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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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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黃易) 封神記 [異世幻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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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1:35: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九章

  躺在宇眠床上,禁不住思潮起伏。

  秀麗要帶我去見誰呢?當然不是芙紀瑤,但會是誰?秀麗的行為,顯示阿米佩斯王國內部不穩,而秀麗要我去見的人,該在王國內比她更有權勢。秀麗是得到此人的指示,押我去見他,由此人對我的命運作最後的定奪。

  阿米佩斯僅存的三位大公,我見過的有思古和秀麗,未見過的是天狼大公。秀麗是不是要我去見他呢?這個可能性極大。

  秀麗號速度陡增,不住加速。

  學習的時間又到了,當艦上所有生物進入空間跳躍的宇眠狀態,便是我候鳥思感能出動的時候。

  離別星河是縱橫九千萬億光年的阿米佩斯王國二O八八區的坐標星河,位於疆域邊緣,離拜廷邦最接近的河系只有七十億光年,距位於王國核心的阿米佩斯星河,也是首都星隆達美亞所在的河系約四千三百萬億光年。秀麗號經過一百二十五次不等速時快時慢的空間跳躍,耗時九萬個宇宙年,從起點處跨越遙闊航程,終抵離別星河。

  這是我自重生後最長的宇宙旅程,也是一次無可比擬的長期修行,不但掌握了阿米佩斯人的宇航技巧,更記牢了阿米佩斯人經過以億年計開發的宇宙航行圖。現在我可說是身兼魔洞部和阿米佩斯兩族宇航技術之長,不論光明或黑暗空間,均可來去自如,不會迷途。當然,他們的宇航星圖只囊括其所知的宇宙區域,除此之外的星域,仍屬未被發現稱為域外的世界。例如浮游世界所在的塵海,便是宇航圖沒有記載的神秘域外。

  更重要的是我在能量上的進化。在秀麗號的安全環境裡,依孫子的說法,我是全力練軍,深入和全面的了解心核內能量的特性,自身的結構,輸送和運動能量的方式,經過九萬個宇宙年的反覆演練、鑽研、試驗,終於掌握不同能量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和變化,達到孫子“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的大成境界。由吸取暗子開始,到今天的收發自如,隨心所欲,我曉得自己已打下爭雄宇宙的堅實根基。

  秀麗號在離別星河的目的地是天象星系,位於河系的中央區域,乃阿米佩斯人疆界區的軍事重鎮,由天狼大公領兵駐守。這些資料都是從秀麗號的資料儀尋得的。

  天象星由十八顆行星組成,阿米佩斯人的聖城天象城位於離太陽最近的第五顆行星。據資料,天象星是阿米佩斯王國的發源地之一,像地球之於銀河人,對阿米佩斯人有無比深刻的意義,天象城也是阿米佩斯人最早的城市,最古老的城市。縱然阿米佩斯王國擴展到超過三萬個河系的龐大疆域,但在阿米佩斯人心中,天象城仍是無可替代的。每個阿米佩斯人在“有生之年”,總會至少一次萬系千河的到這裡來朝聖。

  在熾熱的陽光下,這個古老的城市沒有一絲垂老的暮氣,從戰鳥看下去,是延綿無盡,高低起伏的屋頂,尖斜的、圓形的、方形的,甚至不規則的形狀,組成了廣披四分之一個星球的城市組群,星球其餘四分之三的地表,被深藍色的海洋占據。

  天象城是個綠色的城市,樹木和草野占去城市三分之二的面積,令她視野開闊,空氣流暢。最使她生氣盎然的是大笑河道穿流綠野建築物之間。建築物的材料更多元化,你想象得出來的物質,都可變成建築材料。阿米佩斯人肯定是個愛美的種族,建築不但線條優美,還配上各種色彩。整座城市五光十色,悅目好看。

  秀麗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道:“天象星的地位相等於隆達美亞,所以依慣例,鎮守天象星系的必是最有地位的大公。這個人本應是韋典拿。”

  我的眼睛在看下方城市的景色,心中卻在想著過去九萬年內,夢還逐一還給我的夢,雖然有點支離破碎,但經重組拼湊後,仍可回顧我與美阿娜離開過客星後那一段惶惑、悲哀但又激情美麗的日子。

  我和美阿娜屬科研人員,不用直接參與戰鬥……唉!說是戰鬥,那是高抬了我們人類,該說是送死才正確。那是一場大屠殺,帝國的戰士出現在銀河的每一個角落,勢如破竹般攻破一個一個的軍事基地,摧毀所有殖民星球,不管是人類或是外族,一律殺無赦。

  我、美阿娜與同僚們逃返地球,在末日來臨的心態下,我和美阿娜瘋狂的熱戀,不再去想明天。就是在這段甜苦難分的日子裡,我從博物館中取得《劍的文化》和《孫子兵法》兩部古籍,專心研玩,直至奇連克侖進攻聖土,我的銀河夢到此嘎然而止。

  我轉過頭來,目光落在駕駛艙旁艷光四射的秀麗身上,她換上了另一套服裝,高領對襟的上衣,緊窄的革褲,長靴,外罩披風,雖沒有袒露胸部,仍是那麼體態撩人,風姿綽約。阿米佩斯人真的很迷我們銀河人的文化,她令我有點在作著銀河夢的古怪感覺。

  秀麗打量我的神色,道:“為什麼不說話呢?你真是謎一樣的奇怪生物。”

  我淡淡道:“你和天狼大公是不是打算背叛女王呢?”

  秀麗唯一錯愕,別過頭去,沒有答我,但我已曉得答案。

  戰鳥朝坐落高山之上的三角形晶玉建築物飛去,這座建築物孤立在山頂上,尖挺的頂端突出於蔚藍的天空上,四周盡是河流綠野。

  當戰鳥飛進巨型尖塔的陰影裡,凝定半空,緩緩降落塔前廣闊的停機坪上,坪上只有一個人在等待我們,此人身材雄偉,穿的是大公袍服,皮膚黑亮,一頭濃密的紅色卷髮,臉龐狹長,眼珠是綠色的,眼神銳利如劍刃,我尚未踏出戰鳥,他的思感神經已鎖緊我、偵測我。

  我心中暗凜此人該就是阿米佩斯芙紀瑤下的第二號人物天狼大公,他雖然比不上芙紀瑤的難以測度,但可怕處肯定在秀麗之上,絕不容易應付。

  秀麗領著我離開戰鳥,來到那人身前,向我介紹道:“這個就是我要你見的人,天狼大公。”

  從近處看天狼,更感到他逼人而來的氣勢,毫不遜色於他後方高插入雲的尖塔。他的高度與我相當,但和他長窄的臉孔相比,肩膀卻是寬敞得有點不合比例。他的眼珠冷冰冰的,卻不是像芙紀瑤般似的對任何事物都無動於衷,而是冷酷無情,也令人無從捉摸他的心意,只知若觸犯了他,肯定不會有好結果。五官的線條是清晰的,最突出是鷹鉤鼻,配著薄薄的雙脣讓人覺得一旦他下了決定,沒有人能動搖他。

  天狼大公冷冷的看著我和秀麗接近,道:“我該怎樣稱呼你呢?喚你作最後一頭候鳥嗎?”

  我從容道:“本人伏禹,大公愛怎樣稱呼我都沒有問題。”

  我還是首次告訴別人我的真姓名,感覺挺古怪的。

  旁邊的秀麗瞪我一眼,怕是因我沒有先向她報上姓名。

  天狼鋒刃般的眼睛上下審視我,道:“你是個很有膽色的生物,功夫不錯,可是隻憑勇氣是沒有用的,只有得到我們的支持,你才能對滅掉貴族的生物展開反擊,希望你能作出正確的判斷,讓我們建立互惠互利的關係。請!”

  他作出手勢,示意我進入尖塔。

  我毫不猶豫的朝尖塔三角形的入口舉步。天狼犯錯了,他錯在不能透視我的心核,內中暗藏我融合本原元氣、明子、暗子和尖微子演化出來史無前例的能量,我稱之為“戰氣”,而我的最大優點,仍是候鳥超卓的思感神經,當思感神經由尖微子能量,轉換作戰氣,再結合夢還的千變萬化,幾乎沒有人或物是我偵測不到的,例如秀麗號內的儀器。如果所有材料齊全,我可以憑改變物質的方法,製造出另一艘秀麗號出來。七萬年哩!我再非那頭一無所知的候鳥兒。

  我學會了隱藏之術,現在支援我真身的能量,是純粹的尖微子,所以高明以天狼,也看走了眼。

  我帶頭進入尖塔底部長方形的天堂,達五十個身高的堂頂有個直徑五個身長的大圓形燈,散髮濛濛紅芒,把大堂籠罩在詭異的紅光裡。對著入口的另一端,放置著天狼有大堂一半高度的巨型晶石雕像,雕刻出來的天狼神態威猛的坐在晶石椅上,一手握著扶手,另一手舉起,掌心向外,仰首看著堂頂。除雕像外,大堂空無他物。

  他的雕像令我想起芙紀瑤隆達美亞殿內的雕像,雕像究竟代表什麼呢?是一種身分地位的象徵,還是另有妙用?

  大堂的晶玉門合攏。我沒有畏懼,因為我再不是隆達美亞星時的伏禹,而是擁有戰氣的伏禹,人類最超卓的戰士,有把握穿壁而去,否則我絕不會踏進此塔半步。

  天狼和秀麗站在我身後,一時氣氛古怪詭異至極。

  我仰天長笑,然後忽然收止,冷然道:“‘幻師’漠壁來了,對嗎?”

  我感覺到天狼和秀麗心中的震動,知道自己猜對了。

  事實上並不難猜。

  早在秀麗號進入天象星系的領空,我已偵測到天象星上除天狼外,尚有另一股龐大的力量,若隱若現,難以捉摸,數宇宙能者,數不過五既不是芙紀瑤或上參無念,而絕色歌天則沒有可能,那不是漠壁還有誰?

  此更合乎情理。天狼和秀麗雖是阿米佩斯人中出類拔萃之輩,且有權有勢,但比起芙紀瑤,仍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離,他們憑什麼挑戰如女神般受阿米佩斯人尊崇的芙紀瑤?當然是有漠壁在背後支持,目標是合併阿米佩斯王國和拜廷邦,好除去魔洞部的威脅。

  近水樓台,天狼的領地與拜廷邦接壤,和漠壁秘密勾結,是水到渠成之事。所以秀麗獨自領我到天象星來,也只有天狼一個人接見我,正因漠壁秘密潛來,天狼和秀麗須瞞著其他阿米佩斯人。

  雕像前的高空忽然多了幅長布似的東西,柔軟如布帛,初時是純白色,眨眼變了黃色,接著是藍、綠、紫、黑。顏色不住變幻,形狀不住變化,如鬼如魅,好像此布是個愛表演花式舞蹈的奇怪生命體,又或有個隱形的精靈躲在布內搗蛋作怪,更可能是有雙無形的手操控鬼布變戲法,似夢還般千變萬化,無有窮盡。

  最後怪布變成一片血紅,從高空冉冉落下,觸地後化為人形,像個枯瘦高頎的人穿上斗篷長袍,只是應露出面容的斗篷,卻是個有待填補的空虛黑洞。接著篷洞內紅芒閃動,逐漸現出眼耳口鼻,組成一張陰森詭異的瑩綠臉孔,似液體狀多於固體,兩眼射出詭異的紅芒,像瞄準我的兩枝能量箭,可隨時朝我發射。

  身後的天狼和秀麗齊聲道:“參見拜廷邦之主漠壁大帥。”

  漠壁聽若不聞,只牢牢盯著我,以阿米佩斯語沉聲嘆道:“最後一頭候鳥!嘿!最後一頭候鳥!”

  思感神經網上的漠壁一片虛無,雖然我們正面相對,卻像他並不存在般。當然他是千真萬確的在那裡,只是他的能量階次是我沒法掌握的,尤其是他處於“靜態”的時候,幸而當他運動能量,我的思感神經會生出反應,否則這場仗也不用打了。

  不過我雖沒法掌握他、摸透他,漠壁的偵測亦沒法侵入有心盾保護的心核,換言之他也摸不到我的底子,在互相都掌握不到對方的情況下,肯定對我較為有利,因為我只是宇宙的無名之輩,他會因此輕視我,甚至作出錯誤的判斷。

  另外我還有一個直覺,是他不單曉得我是最後一頭候鳥,且是最後一個人類,我感應到他心中的興奮和雀躍,以漠壁的陰沉,如果不是遇上夢寐以求的東西,怎會壓不住心中的情緒?

  他很有可能是那個凶手,嫌疑之大不下於上參無念。自出道以來,眼前是最險惡的處境,要戰勝他們中最弱的已不是易事,何況須同時應付他們?想突圍逃走,除了出其不意外,還要離而間之親而疏之,使他們沒法齊心合力留住我。

  想到這裡,心中已有完整的計劃,從容道:“漠壁你不要裝模作樣了,別人或許不清楚,你又怎會不知道我的真正身分……”

  我話尚未說完,漠壁雙目凶光劇盛,鬼袍無風自動,驚人的力場籠罩鎖緊我,令我沒法繼續說下去。

  “鏘!”

  夢還在我手中化為劍刃,直指漠壁,戰氣從劍鋒激射而出,刺破漠壁的力場,這是集中勝分散的物理,最關鍵的是戰氣是漠壁從未遇過的奇異能量,大出他意料之外,達到出其不意的神效。

  我要爭取時間,正是這一線的上風。

  我還曉得天狼和秀麗均發覺漠壁不讓我說下去的古怪情況,從漠壁的行為看出漠壁有至關緊要的事瞞著他們,不想他們知悉,所以雖見我出手,仍是按兵不動,沒有配合出擊。他們早晚會出手的,原因是不可讓他們和漠壁的秘密關係張揚出去,現在保持旁觀的姿態,只因誤以為我沒法憑本身的力量離開晶玉塔。

  這也是我要爭取時間的時間的一點空隙。

  劍氣擊空漠壁分裂開來,變成兩個,快逾電閃的分從左右兩側移近,同時攻擊,我沒法分出誰真誰假,又或兩個都是真的,如此奇術,不負幻師的大名。

  “鏘!”

  夢還回到心核內,我則化為純能量體的漩渦,龍捲風般往上旋去,這招是從穴蟾學來的,卻沒有穴蟾的破綻,能量是螺旋而上,沒有外強中弱的缺點。

  “轟!轟!轟!轟!”

  剎那之間我已挨了兩個漠壁從左右攻來的十多擊,如果沒有心盾,肯定強如戰氣都受不了,現在卻還能勉強撐住。

  天狼怒喝一聲,出手了。倏忽間天狼來到我上方,重重一拳擊在我往上衝螺旋能量的鋒銳處,身手之快,力量之強,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因早知他能高居芙紀瑤之下,當然不是簡單人物,但到直接正面交鋒,方曉得他強橫至此。

  我現出真身,天狼擊中我時再非能量的鋒端,而是我左右兩手分別伸出的指間,明子和暗子兩種截然相反的能量,如針尖般直刺進他的拳頭去,仿如兩尾逆流而上的惡魚,任他怒潮般的能量如何衝擊,仍不能影響其破入的速度。

  打從進入晶玉尖塔開始,我已凝定大概的應變計劃,不是做我最想做的事,而是做在這般情況下最明智的事,且須以快制慢,以奇克敵,只要能一直掌握主動,我便可以營造最佳的突圍機會。

  漠壁的分身術幾乎擋無可擋,不過他總要擊中我才能威脅我,應付他的招數叫“身盾合一”,螺旋的能量,令漠壁摸不著供應我能量的心核的位置,故只能以硬碰硬,而當他每擊中我一記,我就從心核通過夢還還他一記重的,射他一箭,彼此互不虧欠,但我因有宇宙最終極的防禦武器心盾,照道理怎都可以占上點便宜。

  “蓬!”

  能量光花四濺,我以心盾硬受天狼一記,被他的拳勁轟得往下急墜,表面看似是吃了大虧,事實上天狼吃的虧更大。在過去九萬年的反覆試驗裡,我發覺明子和暗子相生相剋的特性,如果將明子和暗子磁化,那磁性相同的明子和暗子相遇時,會發生激烈迅疾的連鎖反應,產生驚人的爆炸力,這樣的反應正真實的發生在上方天狼身上,也是我學成此招我名之為“明暗反”的宇宙奇招後,首次用在活物身上。

  “砰!”

  千萬道令人睜目如盲的強烈射線,從天狼心臟的位置爆開,烈射往大堂的每一處角落,天狼則慘叫一聲,在我上方打轉翻滾。

  明暗反顯然仍未足以毀掉他的真身,但我曉得一段時間內他沒法再攻擊我。

  秀麗冷喝一聲,纖手揮擊,一條可鋼可柔的能量鞭,橫空而至,朝我卷來,登時使我對她刮目相看,如此奇器,真是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對能量的運用可達至她這般的境界,我的敵人就有難了。

  漠壁二合為一,變回鬼袍,不過卻要比先前大上幾倍,失去了人形,地網般從下而上往我罩來。

  至此生死一線電光石火的剎那間,我默察體內心核的能量儲備,已從十節降至八節,可見在戰鬥中,能量消耗得多麼快。

  “鏘!”

  夢還在手裡化為利刃,一劍掃出,正中秀麗能量鞭的鞭稍,用的是戰氣,一種宇宙從沒有出現過的能量形勢,立把秀麗的能量鞭蕩開,我也借力平飛開去,險險避過被漠壁裹個結實的厄難。

  最關鍵的時刻來了,如果不成功,我將永遠沒法生離此塔。

  夢還回到心核內,漠壁橫空追至,倏地變成數以百計的漠壁,從每一個角度射來,一時間,連我的思感神經也被他迷得暈頭轉向,難以分辨哪一個才是他的真身。如此幻術,駭人聽聞。

  漠壁終於全力出手,在這樣的情況下,秀麗想插手也辦不到。

  我卻在心中暗笑,太遲了,漠壁已失去先機,而現在的情況,正是我一手營造出來的。心核的能量倏地抽空,通過磁元回到核密去,然後磁元猛地吐出戰氣,又心核輸出,通過兩手的能量管道,再從我掌心逸出,來到兩掌之間,變成一個不住轉動光芒四射的能量球,這就是我發明的“磁元雷”。

  我越過天狼的晶玉雕像,立往下墜,降至雕像背中的位置,磁元雷送出,命中雕像背心。

  “轟!”

