!」

  陸遊仙道:「那倒不一定,何家的武功是另成一派的,基礎打好了,進步是很快的,梅娘在老弟身上下的心血不少,基層功夫已經很扎實了。

  所差的是劍法的變化與精純,以及如何將內力注於劍招中發出而已,這一點就讓內人來教你好了,最多只要三天的時間,就可以全部結束了,至於以後如何進展,就看老弟自己的勤練了。」

  古秋萍一怔道:「兩三天就能學完全嗎?」

  陸遊仙道:「學是學不完的,何家的武功博大精深,連我浸習了數十年,也沒能學成,兩三天的時間,可以知道一些竅門,以後的修為則在個人了!」

  古秋萍道:「假如只有兩三天,我想還有個餘裕,但為什麼一定要跟陸夫人學呢?」

  陸遊仙笑道:「梅娘叫你找的是內子,不是我吧?」

  古秋萍道:「她是叫我找一個女子,可沒說是誰。」

  陸遊仙笑道:「那一定是內子,不會有別人了,何家的武學是陰陽和合劍法,必須男傳女,女傳男。」

  古秋萍實在怕那一套,抗辯道:「為什麼呢?」

  陸遊仙道:「因為何家的劍法並不是守成不易的,教一式配一式,她教的不是要你跟著學的,而是要你配合著去變,你若是跟我學,永遠也沒進步,反會越學越回頭。

  只是這兩天內子無法整天陪著你練劍,她還要分身出來巡查周圍,你可以先跟瑛兒配著先練,再由內子每天抽一段時間來加深進度。

  瑛兒的內力或許不如你深厚,但她的劍術卻已得何家真傳,即使沒有內子指點,你們互相切磋,也可以深得箇中之昧,而後再自行揣摩了。」

  古秋萍移目望向瑛姑,但見她一臉情熱之色,知道此時如果予以拒絕,很可能又會造成一個解不開的誤會。

  古秋萍只能笑笑道:「瑛姑,你可肯收我這個笨徒弟嗎?」

  瑛姑笑著道:「古大哥,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這點本事還敢做你的老師,那豈不笑掉人的大牙?」

  古秋萍道:「夫子一定是認為弟子資質愚劣,不堪造就,至有此推托之辭,尚祈夫子不棄粗劣,勿吝賜教。」

  說著還正正經經地作了一揖。

  瑛姑忍不住笑道:「姑念汝意甚誠,乃勉為收錄,然吾門甚嚴,師道尤尊,汝能誠意正心,刻苦砥勵,一心向上否?」

  古秋萍端正神色道:「苟能蒙收錄,弟子定兢兢業業,惟命是從,苟有怠忽之處,聽由夫子笞責!」

  瑛姑忍不住笑道:「古大哥,你真會嘔人。」

  古秋萍道:「我倒不認為這是玩笑,一技之授,終日為師,在態度上該誠敬些!」

  陸遊仙笑笑道:「古老弟,你別聽這丫頭胡鬧了,她們何家的武學很特殊,只有劍侶,沒有師徒,他們是只招伴侶而不收徒弟的,所以我相信梅娘也沒有把你當弟子。」

  古秋萍頓了一頓道:「是的!我起初叫了她一聲師父,惹來一場嚴斥,嚇得我以後再也不敢開口了。

  她的脾氣很大,不但不准我稱師父,連老前輩也不准叫,說那樣會把她叫老了,因此為了稱呼的事,使我十分為難。」

  陸遊仙點點頭道:「梅娘一向就是這個脾氣,那麼後來你怎麼稱呼她呢?她要你叫什麼才滿意?」

  古秋萍想想道:「沒有。」

  「沒有稱呼?」

  「是的,我追隨她學了幾年武功,整個與世隔絕,也沒有一個外人介人,所以用不到稱呼了,有話直接就說,反正也不會錯到第三者身上去!」

  陸遊仙一歎道:「梅娘的脾氣本來就倔強,跟俞兄鬧了誤會後,更怪僻了,她能看中你,可見你必然很突出,但我相信,你一定也受了很多委屈。」

  古秋萍想起曾被何梅仙逼令飲食尿水,以及種種奇遇,只有苦笑道:「還好,她雖然愛挑剔一點,也怪不了她,因為她的身體有病,心情自然惡劣一點,何況我承受她的栽培,對她尊敬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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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6:53 |只看該作者
  陸遊仙道:「現在可不必了,無論是瑛兒也好,拙荊也好,你都不必拘束,何家的武學重在自然,只有在自然中才有進步。

  我的兩個丫頭都是跟我練的,平時她們對我還有點分寸,到了學武的時候,根本連父女的界限都打破了,如果你刻意拘泥,你的武功永遠也學不成了!」

  瑛姑嗔道:「爹!古大哥跟梅仙姨那麼多年,他還會不清楚嗎?這些話用不著您來吩咐了!」

  陸遊仙笑道:「丫頭,你可是等不及了?」

  瑛姑的臉微紅道;「誰知道崇黑虎他們什麼時候會來搗蛋,我們必須爭取時間,讓古大哥學得一點是一點。」

  陸遊仙點點頭道:「這也說的是,那我們就走了,這片梅林作為你們練劍的地方,除非必要,我絕不讓人來打擾你們,你們安心地慢慢練吧!」

  說著招呼眾人走了,就留下他們兩人在林中。

  兩人默默相對了片刻。

  瑛姑才輕輕地道:「古大哥,我們開始吧,你跟梅仙姨學到什麼地方了?」

  古秋萍道:「我也不曉得。」

  瑛姑道:「你會哪些劍法?」

  古秋萍道:「她一共教了我三套劍法。」

  瑛姑道;「不錯,那是天地人三才劍法,整個劍法就是那三套,我是問你學了幾招?」

  古秋萍道:「每套都學了二十四手。」

  瑛姑點點頭道:「我猜想也是差不多到這個地步,那你學了一半,三才劍法每套都是二十七手,合計八十一手,你的進度到了一半,再練下去會很快的。」

  古秋萍微怔道:「八十一手劍法我學了七十二手了,算起來剩下只有十份中的一份,怎麼算是一半呢?」

  瑛姑笑道:「行百里者半九十,餘下的九手劍法是三才劍法中的精華,說它是一半還說少了,前面的七十二手僅僅登堂而已,一定要學全後面九手,才勉強入室,我想梅仙姨跟你也只能練到那個程度,現在我們從天字訣開始,一式一式往下練,你準備一下。」

  古秋萍拔出劍,運了幾口氣。

  瑛姑道:「不是這樣準備的,你知道爹為什麼要把人撤走,誰也不准在旁邊?」

  「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瑛姑臉紅了一下,輕聲道:「你照我的樣子做吧!」

  說著開始輕解羅衫,首先脫去了外衣,露出了粉紅的兜胸,她頓了頓,又開始去解水紅的褲腰帶。

  古秋萍愕然道:「這是做什麼?」

  瑛姑臉色飛紅,但仍落落大方地道:「脫衣服,必須把衣服脫得一絲不掛,赤裸相對,才能開始進人後一半的境界,所以才不能有人在旁打擾。」

  古秋萍深感愕然道:「為什麼要如此呢?」

  瑛姑莊容道:「這是道家練登仙界的武功,必須要異性裸體相對,制其人欲,才能心志純一而入佳境。

  所以這種武功不易流傳,它最適合夫婦修練,不然就是父傳女,母傳子,但是這三種關系有了人倫的克制為輔,不易臻於極境,最好是同道異性知己,那樣才能達於真正天人合一的境界,古大哥,這是很神聖的事,你必須拋卻世俗的觀念。」

  古秋萍頓了一頓才道:「我只是怕太唐突你了!」

  瑛姑道:「沒什麼可唐突的,我替你輸氣培元的時候,不也是那樣嗎?你的修持功夫很好,爹才指定要我跟你同修,那不但對你好,對我也有很大裨益。」

  古秋萍頗感拘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瑛姑又正色道:「我們裸身相對,就是一種考驗,而且要互相幫助,直到雙方都摒除欲念時,才能開始練劍,也許我的定力還不如你,到時要靠你多照顧一下。」

  她一面說,一面動手解衣,直到全身不著寸衣,站在他面前。

  瑛姑又遭:「梅仙姨只教你到七十二手為止,是怕你血氣方剛,修為不夠,所以才不再往下教了。

  後來一定覺得你定力很高,但她的精神體力已不支,也無法再教下去,才叫你來找我娘,否則她絕不會告訴你劍式未全的,既然梅仙姨認為你是個可信賴的人,難道你反而對自己毫無信心嗎?」

  古秋萍笑道:「佳麗當前,要不動心是很難的。」

  他只是隨口一句話,當然也含讚揚之意。

  但瑛姑卻一本正經地道:「不錯,所以才顯得這套劍法的不凡,因為它擇人很苛,男的必須是玉樹臨風,秀逸俊朗,女的也一定要玉容朱顏,閉月羞花,只有這樣才能夠考驗人的定力來。」

  古秋萍道:「那可慚愧了,我不夠這條件。」

  瑛姑微微笑道:「古大哥,你別開玩笑了,如果你不夠條件,梅仙姨絕不會邀你作為傳人。」

  古秋萍見她說得很認真,遂一莊神色道:「照這樣說起來,醜人就沒有成仙的資格了,八仙中的李鐵拐、漢鐘離、張果老都不是美男子,怎麼也列名仙籍呢?」

  瑛姑道:「八仙出於傳說,是否確有其人還很難說,而我們這套三才劍法,卻非美女俊男不傳。

  俞伯伯跟梅仙姨不能結合的原因,俞伯伯不夠瀟灑也是其中之一,雖然他的武功是另成一格,也不會遜於我們,但他與梅仙姨不能配合也是事實,梅仙姨對本門的武功很重視,現在不談這些了,你快脫下衣服練劍吧!」

  古秋萍在她的正視之下,雖然略感忸怩,但因為有過先前輸氣的事實,在她面前赤裸已不是第一次,也較為自然點,慢慢地脫下了衣服,直到全身赤裸相對時,瑛姑挺著劍,在他面前舞動起來。

  她舞動的姿勢極為緩慢,舉手投足之間,微香暗送,古秋萍不禁有點心旌搖蕩起來。

  但就在他的目光微異的時候,瑛姑的劍鋒輕輕地觸及他的肌膚,寒氣逼人,同時用她銀鈴似的聲音道:「平心靜氣,勿爆勿動,作鏡花水月看。」

  古秋萍心神一凜,連忙鎮攝心氣,慢慢地平伙下來,目不轉睛地追隨著瑛姑,卻已抱著一種欣賞的心情。

  經此一轉變之後,他覺得瑛姑的一切都很美,但已渾然忘我,除了美感之外,再沒有第二種感受了。

  瑛姑慢慢停止了動作笑道:「古大哥,你真行,定力比我爹強得多了,只要一次警告就能進入境界。」

  古秋萍怔道:「令尊也是這樣練的嗎?」

  瑛姑道:「爹教我們的時候,因為誼屬父女,再者他已修為多年,自然不會心生旁念了,但聽娘說,他們開始練的時候,就是這第一步也足足費了大半年時間。」

  古秋萍點點頭道:「他們是夫婦,自然不同一點。」

  瑛姑道:「不,他這初步功夫是跟梅仙姨合練的,如果是跟娘練,倒是不會了,因為成了夫婦之後,彼此的吸引力就平淡了,武功也不易進入佳境。」

  古秋萍道:「下一步怎麼辦呢?」

  瑛姑道:「剛才我練的劍式你注意到了?」

  古秋萍道:「沒注意,是什麼劍法?」

  「完全是你以前學過的,你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古秋萍想了一下道:「我似乎有點記得,但你在施展時我只注意你的動作,根本沒想到你的劍法。」

  瑛姑興奮地道:「好極了,你已經完全進入情況,看樣子要不了多久,也許一天之內,你就能學會了。」

  古秋萍不解道:「這是怎麼說呢?」

  瑛姑道:「三才劍法的後九招,完全是配合以前的劍式變化而生的,三乘二十四,就是七十二種變化。

  整套劍法合起來計二百一十六手,因為後九手是變化之源,不能固定成式,必須將以前的劍法全部擱諸腦後,才能因勢制宜。

  這些說起來容易,但想把練熟的劍法一下子暫時丟開,卻是件很難的事,你卻在不知不覺間達成了。」

  說完她才施了一式新的劍招,但只有個起手式,使到一手就停止了。

  古秋萍看了一下,點點頭道:「我明白了,這一手之後沒有成式,完全由心意的變化而成的。」

  瑛姑笑道:「不錯,現在輪到你向我發招了,就用那一手起式,配合你的變化,你先向我攻攻看。」

  古秋萍順著那一式,發出了一招,瑛姑巧妙地避開。

  古秋萍發現立刻可以換成第二種變化,果然奧妙無窮,遂也信手施發,直到把二十四手用完為止。

  瑛姑身上累得香汗淋淋,但神情十分振奮地道:「你完全領悟了,開始使用第二招吧!」

  就這樣一式連一式,整整學會了九種起手式,配合已經學會的七十二手劍法,就是二百一十六手了。

  瑛姑身上的汗水直流,臉上紅噴噴的,益見嬌艷。

  她倚著一株梅樹道;「古大哥,九手變招之源你全會了,再下去就是交互運用,變中生變,化中生化,就不是我能教你的,歇一下後,我們再開始吧!」

  古秋萍道:「不是已經學會了嗎?」

  瑛姑笑道:「你只學會了基本變化,邁入了練劍的第二階段,第三階段是運用這二百一十六式互相配合。

  如果運用得當,就有五萬多種變化,假如還能更進一層,以五萬多種變化配合,就不可以數計了。所以這種劍法是永無止境的,在第三階段時,我們是互相觀摩切磋,說不定我還要向你學習,因為我的天資不如你……」

  古秋萍默默回味一下。

  瑛姑興致勃勃,略予休息後,拉著古秋萍開始對劍,兩人的劍式雖是相同的,卻因為運用變化各出己意,居然沒有一式雷同,應招拆招,極盡其變化之能事,除了他們自己之外,簡直無法瞭解對方是如何轉變到這一式上來的。

  開始的時候,古秋萍因為不夠純熟,還落在下風,多半是採取被動,慢慢地他也能反擊出招了。

  到了最後,客主易勢,變成他在主攻了,到這個時候,古秋萍才明白為什麼要在練劍的時候,脫得一絲不掛了。

  那不是考驗定力,而是洞悉對方的變化。

  這些變化是無法預測的,卻有個先機,就是對肌肉的牽動,從頭到腳,連五官在內,都會受出手的影響。

  有時是招未發,機先機,一點小小的徵候,就可以預測到對方的動向,如果穿了衣服,這些徵候就為衣衫遮掩而無法先知了。

  同時他瞭解到為什麼要男女異性對練,才能進入深境了,因為女的肌膚細嫩,徵象極不明顯,如果不細心觀察,絕對不易發現。

  而且,對著一個活色生香的嬌美女郎,能棄置其美感不顧,而靜察其步數,是非絕高的定力不可的。

  但練成這種劍法後,不論遇上多麼高明的對手,察顏觀色,都可以洞悉其奧妙,預測其先機。

  縱令對方高出自己太多,所發的招式自己無力破解,但至少可以設法趨避而不致力敵所乘了,立於不敗之地而求勝,自然容易得多。

  這套劍法的確是舉世無匹的絕學了。

  練劍擇偶,非上上之選而不傳,也是有深意的。

  因為這套劍法的變化太深奧了,不是心如止水,枯井無波,就無法身入劍中,靜得其妙,而養性之道,莫過於男女赤裸相處。

  因為人之好惡不一,好名者或棄金玉如糞土,好利者則視道義於不顧,惟有這男女之欲,得自天性,無人不同,惟有這一個情形下,每個人的需要與反應都是一樣的,俊男美女,赤身相對,性慾之秘,一覽無遺,能不動心者,就是聖的境界了,因此才有太上忘情之說。

  陸遊仙與瑛姑解釋這套劍時,把它說成神仙之學,說什麼一定要合籍雙修,若非故神其說,就是沒有想透其中道理,或是接受了前人的觀念,未作深究而已。

  想透了其中的原故後,他更暢開胸懷,全心貫注劍中。

  慢慢地,他的劍勢演變越來越玄奧,瑛姑已經不是敵手了,氣喘吁吁地正在難以招架之時,林中忽有人道:「你們可以停手了,古公子的劍藝精進,實在可喜,才半天時間,已經能超過小女,恐怕連我也要甘拜下風了。」

  說話的是何蘭仙,她說完話,身影也從樹影中出現。

  瑛姑拋下劍,倚在一株大樹上喘息道:「娘,幸虧您來了,再練下去,我只有棄劍投降了!」

  何蘭仙笑道:「丫頭!現在你不會再把眼睛長在頭上了吧,古公子才練了幾個時辰,比你十幾年的苦練還高!」

  瑛姑笑笑道:「這幾個時辰中,我覺得自己的進步也不少,如果跟著爹學,一輩子也不會有這進境的。」

  何蘭仙笑道:「那是一定的,現在你不會再埋怨這套劍法演練之時,必須嚴格的規定了吧?」

  瑛姑笑了笑,沒再表示什麼。

  何蘭仙又道:「穿好衣服,歇息去吧,讓我跟古公子繼續練下去,照他的情況看,正在猛進的時候,你已經無法配合了,而古公子卻猛進不已,停下來太可惜了,說不定以後很難有機會。」

  瑛姑道:「娘,我在旁邊看看不行嗎?」

  何蘭仙笑道:「行是行的,但你必須吃點東西,你們已經練了六個時辰,你難道還不覺得餓嗎?」

  瑛姑道:「什麼?有六個時辰了?」

  何蘭仙笑道:「是呀!」

  瑛姑道:「怎麼會這麼久,我覺得才開始沒多久,天色也沒變。」

  何蘭仙笑道:「你們進來時是昨天下午,現在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了,你當真是連日子都過忘了!」

  古秋萍笑道:「我們的確沒注意時間,外面怎麼樣?」

  何蘭仙道:「被你猜對了,黑虎莊上毫無動靜,只派了幾個人巡守谷口,大概是等我們去進攻呢!」

  古秋萍道:「再等一天,他們就會不耐煩了,我想進襲之途,多半是從後山瀑布處的多,也可能是雙管齊下。

  但是正面谷口只是騷擾性,不必太過重視,集中實力,應付瀑布水口才是最正確的防衛之法。」

  何蘭仙道:「兩邊都在密切留神中,你的那個女隨從聶紅線倒是個女諸葛,她對防衛的事很有見地,指出了我們很多缺點,現在代替我指揮全局,我才能抽空出來!」

  瑛姑忙道:「娘!您就跟古大哥快開始吧!我在旁邊看看,絕不打擾你們,我相信看看對我會有什麼幫助。」

  何蘭仙道:「是的!雖然這門劍術切忌演練時旁邊有人,但我與古公子對練,你在旁邊是不礙事的,對你的幫助也很大。

  只是你必須去吃點東西,我懂得發憤忘食的情況,那只是一股子勁兒,勁兒洩了,肚子總會餓的,而練這門劍法時,身子略有不適,精神就無法集中,所以你還是得去吃點東西,吃過了再來也不遲呀!」

  瑛姑道:「我是真的不餓,何況古大哥也要吃東西,才能撐得住呀!您怎麼光叫我一個人去吃呢?」

  何蘭仙一笑道:「古公子的吃食我已經帶來了,可沒準備你的一份,因為我們只有這一份而已。」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小錦盒,打開後,裡面是一顆雞蛋大的臘丸。

  何蘭仙將臘丸遞給古秋萍道:「捏破外殼,吞下去,然後到溪邊去喝水,大概可以使你三天不進飲食!」

  古秋萍一怔道:「這是什麼東西呀?」

  何蘭仙笑道:「我也不知道它叫什麼名稱,就算是神仙的辟谷丹吧!效用可神速得很!」

  瑛姑道:「古大哥,這是我外祖父所制的仙丹,裡面含有九十九種稀罕的靈藥,服下後不僅可以辟谷,而且還能調元益氣,助長功力,抵得上半甲子的修為呢!」

  古秋萍愕然道:「這麼名貴的東西,我怎麼能接受呢?」

  何蘭仙輕輕一歎道:「你拿去吧,這是先父所遺,給我跟梅姐一人一丸的,我的一份給了瑛姑,因為她幼時體弱多病,全仗這顆藥丸補過來的。

  這顆是梅姐的,她留在我這兒沒帶去,否則她也不會這麼快就被病魔奪去了生命,你是她的傳人,這應該是你的!」

  古秋萍道:「那我就更不該接受了。」

  「為什麼?」

  「我身子又沒病,何必白白糟蹋了這丸靈藥呢?留著給需要的人不好嗎?」

  何蘭仙莊容道:「不!你就是最需要的人了。」

  古秋萍愕然道:「我?」

  何蘭仙道:「是的,你已經連續兩次脫力,元氣未復,又練了這麼久的劍,也許你自己不覺得,可能病根已種下了。

  梅姐的病就是這麼拖下來的,她在負氣離去的前幾天,一口氣跟外子連練了三晝夜的劍,終於種下了病根,因為外子休養了近半年的時間才復原,練這門劍術是很耗體力的,我知道得很清楚。」

  古秋萍還要推辭。

  何蘭仙又道:「梅姐叫你來找我繼續深造,最主要的就是要你來服用這顆藥丸,因為你的底子還差一層,不能接受更進一步的變化,我相信你已經體驗出來了,這門劍法的奧妙雖多,只是反覆變化而已。

  但有些變化則限於功力,明知其可為而力又不足,我與外子經過數十年的靜修才衝破那一關,你卻沒有這麼多的空閒了。

  天外三魔窺伺在側,他們主要的對象是你,你必須盡快速成才能與他們一爭長短,因此我才取出來給你,否則我還不想現在給你呢,東西遲早是你的,但用在最需要的時候,才能發揮最高效用,現在就是這時候了!」

  古秋萍還在推辭。

  何蘭仙沉聲道:「古公子,天外三魔果如你所說的那麼厲害,則加上一個崇黑虎,我與外子恐怕很難抗拒,俞大哥練的是外門勁功,卻因為相思折磨,功力大受折損,不能太指望他,外敵入侵時,你將是我們拒敵的一大助力,這可不是為你一個人。」

  瑛姑也道:「古大哥,你就別推辭了,我服了一顆藥,但因為跟著家父練劍,始終難以有深遠的發展。跟你練了一陣後,我已進步良久,但這必須要雙方同時進步的,你的功力不足,也影響了我的進展,就算是為我吧!無論如何也請你服下它,假如時間充分,讓我再跟你練幾次,到時候也能成為你們的一個好幫手!」

  何蘭仙輕歎道:「對即將來臨的一戰,我們並無把握,必要時,我們只能顧自己,瑛兒跟梅兒恐怕全要托你照顧了。

  因為她們跟著我們已不可能有進步,只有你能成全她們,看在已故的梅姐分上,你總不能拒絕吧?

