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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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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8 20:28: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88、變成大麻煩

  三好義繼睡得並不踏實,這些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夜夜笙歌的生活,戰爭帶來的興奮加上又失去了酒精的麻醉,讓他的雙眼怎麼也閉不上,一個人躺在床上也怎麼都覺得彆扭,懷裡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打仗畢竟不是什麼舒服的事,要不是能帶來巨大的權力恐怕誰也不會喜歡!」三好義繼定定的望著帳篷的頂部在想著,儘管門封得很嚴實可他還是覺得有些冷。「也許……也並不都是如此,據說今川義元在打仗時就很暇逸!(他只是忽略了結果)要是我也成為管領、副將軍,甚至大將軍那樣的人物,征戰、出行的排場就不一樣了吧?只是……我行嗎?……我一定行的!連織田信長那樣的『大傻瓜』都能有今日的威勢,我怎麼也不會比他差吧!」


  這時門外響起了幾句簡單而短促的口令,可能是哪個下級軍官在查哨。


  「這樣的事本來就該有下面的人負責,上位者自然應該有上位者的行事……」三好義繼翻了個身,拉好被子繼續想到。「當年的平清盛、源賴朝直到後來的足利尊氏、義滿,他們統率大軍出征該是個什麼樣子呢?有很多出身高貴、舉止文雅的公卿隨行是一定的,也許戰爭的間歇還會舉行盛大的茶會!敢於對抗者將被碾為齏粉,一路上都會有小大名和豪族前來朝拜,並獻上寶馬、名刀、珠寶以及他們美麗的女兒……」他終於伴隨著美妙的幻想進入了夢鄉。


  剛剛睡著沒多久,三好義繼就又被一陣雜亂的聲音吵醒了。原本他是不想睜眼的,因為睡著實在是不容易,但這股聲音卻越來越大。「誰在外面?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三好義繼壓抑著怒火對外面喊到,第一次帶兵他不想留下個暴躁的名聲。


  外面並沒有人回答他,近侍和崗哨居然不在,只有混亂依舊在繼續。


  「混蛋!都把我當成什麼了!」三好義繼憤怒的坐了起來,看來殺人立威有時也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主公!」他的衣服剛穿了一半時小笠原賴國就一頭撞了進來,既未經通報也忘了行禮。


  「亂闖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正想對他的無禮加以申斥時三好義繼突然意識到了情形的不對,催問的同時加緊了手上穿衣服的速度。


  「報告主公……主公……」滿臉驚惶的小笠原賴國急切之間口裡竟有些結巴。「大事不好了!高井城已經失守,敵人馬上就殺過來了!」


  「什嗎?!怎麼可能!敵人是誰?」三好義繼大驚失色的急急問到。水木莊的叛賊還被圍困在莊裡,難道是又有別人造反了?


  「詳細情形還不太清楚,照目前得到的消息可能是織田軍!」小笠原賴國惶惑的答到。


  「織田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雖然並不參政但對河內方面的防禦情況三好義繼還是知道的,邊界上的幾座城池都駐有重兵,根本不可能無聲無息的被攻下還到了這兒。


  「具體怎麼回事並沒有回報……」小笠原賴國看他大致穿好了衣服就把佩刀替他捧了過來。「我們派到高井城的信使到達那裡時剛好見到城破,據說對方足有數千人馬,正在向這裡殺來!據他說,對方打的確實是織田家諸星部的旗號!」


  「我們快離開這裡!」眼下顯然不是繼續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三好義繼別好佩刀帶著小笠原賴國急急忙忙向外跑去。「高信幹什麼去了?」


  「事出突然,松田大人去替主公準備坐騎、集合部隊了!」


  「咚!」在帳門外三好義繼和迎面而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抬頭一看正是松田高信。「都準備好了嗎?」不等對方開口他就急忙問到。


  「時間緊迫!全軍行動已經不可能了,為主公臨時召集了30人的衛隊……」松田高信、小笠原賴國和幾個近侍七手八腳的把三好義繼架上了戰馬。「我們趕緊先走吧!」說完他們也都上了馬。


  「走,回飯盛城!」三好義繼此時已顧不得武士的風範,一切名聲都趕不上生命的美好了,他一催馬就率先衝出了營門。


  他們剛剛出了大營,就看見黑壓壓的敵軍從另一個方向湧了進來。倉促應變的三好士兵完全沒有抵禦的能力,雙方的部隊在力量極不對稱的條件下進行著有限的廝殺。在既無準備又無指揮的情況下,投降似乎是唯一明智的選擇。三好義繼又拚命在坐騎的屁股上抽了兩鞭,他非常明白這座空虛的營寨拖不了追兵多久。


  一直跑出五裡多遠後三好義繼偶一回頭,發現大營燈火通明,廝殺聲反而基本上停止了。「已經結束了?」他在心裡默默計算著。用這麼短的時間就解決了大營裡的八百人,除了自己準備不足這一點外還說明了一個問題:敵人的力量遠遠超過自己!可究竟超過多少呢?敵軍怎麼也得有三到四千吧!


  「高信、賴國!」轉眼已經跑出了十餘裡,見沒有追兵這一小隊人稍稍放慢了速度,一直保持高速的狀態是到不了飯盛城的。三好義繼叫過兩個心腹問道:「最近有野田山、久保、興藏寺這三座城池遭到攻擊的消息嗎?」


  「沒有啊!」小笠原賴國想了一下後非常肯定的說到。「即便是遭到攻擊馬上就陷落,那大軍的速度也不能和信使相提並論,我們絕對沒有事先得不到報告就遭到進攻的道理啊!」


  「那是怎麼回事呢?」三好義繼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會不會……」松田高信突然恐懼的說道:「是有人投降織田家了?除非有內應,不然怎麼可能出現這種事!」


  「真的會這樣?!」三好義繼立刻感到後背佈滿了冷汗,要是這樣的話他現在到哪都不保險了!


  「主公,我們還是……趕緊回飯盛城吧!不管怎麼說,那裡還有金山大人」小笠原賴國聲音顫抖的說到。


  「嗯……也只有這樣了!」三好義繼無可奈何的說到,這隊人馬這時來到了一片小樹林的邊上。


  「嗖、嗖、嗖、……」突然一陣破空之聲在耳畔響起,十幾支羽箭從樹林的深處射了出來。猝不及防之間有五六個騎士轉眼被射落馬下,這其中就有松田高信。


  「啊!是敵人,有埋伏!」小笠原賴國驚恐萬狀的嚎叫了起來,那差了調的聲音就和殺豬差不多。


  「笨蛋!」三好義繼在心裡暗暗罵了一聲。從弓箭的數量來看敵人並不是很多,但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依舊會造成很大的殺傷,這種情況下決不能停下來,更不能驚惶失措。「衝過去!」他大叫一聲催馬竄了出去,一下子就跑到了前面,隨從眾人也紛紛帶住亂轉的戰馬尾隨而來。


  向前跑了十餘丈就來到樹林的邊緣,官道在前面不遠處再次變得寬闊了起來。「咕嚓!」三好義繼的戰馬正跑著突然身子一摘歪,前腿一軟跪在了地上。他一個不留神從馬脖子邊上摔了下來,一溜跟頭向前滾去。在翻滾的過程中三好義繼感到右臂被什麼長長的東西咯了一下,在失去平衡的狀態下肘部立刻脫了臼。「絆馬索!!!」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他明白自己落入了精心設置的陷阱。終於停止了慣性作用下的翻滾,三好義繼趴在了地上。


  他強忍著右臂鑽心的劇痛試圖站起來,同時用左手摸向刀柄。「砰!」身後又一個失去平衡的人體再次把他撞趴在了地上,緊接著他感到身上至少壓了三個人。


  三好義繼放棄了抵抗的念頭,因為他知道憑他自己一時半會兒是站不起來了;因為他隱約看見在周圍出現了幾十個手裡拿著刀一身黑衣的忍者;因為他聽到了自己親兵因抵抗被殺時的慘叫;因為……


  「抓住了!」


  「就在這兒!」


  「是三好義繼!」


  在一連串興奮的叫嚷聲中,三好義繼感覺壓在身上的人體被移了開來,幾隻有力的大手抓住身上不同的部位把自己架了起來,一隻燃著的松明子被伸到面前。他努力向一邊別過頭去,一是因為對這突然的光亮不太適應,二是為了保留一些最後的尊嚴。


  「沒錯!是三好義繼!」拿著松明子的人大聲對後面招呼著。


  「不得無禮!」這時一個年輕但頗具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三好義繼看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英俊青年來到了他的面前。「在下是諸星兵部丞大人家臣楠木光成……」那個青年溫和的說道:「奉主公之命,特來迎候三好左京大夫義繼殿下!」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89、收穫與啟發

  我伸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活動了活動發酸的脖子,閉上眼睛整理一下思緒,同時也是為緩解一下眼前輕微的重影。有個深刻的體會:長期從事案牘工作的人不可能沒有職業病,除非你是沒好好幹活!有一件事現在想起來有些後悔,那就是眼保健操的正確作法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按按鼻樑兩側,效果感覺不太對頭。
  我又睜開眼,眼前還是堆積如山的各類卷宗,邊上看看,長野業正、竹中半兵衛、蒲生賦秀還在埋頭苦幹。


  三好義繼被俘後形勢發展得很快,金山利泉在得到消息後立刻棄城而逃,老實說他這樣做相當明智,至少還算保存了一千人馬。


  在奪取飯盛城後我也沒有閒著,立刻分頭出兵攻佔了和泉中部的幾座重要城池,基本上有效地控制了這一區域。鑒於三好家反應不夠及時,我們並沒有遇到太激烈的抵抗。


  但三好長逸畢竟是久經沙場,為避免全面崩潰和被各個擊破,他以壯士斷腕的氣魄放棄了一些地方,把全部兵力集中到了岸和田城等西部沿海的幾個據點。這樣做雖然穩住了戰線,但也直接帶來了兩個嚴重的後果。


  第一、原來駐紮在邊境上的部隊就不再具有意義,不但不能再起到防禦作用,還由於過於分散面臨著被夾擊的危險,不得已也只好向西部撤退。在這期間,由於中埋伏和諸星甲騎的追擊而損失嚴重!


  第二、家督被俘本身就是個劇烈的打擊,大規模的撤退就更加急速降低了威信。和泉國內的謠言滿天亂飛,一些和三好家本來就貌合神離的國人眾開始投向我的懷抱。這些無疑迅速壯大了我的力量,現在我在和泉的軍隊已經擴大到了九千人的規模。


  不管怎麼說三好長逸是跟頭把式的穩住了陣腳,幾座城池的隊伍加在一起也維持在了八千上下。現在我們雙方形成了一個相對平衡的局面,誰也沒有力量發起決定性的進攻。其實我們現在都清楚,要想打破這種平衡只能等待外力的介入,如果織田信長的援軍先趕到,三好家在畿內的政權馬上就會土崩瓦解;要是三好家能夠從四國抽出力量,那麼等待我的也只有被重新擠出和泉的一種結局。


  反正主觀努力已經沒有作用,索性我現在倒空閒了起來。前些時候攻破飯盛城時我們繳獲了大量文件,都是金山利泉逃跑時來不及帶走的,現在倒是可以踏下心來仔細研究一番。我手下精通文字工作的人並不多,加上這裡很多內容都涉及機密,所以也就只有我們四個人受苦了!


  搖了搖頭我再次捧起了手裡的卷宗,這麼多內容還真是夠煩人的!這些東西裡只有帳本讓我還滿意些,三好家對近畿多年的經營可不是白幹的,飯盛城作為大本營囤積了大量錢財和物資,其內容之豐富令人咋舌!這次行動搞得驚天動地,織田信長那裡我也不能沒個交代,但仔細算下來,我還是能剩下不少「好處」……


  「大人,請您看看這些!」正在我滿心歡喜的計算「投資報酬率」時,蒲生賦秀拿著一摞信件遞到了我的面前,聲音裡竟還隱隱有些興奮。


  「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嗎?」我笑著接過來掂了掂,居然真是有不老少的!放下其他的東西,一封接一封的抽出來看了起來。漸漸的,疑惑、驚訝、欣喜……這些表情依次在我的臉上閃過。「老師、重治,你們也都過來看看!」看完後我對長野業正和竹中半兵衛招呼到。


  「是好東西?」他們兩個走過來拿起那些信,分別看了起來。


  這些信件是從三好長逸的家裡抄來的,因而都是給他本人的私人信件。其中的內容似乎並沒有什麼新鮮的,只不過是些禮節性的問候等等,再有就是諸如兒子的學習情況、新建了一處住宅這樣不鹹不淡的家長裡短。關鍵的是寫這些信的人,他就是……松永彈正少弼久秀!對,就是這個陰險的「天下至惡」!這只狡猾的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並且被我抓住了!只要在形勢穩定後把這些信往織田信長那裡一交,他就算完了,同時我也不用再擔心身後總有這麼個「定時炸彈」了!天下……終於安靜了!


  「你們看怎麼樣?」我帶著興奮的神情緊盯著他們。


  「主公……這件事只怕沒那麼容易!」竹中半兵衛沉思著說到。「這些信件雖然會使信長大殿對他產生一定的懷疑,但還不足以達到一擊必勝的作用!松永久秀是個什麼樣的人大殿也很清楚,之所以用他一來是因為他確實具有不俗的才能,還有就是因為他在近畿一帶廣泛的社會聯繫,這些聯繫本身就包括信長大殿的敵人!信長大殿保留這樣一個人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在某些特殊時刻起到溝通橋樑的作用。這些信裡沒有絲毫陰謀叛亂的內容,像松永久秀這樣成了精的『老油條』會很容易推脫得一乾二淨,弄不好主公您還會被反咬一口!」


  「可惜了……」對於放棄這個搞掉松永久秀的機會我深感可惜,又拿起那些信仔細看了起來。「你們看這些!」我突然又有了一些新的發現。「這裡面除了舊信之外還有很多是松永久秀歸降織田家以後寫的,這也不足以扳倒他嗎?」


  「恐怕還是不行!」長野業正也搖頭歎息了一聲。「松永久秀原本就是三好家的舊臣,和三好長逸等人有些私交並不足為奇。主公一旦以這些信件為證據進行檢舉,他說不定還會說正在對『三好三人眾』進行策反!以松永久秀之狡詐,老夫甚至敢說他事先就對信長大殿說過要對三好家重臣進行策反!有了這個話頭在前面,主公說什麼恐怕都沒用了!」


  「這倒是有可能……」我心裡一下涼了半截,松永久秀還真有可能是這樣的人。「難道這些只是一般的問候信?這打死我也不相信啊!」


  「老夫也不相信!」長野業正無奈的苦笑道:「……這裡面有問題是當然的,據老夫估計這裡面用了什麼暗語,也可能只是一種證明,真正的信息由信使口述!但我們畢竟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即便知道到了恐怕也沒辦法在信長大殿面前證明啊!」


  「真沒辦法了……」聽他這麼說我也只有死心了。


  「大人,您看這麼辦行不行?」蒲生賦秀突然在一邊搭了話。只見他走到桌邊不停的挑挑揀揀,不一會就挑出了三四封。「我們只把這幾封信呈給信長殿下,您看可以嗎?」


  「嗯……?」竹中半兵衛臉上微微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長野業正則是瞇著眼睛輕輕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


  「這……」我見他們這個樣子一時沒有明白,又拿起那幾封信仔細看了起來。「啊!」這回我終於明白了,關鍵就在信尾的日期上。這幾封信的日期都很關鍵,三好三人眾襲擊本能寺之前;足利義昭頒布守護令之前;金崎事變之前;……總之,就是幾個關鍵時刻之前!如果說作為一批連續的信件感覺不出的話,那麼單獨把這幾封信挑出來就成了「認罪書」,我可算知道「斷章取義」的可怕威力了!「兩位看這個辦法怎麼樣?」


  「作用一時只怕難以判定……」竹中半兵衛激賞的看了看蒲生賦秀。「但讓松永久秀這個傢伙心驚膽戰是一定的!賦秀不錯,小小年紀就有這般見識!」


  「竹中大人誇獎了,在下愧不敢當!」蒲生賦秀謙虛的說到,臉上還微微有些紅。


  「雖然還是不足以扳倒松永久秀,但作為把柄攥在手裡卻是夠用了!」長野業正也連連點頭道:「以後松永久秀要是再像在三好家一樣搞陷害這一套,主公倒是可以不時的敲打敲打他!」


  「這倒是!」我的心情一下子開朗了起來。「我要讓他知道,有時候作一個弄臣也不容易!」


  「主公這句話倒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也許可以打破眼前的僵局!」竹中半兵衛突然說到。


  「你說說看!」我一下子來了興趣。


  「主公請想,三好三人眾現在少了三好義繼這個『麻煩』的牽制,反而行事便利了許多……」竹中半兵衛看到我們幾個人點頭後繼續說道:「但三好義繼畢竟還是三好家名義上的家督,他們還不能置他於不顧。我們可以向三好長逸提出條件,要他用岸和田城換回三好義繼!」


  「岸和田城?!他會換嗎?」我吃驚的望著他。「失去岸和田城三好家就只能退往四國,為了個三好義繼他會下這麼大『本』嗎?」


  「老夫覺得可行!」長野業正正色道:「如果換了,三好家就失去近畿;如果不換,就向天下人擺明了『三好三人眾』是二心逆臣!不管怎麼樣這都會導致三好家的分裂,至不濟也是給他們添點兒亂,我們也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這倒真是個好主意……」我定定看著屋頂思索著。「不過三好義繼畢竟是重要人物,對他的處置必須通過織田殿下!……這樣吧,我現在就去信請示!」


  在非常情況下請示和批復都很迅速,下面就是尋找突破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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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8 20:28: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90、浮士德  

  夜漸漸的深了,院子裡的石燈籠並未燃起,景物全都變得模模糊糊,壓抑的氛圍就如金山利泉此刻的心情。這是澤城本丸的一間小院落,他正靜靜的站在一處黑暗裡。「難道真是天絕我嗎?!」金山利泉在心裡對自己大喊著,對可悲前景的不斷猜測讓他越來越絕望。
  在三好義繼失手被擒後不久金山利泉就得到了消息,他立刻就明白了籠城抵抗的愚蠢性。水木的叛亂明顯是個圈套,織田軍肯定有備而來。他絲毫沒有耽擱率軍撤出了飯盛城,日夜不停一直向西而來。不知是否他的運氣較好,一路上居然沒有受到任何攔截和追擊,不僅沒有損失人馬反而收羅了一些散兵,到達澤城時竟也有了兩千多軍勢。儘管如此,到了距岸和田20裡處的澤城後,他卻停止了前進。


  金山利泉不敢想像一旦到了岸和田城會受到何等嚴厲的懲罰,三好長逸決不會放過他。這次的事件自己該負有什麼樣的責任他很清楚,有時他甚至想過投向織田家的可能性,但……由於長久以來受到三好三人眾的壓制,自己此刻可以說不具有任何政治資本,這臨時拼湊起來的兩千軍隊根本不會進入織田信長的眼裡,唯一還算值點錢的就是被自己裹挾出逃的三好諸將的家眷。可這也不甚保險,因為這兩千軍隊中相當一大部分人是不會跟隨自己投降的!