  整座雕像分裂為粒子,每顆粒子接受了磁元雷部分的能量,化為千萬束有高度毀滅力的熱能射線,太陽般爆發,向追來數也數不清有多少個漠壁迎頭射去。

  這麼一個磁元雷,耗費了我近四節的戰氣,不過為了保命,些許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了。

  我真的很享受現在戰鬥的感覺。我更明白自己為何會感到享受,因為那是我仍是那個沒有用的銀河人伏禹時最渴望擁有的東西,就是戰鬥的本領,這也是當時每個銀河人最渴望能擁有的。他們太慘了!看著同類、夥伴、朋友、至親一群一群被殺戮,誰不希望自己變得比敵人更厲害?

  九萬年了!我對形成晶玉的能量物質的分子結構,積聚最深切精準的了解,知道如何透過超微子級的能量衝擊,引爆它。

  漠壁的了得出乎我意料之外,竟能在射線及體前的線隙時間內,數千化身合而為一,再化為鬼斗篷袍,袍再變為能量條,逆著粒子射線繼續搠攻而至,帶起四濺的光雨,不過亦失去原先一半的速度。這正是我要爭取的時間和空間。

  “鏘!”

  夢還化為金光閃閃的超級強弓。出現身上,藍色的能量箭安放在弓弦上,被我拉成滿月,足有一節的戰氣,“嗤”的一聲離弦射出,正中漠壁能量束的鋒端,在那樣的情況下,漠壁根本無從閃避。

  “轟!”

  能量爆開,整座大堂震動搖晃,上下四周的晶玉壁破裂成塵屑,四散激濺,晶玉塔塌陷下來。

  漠壁亦硬被震退。

  機會在我施盡渾身解數下終於降臨,我哪敢猶豫,化作能量束,像那次避過歌天般鑽進地殼去,穿越厚土層、不同的礦石區、地底的熔岩,破入地核,再從星球另一邊穿土而出,呼吸到自由甜美的空氣。

《 本帖最後由 shyang 於 2011-2-10 14:2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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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1:35: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十章

  進入天象星系的外空時,漠壁追近至不到十下心跳的距離,但我清楚他已失去追上我的機會。論智慧、武功、經驗,我可能在任何一方面比不上他,但他卻少了我一本《孫子兵法》。剛才一戰,可說是思索兵法九萬年後的第一個突擊考試,能保命逃生便算合格。經此一役,我再不懼怕任何生物。

  “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

  我的速度攀上進入光明空間的最低速度亦是離開正空間的逃逸速度光速,能量同時全體明子化,且超越了阿米佩斯飛艦的尖明子,一溜煙般潛上“上一層次”的光明空間去。

  漠壁如影隨形直追而來,但距離已拉遠至數倍之上,且愈來愈落後。他雖然擁有我們人類的精氣,但比之我來自聖土神秘母親的本原元氣,仍是差了一小截。

  我感覺痛快至極,被他趕上的憂慮一掃而空,不是怕他,而是我可用的能量剩下不到三節,若與他交鋒,幾個照面照面便會用罄,還如何打硬仗?我必須爭取時間,好好的補充,始有條件應付未來的艱苦年日。

  後面的漠壁忽然加速,迅速追上來。我大吃一驚,心中嘀咕,如果照他現時的速度,二十八下心跳,他便可以追上我。他怎可能在光明空間增速呢?唯一的解釋是他以我不明白的手段,提升了能量層次。這是宇宙的定律,愈高層次的能量,運動得愈快。

  想到這裡,心隨意轉,能量隨心行,剎那之後,明子能量在核密元氣的主導下,天然轉化,暗子能量自動與明子結合還原,我從一束明子流,變成元子流,速度陡增,且愈飛愈快,迅速拋漠壁於後方,但亦消耗我近一節的寶貴能量,正得意時,漠壁攻擊了。

  我沒有想過在這個奇異的空間裡,漠壁仍是這麼厲害。在幹嗎空間裡,無法視物,一切全憑思感,而在感覺上,漠壁似拿著一根可以伸長直無限的能量棍,朝我直搗而來,如被擊中,以我現在不到兩節的真氣,肯定被重創,無餘力躍回正空間去。

  想也不想,立即呼喊心盾,包裹心核的心盾應召投射,在我後方形成鳥盾,硬擋漠壁驚天駭地的一棍。

  棍盾相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沒有產生能量光雨,交鋒的空間沒有任何變異,但我卻清楚感到被能量棍擊中鳥盾的沉重力道,鳥盾應擊分解碎裂,但已化去漠壁九城的棍勁,余勁撞上我元子流的末端,在我仍未曉得發生什麼事時,組成能量束的每一粒元子,像得到了新的動力般,化整為零,變成億萬道射線,往光明空間的遠方投去,其速度之快,超越了我思感神經的運作,一時間我迷迷糊糊的,只知終於甩脫了宇宙最可怕生物之一的“幻師”漠壁。

  回到正空間裡,現出真身,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思感延伸,探索星空。平時看來一片死寂,令我感到孤獨的夜空,在經歷過驚濤駭浪般的凶險後,格外有寧靜親切的感覺。

  最接近我的河系,出現在二十多個光年的近處,以肉眼看去,可從星辰的亮度分辨出她來。這純粹是幸運,因為我壓根兒不曉得從光明空間躍返正空間,會是宇宙哪個角落,若落點是河系間的虛空,便要大費功夫。

  喚作以前的我,現在肯定一籌莫展,為迷途而煩惱,現在卻是成竹在胸,連忙比對從秀麗號得來的宇航星圖,立即驚訝得不敢相信。老天爺,二十光年外的星河竟然是宇航坐標之一的雲姆達列加河系,其星雲狀的中心和位於邊緣的三個球狀星團,星團內變星的數目,與資料的描述完全吻合。怎麼可能呢?

  令我難以置信的是距離,雲姆達列加坐標星河,離天象星足有一萬光年,難道我剛才短短的一個光明空間投射,竟跨越了一萬光年的遙闊距離?

  候鳥對於時間非常精確而敏銳,可從心核分子的衰變和增長,計算時間的流逝,就像個天賦的生物鐘。我一出生,法娜顯便教會了我計算時間的方法,不會出錯。由投射開始,到這刻回到正空間裡,只是一日的時間。一日!我的老天爺,一個宇宙日竟走了一萬光年,這是什麼樣的高速?

  我的心“霍霍”跳動,全身滾熱起來,又驚又喜,壓不住的興奮,隱隱感到能扭轉我生命史的重大發現正在發生,漠壁幫了我一個天大的忙,讓我找得“極速飛行”的訣竅。這是糅合元子特性,季候飛行和粒子線投射的一種飛行術。

  在正空間中,如果想進行超光速的飛行,質量必須變成零,才可以穿過所有障礙;同樣的道理可用在光明空間裡。在以前的光明空間飛行裡,縱然以季候飛行的千倍光速飛行,比起高階次的光明能量,仍屬有質量的飛行,但元子化成的射線,卻是超越明暗子沒有質量的飛行,快了多少,眼前的雲姆達列加星河就是鐵證。只要我重演漠壁一成能量擊中我的情況,我便可以作另一個極速投射。

  我的老天爺呵!真的很感謝你。

  我壓下興奮的情緒,先檢視體內不到二節的元子能量,然後將附在真身上阿米佩斯人身分鑒定儀留下的能量標記排斥出來,再以季候飛行的手段,送它上路。如果敵人憑此追蹤我,定追錯方向。

  從沒有一刻,冷漠和遙闊的宇宙變得如此友善可親,我更開始相信,樹王的預言並不是胡言亂語,最後的一頭候鳥,確有資格鬧宇宙一個天翻地覆。

  不論在戰鬥或宇航上,速度由始至終是最關鍵的事。我仍然沒法相通終極的宇航術宇宙搖滾是怎麼樣的一回事,但沒有疑問的,我正朝宇宙搖滾邁進了一大步。

  我又開始飛行了,逐漸增速,能量轉化,做著投入“下一層次”黑暗空間的熱身運動。

  對三層次空間的宇宙,我已有深刻的體會。但對心核的神秘空間,我是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或許可稱為第四層次的空間,高處於宇宙三層次空間之上,也是候鳥神的生命空間,候鳥神的“心”。

  “嗖”的一聲,我投進了絕對黑暗中。思感網不住擴展,魔洞坐標一個接一個出現遠近,我以從魔艦得來的黑暗空間宇航圖與之逐一作出比較,計算,幾下心跳已擬好投射的路線。能量從暗子轉換為元子,不住的增速。

  這次的“極速投射”是有野心的,不單要大大縮短飛行的時間,還要有秩序和選擇性的吸取黑暗力量,補充我嚴重的耗損。當我跨越以億光年計的距離,從另一個魔洞鑽出來,我會立即進入光明空間去,既進行另一個極速投射,亦乘機吸取光明能量到我抵達阿米佩斯星河,將有足夠的能量去會我的俏佳人。

  本原元氣注進磁元,它就是我收集黑暗能量精華的法寶,夢還則負起過濾的重任,我不會再犯以前的錯誤。

  能量在後方爆炸,反撞回來,生出強大的推動力,我化為元子射線,往目標魔洞極速投射。

  原本須十萬個宇宙年的航程,我用了三萬個宇宙年完成,其間進行了一百零五次空間跳躍,二百多次黑暗空間的極速投射。如同秀麗號的空間跳躍般,不是每次跳躍都是那麼成功,所以速度時快時慢,最高速可以是最低速的數倍。

  我處於摸索和學習的階段,仍沒法從光明空間直接進入黑暗空間去,正空間始終是沒法逾越的空間層次,離宇宙搖滾就差了這麼的一步。

  問題極可能出在我對正空間缺乏徹底的了解。像阿米佩斯人和魔洞部人的遠距離通訊系統,我便沒有認識,即使以萬億光年計的距離,他們可以用比宇航船快上萬億倍的速度,傳遞訊息。在我認識的宇宙能量裡,高階次如明子和暗子,仍沒有那種速度,他們憑什麼視遙闊的宇宙如無物呢?該是近乎我們候鳥族傳心術般的奇異能量。絕色不是說過奇連克侖正是憑此異術在銀河系的中心處遙控整個帝國嗎?而這正是正空間最大的奧秘。而那個滅我候鳥族的凶手,正因能掌握這種能量,才能擊破候鳥盾。

  我在星空飛行著。

  阿米佩斯星河在三百光年的距離內,只要再來個光明空間的極速跳躍,眨幾眼的功夫,我將抵達隆達美亞,一個令我夢縈魂牽的美麗雙恆星星系,她的陽月和海洋,在我腦海里留下了深刻難忘的印象。

  這些年來我盡量的不去想絕色,心神逐漸轉移到芙紀瑤身上。不是我認定絕色是妖精,坦白說,沒有真憑實據,我是不會死心的。而是我想到一個異想天開的解決辦法,也許是唯一的辦法,是從秀麗處得到啟發想出來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就是親吻芙紀瑤的香脣,再由我銀河人全心全靈的反應,比對吻絕色時的感覺,從而判斷絕色究竟是真人類還是由妖精冒充的。我不知道這個方法是否可行,但沒試過怎都不甘心。

  想到這裡心中涌起豪情壯志。人要這樣活著方有意義。候鳥神的咒誓,會在絕色身上完成,還是成就於芙紀瑤身上,終有一天我會找到答案。

  正要加速,警兆忽現。

  沒有任何東西觸動我的思感網,純粹是一種感覺,感應到有什麼物體從光明空間不住接近。這表示我進步了,我是首次對異空間有感應。心忖難道漠壁如此了得,竟直追到這裡來?我沒有逃走,套句歌天式的話,老子現在足有二十五節的元子能量,可以與漠壁來一場大火拼,此刻心核的儲量比法娜顯還多出一倍有餘,難道會怕他嗎?

  為何我忽然想起闊別近十萬個宇宙年的歌天呢?

  “蓬!”

  一個小太陽出現上方,接著化為威震宇宙的太陽怪歌天,此子神采飛揚,一如往昔,但亦多出了一種我不明白的氣質,顯示他的功力在這十萬年內,亦有精進。

  一陣長笑,歌天來到我身前,懸在虛空裡,一雙小太陽般的眼睛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我,露出個太陽般燦爛的笑容,欣然道:“候鳥小子,果然沒有被上參無念幹掉,只看在這點能耐上,這回放過你,不過下次將沒有這種優待。”

  不知為何,他雖然一副不放我在眼裡的自大模樣,說話不客氣,但我心中涌起久別重逢的親切感覺。微笑道:“多謝老兄你高抬貴手,肯放過我一次,我也沒法厚顏逼你動手。和上參無念的戰果如何?有沒有給他打傷?”

  歌天啞然失笑道:“好小子,竟敢耍我!算起來我還是你的恩人,至少救了你兩次,一次是從絕色手上,另一次則是替你硬擋上參無念,什麼都好,我是沒法看著最後一頭候鳥死在我眼前的。真古怪!”

  我訝道:“有什麼古怪的?”

  歌天盯著我道:“上次我是因追蹤某東西碰上你,這次亦是追蹤同一樣東西遇上你,兩次巧合加起來便不是巧合,難道你和我要找的東西有關係嗎?”

  我心中一動,問道:“你要找尋什麼東西呢?”

  歌天沉默片刻,然後道:“就是傳說中的幽靈船。”

  我失聲道:“大帝號?”

  歌天點頭道:“正是發了瘋的大帝號,奇連克侖的怪船,你既然聽過,省去我不少脣舌。過去的二千萬年,我一直在找尋她,只有一次在光明空間追近過她,看到她的模樣。天!她真的很棒。”

  我大感興趣,記起絕色曾經說過的話,現在歌天又這麼說,大帝號確有可能和我有神秘的關連,問道:“你能在光明空間看到東西嗎?”

  歌天雙目射出回憶和渴望的神色,顯是記起當時動人的情景,嘆一口氣,道:“光明空間確實不容任何正空間的影像,只有大帝號例外,你不單可以看到她,還可以看到她乘風破浪的壯觀情景,乘的是明子風,破開的是明子浪,看似緩慢,可是我怎都追不上她,到她直跨進黑暗空間去,我便失去她的蹤影,那發生在上次我遇見你前的一段時間,是第三個巧合。”

  我有和朋友談天說地的愉悅感覺,道:“什麼事乘風破浪?我不明白。”

  歌天呆了片晌,道:“我從沒有和別的生物這般閒聊的,感覺挺不錯呵。什麼事乘風破浪呢?真不知如何向你解釋。當時我還以為因在光明空間飛行過久產生幻覺,又或被漠壁愚弄,你聽過銀河文化嗎?”

  我心忖不但聽過,且是銀河人,心中同時打了個突兀,難道大帝號連外形也和我們銀河人有關係?答道:“聽過!”

  歌天斜眼瞧著我道:“你真的是最後一頭候鳥嗎?怎會對這些各族秘而不宣的事了若指掌。你該是頭無知的雛兒才對。候鳥神從來不理宇宙的事的。”

  我苦笑道:“不了解行嗎?你為何肯幫我呢?”

  歌天道:“讓我們先回到剛才的話題。銀河文化是個很特別的文化,多采多姿,當他們仍侷限於發源星球的時候,發明了一種利用風力在水面航行的工具,他們稱之為帆舟。大家都曉得奇連克侖為了毀滅銀河人,曾對銀河人的歷史和文化作過巨細無遺的情報搜集,但誰想得到奇連克侖會瘋至竟會以銀河人最原始的航海工具作藍本,建造出一艘超級的十桅大帆船,完全違反了宇航的法則。而他媽的這艘帆船偏又能在光明空間揚帆航行,乘風破浪的進行宇宙搖滾。你來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

  我聽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我從沒有想過大帝號會是這麼一艘我們的帆船。

  歌天苦惱的道:“我歌天已是宇宙最擅飛行的生物,竟追不上一艘帆船,說出來真丟人。”

  我道:“你追了這麼多年,不覺厭倦嗎?”

  歌天嘆道:“厭倦!確實有點厭倦,但也追上了癮。見你是上參無念的敵人,一併告訴你另一個秘密,我要得到大帝號,是有原因的。你道上參無念為何於勝利在握的當兒,忽然主動求和,與芙紀瑤和漠壁訂立‘傷心星之盟’呢?”

  我道:“不是因為負擔不起人命的損失嗎?”

  歌天道:“這是次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悟出一個必勝的方法,就是建造一艘超級的無敵魔艦,且不是任何人心中想的那種宇航艦,而是一個能從一個魔洞通過黑暗空間以高速投往另一個魔洞的飛行魔洞,這樣的一個活的飛行魔洞是沒有弱點的,力能摧毀任何進入其力場範圍的物體,且能直接提取宇宙所有魔洞的能量,變得愈來愈強。照理論,終有一日,這個飛行魔洞可以摧毀整個宇宙,令整個宇宙變成一個單一魔洞。”

  我聽得倒抽一口涼氣,道:“竟有此事!你要得到大帝號,就是為應付上參無念在秘密建造的飛行魔洞嗎?”

  歌天道:“如讓上參無念建成飛行魔洞,得到大帝號可能也於事無補,我是要在飛行魔洞建成前,憑大帝號直闖魔宮,縱然沒法殺死上參無念,也可以大肆破壞,毀滅上參無念的心血結晶,最好可以活活氣死他,那就一舉兩得。哈哈!哈哈!”

  我禁不住莞爾,搖頭不解道:“摧毀宇宙對上參無念有什麼好處?”

  歌天道:“至少可獨享銀河人的精氣,也逼得大帝號無路可逃諸如此類,至於真正的原因,恐怕上參無念才清楚。他可能比奇連克侖更瘋,瘋子的腦裡在想什麼,我怎曉得?所以你肯定不只是最後一頭候鳥那麼簡單,老子見一個魔洞部人殺一個,仍沒法引他離開老巢,但他為了你,竟拋開一切的趕來。告訴我!你憑什麼引他出來?”

  對歌天完全改觀,不但因他有救我之恩,更因他像我們候鳥族般是站在宇宙和生命這一邊的生物,如果他如絕色所說般,對我的銀河人精氣見獵心喜,我只好人命,多一個勁敵又如何?

  正要告訴他我不但是最後一頭候鳥,且或許是最後一個銀河人,歌天渾身一震,緊張的道:“又出現了!”