  何家的武功劍法傳人極難,我們這一代已經到此為止,如何發揚綿延,全在你的身上了,因為你是惟一能夠繼承此業的年輕男人,古公子,別再磨時間了。瑛兒,你去給古大哥捧一掬水來!」

  小溪就在林中不遠,瑛姑去棒了一掬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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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神功有成


  何蘭仙捏開了藥丸,一股清香撲鼻,她道:「這藥破了外殼就不能再保存了,走了味靈效全失,才是真正的浪費了!」

  古秋萍見藥衣已破,知道不能再推辭了,否則就是白白糟蹋掉,只得咬了一大半吞下,留了一小半給瑛姑。

  古秋萍道:「既是事況緊急,瑛姑也應該盡快速成,以便及時制敵,這小半丸藥就留給她吧!」

  藥丸沾水即化,何蘭仙道:「瑛兒,古大哥既然這麼關心你,就別辜負了他的好意,快服下去吧!」

  瑛姑深情地看了古秋萍一眼,便將掌中的余藥服下,果然靈效非常,兩個人都覺得精神一振,體力充沛。

  尤其是古秋萍,因為服下的份量佔了大半,更是覺得四肢百骸暴漲,彷彿有一股勁力要往外衝去。

  何蘭仙忙道:「趁著藥力行透之際,趕緊加強練劍,使勁與神會,沖透生死玄關,立可步入新的境界。」

  何蘭仙邊說邊解衣物。

  古秋萍道:「前輩不必脫衣服了,就這樣開始吧!我已經明白其中的奧秘了。」

  何蘭仙一怔道:「不脫衣服,怎麼體其玄秘?」

  古秋萍笑道:「前輩是過來人,自然懂得我的意思,誠意正心,我已經有這個把握,至於招發的徵兆,我和瑛姑對手時,也十分瞭解了,裸程之舉,實在多餘。」

  何蘭仙臉現驚色道:「想不到你已到如此境界,我與外子浸淫幾十年後,才體會到這一點,對一個初學者而言,那是必要的功夫,不過你要瞭解,我的反應與瑛兒有程度上的不同,你恐怕很難預測先機。」

  古秋萍道:「是的!我情願憑感覺來揣摩,那樣更切合實際,因為我們對敵時,敵人不會脫去衣服。」

  何蘭仙興奮地道:「這是我家武學中最後的一個境界,我與外子前兩年才摸到這個階段,你居然在六個時辰中洞察先機,看來我家的武學在你身上將更可邁前一步!」

  說完不再耽擱,運劍如飛攻向古秋萍。

  古秋萍沉著應付,一開始還受牽制,無法盡情發揮,到了五十招以後,他隔著衣服,也能臆測到何蘭仙的出手意向。

  到了八十招時,只不過有五六成的準確性,百十招後,古秋萍已經十拿九穩,完全判斷準確了。

  何蘭仙尤其興奮,精招迭出,較之瑛姑凌厲數倍,古秋萍見招拆招,或封或解,遇到有機可乘時,立作反擊,何蘭仙已漸落下風。

  古秋萍朝瑛姑一招手,說道:「你也下來,我們作三國交鋒,進境會更快的。」

  瑛姑服下一小半的靈藥,精力充沛,早已躍躍欲試,聞言立刻提劍下場。

  她是居中策應,哪一方勢子較弱時,就攻向強的一方,時而幫古秋萍攻何蘭仙,時而又幫母親攻古秋萍,採取制沖的戰法。

  就這樣邊戰邊練,三個人都進入了忘我境界,也越打越認真。

  但聽得劍風呼呼,劍氣捲得地上的落葉與泥沙漫天飛舞,包著他們直轉,但在他們身子周圍的三尺之內,卻是點塵不沾。

  遠遠望去,就像是三株圓柱在互相衝擊似的。

  這就是內力與劍法融貫為一的至上武學表現,不過情勢已略有轉變,瑛姑等於是跟她母親合戰古秋萍了。

  約莫到了千餘回合,林外有人叫道:「停!停!你們再打下去,連我也忍不住想插一手,我們四個人都溜了,敵人來了,叫誰去抵擋?」

  說話的是陸遊仙。

  三個人倏然而止,按劍端立,他們身外的泥沙與枯葉卻仍然堆聚不倒,形成一堵圍牆,又像是一個圓桶,將人圈在中間,不過瑛姑身外的圍牆最厚,古秋萍較薄,何蘭仙的則像鳥窩一般,稀稀疏疏的。

  從這上面可以看出內力的深淺,古秋萍優於瑛姑,較之何蘭仙仍差一籌。

  頓了片刻,三人同時收勁,那三道圍牆才塌了下來。

  陸遊仙神色十分興奮地說道:「古老弟,可喜可賀,你這一天的進境,幾乎追上我們數十年的修為了!」

  古秋萍道:「這全仗前輩的靈藥所賜,但再晚的功力較之夫人仍差一籌,可見武學仍是無法取巧的。」

  陸遊仙笑道:「很夠了!你已經突破了生死玄關,氣走了十二重樓,就差沒有到達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境界,但那也是不久以後就可達到的事了,相信你在兩三年之內就會超過我和內人。」

  何蘭仙一歎道:「古公子的確是天縱奇資,我的內力雖然勝他一籌,但劍招變化還是不如他神速,假如沒有瑛姑在旁相助,我就撐不住了。」

  古秋萍忙道:「陸夫人太過獎了,因為這是練劍,才有如此現象,如果是正式對陣,夫人僅憑內力就可以壓住我。」

  陸遊仙道:「不是這麼說,劍招精就可以補內力的不足,真到拚命的時候,你的劍招用得狠一點,再深的內力也抵不住,因為這門劍法不是比內力,完全是以莫測的變化攻敵之虛,古老弟,有了你的支援,我真放心了,對方再強,相信也可殺遇他們。」

  古秋萍忙道:「前輩,外面有什麼變化嗎?」

  陸遊仙點頭道:「黑虎莊的人已經出發,直奔谷口而來,所以我才來通知你們一聲,留點精神去應敵。」

  瑛姑一聽,就緊張道:「爹!敵人已經來了,您怎麼還在這兒慢慢談論,應該一來就通知我們呀!」

  說著就要趕出去。

  陸遊仙笑著叫住她道:「丫頭,快回來!還早著呢!他們要突破雲霧迷陣慢慢模進來,至少也得個把時辰,你這樣出去,先把自己人嚇跑了!」

  瑛姑這才意識到自己練劍之後,還沒來得及把衣服穿上,嬌靨漲得飛紅,回來忙把衣服套上。

  古秋萍也慢慢地穿上了衣服。

  陸遊仙笑道:「瑛兒,你該學學古大哥的鎮定,臨敵最重要的是從容,方寸不亂,你究竟處事經驗太差。」

  瑛姑見古秋萍毫無懼色,母親也很從容。

  這才想到自己的態度的確是太慌張了一點,紅著臉道:「先去作個準備不好嗎?難道一定要等人殺上門來才緊張。」

  陸遊仙笑笑道:「那位聶女俠的判斷與古老弟一樣,認為對方在谷口只是虛張聲勢,主力必然在後面的水道入口前來,潛進我腹地,所以要拒敵,也不是往前去。」

  古秋萍道:「是的!據再晚的判斷,谷口可能是崇黑虎自己率隊,以掩護三魔在後方攻入,莊主與夫人最好到谷口去應付崇黑虎,後面交給我和瑛姑就夠了!」

  陸遊仙一怔道:「你們兩個人撐得住嗎?」

  古秋萍道:「可以一試,因為他們並不知道我的武功已有進境,正好利用這機會予以痛創,而主要的對象該是莊主與夫人,如果二位不在谷口現身,他們知道後面已有防備,說不定會改變策略,那對我們反而不利。」

  陸遊仙道:「如果三魔都在後面侵入,你們兩個人絕對不是敵手,被他們闖了進來,豈不是糟了!」

  古秋萍笑道:「潛人的人一定要深通水性,為數一定不會太多,我們支持一陣總還可以,莊主在前面看情形再及時支援後方,也不過是片刻功夫,但必須要等谷口發出信號後,再悄悄退下來,始能收制敵之效。」

  何蘭仙道:「你是說前面的人會先到,再發出信號通知谷後的人進來,這麼遠,他們如何聯絡呢?」

  古秋萍道:「谷後瀑布水道不過才幾里深,水流又急,瞬息可達,他們一定等確知後谷沒有準備時再行侵入的。」

  「至於聯絡的信號,多半是放沖天的焰火,那是一種彩色的煙霧,十幾里外,就可以看得見了,是最快的通訊方法。」

  陸遊仙點點頭道:「我們久居深山,不通世務,對這些江湖門徑,實在知道太少,那就照古老弟的計劃實行吧。

  反正在我們的原計劃中,也沒有將後谷列入在內,一切的防禦準備放在谷口,這樣對本谷的人也不會亂了。」

  說著攜了何蘭仙到前面去了。

  瑛姑陪著古秋萍沿著溪河,走到瀑布的內湖處,但見一切如舊,負責守衛的一對中年夫婦也是陸遊仙的老居民。

  古秋萍問道:「這兒有什麼異狀嗎?」

  那對夫婦搖搖頭。

  古秋萍又道:「我是問這湖面上有什麼特殊的情況沒有,哪怕是一點細小的變化。」

  女的說道:「昨天瀑布裡衝來了一對雁子,一隻已經悶死了,另一隻則落水後立刻飛走,這是很平常的事。」

  古秋萍很注意地問道:「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情形嗎?」

  那男的道:「這處小道通向外湖,形成一個急漩,有水鳥不慎游近漩渦就被捲了進來,時而有過,但落雁倒還是第一次。」

  古秋萍道:「你知道原因嗎?」

  那男的道:「因為雁群棲息都有定所,從不在九華山上落腳,這可能是一對失群的孤雁,但也不足為奇。」

  瑛姑忙道:「你們怎麼不來報告呢?爹不是告訴你們,任何一點細小的情況都要注意的嗎?」

  古秋萍笑笑道:「他們不經世務,哪裡想到許多。」

  那女的也道:「是啊!孤雁失群,被漩渦急捲了進來,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們想不必驚動莊主。」

  瑛姑道:「古大哥,你認為這對落雁有蹊蹺嗎?」

  古秋萍道:「可能是偶然,但也可能是對方的試探,他們如若發現了水道可通谷口,卻又不清楚水道的寬窄深淺,放一對雁進來,然後注視上空,看見落雁飛起,就可以證明兩件事了。」

  瑛姑忙問道:「哪兩件事?」

  古秋萍道:「第一,水道確是通向谷中;第二,這水道可容一隻雁完整無損地通過,必然夠寬,而且也不會太深,因為雁雖是水鳥,在水中間久了還是會死的,雁只要能活著通過,他們的人也可以進來了!」

  瑛姑道:「可那是昨天的事,為什麼今天才進攻呢?」

  古秋萍笑道:「正因為昨天試探確實,他們才有今天的進攻行動,他們也知道由谷口進攻是很困難的事,必須另找途徑,然後以聲東擊西之法潛入。」

  瑛姑想想道:「這麼說來,他們一定會從此處攻入了。」

  古秋萍道:「是的,但我們已有準備,諒來也不妨。」

  說完,又朝那對夫婦道:「你們遠離一點,如果發現來人超過三個以上,就立刻去稟報陸莊主。」

  那對夫婦連聲答應,躲到更遠處的假山後去了。

  瑛姑十分緊張地執劍凝視瀑布。

  古秋萍卻好整以暇地找了塊草地躺下,脫去外衣當枕頭,閉目養神。

  瑛姑急道:「古大哥,你怎麼一點都不急?」

  古秋萍笑道:「急什麼呢?前面有情況,線娘一定會找人來通知我們,如果此地有情況,他們衝出瀑布後,一定會落在網中,觸動銅鈴,聽見鈴聲還來得及。」

  瑛姑道:「萬一來的人很……」

  古秋萍道:「再多也沒關係。」

  瑛姑道:「那怎麼還來得及呢?」

  古秋萍笑笑道:「他們總不能一下子就過來呀,必須在水中一個個地來,即使來了,在我的繩網中,他們也得考慮一下後才敢行動,不如趁這個時候休息一下,養養元氣,我們練一天的劍了……」

  瑛姑恨恨地跺著腳道:「我可沒有你這份耐性,我恨不得他們立刻就來,痛痛快快地殺他一場。」

  古秋萍笑道:「你急著動手也行,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注意著天上,看見五彩的煙霧蓬起後,就躲到瀑布後面的石頭上,看見有人衝出來,別等他站穩腳步,突然起而暴擊,我保證你可以得手。」

  瑛姑似若不信。

  古秋萍又道:「三魔狡猾異常,一定先派個人來打頭陣,那人的武功決不會太高,你可以用來試劍。」

  瑛姑道:「我才不殺小嘍囉,要殺就殺狠的。」

  古秋萍道:「你殺過人沒有?」

  瑛姑一怔道:「沒有,那有什麼關係?」

  古秋萍道:「關係不大,沒有殺過人,你可能會臨陣怯陣,出手猶疑,在面對三魔那種高手時,你就可能因此而失去先機,我先給你一個殺人的機會練練膽氣。」

  瑛姑道:「遇到該殺的人時,我不會猶疑的。」

  古秋萍笑笑道:「我相信你有這份魄力,但魄力有時也需要培養的,有過一次殺人的經驗後,你就不會在乎了。」

  瑛姑點點頭,開始沉思。

  古秋萍則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瑛姑叫道:「古大哥,天空有訊號了!」

  古秋萍不起身,但卻睜開了眼睛,懶洋洋地說道:「那你就躲進瀑布後面去吧,我計算著人快來了!」

  瑛姑很緊張地竄入瀑布之後。

  沒多久,倒是梅姑奔來了,叫道:「古大哥,姐姐!你們在哪裡?」

  古秋萍翻身坐起。

  梅姑道:「他們來了,但不是崇黑虎,是那個叫劉光遠的傢伙,帶著十幾個人在前面殺開了!」

  古秋萍一怔道:「劉光遠打頭陣?」

  「是啊!」

  「這與我的判斷略有出入,戰局情況如何呢?擋得住嗎?」

  梅姑道:「劉光遠還沒出手,那批傢伙也很厲害,現在是俞伯伯帶著谷中的人在對抗,雙方實力差不多,爹問你們是否需要人手支援。」

  古秋萍道:「假如只有劉光遠掠陣,有令尊一個人擋住就夠了,你快去請令堂迅速到後面來,但不必急著現身,最好是潛伏在附近。」

  梅姑愕然道:「為什麼?」

  古秋萍道:「等必要時暴起狙擊,擇強而攻。」

  梅姑點點頭道:「知道了。」

  轉身跑了開去。

  這邊古秋萍剛站起來。

  突然,瀑布中衝出一條人影,直落網中,打得鈴聲直響。

  瑛姑也按照所囑,那人剛由水中探頭,她已凌空下擊,勢子極為快速,一下子將那人攔腰斬成兩截。

  瑛姑腳點水面,飛到峰上,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瀑布忽然轉弱,慢慢地停住了。

  古秋萍正感愕然,在流出瀑布的洞口處,出現了一條人影,飛身一縱,飄落峰邊,哈哈大笑道:「瑛姑娘,你沒想到我們會用這個方法進來吧?」

  那個人正是崇黑虎。

  他說完後,朝後一招手道:「各位可以出來了,劉幫主料得不錯,他們果然在此設防了,只是都設在水中,還留那姓古的小子守著。」

  洞口陸續鑽出幾個人來。

  第二個人是葉開甲。

  再後面則是李光祖和馬光前。

  走在最後面的則是天魔幫中的兩個高手。

  他們一一飄身落地,崇黑虎首先看到湖中的繩網,及被殺的那個屍體。

  然後,他笑道:「古秋萍,劉幫主試出這條水道可以進入,但也想到你可能在此設伏,所以先派個人來讓你定定心,你仗著天魔毒經,辛辛苦苦地在湖中設下了埋伏,但卻沒想到我們會斷水源,順著洞進來吧!」

  古秋萍見對方果不出所料,但也耍出了一套高明的方法,心中頗為佩服劉光遠處事的穩健,也心驚於敵方來勢之強。

  可是古秋萍臉上毫無驚容,淡淡一笑道:「崇黑虎,你能練成硫砂毒,想必對用毒頗為高明,你不妨先去看看這湖水之上,除了一面繩網之外,毫無其他佈置,劉光遠料事精明,但不會比我更精,這一切早在我意料之中。」

  古秋萍的從容使得侵入之人都微微一怔。

  尤其是他們發現了湖中的繩網,證明遊仙谷的人已經考慮到這處地方有被侵入的可能,卻又派兩個年輕人在此把守拒敵,似乎是太大意了。

  而崇黑虎知道陸遊仙是個很精明的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後,葉開甲道:「崇莊主,你檢查一下,在湖水中是否有什麼毒物之類的佈置。」

  古秋萍哈哈一笑道:「陸莊主對湖中的魚蝦十分珍貴,絕對不會用毒物滲溶其中的,而且我早料到你們會截斷水源而進人,所以把天羅地網都布在四周,除了你們腳踏的這塊地,十丈之外,你們就得小心點。」