  到達澤城已經六天,三好長逸並沒有對他發來任何責難的指示,但這並不表示說三好長逸會饒過他,只是內部團結集中力量是三好家目前壓倒一切的問題。


  「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也許靜觀其變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和自己的妹妹商量不出個結果,獨自一人也沒有想到什麼辦法,金山利泉只得自己寬慰自己。一個人向臥室走去,院子和走廊裡都是靜悄悄的,因為心情不佳的原因他摒退了所有侍從,衛兵也都站到了院外。


  臥室裡比外面更黑,金山利泉走向桌邊想點亮蠟燭。突然他感到屋子裡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氛,向後一躍把脊背靠在了牆上,同時佩刀也抽到了手裡。「什麼人?!」他對著黑暗沉聲喝到。


  「不錯嘛!」黑暗中響起了一個粗曠得有些沙啞的聲音。「……人們都傳說金山駿河守大人是個只會邀寵獻媚的角色,沒想到還有這般敏銳的感覺!不錯、不錯,雖然只是個空架大名的陪臣,但到底是世家武士出身嘛!」


  「你到底是什麼人?!來這想幹什麼?!」金山利泉厲聲問到,同時向門邊移動著腳步。雖然他確實很想知道這個問題,但也知道此刻並不是時候。這個人既然能悄無聲息的來到自己的臥室,那就肯定對周圍的情勢已經有了一定掌握,自己首先應該擺脫現在的困境,一切疑問和這比起來都顯得無足輕重。他也不敢大聲喊叫,害怕對方鋌而走險。


  「駿河守大人似乎不太信任在下嘛……」那個聲音忽然異常詭異的變換了位置,一下子擋在他和門之間。「其實在下對駿河守大人並無任何惡意,大人不必如此!」


  「你到底是什麼人?」對方的神秘莫測讓金山利泉深深的恐懼,問話只是為了確認對方的位置,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


  「在下是……」


  趁著對方說話的機會金山利泉一刀劈了過去,刀勢無聲無息,亦如他一貫做人的風格。「噹啷!」他感到刀砍在了什麼東西上,但明顯不是人的身體。右臂發麻之餘有一股巨力將他的身子向前一引,一下子撞在了牆壁上。正在他想再作掙扎時,一隻有力的大手扭住了他的手臂把他的臉擠按到了牆上,同時有截冰冷的鋒刃壓在他的後頸,刺激的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您很不友好啊!」那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其中充滿了輕蔑與嘲笑。「儘管如此我還是希望能和您談談,充滿了『真誠』的談談!這就是我的誠意!」聲音結束的同時金山利泉感到桎梏一下子消失了,只有身上的酸疼能證明剛剛發生的一切。


  「大人,有什麼事?」這時衛兵在屋外問到,可能是聽到了剛才的動靜。


  「沒事!」想了一下金山利泉還是這樣對門外喊到,他只感覺握刀的手中滿是汗水。「我碰到了一面鏡子!沒有你們的事,都到外面去!」


  「駿河守大人還是把蠟燭點起來吧!」衛兵走後那個聲音說道:「雖然我是個生活在黑暗裡的人,但這次來找您卻沒有存著任何黑暗的企圖!」


  在搖曳的燭光中,金山利泉看到了一個彪形大漢,高大粗壯的肢體連鬢的絡腮鬍子讓他看起來有些惡形惡狀。「怪不得有這等強悍!」金山利泉在心裡暗暗說到。


  「讓我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大漢微微笑了一下,但一點兒也沒有令人感到親切。「在下是諸星兵部丞家臣,名叫石川忠綱!」


  「你……」金山利泉一躍而起,同時還繃緊了剛剛放鬆的神經。


  「駿河守大人不必如此,在下對大人全無惡意!」石川忠綱說著再次輕蔑的看了看金山利泉手中那把刀。「首先,請讓我代表鄙上表示對大人的敬意!」


  「閣下帶來的僅僅是敬意嗎?兵部丞大人為人還真是雅致啊!」金山利泉在確定了人身安全後逐漸回復了冷靜,開始用她那精明的頭腦判斷起了形勢。


  「除了敬意當然還有別的!既然大人豪爽,我們就跳過這一環節好了!」石川忠綱也沒有再作虛假的客套。「鄙上心裡其實有一件事,希望能夠得到大人的協助!」


  「在下可是三好家的臣子,請兵部丞大人不要打錯了算盤!」金山利泉的回答聲色俱厲,但心裡卻猛地一喜。


  「大人是這麼認為的嗎?」石川忠綱的面容看似一驚,但隨即的話語卻讓金山利泉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鄙上的看法都真是與大人不謀而合!在下來時鄙上一再叮囑:大人是三好家的中流砥柱,對三好家的復興可謂關係重大啊!」


  「這話是什麼意思?」金山利泉的這句話沒有做作,他確實被石川忠綱給搞糊塗了。


  「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只是事關三好義繼殿下!」石川忠綱的用手撫摸了一下濃密的鬍子,對著金山利泉瞇起了眼睛。「鄙上對三好義繼殿下繼位以來的遭遇深表同情,也非常理解駿河守大人的一腔忠義!為了表示他對二位的敬意,他願意恢復義繼殿下的自由……」


  「什麼?!」金山利泉大吃一驚,隨即又壓抑住激動深吸了一口氣。「兵部丞大人恐怕還有什麼別的『希望』吧?說說他的條件!」


  「哈、哈、哈,駿河守大人還真是個爽快人!」石川忠綱大笑了起來。「大人想必也知道,鄙上也有他自己的難處!為了在織田殿下那裡能有個交代,還請三好家能夠把岸和田城交給我方!」


  「兵部丞大人憑什麼認為我有這樣的能力?」金山利泉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縷冷笑。「他又憑什麼認為對三好家來講,義繼殿下的重要性就超過了岸和田城……哦,不!應該說是整個和泉呢?」


  「鄙上對這點其實一無所知!」石川忠綱爽朗的神情也被冷笑所取代。「……只是鄙上非常清楚!對於駿河守大人來講,義繼殿下的作用可是遠遠超過了岸和田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金山利泉色厲內荏的說到。


  「其實道理很簡單……」石川忠綱不願再和他蘑菇,直接把話挑明了。「對於三好家在這次的失利中您起到了什麼樣的作用,恐怕駿河守大人自己是心知肚明!一旦三好家安定下來,第一個被三好長逸開刀的只怕就是您了。目前能擺脫您這一處境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把三好義繼殿下營救出來!有了這一點,您以前所作的一切也就都有了正當理由!」


  「可……決定權在三好長逸手裡!我只怕……」金山利泉終於軟了下來。


  「你不用『只怕』!」石川忠綱打斷了他的話。「三好家眼下最需要的就是穩定,這一點三好長逸比誰都清楚!您只要散佈三好長逸有自立之心,他就不能、也不敢不答應。現在三好家主要將領的家眷都在澤城,同時對您的營救心存感激,這不就是天賜良機嗎?再說……」石川忠綱突然猛盯了他一眼說:「這恐怕並不比您平時作得更困難吧!」


  「如果……如果由我提出這個建議的話,所有人都會知道我與你們有關係的!」金山利泉還是猶豫不決。


  「放心,鄙上不會讓您為難的!」石川忠綱又恢復了和藹的語氣。「這個建議我們會通過另外的途徑轉達,您只要促使它在三好家順利通過就行了!當然您可以表現得大義凜然,這樣也就保全了您在三好義繼殿下心中的地位!」


  「好吧!」金山利泉終於出賣了靈魂。(也許他的靈魂本來就在魔鬼那裡)


  「那在下就告辭了!」再抬頭時石川忠綱已經失去了蹤影。


  「不知道今晚我還睡得著嗎?」金山利泉望著洞開的窗戶苦笑到。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91、海夢

  把家臣們打發去幹自己的事後,我沿著樓梯緩緩向天守閣的頂層走去,身邊沒有其他的人,只有兩名近侍遠遠的跟在後面。
  「唰啦!」近侍搶前幾步替我拉開屋門,然後識趣的退後幾步,恭恭敬敬的站在門邊。


  屋內的裝飾非常華美,牆壁均是由名家手繪的人物圖畫,色彩搭配得非常和諧,巨大的書案和櫃子都是用名貴的上野紅杉製成,邊邊角角的地方還包上了金皮。從這裡也可以看出此城的重要,以至歷代城主均不是等閒之輩!可惜的是原來的小擺設大多不見了,三好家的「善後」工作還是非常到位的。我站在這間略顯空曠的屋子正中,岸和田城就踩在我的腳下。


  儘管據我猜測三好長逸恨得是咬牙切齒,可他還是答應了我的條件,把岸和田城交給了我,用以換取那個添亂的傢伙——三好義繼!雖然三好義繼可以說是個歷史的玩笑;雖然早些下台可能會是他為三好家做的最大的貢獻;雖然在他「領導」下三好家看不到任何希望;雖然失去岸和田城對三好家的打擊僅次於毀滅;雖然……但他畢竟是三好家的家督;但他畢竟是三好長慶指定的繼承人;但他畢竟是安宅、十河這些附庸名義上效忠的對象;但他畢竟維繫著三好體系表面上的統一;但他畢竟……算了,什麼也不用說了!三好長逸在無可選擇之下,把被我打落的滿口牙齒都咽到了肚子裡。雖說我只要求了岸和田城一個城池,但其他的城池在這種情況下已經無法守衛,與其被圍剿消滅還不如所性大方些的好。


  我走出東側的屋門,來到外面的遊廊上,一片廣闊的平原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田地、森林、草地、河流、道路、房捨、……雖然初冬的天氣已經使原野失去了所有鮮艷的色彩,但僅從眼前的景物就不難推斷出這片國土的富庶!這整個和泉都是我的……哦,口誤!我是要說都是信長主公的了!說起來和泉就是小點兒,要論土地肥沃和人口稠密的程度,其實也並不比尾張差,何況還有發達的海外貿易呢!


  海外貿易?海……我順著遊廊繞到了天守閣的西側,眼前的景象令心情不禁為之一振。浩瀚的大海波瀾壯闊,或遠或近可見帆影點點,一隻隻海鷗翩翩飛舞,好一片激動人心的景色!


  我並不是沒見過海,之所以來這就是在海裡的那次奇遇。來日本後我也見過海,界町大港繁忙熱鬧的景象每次都能給予我不一樣的感受。但現在的感覺卻不一樣,也許是所處的位置造成了心境的不同,我現在是一種將把海洋囊括胸中的感覺!


  這是一片怎樣的海呀!這是瀨戶內海,日本最為富足的海洋。每年春秋季節交替的時候,分別從南北而來溫度不同的洋流在這裡交匯,這種自然條件造成了海水裡豐富的微生物,種類眾多的經濟魚類大量繁殖,尤其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工業污染這一說!


  作為位置來講,這裡也是控制整個日本心臟的關鍵!最大的經濟港口界町和石山都瀕臨瀨戶內海;政治中心近畿是它的鄰居;如果取得了這裡制的海權,那麼山陽道和四國的任何一處都在攻擊範圍之內;再往稍遠一點兒的地方看看的話,九州、東海道……


  我趴在欄桿上往下看了看,岸和田城腳下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海灣,數道長長的木製棧橋伸向海灣的中間。幾天之前,三好家的所有軍隊就是從這裡撤走的。兩側各有一個彎彎的半島深入海中,如雙臂般擁抱著我眼前的這顆深藍色「明珠」!由於海水夠深所以能夠停靠大型船舶,半島上微微隆起的小山也可以減緩大多數風暴,可以說這裡是一個天然的深水良港,只是因為面積不夠大容量有限,所以才把貿易霸主的地位讓給了不遠處的界町與石山!


  不能作商港,但作軍港是足夠了!要是有一支海軍,那和泉的安全就有了最妥帖的保障。如果要想在和泉坐穩,就必須有一支海軍!一支自己的海軍!我以前一直沒有想過自己對海會有多麼深刻的感情,這也許和人所處的位置也有著深刻的關係。以前我從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擁有自己的海洋,就如自己有朝一日會掌握決定他人生死的權力!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成百上千的人!那感覺真是……我還想申明一點,不要憑借自以為的商品經濟感覺去蔑視農民和地主的土地情節,只有你真正擁有了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那時你才能明白他們的感情!


  「主公,您沒事吧?」島勝猛惴惴不安的問到。


  「嗯……」我這時才注意到他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屋裡,正用一種擔憂的眼神望著我。「我沒事,怎麼了?」


  「您在這兒坐了快一個時辰了……」島勝猛仔細觀察著我,似乎在確定我的狀況。「一直不說不動,叫您也不答應!」


  「沒什麼!只是在想一點事情。」我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身子,走回了屋子當中。「你怎麼來了?大家都在幹什麼?」


  「城裡的事情都就緒了,大家現在都在一層大廳!」可能確定了我真的沒問題,他的神情逐漸放鬆了下來。「為了慶祝平定和泉,宴會已經準備好了!」


  「那我們就趕緊過去吧!」說完我就向樓梯走去。在樓梯口又轉過了身看向外面的大海,不知怎麼我忽然想起了彼得大帝的一句話「我有一個夢想,一個藍色的夢想!」


  *******************************************************************


  「議論什麼呢?」我和島勝猛走進大廳時這裡異常熱鬧,所有人都在熱烈的發言,有不少人還在和身邊的人在進行著辯論。


  「主公您來得正好!」看到我進來可兒才藏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不等別人開口就搶先說道:「我們都正在討論,看大殿會把您安排在什麼地方!您自己倒是說說看,究竟會怎麼樣?」


  「大家都是怎麼看的?」我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含笑望著下面的眾人。「高虎就你先說吧!」


  「要叫我說嘛……」一向不太愛說話的籐堂高虎沉思了一下,根據我的瞭解他的觀點一般來說都相當保守,這次果然也沒有出我所料。「根據我對信長大殿的瞭解和本家形勢的判斷,主公可能被正式任命為若江城主,知行在5萬石左右……」


  「什麼?!」他還沒說完前田慶次就叫了起來。「你一直不說話我還當有什麼高明的見解,沒想到居然完全是胡說八道!若江5萬石?!你在開什麼玩笑?」他瞪了籐堂高虎一眼後對著滿屋子的人大聲說道:「就憑我們孤軍深入浴血奮戰;就憑我們奇兵迭出的蓋世奇功;就憑我們一舉擊破三好為信長大殿消除了西南的隱患,知行整個河內一國也並不為過!」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兒才藏興奮的說道:「現在畠山高政死了,唯一的繼承人又在我們手裡,河內的守護除了主公之外還有誰能染指?知行一國嘛……可能有點難度,畢竟還要給畠山家留下一定的空間。但主公掌握十五六萬石的領地,再作為河內守護和畠山家的監護人還是完全可能的!」


  「河內畢竟離京度太近,又是個有24萬石領地的中等國家!」長野業盛對慶次和才藏的看法持懷疑態度。「……考略到各方面的利益和平衡,大殿很可能會派遣一位老成持重的家老來進行管理,畢竟現在這個區域已經不會有什麼大的戰事了!我倒是覺得很可能把主公安排在和泉。誰都知道我們諸星一繫在本家各派閥人馬中是最具戰力的,而和泉眼下還面臨著本願寺勢力從兩個方向的壓力,三好家在海上的威脅也沒有完全消除。竹中大人,您的看法怎樣?」


  「我也是這麼想的!」竹中半兵衛倒是認同這個看法。「和泉地處前線,14萬石的領地大小也較適中!只是……」他又低頭想了一下後說道:「界町每年稅收的經濟利益實在是太大了,信長大殿只怕不會輕易放手。我想要是主公真的被封賜在和泉的話,界町也會被大殿作為直轄收回的!」


  「嗯……」我基本也是和竹中半兵衛的看法相同,他分析的也比較入情入理。扭頭向其他人看去,大多數都在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來想想未來的居城在哪兒吧?」前田慶次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觀點被眾人否定而情緒低落,這種猜想顯然也可以被接收。


  「飯盛城!當然是飯盛城!」可兒才藏搶著大聲嚷到。


  「從長遠的發展來看,還是這座岸和田城好些!」籐堂高虎搖頭說到。


  「或許……」竹中半兵衛閉目沉吟道:「應該在飯盛、岸和田和界町之間的三角地帶,再建一座新城!」


  「稟報主公!」這時一個近侍匆匆跑了進來。「剛剛得到消息,鶯夫人為主公生下小公子!」


  「恭喜主公!」眾人一下子歡騰了起來,情緒更加高漲。


  「請主公為小公子取名!」長野業正在一旁捋著鬍子笑呵呵的提醒到。


  「對!就叫……」一時間百感交集,眼前美好的現實和眾多的憧憬一齊充滿我的腦海。「龍王丸吧!」


  「怎麼聽起來像是個海賊!」半晌的靜默後,前田慶次小聲嘀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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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8 20:29: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92、落差

  「你趕快把龍王丸放下來!」仙芝有些著急的抱怨到,一邊說還一邊推著我,但又怕影響到我懷裡的孩子而不敢使勁兒。
  「這剛多一會兒,至於嗎?」話雖然這麼說但我還是把龍王丸交給了請來的職業保姆,並看著她把孩子放倒了小床上。


  「龍王丸還沒滿月,怎麼經得起你這麼顛來顛去的!」仙芝還是不放心的仔細檢查著,而我則是把溫柔的目光投向了斜靠在一邊的鶯。


  和泉的事情處理得很快,三好軍退出後不久所有國人眾就都承認了這個現實。三好家與織田家這兩年的此消彼長是有目共睹的,只要不是瞎子、聾子或傻子就該心知肚明,更何況平定和泉還是由我這個「名將」壓陣呢!既然大事已定,我就把和泉交給竹中半兵衛鎮守,還派了可兒才藏和籐堂高虎在此協助,自己則率領包括甲騎和鐵炮的三千軍隊返回了若江,去見見我那個剛來到人世間的兒子!


  鶯以前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龍王丸生下來時僅有4斤出頭。在經過仙芝認真仔細的檢查後,終於確認孩子並沒有什麼先天疾病,這多少讓我放下了懸著的心。不過仙芝私下裡也告訴了我一件事,這孩子的骨骼也很脆弱,雖然這並不會影響他今後正常的生活,但練武一輩子是不用想了!


  鶯畢竟是個忍者,雖然我和仙芝誰都沒說她也有了察覺。在開始的那幾天裡,她的大眼睛裡時常流露出抑鬱的神情。我對這一點倒是絲毫也不介意,我也不會武藝不也一天天的過下來了?在我的「有力證明」和溫情感召下,鶯終於逐漸恢復了開朗的性格。


  其實有所短者,亦必有所長!龍王丸雖然身子骨欠佳但卻可以看出非常的聰明,未出滿月的嬰兒居然認人就非常準確,能在眾多同時出現在眼前的面孔中準確的認出時常帶他的仙芝,每次都用遺傳自鶯的黑亮大眼睛追著她滿屋跑,並用對哭聲的控制表達自己的願望。能成為一個文吏卻也不錯,只是怕當不了海賊了!也許……當個另類中的「海賊」也說不定?


  「看你把孩子寵的!」鶯嘴裡說著埋怨的話,可眼睛裡卻滿是欣慰。「向你這麼個慣法,將來孩子能有什麼出息?」


  「誰說的?!」我立刻瞪著眼睛不服氣的爭辯道:「我們龍王丸現在已經可以繼承游佐家,算起來這也是享譽數百年的名門了!烏帽子形城的一萬兩千石領地,認真說起來可是比他老子我還威風!我出生入死這些年才七、八千石,這還叫沒出息?」


  「這件事我一直就想和你說……」鶯一下子又焦慮了起來。「仙鯉丸作為嫡出長子現在都沒有明確的領地,這孩子剛出生就繼承了游佐這樣擔任管領代官的家族!這樣做恐怕不太合適,就是家臣們恐怕也不會心服……」


  「鶯,你太多心了!」仙芝在我之前攔住了鶯的話。「仙鯉丸以後也會有自己的位置,大人的領地更不會停留在目前的規模!反正他們兄弟年紀都還小,誰先擁有自己的領地都不重要,自然會有家臣們的輔助!我擔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說著她有些擔心的對我問道:「畠山家已經沒落了,可龍王丸繼承游佐家後還是畠山家的家臣,以後對他的發展會不會……」


  「不礙事的!」看龍王丸在小床上已經睡著了,我揮揮手讓保姆退了出去,此時屋子裡只剩下了自己家裡人。「……畠山家是不行了,但他們的姓氏和足利一樣還是有一定價值的!龍王丸繼承游佐家後也就有了一塊金字招牌,適當的時候我會想辦法把他召回來。其實和那區區萬石的領地相比,我更看重的是游佐家督、管領代官的身份!這對龍王丸以後的人生道路會大有裨益,所謂勢力並不一定就只有領地一項,織田和朝倉家的發跡都和他們當過管領斯波氏的代官有著不可分割的密切關係!」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仙芝這才安心的鬆了口氣。


  「可……信長殿下會答應嗎?」聽到我的這個安排鶯又換上了另一份擔憂。「大人您的勢力和聲望均是與日俱增,河內、和泉的許多小豪族現在是只知有諸星而不知有織田!信長殿下本來就可能對您有一些疑慮,再提出讓龍王丸繼承游佐家會不會更加……」


  「確實有這種可能……」我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用手指輕輕的在桌面上敲了一下。「這種事情我也確實想過,但如今畠山和游佐家都已經不是什麼關乎全局的角色,入子為嗣的事也平常的很!現在我又立下擊退三好平定河內、和泉的大功,主公恐怕也不能不作考慮。我和老師、重治私下裡討論過,覺得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在五五之間!」


  「如果龍王丸真的過去還是應該有自己人跟在身邊,不然……」


  「那最快也是十幾年後的事,你現在可急個什麼勁兒?」我打趣著仙芝過早的計劃。「這件事就算成了暫時也是由我派人代管,十幾年後還說不定會有什麼變……」


  「大人……」這時侍女阿鶴在門外輕聲喚到。「池田大人從岐埠來了,現在正在小客廳裡等您!」


  「他來了?」我稍微愣了一下,池田恆興不作信使已經很久了。不過仔細一想也就釋然了,任命城主這樣的重大使命自然要隆重些。「終於來了!我原想半個月前就該到了,這回還真是磨蹭!」我笑著站了起來。


  「可能是信長殿下一時下不了決心吧!」仙芝也是一臉笑意,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池田大人也不是什麼外人,你們談完後想著請他來內堂吃飯吧!」


  ***************************************************************


  我走進小客廳時池田恆興確實在那裡等我,只是他的行為非常……不!是非常非常奇怪!只見他挺直的趴在客廳的正當中,面孔緊緊的貼在地板上,並用雙手抱住腦袋,一副撅著屁股挨揍的架勢。「你……你到底在幹什麼?」


  「……」他在那裡還是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嗨!趴著的那個,我說你呢!」看到他這個樣子,我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沒事耍什麼『活寶』啊!」


  「我只是個送信的,你別難為我啊!」池田恆興不出聲而已,一出聲就像殺豬一樣。


  「信呢?」我對他這種行為真的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送信也不必這個樣子吧!難道是我長得太難看了怕嚇著你?」


  「信在這兒!」他騰出一隻手伸到懷裡,拿出一封信放到了自己朝上的後腦勺上。「你看了信就知道了,我只是覺得沒臉見你!」


  「怎麼,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我的心猛地忽悠了一下,急急的拿起了那封信。看來不是什麼好消息,可能織田信長只給了我若江,鬧不好還不足5萬石。「……任命又不是你下的,就算只是個小城主……」一邊抽著信瓤我一邊強顏歡笑的說到。


  「不是城主是守護!」他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可還是依舊趴在那兒。


  「守護?」我的心裡一下子大驚,既然是守護又有什麼沒臉見我的?「你先起來!把話說清楚,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看過信後我努力壓抑著憤怒的心情說到。


  「真的?」池田恆興半信半疑的坐了起來,試探著問道:「你不生氣嘛?」


  「主公封我我為守護我又怎麼會不高興?」


  「真的?」他還是不能完全相信。


  「當然是真的!而且主公居然沒有讓我去作飛驒的守護,你說我怎麼會不高興呢?哈、哈、哈……」我怒極反笑,織田信長在信裡居然封我為小濱城主兼領若狹守護。若狹國?遍查全日本,除了飛驒恐怕就找不到比這更貧瘠的地方了!除了一條連接北陸與山陰的幹道外,其他的道路均是崎嶇難行,而且山野之間大小國人眾、土豪多如牛毛,以至當年的若狹武田氏就從沒真正完全控制過那裡,即便是完全統一了,也不過就是塊八萬五千石的「雞肋」。而且一旦入主若狹,東有朝倉西鄰波多野,南面琵琶湖北是大海,可以說幾乎沒有生路!「主公這麼作我多少還能理解,只是沒想到你會來送這個信兒!」


  「我也是沒辦法呀!」池田恆興長歎一聲苦笑道:「我剛從甲斐回到岐埠就接到了這個任務,開始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等到瞭解了情況,再想推辭卻來不及了……」


  「你就不能編個理由嗎?!」


  「你以為我不想啊!可所有理由都已經被他們用過了……」他扳著指頭數到:「秀政得到消息早,提前申請去招兵了!一氏裝肚子疼、長進裝暫時失明,兩個人都買通了軍醫作證明。林通勝那個老傢伙甚至自己從馬上摔了下來,我看他是怕一來就會被你給宰了!」


  「和泉守護定的是誰?」我無奈的的問到。事情已經無可挽回,我還真能把池田恆興怎麼樣?