  說罷倏忽不見,登上光明空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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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一章

  比起歌天隨意進出光明空間的本領,我確實自愧弗如。二十下心跳後,我才做好進入光明空間的預備功夫,正要追進光明空間去,忽生感應,異動從黑暗空間傳來。

  這是我第二次身處正空間而感覺到異空間能量的變動,上次看得很準,這次應該也不是錯覺,哪敢猶豫,立即變換能量,潛進下一層的黑暗空間去。

  所謂“上”和“下”,純粹是對自己的一種方便,事實上三個空間平衡並存。只是宇宙這個奇怪的結構,似乎隱藏著某個秘密,我卻沒法勘破。

  不論宇宙或生命,本身已是沒法解開的謎團,存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有什麼意義和目的?早在候鳥兒時期,我就不住思索,那時沒法相通,現在好不了多少,將來恐怕仍想不破。被譽為宇宙最有智慧的黑龍藏布可以有個肯定的答案嗎?

  黑暗空間一如往昔,黑暗死寂。

  我開始感受到歌天追尋大帝號的失落和沮喪,虧他還可以尋尋覓覓二千萬個宇宙年。

  就在此時,前方光芒乍現。

  嚴格來說,那並不是光,不可以用正空間的光線去形容,而是黑暗“黯淡”下去,立即與絕對的黑暗區別開來,吸引了我的注意。

  初時我看不到任何物象,但倏忽後一個鬼影般的巨物出現了,一艘如歌天形容般的巨艦,在前方緩緩行駛,我看到的雖然是個黑影,卻清楚見到整艘“船”的輪廓。她在我前方橫渡黑暗空間,所到處強風勁刮,吹得豎起的十張桅帆強烈顫動,最令人不敢相信是線條悠美至非任何言語能描述其一二,高起近我百個身長的船身衝起滔天的暗子巨浪,且是浪花四濺,其情景之震撼,對我心神的衝擊,絕不在初見芙紀瑤和絕色的“美阿娜”時的感覺之下。

  機會難逢,我豈肯錯過?

  能量在後方爆發,化成元子能量的我,以極速往大帝號投去。眼看可落在船上,竟然撲了個空,大帝號已消失無蹤,黑暗空間回覆原樣。

  我終於認識到宇宙搖滾的威力。

  我雖然目擊大帝號,可是思感神經卻完全沒法捕捉她,最令人困擾的是速度上的錯覺,瞧來速度緩慢,事實上大帝號的航速比我的極速飛行更快。且說走就走,不費吹灰之力的從黑暗空間轉移到光明空間去,其下一個落點是無從揣測的。

  這是什麼宇航術?我迷惑了。

  我搜遍附近的正空異空,找不到大帝號不在話下,奇怪是歌天亦無影無蹤,無計可施下不得不暫認失敗,收拾心情,動身到隆達美亞去。

  隆達美亞的陽月高掛夜空,普照阿米佩斯女神芙紀瑤的神秘殿堂和四周廣闊的汪洋,天地寂靜無聲,只有浪濤拍案的聲音從山腳隱隱傳上來,黑夜是如此的美麗。我的心幾乎融化了。我來到我的先祖銀河男女雕像佇立的水池旁,俯身探手,掬起一口水,送到嘴邊,喝了兩口。清涼的水通過咽喉循食道抵達胃裡,由胃壁吸收輸往能量管道去,剎那間水的分子走遍全身。我生出奇異的感覺,深切體會到活著的滋味。

  我似被水勾起無窮盡人類的回憶,但事實上卻純粹是一種深刻莫名的感覺,記不起任何實質的事。

  我探測不到芙紀瑤,找不到大黑球的蹤影,但我直覺感到,他們此刻與我位處同一星球上。

  我曾思考過不同輸往營救計劃,可是想起芙紀瑤的神通廣大,最後一一放棄。沒有計劃的計劃可能是最佳的謀略。

  我把整個頭埋進池水裡,長至半指便停止生長的短發在水利舞動震顫,不住吸收水的精華,我感到精神處於巔峰的狀態。

  我想到絕色,記起一件事,就是當她將載著我的箱子放在地上時,與地面的碰撞震得我全身疼痛。那代表什麼呢?如果她真是美阿娜,知道裡面裝的是她的情人,怎也該小心輕放吧!但當時我的確被她迷倒了,幾乎忘記了這件事,直至此刻。

  芙紀瑤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道:“上參無念為什麼肯放你回來?”

  我從水裡伸出頭來,雙手仍按著池邊,水從發臉淌下,流到頸上,感覺非常痛快。我現在穿的雖是大公袍,但我已經在過去的十多萬年裡不住改良,無復原狀,可稱之為另一副鳥甲,是我依以前的鳥甲打制的。

  我沒有回頭,她熟悉的香氣透鼻而入,在腦神經內鮮花般盛開,我完全忘掉絕色,輕鬆的道:“我說過會回來,當然信守承諾。”

  言罷再控制不住,轉過身去。我的老天爺,她出落得更漂亮了,是扣人心魄的美麗,亦是種冰雕冷凝的美麗,是令人見之心慚、拒人於光年之外不敢接近具震懾力的美態。黑閃閃的能量盔甲驕傲的展現了她苗條修長的嬌軀,對比下她晶白透明的肌膚欺霜勝雪,不容任何瑕疵破壞。她擁有可怕力量的玉手垂放兩側,烏溜溜的眸神一眨不眨的盯著我,金色秀髮隨風拂舞。

  忽然間,我曉得直至此刻,她對我仍沒有男女的感覺,她的感情尚未解凍。

  闊別逾十萬年,她在進化的階梯又登上一層,她肯定正秘密修行。

  芙紀瑤以她獨特的方式,一個字一個字安置在空間裡,串聯出最動人的樂章,平靜的道:“你究竟是誰?夢還怎會落在你的手上?”

  我清楚她的脾性,一句逆她意的話,足可使她立即出手教訓我,不慌不忙的報以微笑,道:“我是最後一頭候鳥,也是最後一個銀河人。五千萬年前,我曾一度擁有夢還,可是在聖土保衛戰中,我失去肉身和靈魂,又不知過了多少年日,我的生命烙印在候鳥的晶苞內重生,但已失去銀河人的記憶,在候鳥族的培養下成長。我是唯一一頭不懂傳心術的候鳥,更是唯一有物質真身的雄性候鳥。直到候鳥被滅族,我獨自踏上逃往之路。族中最超卓的候鳥,在與一塊魔隕石同歸於盡前,憑靈奇的感應以季候飛行送我到夢還所在的穴蟾星,得到留在蟾穴裡的夢還殺了穴蟾,遇上哈兒哈兒,然後在阿米佩斯星河的外緣區被魔洞部人襲擊,逃進阿米佩斯星河去,最後被思古的宇鳥載著,不得不冒充韋典拿。”

  在這個美麗的月夜,於此廣闊無垠的宇宙某個角落,向著可能是自己最後一個希望不同種卻同源的動人異性,首次吐露自己身世的秘密,是沒法形容的神妙感覺。結果亦是難以預測,因為她也是宇宙最有權勢的生物之一,曾間接參與毀滅銀河人的戰役,且我是她能否稱霸宇宙的關鍵,只要她有一念之差,我們將會成為死敵。

  她的玉容平靜無波,默默聆聽,眼神變得更深邃烏亮,仿如夜空最閃燦的星辰。

  我向她攤手道:“我說的字字屬實,宇宙可作見證。”

  芙紀瑤冷冷道:“胡言亂語。”

  我毫不動氣,好整以暇的道:“如果我是一派胡言,女王如何解釋我所擁有類似你們阿米佩斯人的人類精氣?上參無念又為何冒上全面開戰之險,不惜一切的要女王把我交出來?如我不是銀河人,那我是什麼東西?”

  芙紀瑤淡淡道:“若你真的是銀河人,敢回來嗎?我們並不是朋友,是敵人。”

  我欣然道:“表面看,我們的確是敵非友,實情卻是敵友難分,就看女王是不是明白我們間微妙的關係。”

  芙紀瑤的秀顏首次有點變化,黛眉輕蹙,玉額露出三道可愛的淺紋,登時令她生動活潑起來,看得我心都癢了,宇宙充盈生趣。

  她不解的道:“我們有什麼微妙關係?”

  我心中滿載豪情壯氣,憋在心中十多萬年的一番話,熔岩般從火山口噴發出來,侃侃而言道:“就在我於上面的宮殿內見到女王的晶玉雕像,我憑直覺感應到經過五千二百多萬年的演化,女王不但成為阿米佩斯最美麗的生物,也成了新一代的銀河人,到我見到女王的真身,更斷定自己沒有看錯。如果我是銀河人最後一個男人,女王就是最後一個銀河女性。在龐大的阿米佩斯王國,沒有一個異性能令女王心動,因為他們都不是銀河人,不具備真正吸引女王的條件。女王已是我最後一個希望,我也是女王最後一個對象。記得當年我離開時說過的一句話嗎?我說終有一天,女王會發覺我是宇宙裡唯一能令你感到生命是有意義的生物。所以我回來了。”

  芙紀瑤想也不想的輕輕道:“討打!”

  我心叫糟糕,她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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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1:37: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十二章

  我尚未來得及準備,她已閃至我右側,凌空曲膝朝我心口猛撞過來,速度之快,姿態之優美,傾盡任何言語也沒法形容。

  但我顯然大有進步,至少思感神經運作的速度不在她之下,只是動作卻慢了她一線,陷於被動和防禦。

  最大問題是直至此刻,我仍未能掌握她能量的階次和運作的方式,只知她愛埋身肉搏,恃其能超越漠壁和歌天的驚人速度,千變萬化的能量運作方式,決勝負於數招之內,爽脆利落。

  她的力場同時鎖緊我,但不再像上次般壓得我動彈不得,我不再那麼窩囊,天下間沒有生物的力場能困得住明子和暗子去蕪存菁還原而成的元子能量。

  我兩手撮指成刀,先後劈在她雙膝上,這並不是普通的格擋手段,其中暗藏玄機,先輸進負明子能量,待負明子被反震回來,另一手的負暗子準確的送過去,恰與負明子相撞,產生“明暗反”的效果。

  我並不是要擊敗芙紀瑤,以我目前的實力,是沒法辦到的但我要讓她曉得我是有資格和她抗衡的生物,要她知道殺我並不容易,更沒可能再次生擒我。想達到以上的目標,不施盡渾身解數是不可能的。我摸不清她的功底,她亦弄不清我的虛實,當她沒法收拾我時,我就有資格和她談交易了。

  “蓬!”

  能量爆炸。

  芙紀瑤被震得往後挫退,面露訝色,我則被爆炸的反震力撞得往後拋飛,橫過水池的上空。仍在空中的當兒,我消去了震力,回覆平衡,降落晶玉地面,尚未站穩,芙紀瑤一個翻騰,高臨我上方,屬能量盔甲部分的右靴尖直往我頭頂點下來。

  我心叫厲害,若漠壁有她般速度,我可能沒法逃離天象星。

  她雖然輕盈得似沒有質量,點下的靴尖輕若飄塵,但隨著她纖足的接近,重逾星球般的壓力卻是蓋頂而下,令我沒法閃躲,只能硬拼。

  在這樣的情況下,最有效的應付方法該是“磁元雷”,但時間上趕不及了,人急智生下,百戰真氣從心核涌出,通過能量管道直衝頭頂,再由根根豎起的頭髮激射往上,化為以萬計的微型“能量針”,迎擊美麗的女王。

  能量爆炸的聲音密集響起,我就地後滾,渾身疼痛,狼狽不堪。芙紀瑤顯是占盡上風,震碎了我所有能量針後,只是往上微升,便那麼凌空翻了個筋斗,繼續追擊而來。

  我知此是生死關頭,從地上彈起來,千百手影,罩擊而至。我早領教過她的掌勁,任我進步了多少,如給她晶瑩如玉的纖手命中真身,肯定失去還擊之力。

  和她比速度是最愚蠢的事,唯有拿出壓箱底的絕活來應付。立即化為螺旋,往後斜飛。

  “砰!砰!砰!”

  也不知給她打了多少掌,震得我暈頭轉向,眼冒金星,思感神經幾陷癱瘓,幸好她攻擊我二三掌時,我至少透過夢還贈她一箭,殺她氣焰,否則後果更不堪設想。她一個人比得上化身千萬的漠壁。

  我飛渡長石階,落在隆達美亞殿的廣場上。

  芙紀瑤如影隨形般追來不予我喘息的空間。我雙掌推出,磁元噴射出的戰氣,沿兩手從掌心吐出,形成不住轉動肖似當磁元在遁天號時形態的“磁元雷”,以光速朝凌空以雙腳接續往我面門踢來的芙紀瑤射去。

  “轟!”

  我們間爆起光照廣場空間的激芒,我整個給能量浪衝得往後拋跌,重重摔落登殿的環形石階上,往下望去,是掩蓋了一切的能量射線,接著是彌漫廣場的能量雨。

  光雨逐漸斂消,露出芙紀瑤悠美誘人的動人真身,傲立在剛才交手處,一臉難以相信剛才發生的事的神情。

  我則傻瓜般坐在石階上,呆瞪著她。

  交手以來,我一直落在下風,不過對手是宇內最厲害生物之一的芙紀瑤,足令我感到自豪了。

  芙紀瑤往上瞧過來,秀眸閃動著複雜難明的神色,但不管她在想什麼,我曉得她定已對我刮目相看。

  我苦笑道:“恕我直言,請女王息怒。女王難道不想知道,為何我可以安然無恙的回來嗎?”

  芙紀瑤回覆平靜,冷然道:“帶我生擒你後,怕你不說出來嗎?”

  我哈哈笑道:“女王仍那麼有把握嗎?稟上女王,我不但和上參無念交過手,還碰上歌天、絕色,貴國的秀麗大公和天狼大公,又被漠壁追殺,看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見她神色不善,連忙改口道:“且慢動手,我還有兩個關乎到貴國興亡,甚至宇宙衰替的重要消息,想和女王作個交易。”

  此為攻其必救之地。芙紀瑤該多多少少風聞秀麗和天狼聯成一氣的情況。我總不會一下子碰上秀麗、天狼和漠壁三人,這樣的事須有一個過程,我不信她對我遇上秀麗大公和天狼大公,又被漠壁追殺完全沒有好奇心,何況我話中有話,指出與王國的興亡有關係。

  芙紀瑤雙手環保,淡淡道:“說出來聽聽,若我發覺你只是胡說八道,志在拖延時間,休怪我不客氣。”

  這美女確實對我沒有絲毫感覺,不過我和她已有一個很好的開始,至少她尚未能生擒活捉我,施刑逼供。微笑道:“兩個消息事關重大,得來不易,我用兩個消息來交換女王一個香吻如何?”

  芙紀瑤先是微一錯愕,接著雙目異芒劇盛,怒道:“你找死!”

  我舉手投降道:“息怒息怒!一買一賣,不願買拉倒。這樣吧!第一個消息買我朋友哈兒哈兒的自由,另一個消息買浮游世界的位置,女王意下如何?”

  芙紀瑤放下雙手,朝我舉步走過來,直至階前,與我相隔約三十級,朝上望來,道:“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又或許是我已知道的事,教我如何答應你?”

  我大感快意,她的話間接表明她沒把握留下我,否則動手便成。聳肩道:“這個容易,女王是一國之尊,當不會未聽過強說聽過,明明事關重大,卻指不值一曬。”

  芙紀瑤不悅道:“那還說什麼廢話?我在聽著。”

  我道:“第一個消息,是歌天親口告訴我的,他說上參無念之所以肯簽訂傷心星之盟是因為他需時間空間,製造出一個力能摧毀整個宇宙的無敵飛船,這絕不是一般的宇宙戰艦,而是活的會飛行的黑洞,可從一個黑洞以高速躍往另一個黑洞,同時提取黑洞的能量,故而這個飛行魔洞的威力將不住遞增,,直至將整個宇宙吞噬。”

  芙紀瑤默默聽著,玉容眼神完全沒有變化,但我卻曉得她聽進去了,因為當我說畢最後一句話時,大黑球出現在我的思感網上。這傢伙變回大黑球,一動不動的躺在隆達美亞的海洋某處河床上,看似完全沒有受制,事實上卻被困在海洋監倉裡,看管他的是遍布海底曾令我吃過苦頭的怪植物。

  芙紀瑤道:“第二個消息呢?”

  我道:“只從女王絲毫不曉得我被摩柯僧雄押走後的情況,便知秀麗和天狼已投向漠壁,阿米佩斯王國正陷於分裂的邊緣,如果女王沒有應付良策……”

  芙紀瑤打斷我道:“我們王國的事,不用你來操心。說出事實來,我會自行判斷,明白嗎,銀河人?”

  她這麼不領我的情,還有什麼好說的?只好把遇上秀麗的經過,如何被押往天象星去,怎樣殺出重圍,一一道出。到我說畢,芙紀瑤秀眸閃動著驚訝的神色,牢牢打量我,似要從我的神態判定我有沒有說謊。

  然後她冷冷道:“你剛才說的並不新鮮,自傷心星之盟後,漠壁一直有稱帝的野心,想把拜廷邦和阿米佩斯合併為一,以對抗上參無念。而天狼和秀麗從開始便支持合併。你所謂事關重大的情報,只告訴我他們的立場沒有改變。”

  我失聲道:“女王不是真的這麼想吧?天狼和秀麗分明有不臣之心,像我這麼重要的生物,秀麗卻將我送去給天狼和漠壁,擺明不把女王你放在眼裡……”

  芙紀瑤截斷我道:“閉嘴!”

  接著轉過身去,平靜的道:“帶你的朋友有多遠滾多遠,以後不要回來,否則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我大吃一驚,彈起身來,掠下長階,抵達她身後,清幽的體香,涌入鼻管,令我清醒了點。

  正不知說什麼好時,她旋風般轉過身來,面向著我,皺眉道:“你想幹什麼?”