  葉開甲仍是看看崇黑虎,他點點頭道:「大概不會錯,湖中的游魚可見,而且被殺死的那個人血色鮮紅,都不是有毒的樣子,既然這湖中沒有毒,這具繩網又是幹嗎的?你倒是說說看!」

  古秋萍笑道:「那是為了承接屍體的,我算到你們會先派個挨刀送死鬼來,又不能為了可憐他而容他亂闖,所以必須殺了他,又怕他的屍體隨水飄流,污染了這片洞天福地,所以結了一具網攔住他的屍體。」

  葉開甲道:「胡說,我才不相信你們肯為了一具屍體費這麼大的事,一定是別有用意,你還是實說吧!」

  古秋萍笑笑道:「另外還有一個作用。」

  葉開甲道:「什麼作用?」

  古秋萍仍帶微笑道:「我在岸上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甕中捉鱉,但又怕你們從水裡逃走了,所以設面網攔截,不讓你們亂衝亂跑,這與牧場中設柵欄是同樣的作用,是防止牲畜胡亂走動的。」

  幾個侵入者對他的辱罵毫不在乎。

  葉開甲只冷冷一笑道:「這一面繩網就想攔住我們了嗎?」

  古秋萍笑道:「不信你試試看,送了命可別怪我。」

  崇黑虎又道:「繩網是攔不住的,但是無法鑽過去,勢必要破欄而過,可能在繩網中有毛病?」

  葉開甲道:「岸上呢?崇莊主看出有什麼蹊蹺?」

  崇黑虎道:「那可不太容易,因為上上下下都可能佈置,必須要等我一一從容來研究後才知道。」

  古秋萍笑道:「崇黑虎,你對用毒也許比劉光遠高明一點,但要與我所得的天魔毒經相比,差得還遠呢,不信我讓你過去慢慢研究一下,看你是否能識別出來。」

  崇黑虎不作理會。

  葉開甲道:「古秋萍,你少在這兒賣弄了。今天我們分兩路進入,就是要把你們一鼓而殲,崇莊主,不管他,衝進去再說,劉幫主在等我們會合呢!」

  崇黑虎道:「不可莽撞,我與劉幫主研談了一下,得知天魔毒經確實是毒經中的一本聖書呢!」

  馬光前忍不住道:「你們怕死,洒家可不相信這些毒經有什麼了不起,讓酒家先宰了這小子再說。」

  葉開甲忙道:「馬幫主,劉幫主說過,天魔毒經尚未到手,千萬不可殺了古秋萍,一定要捉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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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7:31 |只看該作者
  馬光前大笑道:「捉活的,拿死的還不是一樣,宰了古秋萍,天魔毒經就永遠不會出世,還有什麼可怕的?」

  葉開甲笑笑道:「幫主說的是,但天魔秘籍共計四部,缺了一部太可惜了,而天魔毒經為人世間奇書,也不應讓它淹沒,還是請幫主多費點心,活捉古秋萍為佳。」

  馬光前哼了一聲,顯得很不高興地道:「老四就是這樣婆婆媽媽,江湖越混得久,膽子也越小了。

  為了這麼一個小雜種,也要勞動這麼多人手來對付,而且還這麼慎重其事,就算取到天魔毒經又能如何,以目前天魔幫的實力,誰敢來碰一下,連武林領袖都乖乖地就範了,偏就是這小子麻煩。」

  葉開甲笑笑說道:「幫主,正因為現在不同往昔,三位幫主都已經正式開門創戶,丟不起人,所以才想將基礎打得穩一點。

  天魔毒經到了手,加上您三位的神功,天魔幫就可以永遠雄居武林,稱霸天下,連武當少林那些歷史悠久的名門大派,都要刮目相待,不敢輕視了。」

  馬光前傲然道:「現在他們也不敢小視我們呀!前些日子老四過生日,他們都曾派代表前來祝壽的。」

  葉開甲笑道:「那只是敷衍一下,避免跟我們正面衝突而已,骨子裡對我們還是瞧不起,否則劉幫主大壽,他們的掌門人應該親自前來才對,劉幫主打算取得天魔毒經後,請崇莊主專門鑽研,湊成四大天魔部,由崇莊主補上王大光的缺,那時就給各大門派一個下馬威……」

  崇黑虎怦然心動笑道:「兄弟倒不敢存心奢望,但兄弟研究毒經有年,且已能溶入武功,如果再得天魔毒經,深究其學,對天魔幫的聲威遠播,亦可稍盡綿薄,故以請馬兄務必手下稍留分寸,生擒這小子。」

  馬光前傲然跨前一步,已經逼近古秋萍,舉起一隻空手冷笑道:「小子,酒家這無相拳掌一發,你活命的機會很少。

  但是劉老四一定要留你活口,洒家不得不收斂著點,可是酒家的性子很急躁,你若是惹怒了老子,洒家的掌勁就控制不住了,識相點,你乖乖地把毒經獻出來就罷了。」

  古秋萍暗暗一笑,也不理他,暗中卻凝聚真力。

  馬光前怒道:「臭小子,你聾了不成,洒家的話你聽見沒有?」

  古秋萍道:「聽見了,只是我無以應命,因為天魔毒經早已被你們得去了,你們還來找我要什麼呢?」

  李光祖冷笑道:「古秋萍,你少跟我來這一套,你把一本假的天魔毒經給了小桃,叫她謊說是偷來的,暗中獻給我,存心要我們鬧個窩裡反。

  你以為我會上你這個當,我拿到了毒經,立刻給老四看了一遍,他說重要部分都被扯去了,我們天外三魔有時故意在人前裝做不合,那是做做樣子的,實際上我們三人一體,誰也離開不了。」

  古秋萍一笑道:「這是劉光遠說的嗎?」

  李光祖道:「不錯,他對毒經並不陌生,研究了一夜後,發現這根本是你耍的花樣,你還是乖乖地獻出真本來。」

  古秋萍道:「李小桃偷去的是真本,你們拿自己所得的天魔秘籍一對照就知道了,那絕對不會假。」

  李光祖冷笑道:「我們知道是真本,你小子滑頭透了頂,知道拿個假東西騙不了我們的,但是你扯去了重要部分,也瞞不過我們的,你想在我們面前玩鬼還早得很。」

  古秋萍笑笑道:「現在我說什麼你們都不相信,但我還是要說出來,那重要的部分也可能是我扯去的,也可能是李小桃扯下的,更可能是你或劉光遠藏下的,這四種可能我不作申辯,留給你們自己去判斷。」

  他的確很懂得製造懸疑的氣氛,如果他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撕下重要部分,也許對方根本就不相信。

  可是他自己也標上一份,又提出了三個可能之後,倒是把幾個老魔弄得半信半疑了。

  李光祖想了一下才道:「小桃不可能,她說獻出毒經是為了要我們放過你,如果這是出於你的授意,她獻出的絕不會是全份,如果是真情,她獻出了一份不完整的毒經,還是達不到她的目的。」

  古秋萍本來想多說兩句,駁斥他的理由,但怕他們真的相信了,對小桃將會不利,心中未免不忍。

  古秋萍便道;「那就剩下那個可能了,如果不是你藏了,除了懷疑我之外,你最好也提防一下劉光遠,否則你殺了我會後悔的。」

  李光祖哈哈大笑道:「古秋萍,天魔秘籍四大部是色空相毒,我拿到的是第一部,上面還有序言,因此你這一套方法哄不了我。

  天魔秘籍是四種絕技,每個人只能擇一而修,絕不可能兼修兩部,所以我們才想到借重崇莊主來參加一份!否則……」

  古秋萍笑道:「難怪你拿到毒經會交給劉光遠去研究,原來那對你毫無用處,否則你就不會交出來了。」

  李光祖連忙道;「胡說,我不是這種人,我們三人一體同心,絕無私心,你別再枉費心機了。」

  古秋萍覺得那一著又落了空,沒想到會有這種緣故,但是他看見馬光前臉上似有疑色,靈機一動,試探著道;「天魔神功不可兼修,你知道了,別的人也不知道呀!」

  馬光前跟著道。「是啊!老二,你怎麼沒告訴我。」

  李光祖道:「我以為你們所得的秘籍上也有同樣的說明,因為我們各自練功以來,互相從不過問……」

  馬光前道:「我的空字部上沒有說起,你交出的毒經前面也沒有提到,可知劉老四的相字部上也一定不會說明這一點,那麼可能是劉老四把毒經昧下了。」

  李光祖道:「老三!你別存這個疑心,我想不會的,我們相處這麼多年,他絕不會對我們存有私心的。」

  葉開甲忙道:「李幫主說的是,劉幫主對二位十分尊敬,如果他有私心,就不會極力拉攏崇莊主了。」

  馬光前點點頭說道:「是這樣就好了,不過老四自從組幫後,對我們不像以前那麼親近了呢!」

  李光祖道:「那不能怪他,怪我們兩個太懶,百事不管,整個幫務都要他操心,他哪有時間來陪我們聊天,何況他昧下毒經也沒有用!」

  古秋萍覺得那一著投得很準,至少已在馬光前心裡引起了疙瘩。

  於是,笑了一下道:「所以他才拉崇黑虎入幫,我相信你們的秘籍他都看過了,也知道一人無法得兼兩門,不得不另找個心腹,崇黑虎是他的朋友,可不是你們的朋友!」

  馬光前幾為之動。

  李光祖忙道:「二哥,千萬別聽這小子花言巧語而自傷和氣,就算劉老四有此居心,他也知道我們兩部的功夫是無法用人取代的!」

  崇黑虎也道:「李兄說得是,劉兄與兄弟雖系知交,但怎及與二位是生死的交情呢?如果他真藏起毒經,應該極力要求殺死古秋萍面掩滅此事,怎會要留他活口呢?」

  馬光前這才盡釋前疑,大聲叫道:「對呀!幸虧崇兄見解透徹,洒家差一點被小子哄了,由此可見這小子確是奸刁異常,留之終是禍患,不如一掌劈死他算了!」

  古秋萍微微一笑說道:「共患難易,共安樂難,你們信任劉光遠,遲早會上他的當的,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天魔幫中怎能容納四個幫主呢?

  我並不怕你們,只是替你們可憐,劉光遠對毒經最瞭解,所以才選擇攻谷口,叫你們到後面來送死,他算準我會在這兒等你們的。」

  馬光前叫道:「胡說,這是我安排的,老四算準你在後面的成分居多,他要親自來對付你的,是我搶著要來看看你天魔毒經裡有什麼厲害玩意兒。」

  古秋萍一笑道:「那是你自己找死了,劉光遠如果不是對天魔毒經有了全盤的瞭解,他敢來找我一拼嗎?」

  馬光前不禁一怔。

  還是李光祖道:「老三,別再跟他費話了,這小子能把死的說活過來,還是請你施展無相神掌,將他拿下來,慢慢地整他,非要他交出毒經的其餘部分不可,再磨下去,我們都會被他說亂了心。」

  崇黑虎也道:「不錯,這小子對天魔毒經已經研究透熟了,詭計多端,只有馬兄的無相神掌能制住他。」

  馬光前搖掌緩緩拍出,相距半丈許,即有勁氣逼人,古秋萍不禁暗暗感到心驚,連忙側身避開。

  哪知道無相神掌威力極大,無形之中,似有一股吸引力,將他的身子吸住了,除了一尺的範圍內尚可勉強移動外,竟然無法移多半寸。

  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巨掌逼近,帶著一股沉重的壓力罩上身來。

  掌勁越來越強,古秋萍左右挪動,仍然在勁鋒的籠罩下,連呼吸都感到困難了。

  幸好剛服過何蘭仙給他的那一顆固元培氣的靈藥,又借練劍之助將藥力行遍全身,打通了生死玄關,功力倍增,還能勉強挺住,但漲得滿臉通紅,盡力提起長劍,對準掌心,使馬光前的手掌無法再推進,遠遠地停在兩尺多遠的地方。

  馬光前頗為驚奇地道:「這小子的功夫很扎實,居然能挺得住我六成的掌勁,倒是很不簡單。」

  李光祖道:「不可能吧?」

  馬光前道:「事實是如此。」

  李光祖驚道:「半年之前我在姑蘇跟他交過手,覺得他不怎麼樣,半年裡他會進步得這麼多嗎?」

  馬光前道:「我已經用出了全勁,但在這種距離之下,只有六成的威力,也許你以前把他估計低了!」

  葉開甲道:「在本校鎮馬幫主曾經以天魔吼功,連鐵板銅琶那等功力都不支而震昏了,只有這小子能脫身逃去,所以劉幫主對他頗為重視,馬幫主是否再加點勁?」

  馬光前道:「不能了,要加勁就得要推近距離,可是他的劍在我的掌心擋著,怎麼推過去呢?」

  李光祖道:「老三的無相神掌已臻化境,連干將莫邪那等寶劍部傷不了皮肉,何懼乎一柄凡鐵呢?」

  馬光前道:「我不是怕他的劍,而是怕他的劍尖上塗了什麼玩意兒,老四在揚州面對面都叫他嚇跑了。」

  崇黑虎忙說道:「馬兄儘管放心好了,兵刃上能淬染的毒物不會太厲害,兄弟還可以解得了。」

  古秋萍努力擠出一絲冷笑道;「你看過天魔毒經嗎?」

  馬光前已經準備往前推進了,聽見古秋萍的話,不禁又頓住了,眼看著掌心高劍尖不過寸許就是不敢靠上。

  李光祖知道馬光前最受不得刺激,故意道:「三弟,我們乃天魔幫堂堂幫主,被一個小子難住了可不像話,你的無相神掌既然已對付不了他,讓我來料理他吧!」

  馬光前倒是個實心眼的人,道:「你我都是一樣,我不行你也未必行,難道你不怕他劍上染的毒嗎?」

  李光祖道:「我也用劍招呼就不怕他了。」

  崇黑虎笑道:「馬兄也不必退下,那太沒面子了,繼續用掌勁困住他,李兄再仗劍進退不就行了嗎?」

  馬光前不以為然道:「兩個人對一個更不像話!」

  崇黑虎笑笑道:「二俠的武功都遠勝過他,只是怕他劍上染毒而已,合手制敵也不算什麼的。」

  李光祖道:「不錯!我只將他的劍挑開,仍然讓二哥用掌力將他擊昏,這樣就不算是以多為勝了!」

  馬光前這才點點頭道:「也好!不過你們可得小心點,震偏他的劍後,立即退開,否則我的掌勁連你也捲進去了!」

  李光祖笑道:「三弟的掌力雖強,兄弟還擋得住!」

  馬光前道:「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掌力凝成一片,你要挑開他的劍,勢必要捲入掌力范圍之內.我等於要一掌分及兩邊,那不等於減少了一半的威力,連五成都不到了!」

  古秋萍支撐住馬光前,已感到力不從心,聽見李光祖也要加進來,心中大急,但又苦於無法擺脫,很後悔剛才過於輕敵,否則老早就避開掌勁的銳鋒,也不會被困在裡面了,他這邊正在著急,李光祖已抽劍由側面滑來。

  不過他在快接近時,已受到馬光前掌力的牽引,劍身晃了幾晃,李光祖連忙用劍穩住才能繼續推進。

  眼看著兩劍快要接觸了,忽而聽見瑛姑嬌叱了一聲,飛身掠劍直劈而下,長劍掃向馬光前的頭頂。

  李光祖出於本能地將劍往回一抽,準備替他擋開那一劍。

  馬光前喝道:「二哥,別管她,繼續管你的事!」

  李光祖這才想起馬光前一身氣功無敵,根本不懼刀劍,尤其是他的光頭,連鐵板都撞得穿,哪裡會在乎這一砍呢,忙又將劍勢移回去了。

  就是這一錯,手上的力量沒拿捏得穩,連人帶劍,被馬光前的掌勁所引捲了進去,整個身子撞向古秋萍的劍尖上。

  古秋萍往前一挺,馬光前也著慌了,他連忙將勁力往回猛地一撤,硬生生地將李光祖扯了回來。

  瑛姑的一劍砍在光頭上,馬光前寸膚不傷,反而將她的劍震得直跳起來,但換姑的劍式變化也深奧莫測,就勢一扭身軀,一劍徑刺馬光前的眼睛。

  儘管他氣功蓋世,這個地方卻保護不到,連忙一閉眼,將勁力全移到眼瞼上。

  瑛姑的劍倒是刺中了,如擊敗革,且有一股潛力反彈了出來,將瑛姑的劍又猛地彈了回去。

  可是馬光前卻一聲大吼,縱跳著退後,右掌心中鮮血淋淋,那是古秋萍及時刺出一劍的成績。

  本來馬光前的氣功可御劍刃的,但他疏神之際,將全身的勁氣提到眼皮上去抵禦瑛姑的刺擊了。

  古秋萍見機可乘,抱著試探的心清,奮力刺出一劍。

  當劍刺出時,古秋萍並沒有指望成功。

  但見到一劍收功,居然將馬光前的右掌刺個對穿,心中大喜,臉上卻不露神色,冷冷地說道:「大力魔神,你可以歸位了!」

  馬光前負痛跳開後,立刻就衝向前,想討回一劍之恨,聽得古秋萍那麼一說,反而頓住了,捧起受傷的右手,反覆察看。

  出血的地方已被他用內力逼住了,不再繼續外冒,但也看不出一絲異狀。

  崇黑虎連忙上前,接住他的手掌一看,還沾了一點余血,放在口中舔了舔道:「奇怪,這不是中毒。」

  古秋萍笑道:「如果你能試得出中毒,天魔毒經也不值錢

  了,劉光遠更不必費煞苦心來爭奪了。」

  崇黑虎怔怔道:「馬兄感覺如何?」

  馬光前茫然道:「沒什麼感覺?」

  「痛不痛?」

  馬光前搖搖頭。

  「癢不癢?麻不麻?」

  馬光前仍是搖搖頭。

  崇黑虎也不禁變色道:「那真是中毒的現象,而且是很厲害的毒物!」

  馬光前臉色大變。

  古秋萍冷笑道:「馬光前,你一生作惡多端,才有這個報應,你趕緊回去交代一下後事,懺悔一下你此生的罪孽,你還有十二個時辰可活。」

  馬光前憤怒道:「媽的!小雜種,老子臨死前也要劈了你找個墊底的。」

  吼著正準備要衝出去。

  崇黑虎卻一把拖住他道:「馬兄,千萬使不得。」

  馬光前一怔,瞪視著他。

  崇黑虎又道:「如果還有十二個時辰,那就不打緊,兄弟總有辦法可以解得了的,如果你一用真力,毒性內穿,那是真的無藥可救了。」

  馬光前到底還是不想死的,一聽崇黑虎說有辦法,忙停住了腳步道:「崇黑虎,你有辦法解得了?」

  崇黑虎道:「應該是有的。」

  「那就快呀!」

  「我雖然不知是什麼毒,但只要不是立時發作,我就有辦法,馬兄現在立刻回去,叫小妾用解毒散沖一盆溫水,將傷掌浸在裡面。」

  馬光前道:「那就能解毒嗎?」

  崇黑虎道:「不能,解毒必須先了解毒性,兄弟不及慢慢研究,但可設法向古秋萍問出所使的毒藥名稱,即使不成功,那解毒散亦可使傷毒的毒性穩住,不致外竄體內,實在再找不出根源,還可以斬斷這隻手。」

  馬光前叫道:「那不是要成殘廢了?」

  李光祖道:「三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殘去一手總比送命好,你放心,我們一定替你出這口氣。」