  「是佐久間信盛!」池田恆興說道:「他的領地雖然還在長光寺城並沒有遷過來,但主公命令他為和泉守護代,主持對本願寺一向宗的攻略!」


  「河內呢?」


  「畠山昭高……」他掃了我一眼馬上又低下了頭。「雖然他是個沒什麼用的人但畢竟是主公的妹夫,這次不但出任了河內守護還繼承了畠山本家!主公讓你把那個菊千代送到岐埠去,以後再作安置。」


  「那游佐家呢?」我著急的問到。


  「因為這次的叛亂,而被取消家名了!」


  聽了這個回答,我感覺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93、求道與解惑

  「信長殿下的這種作法……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了!」一屋子的人在聽完事情的全部經過後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是我沒有想到最先開口的居然是島勝猛。能讓被忠信大義毒害至深的他都說出這種話,可見這回織田信長做得有多過份了!
  「啪!」石川忠綱在面前的矮幾上狠狠拍了一掌後大聲怒吼道:「去TMD,不給他幹了!」他用充滿火焰的目光在眾人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了一圈。「這叫什麼事啊?我們浴血奮戰居然就落了個這樣的下場!不給他幹了,把玉丹谷、桂川口、若江城都還給他!凡是他給的都還給他,我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把我們的全部兵馬和物資都帶到和泉去,主公您就自立大旗好了!讓佐久間當和泉守護?!嗯!」他從鼻孔裡噴出了一股冒著煙的熱氣。「就讓他只管來好了,只怕是他有命來沒命走!」


  「大人,事情或許還有別的解決辦法吧?」山中鹿之介儘管也是面現微怒可還是克制的說道:「信長殿下可能有他自己的特殊想法,也可能對大人有什麼誤會!我看還是想辦法和岐埠溝通一下的好,事情總會解決的……」


  「可是時間!時間來不及了!」石川忠綱火燒眉毛的嚷到。「……如果主公要想有所動作現在就該準備,就算我們這裡暫不行動也該給和泉的竹中大人那裡送封信去,不然一旦有變就會措手不及!」


  「主公!乾脆我保護你親自去一趟岐埠,當面把話說清楚!」這時新八郎氣鼓鼓的說到,他的辦法總是那麼直接。


  「咚!」前田慶次抽出腰間的肋差,用刀柄在面前的地板上狠狠敲了一下。「別亂!都別亂!」他喊了兩聲轉頭向我說道:「主公你就決定吧!我們都跟著你走!」


  我在人群中尋找著,看看誰還有什麼別的態度。長野業正還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神色,看樣子他現在還不想說話;大谷吉繼和津田一算年紀還小,對於政治問題考慮未必成熟;長野業盛和山中鹿之介的看法相近;半兵衛、才藏、高虎三個人不在;光成、長信他們原本就對織田家沒有任何責任和感情……「菲利普先生,我想聽聽您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我對著這個不是家臣的「僱員」問到,有時候他山之石真的可以攻玉吧!


  「作為一個來到東方淘金的冒險家,我對日本的很多事情都還不夠瞭解……」他有點疑慮的伸手撓了撓頭。「這裡面就包括了你們的傳統觀念和考慮問題的方式!所以如果貿然提出建議,極有可能干擾您的判斷!」


  「你不必考慮的過多,現在只是擺出各種可能!」我揮揮手打消了他的顧慮。「一切問題現在都在未知之中,你的建議也只是參考而已!」


  「那麼我就斗膽了!」既然這樣菲利普‧;呂克貝松索性不再客氣。「……那個叫什麼若狹的地方我不瞭解,只聽說是個相當險惡的所在!但似乎這並不重要,您的軍隊在日本可以說是最精銳和先進的,只要付出一番努力我想不難在那裡站住腳!現在問題的關鍵卻並不是在這裡……」他稍稍停了一下,看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就繼續說道:「眼下您立下了大功,卻沒有得到應有的賞賜,相反卻被派到了一個沒有前途限制發展的地方,這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你的主君開始猜忌您了!或許這次您的忍耐使您僥倖躲了過去,但有一就有二!下次呢?下下次呢?您自己應該知道自己的底線,您究竟能忍耐多久呢?」他的話使所有人都陷入了對這個問題的沉思。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我站起身,感覺腦袋都快炸了。「反正也不在這一兩天,大家再考慮一下!」說完後我就走向了後面的內堂。


  「大人您回來了!」在臥室的門邊小侍女阿蝶對我躬身施禮。


  「嗯……」我心不在焉的哼了一聲,把手伸向了臥室的拉門。


  「夫人和少主都在鶯夫人那裡,要我去通報嗎?」


  「不必了!」我縮回手向轉身向鶯的房間那邊走去,可剛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我現在還不想讓她們也替我擔心。「我先去書房坐會兒,給我倒杯茶來!」


  一個人來到內書房坐下,阿蝶給我倒上了一杯茶後又退了出去,我開始繼續考慮那個棘手的問題。菲利普說得沒有錯!這次忍了那下次呢?如果總是這樣我就永遠也得不到想要的那種安全感,永遠都是一隻被織田信長拴住後腿的螞蚱!可現在就和織田信長翻臉嗎?顯然現在我還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儘管所有家臣和軍隊都會跟隨我也不具備這樣的能力!要是一直忍下去就會擁有那樣的能力嗎?可能也夠嗆!德川家康可是連兒子都忍進去了,在信長臨死前也不過擁有區區兩國土地、萬餘兵馬,我可是沒他那樣的功夫!要是不忍……


  「大人,長野老大人前來求見!」這時阿蝶突然在門外輕聲說到。


  「請他進來!」我對門外喊了一聲。


  稍後門被拉開,長野業正在阿蝶的引領下走了進來。他在我的面前坐下,不久面前也擺上了一杯清茶。


  我只是看著而並沒有催他,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可能沒有自己的看法。剛才只是不方便在眾人面前表態,現在他也正是為此而來的。


  「主公啊……」果然在身後的門被拉上後長野業正說道:「您此刻一定憂心忡忡,老夫現在也沒有什麼完美的建議,只是想給您先講一個故事!」


  「老師請說!」我知道這就是正題的開始。


  「在漢國的春秋時代,秦國的穆公想要稱霸!」我沒有想到他一開口居然給我講的是個中國故事。「……他就向用五張羊皮換來的賢士百裡奚請教道:秦國處在邊疆荒蠻的地方,不但離中原諸侯很遠還時常受到戎狄的騷擾,在這種情況下連參加諸侯的會盟都很難,又怎麼能夠成為他們的霸主呢?」


  「那後來百裡奚是怎樣回答的呢?」我並不是沒讀過這段歷史,只是想不出和我現在有什麼關係。


  「百裡奚的回答很有趣,所有的缺點在他嘴裡都成了優點!」長野業正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他說關中的土地裡,山像猛獸的牙齒平原像長蛇窄長蜿蜒,周王因受到犬戎的攻打無法守衛而拋給了秦國,自己則遷到了中原腹地的洛邑。看似避危就安的行為,可實際上卻因受到了眾諸侯的挾持而逐漸失去了權威!秦國因為對戎狄的不斷征戰兵力日強,不參加諸侯的會盟則國力不會被消耗,兼併西面的胡虜小國而國土人口日漸廣大!大王只要積攢實力,再憑借山川的險要而窺測東方,只要一有機會就可以率大軍進入中原,到時候對諸侯們是用恩還是用威就全憑大王您了!」


  「老師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去若狹?」我不太明白的問到。他的論點雖然耳目一新,但我一時還是沒有弄明白。


  「主公果然睿智,老夫正是這個意思!」他含笑點頭。「……若狹雖然狹小偏僻,僅據有這一地確實沒有什麼發展,但它卻有著極其險要的地形,防守敵人的進攻完全不成問題!」


  「若狹的兩邊可是朝倉和波多野,他們不但都是敵人,還都是擁有數十萬石的大名啊!」我對於前途還是充滿了憂慮。「……以我們的兵力來講,似乎有些……」


  「這點主公完全不必擔心!」長野業正一改往日不溫不火的表情,目光炯炯的盯著我。「我軍現在有近七千之眾,並且都是主公這些年來精心打造的百戰精銳!其訓練、裝備、素質均不是朝倉和波多野家那些三流軍隊比得了的,他們要想打下我們據險以守的若狹非傾全國之力不可!但……有這種可能嗎?」


  「不可能嗎?」我一時沒有計算得很清楚。


  「絕對的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回答了我的疑問。「任何事情都不是孤立的,朝倉和波多野都有自己的煩惱,或者說他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開始仔細的給我分析。「朝倉和淺井眼下是信長大殿的眼中釘,即便是他們兩家聯合也不完全足以抗衡,對戰時還要經常邀請山門僧兵助陣!朝倉義景不要說抽出全部兵力,就是有一半人馬被粘在若狹信長大殿也饒不了他,這點他又怎麼會不明白呢?!」他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們再來說說波多野家,他們的處境一點也不比朝倉家輕鬆!由於毛利勢力的不斷東進,西國東部的形勢也日漸變得撲簌迷離,播磨的赤松家、備前的浦上家、但馬的山名家無不對丹波、丹後虎視耽耽,之前援助朝倉家只是一時之舉,他們完全沒有餘力再進攻若狹!」


  「你是說他們都無法對若狹造成威脅?」聽他這麼說我也逐漸有了信心。


  「不但不是威脅,說不定還是機會?」長野業正語氣一轉變得熱情洋溢。「朝倉和波多野兩家均是大而不強,我軍只要穩紮穩打不難蠶食其領地!一旦信長大殿對戰形勢有變主公就會因地利之便引為先鋒,那時無論領地向東還是向西遷移,都是蛟龍入海的絕大機遇!」


  「既然如此……我就上書接受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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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8 20:30: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94、討厭和麻煩的客人

  「右衛門督殿下實在是太客氣了!在下只是略盡綿力而已,您完全沒必要總是把謝字掛在嘴邊……」我努力壓制著滿腔的厭惡敷衍到,臉上還必須表現出親切和藹的笑臉。沒辦法,這個人我眼下還不能得罪。
  「兵部丞殿下說得是那裡話,畠山家這次能夠得以……」畠山昭高臉上擺著甜得令人發膩的笑容,嘴裡不斷重複著不知是真是假的感激話,還把我那比他低不知多少級的官職翻來覆去的念叨著。


  我只能對著他微笑,不管他說什麼,不管有多麼厭煩也只能微笑。沒的辦法!誰叫他是織田信長的妹夫呢!


  畠山昭高是回高屋城就任家督和河內守護的,不知是順路還是專程先來若江見了我,雖然雖然嘴裡說得是如何感激我平息了游佐信教的叛亂;如何替他的哥哥報了大仇;如何使畠山家免於覆滅;如何……,但他真正的意圖就只於此嗎?


  畠山昭高的面貌特徵和畠山高政極為相似,只是稍微矮些、胖些,也更文弱些些。經過我側面的打聽這個人確實不會多少武藝,可能實際程度也就比竹中半兵衛強上那麼一點,和我的水平在伯仲之間。他的少年生活是在紀伊的避難中度過的,元服後有一直在幕府中擔任足利將軍的陪臣,長時間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經歷使他養成了八面玲瓏的性格,這當然也是作為「大人物」身邊「小角色」的必備品性。


  但如果你要是就此低估甚至蔑視他,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我手下忍者把他的各種情況偵緝的非常詳細,這當然也包括不為人知的陰暗一面。報告上說這個人表面上雖然一團溫吞,但暗地裡決不會吝惜背後捅刀的手段!早在足利義輝時期,幕府中實際上就存在著細川和京極兩派人馬的鬥爭,雙方為幕府執政這個位置幾乎鬧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在這種情況下這個畠山昭高居然是左右逢源如魚得水,不但雙方都沒有得罪反而利用他們的矛盾使自己的地位一再擅升,同時也使細川籐孝和京極高佳都沒能得到足利義輝完全的信任。這樣一個人現在到了織田信長手下,還成了親戚,我自然是不能掉以輕心了!


  「右衛門督殿下您的這種禮遇在下實在是愧不敢當……」我擺出了尊敬而不失親切的神情。「您是朝廷的從四位重臣,眼下又領受了河內守護一職!於情於理都應該是我到高屋城去拜見您,怎麼能讓您屈駕若江呢?這可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兵部丞殿下您實在是過謙了……」不知是長時間的習慣一時改不過來,還是這個畠山昭高認為把自己擺在較低的位置上較為有利,總之他一直對我是一副恭敬的態度。另外說一句,織田信長的任命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把我的身份由「大人」變成真正的「殿下」了!「在私!您對畠山家有再造之恩,有如昭高的再生父母;在公!您是織田家的家老重臣,更是我景仰的前輩,我自然應該是前來拜訪!」


  「這您就過譽了,說起來您可還是主公的一門眾呢!」我對這種無聊的相互吹捧實在是沒有興趣。「我原想在安頓好之後再去高屋請教的,如今您既然親自前來我也就冒昧了!在下雖然已經接到了新的命令但眼下畢竟還在河內,不知您對近期的政務有什麼打算嗎?」


  「其實倒也沒有什麼……」畠山昭高雖然看似無意,但眼神明顯閃了一下。「在我離開岐埠時彈正忠殿下已經有所交代,對您的重要指令已經下達!雖然您近來是非常的辛勞,但眼下正值多事之秋,織田家還有很多事必須倚重殿下。我是想在你面前請教一下,您的任務還有什麼在下可以效勞的地方嗎?」


  「噢!原來這才是他的來意,是要看看我什麼時候滾蛋!」我的心裡一下子恍然大悟。雖然已經作出了安排但我還想再試他一下,可就在這時屋門突然響了一下。


  「主公,前田大人有急事想請您去一下!」一個近侍在門外說到。


  「真沒規矩!叫他等著!」申斥完後我又轉過頭對畠山昭高歉意的說道:「我的手下多是一些粗人,真是讓您見笑了!」


  「沒什麼、沒什麼……」畠山昭高大度的擺了擺手說道:「殿下麾下的眾位將軍都是久經沙場的忠義武勇之士,自然不會拘於一些俗禮!」


  「啊!大人能夠體諒,我就感激不盡了!對了,說到任務……」我低頭假作沉思了片刻。「倒是沒有什麼勞動殿下的地方!只是我久在若江,一時遷移不易,可能還要有一些時日的耽擱!」


  「是這樣……」畠山昭高的神色明顯黯淡了下去。


  「果然如此!」我在心中暗笑。既然已經試出他的意圖我也沒必要把關係搞僵,話鋒一轉說道:「……但是軍務緊急我也當盡速行動!大約將在一個月後撤出若江城,還請殿下介時派人前來接收!」


  「兵部丞殿下何必如此緊迫呢?」畠山昭高的眼睛再次明亮了起來,但嘴裡還是說著挽留的話。「……我初回河內,還有許多事需要您的援手啊!」


  「軍令如山啊……」我「無奈」的長歎了一聲。「右衛門督殿下的好意在下只有心領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畠山昭高急忙借坡下驢。


  「主公……」門外近侍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前田大人說您要是再不過去,他就要親自過來了!」


  「這個混蛋!」我不禁「勃然大怒」。


  「不要緊,是我打擾了!殿下公務繁忙,在下就此告辭!」畠山昭高急忙站起了身,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他也沒心思在這呆下去了。


  「實在是失禮了……」我起身把他送了出去。


  **************************************************************


  「到底是什麼事啊?」回來後我在走廊裡對那個近侍問到。


  「好像前田大人想讓您見什麼人……」近侍回答說到。「具體情況卑職也不清楚!」


  「原來是你們幾位啊!」我在小客廳裡見到了在前田慶次陪同下的,居然是阿國、阿雪、塚原卜傳三人,也就明白了他為什麼這麼著急。「不知阿國小姐光臨若江有什麼見教嗎?我記得……當初的約定我們還沒有達到啊!」我忍不住開了她一句玩笑。


  「讓殿下見笑了!」阿國深深的行了個禮,同時臉上微微一紅。「殿下武勇威震列國,軍威之盛勢壓近畿!小女子行走各地,所到之處無不傳頌著殿下的事跡。因而這次回到京都,也就不揣冒昧前來道賀了!」


  「阿國小姐見笑了!」不知為什麼她的恭維話我聽著比畠山昭高順耳多了。「其實戰事勝敗三分在人七分由天,小勝幾場多在僥倖!不過……這幾場戰役我軍多憑借騎兵的強悍,慶次也是出力良多啊!」看到前田慶次一個勁兒的對著我擠眼,我也不得不提他一句。


  「殿下實在是過謙了!」阿國直起身展顏一笑,常年的奔波和歲月的增長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美貌,相反還增加了一種和諧舒爽的氣質。「這次前來其實還有一件事要請求殿下俯允,就是我這個妹妹……」說著她向邊上的阿雪一指,阿雪也隨著一躬伏地。


  我這時才注意到邊上的小阿雪,兩年不長的時光居然一下子使她成熟了許多。一身和體淡雅的和服配上低垂的眼簾、安詳的神色,文文靜靜再不是當年那個拿著木刀亂砍人的野丫頭了!