  我離她不到兩步,近看更不得了,靈秀之氣直逼而至,冰肌玉骨吹彈可破,最吸引人的是她一雙空靈清澈的眸神,深邃神秘,內藏無限玄虛。

  擁有她,等於擁有整個宇宙。

  她的青睞,將是宇宙對我最大的恩賜。

  我往後退開三步,誠懇的道:“阿米佩斯王國正陷於分裂的危險情況。一方面漠壁處心積慮,施展分化離間之策,務要兼並貴國。另一方面,上參無念則在魔宮全力建造飛行魔洞,虎視眈眈。內憂外患,勢在未來一段年日接踵而來。敵人不發動則已,一旦發動,必是雷霆萬鈞之勢,女王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出奇的芙紀瑤沒有斥責我,吁出一口氣,輕柔的道:“說到底,你仍是對浮游世界死心不息。忘掉浮游世界吧!那可能是宇宙最危險的地方,在宇宙史上只有奇連克侖能全身而退。我告訴你浮游世界在哪裡,等於害了你,比起當年的奇連克侖,你實在差太遠了。”

  我苦笑道:“女王誤會了,我只是想幫你的忙。”

  芙紀瑤沒好氣的道:“你可以幫我什麼呢?在太空戰爭裡,個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否則上參無念就不用躲起來製造飛行魔洞。帶你的朋友離開吧!還要遠離三國的範圍。你已稱為上參無念和漠壁最有價值的獵物,絕色亦不會放過你。你能保命已不容易,還要去管別人的閒事嗎?你該視我為敵人才是正確的態度。”

  我心中一熱,她是關心我的,且明知我擁有最奇異的精氣而不起貪念,只是這種高貴的品德,已令我對她更添愛意。衝口而出道:“假設我毀掉上參無念的飛行魔洞又如何?”

  芙紀瑤嘆道:“你太高估自己了,如我所料不差,你之所以能逃出上參無念的魔掌,是因歌天從中作梗,對嗎?”

  我幾乎啞口無言,尷尬道:“事實會證明一切,不如我們立下誓約。如果我可以毀掉飛行魔洞,女王就賜我一吻。”

  芙紀瑤嗔道:“你這個人為何這麼頑固?立即給我滾,再不滾我便揍你一頓,再流放你到域外去。”

  我最喜歡看她現在的可愛模樣,更不想走,道:“只要你告訴我浮游世界所在之處,我就有方法破掉飛行魔洞。我伏禹不但是最後一個銀河人,更是最後一頭雄性候鳥,命運已註定我不可能躲躲藏藏的活著。與其苟且偷生,不如轟烈死戰。就算女王不肯告訴我浮游世界的位置,我也會去尋找,浮游世界已變成我唯一的希望,請女王明白我的處境。”

  芙紀瑤定神看著我,不一會後雙目異彩連連,語調卻仍是那麼平靜,輕輕道:“我明白了。到浮游世界去,必須橫渡拜廷邦,達到拜廷邦六八八八區唯一的球狀星團,星團內有一個擁有二十八顆行星的星系,,這是個奇異的星系,每三百個宇宙年,所有行星將會變成一直線,指向同一個方向,只要你依此方向飛行,最終將可到達塵海外緣,至於能不能找到浮游世界,要看你的造化。言盡於此,走吧!”

  說畢閃了閃,空氣般消失了。

  我的心狂跳著。

  不是因為曉得浮游世界的所在,而是她對我的態度。

  我轉過身去,向隆達美亞殿叫道:“答應我!如果我能毀滅飛行魔洞,女王賜我一吻。”

  我的耳朵先接受到女王一聲低沉的嘆息,然後她的聲音在我心靈中響起來,隆達美亞的夜空消失了,四周是無止境的黑暗,芙紀瑤平靜輕柔的道:“銀河人伏禹,你對我的了解有多少呢?我的感受實在無法和你溝通。你說你是最後一個銀河男人,我是最後一個銀河女人,這些言辭對我只有表面的意思,並沒有深層的含義。我已活了悠長的歲月,比你加上銀河人的生命還要久得多,早失去如你般對生命的眷戀和熱情。如果宇宙的末日在這一刻來臨,我不會皺一下眉頭,你能明白嗎?在過去的以百計的生氣週期裡,我看盡生命的興起和衰亡,銀河族只是其中之一。我的生命已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我統治的阿米佩斯王國,我們分別立足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沒有共同擁有的東西,我也沒有什麼可與你分享。我肯讓你離開,已是最大的恩賜。不論對你銀河人或候鳥神的本原,我確有憐惜之意。走吧!好好掌握你得來不易的生命,做你想做的事,或許下一次碰頭時,我們再不是可以深談的朋友,而是勢不兩立的敵人。”

  隆達美亞的夜空重現眼前,我站在最底層廣場的邊緣處,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汪洋。

  “蓬!”

  大黑球從海面帶起漫空水花般彈出來,登上高空,然後改變方向,朝我立處疾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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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章

  大黑球在我頭頂上方掠過,降落廣場,蹦蹦跳跳,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直至變回有手有腳的哈兒哈兒,仍旁若無人的彈上落下,高聲嚷道:“成功了!成功了!”

  然後停止了所有動作,緩緩轉過身來,像此刻才發現我存在般瞪大眼看著我,指指自己的鼻子,指指我,似在問我究竟是他成功越獄,還是由我救他出生天。

  我真的沒理會他的閒情,心中充滿被芙紀瑤引發的激烈情緒,不是失落難堪,不是自憐自苦,而是能衝破正空異空一切阻隔障礙的愛火。

  芙紀瑤肯說這番話,雖然是婉轉拒愛,但正如她自己所說的,乃“友好的談心”,讓我進一步了解她,而她起先硬指有關天狼和秀麗的情報無關痛癢,不肯透露浮游世界的所在,是為我好……

  “噢!”

  大黑球一把抓著我兩邊肩頭,猛力搖晃興奮的道:“好小子!十八萬個宇宙年另二十八日哩!關得我快要發瘋,如果不是……嘿!沒什麼!你這小子真有義氣,那惡……呵!沒什麼……快溜……”

  聽著他語無倫次、辭不達意的話,看著他正發熱發光的臉孔,心中充滿愉悅的感覺。不過十八萬年的監禁,顯然對他有益無損,這傢伙在進化的階梯上肯定踏上了幾級,比以前的他不可同日而語。如果不是芙紀瑤在,單憑海洋的怪植物該囚不住他。

  水生嘩響,吸引了我們,海面凹陷下去,首先見到的是小遁天號冒出水面,接著往上升起,托著她的是海里的怪植物。

  大黑球放開我,移到廣場邊緣,雙目放光的嚷道:“我的寶貝!”旋又頹然道:“沒有動能,還給我又有什麼用?”

  我縱身而起,往小遁天投去,叫道:“到艦上去再說。”

  大黑球飛掠過來,苦著臉道:“你忘了用光了能量嗎?”

  我哈哈笑道:“我就是活的暗子棒,想溜隨我來。”

  在這一刻,我立下決心,不關管前進如何艱難,路程如何遙遠,我誓要到浮游世界去,像奇連克侖般聽一遍石妖說的秘密。這是一趟修行的旅程,當我返迴文明宇宙的一日,我將挑戰現有宇宙的既有秩序和權力架構,實現最後一頭候鳥和最後一個人類對宇宙全面反制的預言。我已可預見自己的未來,一是慘白戰死,一是宇宙將由我伏禹來作主。

  小遁天毫不費力的脫離星系的力場,眨幾眼的功夫,隆達美亞的兩個太陽收縮為兩點星光。

  大黑球怪叫一聲,一邊操控小遁天,嚷道:“爽!爽!爽!爽透了,你放了什麼魔鬼能量到燃料筒中,肯定不是黑暗能量,但比暗子更棒。我的神!什麼悶氣都消了。老朋友!現在到哪裡去?要不要我帶你去阿米佩斯人稱之為墮落城的湯姆隆那丹城去?那邊的玩意兒應有盡有,保證你樂而忘返,再多個十八萬年也只像過了一天。”

  我分享著他重獲自由的歡樂和振奮,微笑道:“首先我們好好談一談,然後你自己作決定,究竟是到處瞎闖閒蕩,還是隨我到浮游世界碰運氣。”

  大黑球瞪大眼睛看我好半晌,難以置信的道:“芙紀瑤竟然明知你是冒充的韋典拿,仍肯告訴你浮游世界在哪裡?我還沒有機會問你,你如何說服她釋放我的。”

  我冷靜的道:“其他事暫擱一旁,我要先讓你清楚和我在一起的危險性,如果你肯用用腦袋,當知魔洞部人的目標是我而非你。現在一切重新開始,我的名字叫伏禹,是最後一頭候鳥,也可能是最後一個銀河人。哈兒哈兒你好,我們來握個手。”

  說畢向他遞出右手。

  大黑球驚愕得長大了口,一臉驚異神色,看著我,又看看我的手,在我示意下,才懂得握上我的手。

  我自己也感到古裡古怪的,為何我會產生握手示好的衝動,還曉得握手是遇見朋友打招呼的習慣?

  我收回手,點頭道:“”我現在已成了宇宙各大勢力的眾矢之的,上參無念和漠壁會竭盡全力,不惜一切的殺死我,和我在一起動輒有殺身之禍,是划不來的事。嘿!難怪你這傢伙能突飛猛進,原來消化了穴蟾石。”

  大黑球苦著臉,哭喪著道:“我仍可以置身事外嗎?”

  我聳肩道:“當然可以,只要你不離開阿米佩斯星河的範圍,沒有人會甘冒與芙紀瑤正面衝突之險來為難你,殺了你對他們有什麼好處?一天我仍然生存,你是安全的,敵人壓根兒沒有閒情理會你。”

  大黑球聽得兩眼放光,沉聲道:“你真是最後那頭候鳥神?”

  我輕鬆的道:“還記得初見時我的模樣嗎?那雙不是能量翼,而是與生俱來的東西,那時我剛完成一個長途的季候飛行。但我並不純粹是候鳥,我的本原是銀河人的烙印,擁有銀河人的奇異精氣,故能瞞過阿米佩斯人的身分鑒定儀。”

  大黑球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忽然舉臂嚷道:“我的神呵!我不但成名了,還可以名留宇宙史,今後的生物,說起你時,就會記起我這個來自白川星河的天才尋寶王、通古斯都星系獨一無二的超級生命體哈兒哈兒。我哈兒哈兒不單是星系首席逃犯,還是最後一頭候鳥神和最後一個銀河人的親密戰友。爽透哩!名震宇宙哩!”

  他的反應完全在我意料之外,我瞠目結舌的問道:“你不怕死嗎?”

  大黑球喘息著道:“我的神呵!你怎會這麼容易掛呢?你是我找到最珍貴的活寶物,樹王的預言豈是白說的?你將會全面反擊宇宙,而之所以能成功是因有我幫你。哈!哈哈哈!穴蟾石就是進化之石,我在海底練功十八萬年另二十八日,就是為鬧得宇宙天翻地覆作準備。你知我為何要四處尋寶嗎?對!對!對!你猜得對,就是為了在宇宙闖出名堂來,現在遇上億年難逢的機會,肯錯過嗎?哈!大家是戰友夥伴,送我幾注銀河人的精氣如何?以前你送給我也沒用,現在我已憑穴蟾石且得你啟發,培養出能盛載能量的心核,躋身宇宙一流高手之林,你不會吝嗇那一點點精氣吧?”

  我沒好氣的道:“真的想清楚了嗎?不要後悔。”

  大黑球沒有絲毫羞愧的道:“情勢不對時再說,現在我決定了,浮游世界往哪方向走?”

  我搖頭苦笑道:“你這死性不改的混蛋!由我操縱小遁天如何?讓我教你黑暗空間最超卓的宇航術,否則你多活三億年仍到不了塵海去。”

  大黑球甦醒過來,伸了個懶腰,兩眼半開半閉的道:“到了嗎?”

  接著全身劇震,瞪著四周絕對的黑暗,說不出話。

  我微笑道:“爽不爽?”

  大黑球朝我瞧來,道:“你看得見我嗎?”

  我答道:“看不見,但感覺得到,對我來說和用眼看沒有分別。”

  大黑球大惑不解道:“我們不是正進行暗間飛行嗎,為何既可以保持清醒意識,還可以交談?聲浪的傳播,不是只可在正空間發生嗎?”

  我雙手環抱,好整以暇的道:“這要分兩方面來說。首先,你之所以能醒過來,是因我輸了近五節的銀河人本原元氣到你的心核內,令你擁有……噢!我的老天爺!千萬不要變成大黑球,我不想你蹦上我的大腿。”

  大黑球仍興奮得大叫了三聲“哈哈哈”,雀躍道:“對!對!對!就說你是我最佳的寶貝,跟著你混絕差不到哪裡去,感覺就像變成了奇連克侖。另一方面又如何?”

  我聽得毛骨悚然,求道:“千萬不要叫我寶貝。另一方面是小遁天號正被我研發的力場包裹著,等於黑暗空間裡的正空間。我是不得不這麼做,皆因此為極速飛行的準備功夫。”

  大黑球不解道:“又沒有人逼你,為何非這般做不可呢?肯定花很多能量。”

  我從容的道:“因為正有飛艦從後方追來,且愈追愈近,照我估計,離此刻再百下心跳的時間,敵人將趕上我們。”

  大黑球嚇了一跳,失聲道:“追在後面的是何方神聖?百下心跳有多久?”

  我微笑道:“我不知道跟蹤者是誰,也沒閒心去理。你也不必曉得百下心跳有多久,只要知道當小遁天進入黑暗空間的極速飛行後,不論對方是誰,只能在後方吃塵。朋友!準備好了嗎?學習的時間到了,你必須學會如何吸取黑暗與光明的力量,掌握以肉身作明暗空間飛渡之術,否則怎陪我轉戰宇宙?也算是我對你被囚禁十八萬年的賠償吧!”

  言畢能量爆發,小遁天化作能量束,朝遠方投去。

  小遁天劇烈抖震,忽然回覆原狀,星空重現八方,經過近一千個宇宙年的黑暗空間極速飛行後,我們遠離阿米佩斯星河,但仍是在阿米佩斯的國境內,天象星則在正前方的遠處。

  剛才的暗間飛行,是我首次嘗試控制宇航工具,經反覆試驗發揮小遁天的優點和特性。大黑球確是了不起的宇航家,能制出如此性能超卓的宇航船。不過如有選擇的話,我會選擇親手建造另一艘飛船,因為對黑暗和光明空間的認識,大黑球是沒法與我相比的。

  我開始明白,為何神通廣大被譽為宇航天才的奇連克侖,於掌握光明和黑暗空間的秘密後,要不辭勞苦的去建造大帝號。我現在的想法,就是他當時的想法。

  大黑球在座位處舒展手足,狀甚陶醉,這一千年他肯定沒有虛度。

  駕駛宇航船和肉身飛渡的分別主要在燃料儲備、負載和速向控制三方面,前者均比後者有更大的彈性。當兩者的優點結合為一,便是最優越的宇航術,此正為奇連克侖建造大帝號的原因,至於目的,恐怕要聽過石妖的故事才清楚。

  我將駕駛的責任交給大黑球,撒出思感網,好弄清楚位置和擬定航線。

  大黑球怪叫一聲,道:“你真是我的好寶……噢!不!是我的好夥伴。我別的倒沒什麼,但眼光真的不賴。哈!你更是我活了三億年的第一個朋友。究竟飛了多遠,有沒有十來二十萬光年?我從沒有想過可以飛得這麼快的。”

  我淡淡道:“後面三十光年處是淡碧星河,你說我們飛了多遠?”

  大黑球驚訝得合不攏嘴。

  我正要說話,心中警兆乍現,忍不住心中發毛,駭然道:“敵艦又追上來了,在我們後方二十多光年處。我的老天爺,她又進入了黑暗空間。”

  大黑球失聲道:“不可能的!怎可能有飛艦及得上我們的速度。該怎麼辦?我認為應停下來等,看看我新增的千年道行厲害至何等程度。不!不!不!我只是學你般在說笑,小遁天是沒有武裝的捱揍船。快溜!”

  他說出了我的心聲,不是我膽怯,而是遵從孫子他老人家的教導。我自問沒法如對方般緊跟船尾,由此推之,敵艦的主持者能耐不在我之下,在摸不清楚對方實力的情況、知己而不知彼下,正面交鋒是愚蠢的行為。喝道:“空間跳躍的時間到了,作好吸收光明力量的準備。這回可能是宇宙史上最長程的空間跳躍,當我們回到正空間時,該已越過天象星,遠離阿米佩斯王國。”

  小遁天加速,二十下心跳後,以季候飛行的速度躍上光明空間去。

  小遁天重返正空間的位置,一如計劃中越過天象星,來到阿米佩斯王國和拜廷邦間的分野區。全程四千二百萬億光年,耗時二萬三千二百個宇宙年,比我以肉身橫渡快了近幾萬年。途中曾百多次改向,仍能成功保持正確的航線,憑的是從光明空間對正空間坐標星河的掌握,於宇航技術上肯定是一大躍進。

  所謂分野區,指的是隔開阿米佩斯王國和拜廷邦的虛廣空域。由於宇宙是立體的,沒有亦不可能有清楚的界線,理論上分野區更是無限的,如果硬要量度,阿米佩斯的大壁壘星河與最接近的拜廷邦奇爾連星河相距約五十億光年。

  對別的永生生物來說,三萬多年在其悠久的節年只是一閃即逝的短促時光,但對我和大黑球兩個剛得到新進化動力、群敵環伺的生物來說,卻是難得的修行機會。除了有限的清醒意識時間,絕大部分時間我們均處於光明能量冥合的混沌狀態,不知節年的逝去,感覺就如大黑球說的,爽爽爽,爽透了。

  大黑球邊作他的習慣伸展肢體的運動,邊嚷道:“任她如何了得,這次肯定被撇掉。我的好朋友好夥伴,還有什麼絕技要教我?我的狀態從沒這麼好過。哈!這是什麼地方?咦?”

  我和大黑球同時色變,下意識的一起轉頭透過後舷窗往後方瞧去,實際是什麼都看不見,但我們卻曉得危險在接近,敵艦又追上來。

  這是不可能的,除非對方像我般既精於光明空間,又精於黑暗空間的飛行術,而逃走比追蹤容易。我再次感到對手比我高明。怎想得到甫踏上路途,竟立即遇上勁敵?