  馬光前想了一想,瞪了古秋萍一眼道:「留下這小子的性命,老子一定要自己收拾他才消得了這口氣。」

  李光祖道:「三弟放心,我們一定讓你稱心如意的,老葉,你快送馬幫主回到黑虎莊上去吧!」

  馬光前叫道:「我自己能走,不要人送。」

  崇黑虎忙道:「這不行,馬兄不能再提運真氣,快將全部的勁力封住右臂的血脈,可一點都不能松。」

  馬光前不敢再倔強了,狠狠地看了古秋萍一眼後,才由葉開甲托著,由瀑布的水洞中退走了。

  李光祖沉聲問古秋萍道:「小子,你自命為俠義,卻在兵刃上淬毒,這下子我可不能再饒你了。」

  瑛姑以懷疑的神色望著古秋萍道:「古大哥,你的兵刃上真淬有毒嗎?」

  古秋萍笑道:「你想我是否會這樣做?」

  瑛姑想了一下,搖搖頭道:「假如你拿的是另一柄劍,我想是可能的,因為對付這種惡人,用不著講究什麼手段,但你這支劍鞘上有一個梅字,分明是梅仙姨遺留給你的兵器,你不致於用毒物來玷污它。」

  古秋萍莊重地道:「不錯,我是個學武的人,劍不但是我防身兵器,也是我的榮譽,即使對於這批萬死莫贖的惡徒,我也不屑使用淬毒的兵器。」

  李光祖叫道;「你胡說,馬二哥怎麼會中毒的?」

  古秋萍笑道:「我只不過嚇嚇他而已.何況也沒有說在劍上用毒藥淬練過,是他自己瞎緊張。」

  李光祖道:「那你憑什麼告訴他只有十二個時辰好活?」

  古秋萍笑笑道:「我能用劍突破他的護身真氣將他刺傷,就證明我有殺他的能力,所以我才給了他十二個時辰的期限,叫他改過自新,如果他執迷不悟,我下次就不會放過他了,但十二個時辰內,我不會殺死他的。」

  崇黑虎頗感意外地道:「你是說他沒中毒?」

  古秋萍道:「我沒這麼說。」

  崇黑虎怒道:「你什麼意思?」

  古秋萍笑道:「他的確中了毒,但不是中我的毒,而是中了邪毒,他與你們這批人為伍,無惡不作,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程度,我給了他一個懺悔的機會,但看他離去的神色,並沒有悔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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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7: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深謀遠慮


  李光祖深感困惑地道:「崇兄,你到底怎麼判斷的?」

  崇黑虎道:「我的確是看不出他中了什麼毒,但這小子說得像煞有其事,使我也失去了主張。」

  古秋萍笑笑道:「我並沒有過甚其詞,天魔毒經上所載極廣,如果我真用了毒,你絕對看不出來的。」

  崇黑虎想想才道:「你分明是在推賴,馬兄中劍之後,傷勢不痛不癢不麻,這就是中毒的徵候。」

  古秋萍哈哈大笑道:「馬光前被天魔毒經嚇破了膽,中劍之後,立刻閉住了穴道脈絡,預防毒氣內侵,自然會毫無知覺,這是最普通的常識,你卻纏到毒藥頭上去了。」

  崇黑虎與李光祖的臉色很尷尬,沒想到被這小子戲耍了一陣,真是八十歲老娘倒繃孩兒,陰溝裡翻了船了。

  古秋萍又高深莫測地道:「我不是絕對不用毒,但絕不用在兵器上,我守在這裡,是准備用真正的武功來擊退你們的,萬一我力有未逮,也不容許你們在遊仙嶺上行兇殺人,除了這十丈範圍內,你們最好別多走一步,否則糊里糊塗送了命,可別怪我沒有提出警告。」

  崇黑虎與李光祖面面相覷,弄不清他的話是真是假。

  兩人交頭接耳,密語了好一陣子。

  李光祖把帶來的兩個人拉到身邊,密語片刻,那兩個人都面有懼色,可是李光祖將眼一瞪,厲聲道:「你們怕死就回去好了!」

  那兩個才懾然地道:「屬下敬候鈞命!」

  李光祖笑了一下道:「這才像話,你們別以為我不管事好說話,假如是劉老四的命令,你們敢猶豫嗎?回答得遲一點.就有你們好看的了!」

  古秋萍微微一笑道:「李光祖,你可是打算叫這兩個人先去試探一下,為你們去開路是不是?」

  李光祖陰沉地笑道:「就算你猜對了!我叫他們開路,你又有什麼辦法阻止呢?今天我們非得手不可。」

  古秋萍道:「我不反對你要他們去送死,因為我們已作了充分的準備,但是我替你感到可憐,雖然你們是天魔幫幫主,但遲早你們會被劉光遠一腳踢開的。」

  李光祖怒喝道:「小子,你別再挑撥了!」

  古秋萍笑笑道:「我不是危言聳聽,即使劉光遠無意排除你們,你們也無法立足下去,因為你們太差勁了,沒有做首領的資格。

  劉光遠就比你們高明,懂得如何收服人心,如果有危險的時候,一馬當先,絕不會做出這種叫部屬去送命的丟人事情來。」

  這番話頗有煽動力量,那兩個人的臉上自然地顯出不滿的神色。

  崇黑虎忙道:「古秋萍,你別再挑撥離間,我與李兄絕不是叫他們先去涉險,不管你布下什麼厲害埋伏,我們也非闖一下不可。」

  古秋萍微笑道:「那你們為什麼不先去闖一下呢?」

  崇黑虎一笑道:「你肯讓開給我們過去嗎?」

  古秋萍道:「當然不行。」

  崇黑虎道:「那不就結了!」

  古秋萍道:「我在這兒的目的,就是阻止任何人進入遊仙谷去擾亂。」

  崇黑虎笑笑道:「所以我必須叫他們先走,因為他們的能力不足以自行闖進去。」

  古秋萍道:「你們就闖得過嗎?」

  崇黑虎傲然地笑著道:「我這一對肉掌,李兄的一支劍,還會在乎你們這兩個娃娃不成嗎?」

  古秋萍笑道:「馬光前的無相神掌,照樣鬧得灰頭土臉,狼狽負傷而逃,你們還會比他高明不成?」

  李光祖冷笑道:「那是他不小心上了你的當,我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一出手就夠你瞧的了!」

  古秋萍笑笑道:「如果你們真有把握,為什麼不等把我們擊退了再一起過去呢,分明是你們怕死不敢嘗試!」

  李光祖忍不住道:「臭小子,你少廢話了,告訴你吧,我們已有了充分準備,但必須配合時間,沒有工夫跟你慢慢磨下去,不管你作什麼安排,只要我們有一個人進入谷中,就不怕你們不乖乖棄械投降。」

  古秋萍心中微動:「有這會事嗎?」

  李光祖道:「信不信由你。」

  古秋萍道:「遊仙谷中個個都是能手,你們一個人能把全體制服嗎?」

  李光祖冷笑道:「你等著看就會知道了!」

  古秋萍道:「我沒有這個耐性慢慢地等,因為我知道你們絕不可能闖進去,而且我勸你們也趁早收起異心,乖乖地由原路回去。

  陸莊主生性平和,不願多傷生靈,再三囑咐我,除非必要,絕對不可妄殺生命,你們還是別送死吧!」

  李光祖怒喝一聲,揮劍徑撲。

  崇黑虎也揮掌徑撲。

  古秋萍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埋伏,只是用言詞加重對方心理上的威脅而已。

  現在既然測知對方將有個絕大的陰謀,自然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人去的,因此奮力揮劍敵住了二人。

  光是李光祖一支劍,已經很難對付了,何況再加上個崇黑虎,三四招後,他已是險象百出了。

  瑛姑見狀,立刻揮劍要上前助陣。

  古秋萍急道:「瑛姑,別管我,看住那兩個傢伙,千萬不能讓他們進去。」

  瑛姑聞言果然止住了勢子。

  崇黑虎笑笑道:「原來你是虛張聲勢,要是你真有佈置,為什麼不敢放人過去?」

  古秋萍故做從容地道:「我的埋伏是專對付你們這些老魔頭的,不想浪費在別人身上去。」

  崇黑虎笑笑道:「是真的嗎?那你乾脆先退下,等我跟李兄硬闖一下看看,試試你埋伏的威力。」

  古秋萍道:「那不行。」

  「為什麼不行?」

  古秋萍道:「我的武功足可對付你們的,就不必借重埋伏,我為人的態度一向如此,能夠正大光明地解決問題,絕不借之手段,除非力有未逮那是不得已,你們在埋伏中送了命,我也問心無愧。」

  崇黑虎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說謊的本事倒不小,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李兄,你多費點心招呼他,我去纏住那丫頭。

  劉幫主在前面,一定等急了,見我們遲遲沒有行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如果他以為我們受了挫折,臨時撤兵一走,再費心佈置就太可惜了。」

  說著掌勢一轉,竟然翻身出走,攻向瑛姑。

  古秋萍拚命奮戰,卻被李光祖纏得死死的,分身不得。

  崇黑虎接住瑛姑交手了幾招,不禁愕然道:「看不出你這丫頭也有幾下子,難怪瞧不起我那個寶貝兒子,以武功而言,你確比他高明多了!」

  他的掌風勁烈,雖然是空手,卻也將瑛姑逼得左支右架,難以應付,幸好這兩天跟古秋萍練劍,進境很多,如照她以前的造詣恐怕早在掌下負傷了。

  四個人分成兩對廝殺。

  李光祖覺得古秋萍確是高明,他不知道是最近才進步的。

  李光祖沉聲道:「小子,難怪你能一而再地由本幫圍捕下脫網,看你這個飄萍劍客倒不是浪得虛名,但你想跟我們一爭上下還差了一截……你們還等什麼,快衝進去照預定的計劃行動,誤了事就惟你們是問。」

  那兩人連忙一閃而過,往林中小路衝去。

  崇黑虎還叫道:「二位別忘了我指定的路線,到了地頭,立刻行動,只要有一個人能夠成功,遊仙谷就在掌握中了。」

  那兩人頭也不回地衝進林子去,眼看著快要到達莊院的大路了,忽然傳來高聲尖叫,不再有聲音了。

  那兩聲尖叫分明是出自他們之口,隱約間也看見他們的身子往地下倒去,過了一會兒,仍不見他們爬起來。

  崇黑虎與李光祖都為之一怔,兩人同時撤招後退。

  李光祖道:「崇莊主,看來那兩個人已完蛋了!」

  崇黑虎怔怔道:「不知道是中了伏擊,還是中了古秋萍的毒藥埋伏,我們的計劃是否還要實施下去?」

  李光祖想了想才道:「那兩個傢伙是精選的好手,如果中了伏擊,絕不可能在一招之下送了命。」

  崇黑虎道:「那是中了毒藥暗算了?」

  李光祖道;「有此可能。」

  崇黑虎道:「兄弟的武功要勝過這丫頭絕無問題,李兄一定能制服這小子,只是要通過毒藥的佈置,兄弟可沒多大把握,一切由李兄鈞裁吧!」

  李光祖考慮了一下道:「還是回去跟老四商量一下吧!」

  崇黑虎道:「如此也好!」

  李光祖道:「今天出師不利,再說老三到底有沒有中毒還很難講,我們不能聽這小子一面之詞,反正我們已經控制了遊仙莊出去的通路,不怕他們飛上天去。」

  說完兩人對望了一陣,飛身上了水洞,很快就消失了。

  古秋萍這才深吁了一口氣道:「險!險極了!沒想到他們會集中全力由此進攻,幸好我的心理攻勢收了效,否則給他們闖進來,那就不堪設想了!」

  瑛姑道:「是的,三魔不去說它了,沒想到崇老鬼也這麼厲害,再撐一下,我就不是敵手了!」

  古秋萍輕歎道:「這也是機緣湊巧,加上你的配合,先聲奪人傷了馬光前,而李光祖又是最膽小的一個,才把他們嚇退了。

  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兩天來得你之助,使我武功精進一大步,但仍然比不過他們。」

  瑛姑望向洞口道:「他們會不會去而復返呢?」

  古秋萍道:「眼前是不會了。」

  瑛姑道:「你這麼肯定?」

  古秋萍點點頭道:「他們都以劉光遠為骨幹靈魂,在沒有跟劉光遠商量前,不敢輕舉妄動,但有了這條水道,遊仙莊天險已不可守了,要趕快派人把水道堵塞起來,絕其來路,否則真的防不勝防呢!」

  瑛姑道:「那怎麼行,這是我們惟一的水源……」

  古秋萍苦笑道:「正因為是惟一水源,才必須立加堵塞,湖中的存水在兩三年內尚不至乾涸,何況還可以等下雨的時候充實存水,如果不加堵塞,他們在上游灑下毒藥,污染了存水,我們三天都過不去了!」

  瑛姑點點頭道:「這也是,但堵塞這麼大的水道,將是多大的工程,我們有這麼大的能力嗎?」

  古秋萍笑笑道:「我有很簡單的方法。」

  瑛姑忙道:「什麼方法?」

  古秋萍道:「只要兩三個人就可以了,只要用上一點炸藥,將山腹炸塌下來,洞口被掩埋掉,不就行了!」

  瑛姑道:「莊上有沒有這些東西,我不知道,我得問問娘去,對莊裡的事情,我是從不過問的!」

  說著,兩人正準備離開,卻看見聶紅線陪著何蘭仙過來了,每人手中都拿著幾個小木棒似的紙卷。

  古秋萍忙迎上去道:「夫人,前面的情形如何?」

  何蘭仙道:「劉光遠帶了十幾個人在谷口跟外子與俞大哥交上了手,大概還可以應付過去,我得到梅姑傳話,又得到老陳兩口子告急,邀了聶女俠趕來助陣,剛好碰上兩個傢伙闖進來,我利用地形與陣勢掩護,沒照面就把他們給刺殺了,來人都退走了?」

  古秋萍道:「幸虧夫人配合得好,崇黑虎他們見到進去的人未經爭鬥就死了,還以為中了我的毒藥佈置,不敢深入,倉惶退走了。」

  瑛姑道:「娘,你們拿的這是什麼?」

  聶紅線一舉手中紙卷道:「炸藥,我聽說他們堵塞水道,就防到他們可能會在水源中灑毒,斷絕我們的水源,建議夫人先行炸斷水道,既可保全存水,又可斷絕他們再次用水道偷襲,夫人已經同意了。」

  瑛姑叫道:「古大哥剛才也是這個打算,居然跟聶女俠的設想不謀而合,可知你們的經驗太豐富了!」

  聶紅線輕歎道:「我是在魔窟裡出來的,自然想得到。」

  何蘭仙歎道:「我們從不履世,不知世道人心險惡,這次如果不是鬼使神差,使各位自天而降,遊仙莊上近百口人,難免要遭一次劫數了。

  我對侵入者的兩個人,還不想立下殺手。多虧聶女俠提醒了我,如果再遲一步的話,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古秋萍忙道:「他們想幹什麼?」

  何蘭仙道:「他們已經摸到了桃源洞口,正在佈置炸藥,我如果遲了一步,被他們引發了烈……」

  古秋萍道:「桃源洞口,就是排水的通口嗎?」

  「是的!遊仙谷是一塊凹地,水源由此地進來,再由桃源洞流出去,兩道水路都是貫通山腹的暗洞,大小都差不多,因此我們從無缺水之虞,也不怕氾濫……」

  瑛姑道:「他們要炸毀桃源洞幹嗎?」

  古秋萍道:「這一著太狠毒了,連我都沒想到,他們先堵住上游水源,使出口露了出來,加以炸毀後,水沒有出路,上游開放水閘,頃刻之間,遊仙谷就會成為一片潭國,會水的還好,不會水的,只有活活淹死了!」

  瑛姑聽得駭然色變,咋舌不已。

  聶紅線笑道:「好在天祐善人,給我撞見了,不但阻止了他們的陰謀,而且還可利用他們的炸藥預先堵絕水源,連他們下一步的鬼計也施展不成了,夫人!這個工作交給我吧,你也弄不懂的。」

  何蘭仙感激地一笑道:「那就多麻煩聶女俠了。我不但是不懂得這玩意兒,也從來沒有準備這東西,假如不是他們送進來,臨時上哪兒找去,如果要利用人工來堵塞水源,只怕兩個月還不得完工呢!」

  聶紅線接過了何蘭仙手中的炸藥,正待上前。

  古秋萍卻將她叫住了道:「線娘,你的水性如何?」

  聶紅線道:「我跟分水天魔多年,自然沒問題,在水裡大概可以熬三四個鐘頭,古大哥有什麼指示嗎?」

  古秋萍道:「那就行了,你炸塞水源以後,繞到上面,先在那裡等一下,等他們將水道開放後,你就潛伏水中,設法避開他們出去下山!」

  聶紅線道:「這可以做得到的,但我出去做什麼呢?」

  古秋萍道:「此地雖可堅守,若是糧食接替不上,也勢難久等,三魔如果封住出路,我們就慘了。」

  聶紅線道:「我出去也沒有辦法解圍呀!」

  古秋萍道:「你可以找到綠楊俠侶夫婦,跟錢斯民商量一下,不管聯絡到多少人,先在黃山鬧點事。

  而且錢斯民在黃山也會幫助你們的,叫他設法將事態擴大,三魔一定捨不得放棄在外面建立的基礎,趕去解圍時,我們可以就衝出去了,否則我們還是會被困死在這裡的!」

  聶紅線道:「我可以盡心完成任務,但事情太重要了,萬一我有所失閃,被他們先抓住了呢!」

  古秋萍一歎道:「那只有認命了,因為除了你之外,別人都不通水性,想出去也沒有辦法的。」

  聶紅線想想道:「這樣吧,李夫人也精通水性,請她從桃源洞游水出去,劉光遠可能一時還想不到在那裡攔截,兩條路同時進行,成功的機會大一點。」

  古秋萍點點頭道:「不錯,我忘了,線娘,你多珍重小心。」

  聶紅線點點頭,也不再多說,飛身上了水道。

  古秋萍卻一直等著,計算她約莫走出一里多,洞口傳出一陣震聲,才歎道:「線娘辦事很細心,我忘了叮囑她走遠點才炸,她居然想到了,這麼一來,堵塞處深入山腹,利用山洞的曲折而增加阻力,對方就是想再炸開來也不可能了!」

  瑛姑道:「為什麼呢?多用點炸藥不就行了嗎?」

  古秋萍道:「他們不知道我們會立即炸塞洞口,一定先放水進來,等水注滿山洞,就無法再用炸藥了。

  因為炸藥必須先引火,在水中是無法點火的,水洞又深入湖底,把滿湖的水抽乾是不可能的。」

  何蘭仙道:「他們有精通水性的人,堵塞住水源,並不只是便於通行,也是為了使桃源洞的水位降低而方便埋設炸藥,現在我們已無後顧之憂,到前面去吧!」

  瑛姑道:「可是水源閉塞,我們以後要逼得離開遊仙谷了。」

  古秋萍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崇黑虎與三魔勾成一氣,天魔幫不滅,永無安息之日,等一切都平安下來,再慢慢回來重新建設吧!」