  「阿雪從小的願望就是成為一名姬武士……」阿國繼續說道:「這些年來一直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經過長時間的觀察我也注意到,她確實不適合當一名巫女。如今諸星家武名煊赫,所以我特來拜求殿下成全她這個心願!」


  「小姐可能還不知道……」我現在正面臨重大轉折,並沒有這種照顧小孩兒的精力。「眼下我正要奉命遷往它處,以後的情形尤未可知!只怕要辜負小姐的期望了!」


  「這件事情前田大人剛才已經對我們說過了,我不認為這有什麼重大的不同!」阿國神色如常波瀾不驚,顯然早有心理準備。「……殿下絕世英才曠古罕見,一點點挫折無損於您,他日必定鵬程萬裡!」


  「是這樣……」我瞪了前田慶次一眼,他正可憐巴巴的望著我。「上陣廝殺是九死一生的事,阿雪小姐實在沒有必要冒這樣的的危險啊!」我只好另找理由。


  「殿下只管放心!」阿國顯然對這件事也是胸有成竹。「阿雪從小練武,自保當無問題!如果您信不過我的話總該相信塚原大師的話吧,他可是阿雪的老師!阿雪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不會置她的安全於不顧。」


  「殿下只管放心!」一邊塚原卜傳也說了話。「阿雪天縱英姿,是老夫生平最得意的弟子!雖然現在還不能說萬夫莫敵,但躍馬疆場完全沒有問題!」


  「阿雪剛滿10歲吧!」我在作著最後的努力。「就算是男子元服上陣怎麼也得在12歲以後,她這麼小也不行啊!」


  「殿下所言甚是……」阿國終於認同了我一回,但馬上就提出了變通的辦法。「可以先讓阿雪作您的侍女,幾年後再成為近衛武士,不管怎麼說以您今時今日的身份,即便是在軍營中也該有人照顧。軍士們粗手粗腳必不妥帖,阿雪是女孩子又會武藝,正是最佳人選!」


  「那……好吧!」我終於答應了下來。促使我作決定的,是前田慶次那「殺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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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95、鋒芒初顯

  「我胡漢三又回來了,但我還是要再次出擊的!」坐在桂川口城的天守閣評定室裡,我在心裡對著自己大喊了一聲。
  經過了近兩個月的忙碌,我終於把全部物資和兵馬都帶回了桂川口城,但時間已經接近了永祿10年(1567)的歲末。這期間的混亂也是在所難免的,老百姓搬家都不是件小事,何況我這個「小大名」還有著不斐的家底兒呢!真的回來後我才發現,這座桂川口城居然住不下了!在城裡的房子裝完各種財寶、軍械、儲備後,最多也就再塞進1000部隊,其他人不得已下被安排在了城下町和幾處田莊裡!鑒於這種情況我不得不抓緊時間,奪取若狹已經是刻不容緩。


  「大家看看,我們要怎麼才能盡快奪取若狹?」我在評定室的會議上徵詢著意見。眾將再一次坐在了一起,只是這次顯得有些擁擠。「過不了多久就要過年了,再不抓緊我們大多數士兵整個冬天都得待在民居裡,這可能對以後的士氣會有相當的影響!所以對於這次行動,我們務必要緊快!」


  「主公所言甚是,只是這裡面也有很大的困難!」山中鹿之介皺著眉頭,神色間有些憂慮。「由桂川口城要想前往若狹,必定要經過琵琶湖西側!這裡的地方屬於近江國,原本是六角家的領地,後來靠北的幾座城池又都投靠了淺井長政。自金崎合戰後淺井家的力量有所削弱,暫時難以達到這些地方,他們這才又紛紛投靠了本家!因而這裡的情況相當複雜,誰也不敢確定這些人心裡是怎麼想的,或者可以說在這些人裡附近幾家強勢大名誰的人都有,我軍要想無聲無息的通過這裡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軍輕裝疾行,有沒有可能在朝倉家作出反應前解決問題?」我想了一下問到。


  「恐怕沒這種可能!」村井貞勝苦著臉搖了搖頭。作為一個內政武將他是極少參加這種會議的,因為大多是時間他都不在前沿城市,但這並不是說明他就沒有軍事觀念。「……現在已經是冬天農閒季節,以農兵為主的朝倉等大名的軍隊都已經開始聚集訓練,一旦得到消息行動起來是很快的!即便是從一乘谷城趕來還需要時間,但只要是守軍有準備,憑著若狹諸城的險要地形我軍只怕也是難以速下!再說我軍輕裝就不能攜帶重型攻城裝備,要想落城就更加困難。一旦我軍被粘在若狹,說不定還會遭到波多野軍從背後的攻擊,那時全軍可就危險了!」


  「實在不行我率騎兵先行,主公大軍隨後跟進!」前田慶次提出了他自己的建議,似乎有些孤注一擲的意味。「我軍甲騎雖然戰力強橫但為數不過一千,朝倉家在若狹卻有至少三千軍隊。我到那裡後可以假意示弱誘其出戰,再想辦法殲滅其大部!這樣在主公大軍到達後敵軍已經是有險無兵了,想必不難迅速佔領若狹。就算此時朝倉和波多野的援軍趕到則已地利在我,就憑我們諸星家這數千精兵還怕守不住嗎?」


  「這個辦法可行嗎?」我雖然覺得前田慶次的這個建議有些冒險,很像是三國魏延兵出子午谷的辦法,但有時用兵本來就必須要冒險。


  「只怕不行!」長野業正搖了搖頭,明確表示了反對意見。「我軍的甲騎自大障垰和十步町起已經名聞列國,這次平定畠山家內亂和擊退三好之戰就更是聲名雀起,威名幾可直追武田『赤備』!朝倉軍未必敢於出陣,即便是其出城迎戰,限於若狹多山地少平原的特點,我軍也是潰敵易而殲敵難!相反騎兵先期行動必定驚擾敵方,如果主公的本隊在途中受到阻擊豈不是進退維谷了?」


  「……」前田慶次一下子沉默了下去,看來他已經被長野業正的理由說服了。他的計劃確實有很多漏洞,投機的成分太強了!


  「別人還有計劃嗎?」我轉向其他人徵詢意見,不管怎麼說我們這兒還有這麼多的「皮匠」呢!一個人一個人的瞧過去,大多數都在做苦思冥想狀,或皺眉低頭或仰天默念,只有竹中半兵衛似乎面上略有舒解。「重治,你有什麼辦法嗎?」


  「主公,屬下的計劃其實並不成熟……」竹中半兵衛話到口邊卻又欲言又止。


  「主公!」就在我想再鼓勵他一下時長野業正卻突然又開了口。「老夫想請主公給賦秀一個機會,聽聽他的方案!」


  「賦秀?」聽到這話我就是一愣,本能的看了看坐在我側後的蒲生賦秀。這些年他一直以我侍從的身份隨軍聽用,只是靜靜的聽著、看著發生的一切,不知不覺間這個「名將」已經13歲了!「那你就說說吧!」我也確實想看看他的程度。


  「小子無知!怎敢在殿下和眾位大人面前……」蒲生賦秀誠惶誠恐的說到。


  「你不必這麼緊張,即便有什麼不對也沒有人會怪你!」我對他投以鼓勵的目光。「只管大膽的說出來,大家還會進行補充的!」


  「既如此……請恕小子無狀了!」他終於拋棄拘束抬起了頭。「請問殿下,您是不是和京都的大糧商長谷川宗仁很熟啊?」


  「還可以吧!」我仔細想了一下說道:「雖然沒有見過幾次面但相互幫過一些忙,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只要不是什麼太為難的事,我想他不會推辭!」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蒲生賦秀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我想請殿下向他租下所有的糧船!」


  「租船?」我有些明白他的想法了。


  「對,就是租船!」他連連的點著頭。「長谷川宗仁在近畿一帶擁有最大的糧食交易網,並且控制著琵琶湖沿岸的許多大型交易市場。為了滿足這些市場常年的供給調配,他的手下統領著一支由眾多船隻組成的內河船隊!因為是用於運糧,所以這些船的體積和載重量都非常之大!我們可以用這些船來運載部隊,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直達若狹!」


  「這倒真是個辦法……」我仔細考慮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要是被朝倉軍發現了怎麼辦?」長野業盛擔憂的說到。「我軍因為人數眾多無法全部進入城中,這本身已經夠引人注目的了,要是再在城下集中大量的船隻必定更加令人生疑!一旦朝倉軍有了準備就會在我軍登陸時進行狙擊,那麼我軍豈不危險了?」


  「長野大人所言甚是,但我們也可以利用這點造個假像!」蒲生賦秀開始分解剖析自己的計劃。「我軍攜帶大量人員物資回到桂川口城的消息,此刻只怕已經是盡人皆知,我們正可利用這一點來作一篇文章!對外我們就說由於人員太多必須準備大量被服冬裝,而且在明年也將擴建桂川口城,同時處理一些過剩的物資,這樣船舶雲集也就有了理由。我軍可分成小批乘船離開,白天離開的船搭載物資;晚上離開的船運送士兵;白天離開的船駛往各地;晚上離開的船向著若狹方向!我軍留下的人員不停調動,敵方必然難以估算出剩餘的數量。琵琶湖浩瀚數百裡,裡面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小島!我軍在臨近若狹的岸邊找上一個,把部隊分批運過去,等到聚集了一定數量後再集中全部船隻一次登陸,必然能夠打朝倉軍一個措手不及!」


  他說完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相顧無言。


  「小子有什麼不周之處,還望諸位大人不吝指正!」蒲生賦秀緊張的望著眾人。


  「嘿!」可兒才藏突然在蒲生賦秀的肩頭猛擊一掌,打得他的身子一摘歪。「看不出來嘛!你這小子還是真有一套,不錯!不錯!」


  「此計確實比我想得周全,真是後生可畏啊!」竹中半兵衛也真誠的稱讚到。


  「那你再談談……」長野業正又給這個學生提出了新的「難題」。「到達若狹後我軍依然要面對朝倉軍險峻堅固的城池,你有什麼辦法一舉克敵嗎?」


  「這在下倒是有點淺見!」蒲生賦秀轉向竹中半兵衛說道:「我一直對竹中大人的謀略仰慕以久,所以想根據大人巧取伊勢龜山城的奇謀東施效顰一回!」


  「哦!」聽他這麼說竹中半兵衛一下子來了興趣。「你的計劃是什麼?」


  「我想先……然後……朝倉軍必然……我們再……最後……諸位大人看如何?」蒲生賦秀說完了。


  「就這樣吧!」看眾人均無反對意見我拍了板。「時間緊迫,大家各自回去準備!」


  「主公……」眾人紛紛離去後石川忠綱卻獨自留了下來。「我有一件事想向您稟報!」


  「什麼事?」我抬起頭望著他,心想這麼神秘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情報。


  「是這樣的……」他吞吞吐吐的說:「我……有些人想向您推薦!」


  ——————————————————————————————————————————————


  冬天裡的熊:年少輕狂時常言「我若生在三國當如何如何!」、「我要處在拿破侖的位置上會怎樣怎樣!」,如今想想實在可笑!今天寫本章時絞盡腦汁想出這條計策,可完後再一細看卻發現不過是呂蒙「白衣渡江」的翻版,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衍生體。祖輩先賢們的「三十六計」實際上已經為所有謀略設定了公式,我們能夠突破的空間是幾乎為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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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8 20:30: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96、歪人歪用(上)

  「是些什麼人啊?」我口上問著心裡還在想著若狹的事情,對這個問題並沒太在意。隨著我的威名日盛前來投奔的人很多,大都是些沒什麼特殊本領的人,但由於正在用人之際也就大多做了安排。當然不可能都成為武士,而且我也不是誰都親自接見的。
  「都是一些……我以前的朋友和……夥伴!」石川忠綱神情閃爍的回答到。


  「那就還把他們安排在你的手下吧!」我還是沒太上心,這應該只是一件小事。石川既然沒有說名字可見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而且聽話音似乎為數還不少。


  「可……可他們並不是忍者啊!」想了半天他還是把話說出來了。


  「不是忍者?那他們是……」我這才感到了些好奇。抬頭看到石川忠綱為難的臉色,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盜賊?」


  他面紅耳赤的點了點頭。


  「是這樣……」我也算是個異術,來到這個混亂的時代裡居然一次也沒有被打劫過,所以也就談不上對他們有什麼惡感。「那他們一共有多少人?」我想要是人數不太多的話,編入足輕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大約三百七十幾個……」看我沒有一口回絕石川忠綱恢復了些信心,口齒也開始流利起來。「他們分別來自四個不同的團伙,雖然不會忍術但都是些凶悍狡猾的傢伙,我想會對您有用的!」


  「凶悍狡猾?我看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吧!」我隨口開了句玩笑,盤算著該如何對這些人進行安置。「如果打亂他們原有的組織進行混編,會有什麼問題嗎?」


  「在他們之間內部調整,再安排一個強悍的人進行統率的話問題不大!」石川忠綱顯然也有些頭疼的問題。「如果把他們編入正規部隊可能會一時難以融合,說不定還會對原有的部隊造成混亂!」


  「這些人現在在哪兒?」


  「我讓幾個領頭的在城下町的『犬屋』等消息,其他人都藏在南面的山裡!」


  「要不先這樣……」我一時也無法作出準確的判斷,這些人顯然並不好駕馭,但總該給石川忠綱一點面子,再說「草莽之中多奇人」,他們會給我帶來些驚喜也說不定。「半個時辰後你到犬屋去,隨便和他們說點什麼!我也會在旁邊,你不必理我,我聽聽這些人的情況再作決定!」


  「是!」


  「有誰在外面?進來!」石川忠綱走後我對著外面喊到。要去那種地方總得帶上兩個人,我可沒膽子獨自行走於「虎狼」之間。


  「殿下,您有什麼吩咐嗎?」開門進來的居然是阿雪。


  「哦,是你呀!」我衝著她笑了笑。


  阿雪留下後身份介乎於侍女和近侍之間,因為她本來就是以武士為目的進行鍛煉的。她自己好像也很適應這種角色,經常緞帶束髮、穿一身見習武士的服裝在走廊裡待命,還總是問什麼時候會去打仗。雖然這個時期好像有一些姬武士,但我總覺得這非常可笑,她姐姐還真是縱容她的異想天開!不過仙芝好像對這個小丫頭總有些顧慮,可我仔細問來她卻也說不清楚原因。不過也難怪!女人的懷疑大多是出於直覺。


  「我一會兒要出去一下!你告訴楠木大人和新八郎,叫他們換上便裝跟我走。」我想只帶他們兩個就完全夠用了。


  「是!」阿雪脆生生的應了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哦,等等!」我的腦中突然又冒出了一個主意,對轉回身的阿雪說:「你也一起去吧!記得換件平民的衣服,男孩子的!」看著她歡天喜地的離開我心裡暗自得意,也許見識過那些「牛頭馬面」後她就會對自己的理想產生動搖了。


  ************************************************


  不是吹的!和附近的城鎮比起來,我的桂川口領地相當富裕。這得益於我從不徵兵和亂攤派兩個方面,我的士兵都是面向全社會招募來的職業軍人,經濟上更不指望田賦上的三瓜兩棗!


  但畢竟我這裡是只有五千石的小地盤而已,「刀狩令」、「樂座樂市」之類的政策即便施行了也不會有什麼顯著的作用,加之此地並不是在國道上和京都又近在咫尺,所以充其量也就是個繁榮點兒的小鎮子罷了。


  我扮作了一個中等商號的老闆模樣,身上的服侍完全是早已經淡忘了的簡樸。楠木光成和新八郎就是我僱用來作保鏢的野武士,佩刀也是毫不起眼的貨色。阿雪則是一個小學徒的打扮,我們當中也只有她的俊美還有引起別人注意的可能。我們一行人就這麼遛遛達達的向犬屋走去,一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匆匆擦肩而過,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領主就在身邊。說起來這也都源於此時的等級制度,通常我前呼後擁躍馬而過的時候,他們的臉都貼在地上了!


  「歡迎光臨!」我一進犬屋的大門老闆就熱情的迎了過來。這是個乾瘦的老者,一雙小眼睛裡閃著精明的光芒。


  「有清淨點兒的地方嗎?」我稍微皺了皺眉頭,裝出有些厭惡的神情。「我們想歇歇腳、吃點兒東西,不想讓別人打擾!」


  「請您跟我來!」老闆恭恭敬敬的把我們向一個屋角的桌子領去。


  「撿你們好的隨便上幾樣吧!」坐下後我隨口把老闆打發了下去,目光開始仔細審視這裡的環境。


  「犬屋」是一家低檔的宿屋,這種規模的行腳旅捨在日本非常普遍!一間寬闊的大屋白天賣飯晚上住人,後面可能還有兩間鋪著大通鋪的「客房」,要是再有一兩個小間的話就算是高檔了。我們所謂的「清淨」也不過就是個不引人注目的旮旯,這裡也根本沒有「雅間」的設施。不過這樣也好,想看的東西全都一目瞭然。


  大致的情形清楚了以後,我開始搜尋這次的「目標」。其實壓根也不用找,我一進屋就發現了他們,這些傢伙實在是太顯眼了,估計要不是石川忠綱事先打過招呼的話,他們早就被負責治安的奉行官抓起來了!


  在大廳靠裡的一張桌子邊上圍坐著五個人,共同的特點就是帶著武器。內側坐著的是兩個黑黑的高大漢子,每人手邊都是一口碩大的太刀,瞧相貌應該是一對孿生兄弟。在他們的上手是個肥肥的和尚,赤紅的胖臉和光光的腦袋上都在不停的冒著油,在他的屁股下面壓著一個碗口粗細的齊眉棍,兩頭都包著銅皮。孿生兄弟的下手是個滿臉橫肉絡腮鬍子,狀貌有如屠夫一般的傢伙,臉上由左額至右腮的一條刀疤就更增添了他的兇惡,他的兵器也最為嚇人,是一截三尺多長的鐵棒,上面還有個柚子大小的骨朵頭!相比起來最外面的倒還好些,一個不太起眼的精瘦矮子,懷裡抱著一把長長的太刀。這幾個人就差在腦門上寫個「賊」字了,恐怕任誰也不會誤解他們的職業!這時幾個人正聚精會神的盯著當中的桌面,在進行著他們最為尋常的娛樂活動——賭博!


  「主公……」楠木光成在我耳邊小聲說:「這幾個人只怕路數不正,您還是迴避一下吧?我待會叫人來查一查!」


  「我去!我去!」他的聲音雖然很低但還是被新八郎聽到了,一臉興奮的要求著。


  「別急,我就是來看這些人的!」我這時才把此行的意圖說了出來。「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這……」我的話讓他們冒出了一腦袋問號,可還是知趣的閉住了嘴。再看阿雪時卻讓我感到有些意外,她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完全沒有特殊的表情。


  「您幾位請慢用!」這時老闆把我們的飯菜端了上來。


  「老闆!」在他正要離開時我叫住了他。「我的貨車明天就要經過這裡,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說著我故意擔憂的朝那幾個人看了一眼。


  「您是說他們?」聽到有生意上門精明的老闆一時放鬆了警惕。「您完全不需要擔心,不會出什麼亂子的!」他拍著胸脯擔保到。「我原來也是有點擔心,但這些人是石川大人領來的!您可能還不知道,我們這裡諸星家的武士是不會作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的!他們在這兒已經住了些日子,除了粗魯些外倒也沒有什麼,房錢付得也很爽快。」


  「他們真的什麼也沒作嗎?」我還是皺著眉頭一副不放心的樣子。


  「絕對沒有問題!」老闆信誓旦旦的說到。「他們在我這兒住了快一個月了,從沒有出過店門一步!除了吃飯睡覺外就是在大廳裡賭錢,也不和別人打交道,只有石川大人偶爾來看他們一趟。」


  「是這樣就好了!」我又說敷衍了幾句把他打發走了。「能夠這麼長時間不發作看來還是有一定自我約束性的,如果使用得法應該可以控制!只是統率他們的人不太好選擇,而且如何使用也是個問題……」


  「呔!」我正想著突然那邊大喝了一聲,回頭看去正是那個「屠夫」。「真是太背了!再這麼下去老子非得出去再干他一票『買賣』不行了!」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97、歪人歪用(中)

  那幾個人正在進行的是一種封牌、猜牌的賭博,工具很簡單,只要六張紙牌加上兩枚骰子。這種牌戲在日本非常普遍,只是具體細則有很多不同。這些人的方法是先由莊家把記著一至六數字的紙牌在口袋洗好,不能讓閒家看清他的動作。然後把牌放在桌子正中,擲出骰子,點數是幾就由閒家們猜第幾張牌面上的數字,如果骰子擲出的點數大於六,就用這個數字減去六計算。
  眼下坐莊的正是那個精瘦的矮個子,看樣子是個此道的高手。他的右手始終抱著懷裡的大刀,洗牌、切牌、擲骰子全憑左手進行,動作之間肩膀幾乎不見晃動,開出的牌路也是變化莫測。雖然看桌面他似乎贏了不少,可神情不見絲毫波動,還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樣子。


  黑臉兄弟可能沒見什麼大的輸贏,舉止上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只是眉宇之間不時皺上一下,可能是有些著急。


  肥和尚看樣子是贏了一些,腦袋和臉上顯得益發油亮,一張血盆大口幾乎咧到了耳朵後面,還不時拿對面的「屠夫」打著趣。


  「屠夫」可真是輸慘了,想要看出這點完全不需要什麼過人的觀察力。他兩隻手使勁兒按住桌角身子微微前探,一雙眼睛瞪得如牛眼般大,上面還佈滿了細細的血絲,發青的厚嘴唇哆嗦著不時咕噥幾句。「三!這回我押三!」他突然大叫一聲把頭又往前探了探,輸紅了眼的賭徒基本都是這個樣子。


  牌開出來了,是五!他又輸了50文。


  「最近真是見鬼了!」「屠夫」狠狠的詛咒了一句還揮了揮手,彷彿這樣就能摔出滿身的晦氣。「要是再沒消息老子可要走了,不作上幾筆『買賣』老子的兩百兄弟可就要喝西北風了!」