  大黑球興奮的道:“由我來和對方先玩一場,試試新學來的功夫。”

  我壓下心的惶恐,冷靜的道:“不要輕敵,我們最佳的策略仍是逃走,只要能甩脫對方,便是這場競賽的勝利者。問題在小遁天的船身物質太勞累了,短時間內沒法進行明或暗的異空飛行,所以我們須與敵人硬拼,好拖延時間。你負責駕駛,由本鳥親自伺候他們。”

  大黑球嚷道:“哈!哈!哈!本鳥!和你並肩作戰最過癮,因為你是樹王預言中最後一頭候鳥,如果一出道便掛了,還如何反擊整個宇宙?噢!我的神!敵人發炮了,射出兩個能量彈,似屬黑暗力量的武器。”

  敵艦發炮了,頓然顯露位置,現身三光年外,兩個能量彈筆直朝我們射來,也令我們大惑難解。敵艦敵彈全遠在視野之外,但我和大黑球的思感網卻能將他們掃描出來有如目睹。

  大黑球提出疑問,道:“對方是不是傻瓜?即使能量彈在光速百倍以上,沒有二、三日仍沒法抵達這裡,何況那時我們早飛進異空間去。”

  我沉聲道:“敵人不但不蠢,還高明得出乎我們意料之外,只看他們能直追至此,已知對方不好對付。”

  大黑球道:“我只感覺到敵艦的能量,看不到形狀,真古怪!你看到什麼呢?”

  我的思感能力明顯比大黑球敏銳精細,答道:“敵艦是‘十字’形的飛行艦,全身烏黑,不知用什麼物質造成。”

  我尚未說完,大黑球的臉色變得難看至極,顯然曉得對方是誰。

  兩個能量彈同時在思感網上消失。

  這回輪到我色變,心叫糟糕。

  大黑球再不理小遁天是不是消受得了,連忙催發能量,提升速度,往前飆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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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章

  小遁天不住增速,船體劇烈抖動,不堪壓力,隨時有分解的危險。任何以物質結構而成的宇航工具,在長途飛行裡,特別是異空飛行,其能量均有一定程度的耗損,過度時其物質分子將趨向不穩定,必須補充能量,好好“休息”,方能再負擔飛行任務。小遁天現在的物質狀態正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如此勞役她等於加重她的傷害,但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敵人太厲害了。

  兩顆能量彈,分別進入光明和黑暗空間去,我們再沒法掌握它們的攻擊路線和發動的位置,沒法計算它們的速度,只有捱打的份。更令我們驚懼的,是敵人竟能在正空間遙控隔空射來的能量彈,如此奇技,肯定沒多少個生物辦得到。

  我嚷道:“對方是誰?”

  大黑球氣急敗壞的道:“是魔洞部的第二號人物鬼少昊,他是上參無念外最有本領的魔洞部人,曾有獨駕十字戰機擊潰一團阿米佩斯和拜廷邦聯軍,殲滅三十多艘宇航艦的輝煌戰績,殘忍好殺,宇宙各種族怕他甚至多於怕上參無念,這次我們大禍臨頭了。”

  我失去嘲諷他剛才的勇氣到了哪裡去的閒情,收攝心神,全神貫注往光明和黑暗空間去,希望能憑最新發展的“感應神經”,在敵彈臨身前,先一步掌握它們的位置。

  幾乎被我遺忘的夢還發動了,離開手指,先通過磁元潛進核密去,逗留了幾下心跳的時間,再從磁元鑽出來,融入我的思感網。思感網驀然擴展,化為能量射線,破入光明與黑暗空間去。

  我的老天爺,終於掌握到能量彈的方位,敵彈將在十五下心跳後趕上我們。

  小遁天抖震得更厲害,全賴大黑球注進本身的能量,方不致分裂解體,但絕撐不了多久。

  敵彈並不是如大黑球所說的全屬黑暗能量,而是一屬光明能量,一屬黑暗能量當兩彈雙擊,光明與黑暗兩種截然相反的能量,會在正空間產生比任何正空間能量更具威力和殺傷力的連鎖爆炸,或許仍未能足以殺死我和大黑球,不過小遁天肯定化為飛灰。如此能利用兩個異空特性的超空間攻擊方式,令我大開眼界。現在終於知敵了,卻仍是避無可避,擋無可擋。除非我能在敵彈返回正空間前加以攔截,但以我目前的能力,無法辦到。

  十下心跳。

  我把心一橫,嚷道:“你什麼都不要理,只須全力保住船囊,我自有逃生之法。”

  九下心跳。

  大黑球答應一聲後,我閉上雙目,召喚心盾,能量同時送進艙身去。要避開敵彈是不可能的,但移動少許,令敵彈擊中的位置出現偏差,卻是我力所能及。正是這一點點的誤差,決定是生還是死。

  四下心跳。

  我要重演被漠壁能量柱擊中的情況,差別在這次是在正空間發生,也壓根兒猜不到後果。

  來了。

  兩顆能量彈像有生命的活物般,約好了似的同時從光明和黑暗空間破出,離小遁天艦艦翼只有一個身長的短距離,會合處恰是艦體正中處,角度位置之精準,令人咋舌。

  以小遁天現在的防禦力,儘管加上我和大黑球的能量,也沒法抵擋如此凌厲的攻擊。一旦讓兩個能量彈在艙心相遇爆炸,我和大黑球會受重創,再無反擊之力。幸好鬼少昊必須在正空間遙控能量彈,換句話說,他離我們仍是三個光年的遠距離。

  我狂喝一聲,運動能量,小遁天在不可能加速的情況下飛速陡增,以一發之差避過直接被命中艦翼之危,被擊中的是艦尾。

  “轟!”

  能量彈穿入艦尾,猛烈撞擊。

  心盾全力投射往後,化為鳥甲,形成艙囊的保護傘。

  爆炸驚天動地的發生,艦尾化為四面八方彈射的粒子線,兩邊艦翼同時分解,只剩下受我們能量保護的艙囊。

  思感網癱瘓,鳥甲破碎,小遁天完蛋。

  大黑球失聲驚呼,猛烈至無可抗拒的爆炸力衝得載著我們的艙囊往前方激射,變成另類的乘風破浪,拋擲我們的是爆炸波,我們除了力保艙囊外,再沒法做任何其他事。

  艙囊化作長芒,劃破虛空,朝茫茫太空深處極速投射。

  我逐漸回覆意識,首先感覺到肉身,然後猛瞪雙眼,看到一個難以形容的奇異世界。只余艙囊的小遁天仍以高速投射,速度沒有減慢下來。我之所以能夠甦醒過來,只因我適應了那種速度。坐在隔鄰的大黑球仍陷於半昏迷的狀態。

  星空消失了。舷窗外是往後拖曳五光十色的能量射線,構成千變萬化彩色的線圖,顯示艙囊正一層一層的耗損分解。一時間,我沒法明白,這不是真空的虛空嗎?什麼東西會和艙囊直接摩擦呢?

  大黑球“哎喲”一聲,終於醒轉,立即被外面的情景駭住,張大了口,再說不出話來。

  我微笑道:“你是不是想說,我的神!這是什麼地方?”

  大黑球無意識的伸手磨頭,沒法移開目光的道:“我們的臨時逃生艙分明飛得很快,但囊內的時間速率竟能一如正常的空間。我沒法偵測到任何東西,你的情況又如何?”

  我苦笑道:“我的情況和你相同,只比你多知道一件事,就是艙囊會在一百下心跳內解體,接著是沒法預料的遭遇。不要注能量進去!沒有用的,省下來留作保命之用吧!”

  大黑球喃喃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什麼地方?不可能的,我們只是被鬼少昊擊中一記重的,該仍在正空間內……”

  接著渾身劇震,瞪大的雙目射出恐懼的神色,嚷道:“我的神!不會這麼倒霉吧!”

  我愕然道:“你想到什麼呢?”

  大黑球似失去了所有勇氣般,夢囈似的道:“古老相傳,在虛空中存在一堵無形的墻,延綿數千光年,即使最精密的探測器亦沒法偵察到它的蹤影,任何飛艦撞上去,立即灰飛煙滅,就這麼消失,宇宙各種族稱之為‘死亡空墻’。這堵墻能在虛空自由飄移,沒有確定的位置,據說阿米佩斯人和拜廷邦人就是以它大概的活動範圍來作領土的分野,這回我們死定了。”

  我倒抽一口涼氣道:“宇宙竟有這麼可怕的東西?不用害怕,艙囊解體的一刻,我們立即逃進光明空間去,避過此階。”

  大黑球呻吟道:“沒有用的,這堵墻能伸延至其他兩個恐懼去,所以縱然在黑暗或光明空間飛行的船艦,亦無一倖免。最轟動的一次撞墻事件,發生在傷心星之盟簽訂數百個宇宙年,一隊由三千艘魔艦組成的魔洞部遠征軍,在突襲拜廷邦首都星所在的拜廷星河的途中,遇上死亡空墻,整個部隊就這麼被吞噬了,令魔洞部損失慘重,也逼得上參無念不得不委曲求和。唉!真想不到剛練就一身本領,便要死得這麼不明不白的。”

  我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上參無念之所以要製造飛行魔洞,極可能與此有關。沉聲道:“一天我們沒死,就有機會。你不是說過我不會那麼容易掛的。我的老天爺!準備!艙囊完了!”

  “轟!”

  艙囊粒粒碎裂,四外濺射,下一刻我和大黑球落在虛無裡,身不由己的朝某一方向拋擲滾動。

  大黑球變回大黑球,彗星般在我前方拋滾,拖曳著彩色的尾巴,詭異可怖,因為我曉得每一道射線,均代表大黑球損失了一點能量,而當每一刻射線都以億萬道計的從他的身軀涌出,正代表他迅速邁向形神俱滅的結局。

  我卻絲毫不受影響,全身被戰氣包裹著,強烈的粒子流撞上我時給卸向兩旁,見狀連忙運轉能量,立即增速,險險趕上大黑球,踏足他身上,戰氣延伸,保著他的真身,也就那麼腳駕大黑球,而大黑球則似變成了我的飛行工具,乘粒子流順行飛馳,只是沒法煞止下來,且為卸開粒子,我的真氣不住耗損。

  吸攝我們的力量是無可抗拒的,那是宇宙級的威力,超越了任何生物的能力,在這麼的情況下,我深切的感受到生物的卑微身分。

  大黑球沒有再因摩擦這個奇異空間內的粒子而泄出生命能,我不由暗松一口氣,開始思索身處的奇異空間。

  用墻去形容這個空間是不正確的,或許是沒有生物能活著回去告訴其他生物曾遇過的情況。我和大黑球會是例外的兩個嗎?

  更正確點說這個空間是個無形無影的粒子漩渦,而這種粒子是不存在於宇宙其他地方的,是我從未聽過法娜顯提過的奇異能量,比明子和暗子都最少高一個階次,所以在這空間裡,光明空間和黑暗空間並不存在。這種粒子,極可能是宇宙最高能量階次的粒子,我這個發現者當然有為新粒子命名的權利,就喚它作極子吧!藏在磁元的夢還開始發功,思感網緩慢的擴展。周圍一切與正空間無異,只是視野不能及遠。

  更正確點來描述,這並不是個單一的漩渦,像星球上的旋風,又或水往下噴濺形成的漩渦,而是由千萬個極子漩渦錯綜複雜的組成的立體球形狀大漩渦,直徑以千光年計。組成的眾漩渦有反方向運動、並行、分岔、交接、互衡,但均以核心的神秘空間為終結及起點,形成一個獨立的能量運動體系,一個獨一無二的力場。我和腳下的大黑球看似以直線飆射,實際上卻是循所處的其中一個漩渦的螺旋軌道運行。最奇異的是愈往核心接近,極子流的速度不是轉快而是轉慢,速度是漸變的,幾不可察覺,違背了宇宙的常規,與魔洞愈接近核心吸攝力愈大剛好相反。

  現在我們的速度約為光速的三倍,就算依現速計算,要到達核心仍須數千個宇宙年,但若跌至光速以下,將是以萬年計的歲月,我的能量能不能撐這麼久是很大的疑問。

  想到這裡,我心中已有決定。

  走回頭路是不可能的,這是個沒有生物能逃脫的力場,除非有如大帝號般的超級飛行工具。但若往核心闖,卻可利用力場的奇異特性,值得一試。

  何況我尚有更深入的考慮,考慮到宇宙沒有事物是偶然的,由行星到太陽,甚至星系、星河、星塵、黑洞,莫不有其成因和成果。眼前的奇異世界亦不應例外,而她的獨特性令我聯想到宇宙結構的謎團。它和宇宙的真正關係,肯定關乎到宇宙本身存在的秘密。如此良機,豈可錯過?

  我在等待。

  七個宇宙日後,機會來了。另一道極子流從右上方俯衝下來,部分軌道與我們的極子流接軌互擊,形成天藍色的能量光花,既是危險的陷阱,也是我們脫身的踏腳石。

  我現在最希望是學會傳心術,可以把心意直接傳給腳下的大黑球,此刻卻只能依賴我們間建立起來的默契。

  能量由腳底輸往大黑球,那是爆炸性的能量,大黑球唯一可做的事是把能量排出去,但排出的方向是關鍵所在,就看這傢伙是不是善解人意。

  “轟!”能量爆發,我和大黑球立即改變方向,斜斜橫過極子流,往藍光暴閃的互衡點投去。四周的極子受到刺激,變得狂暴起來,朝我們無情的鞭撻卷打,撞到身上來掀起陣陣能量耗損的色線,在我和大黑球快捱不住時,心盾施威,形成鳥盾,包裹我們。

  倏忽間,我們投入衝擊點去。

  “轟!”

  大黑球像小遁天般再排出另一球動能,我們全身一輕,成功擺脫極子流,落在流與流間的隙縫裡。

  這是力場裡有別於極子流的古怪空間,滿布游離極子,有向外擴張的傾向,卻被極子流管束住,極子每遇上極子流,反撞回來,形成一個又一個旋暴,互相碰撞下會抵銷,也會加強,大致保持了穩定和平衡,其能量方式之怪異,非身處其中,實難形容個中滋味,總言之是很不好受的。

  “蓬!”

  我和大黑球衝進其中一個旋暴去,登時被卷得拋擲翻滾,身不由己,就這般東拋西擲的捱了十多天,到我掌握了空間的特性,才成功繼續往核心闖的旅程,避過一個又一個的旋暴,在極子流的間隙穿行,逼不得已時便由極子流的交接點穿越。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們的感覺變得麻木,也失去了對時間的掌握,或許是一個宇宙年,又或兩個宇宙年,但時間甚至空間,在這麼一個奇異的環境裡,已失去了正常宇宙應有的意義。

  愈接近核心,拒力愈大,千萬道極子流往核心流去,也有千萬道極子流從核心吐出來,令人完全沒法明白核心處發生了什麼事。

  路程愈趨艱困,我不但要對抗來自核心的拒力,還要應付變得像發了瘋的極子旋暴。心核內戰氣的儲量已不到五節,再這樣下去,便只有動用核密珍貴的本原真氣,用光了,我們也完了。

  “轟!”

  壓力全消,我和大黑球分了開來,在虛空中自由浮動,大黑球變回有手有腳的模樣,與我隔開幾個身位,一起翻滾漂流。

  一切都變得緩慢了,極子相對稀薄起來,卻變得更精緻、更穩定,吸攝力和拒力恰好互相抵銷,形成絕對無重的空間。除極子外還滿布各式各樣的殘屑粒子,甚至各種知名或不知名的氣體。

  視野逐漸開闊,忽然豁然開朗,展現眼前是個事前全沒想象過的奇異世界。

  艷麗強烈的金光,在離我們至少三光年的空間深處太陽般綻射,光耀這個直徑達六光年的圓形空間,被極子流和旋暴緊裹密封的奇異天地。

  空間並非空無一物,反而是密布各式各樣的物體和碎件,大至巨型的隕石,破損的宇航艦,艦體分解後餘下的殘骸碎片,各式各樣抵受得住長途極子流旅程的武器,應有盡有,無不緩緩繞著核心的光源轉動,就像以億記的大小行星,繞著核心的太陽作著永無休止的運行。只是射線沒有絲毫熱力,但可肯定是極子的射線。

  經過這麼長途和令人疲不能興的旅程,我分外享受現今什麼都不用做懶洋洋的感覺。什麼都好,懶一會才去想其他的事吧。

  大黑球活躍起來,向我打個手勢,運動能量,投往一塊浮經的隕石,我只好落在他身旁,與他並肩觀賞眼前的奇景。

  大黑球嘆道:“宇宙竟有這麼古怪的地方,肯定是絕地,我寧願回到隆達美亞的海底再呆十二萬年,也不願在此多留一刻,在那裡起碼有海芽陪伴我。”

  我微笑道:“對我的信心動搖了嗎?”

  大黑球頹然道:“虧你還笑得出來!噢!不!我的神!”

  “轟!”

  一艘十字形的黑色巨艦,龍捲風般破流而出,現身於遠處,先往核心衝去,接連撞得幾艘飛船的殘骸化為粉碎,才減速緩行,活像餓得發瘋的獵食獸,到這裡來尋找可口的事物。

  鬼少昊追來了。

  他是不是像我們般誤進此處,還是在清楚自己幹什麼的情況下,蓄意闖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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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三章

  十字魔艦旋速漸慢,最後停止轉動,凝定虛空中,與其它在她身旁繞核運行的殘骸破片成鮮明對比。在金光照射下,艦身銀光閃爍,非常詭異。

  我們所乘的隕石雖不住遠離她,可是距離不能予我們絲毫安全的感覺。

  大黑球湊在我耳邊道:“快溜!我們在正常狀態下仍不是他的對手,何況現在能量所餘無幾。”

  我知大黑球是被他之前露的一手嚇怕了。坦白說,如果我有選擇,我會開溜,問題是能溜到哪裡去?平靜的道:“若可以殺死鬼少昊,這是唯一的機會,因為他沒有異空間來變戲法。你溜到遠處去,由本烏收拾他。記著樹王的預言,我是沒那麼容易掛的。不要輕舉妄動,我叫你溜才溜。明白嗎?”

  已變成大黑球的他又回覆原先的形狀,尷尬的看著我。唉!真是貪生怕死。

  十字魔艦開始移動,其中一端對準我們,不徐不疾的駛過來。

  我大喝道:“溜!”

  大黑球變回大黑球,“呼”的一聲不知投向何方去了。

  “鏘!”