  三個人默默無語,走到前面,戰況仍在繼續。

  俞覺非與陸遊仙雙戰劉光遠,不相上下,他帶來的人與遊仙莊上的居民也殺得難分難解,分不出勝負。

  古秋萍忙向何蘭仙道:「劉光遠還在,正有利李夫人離去,如果他退走了,很可能會想到那一條路而加以封鎖,請夫人把我的話告訴李夫人,央求她立即動身。

  我過去嚇嚇劉光遠,趕快結束這場拼戰吧!纏鬥下去必有死傷,對莊上的人來說不太值得了!」

  李夫人隱身作戰,不便現身。

  何蘭仙把她拉到一邊,轉述古秋萍的請求。

  古秋萍與瑛姑同時攜劍出谷。

  天魔幫的手下與黑虎莊的人是兩死兩傷,遊仙莊上則是五個人陣亡了,他們的武功並不弱,只是戰鬥經驗不足,自然無法與那些綠林悍匪相抗。

  古秋萍急著出來也是為此,否則多拖一段時間,連李夫人的離去與聶紅線的脫身都有很大困難的。

  因為別人並不一定會想到這些,老謀深算的劉光遠卻可能會考慮有此可能,即使稍遲一步也會設法補救的。

  他在谷口一亮相,劉光遠微微一怔,手中的長劍加勁,將陸俞二人逼退。

  古秋萍則向瑛姑道:「叫莊上的人都退下,問題都解決了!」

  瑛姑便招呼莊上的人退後。

  古秋萍這才微微笑道:「劉光遠,你利用水淹遊仙谷之計不為不毒,只可惜遇上了我,對於那一套鬼玩意兒無不清楚,白費一番心機!」

  劉光遠裝做不解道:「你說什麼?」

  古秋萍道:「不要裝糊塗了!」

  「到底什麼事?」

  「哼!你心裡比誰都明白,只是我告訴你一個很壞的消息,你們從後面進來的人二死一傷了。」

  「馬光前負傷而逃,李光祖與崇黑虎倉惶而遁,你們的計劃全盤失敗,因此我勸你不必在這兒乾等了!」

  劉光遠目射懷疑的神色道:「我不信,我那幾個手下都勝得了你,何況還有崇莊主跟我兩個拜兄在場。」

  古秋萍微笑道:「信不信由你。」

  「我不信。」

  「如果不是把他們都解決了,我怎麼能分身到前面來會你呢?劉光遠,天魔毒經對你毫無用處,你何苦為它死不放手呢?」

  劉光遠冷笑道:「古秋萍,你這說的是廢話,就算我不找你要天魔毒經,你就會停止與我們作對嗎?何況天魔幫中天魔四笈,就缺一部毒經,我豈能放過你。」

  古秋萍也覺得那句話說得沒道理,陶芙與李光祖有殺父毀家之仇,黑胭脂崔可清與馬光前有殺夫之仇。

  還有綠楊俠侶的兄仇,武林雙英姐妹的親仇,都是不共戴天的,這些人都與自己有關系,豈能置之不理。

  劉光遠微微一笑道:「如果你肯罷手跟天魔幫停止作對,我倒願意和你和解。」

  古秋萍沒說話。

  劉光遠又道:「天魔毒經送給你也行,你如有意加盟本幫,還有一個幫主之位可以給你,問題是你肯嗎?你只要答應在兩者擇其一,我就立刻放過你。」

  古秋萍想了想才道:「要我罷手是不可能的,雖然我跟你毫無仇隙,但我的朋友都是你們仇家,說什麼也不能置身事外。」

  劉光遠道:「那就是你在跟我作對了,就不能怪我們對你糾纏不休,其實我還不想與你為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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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8:13 |只看該作者
  古秋萍笑笑道:「你找我可以,何必又牽扯入黑虎莊與遊仙莊的糾紛中,陸莊主與世無爭,武功蓋世,你們找上門來,等於自搗蜂窩,殊為不智。」

  劉光遠哈哈一笑說道:「崇莊主是我多年的知交,你能為朋友復仇,我們自然也要顧全朋友的道義。」

  古秋萍道:「是這樣的嗎?」

  陸遊仙怒道:「崇黑虎根本是無理取鬧。」

  劉光遠一笑道:「武林是非很難定標準。強者永遠是佔住道理,何況你們包庇了古秋萍,也就跟我有關了。」

  古秋萍道:「那我們到別處較量去,不要牽扯太多。」

  劉光遠道:「你未免想得太便宜了!」

  古秋萍愕然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光遠道:「我已經把你們困死在這裡了,還會放你出去嗎?你有遊仙谷撐腰也不在乎,陸遊仙的技藝我也領教過了,說句大話,如果我不是存心拖延,配合後面計劃,早就沖進去了。」

  古秋萍冷冷地一笑道:「水淹遊仙谷的計劃已經徹底地失敗了,你如果真有種,不妨沖進來看看。」

  劉光遠呵呵一笑道:「我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既然有困死你們的機會,何必要來冒險呢?

  一計不成,還可以來第二計,遲早會整得你們就範的,對不起,我要撤退了,我歡迎你們衝出來試試看!」

  說完他一招手,率領那些人從容退去。

  他自己則仗劍斷後,臉上始終帶著微笑,面對著這一代梟雄,群雄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略停片刻,古秋萍才道:「陸前輩,如果現在要衝出去,我們還有一點機會,但勢必放棄此地的一切,您最好斟酌一下。」

  陸遊仙想了下道:「我們守得住嗎?」

  古秋萍道:「水道已經堵塞,可無後顧之憂了,前據天險,加上現有人力,固守必無問題的。」

  陸遊仙道:「那我就硬守下去,我實在不忍心放棄這片基業,只是糧食的問題要怎麼解決呢?」

  古秋萍笑笑道:「那只好挺到幾時算幾時了,我已作了兩個安排,由前後分兩路請人出去了,只要有一路成功,三魔在外面必無法久留。」

  陸遊仙沉重地道:「那我們就寄望於此吧!」

  古秋萍凝目沉思起來。

  陸遊仙又道:「必要時只好將莊中的牲畜禽獸以及湖中的魚蝦充食,我也要硬頂下去,到外面再找這樣一塊樂土是不可能了。」

  幾個人都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谷中。

  何蘭仙迎上道:「李夫人已經由桃源洞出去,她答應一定替我們解圍。」

  古秋萍道:「不能太寄望在她身上。」

  何蘭仙道:「為什麼?」

  古秋萍沉重地說道:「因為她已是朝廷的命婦,要顧慮到身家的前途與安全,她的幫助是有限的。」

  大家的心情更沉重了,各自回到下處休息。

  谷口,整天都有人把守著。

  就這樣過了兩天,古秋萍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巡防上,瑛姑也整天形影不離地陪著他到處走動。

  梅姑與她母親何蘭仙分成一組,跟他們輪流替換。

  古秋萍感到奇怪,因為他這兩天都沒看見俞覺非與陸遊仙二人,更不知他們此時會上哪兒去了!

  到了第三天,古秋萍忍不住問何蘭仙道:「陸前輩與俞道長上哪兒去了,怎麼這幾天都沒看到他們兩位呢?」

  何蘭仙道:「他們兩位,因為前幾天合戰劉光遠猶自無法取勝,感到很沮喪,躲到靜室中練劍去了。」

  瑛姑愕然道:「他們還有什麼劍式可練呢?」

  「有的。」

  「俞伯伯跟爹劍路又不一樣,他們在一起能練出什麼來呢?」

  何蘭仙一歎道:「他們是練七煞劍去了!」

  古秋萍忙問道:「七煞劍是一種什麼劍法?」

  「是一種極為凶險的劍法,全套共有七式,每一式都有無比的威力,發出傷人,這是俞大哥的家藏劍笈,因為太傷天和,本來他想永遠不再著手的,可是受了兩次的刺激後,他豁出一切,準備跟他們拼上了!」

  古秋萍道:「這七煞劍很凶險嗎?」

  「是的,這是一種極為凶狠的劍式,出手後一定要傷人為止,如果傷不了對方,就會傷到自己。」

  瑛姑急了道:「爹怎麼能練這種凶劍呢?那不是把幾十年的修為都付之東流了嗎?您該阻止他們的。」

  何蘭仙道:「俞伯伯的性情執拗起來,誰都勸不了他,你爹不是去練劍,而是幫俞伯伯護法。」

  瑛姑道:「靜室在哪裡,我去勸止他們。」

  何蘭仙道:「不在這裡。」

  瑛姑急道:「到底在哪裡嘛?」

  何蘭仙道:「在玄真觀的地室中,俞伯伯把劍笈留在那裡,所以必須到那兒去練。」

  古秋萍奇道:「在玄真觀的地室中,他們怎麼能出去呢?」

  何蘭仙道:「莊裡有一條秘道,可以直通玄真觀。」

  瑛姑道:「我怎麼不知道呢?」

  「誰都不知道,俞伯伯連我都沒告訴,遊仙谷本來是他先發現,後來送給了梅仙姨,她又轉送給我們,但她也不知道有條秘道。」

  古秋萍一歎道:「俞道長也真是的,既然有秘道,告訴我一聲,只要我能出去,必然可以把僵局打開的。」

  何蘭仙道:「他們沒告訴我,只留下一張字條,概要說了一下,就悄悄走了,否則我們也不會同意的。」

  瑛姑黯然道:「俞伯伯死意已堅,所以才去練那種凶劍,大概是想拼上他一條命,來保全遊仙谷。」

  古秋萍沉思片刻才道:「既然有秘道,一定有蹤跡可循,我們不妨找找看,希望來得及阻止他們。」

  梅姑忽然道:「古大哥為什麼要阻止他們呢?俞伯伯是下定了決心,他認為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解得了遊仙嶺的危機,何況你證實了梅仙姨的死訊之後,俞伯伯已了無生趣,他只想在死前為我們再做點事。」

  古秋萍道:「我們不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俞道長也不能,雖然他決定殉情,但我們應該全力阻止他這麼做,一個人除了情之外,還有很多可做之事。」

  梅姑道:「對俞伯伯來說,梅仙姨就是他的一切。」

  古秋萍輕輕歎了一口氣,沉重地說道:「這就是梅仙前輩不願與他復合的原因,他把情字看得太重了。」

  梅姑訝然道:「你怎麼知道?」

  古秋萍道:「我跟梅仙前輩相處幾年,雖然不知道她的過去,但深深瞭解她的為人,也知道她的喜惡,她最討厭一個人為情所癡,變得毫無志氣。」

  瑛姑接口道:「我也贊同這句話,古大哥說我的性情跟梅仙姨差不多,我就認為一個男人如果為情所纏,變得毫無骨氣,是我最瞧不起的一件事,我最討厭崇應彪,也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古秋萍道:「我跟梅仙前輩學藝的第二年,她曾離開過一段時間,回來後變得更壞,經常告誡我要有志氣,男人用情不可不專,但不能為情所苦而消磨了壯志。

  我想她是悄悄地到此來過一趟,必然是看到了俞道長為情所苦而潦倒的情形,使她灰透了心。」

  何蘭仙奇怪道:「梅姐以前是怪俞大哥對她不夠專情,因此才有了許多誤會,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瑛姑微微一笑道:「娘,也許您對梅仙姨的瞭解還不夠深,我想她絕不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何蘭仙道:「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瑛姑想了一想,才道;「我不太清楚,但她既然是個絕頂驕傲的人,對自己所愛的人,絕不會是一個軟骨頭。」

  何蘭仙點點頭,沒說話。

  瑛姑又道:「我想她要的是一個令她傾倒而遷就的人,而不會是一個傾倒她的人。」

  何蘭仙一歎道:「也許你是對的,梅姐在世之日,也曾說過,如果有個男人能正視她的美艷而不向她屈服,她一定會全心全意去愛那個男人。」

  古秋萍道:「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而且至死不變,因此俞道長如果想以身殉情,即使和她埋骨在一起,她也會泉下不安的。

  所以她要我將她的遺體火化,揚灰於梅雨潭中,俞道長如果真要迎合她的心意,最好別做這種傻事。」

  瑛姑道:「你為何不早說呢?現在不是太遲了!」

  古秋萍道:「不遲,趕快找到他,還來得及告訴他。」

  瑛姑沉吟不語。

  古秋萍接著又道:「而且,以七煞劍去對付天魔幫尤為不智,不但於事無補,反而徒增其凶焰!」

  梅姑道:「這是怎麼說呢?」

  古秋萍一歎道:「天魔幫中以劉光遠最為狡猾,假如俞道長技成前去尋仇,充其量只能殺死李光祖或馬光前而已。

  但劉光遠絕不會輕易出戰的,可是七煞劍法的精華,他很快就學去了,因為他得到的是天魔四笈中的相字笈,這一部功訣融會百家之技藝,一看就通,假如他也學去了這套凶險無比的劍法,天下更將大亂了!」

  梅姑聽了大急道:「我們快去找他吧!」

  古秋萍道:「別急,總得有出路才行。」

  梅姑道:「我知道路!」

  眾人俱都一怔。

  何蘭仙道:「你怎麼知道?」

  梅姑有點忸怩地道:「因為我長得比較像梅仙姨,他特別喜歡我,什麼話都跟我說了,他要去練劍之前跟我談了一下,說他決心跟那傢伙一死相拼,然後托我將他的遺體也火化了,揚播在梅雨潭中。」

  古秋萍忙道:「秘道在什麼地方?」

  「在桃源洞側的一個小土坡上面,有一株古梅,樹根下面有個大洞,從洞裡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何蘭仙道:「那個樹洞根本就過不了一個人。」

  梅姑道:「洞口的石塊是假的,可以活動的,手伸到洞裡面,摸到一個銅環,就可以把石塊移開了。」

  何蘭仙忍不住罵道:「小丫頭,你居然連我都瞞住了。」

  梅姑撇著嘴道。「娘!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秘密,俞伯伯既然信任我而告訴我,我自然不能說出來。

  他說這個秘道暫時不必告訴人,除非等沒有辦法的時候,逼得非離開此地,才利用那個秘道逃生。」

  古秋萍道:「那我們就去一趟吧!無論如何,一定要功止俞道長繼續練劍,即使練成了,也得特別小心,斷然不可當著劉光遠的面施展,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何蘭仙道:「那劍法約莫三天可成,時間算來也不多了,你帶著兩個孩子去吧,假如不能及時阻止俞兄,也可以設法帶些糧食回來,免得大家餓肚子。」

  古秋萍道:「玄真觀在半山處,到了玄真觀,也未必能脫出崇黑虎的監視,要運進近百人的口糧是很困難的事,我只好盡力而為了。」

  何蘭仙道:「玄真觀存糧很多,我們買糧食時,都是先存在那兒,現在我估計還有千餘斤米谷,瑛姑和梅站兩人就可搬得動了,至少也可以充幾十天用。」

  古秋萍答應了,遂與兩個女孩束裝準備。

  來到了那株古梅之下,梅姑伸手進洞摸了一下,果然搬開了樹根下那塊千餘斤的巨石,露出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地洞。

  梅姑道:「俞伯伯說,這個洞直通玄真觀的地窖,雖然窄一點,可是近得多,半個時辰就可到了!」

  古秋萍對何蘭仙道:「這個地道還是請夫人恢復原狀,別讓莊中人知道,因為他們可能會情急而私出,洩漏了機密,就變得無堅可守了!」

  何蘭仙點點頭道:「我曉得,但遊仙座上的人可能還不至如此,他們都在此地居住幾十年了!」

  古秋萍道:「前天收兵戰死者,他們的家人已有怨色,可見聚眾而居,可共安逸而不能共患難,夫人以後再要維持與世無爭的隱居生活,千萬不可太多人。」

  何蘭仙一歎道:「是的!當年我沒有考慮及此,只有十幾戶人,都是我與外子的家僕,幾十年來,人口增了幾倍,後生的一代,不如上一代能安於平淡,我們也感到很困擾,要放出去,又怕洩漏此地的情形。

  經過了這次的災變後,我也準備從新整理一下,實在不肯留下的人,不如放出去,叫他們另外謀生的好!」

  古秋萍又跟何蘭仙交談了幾句之後,約定了大概回來的時日,就跟瑛姑和梅姑兩姐妹進入了秘道。

  這是條很窄的山道,久無人行,空氣中充滿了霉濕的氣味,而且有時還得彎下腰來才能通過,暗不通光,幸好古秋萍身上的工具很齊全,有江湖人常用的千里火,也有用松脂製成的小火炬,一支可燃半個時辰。

  他用劍尖挑著,一面照明,一面試探著前面的路。

  因為火光很弱,照的範圍有限,如果不用劍尖在前面試探,很可能會碰到突出的岩石,且喜這條路很直極少有彎曲,所以走起來沒有多困難。

  梅姑邊走邊說道:「這條路開起來很費事,俞伯伯不知費了多大的精神才辟出這麼一條路來。」

  古秋萍笑道:「這哪裡是人工開成的。」

  梅姑道:「不然是怎麼做成的?」

  古秋萍道:「多半是天然形成的,俞道長發現之後,將它掩閉起來,現在我才明白他為什麼要將玄真觀建立在那個地方,前不靠山後不靠水,孤零零地坐落在一個土坡上,大概就是為了將這條地道出口,用道觀封住,就不怕被人發現了。」

  梅姑道:「古大哥,你懂的真多,任何事經你一解釋,都變成有道理了,你從哪裡得來這麼多學問的?」

  古秋萍笑笑道:「人情練達皆學問,世事洞明即文章,這都是一點一滴的經驗累積起來,也是無數次碰釘子,栽跟頭後體驗得來的。」

  梅姑愕然道:「你也栽過觔斗?我還以為你出道江湖以來,事事順利,處處無敵,從來都不吃虧的呢!」

  古秋萍笑道:「這怎麼可能呢,經一事長一智,上一回當,才能學一回乖,不受挫折,永遠也不會進步的。」

  瑛姑道:「大哥說的是,我就是恨自己見識太少,從小被困在山裡,不知外面的天高地厚,這次如能順利脫困,我也要跟大哥出去歷練一下。」

  古秋萍默然片刻道:「瑛姑,聽我勸,你還是別出去的好,遊仙谷是人間樂園,在外面再也找不到這麼一塊安靜的樂土了,所以令尊才堅決不肯放棄。」

  瑛姑一笑道:「我曉得,外面一定比遊仙谷差得多,爹跟娘在外面經歷過,才知道遊仙谷的好處。

  但是我卻不同,我自小生長在此地,根本無從比較起,人在福中不知福,而且終日山珍海味,反不如菜根香了,不到外面去一趟,我絕對不會體驗到遊仙谷的可貴處。」

  梅姑也道:「姐姐說的對,我也想出去看看,我覺得爹跟娘不准人出去是不對的,我不是好動,但我認為必須動而後靜,才能真正把握住靜的樂趣。

  別的不去說,就以這次發生的變故為例,如果不是古大哥恰好趕到,我們一定被崇黑虎整個消滅掉了,爹和娘多年不接觸外界的事務,把見聞都限小了,光憑一點武功,是不足以靜守的。」

  古秋萍實在不贊成她倆出去。

  但她們姐妹所持的理由十分充足,使他無法駁倒,只得道:「遊仙谷實在是個好地方,你們的武功也足以自保,只是不湊巧,偏偏遇上了崇黑虎那樣一個惡鄰,只要把崇黑虎趕走,把天魔幫擊敗瓦解,我相信再也無人敢來侵犯你們了。」

  這是古秋萍惟一能想出的理由,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也不指望那兩個女孩子會同意了。

  可是他說完了之後,瑛姑沒有回答。

  梅姑卻說道:「古大哥,遊仙谷真有如你所說的那麼好嗎?

  外面再也沒有一個地方比得上了嗎?」

  古秋萍道:「不錯,我算是經過很多地方了,沒有一處比得上這裡的,安定、平靜、沒有災難!」

  梅姑笑道:「你騙人!」

  古秋萍一怔道:「騙你什麼了?」

  梅姑道:「眼前就是一場災難。」

  古秋萍道:「那是人為的,我是指天然的災難。」

  梅姑道:「遊仙谷的平靜也是人為的,雖然水土豐沃,卻不適合種植,不能容納太多的人生活。

  谷裡沒有生產,完全靠我家的藏金向外面購買米糧,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不過在幾十年內還不至於匱乏就是了,那可以不去管它,你說遊仙谷這麼好,你願意長住此地,不再涉足江湖嗎?」

  古秋萍不禁一怔道:「我?我憑什麼住進來呢?」

  梅姑道:「你是梅仙姨的傳人,而遊仙谷本來就屬梅仙姨的,你當然有資格,何況遊仙谷的安寧,一定要有人來維持,除了你,別人也維持不下去。

  經過了崇黑虎這麼一鬧,遊仙谷不再是個秘密的地方了,此地真的這麼好,必然有更多個崇黑虎前來動腦筋的,除非有你這麼一個足智多謀的人來主持,否則遲早會被人佔去的,你肯來嗎?」

  古秋萍苦笑道:「我的外號叫飄萍劍客,我的名字裡也有個萍字,浮萍是沒有根的,我天生是奔波的命,恐怕很難在一個地方呆久的!」

  梅姑笑笑道:「當然不必要你一直呆在這裡,但你肯把此地當做家一樣嗎?在你倦游的時候,回到此地歇歇!」

  古秋萍道:「萍蹤哪有永久的歸宿,像我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有家的。」

  梅姑沉默片刻道:「古大哥!如果你不肯把遊仙谷當做你的歸宿,自然沒有人勉強你,但爹捨不得放棄這個地方,也必須有人接下去,我是最適合的人了,因為我不喜歡動,姐姐卻不行,她跟你一樣,是個閒不住的人,除非你肯留下來陪她,否則她只有跟你去飄泊了!」

  瑛姑聽她說得不像話了,忙道:「是誰說的?」

  梅姑道:「娘說過,她跟我談過,她說你跟梅仙姨一樣,遊仙谷是困不住你的,遲早你會出去的,她希望你最好和古大哥在一起,免得你走上梅仙姨的路。」

  古秋萍沒想到何蘭仙也會存這個想法,而且由梅姑說了出來。

  但他知道此刻的回答必須慎重,否則若是激惱了瑛姑,後果將不堪設想,從何梅仙身上他看出了嚴重性。

  因此,古秋萍一笑道:「那當然了,瑛姑對外面一無所知,如果要出去闖練的話,我必然要為她做一陣嚮導!」

  梅姑道:「不是做一陣子的嚮導,而是……」

  古秋萍搶著道:「將來的事很難說,也許瑛姑闖練一陣子後,自己的經驗豐富,不需要我做嚮導,也許她找到了自己生活方式,也不需我照料了。反正我們的關係不比尋常,無論如何我不能丟開她不管,哪怕她不再需要我,我也會盡力去照顧她!」

  這是個含糊的答覆,但也是個肯定的保證!