  「兩百?!你還能有兩百個手下?」肥和尚擦著臉上冒出的「大油」揶揄的笑道:「在四國讓人攆得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實在沒有辦法這才跑來了近畿!這幾個月又趕上幾個國家都在打仗,根本沒法做什麼『買賣』。我們幾個多少還有些積蓄,說不得好歹還能撐得下去,你可是連老窩都丟了的!四國二郎,你的情形在座的誰還不清楚?牛皮還是不要吹得太響吧!」


  「你TMD找死!」屠夫模樣的四國二郎由於被揭了瘡疤而惱羞成怒,抄起鐵棒一腳踏在桌子上指著對面的肥和尚破口大罵道:「正秀你這個禿驢,不就是佔了個破廟的便宜嗎!白天為僧晚上做賊,你以為誰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變的!」


  「我宰了你!」肥和尚正秀顯然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立刻就拿起那條齊眉棍準備還以顏色。


  「你們兩個都住手!」矮瘦子這回臉上似乎有些動容。「我們大家是為什麼到這來的?不要壞了大夥兒的事!」說罷他一使眼色,黑臉兩兄弟分別上來拉住了兩個激動的人。


  「你們不要拉我!」四國二郎奮力掙脫了拉著他的手。「我早就看這個禿驢不順眼了,今天非宰了他不可!」


  「好啊!我倒要看看今天咱們誰能宰了誰!」正秀自然是不服氣的叫囂著。「肘方老大、鬼沼兄弟!你們可都看到了,今天我決饒不了他!」話雖然說得很硬氣但他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顯然是對那個叫肘方的矮瘦子很有些顧忌。


  「別拉他們,叫這兩個混蛋打!」正混亂間一個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原來是石川忠綱到了。他顯然也看到了我們一行,但並沒有絲毫的表現出來,只是用一種陰冷的目光盯著這幾個人,一步一步緩緩來到了他們跟前。「打啊!怎麼不打了?!」他來到那張桌邊坐了下來。「快動手啊!我倒是真想看看你們誰能把誰給宰了呢!」他掃過每個人臉上的眼神凶狠殘暴,那是種一隻野獸準備撲向另一隻野獸前的眼神。


  「石……石川老大……」四國二郎一下子失去了剛才的凶悍,神情畏縮的囁嚅著,喉結也做著一上一下的劇烈運動。


  「要叫我『石川大人』!」石川忠綱一臉冰霜的糾正到。「……我現在是個堂堂正正的武士,和你們這些『人渣』早就不是一回事了!」


  「是、是、是……」黑臉兄弟雞啄米般一個勁兒的點著頭,其中一個諂媚的說道:「石川大人英勇果敢,自然不是我們這樣小蟊賊比得了的!當年未曾得跡時我就看出您絕非常人,如今果然飛黃騰達了吧!」其他幾個人也是不住的稱是,眼睛裡充滿了羨慕、渴望、嫉妒的神色。


  「這句話你可就說錯了,當年我和你們這幫人還真沒什麼不同……」說這話時石川忠綱嘴角掛上了一絲笑意,一絲冷酷的笑意。「我唯一比你們強的一點就是我比你們運氣好,所以得到了一個機會!這個機會使我不必再藏頭露尾的作人,尤其重要的一點是我的兒子也不必在提起我名字時感到難堪!」


  「……」四國二郎幾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顯然是被這番話給擊懵了。


  「你們既然來找我,我還以為你們就算沒有運氣起碼是有點兒自知之明!還算識時務!哎,可惜啊……」說到這裡他長歎一聲搖了搖頭。「沒想到我還真是看錯了你們,你們就是一群垃圾!一群無可救藥的垃圾!你們還是滾蛋吧,天黑之前如果還沒離開這裡,治安奉行官就會把你們幾個當場格殺!」說完他作出要走的樣子。


  「石川老大……不、不!石川大人,您千萬不要見怪……」見到這個情景那幾個人都慌了手腳,一迭聲的道著歉。


  「說說吧!到底是為了什麼?」看見目的已經達到石川忠綱倒也沒有過於不近人情。


  「其實……也沒有什麼!」肥和尚正秀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說道:「只是大家這近一個月閒得有點難受,所以火氣都未免大了點兒……」


  「就為了這個?!」石川忠綱翻著眼睛瞪了他們幾個人一眼。「要是這樣的話你們也就不必再等了,還是回去作盜賊逍遙自在些!」


  「您不必和這兩個混蛋一般見識,他們的毛病一頓棍子就能治好!」矮瘦子的肘方老大急急的辯解道:「以後您只管管教他們好了,什麼事情還能由了他們的意思!」對於他的說法四國二郎和正秀都沒有辯駁,相反還連連點頭,看來這個肘方在這夥人裡是比較有威信的一個。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不追究了!」石川忠綱也給了他一個面子。「你們想加入諸星家的事主公已經在考慮了,不過也不是沒有疑問……」他沒有朝我這邊看但把話題引上了實際內容。「其實主公主要是擔心兩件事!第一、你們是否會忠於諸星家;第二、你們對諸星家有什麼用處。關於第二點我可以說得清,你們各自有什麼本事也瞞不過我,那你們就說說第一點吧!」


  「我們絕對會為諸星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一個不知道是哥哥還是弟弟的鬼沼搶著說到。「不信我可以向您起誓……」


  「盜賊的誓言?哼!」石川忠綱用一個帶有明顯輕蔑意味的濃重鼻音打斷了他的信誓旦旦。「還是少說一點兒那些沒用的吧,我想聽些實實在在的東西!我不是從今天起在諸星家當武士的,你們幾個也不是今天才知道!你們以前為什麼沒有來找我?又為什麼要來一塊都來了?」


  那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沒有人說話。


  「不想說是吧!這也由你們……」石川忠綱雙眼望著天花板悠悠的說到。「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可得提醒你們,仔細想清楚說瞎話的後果!第一是能不能騙過我,第二是騙過我後一旦暴露下半生的日子可怎麼過。你們進入諸星家麾下後要是帶來了什麼麻煩,我固然是難逃剖腹謝罪的命運,你們面臨的也將是無窮無盡的追殺!這種情形只會在一個時間下結束,那就是你們死的那一天。別以為我這是危言聳聽,想想你們是不是能比三好義繼被保護的更嚴密?之所以敢有恃無恐的放了他,就是因為有把握隨時把他再抓回來!」


  「石川大人,其實我們也並不想瞞著您……」最後還是那個肘方老大開了口。「作一名武士的好處我們早就知道,但也有許多放不下的顧慮!我們幾個都是身負大案的重犯,不得不為自己的安全擔心。一旦要是……」


  「現在就沒有這樣的擔心了嗎?」石川忠綱緊釘了一句。


  「現在是實在沒辦法了……」肘方老大哭喪著一張臉,上面的皺褶顯得更密了。「近畿附近的幾家強勢大名都實行了《刀狩令》,我們在鄉野之間幾乎無法藏身了!現在的大名一打仗就是幾千上萬人,我們也少了許多混水摸魚的機會。隨著大名們的數量越來越少、規模越來越大,我們只能在一些邊緣地區混口飯吃,日子實在是難過了!」說到這裡他幾乎哭了出來。「……雖然我只是個盜賊但也看得出來,天下一天一天的就快平定了!雖然搬到關東或西國的山裡或許還能苟延殘喘幾天,但一來是那裡的日子太苦,二來也撐不了幾天了。再說這也是最後的機會,等天下不打仗了的那一天,我們可就真的一點兒作用都沒了!我覺得既然諸星殿下能重用您,也許對我們以前的事不會太計較,所以就過來試一試。」


  「你說得倒也可信!」石川忠綱點了點頭,但隨即又看向了另外幾個人。「你或許有這樣的腦子,可他們呢?!打死我也不信他們能明白這個道理!」


  「他們幾個是我帶著來的!」肘方趕緊說道:「……前些日子他們來找我時說起日子難過,我就把他們帶了過來!想著力量大些也許能受到些重視……」


  「老闆,結帳!」我站起了身,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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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8 20:31: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98、歪人歪用(下)

  出了犬屋一行四人往回城的方向走去,我一邊走一邊仔細思考著一系列問題。光成他們看出我在決定著某個重大問題,所以雖然有很多疑問可還是什麼都沒有問。
  「這些人有價值嗎?當然是有的,不過是什麼一時還想不太清楚。這些人能夠控制嗎?照目前的情況看應該可以,有一定的風險但應該可以,不過控制他們所付出的成本只怕不小,這個『成本』並不光是個錢的問題!一旦決定收留他們要如何使用呢?付出了高昂的成本又承擔著風險,這就要求充分發掘出他們的價值,不然就是虧本的買賣!可要想充分利用就得瞭解他們的特點,他們的特點又是什麼呢……」不知不覺間我們回到了城裡。「你們都去幹自己的事情吧!」我說了一句就向書房走去。楠木光成和新八郎應了一聲就離開了,只有阿雪默默的一直跟在我的身後。


  我走到書房內獨自坐下繼續思考,阿雪在外面輕輕拉上了門。


  「他們的紀律性不如足輕,雖說單兵戰鬥力要強些但也趕不上忍者甚至是忍兵!他們最大的特點是凶悍和極強的適應性,而且毫無章法的模式使正規部隊一時難以適應,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忍軍打仗也是有『套路』可尋的,但……我總不能一天到晚的打巷戰吧!」我端起手邊的茶水喝了一口,感覺自己進了死胡同得換個角度考慮。


  「足輕是正規部隊,放在現在……哦,將來就是裝甲或摩托化步兵;忍者是間諜和偵察兵的混合體;忍兵就是偵察小分隊、特遣突擊隊,那該給眼前的這些傢伙安排些什麼活呢?他們未來的任務當然是以作戰為主,而且是獨立作戰!配合大部隊的戰術要點任務完全可以交給忍者或忍軍來完成,他們的任務就是獨立作戰,在特殊環境下的獨立作戰!什麼樣的特殊環境呢?德國山地師、101空降師、海軍陸戰隊,還是……」我感覺思路逐漸清晰了起來。「也許……忍兵也應該加入其中吧?」


  在石川忠綱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有了個大致的構想。


  「主公,您看……」石川忠綱沒有說出下面的話,但明顯是在等著我的回答。


  「你先坐下來,我們仔細談談!」我對著他招了招手,示意坐在桌前。「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答應讓他們加入,但對這些人要加強管理和改造!剛才發生的事情我就不予追究了,甚至在今後的一段時間裡可以容忍類似的情形,但不能一直如此!我既然養著他們,他們就要為我工作,就要達到我的要求!」


  「是,感謝主公的大恩!」石川忠綱感激的說到,他當然明白容留這樣一夥兒人可能帶來的麻煩。「您走後我又和他們談了一些事,他們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一旦出現什麼不好的苗頭他們將及時解決,不會給您造成什麼麻煩,我也會隨時看住他們的!」


  「這就是我下面要和你談的一個問題!」我想作決定前還是要聽聽他自己的想法,畢竟對他對我都是一件重大的抉擇。「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嗎?」


  「當然記得!」他有些不解的對著我點了點頭。「當時是在美濃的巖緣城,我被抓到了地牢裡。」


  「不錯!但我想說得並不是這些……」他顯然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笑著把話頭拉了回來。「當初你們曾經對我說過,希望能夠生活得安穩不再過顛沛流離的日子!我現在還想問問,你還是這樣想的嗎?是否打算將來建立自己的忍者裡?」


  「您……這是什麼意思?有什麼吩咐嗎?」他緊張的看著我小心翼翼的問到。


  「是的!我有一些打算,不過想先聽聽你的意見……」我想還是把話說清楚的好,相互猜疑反而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我記得告訴過你,我委託加籐段藏去尋找新的忍者流派了,同時過一段時間甲賀諸家也會有一些加入進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對於人員的功績、能力會有通盤的考慮,不會讓你們這些有功勞的老人吃虧的!」我直接把他擔心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才開始進入正題。「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我的情報系統立足於廣泛的忍者流派和眾多的人員上,但核心是一個更為專業化的嚴密獨立組織!其人員來自各個流派或者說各個忍者裡,均是立過大功的精英分子。他們來源於傳統的忍者家族,但自己已經不再是原來忍者裡的人,……也許還是!但沒有那麼嚴格的歸屬關係了。他們會有自己的土地和身份,他們的後代也將以武士的身份出仕!他們的一部分功勞我會記在原來忍者流派的身上,作為我附庸的家族首領也將更受到重視!」說完這些話我閉上了嘴,開始觀察他的反應。


  「雖然您的方法我還沒有完全理解,但身份轉變那部分內容我是聽明白了……」石川忠綱想了一下認真說道:「我原來就從來不曾擁有過自己的忍者裡,所謂的伊賀分支石川家只不過是一些志同道合的忍者同伴而已!對於傳統我並不是那麼看重,如果能夠擁有真正的武士身份我想手下的兄弟們也會很高興的!」


  「看來你是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那我也就可以放心給你安排下面的工作了!」


  「是,但憑主公吩咐!」他痛快的答應到。


  「關於那批人我想作為一塊『試驗田』來使用!」我沒有給他問『試驗田』是什麼的機會就繼續說道:「他們將作為一支獨立作戰的部隊而存在,目前先暫時保留在忍者系統內,以後條件成熟時會再獨立出來!他們原有的體系一定要打破,重新編為兩個部分,第一個備隊由你手下的城戶擔任隊長,挑選出一百名精幹的人員組成。我會撥給他們一批鐵炮,這就是我的忍者鐵炮隊!其餘人組成另一隊,就由……那個叫肘方的擔任隊長,告訴他立下功勞我就會提拔他成為武士。由你來負責監督他們的行為,對付這些人必要時可以殺一儆百,不必事事請示我!」


  「是!」石川忠綱深深的點了點頭,他很明白這裡面的責任。


  「對這些人要加緊改造,我不會無限期的等下去!」對這個問題我再次嚴肅的提醒到。「這只部隊的規模會越來越大,我會先把部分非忍者的甲賀眾安排進去,你也可以把手下的一些忍者充實進去成為骨幹!以後還會再增加一些更為專業話的備隊,功能將會逐步的完善起來。」


  「屬下遵命!」我看得出來他還是沒有完全理解,但在努力消化著。


  「不過我有一件事要先說清楚!」我用眼睛盯著他,仔細觀察著細微的表情變化。「將來你會在這支部隊裡扮演重要角色,但我不一定會把領導權交給你!這點你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屬下不敢存此奢望!」他很快的答應到,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變化。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我欣慰的點了點頭,他能有這樣的態度我也就放心了。「……你認為這批人的動向能夠完全掌握嗎?我不想在若狹攻略的關鍵時刻出現什麼問題!」


  「為了穩妥起見……」石川忠綱仔細考慮後說道:「我建議這次可以給他們安排一些『簡單』任務,這也有利於進一步的考察!」


  「可以!」我點頭同意了他的建議,這也確實是一個最保險的辦法。「我回頭會對楠木大人再作進一步的指示,在初期階段你對這些人要看緊一些!」看不再有其它的事情我就打發他下去準備了。


  「但願我的這個決定沒有錯!」我在心裡又把全部過程仔細想了一遍。


  「殿下,夫人派人來請您回去吃飯!」我正想著一個聲音在門外提醒到。


  「阿雪呀!你先進來,我有話對你說。」聽到她的聲音我忽然想起了這次出行的另外一個目的。


  「是!殿下您有什麼吩咐?」聽我叫她阿雪走了進來,此時她已經換回了那身見習武士服。


  「阿雪,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要打仗就需要那些勇猛殘暴的人,我雖然不喜歡可也沒有辦法!你現在應該明白了這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還是趕快回到你姐姐那裡去吧!」


  「殿下……」阿雪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問道:「您是說至少要想那幾個人一樣厲害,才能成為武士嗎?」


  「那當然了!」為了加重語氣我使勁兒的點了點頭。


  「咯、咯、咯……」阿雪突然抑制不住的大笑了起來,只笑得花枝亂顫,只笑得前仰後合。「殿下……您……您知道那個四國二郎臉上的傷疤是怎麼來的嗎?」


  「你知道?」我機械的問到。


  「去年我和姐姐的劇團經過四國,這個四國二郎居然想劫我們……」阿雪得意的說道:「老師當時讓我過去交手,我開始還有點怕!不想一個照面我就砍到了他的臉上,要不是手抖了一下就把他結果了!我們把他和他的嘍囉打得抱頭鼠竄,一高興還把他的山寨給燒了。今天要不是我換了男裝非把他嚇死不可,想不到他居然跑到了這裡……」她是越說越興奮,我則是陷入了木然中……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99、冒出來的「援軍」

  小濱城是若狹國的主城,同時可以說是唯一真正意義上的城池,其餘如國吉、高濱、膳部山、大倉見這些只有一層城牆、一座小天守的建築,充其量也就是比屋敖大點兒,放在別的富庶大國裡能當個支城就不錯了!雖說小濱城也只有雙層城牆和三座不大的天守,但挫子裡面拔將軍也算是高的了!
  若狹是個貧瘠的小國,統治這裡的武田家又一直沒有出過他們甲斐遠親那樣了不起的角色,內亂不止加上外患不斷,能夠積攢起多大的實力來築城也就可想而知了!不過憑借地形的險要把上述的不足作了充分的彌補,這裡最初的設計者絕對是個了不起的高人。小濱城的位置選擇相當出色,正應了當初諸葛亮的那句話「靠山近水當道紮營」,只不過把紮營該成了築城!


  小濱城西水、南道,東面和北面都是高低不等的山巒。小濱城的構造就是依山勢走向而建,分成了高低錯落的三個部分,由於自山陰通往北陸的大道就從城腳下經過,因而如不拿下此城就通過的話,只怕過完人馬也就剩一半了!


  在若狹和丹後分別為武田、一色統治的時代裡,這個地區可是戰爭的多發地區!因為無力和更東面或西面的強大勢力「叫板」,這兩個小大名就進行了一場曠日持久的輕量級比賽,其結果就是他們最後都被別人給收拾了。


  在小勢力消失朝倉和波多野各自控制這一地區後,若狹的局勢逐漸平定了下來。他們兩家在各自受到的巨大壓力下面不得不攜起了手,不管怎麼說從地理條件上看他們彼此吞併的想法並不現實。但戰國畢竟是戰國,自己的後門還是得仔細看好,而替朝倉義景看著後門的就是他的堂弟,朝倉右近衛少將景視!