  夢還變回寶劍,握在右手,劍鋒遙指十字魔艦。我從未與宇航戰艦對陣過,一時頗有無從入手之感。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裡,我決定與鬼少昊決一死戰,不是他死便是我亡,絕不會有另一個可能性。

  而鬼少昊更可能是我們離開這裡的唯一希望,希望不在於他,而在於他的十字魔艦。

  此艦足有大黑球的隕石艦三分之一的大小,艦身已是注滿黑暗力量的防禦盾,要攻破絕不容易,如把鬼少昊的支持計算在內,破她的可能性更近乎零。幸好我根本沒打算毀她,第一步要做的是引鬼少昊出來,如他不聽話,就逼他滾出來。

  我以能量送出聲浪,以阿米佩斯語喝過去道:“鬼少昊,如你離艦與我決一死戰,本人伏禹,絕不逃走。”

  鬼少昊的強橫是不用說的了,只看他能絲毫無損的駕著魔艦直抵此處,即可推知他高我不只一籌,故只可智取,不可力敵,憑的是孫子教下的兵法,以戰略取勝。

  首先要讓他輕視我。

  十字魔艦忽然加速,剎那間飄移至一千個身長外的空間,懸在那裡,隨我的隕石間步繞核心運轉。

  一個陰陽怪氣、忽而尖亢刺耳、忽而暗啞低沉,難聽至可令人心煩氣燥的聲音傳過來,以阿米佩斯語回應道:“銀河人你究竟是無知還是白痴,竟不曉得我鬼少昊乃奇連克侖大帝後宇宙最超卓的宇航高手,不論對著航艦群又或單打獨鬥,都是以身艦合一應敵。說到逃走更是無稽之談,憑你的功夫怎可能逃出這個死亡虛空?”

  我從容答道:“遁入這個死亡虛空的核心又如何呢?”

  話猶未已,十字魔艦變化了,除正對我的艦首外,另三端艦首像穴蟾的觸須般彎曲伸延,隔空瞄準我。十字魔艦不再像宇航艦,而是張牙舞爪仿似有生命的凶物。

  我又驚又喜。

  驚的是到此刻我才弄得清楚十字魔艦的虛實,她比阿米佩斯人的晶玉宇航艦更跨進了一大步,整艘艦是由純能量體的黑暗物質組成,與鬼少昊的能量結合後,等於鬼少昊的身體,而魔艦不但是鬼少昊的飛行工具,也是他的護盾,遠距近攻擊的武器。身艦合一的確沒有誇大的成分。

  喜的是我找到了鬼少昊的顧忌,這個空間的核心確實是唯一可逃遁的出口,或許進入的後果是形神俱滅.但鬼少昊亦沒法奪得我的元氣回去向上參無念交差,所以他有這麼激烈的反應,怕我逃走。故此只要我顯示有逃進核心去的本領,他只好出來和我交鋒。

  我心裡很清楚,只有兩個殺他的機會。第一個機會,將出現在戰鬥開始的一刻,此時他仍未摸清我的實力,出奇不意,攻其無備的戰略將可奏效。

  能量輸入腳下的隕石,我哈哈笑道:“不要緊張!現在你想不動手也不行。來!先告訴我,你憑什麼斷我是銀河人呢?”

  鬼少昊陰惻惻的道:“你根本沒有和我說話的資格,銀河人!受死!”

  我知他動手在即,大喝道:“只要你敢出來,我絕不逃走,協議依然有效!”

  破風聲響,魔艦的四條艦身,如觸須般往我延伸疾射,來勢洶洶,威猛懾人。

  腳下的隕石儲足動能,尾端爆碎,離腳而去,瘋了般衝向魔艦核心十字交疊的位置。

  能經歷長途的極子流旅程,抵達此處,不論是航艦的殘片,又或如此塊隕石,均是禁得起考驗的堅固物質,加上我近一節的強大戰氣,即使鬼少昊也不敢硬撼,只要他采閃躲之策,不得不變招,將出現不應該有的破綻,至少速度上難以盡如其意,如此我的機會就來了。

  何況鬼少昊是有高度智慧的生物,當想到這空間滿布殘片隕石,我可輕易利用此戰術不住延宕他的攻勢,乘機逃往核心去,如此將可逼得他離艦與我決戰。

  我同時一個觔鬥,往後翻去,落在另一經過的殘片,如果鬼少昊認定我想逃走,便中計了。事實上我正蓄勢以待,以退為進,暗藏殺著。

  鬼少昊輕視我是理所當然的,他能掌握最新的資料來自上參無念,活了不知多少個生氣週期的鬼少昊,怎會對我那之後區區十多萬年的進化看在眼裡。

  果然如我所料,變了形的魔艦斜掠而上,避過比他的魔艦還要大上一倍的隕石,原本直撞向他的隕石,變成從艦底掠過。鬼少昊確實了得,四條圓柱形的艦體化為能量臂如影隨形般朝我延伸追來,且是後發先至,可在我踏足殘片前趕上我。破風聲“嗤嗤”作響,凌厲至極點,更是全無破綻,完全封擋了我進攻的路線,只要我不敢硬碰,往旁閃躲,將優勢盡失,陷於捱揍之局。

  “轟!”

  隕石在艦底爆炸,化為強烈的粒子射線,魔艦雖似是絲毫無損,仍被我以明子暗子做了手腳引爆的能量衝擊波,震得往上拋起,而這正是我一手炮製出來的情況。

  劇烈的震盪從艦核蔓延至四條能量臂,能量臂各自扭曲變形,出現不應該有的破綻虛隙。

  “蓬!”

  能量在我後方爆發,反挫回來,我的真身化為元子,變回一束能量射線,就在能量臂間的空隙穿過去,極速投往艦核。

  下一刻我現出真身,手上夢還劍貫注另一節能量,趁鬼少昊尚未回氣的一刻,而艦身處於防禦力最不穩定的時候,筆直插下去。

  夢還劍粉碎了艦壁重重能量層,破壁而入,狠狠刺中艦內能量的集中點,鬼少昊的真身。

  鬼少昊發出驚天動地的狂嘶,狂猛的能量從夢還劍巨撞回來,我身不由主的被衝得往後拋擲,乘勢卸除直攻心核的部分力這,其餘由心盾消受。

  “噗!”

  我雙足落在另一塊隕石處,暗叫可惜,我雖然重創了他,卻仍未能致他於死,兩個殺他的機會,錯失了其中之一,只剩下一個機會。

  十字魔艦回覆原狀,十字交迭處冒起一股銀光閃閃的旋風,似是從艦體鑽出來,艦身亦同時失去了原先泛起的銀色光點,變成純黑色,視覺效果強烈鮮明,情景詭異。

  旋風消去,鬼少昊現身交迭處,初看只是立在十字中心的一個銀影,在虛空核心的金芒照射下閃爍生光,令人目眩,接著在銀影頂部出現一張若隱若現的可怕臉孔,雙目卻是深黑下去的兩個無底黑洞,似是直瞪著我,又像看的是整個死亡虛空,陰惻惻的道:“好功夫,我的確低估了你,低估了你所具有的地母精氣,受你一擊是活該的。三百萬年來,你還是第一個能令我受損的生物,若傳出去,可令你名震宇宙,但恐怕你沒有那個機會了。”

  說畢銀影消去,鬼少昊不知所蹤,同一時間消失在我的感應網上。

  此時我體內剩下不到三節戰氣,心中卻沒有絲毫驚懼,因為恐懼的情緒只會令我自亂陣腳,更感應不到善於隱藏之術的鬼少昊。驀地後方的極子出現波紋般的異動,我想也不想,轉身一劍劈出。

  “蓬!”

  劍擊處爆起漫空藍銀交集的能量光雨,鬼少昊應劍現形,再不是一團銀影,而是長有十字般的四手獨腳銀色怪物,我擊中的只是他其中一隻手的掌緣,他另外三隻手同時切在我身上。

  我慘哼一聲,往上衝去,握劍的手酸麻起來,構成手的能量分子變得極不穩定,元子能量再沒法進行正常的輸送,暫時報廢了。幸好鬼少昊大部分的能量均用來抵擋我的劍擊,擊中我左肩、右腳和腹部的三掌力道不足,被我以心盾化解,只能掀起能量盔甲三蓬耗損的光雨,沒法傷及我的真身。

  鬼少昊由下追上來。

  夢還回到心核去,我凌空翻騰,頭頂向著鬼少昊的一刻,千萬道能量針透短發一如羅網般往鬼少昊罩射而去。

  以鬼少昊之能,也想不到我有此臨時應急,避無可避的奇招,張口噴出能量,形成一個羅傘般的能量盾,能量針擊中傘盾,立被卸往四周,爆起大蓬光雨。擋格得雖然乾脆漂亮,卻是被逼改取守勢,不能乘勢追擊,也使我得到緩衝的珍貴時間。

  “嗖”的一聲,我化為長虹,改上衝為橫掠,掠往最接近的一塊巨型殘片。

  鬼少昊怎肯放過我,凌空追來,就在我剛踏足殘片的剎那,十字手像魔艦般延伸,然後四手卷纏成一,變為一個以螺旋方式快速前進的拳頭,照身轟來。

  我知道閃避不得,否則他的拳頭會一直追著我,直至轟得我一命嗚呼。磁元雷透胸射出,與鬼少昊正面交鋒。

  此雷用盡了我心核內近三節的戰氣,可說是竭盡全力,為的是要營造最後一個殺他的機會,下一著將動用本原元氣,欺他猜不到能量的變異,仍是本著孫子他老人家教下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策略。如果不能奏效,只好施展極速飛行,投身虛空核心,由天命決定我的生死。 .、

  “轟!”

  磁元雷命中鬼少昊全力擊出的怪拳,震得鬼少昊往後飛退,打回原形,可見此雷之威。

  “鏘!”

  夢還出現左手處,化為利刃,本原元氣從磁元噴出,貫滿全身,注入夢還,腳底能量爆發,我哪敢遲疑,彈離殘片,往仍在虛空飛退的鬼少昊追去。

  我下定一去無回的決心,拋開了生死成敗,更不計較元氣損耗的問題,只知如此擊要不了鬼少昊的命,將改由鬼少昊追我的命。思感神經延伸至每一個角落,完全掌握住鬼少昊的路線和位置,他看似退返十字魔艦,其實正不住提聚能量,待我送上去好讓他迎頭痛擊。他太高傲了,怎肯閃躲退縮?如此正中我下懷。

  夢還亮了起來,閃爍著紫青色的異芒,接著紫芒漸轉為金光,仿如死亡虛空核心射出的光芒轉移到夢還去,一時間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到金芒暴盛,光耀虛空,方察覺到四周的極子,以驚人的高速,迅速往夢還聚攏,融入劍體的元氣內,化為新的能量。

  一時間劍氣嗤嗤,夢還得到新鮮強大的能量,活了過來,帶動我不住增速的朝鬼少昊射去。

  鬼少昊的能量出現波動,顯然因夢還的異變心神大亂,想變招自保,但已太遲了。

  “蓬!”

  鬼少昊張口吐出能量盾,往橫移開。

  “轟!”

  我身劍合一的破入盾內,摧枯拉朽般粉碎能量盾,夢還則像長了眼睛,領我改變方向,於不可能加速下增速,我們同時化為極子級的能量金芒,追上鬼少昊。

  鬼少昊狂嚎一聲,化為能量束,全力迎戰,生死成敗,就決定於此正面硬拚的一刻,雙方都是全力施為,毫無轉圜餘地。

  不過我肯定占了三分便宜,首先是甫動手即重創他。其次是他乃臨時變招,我則竭盡全力,氣勢如虹。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不論本原元氣,又或極子能量,都是鬼少昊不認識的能量,壓根兒沒有針對性的化解方法。當然,如果他能成功擋格此招,將輪到我遭殃。論真正實力,我和他尚有一段距離。

  敵我交鋒!

  摧心裂核的毀滅性能量旋暴般朝我迎頭飛擊,真身的每一個能量分子都失去穩定,全賴心盾護著心核,磁元則不住吐出本原真氣,支援真身,唯有夢還化成的寶刃完全不受影響,無聲無息的穿透鬼少昊變成的能量束端狠刺進去,殺死穴蟾的情況正在重演。

  “轟!”

  能量爆炸,不是發生在敵對能量的交鋒處,而是發生在鬼少昊的能量束裡。

  鬼少昊發出震空狂嘶,其能量束的前半截化作漫空銀點,餘下的一截競仍能往後撒開,拐一個彎的朝他的十字魔艦逸去。

  我被激濺的能量衝得向後拋擲,一時無力追擊,心叫不妙時,破風聲起,一道黑芒從魔艦後方行經的殘片處沖天而上,直往欲逃返魔艦的鬼少昊撞去。

  大黑球!

  我差點忘記了他。

  “蓬!”

  大黑球以他的獨門原始奇技,狠狠撞在正想鑽進魔艦十字交迭處的鬼少昊,大黑球固然被反震開去,但鬼少昊亦好不了多少,應撞拋離魔艦,朝我的方向翻滾而至。

  我狂喝一聲,能量爆發,夢還化作金芒,直擊而去。

  鬼少昊鑽出真身,面容扭曲,四手只余一手,但已軟弱乏勁,潰不成軍,正要盡餘力擋格,夢還脫手而去,刺入他兩眼正中處。

  能量激爆,且是明暗子級的連鎖反應,卻不是因夢還擊中鬼少昊引發,而是鬼少昊自知必死,臨死前以他的手段引爆十字魔艦,釋放出毀滅性的射線能量,希冀能拉我和大黑球一起陪葬。

  爆炸波衝得我往後拋飛,不過心中清楚,我和大黑球都不會死,我們的精氣,均有飛抵受光明和黑暗力量的超卓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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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四章

  我在一塊隕石找到大黑球,他幾近虛脫,坐在隕石突起處,猶有餘悸的道:“這小子真毒,死也要人陪,哈哈!哈哈!我終於學會笑了,肯定是受你的精氣感染。我的神!我們竟幹掉鬼少昊。”

  我見他滿臉笑意,雖然頗為勉強,但比起以前的乾笑,確實大有進步。在他旁邊坐下,記起當年殺死穴蟾後並肩坐在星球地面的情景,道:“有什麼這般好笑的?”

  大黑球躊躇志滿的道:“以前甚麼冒出頭來,名垂宇宙。全是空口白話,事實上上卻是被阿米佩斯那惡婆娘關了十多萬年,又東躲西避,亡命宇宙。但現在可是確確實實的幹掉了鬼少昊。你不清楚他,或許沒有很大的感覺,我卻清楚做了什麼事。鬼少昊是宇宙最臭名遠播的生物,殺生無數,沒有生物不怕他,是宇宙頂尖的惡棍,我們剛造福了宇宙。”

  我道:“你不怕魔洞內部人報復嗎?”

  大黑球道:“一件是糟,兩件也是糟,有什麼分別?而且誰曉得我們幹掉他,只有你知我知,不說出去沒有人知道。對嗎!我的神!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招數,連鬼少昊也受不住?”

  我坦然道:“我動用的是人類的本原真氣,事前也想不到竟可吸取這個奇異空間的能量,我稱之為極子,效果如何,你親眼見到了。”

  大黑球聽得雙目放光,問道:“我也有你們人類的精氣,可以學嗎?”

  我欣然道:“當然可以,找到大寶藏豈可讓你空手而回,你是尋寶王嘛!”

  大黑球大喜道:“你這小子真善解人意。哈哈哈!”接著目光盯著虛空核心處,道:“這究竟是甚麼鬼地方?核心那個發出金光太陽般卻沒有質量的怪東西,會不會是逃生的出口呢?我們必須想出脫身的方法,否則學得一身本領,卻被困死此處,太不值了。”

  我看著金芒四射的核心,道:“我感覺到這個勞什子東西的確是一條通道的入口,卻不知通到哪裡去,裡面是道沒有盡頭的極子激流,掉進去將沒法回頭。比起來,帶我們進來的極子流只是平靜的小溪,沒有生物,進入後還可以回頭的,且捱不了多久。什麼上參無念、芙紀瑤、漠壁、歌天之輩都不行。或許只有我們例外,當我們儲足極子能量,又練得極子能出神入化,或可勉強一試,但想從同一通道回來,卻是不可能的。”

  大黑球色變道:“那我們如何離開?”

  我聳肩道:“答案就在眼前。”

  大黑球東張西望,訝道:“答案在哪裡呢?為甚麼我看不見?”

  我微笑道:“你看見甚麼?”

  大黑球苦惱地道:“除了你還有甚麼,這空間死氣沉沉,令人生厭。”

  我哈哈笑道:“你還不明白嗎?眼前的世界,正是製造宇航艦的聖地,匯集亙古以來誤墜進來的飛艦和天體,沒有被輾碎的全是禁得起考驗的物質和能量,憑這些物料我們可以製造出一艘超級飛艦,像鬼少昊的十字魔艦般安然無損的硬闖進來,我們則是闖出去。”

  大黑球精神大震,拍額道:“對!對!對!我差點忘記了自己是設計宇航艦的天才,就讓我們建造另一艘遁天號出來。不!不!該叫侯鳥號,打正旗號,出征宇宙,全面反擊。我愈來愈相信樹王這傢伙說的預言。”

  我道:“要製造極子流的飛艦,必須有極子級的能力,極子級的技術。朋友!練功的時間到了。”

  大黑球立即變成大黑球,在隕石上面蹦蹦跳跳。我心中感慨,眼前情況真確是得來不易。

  接著的日子,我們忘掉了時間的流逝,節年的過去,忘情於極子能量的奇異世界裡。最精采是困著我們的極子流和極子旋暴反成為我們現成的練武場,吸取能量的寶庫。起始時非常艱困,一點一滴的積聚極子能量,融合上更遇上大小難題,大黑球三次差點沒命,全賴我提供本原真氣,大步跨過。

  這天我們坐在一塊殘片上,在不到八分之一光年處,看著金光四射的核心。這是我們可以接近它最短的距離。它的拒力令物體沒法再靠近點,如要硬闖,後果難料。

  大黑球嘆道:“這究竟是甚麼鬼地方?宇宙真是無奇不有。”

  我道:“終有一天我們會清楚。朋友!是時候製造我們的飛船了。對極子流和旋暴的特性,我們已有深切的認識,如有飛船之助,肯定可以離開這裡。”

  大黑球不捨道:“我的極子功仍未能見人,雖然有你的銀河精氣,卻少了你的候鳥奇技。讓我多練一萬年吧!否則宇宙史上的我,只會是你的隨從跟班,多麼丟人。”

  我道:“多一萬年少一萬年不是問題,問題在情況有點不妙。你沒察覺到嗎?這幾年內核心的極子激流愈趨強暴,核心拒力不住增加,一旦空間的平衡被打破,天曉得會發生甚麼事。再不走,恐怕後悔莫及。”

  大黑球屈服道:“走便走吧!我們要弄艘怎樣的飛艦呢?她的艦體必須是最完美靈活的形體,動能生生不息,循環往復。哈!且是最舒適豪華,兩張像阿米佩斯人般的能量床是少不了的。還要是全景觀的觀光艦,讓宇宙星光燦爛的夜空長拌我們,不愁寂寞。又須是具最堅強防禦力和攻擊力的戰鬥工具,能在三個空間來去自如,逃走時沒有生物追得上我們。”

  我嘆道:“你所形容的正是奇連克侖的大帝號,只是我們的道行還沒法製造這麼的一艘奇艦。不要幻想了,在這方面你比我行,快想出一艘確切可行的候鳥號來。”

  大黑球皺眉苦思,片刻後嚷道:“我想到了。”

  我興致勃勃的道:“快說出來!坦白說,我很享受製造宇航艦那從無到有的感覺。我必須找點事情來做,每當閑下來時,我會想芙紀瑤,重溫她每一個神情,每一句說話。有時也會想絕色,更希望她是天妖而不是美阿娜,幸好這個可能性很大,令我感到即使愛上了芙紀瑤,也可以安心一點。

  大黑球得意洋洋的道:“看我便知道了,宇宙還有甚度形體比球形更完美呢?太陽是圓的,大多數星體也是圓的,除了扁石星,它是唯一的例外.是扁長形的。哈!我岔得遠了。就讓我們建造一艘球狀飛船,能量核懸空設在艦的中央處,像以前的磁核,以極子的磁性製造出生生不息的能量……”

  我沉聲道:“對不起打斷一下,你剛才提到的扁石星在哪裡?”