  梅姑雖然不滿意,但她想起跟古秋萍所作的長談,也記起古秋萍勸過她的話,對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撮合,古秋萍此刻所做的保證已經很夠了,瑛姑則似乎很滿意這個答覆,因此姐妹倆都不再說話了。

  默默地前進著,古秋萍已換上了第二支火炬,眼看著快燒盡了,這證明他們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但前面還是黑沉沉的一片,不禁懷疑地道:「梅姑,俞伯伯不是說半個時辰就可以走到了嗎,我們已經走了一個時辰,怎麼還沒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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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8: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意外收穫


  梅姑也失去了信心道:「這條路我也沒走過,只聽俞伯伯那麼說的,別是我們走錯了!」

  古秋萍道:「怎麼會錯呢?我們走來並沒有發現有支道。」

  梅姑道:「有的,你光顧在前面試路,可能沒有發現,我走在最後,光線不夠亮,我只好摸著壁跟過來,我曾經摸到有兩個缺口,可是來不及通知你。」

  古秋萍頓足道:「你怎麼不早說,我也是太大意了,竟忘記注意一下是否有岔道,因為一路走來都是直路。」

  梅姑道:「那兩個缺口都在你換火炬的時候,我看你忙著換火炬,一打岔就忽略過去了。」

  古秋萍道:「那就是滑過了半個時辰了,快回去吧!」

  瑛姑卻不同意道:「也許那岔路並不是正確的通路呢,一來一回,更費時了,不如繼續走下去。」

  梅姑恨道:「俞伯伯也是的,不說清楚。」

  瑛姑道:「不能怪他,他並沒有要我們追下來,只是告訴我們的去向,自然不必說得太明白。」

  古秋萍停下來沉思該如何決定行止,他在走動時火苗自然是晃動的,可是他停了下來火苗還是微微搖動。

  古秋萍靈機一觸道:「火苗在跳,證明前面有通風的地方,就算不是出路,必然有出口,還是往前走吧!」

  他換上了第三支火炬,走出兩百多丈後,火炬才燃了一半。

  終於他發現了一線天光,可是那線天光卻高高在上,約莫有二十多丈高,大小僅可容頭伸出去。

  梅姑道:「這條秘道是通玄真觀地窖的,地窖裡不會有光,我們一定是走錯了!」

  古秋萍道:「錯是一定錯了,但這裡有個出口,我們可以出去看看是什麼地方,也可以多一條出路。」

  好在那個圓孔的底部很寬,可容一個人揉升上去。古秋萍施展游龍術,背貼著壁,用兩腿的力量撐住山壁,慢慢地升了上去。瑛姑與梅姑也緊跟著。

  上面是一片荒涼的平地,亂草很長,看不見周圍。

  古秋萍用劍將洞口慢慢削大,爬了出去,舉目遠望,才發現這是一個山壁,正南方有著一幢幢的房屋。

  瑛站與梅姑也爬了出來,梅姑看了一下驚道:「這是黑虎莊,我們怎會走到此地來了?」

  古秋萍忙問道:「你不會弄錯嗎?」

  梅姑道:「錯不了,這是黑虎莊的後面,崇應彪帶我來玩過,因為我不願見他家的人,他就帶我來這裡來,他說這個地方荒僻著沒用,他想學我們的樣子,將它闢為園林,但崇黑虎不答應,認為太費事……」

  古秋萍再沒有想到會摸到黑虎莊的後面來了,本來想立刻返回去的,但又捨不得,覺得利用這個機會探探黑虎莊的虛實也好,於是將洞口用亂草掩了起來,囑咐兩個小女孩小心,藉著亂草的掩護,慢慢向前移去。

  走了約莫有幾十丈了,他忽然覺得前面也有人摸著走過來,連忙朝後比了個手勢,潛伏不動。

  過了一會兒,果然看見有一條人影也慢慢地移近,古秋萍本來想一劍將對方刺死的,但又一轉念頭,擒住一個活口問間口供也好。

  於是屏息靜待,等那個人移近他身邊,突然一指戳出,那人的反應很快,居然及時警覺,滾身躲開了,而且抽劍反刺過來。

  古秋萍自然也做了準備,眼見活擒不成,惟恐對方聲張起來洩漏了行藏,劍化精招急刺過去。

  對方的招式很凶,但發現是古秋萍立刻停住了。

  古秋萍卻存心殺人滅口,劍不容情,一劍戳進了對方的胸口,等他認清對方時,不禁怔住了,愕然道:「是你?」

  那人正是崇黑虎的兒子崇應彪,古秋萍一劍戳進他的胸窩,正中要害,他居然沒喊出聲,瑛姑與梅姑也過來了,看見崇應彪,也吃了一驚!

  崇應彪用手握住古秋萍的劍道:「別抽出來,一抽我就不能說話了。」

  梅姑道:「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崇應彪苦笑一下,低聲道:「你們是從那個山洞裡過來的,我早就知道有這條路了,那一端可通遊仙嶺,一端可通玄真觀,我都走過了。」

  三個人都為之一驚!

  崇應彪道:「你們放心!這條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經常在後面玩,發現了那個山洞,可沒告訴人,而且我還用泥土把洞口封小了,使別的人也不去注意,瑛姑,我對父親的作為感到很抱歉,但我絕對沒有插手,請你相信我。」

  古秋萍這才想到削大洞口時很方便,原來是他用泥土封住的。

  瑛姑也開口了,點點頭道:「我相信,如果你把這條秘道告訴了父親,他早就用上了。」

  崇應彪十分安慰地道:「你相信我就好了,我對你是異常仰慕,但我自知配不上你,你拒絕我是應該的,只是希望你瞭解,我絕對沒有叫父親採取那種手段!」

  梅姑忙道:「我們都是相信你的,你怎麼會到後面來的?」

  崇應彪道:「我是想利用地道來通知你們的,這條路最近,而且也不會被人發現,想不到你們也來了!」

  梅姑道:「你要通知我們什麼?」

  崇應彪道:「令尊與俞道長在玄真觀的地窖裡,我父親已經知道了,他們是從這裡過來的對嗎?」

  梅姑道:「你父親也知道這條地道了?」

  崇應彪道:「可能還不知道,但我父親在玄真觀裡派得有人,聽見地下有響動,發現了地窖,他跟天外三魔帶了很多人趕去,準備活捉他們,我知道了很著急,想去救他們,我的能力不足,只好到遊仙嶺來通知你們……」

  梅姑急了道:「那可怎麼辦?」

  崇應彪開口還想說話,但他的傷口已開始噴血了。鮮血從劍身的兩側漂射而出,崇應彪拼將餘力,斷斷續續地道:「我…… 我不知道怎麼辦,我只能盡一點心,瑛姑,我……我於死前能見到你,為你出一點力……」

  瑛姑忍不住淚如雨下,蹲下去握住他的一隻手叫道:「崇應彪,你振作一點,你不會死,你不會死的。」

  崇應彪擠出一絲苦笑道:「不要叫,別驚動了莊裡的人,快去救你父親去,我……始終不敢對你表露我的感情,但我死前竟能得到你的眼淚,我……我……很感激……」

  他似乎還有很多的話要說,但他的鮮血已在地下匯成一個小潭,他實在無法說出更多的事了,嘴角露著一絲安慰的苦笑,就這樣獻出了他的生命。

  古秋萍黯然地拔出長劍,沉痛地道:「我怎麼也想不到會是他,黑虎莊上我惟一不願傷害的人,偏就碰上了。」

  瑛姑為崇應彪掩上了眼睛,輕輕一歎道:「誰也不能怪,只怪太湊巧了,古大哥,我們埋了他吧!」

  古秋萍一歎道:「來不及了,我們要趕到玄真觀去。」

  瑛姑道:「這點時間總有的,如果沒碰到他,我們自己摸索,也許會耽誤更多時間。」

  古秋萍道:「是的,但我們只能草草地收埋了,把他留在這裡,黑虎莊會給他更好的殯葬的。」

  瑛姑搖搖頭道:「但我相信他寧可接受我草草的埋葬。」

  古秋萍垂頭無言,用劍開始掘地。

  瑛姑又道:「你們都不必動手,由我一個人來吧。」

  古秋萍果然止手不動,瑛姑連劍都不用,就用她的雙手挖開堅硬的泥土,慢慢地刨出一個坑。

  梅姑道:「姐姐,你快一點,我們要去救爹爹……」

  瑛姑不理她,古秋萍卻止住梅姑道:「別催,這點時間也許不會耽誤了事,但我們應該付出的,這是我們欠他的。」

  梅站也不再說話了,看看瑛姑把坑挖得足可埋得下一個人時,才把崇應彪放下去,再堆上浮士。

  一直等她做完了,瑛姑才起立,用袖子擦擦眼睛道:「古大哥,你不會認為我太過分吧!」

  古秋萍肅容道:「不會,而且我十分尊敬。」

  瑛姑道:「我仍然討厭他,但我也感激他,我討厭他的婆婆媽媽,卻感激他的恩情,他的死是出於意外,誰都不必負疚,但我欠他的情,只能如此給他了,我們走吧。」

  梅姑道:「怎麼走呢?還是從地道裡回去?」

  古秋萍道:「不,地窖被人發現了,秘道還不一定發現,必要時可以留個退路,而且從地道回去太慢了,黑虎莊上的好手都到玄真觀去了,我們還是衝出去吧。」

  瑛姑道:「如何行動我們都聽古大哥的。」

  古秋萍想想道:「誤殺崇應彪使我心中很負疚,但我還是要殺,見一個殺一個,絕不能讓一個人溜走先到玄真觀去告訊,要想解除陸前輩跟俞道長的危險,我們只有採取突襲的手法,出其不意地衝出去。」

  瑛姑道:「我沒問題,我已經開過殺戒了,梅姑倒是該注意一下,別存著菩薩心腸,放過了一個人,很可能就會斷送了爹跟俞伯伯的性命。」

  梅姑雖然好動愛鬧,可是對殺人的事還是有點不習慣,尤其她剛見過崇應彪的死狀,心中正在不自然,聞言猶豫地道:「我們非殺人不可嗎?如果只是怕他們前去通風報信,我們只要制住他們的穴道也就夠了。」

  古秋萍沉聲道:「不行,黑虎莊上的人不是庸手,想活著制住他們太困難了,而且我們不能戀戰,非求速戰速決不可,除非不動手,否則一出手就必須用殺著。」

  梅姑頓了一頓才道:「好吧,我知道了。」

  古秋萍看了她一眼道:「你感到困難就在後面替我們掠陣好了,那樣你可以少跟對方接觸了,但是你要注意,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我們過遠,或是被人隔開,因為我們主要的目的在突圍前去救人,盡速爭取時間,衝過去之後,就不能再回頭了,你如果被人陷住,那可麻煩了。」

  梅姑高興地道:「這一點我相信做得到。」

  於是古秋萍與瑛姑在前,梅姑居後,三個人成品字形向前走去。

  黑虎莊上的人手雖多,但大部分被調派出去了,一半人要封鎖遊仙谷的出口,另一半人則為天魔幫帶去圍攻玄真觀了,他們衝過去,倒是沒有碰到什麼人。

  穿過莊院,來到通往玄真觀的山道上時,才與第一批人接觸了,那是崇黑虎的手下一批莊客,為數不多,才十幾個人,帶隊的卻是崇黑虎的兩名侍妾,一個叫林青鳳,一個叫張碧瑤,還有一個則是花素秋。

  乍然看見他們從莊中出來,那批人倒是吃了一驚!

  花素秋首先迎上他們問道:「你們是怎麼來的?」

  古秋萍雖然知道花素秋不會認真跟自己作對,但這個時候卻不得不裝模做樣,冷笑了一聲道:「劉光遠雖然設下了天羅地網,怎能攔得住我,我想來就來。」

  林青鳳與張碧瑤帶人圍了上來,花素秋只得虛張聲勢,也拉出劍來迎戰。

  古秋萍手指花素秋朝梅姑道:「這個女子交給你,剩下讓我來應付。」

  他知道梅姑不會下殺手,花素秋也不會太認真,剛好給她們配成對,自己一拉劍,接住兩個女的。

  瑛姑則一人獨鬥黑虎莊的莊客,一堆人立刻展開了惡鬥。

  林張二女都是使雙刀,兩人四柄刀十分厲害,古秋萍的一支劍僅能戰個平手而已,瑛姑對付十幾個人倒是相當輕鬆,一出手就砍倒了好幾個。

  張碧瑤叫道:「玄真觀那邊恐怕是誘敵之計,敵人已經殺進莊裡來了,快分出兩個人去通知莊主。」

  那批莊客中有人想走,瑛姑卻不讓他們脫身,誰離開了圈子,她立刻展開卓異的輕身功夫到前面攔截,結果是她搶到頭裡往回攻了,花素秋與梅姑則旗鼓相當,梅姑的劍法高明一點,但她不想傷人,行動則受了牽制。

  只有古秋萍迎戰張碧瑤與林青鳳最為吃重,瑛姑砍倒了八九個後,剩下五名莊客都是武功較高,捨死苦拼,一時也無法奈何得了他們。

  就這樣拖了一陣,古秋萍竟像有點不敵之狀。

  瑛姑覺得很奇怪,崇黑虎有四名侍妾,這兩個還是較差的,怎麼會聯起來竟能比古秋萍厲害呢?

  又戰了一段時間,瑛姑得心應手,竟然再砍倒了三人,只剩一雙對手在死命糾纏著,她叫道:「古大哥,你支持一下,我解決了這兩個就過來幫你。」

  古秋萍喘息著道:「你最好快一點,這兩個婆娘辣手得很,我一個人實在應付不了。」

  剛說到這裡,他的腳步移近了一個傷者,那是被瑛姑一劍砍斷了一條腿的莊客,正在痛苦呻吟,眼看古秋萍來到面前,他忽然雙手抱住古秋萍的腳一扳,古秋萍哎喲一聲,跌倒在地,張碧瑤雙刀直落!

  古秋萍勉強用劍架開了,可是林青鳳從他側面雙刀急削,情況極危。

  這下子連花素秋都著急了,脫開梅姑,竟然移劍來救古秋萍。

  梅姑還以為她要去幫忙殺害古秋萍,情急之下,身子一穿,搶到前面劍光急掃,將林青鳳一掃兩截。

  張碧瑤大為吃驚,但仍然揮刀來砍古秋萍,花素秋也及時趕到了,長劍揮翻處,將張碧瑤穿心刺倒。

  古秋萍這時才揮劍將抱住他腳的那個人雙手砍斷,脫困縱起,劍光掃處,將與瑛姑苦鬥的兩個莊客掃成四截,而且他猶未停止,手起劍落,凡是被瑛姑砍倒而尚未送命的傷者,他都補上了一劍,不是斷首就是斬腰。

  花素秋也跟著幫忙,首先斬落張碧瑤的首級,跟著又去殺其餘的人,剎那間但見滿地殘屍。

  梅姑怔住了,她只殺了一個林青鳳,心中已感不忍,這時見他們又在殺死傷者,尤為心涼,連忙叫道:「古大哥,這些人已經受了重傷,何必又要殺死他們呢?」

  瑛姑道:「是啊!他們不會成為障礙了。」

  古秋萍道:「不錯,但秋娘還要在天魔中耽下去,因此絕不能留一個活口來揭穿她的身份。」

  瑛姑一怔道:「秋娘?她就是跟聶女俠一起的花素秋?」

  花素秋笑笑道:「不錯,否則我怎會幫助古相公殺死了張碧瑤呢?古相公,這兩個婆娘武功雖比我高一點,但絕不會是你的敵手,你怎麼會被她們殺敗的呢?」

  古秋萍笑了一下道:「我是給這位小妹妹開開手。」說著手指著梅姑。

  梅姑不禁一怔道:「為了我?」

  古秋萍莊容道:「不錯,就是為了你,我殺死這兩個婆娘很容易,但必須惜這個機會給你一個殺人的經驗,因為等一下到玄真觀,我們要拚命苦戰,你猶柔寡斷,對敵人不忍心下殺手可能會害了自己。」

  花素秋愕然道:「你們知道玄真觀的事了?」

  古秋萍道:「才從崇應彪的口裡聽說的,我們要趕去解圍救人,秋娘,那兒有些什麼人?」

  花素秋憂形於色道:「很多人,葉開甲與馬光前在谷口封鎖遊仙谷的出路,其餘的好手都到玄真觀去了,你們三個人去解圍,恐怕還是不夠的。」

  古秋萍想了一下道:「那要靠你幫忙了!」

  花素秋驚道:「我?古相公,你是知道的,我這點能耐連天魔幫中一個舵主都抵不過,還能幫什麼忙呢?」

  古秋萍道:「有辦法,只要你肯做。」

  說著湊近她耳邊,低語了一陣。

  花素秋一面聽一面點頭:「這倒是個辦法。」

  古秋萍道:「這個辦法是出於無奈,但至少可以解開目前的危境,使遊仙谷擺脫出來。」

  花素秋道:「可是崇黑虎經此一來可恨透你們了,勢必投入天魔幫,你們的壓力就更重了。」

  古秋萍一歎道:「崇黑虎加入天魔幫已成定局,何況我們也增添了陸莊主夫婦,實力也強得多了,秋娘,你可得小心一點,別讓人識破是你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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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8:56 |只看該作者
  花素秋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是綠林出身的,幹這手是老本行,保證乾淨利落,你們快去吧,黑虎莊上會武功的都不在家,這是最好的機會。」

  古秋萍道:「事後你如果無法開脫自己,就找個地方先躲起來,然後再跟我們合在一起吧。」

  花素秋道:「不,我會替自己安排的,我一定要留在天魔幫,把他們徹底整垮為止,李光祖這老王八太氣人了,他簡直沒把我當人看,處處管制我,現在我的地位比畜牲還不如,前天竟拿我跟崇黑虎交換小老婆。」

  古秋萍哦了一聲道:「這成什麼話?你怎麼受得了?」

  花素秋咬牙道:「受不了也得受,反正我總有叫他們後悔的日子,那時他們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古秋萍道:「崇黑虎也不是東西,他怎麼肯的?」

  花素秋狠狠地道:「有什麼不肯的,他自己的四個小老婆也玩膩了,正好借此換換口味,李光祖看上了那兩個騷蹄子年輕漂亮,崇黑虎則看中我床上功夫,他們兩個老王八是各得其所,就是不拿我們當人。」