  「你們看眼前的局勢怎麼樣?」朝倉少將景視殿下問這話時正在用一把小剪刀修剪著一株柏樹盆景,神態即認真又安詳。在一門眾中這位堂弟相當得家督義景的賞識,究其原因就是他們兩個有著相同的志趣和愛好,並在他建立京都公卿風尚策源地——越前文化時提供了極為積極的協助。


  「主公您是問……和織田家的戰事?」景視的家臣山內政信在一邊不確定的問到。


  「現在這個時候還可能有什麼其他別的事嗎?」朝倉景視不滿的抬起頭瞪了他一眼。「說說看,你們認為我們能頂住織田的攻勢嗎?」


  「應該……沒問題吧!」這話說得山內政信自己也覺得底氣有點不足,為了加強主公同時也是自己的信心他試著作起了分析。「織田信長能夠抽調到越前方面來的兵力最多有4萬,本家和淺井的聯軍怎麼也能達到3萬5千,要是波多野也能派些兵馬前來援助的話說不定還要比織田家多些,所以我們在人數上實際沒什麼劣勢!再說我們在這些地區經營已久,土豪和國人眾大多依附於我方,憑著對這裡地形的熟悉和掌握,要想擋住織田家的進攻應該也沒多大問題!」


  「嗯……」朝倉景視點了點頭,手上又剪去了一株小枝,那神情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孝長,你的看法是怎樣的?」他低著頭對另一個家臣問到。


  「在下的淺見……與山內大人略有不同!」被問到的河合孝長想了一下,滿是憂慮的回答到。


  「說說你的理由!」朝倉景視終於對自己的「成果」感到了滿意,放下手裡的剪刀從天守閣的外廊走回了屋裡。


  「如果僅從表面上看,本家與淺井家聯合後同織田家相比差距確實不大!但我們也不得不考慮其他方面的因素……」坐定後河合孝長開始闡述自己的觀點。「織田家早已經實現了『兵農分離』,長時間的作戰對經濟的影響極小,加之得到了界町、石山等地商人們的支持,經濟上的實力早已不能用簡單的石高來予以衡量了!當年織田信長偏居尾張一國,對美濃的齋籐家並不佔有優勢,並且在長達數年的交戰中屢戰屢敗,可結果又怎麼樣呢?織田家是愈敗愈強,齋籐家是每況愈下,最後是分崩離析!當然,齋籐家敗落齋籐龍興的昏庸無能是最主要的因素,但瀕臨崩潰的經濟也不能不說是一個重要因素。今日的織田信長早已非當日可比,其軍事、經濟的雙重實力均不可小視!」


  「照你這麼說織田家豈非不可戰勝了?」山內政信有些不高興的說到。「難道本家制霸越前的百年基業就不值一提,我們非得去向織田家的鄉巴佬搖尾乞憐不可了!」


  「政信,不要激動……」朝倉景視抬手止住了部下的爭執。「孝長只是在談自己的看法而已,對於任何敵人首先要瞭解才能有策略嘛!」說罷他示意河合孝長繼續。


  「山內大人提到了本家的百年基業,這的確是我們眼下最大的優勢……」河合孝長並沒有因為山內的譏諷而心存怨恨,相反倒肯定了他的正確觀點。「本家在越前經營已有數代,勢力深入方方面面,我們要充分利用這一點,但不是憑此擊敗織田家,而是拖住織田信長一直等下去!」


  「等下去?」朝倉景視不解的問到。「我們究竟要等什麼呢?」


  「等待我們新的盟友,也就是織田家新的敵人出現!」河合孝長說這話時語氣裡的疑惑一掃而空。「織田家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附近的和可能於近期上洛的強勢大名都不會成為他的『朋友』,即便是他的親家武田信玄最近也開始站到了他的對立面上,其他諸如三好、本願寺、毛利的態度更是不問自明!織田信長其實已經出現了首尾難顧的情形,這也是他為什麼會一直容忍暗中搗亂的足利將軍的原因。本家目前根本不可能戰勝織田家,即便是加上淺井和波多野家也不可能!所以目前我們只有等,等越來越多的大名做好準備和織田信長攤牌,那時織田信長也就不攻自破了!」


  「你說得確實有道理!」山內政信也認同的點了點頭。「……要是波多野家的援助能夠再有力些,我們的把握也就能大些了!」他不無遺憾的說到。


  「但願吧!」朝倉景視把目光又投向了門外的那株盆景。「現在北近江的局勢又緊張了,剛得到消息織田信長再次增兵江北……」


  「稟報殿下!」一個傳令兵匆匆趕來報告。「鄉田大人命小的前來稟報,在城外來了一支沒有事先通報的部隊!」


  「到前面去看看!」在一陣沉默後朝倉景視率先走了出去。


  他們來到城門上的敵樓時這裡已經戒備森嚴,三百左右的長槍和弓箭足輕嚴陣以待。「主公,那支軍隊就在那裡!」侍大將鄉田員干看見他們過來急忙上前介紹情況。


  其實就算不說,所有人也都看得見!在大約兩裡外有一支騎兵正紮在那兒,衣甲鮮明軍容整肅,人數大約有500,背後插的都是波多野家的靠旗!僅從表面上看他們沒有絲毫的敵意,似乎正在等著什麼人。


  「什麼時候來的?」山內政信緊張的問到。


  「大約半個時辰前出現在西邊的路口的,……」鄉田員干同樣緊張的回答道:「他們一直向本城而來,我覺得有些不對正想封城備戰時,他們卻又突然停住了!」


  「派人過去打聽了嗎?」河合孝長微微的瞇起了眼睛,希望能夠看得更清楚些。


  「我派了一個人過去查問……那不,他回來了!」隨著鄉田員干手指的方向只見一騎快馬由那邊飛馳而來,轉眼就進了城門。


  「都打聽清楚了……」一個足輕頭氣喘吁吁的跑上的敵樓。「他們是波多野家赤井直正大人的麾下,奉命前來援助本家的北近江戰事,這只是先頭部隊!」


  「來增援的?!」山內政信一臉疑惑的說道:「為什麼我們沒有得到這樣的通知?」


  「他們說也不清楚!」那個足輕頭回答道:「他們說應該在小濱城和朝倉康景大人會合的,看我們這裡沒有人出城迎接而唯恐有變,所以沒敢貿然靠近!」


  「一乘谷城裡面是怎麼搞的!」山內政信忿忿的用拳頭在護欄上捶了一下。「事先忘了通知,事後沒有安排,這都辦的什麼事啊!」


  「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未可知……」河合孝長沉吟著說到。「他們有什麼要求嗎?」


  「他們說既然康景大人不在也就不進城了!」足輕頭繼續報告道:「他們是昨天半夜上路的,因為急著趕路所以也就沒帶什麼輜重!他們希望殿下提供一頓午餐,然後他們就直接上路再往前面走一段迎迎康景大人!」


  「他們不進城?」河合孝長不放心的追問到。


  「不進城!」足輕頭回答得非常肯定。


  「政信注意防範,孝長去安排吧!」朝倉景視一句話作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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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8 20:32: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0、最後的要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朝倉景視和手下的一干將領緊張的戒備著,可實際上任何不自然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那支騎兵除為了讓開大道和在吃飯時避風的原因向一邊片樹林邊挪了挪外,就再沒有向小濱城的方向移動一步。所有的士兵都在那裡下了馬,解下身上的甲冑四散席地休息,只有為數不多的十幾個士兵散佈在四周警戒。
  小濱城的儲備還是相當豐富的,不到一刻500人份的午餐就准擺好了,兩千個飯團再加十大桶味噌湯!因為數量相當客觀,河合孝長派了30個人用10輛平板車裝好,打開城門咕嚕咕嚕的推了出去。即便是如此那些人也沒有向前迎過來,只是呆在原地毫不見外的等著開吃!


  見到這個情景就連河合孝長也逐漸放下了心,在城門的敵樓上為朝倉景視等人準備了午餐。


  「他們是要走了嗎?」不久後兩邊的午飯均已用完,山內政信望著遠處站起來重新裝備的波多野軍問到。


  「可能是吧……」河合孝長仔細觀察著不很肯定的說到。「不過還是要小心,我總覺得今天的事情都很怪異!」


  「你去準備吧!」朝倉景視對著鄉田員干命令到。「一定要小心,不要有任何疏忽!」


  「是!」鄉田員干答應了一聲走到外面。「命令200弓箭手城頭戒備,500長槍足輕在城門內待命!」他對著幾個副手吩咐到。不一會,所需部隊就到達了各自的位置。


  隨著那支騎兵的緩緩接近,所有人原本已經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一百丈!騎兵部隊並沒有擺出戰鬥陣形……五十丈!他們還是排著整齊的雙列行進隊列……騎兵來到了城門下面,除了偶爾有幾個隊長之類的低級武士對著城上招招手、作個感謝的手勢外,沒有任何人對這座小濱城發生任何形式的興趣。


  「也許是神經過敏了!」望著漸漸遠去的那支騎兵山內政信鬆了一口氣說到。


  「希望這次北近江的戰事也是有驚無險,三家聯軍總能擋住織田家了吧!」鄉田員干也發著感慨,他本人曾經歷過金崎城破時的敗逃。


  「但願如此吧!」河合孝長也點了一下頭。「不管怎麼樣!只要堅持住就好,織田大軍主力長期駐留北近江的話,足利將軍決不會安安生生的呆在京都……」


  這時那些派出去的雜兵已經收拾好了餐具,10輛板車一字排開向城門這裡駛來。


  「這是怎麼回事?」朝倉景視詫異的問到。只見那支騎兵部隊忽然在走過去百餘丈的位置停住了,並且排成了兩個方陣站在了路邊。


  「主公,您看那邊!」山內政信指著東面更遠處的地方叫到。


  在東面的大道上,一支部隊從山坡的那邊轉了過來,一排排一行行打得儘是朝倉家的旗號。隨著部隊的不斷行進,出現在視野裡的人數越來越多,最後居然足足有兩千之眾。在最後面,朝倉康景的帥旗赫然在目。


  「既然是說好的事,他怎麼才過來?」朝倉景視皺著眉頭不滿的抱怨著,他向來不太喜歡這個遠房的族弟,包括他們那邊的整個支系。「這讓波多野家怎麼看待我們朝倉家!」


  「主公說得是!」鄉田員干急忙附合的說到。這時那10輛平板餐車已經來到了城外,城門也吱吱呀呀的分在了兩邊。


  「不對!那不是康景殿下的部隊……」河合孝長突然驚懼的大叫道:「要是康景殿下來迎接波多野家的援軍,就跟本不會帶這麼多部隊過來!」


  叫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明白了過來,全都手忙腳亂的拿起了武器。山內政信跑到城牆邊上對這下面大聲嚷道:「是敵人!快關城門,快呀!」


  然而一切已經晚了,城下10輛板車的底部、車上的木桶裡紛紛「變出」人來,加上原本推車的頃刻就達到了百人左右。只見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人飛速的分作兩股,一股把前面的五輛平板車茬在了門洞裡死死的擠住了城門,其餘的則揭翻後面的板車形成了一個臨時掩體,做完這一切後所有人迅速躲在掩體後面,每個人都從車上的蘆席中抽出了一支烏黑發亮的鐵炮。


  「砰、砰、砰、……」隨著一連串巨大的轟鳴響起,濃密的硝煙升騰起來,轉眼間空氣裡便瀰漫著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兒。難以想像的戰果!僅僅是一個波次的射擊,守衛城門的幾十個長槍足輕就被全部幹掉了!


  「快!向城下射箭,敵人只有鐵炮足輕!」鄉田員干一邊瘋狂的叫著,一邊踢打著城頭上已經被嚇傻了的那些弓箭足輕。在這種催促下那些足輕們才想起自己的職責,紛紛的站到了城牆的邊上。


  「砰、砰、砰……」又是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城畔的200個弓箭足輕一下子就栽下去了40多人,剩下的士兵立刻全都蹲了下來。「多麼恐怖的力量啊!」每個人都感到大腿在瑟瑟發抖。


  「射!再射!」看到這樣的情況山內政信也跑了過來。「他們剛剛放過了,還要重新裝彈!快,再射!」聽到他的話,有很多士兵再次站了起來,並張開手中的弓箭準備射出去。


  「砰、砰、砰、……」轟鳴聲!還是那恐怖的轟鳴聲!這回由於有很多人正在直著身子準備張弓搭箭,所以死傷的數量一下子激增到了60人,城頭上的弓箭足輕這時已被消耗掉了一半!


  這麼迅疾的連射速度,就是比起弓箭也不需多讓!鑒於這種可怕的認知,所有人只能隱身在牆後發射弓箭,這樣的方法雖然不會再有多大的傷亡,但在敵方掩體的遮擋下也幾乎失去了全部威力。


  「長槍隊前進,去把城門關上!」河合孝長對著內側的500長槍足輕大聲命令著,試圖阻止這災難的降臨。


  「砰、砰、砰、……」城下的鐵炮又一次開了口,不過這一次的目標改成了湧到門邊的大群長槍足輕。因為失去了來自上面的威脅,鐵炮手得以專心致志的對付門口的士兵,擁塞城門的除了板車外又增加了許多屍體。


  朝倉士兵們發揮了超常的勇氣,不顧身邊的巨大傷亡清除著障礙,可就在他們將將大功告成的時候,新的情況發生了!


  在這裡的鐵炮聲剛一響起的時候,那支不再有人注意的騎兵就往城門的方向跑了回來。百丈的距離對他們來說轉瞬即逝,在城門開始活動時來到了跟前。500人躍下了戰馬,一下子就衝進了混亂的朝倉長槍隊,每個人手裡都是一把明晃晃的詭異彎刀。


  500人對上500人沒有什麼差距,但狹窄的地形和擁擠的人群卻給了長槍和彎刀完全不同的表演舞台!本來勢均力敵的較量演變成了一場屠殺,遠處的那支「朝倉軍」也在迅速接近中……


  「主公,請您暫時迴避吧!」山內政信拉住了朝倉景視,說這話時眼睛裡充滿了悲憤的神色。


  「我……好……」出身武家的朝倉景視當然知道他此刻應該留在這裡,為了鼓舞士氣他應該留在這裡!即便這已經毫無價值,至少也可以為他的這一生劃上個完美的句號!可他的全身在顫抖,他的心和身體一齊在顫抖,強烈的血腥味讓他噁心,再呆下去恐怕他會忍不住吐出來。


  「送主公回去!」山內政信大聲命令到。


  「不知……進行到哪一步了……」被近侍架回天守閣頂層的朝倉景視還在不停的發著抖,嘴裡也在不停神經質的叨念著。其實許多問題根本是不需要問的,鐵炮的轟鳴伴隨著喊殺與慘叫已經越來越近了。


  「也許現在已經該……」他的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幾案,漆黑的托盤上擺著一把裝飾華美的銀鞘肋差。這原本是他最喜愛的東西,今天卻讓他失去了多看一眼的勇氣。今天他才算真正的明白,這不是一件簡單的裝飾品,而是一個作為一個武士最後的歸宿。


  「也許從這裡跳下去要簡單些吧……」朝倉景視知道剖腹的巨大痛苦,把目光轉向外廊尋找著其他的「出路」,可在那裡他看見了那株心愛的盆景。「生命多美好啊!也許還有機會……」他感到外面的喧嘩漸漸平息了下去。


  「主公……」河合孝長突然出現在了門口。他的渾身滿是血跡,左胸的一團殷紅在迅速擴大著。「山內大人已經戰死了!為了身為武家的體面……請主公盡速上路,為臣為主公先導……」話沒有說完他就一頭栽倒在地上,再也一動不動了。


  「真的來了……」朝倉景視把手伸向那把肋差,但卻就是鼓不起勇氣摸上去。


  「請問是朝倉少將景視殿下嗎?」一個甲冑被鮮血染紅的年輕武士大步走了進來,手中是一把雪亮的長槍。


  「……」朝倉景視想要回答可感到咽喉像被一隻手牢牢的攥住了,只能艱難的點了點頭。


  「參見殿下!」年輕武士抱槍向他行了一禮道:「在下是諸星家臣島勝猛,奉鄙主公之命特來延請殿下!」他彬彬有禮的說到。「……恭迎殿下貴足光臨岐埠城!」


  「我……可以帶上那盆柏樹嗎?」朝倉景視苦澀的說到。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1、若狹的新主人

  我是在小濱城被攻克後的第10天到達的,由於足利義昭有聚集兵力的跡象使我臨時推遲了行程,把若狹方面的攻略全權委託給了竹中半兵衛。事後證明我的擔心有些多餘,由於織田家的連場勝利(其中我居功至偉)沒有多少人對他進行響應,費盡心力他只拼湊出了八百多足輕,這點雜兵連給我塞牙縫都不夠!
  但是小心無大錯,足利義昭這個癤子早晚是要出頭的!為了對付在將來可能發生的意外,我讓大谷吉繼率領一千部隊留駐桂川口城,憑著他歷史上在關原屢破強敵的智勇是足當此任了!雖然仙芝她們不久都會遷往若狹,可這裡畢竟是我數年的苦心經營,何況還儲存著我多年的「積蓄」呢!


  「不錯嘛!一切已經就緒了?」自進城來我看到一切井然有序,絲毫也看不出了不久前的那場廝殺。各處的血跡已經擦洗乾淨,有些破損地方的灰漿還沒有完全乾透。上千人的俘虜都作了妥善的安置,就是朝倉景視也已經通過秘密渠道送往了織田信長處。


  「其它城池的情況怎麼樣了?」我對著竹中半兵衛問到。除了隨我而來的長野業正、新八郎、楠木光成外他和蒲生賦秀坐在這裡,其他的將領全都沒見人影。


  「整個若狹基本上已被控制,守軍和國人眾都沒有給我們添什麼麻煩……」對於取得的戰果一向沉穩的竹中半兵衛也略顯興奮。「若狹八萬五千石國土我們已經掌握的近八萬石,石山、國吉、山內、高濱、大倉見、膳部山、鶴舞諸城都已經被攻取,可兒大人正在進攻後瀨山城,只有谷小屋和熊川城因為地勢險要加之靠近越前朝倉主力我們沒有去碰。另外因為淺井家的主要力量都集中在了小谷、橫山一帶,我們襲取了邊境那邊近江國的上平寺城!目前長野業盛大人正在那裡監視淺井家的動向,邊境地利已盡在我手!」


  「你們作得非常好,甚至已經超過了我的預期!」我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基本上佔領若狹全境,等到趕了來居然已經沒什麼事了。「我軍的損失怎麼樣?」


  「雖然有些損失但也有補充,總得來說數量還是在穩步增加的!」竹中半兵衛遞給我幾個本子,上面是死難、立功和新增人員的名單。「眼下在若狹的部隊已經擴充到了五千餘人,只是新增人員的素質還無法和原來的部隊相比!」


  「唔……」我看著本子點了點頭。有一些在玉丹谷時期就跟隨我的老部下戰死了,但在戰爭中這也是無法避免的,軍隊的膨脹速度還是令我很吃驚,加上我這次帶來和留在桂川口的人馬已經超過了八千,這也就是說因離開河內、和泉而損失的附庸國人眾力量已經得到了完全的恢復!只是憑借若狹的這區區八萬石要想要養活這麼多人那是癡心妄想,至少這裡面還存在著三分之二的缺口,也就是說每年還要往人員經費裡補進約10萬貫,三岳屋每年上繳收入的三分之一就這麼響都沒響的沒了!


  「從眼下的形式上看淺井家對我們用兵的可能性並不大,畢竟他們處於和信長大殿正面對抗的位置上……」見到我一時沒話長野業正就和竹中半兵衛聊了起來。「但波多野和朝倉家就不一樣了,我們的位置等於在他們的後背懸著一把匕首!對於他們的動向有什麼新情況嗎?」


  「波多野家的情況基本正常,除了在邊境上增加了些守備力量外沒有什麼其他舉動,山中大人率領1000軍勢在國吉城嚴密監視著他們!倒是朝倉家……」竹中半兵衛微微顯示出了一點憂慮。「根據情報這幾天不斷在向邊境那邊的籐枝城增兵,而且我們最近抓住了不少他們派過來的奸細,可能是會有針對我們的大行動!」


  「我們的人派過去了嗎?」我依舊翻著手裡的本子,積於以往對朝倉家能力的看法所以我並不是很擔心。


  「他們那裡的防範也很嚴密,石川大人的幾次試探都沒有得手……」竹中半兵衛又拿出了一些情況記錄。「經過一段時間的探察知道了他們的人數大約在5000上下,而且朝倉景健也秘密來到了籐枝城!但敵軍的計劃一直沒有打探出來,看來直到現在也沒傳達給中級武士,而高層人物的行蹤我們一時還無法完全掌握!」


  「作了什麼部署嗎?」我放下手裡的本子沉思了一下。一時也想不太清楚,難不成朝倉家的傢伙這回真的要吐出顆大象牙來?


  「前田大人率主力2500人駐守膳部山城,島勝猛大人率500人守備鶴舞城,目前已成犄角之勢……」竹中半兵衛湊近我跟前,在一張周圍幾國的地圖上指點著。「另外還有楠木大人手下新收編的那些人,我讓他們分成幾股隱藏在邊境的山裡,隨時作好出擊的準備!」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我點了點頭。既然長野業正等人都沒表示異議,那麼就只能先這樣了。


  「主公,您還有什麼吩咐嗎?」竹中半兵衛繼續說到。


  「暫時我也想不到什麼了……」我站起身向窗戶走了過去,長野、竹中他們也跟了過來。


  這裡的景色和河內、和泉還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二目所及儘是層巒疊嶂的大小山嶺。道路隨著地形的走勢蜿蜒曲折,田地被切割得零零碎碎,散佈在山谷或道邊。城下町的規模也很小,雖然有不少往來的客商,但貧困居民的有限購買力實在難以將其留住。這就是我今後的國土了,還真是一塊缺乏生機的地方啊!