  大黑球愕然道:“你竟然對宇宙遊歷這麼有興趣嗎?我遊歷了三百個星河後,聽見遊歷這兩個字便要掩耳。”

  我苦笑道:“我不是想遊歷,只是扁石星正是絕色約我不見不散的地方。”

  大黑球失聲道:“天妖絕色?”

  我正想有人能為我分憂,絕色的問題一直困擾我,遂把情況道出,連夢還認定她不是美阿娜的事亦沒有隱瞞,最後嘆道:“憑你三億年的經驗智慧,你認為她是誰呢?”

  大黑球沉默片刻,長長吁出一口氣,欣然道:“你剛才告訴我這些事時,我有很古怪的感覺,就是我們不只是合作的夥伴,又或是並肩作戰的戰友,而是真正的朋友。我活了三億年,還是首次有這種感受。你們銀河人的確是美麗奇異的生物,試問哪個生物在完全沒有把握下,竟會叫我開溜,自己獨力去面對像鬼少昊般的敵人,當時我很感動。”

  我笑道:“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偉大,叫你避開是出於戰略上的考慮,讓我能營造最有利的形勢。”

  大黑球開懷道:“實不相瞞,你叫我溜時,我真的想溜,只恨無路可走,只好掉頭回來看可否撿便宜。”

  我們對望一眼,同時放聲大笑。這次大黑球的笑容自然多了。

  大黑球問道:“你不是說絕色傳遞了到扁石星的路線圖給你嗎?為何還要問我呢?”

  我答道:“那是以我和她相遇的星系作起點的路線圖,涉及千多個坐標,與阿米佩斯人的宇航坐標有別,使我無從比較。現在到了這裡,絕色的坐標已失去意義。”

  大黑球盯著我道:“你壓根兒沒打算到扁石星去會絕色,對嗎?”

  我苦笑道:“我的確有點怕見她,因為不曉得該如何對待她,有種只有捱打而沒法還手的感覺。”

  大黑球道:“你的態度是正確的,我傾向相信夢還,夢還不會害它的主人。可是絕色從何處得到你舊情人美阿娜的記憶呢?只要弄通這個問題,絕色是妖還是人類將無所遁形。”

  我搖頭道:“絕色不可能擁有美阿娜的記憶。”

  大黑球道:“可能性肯定存在。例如在你的核密深處,暗藏銀河人時代的記憶,只要絕色能在你不知不覺下提取,她就可以搖身一變,化為你最深愛的銀河女人,而這正是絕色的看家本領。”

  我仍是難以釋懷,因為當時核密是閉塞的,頹然道:“扁石星在哪裡?”

  大黑球道:“我有點不想說,扁石星系雖然不在我們到浮游世界的航線上,且遠離拜廷邦的國境,但的確較接近浮游世界,顯示絕色在此事上沒有騙你。扁石星是宇宙罕有奇異的天體,是我到過景色最壯麗的星球之一,我到那裡去並不是為了遊歷,只因要去找黑龍藏布,途經該處,忍不住去看看。扁石星系所在的扁石星河,是最接近黑龍藏布彩虹星河的河系,相距只有六百萬光年。”

  又皺眉片思道:“絕色和黑龍藏布會不會有關連呢?”

  我道:“我們愈想愈遠了。待我們的飛艦完工,離開這裡,再去想絕色吧!”

  大黑球嚷道:“不要打岔,我剛似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一個重要的關鍵,卻被你打亂了。哈!我想到了,不過是另外的東西,只要偷到一件寶物,說不定可以徹底解決絕色是天妖還是美阿娜的謎團。”

  我好奇心大起,問道:“是甚麼東西?”

  大黑球壓低聲音道:“就是黑龍藏布的‘智慧杖’,不要小看這支杖,它藏有黑龍藏布記錄其中的宇宙史,是獨一無二的寶物,宇宙各大知名生物的來龍去脈,均載於杖內。絕色是人是妖,讀杖即知。”

  我沒好氣道:“你這傢伙死性不改,又來誆我陪你去盜寶,不如直接去問黑龍藏布,怎都勝過作賊。”

  大黑球不以為然的道:“絕色這麼巧的約你到扁石星河,離彩虹星河只有六百萬光年的短距離,卻沒有說清楚黑龍藏布住在附近,不懷疑他們間有特殊關係的才是笨蛋,我是在為你化疑解困。刺殺奇連克侖和滅你們候鳥族的凶手,幾可肯定是同一生物,又或不止一個生物。黑龍藏布看似與絕色毫無關係,但在絕色約會你的地點上露出端倪,如果他們真是同黨……嘿!如果他們真是同黨,我的神……”

  我道:“你愈扯愈遠,更沒法自圓其說,說到底都是要去偷黑龍藏布的智慧杖,我不會陪你去發瘋。”

  大黑球放棄道:“不偷便不偷,我只是為你好。可以開工了嗎?整艘候鳥號已在我腦海里有了完整的構想。”

  我聳肩道:“索性不造船了,就由我駕著你遨遊宇宙,直闖浮游世界。”

  大黑球震怒道:“竟敢把我堂堂盜寶王哈兒哈兒當作飛行工具?”

  我陪笑道:“不要那麼認真,我們銀河人是愛開玩笑的。”

  大黑球彈離隕石,沖天而上,興奮的嚷道:“第一步是搜集材料,我們要最好的,稍次的貨色均要淘汰。”

  我大覺好玩,追在他身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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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章

  “轟!”

  候鳥號逆流而上,撞上極子流能量最強的外層。破力場而出,重返正空間。

  我和大黑球同時振臂歡呼怪叫,聲震全艦,非此不足盡泄心中激動的情緒。

  久違了的星夜降臨舷窗外,第一次覺得它們如此親切可愛。

  我們的球形極子級飛艦直徑剛好是我的一百個身長,中間是直徑五個身長的極子動力爐,我們稱為艦核,透過極子的聚變產生動力。內壁以艦核為起點延伸,切割艙內空間為東、南、西、北區四等分,也成主軸層,層壁內密布錯綜複雜的能量輸送管道,是為候鳥號的神經網,負起偵測、飛行、重力、防禦、攻擊等各種任務。

  不論外壁內壁,艦體是由死亡虛空取得的各類超強物料,經極子化合成,本身已是強大的護盾。從外觀看候鳥號,會錯覺為另一片星空,黑黝黝的艦身泛著點點飛芒,而艦身的色光隨光線變化,甚至可從有形變作無形,只要艦體的合成物質化為極子,即可避過一般航艦的偵測。在設計上,鬼少昊的十字魔艦於我們最大的啟發。

  寢室設在東區,如大黑球所願的,置有兩張極子級的能量床,兩個寢室以大廳連接,陳設則是模仿材南號的貴賓廳。西區和南區暫時空置,北區為駕駛艙。布滿大黑球一手精製的各式宇航儀器,也是戰鬥控制室,外壁隨時可變得透明,化為高達四十個身長的大窗口,盡覽壁外的美景。

  我們此時坐在正對視窗舒適的能量座椅裡,看著外面的星空,百感交集。

  大黑球嘆道:“幸好這次我們成功了,否則就是第一百零八次的失敗。不過從好的一方面去想,我們被迫改良了候鳥號一百零七次,令候鳥號變成了宇宙最靈巧和最堅固的飛艦,我的駕駛技巧更是突飛猛進,說不定早超越了鬼少昊。只是再沒法找他來比賽。哈!我的神!”

  說到駕艦的技巧,我自問及不上大黑球似是天生的駕駛神經,隨口問道:“你常說我的神,你的神究竟是何方神聖?有根據嗎?”

  大黑球呆了半晌,道:“我活了三億年,還是首次有生物問我這偶問題。神就是神,還需要證明嗎?能證明的恐怕都不是神。當你在虛廣無限的宇宙無休止的飛行,看到一個又一個的星河,每一個天體各安本分,你會很自然的想到目睹的一切是怎樣來的?如何開始?如何終結?自己又占著一個怎樣的位置?而當沒有一個問題可以有一個確實的答案時,最直接簡單的答案是構想神的存在,那是最能令你消除恐懼的方法。所以不論一個種族進化至甚麼程度,總要有一個無從踢破的信念,這個信念就是能切合種族發展各種形式的神祇。明白嗎?思索了一二億年,直至今天,我仍感到有信仰比沒有信仰踏實安心一點。”

  又問道:“你相信神的存在嗎?”

  我老實答道:“我不知道!”

  大黑球興奮起來,一邊駕著候鳥號在正空間任意翱翔,一邊道:“你奇絕宇宙的出身來歷,我已大概清楚,可是我哈兒哈兒的進化歷史,則尚未有機會告訴你,我究竟是如何變成名震宇宙的尋寶王呢?讓我好好自我介紹如何?”

  看他興致勃勃的模樣,只好道:“本鳥在洗耳恭聽。”

  大黑球欣然道:“先讓你看看我第一個一萬年的漂亮外形。”

  極子傳感連接起我們的心靈,在製造候鳥號的日子裡,這是我們溝通的有效方法,大黑球把腦海內完成的立體設計圖,直接傳送過來,省去脣舌的描述。我看到大黑球了,難以置信的叫起來,失聲道:“整整一萬年,你仍只是一條手指般長的小爬蟲,還是青白色,沒有半點你現在的模樣。”

  大黑球道:“所以你明白我為何如此自豪了。整個星球,只有我一個生命體,對以前的我來說,通古司都星是個地獄般的星體,沒有水和空氣,只有沙漠和火山,地心吸力是隆達美亞星的十倍,我從來沒有法子豎立起來,直到我費了二千五百個宇宙年,千辛萬苦爬上最高的山,再卷成一球滾下來,終於得到進化的動力,取得球形狀的身體,成功以蹦跳代替爬行。由那時開始,我展開尋寶生涯,於地底深處尋得一艘飛艦的殘骸,得到新的力量和智慧,不過仍要多捱五萬年,才成功離開通古司都星,到今天沒有回去過。”

  我目光落在左方前視窗旁的巨型屏幕,一組組垂直的光線不住橫過屏幕,掃描出紅色和黃色的光點,顯示出不同方向天體的狀態,如有異常的狀況,偵測儀會提醒我們。道:“你似乎在走回頭路,前方是阿米佩斯的疆域,後邊才是拜廷邦的領土。”

  大黑球道:“我是故意的,好讓我們的極子飛艦在艱苦的旅途後可以輕鬆一下,我尋寶王哈兒哈兒足跡踏遍宇宙,天不怕地不怕,但從沒有進入拜廷邦的國境,你道是甚麼原因呢?”

  我坦白道:“我雖然見過漠壁,且動過手,可是對拜廷邦卻一無所知,煩你告訴我。”

  大黑球難以置信的道:“你和漠壁交過手,竟然仍能活著?”

  我說出當時的情況,然後道:“我當時敵不過漠壁,現在恐怕仍非他的對手,可是他要殺我亦不容易。嘿!如果你肯與我配合,漠壁也要吃不完兜著走。”

  大黑球大惑不解的道:“如能殺死漠壁,我願意做任何事,何況我們是並肩作戰的夥伴,為何仍像怕我不肯合作似的?”

  我微笑道:“因為怕傷害你的自尊心。早在誤入死亡虛空時,我發覺我們可以變成一個無敵的組合,只要你行屈就作我腳下的大黑球,加上我們現在心意相通,想想可以變得多麼厲害。”

  大黑球怒道:“你休想我變成你活的飛行法寶,以後不準再提起此事。”

  我開懷大笑道:“不提便不提吧!言歸正傳,你為甚麼不敢踏進拜廷邦半步?”

  大黑球道:“拜廷邦是個殘暴的政權,雖然不像魔洞部般任意破壞殺戮,卻以高壓手段統治各殖民星球,最可惡是神經改造,令治下其它種族變成只懂聽話的奴隸,辛辛苦苦的為他們開採資源,供應他們所需,讓他們可以不住擴張。”

  我大感錯愕,想不到拜廷邦是這麼一個不仁不義的政權。

  大黑球續道;“在宇宙三國裡,拜廷邦最善於偵測之術,在他們的國境內,廣設精密的偵測系統.為的是防止境內被壓迫的種族造反,亦可嚴禁外人入侵,因為只要破除他們施之於治民的神經禁制,他們便麻煩了。明白了嗎?若我們要橫越拜廷邦的國境,肯定會惹得拜廷邦的『巢艦』傾巢而出,不管明暗空間,遍宇宙的追殺我們。”

  我現在雖自問功夫不錯,但對太空戰爭仍是一無所知,更記起芙紀瑤耶句話,個體的力量在太空戰爭是微不足道的,如被拜廷邦大批軍艦追殺攔截,確是頭痛的事。道:“你有甚麼好主意?”

  大黑球道:“我們可改采另一條航線,多繞點路,避過硬闖拜廷邦。”

  我欣然道:“是甚麼航線?”

  大黑球道:“就是先抵達扁石星,再偷往拜廷邦邊緣區的目標星河去,怎都勝過橫渡整個拜廷邦。”

  我沒好氣道:“你始終對黑龍藏布的智慧杖死心不息。”

  大黑球叫屈道:“我是為你好,為何你不懷疑絕色和黑龍藏市?他們該是最有嫌疑的。”

  我沉聲道:“嫌疑最大的不是他們,而是上參無念。鬼少昊盯上我們是偶然的嗎?當然不是如此,鬼少昊該是奉上參無念之令,一直在暗處監視隆達美亞,所以我們甫離隆達美亞,鬼少昊便追上來。正因上參無念是滅我們候鳥族的凶手,所以鬼少昊直指我是銀河人,又說出我擁有地母的精氣,因為他們清楚我的底細。”

  大黑球不服的道:“但如果絕色不是美阿娜而是妖物,那她又憑甚麼對你的情況了如指掌呢?”

  我為之語塞。

  大黑球說得對,這是否當局者迷?又或因我對絕色的個人感情,致忽略了這麼關鍵性的推論。寒意從我心深處冒起來。

  大黑球大為得意,正要說話,訊號接收儀響起來。

  大黑球色變道:“是阿米佩斯人的緊急求救訊號,發生了甚麼事呢?”

  我想也不想,道:“快去看看!”

  “嗖”的一聲,候鳥號不用加速,躍進了光明空間,朝訊號源的位置投射。

  我們重返阿米佩斯的國境,進入天象星所在離別星河比鄰的大壁壘星河,兩個河系間相距二億光年,在宇宙的尺度來說,這是很短的河系距離,所以兩個星河脣齒相依,均擁有強大的軍事力量,互為支持,是阿米佩斯王國面向拜廷邦最前線的陣地。

  求救訊號發自大壁壘星河邊界區一個星系,我們把候鳥號極子化,從有形變作無形,然後離開候鳥號,飛往星系去。

  大黑球道:“訊號來自星系最外緣的冰冷星球,似乎有個阿米佩斯人的哨站,卻沒有生命的感覺,看來哨站的戰士已遭了毒手。”

  我道:“你的思感能大有長進,的確有個哨站設置在星球的極地處,十二個阿米佩斯人全體被殺。是誰這般狠心?”

  星球在前方擴大,地表被冰雪覆蓋,有種被宇宙遺忘了的荒涼蒼寒,如果不是收到求救訊號,很容易忽略她,怎也想不到星球上建有隱蔽的前哨基地。

  大黑球道:“有十二個阿米佩斯戰士把守的哨站,屬有規模的基地了。阿米佩斯戰士驍勇善戰,一個已不容易對付,何況是整組十二人。唉!我們自顧不暇,是不是仍要管這椿事呢?”

  我斷然道:“你不是要名留宇宙史嗎?要掙得這樣的宇宙史位,就不能凡事都只為自己苦想,而須為宇宙著想。我們既為自己而戰,也為宇宙而戰,這正是候鳥的精神和理想。對我來說,全面反擊宇宙,不是報復,而是挑戰宇宙既有不合理的秩序,破而後立,建設新的秩序,令銀河人和候鳥族被滅絕的情況不會重演。”

  大黑球呆了一呆,道:“你這麼說,我頓然感到自己偉大起來,為何我從來沒有你那種想法?感覺既古怪又新鮮。”

  我們衝進星球稀薄的大氣,到離地面五百個身長的高度,沿地表飛往哨站所在的極地去。

  映入眼簾的是跪在一片凹凸不平的雪原上的阿米佩斯人,他已失去了生命,被新結的冰封裹全身,在他身後有個隆起的雪丘,露出哨站的入口。

  我們降落在他屍首的前方,透過冰層可清楚看到他的面容,死前的神情。

  大黑球不解道:“他似死得很快樂,睜大的眼充滿憧憬和渴望,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阿米佩斯人不是不會笑的嗎?”

  我說不出話來,心自往下一沉。

  大黑球一震道:“他就像給掏空吸乾了生命的精華,能量仍在,故物質的肉身絲毫無損,且不似曾戰鬥反抗過的模樣。真古怪!我們進去看看。”

  我嗅吸著絕色殘留下來的氣息粒子,差點像眼前失去性命的阿米佩斯人般跪下去,頹然道:“你進去看吧!”