  古秋萍頓了一頓才道:「秋娘,這太委屈你了,還是離開他們吧,我知道你的為人,這種生活不是你過得下去的。」

  花素秋哼了一聲道:「以後再說,離開他們,我對你們毫無用處,還是留在天魔幫中我能做點事。」

  古秋萍道:「但至少你能過像人的生活。」

  花素秋苦笑道:「古相公,我現在難道還能去嫁人不成,即使有人肯要我,我也受不了那種平淡刻板的生活了,我不像線娘,我要轟轟烈烈地活著。」

  瑛姑突然道:「花女俠,你得替古大哥說一些,遊仙谷裡還有幾個人沒有成家,他們年紀與你差不多,你不妨考慮一下,在遊仙谷中,你會體驗到一種新的生活。」

  古秋萍連忙道:「不錯,那真是個好地方,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那裡最適合你了。」

  花素秋苦笑道:「以後再說吧,目前遊仙谷也不能算是樂土,劉光遠聽崇黑虎說了谷裡的情形,也非常中意,他很想把遊仙谷作為天魔幫的總壇呢。」

  古秋萍一怔道:「黃山的凌雲別莊不是很好嗎?」

  花素秋道:「凌雲別莊好,卻比不上這裡險僻,劉光遠準備成立一個威脅武林的大幫派,自然要找一個穩固的根據地才行,所以他才這麼起勁。」

  古秋萍道:「那倒非打消他這個念頭不可,秋娘,今天全仗你了,給我們一點時間,你立刻就發動吧。」

  花素秋道:「此去玄真觀要不了多久,而且我派遣莊丁也要點時間,你們到達玄真觀,我也差不多了,對了,那個崇應彪得想法子調開他,他雖然不會跟你們作對……」

  古秋萍道:「他不會阻礙你的事了。」

  花素秋愕然道:「他不在莊裡嗎?上哪兒去了?」

  瑛姑道:「他不滿他老子作為,已經離家出走了,我們來的時候,剛好碰見他離開,他不會再回來了。」

  花素秋道:「那好極了,你們快去吧。」

  古秋萍帶著兩個女孩子匆匆往前路而去。

  梅姑道:「古大哥,你早告訴我她是花素秋,我就用不著跟她交手了,剛才我差一點就殺了她。」

  古秋萍道:「那怎麼能說呢?我得為她著想,不能讓她跟我們聯通的事給人知道,假戲就得唱下去。」

  梅姑道:「可是她還是沉不住氣。」

  瑛姑道:「不是都為了你嗎?古大哥為了使你拿出殺人的勇氣,寧可使自己陷入危境。」

  梅姑不服道:「姐姐,你別說我了,你自己還不是一樣,雖然你有殺人的經驗了,勇氣還是不夠,我看你砍倒的那些人,沒有一個能致命的。」

  古秋萍道:「下殺手致人於死命是很難的,我也不想殺人,除非萬不得已,瑛姑將那些人殺成重傷,使他無法去通風報訊,目的已經達到了,如果不是為了保全花素秋,我並不打算要那些人的性命的。」

  梅姑一歎道:「我雖然殺死了一個,那是情急之下,根本無暇考慮,現在叫我再殺一個人我仍然下不了手。」

  古秋萍笑道:「這已經夠了,我並不要你成為一個殺人成性的狂人,只要你能在必要時出手一擊就夠了。」

  瑛姑忽又問道:「古大哥,你又叫花素秋做什麼?」

  古秋萍道:「一個解圍的辦法,不僅能解得今日之危,而且還能使得遊仙谷暫時解困,至於如何進行,你們就不必問了,還是專心準備到玄真觀去廝殺吧,那裡都是些好手,可沒有剛才那樣輕鬆了。」

  兩個女孩子果然不再問了,倒是古秋萍反問道:「瑛姑,剛才你為什麼不說出崇應彪的死訊呢?」

  瑛姑道:「沒什麼,崇黑虎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我不想他對我們怨毒太深,這麼說比較好一點!」

  古秋萍道:「崇應彪是死在我手中的,讓崇黑虎恨我好了,我不想推避這個責任。」

  瑛姑道:「崇應彪應該說是他老於害死的,如果崇黑虎不倒行逆施,一切都不會發生的,但他自己絕不肯承認,我也不要大哥推諉責任,只是覺得不讓他知道好一點,因為崇應彪也不願他老子為他報仇。」

  古秋萍只有付之默然,三個人的腳程卻更加快了,走了一段路程,玄真觀已遙遙在望,看來卻似十分平靜,門口也沒有人在張望巡邏。

  瑛姑急道:「爹跟俞伯伯他們已經遭到不幸了,要不怎會如此平靜呢?」

  古秋萍忙道:「不會的,否則我們就會碰到敵人了。」

  雖然他口中這麼說著,心裡還是緊張的。

  慢慢地摸近了玄真觀,古秋萍才低聲問道:「地窖在什麼地方你們可知道?」

  瑛姑搖搖頭,梅姑卻道:「在靠廚房的後面有一處地窖,是收藏米糧的地方,爹他們是否在這兒練劍就不知了。」

  古秋萍想了一下道:「那就從這個地方找找看,玄真觀的地方不大,總不會超出這個范圍的。」

  一邊說一邊取出個小瓷瓶,倒了三顆小藥丸,自己含了一顆,叫她們姐妹也各含一顆道:「劉光遠帶了很多人來,我不得不使用一點詭計,你們含好那顆藥,慢慢化成唾沫再咽下去,千萬別吞得太快。」

  梅姑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呢?」

  古秋萍道:「是毒龍香的解藥,毒龍香是一種迷藥,製成香狀,燃點後發出的香氣有迷魂的作用,效果很大,但不會傷人,入迷後,一個時辰就會過來的。」

  瑛姑道:「你打算使用毒龍香嗎?」

  古秋萍點點頭,叫她們先掩住身形,他一個人翻上了牆頭,悄悄摸進了玄真觀的大殿,取出一包粉末,攙合在香爐內,那兒已經有人燒上了一爐檀香,加上毒龍香的粉末後,香味更濃了,慢慢飄散到四周。

  古秋萍等了一陣,才與瑛姑姐妹會合了,道:「差不多了,觀中即使有人,也多半失去知覺了。」

  梅姑道:「毒龍香既然有這麼靈驗,劉光遠與崇黑虎他們一定被迷昏了,我們還怕什麼呢?」

  古秋萍道:「毒龍香是一種很普通的迷藥,劉光遠與崇黑虎都是擅長用毒的行家,一定早有防備,預先服過了類似的解藥,對他們是沒有作用的。」

  梅姑不解道:「難道他們早就想到我們會來突擊嗎?」

  古秋萍一笑道:「他們不一定知道我們會來,但必定會做這種準備,不僅是防止迷魂香,還會防止其他各類的毒物,因為他們都是很謹慎的人,天魔毒經在我手中,他們絕不敢冒險的,必然做了許多防範的工作。」

  說著,三人悄悄掩進廚房,走向儲物的小屋時才看見有兩個人提刀對立,好像在準備砍下來似的。

  梅姑嚇了一跳,正待拉劍廝殺,古秋萍連忙正住了,悄聲道:「別緊張,他們已經失去知覺了。」

  梅站見那兩人形狀兇惡,卻是一動都不動,有如木偶,這才伸了伸舌頭,覺得自己太沉不住氣了。

  儲藏室的雜物都搬開了,地下一塊方板也翻了起來,露出個黑洞,古秋萍提著劍,慢慢地走下去。

  經過一條黑漆漆的通道,兩邊堆著許多米面的口袋,都是玄真觀為遊仙谷代購的糧食,地窖中的光線很微弱,但仍是可以看見裡面的情形,大約有五六個人,都是兵刃在手,做著許多姿勢,卻為毒龍香所迷,一動都不動。

  古秋萍繼續前進,終於來到一所較大的空洞,崇黑虎、劉光遠與李光祖都是面貼著牆,很專心看著。

  另外還有三四個人,包括兩個女子,都呆呆地站在四周。

  古秋萍輕輕地走進去,腳下仍然微有聲息,劉光遠連頭都不轉,朝後搖搖手,示意不得喧嘩。

  古秋萍一看就明白了,劉光遠等人是來對付俞覺非與陸遊仙的,但來到之後,發現裡面在練劍,他們就改變了初衷,偷偷地在外面看開了,因為一路上都布下了崗哨,他們很放心.沒想到古秋萍會用毒龍香的。

  由此可知毒龍香對這三個老魔頭並沒有發生作用,只是他們把古秋萍等人當做自己人才未加戒備。

  瑛姑忍不住想持劍衝上去突擊,古秋萍忙又把她抓住了,用手指指前面。

  那是一道板牆,用木板在地窖中隔出來的,牆上還透出一線亮光,可知俞覺非正在裡面練劍。

  三個人耐心等待著。

  片刻後,只聽牆內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頗似俞覺非的口音道:「陸老弟。這是七煞劍的最後一招了,演練純熟後,就大功告成,我們再也不怕黑虎莊的人,可以跟他們痛痛快快地拼一下了。」

  然後是陸遊仙的聲音道:「俞大哥,兩天的工夫才練了六招,依小弟看來,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你不懂,七煞劍是一整套的劍法,必須全部練成,才能見其威力,所以關鍵全在這最後一招上。」

  又聽得陸遊仙道:「這一招要練多久?」

  「很快!前面六式是主招,最後一式是副招,用以配合前面六手的,關鍵雖大,練起來卻很快,你看看好了,我照著圖式練兩遍,你就會明白,以後對敵時,就運用這一式,配合前六招,任意施展,必能所向無敵。」

  古秋萍也忍不住了,大聲叫道:「俞道長,使不得,外面有人在偷看學你的劍招呢!」一面叫一面舞劍衝前,破牆而入。

  瑛姑梅姑也跟著他後面衝了進去,那三個人似乎來不及阻攔,讓他們直衝而入,可是到了裡面,古秋萍不禁怔住了。

  俞覺非與陸遊仙都雙雙倒在地下,崇黑虎與李光祖持劍而立,擋在他前面,劉光遠則帶了幾個人從破口處慢慢進來。

  那些人都是先前在外面碰到過,呆立不動的,此刻才能行動了,其中有兩個人的身形與崇黑虎李光祖十分相像,就是剛才伏壁偷看的人,實際上只有劉光遠一人在外面,另外兩人只是偽裝而已,只看背影,倒是很相似。

  劉光遠微微一笑道:「古秋萍,你點毒龍香怎能難得住我們,香味才起,我就知道了,故意將計就計,把你們引了進來,這一手,你可沒想到吧?」

  崇黑虎也笑道:「劉兄的計謀雖好,但李兄學語的技能也歎為觀止,居然惟妙惟肖,也把他們引得衝了進來,而且最難得的陸遊仙的兩個女兒也來了,把他們擒下來,用作人質,不怕俞老道不把七煞劍的劍笈交出來。」

  古秋萍再也想不到對方布下了這個圈套,一時呆住了。

  瑛姑與梅姑擔心地上的老父,搶過去要看看究竟,崇黑虎用劍擋住道:「別過來,你們放心好了,他們都活著。」

  劉光遠卻笑道:「讓她們看看也好,古秋萍是懂得的。」

  崇黑虎這才退過一邊,放三人過來。

  古秋萍蹲下將兩人的眼皮翻開看了一下,又作了一番試探,最後才一歎道:「他們中了無影毒,活不過兩個時辰了。」

  劉光遠卻笑道:「不見得吧,只要有解藥,馬上就可以救活他們了。」

  古秋萍知道劉光遠說這句話的用意,乃鎮靜地道:「劉光遠,要你交出解藥,一定需要相當的條件了。」

  劉光遠微微一笑道:「說得很對,而且我相信你也知道那條件是什麼了,這次你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了。」

  古秋萍依然笑道:「我不還價討價,而是開出一個條件給你們,限你們立刻交出解藥,離開此地。」

  劉光遠微愕道:「你說什麼?」

  古秋萍笑道:「我說得夠清楚了,因為這根本不能構成對我們的威脅,我擁有天魔毒經,什麼毒不能解?」

  崇黑虎連忙道:「笑話,無形之毒的解藥,可不像別的解藥那麼好配,第一要找材料就沒有這麼容易。」

  古秋萍仍然從容地笑道:「我不必去找材料,黑虎莊上現成有的是,我只要照單撿出一份就行了。」

  崇黑虎臉色微變。

  古秋萍緊接著道:「你們把人都帶到地窖來了,你就知道我們是從哪兒過來的。」

  崇黑虎滿臉疑色,忍不住問道:「你們從哪兒來的?」

  古秋萍笑道:「你找個人出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崇黑虎終於揮手道:「惠芬、芝仙,你們出去看一下。」

  周惠芬與高芝仙是崇黑虎的侍妾,也是在地窖中的兩個女子。

  她們立刻翻身出去了,沒有多久,高芝仙匆匆來到了下面,叫道:「老爺,不好了,莊上起火了。」

  崇黑虎臉色大變。

  古秋萍笑道:「你們自以為得計,實際上卻是中了我們的調虎離山之計,俞道長與陸莊主是故意潛入到此地,偽裝練什麼七煞劍,引你們傾巢而出,配合我們的行動,我則帶了一批人到黑虎莊上,把人都擄到遊仙谷中去了,而且還一把火燒了黑虎莊……」

  劉光遠叫道:「你胡說,惟一的通路已被我們封死了。」

  古秋萍笑笑道:「假如你們封死了去路,俞道長與陸莊主是怎麼出來的呢?我們又怎麼能來到這裡呢?」

  劉光遠怔住了!

  崇黑虎臉色激變,叫道:「你們居然下這種毒手,焚莊擄人,你們還像個人嗎?」

  古秋萍哈哈大笑道:「崇黑虎,你現在才知道要講理,前天你們襲擊遊仙谷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是否合理呢?」

  崇黑虎滿臉鐵青道:「黑虎莊上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你就是將他們全殺了也不打緊,反正我總會撈回本的。」

  古秋萍漠然道:「別的人你也許不在乎,崇應彪是你惟一的兒子,不管你有多少姬妾,想再生個兒子可沒有可能了,你的年歲已經差不多了,加上縱慾過度,不再有生育的能力了,何況你練了毒功之後,根本就無法生育……」

  這幾句話全部說到了崇黑虎的心裡,他自己是個無惡不作的壞蛋,對他的兒子卻是十分器重的,儘管口中罵崇應彪沒出息,心裡卻十分高興,正如一個盜匪,本身殺人放火,但絕不希望自己的子孫也走上這條路。

  劉光遠道:「崇兄,他們不會把令郎怎麼樣的。」

  古秋萍道:「不錯,崇應彪是個好人,我們並不想難為他,是他自己到遊仙谷去的,如果你們害死了陸莊主和俞道長,用不著我們去難為他,他自己也會一死以謝。剛才他就這樣表示了,是否可能你應該明白。」

  崇黑虎自然相信有此可能,崇應彪一向就不滿意他的行為,因此躊躇難決。

  古秋萍道:「交不交解藥隨便你,你不交我也有辦法配製解藥的,但等到我自己配製,就證明你已放棄了這個兒子,後果如何我不負責了。」

  崇黑虎額上的汗涔涔而下。

  高芝仙道:「老爺,就把解藥給他們吧,無論如何,還是少爺要緊。」

  崇黑虎望望劉光遠,劉光遠也只得道:「聽任崇兄自己決定好了,反正天魔毒經也是為崇兄爭取的。」

  崇黑虎終於取出一個小瓶子,傾出兩顆解藥拿在手中道:「你們火焚黑虎莊,又待怎麼說呢?」

  古秋萍道:「焚莊之事,出自令郎的同意,他還幫我們放的火以解開遊仙谷的危,他說如果你肯從此罷手,他自會來向你認罪,如果你執迷不悟,繼續要跟天魔幫同流合污,他就不來見你了。」

  崇黑虎怒道:「混賬東西,我情願不要這個逆子。」

  劉光遠卻道:「崇兄,這又何必呢?令郎只是對我們目前的行動不甚瞭解,不妨就順著他一點,黑虎莊既然被毀,你何妨跟我們一起去創業去,等我們天魔幫在武林中站穩了腳,行事合了規矩,他自動會回來的。」

  崇黑虎把兩顆解藥往前一拋!

  劉光遠冷笑道:「古秋萍算是棋高一著,又得勝了一次,但是你記住,你不交出天魔毒經,總有後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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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7 23:49: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魂歸何處


  李光祖不以為然地道:「老四,難道我們就此罷手了不成,天魔毒經要不要無所謂,七煞劍譜對我們的關係卻很大,我們都看到了那套劍法確是厲害。」

  劉光遠笑笑道:「二哥放心好了,我練的是天魔相字訣,那是一切武學的總匯,我已經把招式全記下來了,回去後稍加研究,照樣可以有所成就,何必非要從他們身上挖出不可呢?

  俞老道是個死心眼兒的硬傢伙,你就是殺了他也不會再洩露的,何況這套劍法對我們已不存威脅了。」

  李光祖恨恨地道:「我總是不甘心,幾次都栽在這小子手上,這次明明已控制了全局,逼得又要罷手。」

  劉光遠笑道:「這次不是栽在他手上,而是崇兄的令郎幫了他們的忙,那還有什麼話可說呢!」

  崇黑虎連忙道:「劉老弟,我這逆子大可不必理會。」

  劉光遠道:「不!這是應該的,令郎是個很有出息的青年人,只是不諳世故而已,我們的行動是難令人滿意,只是在創業時,總不免要用點手段,等一切上了軌道,我們很需要這種有正義感的年輕人來接手呢!

  天外四魔在人們的印象中不佳沒有辦法,只是我們沒機會表現我們的長處而已,等天魔幫的大旗遍插天下後,人們自然會改觀的!」

  說完揮了手,叫大家退出,他一個人走在最後,到了門口,他又道:「古秋萍,這次我們放你一馬,如果從此你永居遊仙谷,不來跟我們作對,一切都可以作罷,連毒經都可不要,否則就是你自找麻煩了。」

  古秋萍道:「那要看你們的作為如何了!」

  劉光遠一笑道:「天魔幫是一個武林幫派,行事是有一定準則的,是非曲直很難說,但我們總會站穩立場的。」

  等所有的人都退走了,瑛姑才呼了一口氣道:「真想不到事情會這麼簡單解決了,古大哥,多虧你了!」

  古秋萍的臉色十分沉重,長歎一聲道:「今天是我在行卑鄙的事了,借了一個死人的名義扯了一次大謊,以後他們以義理相責,我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梅姑道:「這都是他自己先開的頭!」

  古秋萍仍是不樂地道:「話雖不錯,但黑虎莊上人都殺死了是事實,莊宅被焚也是事實,崇黑虎找我要人,我真不知該如何自圓其說!」

  瑛姑道:「是啊!古大哥,你為什麼要這樣說呢?」

  古秋萍道:「沒有辦法,我不知道他們用毒制住陸莊主與俞道長,無影之毒很厲害,又沒有解藥。」

  梅姑道:「我們快走吧,等他們這批人回到黑虎莊,在火堆裡若發現了屍體,一定會趕回來的!」

  古秋萍道:「不會的,來回要一個多時辰,他們不會認為我們仍在此地的,而且秋姑娘做事很乾淨利落,不會留下一點痕跡的,何況我也告訴她別留下一具屍體了。」

  瑛姑一怔道:「你叫她藏起屍體嗎?我們殺了那麼多的人,挖坑也得埋半天呢!花女俠怎麼藏得及呢?」

  古秋萍道:「我把莊後那個地道告訴她了,叫她把屍體都丟到地道裡,上面再設法封好,那倒很快!」

  梅姑忙問道:「為什麼不讓屍體留下呢?」

  古秋萍歎道:「如果告訴崇黑虎說莊裡的人全被我們殺死了,他不情急拚命才怪,我這樣做,可以推說留那些人為人質,多少有個討價的餘地。」

  三人一陣默然。

  古秋萍歎道:「走一步是一步!現在先把今尊跟俞道長救醒了再說!」

  他把兩顆解藥塞進二人的嘴裡,然後叫瑛姑幫忙,在二人的胸口搓揉了一陣,兩人慢慢地醒來,各自吐出幾口黑水,總算恢復了知覺。

  陸遊仙詫然道:「你們怎麼來了?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崇黑虎他們呢?」

  古秋萍道:「經過情形太複雜了,慢慢再說吧,俞道長,我們還得趕緊回遊仙谷去,秘道的道路在哪裡?」

  俞覺非指指屋角,那兒放著一個木架,堆了些瓶罐等物,在他的指示下,搬開了幾個瓶子,那木架自動下沉,架前的石牆翻開露出一個窄門。

  梅姑道:「俞伯伯,你這個設計可真精巧,是什麼機關?」

  俞覺非道:「是我多年無事,想出來的一點小花樣,整個機關都在那幾個瓶子的重量,將他們移去了,重量恰好可以觸動機關,多一個少一個都不行,我知道這所地窖總不免會被人發現的,但絕對不會影響到秘道。」

  梅姑道:「俞伯伯,你花了這麼多的精神,可一點用都沒有,您不知道那條秘道另外還有道路吧?」

  俞覺非愕然道:「是嗎?這我倒不曉得,我知道秘道還有許多岔路,我也試轉幾條,結果差點被困在裡面出不來了,以後我就不敢再來摸索了,又不敢多告訴人,只好讓它們空著,另外的岔道通到哪裡?」

  梅姑道:「我們走的一條通路是黑虎莊後面。」

  俞覺非不禁大驚,想了一想才道:「幸好是被你們發現的,如果被黑虎莊上的人發現就糟了!」

  梅姑道:「黑虎莊上的人也發現了!」

  俞覺非與陸遊仙都大驚失色!