  「重治,對於這裡的發展有什麼看法嗎?」我頭也不回的問到。「土地上還有開發的餘地嗎?」


  「只怕是很難了……」竹中半兵衛鬱鬱的回答到。「若狹雖小但土地開發得實際上卻很充分,由於這裡的地理條件造成了各級領主管理上的困難,相反這倒給了農民們一定的自由空間!山嶺、谷邊的溝溝坎坎的小塊田地基本上都有開發,而由於鄰國戰亂逃入這裡山區的人口相當的多。如果進行檢地可能會增加一些石高,而大規模開發實際上是不可能了!」


  「商業上的出路呢?」對於這個結果我心裡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恐怕也夠嗆!」看來這些日子他並沒有一味忙著打仗,對於內政問題也下了不少心思。「這裡的道路雖然通但並不是很好走,東西兩面又都是我們的敵人!從這裡走的都是些小商人,而且數量也很有限。」


  「還真是一個難題啊!」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織田信長把我派到這個鬼地方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要不是後面有三岳屋這棵搖錢樹撐著,我肯定會被兩邊的「鄰居」給擠死。


  「主公!其實您也不必過於憂慮……」長野業正含笑寬慰著我。「主公擁居若狹坐視天下,這時正是自我調整精練部隊的好時機!近兩年來,主公的軍力、財力急劇膨脹,但構成和序列均有許多不盡合理之處。不要說新進招募的部隊和依附的國人眾,即便是原有的那六千多人馬素質也是參差不齊!如今知行若狹正是這樣一個好機會,距離過遠加之道路不暢,信長大殿即便是想也沒辦法經常調動我們;朝倉、波多野軍素質低下,正可便於我軍輪番練兵磨合各隊;雖說若狹道路坎坷但緊臨琵琶湖,我軍補給實際上完全不成問題;數年之後主公挾數千精兵殺出若狹之時,也就是龍游滄海之日!至於說到領地的經濟嘛……主公可以在海濱、湖畔各建一個鎮町,由外海把北陸和山陰的大宗貨物輸送到琵琶湖沿岸,雖說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但也不無小補!而且這樣做還可以繼續加深主公與近畿豪商之間的聯繫,為以後參與平衡織田家的政治、經濟體系打好基礎。我覺得主公現在的關鍵問題不是缺錢,而是苦練『內功』完善本家的系統。」


  長野業正的一番話讓我的心裡稍微好過了一點兒。「是,老師您說得有理……」


  「主公……」一個近侍進來通報說:「前田大人的信使到了,有重要情報要稟報主公!」


  「讓他進來!」


  「參見主公!」進來的是石川手下的一個忍者。「昨夜朝倉軍偷襲我方鶴舞城……」


  「什麼?!」我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些傢伙還真的來了。「戰況如何?」


  「朝倉軍還沒有展開攻勢就受到了前田大人在背後的攻擊……」忍者的語氣微微有些興奮。「楠木大人手下的肘方備隊還燒燬了敵軍後隊的大量糧草!目前由敵將朝倉景健率領的3500軍隊正在撤退中,我軍還在不斷的進行襲擾。」


  「肘方陣前立功,晉陞為足輕頭並傳令嘉獎;叫慶次不要冒進,粘住敵軍就可以了!」我下達完命令後又轉向了竹中半兵衛他們幾個說:「藉著這個機會我們要好好教訓朝倉家一下,讓他們清楚若狹已經不是他們的了!傳令小濱城3000本隊,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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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8 20:32: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2、平靜的征途

  盛夏的天氣裡頂著大太陽趕路實在不是一件暇逸的事情,好在越前大道兩邊的樹木高大可以遮一遮蔭涼,但畢竟是全副武裝的行軍,光是溫度一項就夠人受的了!
  我騎在「黃金」上摘下了頭上的祈禱天使少女南蠻盔,抬手擦了擦佈滿額頭即將流下眼眉的汗珠,對著太陽狠狠的詛咒了一聲:「鬼天氣!」不禁有些擔心,這樣的天氣要怎麼打仗啊!再看我的將士們卻又覺得憂慮有些多餘,他們表現出的精神面貌足以對付任何情況。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不覺進入了元龜元年(1570年),我執掌若狹也已經有兩年多的日子。其間我部隊的數量並沒有增加,相反由剛來時的八千多人降到了七千左右,但素質絕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甲騎的數量增加到了1500,這還是我因為這種騎兵遠播的聲名而存了幾分顧忌,不管怎麼說現在織田信長也對我的這支「班底」力量有了一定程度的認識,為人還是低調一點兒的好!對於鐵炮的問題我的膽子稍稍放大了些,把鐵炮備隊的人數由200增加到了500,這還不算在忍軍中的那100人!這幾年來這玩意兒在近畿普及的速度明顯在加快當中,稍微有點身份的武將手下如果沒有鐵炮那一定會受人恥笑,柴田勝家的手下有150支;丹羽長秀有100支;就連「猴子」在領地增加到5000石後也置備了50支;愛湊熱鬧的池田恆興同樣裝備了這個數量,不過後面兩位都向我借了一筆款子。當然,在質量上他們都遠遠趕不上我的「特殊」鐵炮,即便是全日本也沒人比得上,不過還沒人注意到這裡面的差別罷了!恩斯特在去年又來了一次,為我帶來了500支這種特製鐵炮和2000套騎兵刀盾。大炮還是沒有,為這我險些和他翻臉。


  最使我感到踏實的是普通足輕備隊素質的提高,就是那些轉行的盜賊如今也有了些「兵」的樣子,雖然還有一定的野性,但已經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範圍之內。說起來這還要多多的感謝朝倉家的「配合」,這幾年我就沒讓他們消停過兩個月以上!


  按照長野業正當年的策略,我一直在用朝倉家來鍛煉我的部隊,隔一段時間就過去一趟,人數或2000或3000,總之是足夠調動他們「上心」為底線。憑心而論朝倉家的部隊素質確實不行,不要說比織田家和德川家,就是比淺井家也差著不少,頂多和六角家算是一個檔次,打起仗來還是以多為勝的那一套,在列國中頂多也就是第三流的水平!不過這也難怪,自朝倉家主政越前以來一直就是在平衡中求生存,家中重臣的力量相當的強大又連著趕上幾次內部的繼承權爭執,始終就沒有整軍集權的機會。到了近兩代家主當政,又都迷上了京都公卿們的風尚做派,風花雪月之間自然消磨武家的英雄氣概!


  對於我的騷擾朝倉義景是左右為難,人出動少根本沒用只是白送,要是多了……多少算合適?5000?即便是這樣多數也是連遭敗仗!10000?我的軍隊就會撤回若狹,對著堅固險要的城池也只能圖歎奈何!20000?那可就幾乎是全部老本了,一旦全部撲出織田信長決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想想還是算了!到後來朝倉軍也就漠視我在越前西部的「小動作」了。


  不光戰場上,家裡的日子過得也是從未有過的舒心。仙鯉丸和龍王丸都成長得很快,這使我很安心!前些年的東奔西走實在是不得已,兩個兒子出生時都沒能守在邊上,這也是我長久以來的一塊心病,每每念及此處總是覺得對不起妻子和孩子。任何東西只有失去了才能體會出它的珍貴,好在我並沒有這種真實的經歷!只是過了一段漂泊不定的日子,這就夠使我才珍惜眼前的一切了。看著妻子、孩子們幸福喜悅的神情,我感覺這才是最大的滿足,只是又感覺有些不真實!哎……這畢竟是難測未來的亂世啊!這不,織田信長又召集人馬要和朝倉、淺井進行大會戰了!


  「主公,你在想什麼?」阿雪注意到了我陷入了恍惚狀態,可能是為了提醒我別掉下來而叫了一聲。


  「哦?沒什麼……」我努力甩了甩頭把思緒拉回了現實中,同時看了看身邊的阿雪。


  阿雪這兩天異常興奮,因為這次就是她理想實現的時候。兩年前我無意間說過一句武將12歲元服的話,沒想到讓她一直念念不忘,這次出戰前一再的懇求,讓她磨得沒辦法只好答應她以武將的身份出戰,當然這裡面前田慶次的干擾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一身雪白的衣甲,一匹雪白的戰馬,阿雪儼然真的成了一個英姿颯爽的(袖珍版)姬武士,不過我至今也沒想明白阿雪和她姐姐為什麼會有這麼執著的信念。這兩年來阿國不斷來信提及阿雪成為武士的事情,甚至還托人帶來了塚原卜傳使用的那把名刀「蛭卷」!而此刻這把長長的薙刀,就正操在她那雙雪白的小手上。 「想什麼?自然是這次的戰事唄!」新八郎一提座下的「夢魘」從後面趕了上了幾步。「……這兩年打得都是什麼仗啊!這回好不容易趕上一次大戰,總該顯示一下我們的實力了吧!」


  「是……是啊!當然是……」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由於我對於現在自己的處境還真是不好把握,織田信長對我的看法一時也無法準確探知。僅以此次的事情來說,我把1500甲騎全部帶了出來,這其實是為了顯示我自己的毫無「私心」,但對於鐵炮卻只出動了200由津田一算率領,不然還真怕把織田信長的嫡系給比下去。


  「這次確實是一個好機會,你們這些『小傢伙』可有用武之地了!」儘管自己的歲數也並不大,但竹中半兵衛還是把話說得老氣橫秋,對著這些後輩充滿了真切的關愛。


  「我這又不是第一次了,當初在金崎的那次可不就是威震一時嗎?」新八郎洋洋得意的說到。在所有家臣裡他的資歷最淺,好不容易終於有了比自己還小的「晚輩」自然是要好好抖擻一番了。


  「諸星大人我也聽說過呢!」阿雪確實對於一切戰爭的事情都充滿了好奇,所以我們的幾次露臉事跡都已經是耳熟能詳。「……說您在大障垰單騎破敵,一下子就把淺井家的軍隊給嚇跑了!」


  「想不到你也知道!」新八郎的鼻子已經翹過了額頭,只是忘了這些話多數是他自己說的。「當時的情形你是沒看見!我一出馬立時……」


  聽著他們天真的話語,我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織田信長帶來的不快就且由他去吧,反正如今我一年也見不了他兩回,大不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諸星大人……」阿雪忽閃著大眼睛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您的幾次戰鬥中都是衝鋒陷陣,那討取過哪些有名的敵將嗎?」


  「自然是……」興致勃勃的新八郎歪著頭想了一下,可數來數去確實沒有過諸如城主之類的人物,所以也不免有些洩氣。「我的運氣不大好罷了,每次我一上陣他們就都望風而逃!看這次……」


  「重治……」我轉過頭看向竹中半兵衛。「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馬上就要出越前地界了……」雖然他是美濃人可對這一帶也很熟悉。「再走一個時辰我們就會進入近江,那時就是淺井家的地盤了!這次和信長大殿約定的地點是橫山城下,估計明天下午就可以到達。」


  「朝倉家現在是沒有精力對付我們了,這次能抽出多少人馬到近江還很難說……」我大概估量了一下眼前力量的對比。「可淺井家就說不准了,我們在他們的腹地穿行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主公只管放心……」竹中半兵衛帶馬湊近我低低的說道:「忍者已經監視了很久,淺井家眼下不可能抽出力量來對付我們!」


  「是嗎?」我示意讓他說得詳細些。


  「信長大殿的人馬已經到達了橫山城一帶佈陣,隨時都有突破淺井家防線的可能……」竹中半兵衛對於情報顯然作出了細緻的分析。「目前淺井家的18000人馬都集中在小谷城左近,只有憑借地利才堪堪穩住陣腳,信長大殿顯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雙方都在等待援軍的到來!據我的估計,這次戰役的重頭戲,就會在姊妹川上演!」


  「姊妹川……」我仔細叨念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主公!」這時和新八郎討論不出個結果的阿雪又想起了我。「您說淺井和朝倉家最武勇的大將是誰啊?」


  「這個嘛……」我琢磨了一下後回答道:「朝倉家是真柄直隆,淺井家……是磯野員昌吧?」


  「那好!」新八郎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這兩個傢伙我包了!」


  「怎麼也得分我一個呀!」阿雪在一旁不滿的抱怨到。


  看著他們我有些想笑,在馬上要開始的姊妹川這場戲中他們會扮演怎樣的角色呢?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3、對戰的安排

  元龜元年(1570)的六月二十二日,我率領5000軍勢抵達了位於橫山與小谷城之間的織田本陣。與上次金崎合戰時不同的是織田信長並沒有大量徵集附庸(具有織田家老身份的美濃三人眾不能算附庸)的大名,來的只有德川家康的一路人馬。
  對於我的待遇多少也有些改變,由於人數增加所以不再被編入織田軍本隊,而是獨立建了一座營寨。對於這種安排我也沒有想好是好是壞,安排竹中半兵衛負責一切事宜後,就帶著新八郎和蒲生賦秀過來參見織田信長了!


  蒲生賦秀今年已經十五歲,由於征討若狹時的出色表現被我安排在身邊擔任近衛武將和幕僚的工作。去年他正式迎娶織田信長的長女冬姬,成了織田家名副其實的一門眾。不過織田信長後來反倒一直沒有再提把他要回去的事情,對於是否讓他近期回日野城繼承家業也沒個明確的表示。甚至池田恆興悄悄對我說,織田信長可能明令安排他作為我的與力!


  真能如此我可是要樂壞了,不管怎麼說我都算撿了一個「大寶貝」!池田恆興為我高興是因為這件事可以說是極有面子,畢竟還沒有近支一門眾外出輔弼的先例。我當初的安排也正是為了這一天,不管織田信長的本意如何我倒是都不在乎!況且我一直安排長野業正負責他的教育工作,這幾年想來老師也不會浪費時間。我想再過兩年把仙鯉丸也交給長野業正教導,不單是學習兵法謀略,也是為他開始建立一套人際關係的系統。


  「諸星大人請留步!」在織田信長的帥帳外一個值日的侍大將攔住了我,作為織田家直系家臣「殿下」的稱呼在這裡並不適用。但畢竟我還是家老中的實力型「重量級」人物,他的語氣裡充滿了恭敬。「主公正在會客,所以請您稍後!」


  「怎麼?」我不禁有些奇怪。「剛才不是通知馬上就要開會嗎?」


  「本來是這樣的,可剛剛從京都來了一位欽差!」他歉意笑了一下道:「……主公可能還要再談一會兒,所以會議只能推遲了!」


  「哦……」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欽差此時到達其意不言自明,肯定還是為了調解爭端而來。只是織田信長這次恐怕不會向三年前那麼好說話了,暫時消除了後顧之憂的他想來不會輕易放過這種一次解決的機會。


  「您可以先到那邊去休息一下,已經有不少大人都已經到了!」看我有些不知所措,那個侍大將向邊上指了指。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看到了一溜五座寬大的帳篷,可能是作為臨時的候見室,並且門口已經站了不少的各家近侍。


  「好,我先過去!」對他支應了一聲我朝那邊走了過去。帳篷的數量有限自然不可能一人一間,我自然是朝著門口站著池田恆興和「猴子」侍衛的帳篷走去,這間帳篷裡應該沒有我討厭的人。新八郎和其他人的侍衛一樣留在了外面,蒲生賦秀由於身份特殊所以跟著我走了進去。


  「到底是一國守護,果然不同凡響啊!」眼尖的池田恆興一下就看到了我,用誇張的怪調替大家作著通報。「剛才在大門口時我就看見你的隊伍了,足有5000軍勢吧?全都是最精良的武器、裝備,真是了不起啊!」


  「那有什麼辦法……」我苦著臉無可奈何的長歎了一口氣道:「誰讓咱生了這麼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命,一下子被扔到了虎狼窩裡,再不自己心疼心疼自己,恐怕到時候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咱這麼不招人待見,誰知道那時候會不會有人哭兩聲!」


  「你這麼說可真教我傷心!」說著池田恆興還真作出了一臉「悲痛」狀。「憑咱哥倆這交情,要是真的有那麼一天別說是哭,就是替你披麻戴孝也毫無問題!不過嘛……」他又露出了那種壞壞的笑容。「身後事也只管交給我了!你的領地屬民、金銀財寶、嬌妻美妾……就全都交給我好了!」


  「你小子太不地道了!」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領子。「居然還憋著這個賊心,別的就不說了!趕快還錢!」在一陣嘻嘻哈哈的笑鬧中,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起來。


  我這時用眼睛一掃,發現這裡除了池田恆興和「猴子」外,還有明智光秀和生駒親正、蜂屋賴隆等幾個關係不太密切的人。


  「丹羽大人怎麼沒在這兒?」大家相互寒暄了幾句後我隨口問到。


  「陪主公在接待欽差!」羽柴秀吉回答到。「這次來的是大納言菊亭晴季,丹羽大人和他是老熟人了所以也就沒避諱!他們已經談了有一會兒功夫,只怕也快結束了。」


  「也真是的!」生駒親正張嘴接上了話。「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形勢,怎麼還有可能調解?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他長得雖然俊秀但略顯文弱,和他姐姐吉乃(織田信長的側室)倒是很有幾分相似。


  「話也不能說得那麼肯定……」明智光秀若有所思的說到。「一般來講只要不打到京都邊上,朝廷都是不會出面的,但為什麼這次卻派了菊亭大納言這樣的重臣前來調停?怎麼想都覺得這裡面有事,或者是有別人也插了手!」


  「會是……」我用手按腰間「黛」的刀柄輕輕捻著。「足利義昭嗎?」


  「看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明智光秀微微點了點頭。「從這次朝廷反應的速度來看這個人應該對朝廷頗有影響,而且距離京都很近,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會有別的什麼人!」


  「可這也不對啊!」羽柴秀吉突然用手狠狠的一拍大腿。「足利義昭肯定是淺井、朝倉背後的『黑手』,沒有他朝倉義景這些人未必敢如何放肆,當然也就不會搞出這麼多事來!按理說他是巴不得早點把本家趕出近畿的,有怎麼會跳出來阻擋呢?」


  「這話倒也是……」明智光秀微微一點頭,顯然自己也沒把這裡一些問題想得很清楚。


  「會不會是……」池田恆興突然一臉興奮的說道:「足利義昭有些事情還沒有準備好,所以想把『攤牌』的日期往後拖一拖?」他這話說得所有人腦中豁然一亮。


  「只怕就是這個樣子了!」羽柴秀吉把頭盔抄在了手上。「照我想『將軍殿下』可能是想給主公作個大局,現在的角色應該還沒有聯繫好,為了不讓朝倉和淺井就此垮臺他可能想先緩解一下眼下的局勢!」


  「照這麼說倒是真應該抓住眼下的這個機會……」相貌粗曠的蜂屋賴隆是個典型的傳統武將。由低級武士一步步走上來的他雖然沒受過多少教育,但對軍事、戰爭的事情還是很敏感的。「先解決朝倉和淺井,就算不能消滅也要把他們打殘!這樣以後本家會少很多麻煩,至少可以避免新敵人出現時的後顧之憂。」


  明智光秀贊同的說道:「蜂屋大人說得不錯,主公應該也有考慮……」


  「眾位大人……」剛才攔住我的那個侍大將這時走了進來。「欽差已經走了,主公讓諸位大人進帳開會!」


   ******************************************************************


  「各位……」站在大帳當中的織田信長興致勃勃,絲毫也看不出欽差帶來了什麼影響。他一邊來回走著一邊給大家作著戰前動員,身邊就是他忠實的盟友德川家康。「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剛才朝廷的欽差來過了!這都說明什麼?」他的目光飛快的在所有人臉上掃了一圈,其中即冰冷又狂熱。「這說明他們怕我們了!是的,他們害怕我織田家的軍威!害怕諸位的武勇!未曾開戰敵人就怕了,還有什麼比這更高的榮耀嗎?!」


  「主公威震天下!織田家武運昌隆!」我們一起恭恭敬敬的回答,作為家臣有滿足主公虛榮心的義務。


  「我宣佈在五日後,即6月28日與淺井、朝倉軍進行合戰!」織田信長揮舞著拳頭大吼到。「那時朝倉軍將延姊妹川南下增援小谷城,我軍出兵阻截,淺井長政必然由小谷而出進行接應!我軍主力趁此機會一舉將其擊潰,然後合擊朝倉軍!」他轉過頭對著德川家康說道:「阻截朝倉軍的重擔就交給德川殿下和三河武士了,沒問題吧?」


  「請彈正忠殿下儘管放心!」德川家康堅定的說:「三河武士必讓朝倉軍難越雷池一步!」


  「不過本次朝倉軍出兵15000,光憑德川殿下的軍隊似乎單薄了些……」織田信長突然看向了我。「我就派手下實力最為雄厚的諸星清氏部協助殿下,希望你們精誠合作恪盡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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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8 20:33: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4、碰撞(上)

  夏日的原野奼紫嫣紅,許多莊稼都處於其短暫一生中最燦爛的成長期,近江原本就是個富庶的產糧地區,絕對面積並不是很大的國土上卻有著絕對高昂的產量。這種情況很大程度上得益於豐沛的灌溉資源,除了琵琶湖外各條河流的作用也不容忽視,其中姊川就是這樣一條慷慨的河流!
  姊川發源於飛驒的群山之中,在越前轉了一個小彎後流入近江,最後注入浩瀚的琵琶湖中。由於是夏季的豐水期,寬達三十多丈的河面波光鱗鱗,清可見底的河水中游魚歷歷可見。


  雖然寬但卻不深,姊川河水中最深的地方也不過剛過三尺,加之水中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所以絲毫不必擔心淤泥的危險。所以說這是一條「和平」的河流,它盡量不讓自己的條件適用於軍事目的。


  可不管它本身多麼努力也無法完全避開人類的殺戮,眼下就有一大群人來把可能性變為現實,而這些人裡就有我。


  再過兩天雙方就將展開激戰,作為這場會戰中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我不得不謹慎從事,為了織田家的大業更是為了我自己。由於這次的任務是協同德川軍的行動,所以我就非常識趣的把自己看作了德川家康的「陪襯」,只有「端正思想,擺正位置。」才是勝利的保證嘛!