  大黑球訝然瞧著我道:“你的臉色為何變得這麼難看?”

  我沒有答他,大黑球醒悟過來,識相的進入哨站去,讓我可以獨自思索。

  思感網全面撒出,捕捉絕色的蹤影,她該仍在附近。自分手後,我一直強逼自己不去想她,可是眼前戰士凝結了死前一刻的神情,卻勾起我當年的回憶,絕色吻我時,我大概也是如眼前戰士般心神俱醉的模樣,分別在絕色吸到的是暗毒素,而不是我的小命精乖。

  飛艦出現在我的思感網上,正朝我們飛來,倏忽後消失,躍進光明空間去。

  我或可以接受絕色向魔洞部人和拜廷邦人報復,假如她真的是美阿娜,因為他們是殘暴不仁的種族,應有此報。可是她怎可以向阿米佩斯人下手?他們既沒有直接參與滅絕我們銀河人之戰,且又是三族裡演進至最接近我們人類的生物,幾乎全盤繼承我們的銀河文化,“血緣”相近下,絕色如果真的是人類,怎狠得下心對他們下毒手?

  唯一的解釋,是絕色根本不是人類,更不是美阿娜,只是頭徹頭徹尾嗜血和沒有我們人類感情的惡魔。

  我為這個想法悲哀和矛盾。假如她真是美阿娜,我們便是銀河種族僅存的一對男女,我會竭盡全力維護她,全心全意的愛她,原諒她的過錯。但我隱隱感到夢還對她的感覺是正確的。理智上我是清楚的,但感情上仍一片模糊。一天我未能百分百證實她是妖魔,我仍沒法對她狠心。

  大黑球回到我身旁,默默站著。

  我痛苦的道:“確實絕色乾的,你對她和黑龍藏布關係的猜測大有可能是正確的。當年她吸取不到我的精氣,誤吸暗毒素,強橫如她也受不了,且知道上參無念正全速趕來,所以找個藉口抽身急撤,趕返彩虹星河治毒■,最理想是我中她奸計在扁石星等她,她可以再對我下手。豈知陰差陽錯下,我沒有到扁石星去。現在她痊愈了,又以她的方法感應到我仍然活著,遂再出發來找我。唉!”

  大黑球奇道:“我真的該向你學習,換作是我,肯定不會這麼輕易承認自己的錯誤。不過看你痛苦的模樣,你仍未完全確定她不是你的舊情人。”

  我點頭道:“你開始了解我哩!好吧!待辦完一件事,我和你繞道彩虹星河,偷得黑龍藏布的智慧杖後,再繼續往浮游世界的航程。”

  大黑球不解道:“辦甚麼事?”

  我壓下波動的情緒,道:“在拜廷邦那一邊,離此約五千光年處,我偵測到戰艦群在集結,目前已有超過一百艘圓碟形的戰艦,恐怕是要對大壁壘星河的阿米佩期人基地發動大規模的入侵。我要辦好的是這件事。”

  大黑球難以置信的道:“你竟能偵測到五千光年外的情況?”

  我平靜的答道:“五千光年等於五個候鳥年,是我現在思感範圍的極限,這之外便是我思感能不及之處,可能有更多的拜廷邦艦。”

  大黑球色變道:“我相信你了,那我們為何還不速溜?候鳥號是沒法應付以百計的圓碟形巢艦,與他們交手等於送死。”

  阿米佩斯巡鳥級的飛艦從光明空間躍出來,出現在星系的外空,十多架戰鳥由腹底飛出,往我們所在的星球俯衝。

  大黑球察覺到了,一震道:“走!阿米佩斯人來了。”

  我喝道:“不要妄動!”

  大黑球駭然道:“你是不是瘋了?他們會以為是我們幹的。” ,

  戰鳥從天而降,團團包圍我們,戰鳥群釋放能量,形成一個力場,封鎖了我們的逃路。

  大黑球猛向我使眼色,要我突圍逃走,我堅決的搖頭,身上盔甲回覆大公袍的原貌,垂下雙手,表示沒有敵意。

  其中一頭戰鳥機門打開,一個苗條健美的阿米佩斯女郎,翻騰而下,一身黃閃閃的能量盔甲,包裹全身,只露出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落在我身上,道:“閣下是誰?”

  我舉起戴著夢還的手,夢還識相的異芒劇盛,照耀我和大黑球站立處方圓數步的雪地。

  女郎愕然道:“韋典拿大公!”

  大黑球明顯的松一口氣,曉得我不是忽然發瘋。

  我記起思古對君南的上級威勢,冷冷道:“報上你的族階和軍職。”

  女郎頭盔消去,現出硬朗而清楚分明的輪廓,遠及不上芙紀瑤驚心動魄的美麗,與秀麗的媚艷誘人亦有一段距離,可是她一雙嵌著金黃眸珠的大眼睛,在卷起成球的金髮襯托下,充滿陽光的明媚感覺,予人好感。

  她以帶點懷疑的目光蹬著我,不亢不卑的道:“侯爵克維婭,大壁壘星河總指揮拜見韋典拿大公,請問大公……”

  我不耐煩的截斷她道:“我是從隆達美亞來的,剛見過女王,這裡的人員是遭了天妖絕色的毒手,而我們的敵人除絕色外尚有拜廷邦人,他們的軍艦正於五千光年外的分野區集結,形勢危急,我們必須全力備戰,迎擊敵人,一切待回到艦上再說。這裡遇害的戰士,讓他們留在哨站內,待我們戰勝後,再作處理。”

  又向大黑球道:“你去駕駛韋典拿號,跟著我們。”

  大黑球露出無奈的不情願表情,應了一聲是,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克維姬看看大黑球,又看看我,猶豫片刻,垂首道:“一切如大公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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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六章

  我站在克維婭號的晶玉大堂,透過晶玉觀看壯麗的星夜,心中百感交集。

  我幾已斷定絕色是妖物,問題只在如何揭破她,令她的真正身分無所遁形,也令我能絕對安心。對我來說,這是最重要的看法,決定了我將來要走的道路。

  憲梓我是站在阿米佩斯人的一方,至少在這場即將爆發的戰爭是如此,但並不表示我支持芙紀瑤的王權。從候鳥的角度看,所有生命不論其智慧能力的高下都應該是平等的,不存在誰該統治誰的問題。只有宇宙各種族和平共處,地位平等,在互惠互利下各自發展,公平競爭,宇宙才會變得和諧,這才是候鳥神咒誓的真義,予生命一個機會。

  我更清楚理想歸理想,但要達到理想絕不可偏離現實的形勢。而我選擇的第一步,就是盡力保住以德政治國的阿米佩斯王國。

  大門升起,克維婭步伐堅定的走進來,直抵我身後,道:“偵察鳥傳回消息,拜廷邦的巢艦在境外一五零四區集結,艦隊總數不詳,估計在五百艘以上,兵力不少於二百五十萬戰士,這是自傷心星之盟後從未發生過的事。”

  我很想問她有關拜廷邦人的一切,例如巢艦是怎樣的戰艦,他們的戰術和戰鬥方式,卻苦於沒法問出口,因這等於明著告訴她我不是韋典拿,只好留待問大黑球那駕艦跟在後面的傢伙。沉聲道:“知會了天狼大公嗎?”

  此為我另一個擔心,如果克維婭須聽命天狼,我只好想辦法開溜。

  克維婭冷靜的道:“稟上大公,天狼大公和秀麗大公已聯合發出聲明,全力支持與拜廷邦合併,公開違背女王的王令,我們大壁壘星河與他們已劃開界限。”

  我轉過身來,點頭道:“這正是拜廷邦進犯大壁壘星河的原因。”接著輕描淡寫的道:“通知了女王嗎?”

  克維婭道:“信息在兩日前發出,該在三日內有女王的回覆。”

  我還是首次掌握到阿米佩斯人通訊難以想象的速度,四千三百萬億年,一來一回只須五日的短時間,肯定屬候鳥傳心的速度,只恨沒法多問。當有一天我明白了這種通訊的方法,我將可掌握心盾。

  我道:“在有女王正確的答覆前,我不會參與備戰的行動,一切仍由候爵指揮。”

  克維婭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我的態度贏得她的信任和好感。她恭敬的道:“我仍想聽大公的意見。”

  我暗嘆一口氣,在不知彼的情況下,我可以提供什麼意見?可以想象的是,天狼會將大壁壘星河的軍事秘密盡泄於拜廷邦人,所以拜廷邦人不來則已,來必有足夠席捲整個河系的實力,且還不曉得天狼會不會加入敵人的一方,更不知河系內是不是有將領傾向天狼。這是一場有敗無勝的戰爭。

  道:“我們手上有多少可用的軍力?”

  克維婭想也不想的道:“除旗艦外,明玉級的戰艦三百二十艘,紅玉級戰艦五百四十艘,其他便是一千二百七十艘玉鋼級的小鬥艦,戰鳥總數是十五萬六千四百架,貴族級將領三百二十人,戰士三十五萬人,可於十日內在離此二萬光年河系中心處的小壁壘星系集結成軍。”

  我聽得頭都痛起來,她提供的大堆數字對我幾乎沒有意義,我不但不知彼,更是不知己,試問這場仗如何打?不過當然不可表露出來,也不能追問詳情,例如明玉級戰艦的火力和功能。道:“候爵準備以何種戰術迎敵?”

  克維婭信心十足的道:“只要敵艦進入大壁壘星河,我們廣設河系內的二千萬個哨站將嚴密監察敵人的一舉一動,弄清楚敵人的實力和入侵的方式和路線後,我們再決定迎擊的戰術。”

  我暗忖如此主動權將全落入敵人之手,不單會輸,且會輸得很慘,甚至全軍覆沒,我和大黑球都要賠進去。即使我和大黑球能脫身,日後如何向芙紀瑤交代?上兵伐謀,此役必須用計,且是敵人做夢都沒想過的計謀。

  我沉聲道:“候爵信任我嗎?我要最坦誠的答案。事關重大,侯爵請坦言直說。”

  克維婭垂下頭去,輕輕道:“我不知道。”

  我哈哈笑道:“候爵肯這麼說,對我已非常客氣。”

  克維婭面露驚訝神色,呆瞪著我,顯是首次看到會笑的“阿米佩斯人”。

  我收止笑聲,道:“如果我們這樣去打這場仗,必敗無疑。首先我們之間已沒有信任,幸好這方面並非沒法解決,只要收到女王的指令,侯爵一定完全信任我,又或是完全不考慮我的提議。”

  克維婭放下最令她困擾的心事,回覆恭敬,問道:“大公有什麼提議呢?”

  我沉吟片刻,道:“在大壁壘星河,我們有多少個殖民星球?”

  克維婭答道:“由於這是最前線的星河,依慣例我們不設殖民星,只有採礦星和軍事基地。”

  我精神大振道:“如此我的計劃大有可能成功。”

  克維婭欣然道:“大公有什麼致勝的方法?”

  我道:“我的計劃並不是致勝的計劃,而是如何可輸得漂漂亮亮,至於能否反敗為勝,還須看敵人的真正實力。”

  克維婭不以為然的道:“大壁壘是我們的河系,廣設偵察,空間式或星體式的防禦系統,我軍更是定期演練,熟悉依河系形勢設計的各種戰術,即使敵軍在我們一倍以上,我們仍有擊退敵人的把握。”

  我淡淡道:“如果敵人的軍力在我們十倍以上又如何?”

  克維婭立即啞口無言。

  我又問道:“候爵認為天狼大公曉得拜廷邦大舉進犯大壁壘星系的情況嗎?”

  克維婭明亮的大眼睛射出憤怒的火焰,狠狠道:“天狼背叛了我們,終有一天,他會受到懲罰。”

  要說服一個人,尤其像克維婭般的河系最高領袖,不能只說自己的見解,而是須幫助她思考。為了這場戰爭,我必須說服她,才可以進行我的反擊大計。道:“如果漠壁攻陷大堡壘星河,殘殺我們阿米佩斯的戰士,對天狼的聲譽有什麼影響?”

  克維婭顯然沒想過這方面的問題,露出思索的神情。

  我道:“該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天狼將變成與外族聯手殺害族人的叛徒,且被逼不得不完全靠向漠壁,成為拜廷邦的附庸,阿米佩斯王國立即分裂,對嗎?”

  克維婭長吁一口氣,同意道:“該是這樣子。”

  我道:“所以漠壁這次的行動,是瞞著天狼進行的,目的正是要置天狼於沒有回頭路走的處境上,達到分裂我國的目的,故此是不容有失,不來則已,來必是傾盡全力,敵在暗我在明,主動權完全在漠壁手上,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有敗無勝。”

  克維婭掩不住心中恐懼的玉容微變,沉聲道:“大公有什麼提議?”

  我知道是時候了,道:“我們須從全盤戰略來考量,大壁壘星河是最前線的河系,擁有強大的軍力,一旦被擊潰,天狼又投向漠壁,拜廷邦的大軍勢可長驅直進,王國勢危,只有當我們退而不潰,還能壓下敵人的氣焰,我們才能退守較後方的河系,等待女王的援軍,然後全面反擊。”

  克維婭默然無語。

  她是個堅強勇敢的戰士,要說服她接受退兵真不容易。我道:“要取得最佳的戰爭成果,我們必須採取敵人沒想過的策略,採取他們預估不到的戰術,而交鋒時發覺敵人軍力遠超我們,我們則仍留有後著。”

  克維婭終於意動,道:“請大公說出計劃。”

  我語氣鏗鏘,一字一句的道:“首先,我們立即撤走河系內所有非戰鬥人員,到後方最有防禦力和對女王忠心的河系去。然後我會駕我的飛艦單獨出擊,突襲拜廷邦的巢艦群,亂他們的陣腳,破壞他們擬定的進攻計劃,只要引得敵人群起追來,我便可誘他們到你認為最適合伏擊他們的空間,狠挫他們的銳氣。如果這樣仍未能克敵制勝,我們立即撤退,由我牽制敵人,你們則逃進光明空間去,如此必可達成我們的軍事目標。”

  克維婭愕然道:“大公……”

  我截斷她道:“不必擔心我。不論敵勢如何龐大,我有信心敵人沒法奈何我,計劃能不能成功,關鍵在保密,此事只容你和我知道,在你移師往伏擊處前,千萬不可透露此事於第三者,明白嗎?”

  又道:“我是不會隨你們撤退的,因為我另有女王派給我的任務要辦。”

  克維婭雙目射出敬佩的光芒,道:“我明白,但這個計劃對大公太危險了。”

  我微笑道:“戰爭是最高風險的殘酷遊戲,不冒險怎會有成效,事情就這麼決定如何?”

  我們商量了伏擊的位置和配合上所有細節後,我立即離開,返回候鳥號去。

  我鑽壁而入,這種返回飛艦的方法,是從鬼少昊的十字魔艦偷師學會來的,宇宙間只有我和大黑球兩個身具極子能的生物辦得到。我突然落入駕駛艙的座位,道:“不用再跟他們。”

  大黑球透窗瞧著克維婭號遠去,大喜道:“你這傢伙真行,就這麼輕輕鬆松的打發他們,哈!我們脫身哩!”

  我輕鬆的道:“我的選擇是參戰而不是脫身,你的去向由你自己決定,可躲起來看看我這最後一頭候鳥會不會在此役中壯烈犧牲,又或隨我去單挑拜廷邦在河系外結集的大軍。”

  大黑球呆了一呆,然後哈哈笑道:“不要開玩笑哩!實情是我們趁拜廷邦的一眾混蛋大舉進攻阿米佩斯人的一刻,橫渡拜廷邦的領空,省去一點路途,對嗎?”

  我淡淡道:“我是認真的,現在立即遠程奔襲拜廷邦艦群,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大黑球失聲道:“這和送死有什麼分別?”

  我往他瞧去,微笑道:“這叫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戰術則集各家之大成,就是歌天的瞬間空間跳躍,加大帝號的宇宙搖滾,再加銀河人的兵法,最後是拜廷邦人想都沒想過的極子能量。要創造宇宙史,就看此時。”

  大黑球色變道:“你竟是認真的,我們為何要做這般愚蠢的事?”

  我聳肩道:“我一直都那麼認真,難道去浮游世界是聰明的行為嗎?一句話,你去還是不去?”

  大黑球縮入座位去,長磋短嘆,苦笑道:“去!唉!去便去吧!”

  我皺眉道:“不要勉強!”

  大黑球坐直身體,盡最後的努力到:“我也弄不清楚你是聰明還是愚蠢,你道拜廷邦人是好惹的嗎?他們的戰鬥方式在宇宙內是獨一無二的,根本不怕突襲,一旦被他們纏上,不論遁入光明或黑暗空間,仍沒法擺脫他們。我們的候鳥號雖然厲害,但能量始終有個極限,防禦力會因不住損耗而削弱,只要被轟破缺口,必是末日的來臨。死了就什麼都沒有,劃得來嗎?”

  我道:“究竟什麼才是反擊整個宇宙呢?現在只是反擊一個拜廷邦,部分的宇宙,你已經嚇個面青口脣白。算啦!算啦!你走吧!我不會笑你。”

  大黑球道:“少說些難聽的話好嗎?陪你陪你!你這小子是我見過的所有生物中最不怕死的。”

  我心中一陣感動,道:“為什麼明知危險,仍肯陪我去呢?”

  大黑球朝我望來,忽然哈哈大笑,滿面笑容,喘著氣道:“唉!真不知欠了你什麼。你這小子是我唯一的朋友,沒有了你日子不知如何過,什麼都好,要死就死在一塊兒吧!”

  候鳥號起行,滑翔而去。

  我本想立即問他有關拜廷邦人的作戰方式,卻記起他先前說過的一句話,問道:“我們不是計劃繞道往彩虹星河偷黑龍藏布的智慧杖嗎?為何你似已改變主意,想橫渡拜廷邦呢?”

  大黑球苦笑道:“反正命不久矣!告訴你真相吧!智慧杖內並沒有什麼宇宙史,只是誆你陪我盜寶的說辭。你到阿米佩斯人的飛艦後,我愈想愈覺得騙你是不對的,所以放棄了這個計劃。不要罵我,我肯陪你去送死,怎都可以扯平了。”

  “蓬!”

  候鳥號破入黑暗空間去。

《 本帖最後由 shyang 於 2011-2-10 14:1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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