  古秋萍道:「沒關係,發現的人是崇應彪,而且他已經死了!」

  兩人忙詢問究竟。

  瑛姑道:「我們先走吧!」

  他們一起進入了秘道,關閉了洞口,陸遊仙又搶著問究竟。

  古秋萍道:「還是前輩先說所遭遇的事情吧,劉光遠說他已窺及七煞劍的訣竅,不知是否確實,這後果就嚴重了!」

  俞覺非微笑道:「事情倒不假,但情況並沒有你所想的那麼嚴重,如果他們以七煞劍來對付我們就算他倒霉了!」

  古秋萍忙問道:「這是怎麼說呢?道長不是說七煞劍凶險無比,出手必有死傷嗎?」

  俞覺非笑道:「七煞劍正副兩套劍笈,互相為輔,正笈主攻,副笈主化解,一定要把正副兩套都學全了,才能用。

  他們只是偷學了正笈,假如想攻敵,我們以副笈以應,不但不會受威脅,反而可借勢傷害他!」

  古秋萍吁一口氣道:「這就好了,難道前輩已經發現到他們偷學了嗎?」

  俞覺非道:「是的!我與陸賢弟才把正笈的七式劍法練好,就聽見有人偷偷潛進地窖,我判斷必然是他們,照陸賢弟的意思是要即出迎戰,但我知道他們的武功很不錯,而我們的七煞劍秘笈尚未及演練,不能用以卻敵……」

  他頓了頓,又道:「因此我主張偽作不知,看他們做何行動,哪知他們偷學了一陣,等我們把正笈練就時,突然發動了暗襲!」

  陸遊仙一歎道:「崇黑虎用毒的技巧的確夠高明的,我們只在板壁間看到一縷輕煙,以為他們要放火,正欲破門而出,雙腿一軟,就倒地人事不知了。」

  古秋萍道:「無影之毒根本應該無形無蹤的,他在施放時還有一縷輕煙,證明他用毒的技巧還有欠缺!」

  瑛姑道:「您二位也太大意了,假如不是古大哥堅持要下來看一下,您們雖然沒把七煞劍讓人偷學去,自己的生命卻保不住了,那是多危險的事呢!」

  兩個老的都有點訕訕然。

  陸遊仙歎了一聲道:「崇黑虎本人已經夠奸猾了,再加上個劉光遠,我們實在不是敵手,如果不是古老弟,遊仙谷早將不保了,你們是怎麼能從崇黑虎手中要到解藥,而又令他們退走的呢?」

  梅姑搶著開口,把在山上發現他們兩人離去開始,一直到最後逼令劉光遠等人退走為止的情形說了一遍。

  兩個老的都呆了!

  最後陸遊仙道:「崇應彪死得太冤枉了,當然這是意外,怪不得誰,但崇黑虎發現莊宅被焚,怎麼肯甘心就此撤退的呢?」

  古秋萍道:「犧牲掉黑虎莊他並不在乎,主要還是擔心失去他那個兒子,雖然崇應彪跟他並不投合,但他心中對這個兒子還是十分滿意的,所以我不忍心說出崇應彪的死訊,也不敢告訴他,否則事情就難以了結了!」

  幾個人默默地前進著。

  梅姑忽然說道:「糟了,我忘記帶點糧食回去了,谷裡差不多快斷糧了。」

  古秋萍苦笑道:「用不著了,我叫花素秋焚黑虎莊,就是叫劉光遠等人棲身無地,離開九華山,我預料他們不久就會撤走了,那時候再多帶些人公開來運糧吧!」

  陸遊仙道:「他們真肯撤走嗎?假如他們不走,事情還是很麻煩,因為他們仍可以把守著道途阻止我們出山。」

  古秋萍道:「不會的,他們一定撤走,因為我們能悄然而出,就證明他們把守不住,劉光遠是個很謹慎的人,失去了依據,就要提防我們的突襲的,他不會那麼傻的,何況他的目的明顯是做準備,大舉率人再來,目前非退不可了。」

  陸遊仙擔心道:「那可怎麼辦,我們是否要多準備一點糧食,跟他們僵持下去,否則下一次再被困著就苦了。」

  古秋萍歎道:「守總不是辦法,莊主即使準備了一年的存糧,也總有吃光的時候,憑游仙谷那不足百人的實力,怎能跟龐大的天魔幫對峙下去呢?」

  陸遊仙皺眉道:「捨此以外,又能怎麼辦呢?」

  瑛姑忽然道:「爹,兵法說攻擊才是最好的防禦!」

  陸遊仙搖頭道:「我潛居遊仙谷就是為遠避世俗,圖個清靜,怎麼能主動去找人爭鬥呢?」

  俞覺非歎了一口氣道:「陸賢弟,瑛姑說得不錯,除非你離開遊仙谷,讓出來給他們,否則永無安寧之日,因為人家看中那塊地方,你不找人,人家會找你。」

  陸遊仙道:「如果我們都出來,遊仙谷怎麼辦?」

  瑛姑笑道:「爹,你的想法真迂,我們出去找天魔幫攻擊,自然牽制住他們,無力來侵犯遊仙谷,倒是固守在這兒才麻煩,不管守不守得住,遊仙谷總不免成為戰場,您想保全游仙谷也只有出擊一途。」

  陸遊仙一歎道:「出擊談何容易,我們有多少人,固守的話,至少還可以叫莊上人幫忙,出擊的話,當然不能再拖他們去,憑我們幾個人的力量夠嗎?」

  古秋萍莊容道:「陸莊主,我不是煽動你出擊,這是惟一可保全遊仙谷的辦法,人多人少都不是問題。我到後來等於是靠一個人的力量,照樣也能周旋很久,固守當然也是辦法,但您不能倚賴莊上的人了。

  他們追隨您潛居遊仙谷,所求的也是一份安靜,如果這塊樂土要靠日夜不停的戰鬥警戒來維持,他們未必有決心了。

  上次谷口一戰死的幾個人,家屬們已有怨色,如果他們知道劉光遠等人將再度來臨,肯據守的人不會太多了。」

  陸遊仙不禁呆了,沉思片刻後,才長歎一聲道:「回去再說吧,遊仙谷不是我一個人的,總得問問他們。」

  古秋萍道:「您是莊主,他們自然聽您的,問題在您是否守得住,能給他們提供多大的保證,否則您身為莊主,必須要為他們著想,將戰亂引離遊仙谷是您的責任。」

  陸遊仙還是沒主意,古秋萍還要勸說,瑛姑輕觸他一下,低聲道:「回去跟娘說吧,爹自己拿不出主意的。」

  聲音說得很輕,但是在狹窄的地道中卻能傳得很遠,每個人都聽見了。

  陸遊仙苦笑一聲道:「我生來就怕事,所以我這莊主也只是掛名,莊中事差不多全是蘭仙在掌理,久而久之,我也養成拿不出主意的習慣了。」

  俞覺非笑道:「陸賢弟,你天生是一個散淡的人,我也是一樣,只是你的運氣好,遇上了蘭仙,她仍然敬你十分。

  我如果有一分進取決斷的能力,梅仙也不會離我而去了,梅仙如果能像蘭仙,我們也不會分手了。」

  說到這兒,他的聲音很不自然,但立刻又變得堅定有力地道:「這最遺憾的是以前的日子太安定了,假如有今天這種機會,也好讓我表現一下,使梅仙對我另眼相看,我主張出擊,哪怕你們都撒手,我一個人也要干。」

  瑛姑笑道:「俞伯伯!您怎麼變得慷慨激昂了。」

  俞覺非道:「悟以往之不諫,知來者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世間散淡高潔的高士,莫過於陶淵明先生,但他的心還是激昂的。

  以前梅仙常用這幾句話來刺激我,直到今天,我才瞭解她的深意,那是崇應彪的死給我的啟示……」

  他歎息一聲,接道:「他活著就是我從前的影子,但他畢竟還能振作起來,我假如再這麼消沉下去,死後也無顏去見梅仙。」

  瑛姑忙道:「俞伯伯,我會站在您一邊的,古大哥也是一樣,我想爹跟娘聽了我們的意見最後也會同意出擊的。」

  陸遊仙苦笑道:「我不是同意,而是事情被擠到這個地步,想不同意也不行,出擊就出擊吧,蘭仙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

  只是出擊也得有個準備,我們先得將七煞劍法練好,否則我們拿什麼來戰鬥呢?合你我二人之力還斗不下一個劉光遠,逞血氣之勇去拚命總不行吧!」

  俞覺非道:「那當然,大家的劍法都有基礎了,練成七煞劍,最多只需三四天的時間……一定來得及的!」

  古秋萍道:「俞道長,我們下來的目的主要是阻止您練這套凶劍,聽說它發必傷人,連自己都在威脅中。」

  俞覺非道:「可以這麼說,但配合副冊上的調和招式,自己的危險就能避免了,劍法是夠凶險的,但用來對付惡人並不為過。

  我們這幾人的心性是可以信得過的,只是以後必須慎重,千萬不能傳到品德不佳的人手中去……」

  梅姑連忙問道:「那您為什麼在留條上寫得那麼嚴重,害得我們擔了一肚子心,趕著下來阻止您。」

  俞覺非道:「這套劍法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正因為它太凶險,我的先人代代相誡,非至不得已時不准拆視演練。

  我也不曉得還有副冊,我留條上的話是先人所傳,一點都沒有騙你們,拆開字條後,才曉得還有可以控制劍的副冊,否則我也不會拖你父親一起練了。

  假如不是兩個人都練劍,有你爹在外護法,我也不會等到對方摸到身邊才發覺,更不會受到崇黑虎的暗算了!」

  瑛姑笑道:「也幸虧您說得嚴重,經古大哥分析利害後,妹妹才肯指出秘道的入口,趕來阻止您。否則您兩位老人家就要斷送在地窖中了,俞伯伯,您太偏心了,為什麼只把秘道告訴妹妹而不告訴我呢?」

  俞覺非一笑道:「告訴你沒有用,你用不著它!」

  瑛姑不服道:「何以見得呢?」

  俞覺非道:「我對你們兩姐妹的性格很瞭解,你的脾氣性格完全像梅仙,遊仙谷是拴不住你的,遲早你都會離去,這條秘道是必要時用來逃命,對你有什麼用!」

  瑛姑道:「可是我沒有離開前災禍已經來臨了呢?」

  俞覺非笑道:「梅姑總不會拋下你一個人逃生吧?」

  瑛姑道:「不見得,這小鬼丫頭心眼壞極了,那天敵人來犯時,何等凶險,她卻一聲都不響。」

  梅姑急了道:「姐姐!你冤枉我,你跟古大哥兩個人據守後山,我就怕你萬一擋不住,專程跑來就是告訴你這條秘道,可是我來的時候,你跟古大哥談得正起勁,我不便過來打擾,一直守在附近……」

  瑛姑攬著她的肩笑道:「小鬼,我跟你開玩笑你就急起來了,你是大家公認的菩薩心腸大好人,我怎麼會懷疑你呢?不過俞伯伯的七煞劍你卻不必學了!」

  梅姑忙道:「為什麼?出擊也有我一份,我的武功最低,更應該學幾手厲害一點的劍法用來防身!」

  古秋萍道:「瑛姑的話不錯,出擊你可以參加,卻不必學七煞劍,那是專為殺人而用的,你卻沒有殺人的勇氣!」

  梅姑道:「誰說的!我不是殺了一個人嗎?」

  古秋萍道:「那是在萬不得已的情形下出手的,殺人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現在我還後悔不該誘使你開殺戒的。

  遊仙谷是一塊樂土,將來還要你去主持,你最好還是養你的仙慈心懷,人殺多了,心性慢慢會變得暴戾的。」

  陸遊仙點頭道:「這話不錯,俞大哥的七煞劍笈上一開始就有幾句警語,此劍不得輕學,學成後尤戒輕用,否則必將招致惡果。

  我想所謂惡果,就是人殺多了,將人命不當一回事,久而久著,嗜殺成性而入邪道了,一入邪道,必無善果,俞大哥的先人封閉這一部劍笈也是這個用意。」

  梅姑道:「那你們將來都會墮入邪道嗎?」

  陸遊仙道:「可能不至於,我們都成人了,心性已定,可以控制得住自己,你年紀還小,極易墜入魔瘴。

  因此我也不准你去學這套劍法,等你滿了二十歲,如果有必要,再學也不遲,最好是希望你永遠不去沾它。」

  梅姑聽父親說得疾言厲色,不敢再強求了,心裡卻不高興已極。

  古秋萍笑道:「小妹妹,你別不高興,其實你不學這套劍法,也沒有人會傷害你,你長得這麼美,又有一副好心腸,即使是劉光遠那樣的凶人,也不忍心傷你的,你有這麼好的自衛天賦,何必要辜負它呢?」

  梅姑噘著嘴道:「你們都把我當做小孩子,我就不服氣,遲早我會做點驚天動地的事給你們看。」

  大家都當做這是她一時氣話,沒有放在心上。

  由秘道回到遊仙谷時,門戶洞開,何蘭仙正在等著,見他們一個個無恙歸來,十分驚奇,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黑虎莊火光沖天,我據高一望,見他們人都撤走了,而且崇黑虎還用飛箭射了一封信來,是給他兒子的,叫他帶著家裡的人到黃山去會面,崇應彪沒有在這裡呀!」

  古秋萍一歎道:「果不出我所料,他們退走了。」

  黑虎莊的人退走了,天魔幫的人也退走了,遊仙谷的危機總算是解了,但這個解圍只是暫時的。

  崇應彪在臨死前透露的那個消息很嚴重,假如劉光遠看中了這片地方,想把總壇移到此地來,則遊仙谷遲早不得安寧。

  古秋萍的預料一點都沒錯,當陸遊仙把全谷的居民召集來,向他們剖示今後可能會發生的事,徵詢大家的意見時,竟有十之六七的人要遷居以避禍,即使留下來的也顯得很勉強。

  他們大都是陸何二家的世僕,不忍言去而已,但是他們經過多年的安逸後,實在厭於殺伐了。

  由於谷人的喪失鬥志,陸遊仙的留守之議更無法實行了,剩下來的那些人,光是維持谷中的耕作已嫌不足,更談不上防守了。

  陸遊仙很洩氣,拿出窖藏的金銀珠寶,很公平地分配了。

  要走的人不再挽留,留下的人也給了一份,作為生活之資,叫他們留居谷中,維持苗圃的管理以及禽獸的飼養,不要任之荒廢失所。而且特別吩咐,如果天魔幫的人前來侵佔時.不必抗拒,乾脆讓出去算了。

  他們一夥人在遊仙谷中只住了四天。

  在這四天中,古秋萍與瑛姑及陸遊仙夫婦,連同兩個小道士清風明月都開始練劍,將俞覺非的七煞劍法作了一番深研。

  為了避免貽禍遊仙谷,保留一塊福地,他們也不打算再留此地,只希望能將天魔幫擊潰,再重建樂園了。

  臨行之際,陸遊仙自然依依不捨。

  古秋萍勸慰他道:「莊主,天魔幫等人在基礎未固前,也不會輕舉遷移,這是惟一保全遊仙谷的辦法,留此徒然貽禍,只要事情順利,很快就可以回來的,如果您真心想在此永居,倒不如先讓給天魔幫,借他們的力量來建設一番,以後重回故居,有了他們的建築,足可閉門自守以傳永世了。」

  陸遊仙苦笑一聲道:「古老弟,你不必安慰我,經此一件事故後,我總算看破了,陶淵明的避秦桃源只是文人的一個幻想而已,世上絕無群居而能離世的生活。

  即使能重回此地,我也不想把局面撐得太大,幾間茅舍,一畦花圃,就是家裡幾個人陶然自樂已經夠了。」

  俞覺非道:「這才是真正的隱居,當時你們召募了許多人,我就不贊成,離世而獨立,談何容易!

  要安靜的生活,在鬧市中一樣可求,只要不爭名利,不營富貴,人間到處是樂土,何必一定要在深山野地呢?」

  何蘭仙道:「離開遊仙谷我並不難過,我也知道這個局面撐不久,即使沒有外患,人丁繁殖,未必新生的一代都有離世逸隱的閒情。

  遊仙谷遲早會跟外面打成一片的,只是多年經營,不甘心被人奪去而已,現在既然守不住了,倒不如趁早放棄的好,問題是我們上哪兒去呢?」

  古秋萍道:「我想過了,如果各位無意再事競爭,則海闊天空,何處不可去,只要走得遠一點,天魔幫忙於稱雄江湖,不會有閒心來找各位麻煩的。」

  何蘭仙道:「別說廢話,我們跟天魔幫結了仇,他們怎會放過我們,即使目前無暇找麻煩,等他們一切都安定下來,還是會想到我們的。

  尤其是俞大哥的七煞劍譜,只被他們偷去了一半,就是為這件事,劉光遠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古秋萍道:「夫人一定要躲開他們,還是有辦法,中原不易存身,海外邊疆,都是避隱之佳地,天魔幫勢力再大,也有鞭長莫及之處,據我所知,就有好幾個地方……」

  何蘭仙一擺手道:「別說了,那是以後的問題,我們不惹是非,但也不能怕事,何況是不會置身事外的。」

  古秋萍道:「我的情形不同,梅仙前輩傳我武功,就是要我在人間行俠,她老人家是個性情中人……」

  何蘭仙道:「不錯,梅仙姐是個不甘於寂寞的人,先父因為她生得太美,方誡她不要到江湖上走動,可是她仍然偷偷地在外面做些打抱不平的俠舉,她之所以跟俞大哥不能自首偕老,主要是因為俞大哥生性過於淡泊之故。」

  俞覺非垂頭不語。

  何蘭仙道:「我們不是真正甘於淡泊的人,否則就不該學武功,只是多年的潛隱生活,消沉了我們的壯志,變得疏懶了。

  借此一番刺激,我們也要振作一下,看在你跟梅仙姐的關係上,我們更應該助你一臂之力,至少也得等你把天魔幫擊潰之後,再能談到歸隱之事。

  目前的問題是到哪兒去,我們大大小小,也有近十幾個,何況又跟天魔幫結了仇,總不能四處流浪……」

  古秋萍道:「目前只有到綠楊別莊去,那是我們抵抗天魔幫的根據地,綠楊俠侶錢兄夫婦都出去招募同道了,我們幾個人或許力堪與三魔一決,但要靠群策群力不可。」

  陸遊仙道:「古老弟,你認為什麼地方妥當,就到什麼地方去,對外面的事我們都不熟,一切都得靠你了。」

  行止就這樣決定了,一行八人離了九華山,逕向揚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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