  雖然只是例行觀察;雖然雙方並沒有正式開戰;雖然朝倉、淺井的主力還沒有開過來,但畢竟是重要指揮官的出行,我和德川家康都帶著不少的衛隊!我身後跟著竹中半兵衛、可兒才藏、島勝猛、新八郎、阿雪和50名近衛騎士,德川家康帶的則是酒井忠次、本多忠勝、神原康政、渡邊守綱、大久保忠佐和100名旗本。


  「兵部丞殿下……」德川家康在馬上側了側身,把正臉轉向了我。「從幾個方面考慮前面的小坡地是最好的戰場,我方就把本陣紮在背靠三田村的位置您看如何?」可能是比我大「兩歲」的關係,亦或是因為出身就是大名的身份,總之他身為上位者的派頭比我足很多。


  「但憑三河守殿下吩咐……」無論態度還是意見,我絲毫沒有任何超越身份的表現。「這次出戰朝倉家還要多多仰賴殿下威名,三河武士的武勇,在下一定盡心竭力聽候調遣!」


  「您這麼說是不是有些見外了!」他對我頷首笑到,不論是真是假都作得極具親和力。


  「這在下怎麼敢!」由於現在經常接觸上層人物,所以一套「面具」鍛煉得日漸嫻熟,這個驚詫的表情作得既不生硬也不誇張。「……三河守殿下素懷高義,屢次不計利害率兵襄助本家!在下歷來是由衷感佩,怎麼敢有絲毫不敬的……」


  「哈、哈、哈、……在下一句戲言,兵部丞殿下不必介意!」德川家康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這時只怕任何人也不會懷疑他的真誠。「……我德川家康既然受織田殿下庇護,並承蒙不棄以為東方屏障,自然當盡心竭力與織田家生死與共!無論是對織田彈正忠殿下還是織田家的眾位大人,我都會赤誠相待,又怎麼會有什麼猜疑嫌隙呢?」


  「德川殿下果然是赤誠君子,是在下量窄難測殿下胸襟……」看到他這樣慷慨豪放,我幾乎真的相信(如果不知道歷史的話)這才是他本來的一面,難怪「猴子」提防算計了那麼多人卻獨獨漏了他。


  「諸星殿下也不必客氣!」他大度的一揮馬鞭,隨後又朝一座小丘上一指。「那裡地勢較高,我們上去看看如何?」


  「但憑德川殿下!」本來就是出來觀察地形的,我也沒有在意他的這個提議。


  德川家康緊接著卻作出了一個出乎我預料的舉動。「用不著這麼前呼後擁的!爾等都留在這裡等候,忠次跟著過來就行了。」他好像臨時起意的說到。


  「……重治,你和我一起來,別人都原地休息吧!」我自然不能顯得過於小家子氣,所以也就只帶了個對作戰計劃最有發言權的竹中半兵衛。


  四匹馬緩緩走向小丘的頂部,幾個人的神情都安逸得好像是在郊遊,除了一身盔甲整肅外還真感覺不出戰爭漸漸臨近的腳步。


  雖然身邊只有一個武功派不上什麼大用場的竹中半兵衛,但我卻一點兒也沒有不安的感覺!這並不是我說大話,也不是說我有多大的膽子,楠木光成帶著十幾個好手都在暗中護衛著呢!生在這個亂世裡我可不是個「混不吝」,再說德川家康也不是沒安排,光成也向我大致報告了附近德川忍者的防衛網。都是老中醫,誰也別用「偏方」!


  「朝倉軍是從那個方向過來吧?」立馬於小丘之上,德川家康用鞭桿朝北面的大路上指了指。


  「是的主公!」矮小精悍的酒井忠次朝那邊望了一眼立刻答到。


  「唔……」德川家康緩而有力的點了一下頭。「諸星殿下!」他再次笑容滿面的轉向了我。「我軍於三田村前佈陣地勢就略高於敵軍,加之我軍素質遠勝於朝倉軍隊,就算他們的人數多過我們也是勝券在握了!」


  「德川殿下高見!」我捧了他一句後看似無意的撇了身邊的竹中半兵衛一眼。


  「主公、德川殿下,在下倒是有一點兒愚魯的淺見……」他會意的提馬上前了一步謙恭的說到。


  「在德川殿下面前你怎敢……」我對竹中半兵衛「叱責」到。


  「諸星殿下不必如此!」德川家康以極其寬容的態度阻止了我,然後對竹中半兵衛親切的說道:「這位想來就是有『美濃麒麟兒』之稱的竹中大人吧?」


  「拜見德川殿下,在下正是竹中重治!」竹中半兵衛在馬上微微一欠身。


  「我對大人是久仰大名了!」德川家康略顯「興奮」的說到。「大人有什麼高見只管言明,在下洗耳恭聽!」


  「在下不敢!」竹中半兵衛稍微謙虛了一下後,用手一指河的對岸。「……姊川的對岸雖然沒有官道而且靠近山丘,但因為附近有小型的農田,大軍並非不能通行!朝倉軍勢15000高過貴我兩軍之和尚且不少,一旦在三田村受阻定會取道西岸攻擊我方側後,那時即使我軍能夠穩守戰線也將兩面受敵,朝倉軍的數量優勢也就完全體現出來了!」


  「大人果然高明……」德川家康微一沉吟後說道:「我們到河邊去看看!」來到姊川的河岸上,德川家康縱馬下到了河裡並來回走了兩趟。「竹中大人真知灼見,此河徒涉非常容易,我們不可不防!」


  「看來……」我裝模作樣的想了一下後順著他的意思說道:「貴我兩軍還是分別於兩岸設防的好!」


  「既然如此……」德川家康也思考了一下說道:「就請諸星殿下於姊川西岸佈陣,正面之敵由我負責,如何?」


  「難得德川殿下高風亮節勇挑重擔……」我一臉「興奮」的說道:「如此我就愧領了!」


  「這樣就說定了!」目的達成德川家康也很滿意。「到底是竹中殿下,真是獨具一雙『慧眼』啊!」


  「德川大人謬讚了,在下愧不敢當!」竹中半兵衛和我對視了一下後說道:「早聞德川殿下麾下本多正信大人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今日未能一見實是一件憾事啊!」


  「正信偶感風寒,所以今天沒來!」德川家康的眼神微微閃了一下馬上轉移了話題:「多麼清澈的河流啊!」他俯身從馬頸邊把手伸到了河水裡讚歎到。「早就聽說近江是個物阜民豐人傑地靈的地方,今日一見果然不假!不像三河……」說到這裡他的神色忽然一黯。「三河之地原本也是個富庶的地方,可近數十年來卻屢遭天災人禍!就說這河水吧,從信濃流入三河時也是清冽甘甜,可等到入海卻變得渾濁不堪還時常氾濫!連河水經三河都變得污濁,可見上天是厭棄我德川家康了……」


  「河水氾濫渾濁是因為中游兩岸樹木被砍伐的緣故,這和上天的意思有什麼關係?」聽了他黯然神傷的話我不禁匪夷所思的隨口說到。


  「嗯?……」德川家康和酒井忠次愕然的對視了一眼,然後一齊定定的看著我。我這時才想起,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事情只能用迷信的觀點去解釋。


  「諸星大人所言甚是……」半天後酒井忠次才對德川家康說道:「如此主公就不必憂慮了,一回去屬下就下令禁止砍伐河岸邊的樹木……」


  「不可一味禁止……」德川家康沒有完全接受他的建議。「自祖父清康公隕世以來三河變亂迭起,不但屢遭敵軍蹂躪還時常爆發叛亂,百姓們苦不堪言!既然房捨毀了就需要重建,百姓們也要生活。我們應該在偏遠荒蕪處伐木運給百姓,這樣既解決了百姓的困難也可以多開出些荒地!」


  「是!」酒井忠次記了下來。


  「諸星殿下……」德川家康讚賞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早聞殿下驚才絕世,不想竟然智慧如斯啊!」


  「德川殿下……我們該回去了!」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也確實讚歎他時刻想著百姓。


  我們四人又騎馬往回走,這次沒有上小丘而是從側面繞了過去。在來到一片樹林邊時,我們隱約聽到那邊侍衛休息的地方傳來一陣吵鬧聲……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5、碰撞(下)

  我們緊往前趕了幾步聽得更清楚了些,首先入耳的是可兒才藏扯著脖子嚷嚷的聲音:「……商人出身又怎麼樣?!我們諸星家從無到有,不過幾年時間就建立了今天這麼大的基業!再看看你們自己,重掌三河有多少年了?仗著祖宗威名的蔭庇,靠著別人的援助,可至今又有多大的長進?就你們這樣的還敢瞧不起我們?還敢說商人如何如何?……」
  「什麼大不了的事,這麼一會兒就嗆嗆起來了!」我為這幾個手下的沉不住氣暗暗搖頭。聽口氣似乎是德川家的人言語間或明或暗嘲笑了我的出身,因而導致了雙方的爭執,不過也不一定,這種事很難說責任完全在某一方身上,嘲笑我的人從來就沒少過,這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向來主張對這種事聽之任之。並不是我的涵養有多好,而是我認為靠嘴上的辯駁一點兒用處也沒有!之所以嘲笑是因為他們的輕視,而這種問題靠嘴是解決不了的,要想徹底改變這一切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他們恐懼,就算今天沒有這種感覺,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在我面前瑟瑟發抖!當然,對於「死硬派」肉體毀滅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諸星殿下……」正在我想趕過去制止的時候德川家康卻微笑著阻止了我。「雙方人員都是一腔血氣的武勇之士,稍有牴觸並無傷大雅!現在大戰在即,雙方武士存有爭勝之心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德川殿下果然寬宏大量……」他既然不在乎我就更加無所謂,幾個人下了馬繼續靜靜的聽著。


  「我們三河武士忠義武勇天下聞名,即便是面對多麼艱難的困境依舊不屈不撓!這等武士的本色氣節,又豈是爾等這些駛慣了『順風船』的傢伙能理解的?!」聽這聲色俱厲的聲音應該是本多忠勝,對他略帶沙啞的嗓音我印象很深。


  「忠義武勇?嘿、嘿、嘿……」這是一個有些油腔滑調的聲音,我一時竟沒有聽出是誰。「我記得清康公和廣忠公都是蒙難於自己的家臣,你所謂『忠義武勇』的三河武士之手吧?不要說是我們諸星家,即便是縱觀若大的織田家,最多也就是為了繼承權問題產生過一些矛盾和爭執,可你們德川家呢?再遠我就不說了,最近10年來一向一揆和土一揆爆發了幾次?又有那次中少了你們這些德川家譜代之臣的三河武士了?一再背叛自己的主君,這難道就是在你口中總是標榜的『忠義武勇』嗎?就是你琅琅上口的『本色氣節』嗎?」


  「真是沒想到……」我一時竟有些目瞪口呆。真沒想到這個聲音的主人居然是新八郎,我一時沒注意他就受了前田慶次和可兒才藏這個師兄如此深的「荼毒」。看來……傳統教育是不抓不行了!


  「你!……你!……」你了半天最終本多忠勝卻什麼也沒說出來,他臉上的顏色我也完全可以想見。


  這時渡邊守綱那有如金屬相擦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三河武士每戰必人人向前,不避生死斬將奪旗,那些只會投機取巧的傢伙有什麼資格對我們說三道四?」這是一個無論作戰還是其他什麼事情都不會拐彎的人,所以說話大多數時候也沒有經過大腦。


  「你說什麼?!你居然管兵法謀略稱為『投機取巧』?德川家儘是你這樣的家臣,難怪這許多年也沒什麼發展了!」可兒才藏語調誇張的大呼小叫到。「……再看看我們諸星家,從勝龍寺城以一敵十大破三好政康開始!奇兵巧取長島城;寅夜奔襲解本能寺之危;十步町千人破萬眾;……」他一張嘴越說越快,德川家的幾個人在這上面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定河內、平和泉、執掌若狹,那一次不是以少勝多、以弱克強?!再看看你們德川家,這幾年打仗不過就是跟著起哄,好不容易和今川家較一回真吧,還是已經被武田家打殘了的『落水狗』,你們就不能稍微長點兒志氣嗎?」


  「不過就是有幾個臭錢的『暴發戶』,只會貪圖享樂的……」可能是實在找不到什麼理由,大久保忠佐把憤怒發到了對方令自己眼紅的裝備上。


  「大久保大人,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島勝猛終於說了話,聽口氣他也生氣了。「說起來貴方控制三河一國和大半個遠江,石高高過我們若狹五倍有餘,而且賦稅的比率也是居高不下!可再看看你們的軍隊,人數比我們多不了多少不說,武器裝備還奇差!既然身為武士就該忠君愛國保一方平安,你們不顧百姓困苦一再索取不休,卻又不能善加利用,作這樣的武士有什麼可值得自豪的嗎?」


  「不過是一身銅臭氣罷了,這就是你們武士一天到晚的工作嗎?怪不得……」說到這裡本多忠勝從鼻子裡哼了兩聲。「武士都掉進了錢眼裡,打仗自然是要靠女人了?」


  那邊一陣難堪的沉寂,這邊的四個人忍不住更加伸長了耳朵。


  「這麼說你們這些上戰場的,就都是德川家最好的武士嗎?」這是阿雪如百靈般清脆悅耳的聲音。


  「那當然了!」本多忠勝和渡邊守綱一起大聲回答到,聲音裡充滿了自信與豪邁。


  「這麼說你們德川家最優秀武士才能做到的事情,我們諸星家的女人就能做了,你們還真是一群可憐的傢伙啊!咯、咯、咯……」隨著阿雪抑制不住的笑聲,我相信這時本多忠勝等人已經氣個半死了。


  「你們就笑好了,等後天戰場上看誰才是真英雄!」雖然現在還只是二十幾歲的小伙子但畢竟已經見慣了大陣仗,本多忠勝自然不能和一個小女孩針鋒相對,也只好說了句場面話了事。


  「這麼說你們對這次和朝倉家的戰事很有自信了?」阿雪卻好像並不想結束這個話題。「說說看你們的打算,是不是在吹牛?」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你們就看著我拿下朝倉景健的首級吧!」本多忠勝理所當然的說到。


  「噢~!你的目標原來是他呀……」阿雪恍然大悟的說到。「那就把他讓給你們吧!咋、咋、咋,你們的要求還是真低的可以,居然只敢挑戰朝倉家那些吟風弄月的『軟腳蝦』!」


  「小丫頭!你說什麼!」渡邊守綱憤怒的叱責到。


  「難道我說錯了嗎?」阿雪寸步不讓的頂了回去。「告訴你們!我的目標可是名震北陸道的朝倉家第一悍將——真柄直隆,你們就等著看我討取他的首級在一邊瑟瑟發抖吧!」


  「德川殿下……」看了看身邊正在發楞的德川家康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您看……我們是不是該過去了,再這樣發展可就要傷和氣了!」


  「哦……哦……好吧!」他不知所謂的胡亂點了點頭,然後帶馬向前走去。


  「主公……」看見我們過來所有人都排列好行禮,儘管各人臉上的神色各有不同但都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諸星殿下……」不愧具有第一流政治家的素質,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德川家康的神色就已恢復如常。「事情就按我們剛才商量的決定了,您看如何?」


  「好,在下聽從德川殿下安排!」我恭敬的回答到。「您只管先行,我這也就回去部署了!」


  「如此在下就先告辭了!」德川家康也不再客氣,率領手下催馬絕塵而去。


  「你看德川家康可能是沒有看出,朝倉軍會由兩岸分兵而來嗎?」在回自己大營的路上我對竹中半兵衛問到。


  「主公您說呢?」他與我相視一笑。「朝倉軍兵力多過我們5000,全都集中在西岸官道上難以發揮優勢,稍有常識的人都會兵分兩路齊頭並進!即便他們沒有這樣做我軍東岸的人馬也可以襲其側後,所以說這才是萬全之策。」


  「您說得不錯!」我點了點頭沉吟道:「……如果本多正信隨行卻看不出這個問題,那未免說不過去;可如今他不出現,卻又顯得有些假了!」


  「是,關鍵是德川家康的安排!」竹中半兵衛微笑著說:「我們甲冑騎兵的戰力現在已經天下知名,德川家康不可能不知道!西岸三田村一側的道路較寬又是一個緩緩的下坡,這種情況正適合我們騎兵的衝擊。可他卻偏偏把我們安排在東岸,看似由德川軍面對朝倉主力可實際上卻大有深意!」


  「我也是這樣想!」我再次點頭。「西岸的戰事即便不順也可退入三田村憑借民房進行防禦,至不濟還可以靠向小谷城方向的主公本陣!而在東岸……」我轉過頭去又遙遙了望了一下我的那塊預設陣地。「地域狹小難以轉還,一旦三田村為敵軍所佔就有被合圍的危險!看來……他是不信任我們啊!」


  「他這麼作確實不夠厚道!不過……」竹中半兵衛的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詭秘。「他並不知道我們的鐵炮也是張『王牌』,在這麼狹窄的路面上……」


  「那就抓緊時間準備吧!」我伸手在「黃金」的脖子上拍了拍。「我們要給朝倉軍把『場面』準備的大些!」


  「是!」從回答的口氣上看他已經作了一定的準備。


  「噗哧!」可兒才藏突然毫無徵兆的笑了出來。


  他身邊的新八郎因為被嚇了一跳而不悅的斜了他一眼。「不著四六的,你瞎呲什麼牙?」


  「沒什麼……」可兒才藏還是忍不住笑意。「諸星家的女人……啊?」


  正在靜靜聽著我們交談的阿雪臉上一下子變得很紅、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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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8 20:34: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6、姊川血(上)

  元龜元年(1570)的6月28日一清早,我就率領人馬在自己的陣地上就位了。陣地不是很寬,只有四十餘丈,在擁有200支強力鐵炮的情況下要採用何種戰略,其實根本就是一件不言而喻的事情。
  在最前面我設置了一排雙層拒馬柵欄,都是用直徑足有一尺的原木製成,高達六尺的頂部削尖,足以在短時間內擋住這個時代任何兵種的衝擊。


  在它的後面是一排由兩寸厚木板搭成的陣屋,橫向每隔三尺有一個一尺見方的射擊孔,對於發射鐵炮是完全夠用的了!陣屋距離前面的拒馬柵欄之間有大約一丈的距離,為此半兵衛在建立陣屋時搬土把地面墊高了約三尺,這樣也就避免了射擊時被柵欄阻擋的可能!之後還有另外一排形制完全相同陣屋,只是地勢被墊得更高。其實如果繞到後面就可以更清楚的看到,陣屋的背面完全是空的,這就使這些陣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個缺了一面的大集裝箱。這就是我的「兩段」射擊法,不過不是輪流射擊,而是雙排同時射擊!


  直到中午11點左右朝倉軍才出現在視線裡,果然是分兵沿兩岸而來。我們這邊是由魚住景固率領的大約3000兵馬,主力以長槍足輕為主還雜以相當數量的農兵。看到敵軍的力量如此薄弱,前田慶次等人有些急躁,要求主動出擊!經再三考慮我否定了這個建議,大戰還沒有正式開始,此時就算擊敗了這支微不足道的「陪襯」也起不到震撼全局的作用。既然是只加入一滴水,那麼就一定是要在杯子即將溢出的時候!


  到了中午十二點半左右,雙方都有些沉不住氣了!接觸首先是發生在三田村的德川軍正面陣地,井伊直政部開始和朝倉前軍的前波景勝用鐵炮對射,隨即長槍足輕就進行了接觸,野村織田信長戰線的方向也遠遠傳來隱隱的鐵炮聲。由於我的部隊大多處於掩體之內,所以正面的敵人應該難以準確估計力量的強弱,見到其他方面已經展開了攻勢就也不再等待,有大約1000人放平了長槍保持隊形開始緩步接近。


  「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我這時正站在第二排的一間陣屋裡,透過射擊孔所有情景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準備的充分嗎?」雖然已經一再的確認過,可我還是不放心的問到。


  「主公只管放心!」津田一算馬上回答道:「全部200名鐵炮足輕每個人帶足了兩百枚包好的彈丸,一旦開戰還會有成箱的備用品送上去!」雖然是第一次獨立指揮鐵炮備隊作戰,但他絲毫沒有顯得緊張。


  「好!」我很高興。菲利普作為傭兵早晚要離開,我欣慰的看到自己的後備力量在迅速成長。


  「主公……」竹中半兵衛走過來提醒我道:「馬上就要開戰了,還是把這裡交給津田大人吧!」


  「好!」我答應了一聲就和他一起走出了陣屋,把津田一算和他的手下留在了這裡。對於年輕人我向來很放得開手,這也許和我今年剛滿26歲的年齡亦有一定關係。


  我們剛剛來到後面山坡上的指揮位置,第一陣鐵炮的轟鳴就響了起來。這個位置非常理想,戰場的情景完全呈現在眼下。我一回頭,剛好看到朝倉軍前排的一批士兵被擊中,拒馬柵欄前20丈外50幾個人稀稀落落的倒了下來。四分之一的命中率稍稍有些不盡如人意,但這個時代的火器的基礎水準也就這樣了,何況還是在這麼遠的距離上!


  朝倉軍只是稍微頓了一下就再次邁著穩健的步伐開始前進,這一兩年裡鐵炮這種東西幾乎一下子出現在了每個大名手裡,儘管數量還不是很多但使用得卻相當頻繁,差不多只要是打仗它就會露個臉,而且這次除了聲音大了點兒外似乎沒什麼不同。其實不同還是有的,並在幾息之間就就被發現了!


  「砰……砰……砰……」齊射的巨大聲音不斷響起,這個頻率……未免也太密集了吧?等到魚住景固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進攻部隊已經又前進了10丈,這期間鐵炮居然連續齊射了6次,而且隨著距離的接近殺傷力遞次增加,由第1次的50幾人達到了第6次的80幾人。轉眼間近400人倒下,進攻部隊的小一半就這麼沒了!


  普通的足輕可能腦子稍微慢一點兒,但絕對不會所有人都是傻子!看到身邊數量眾多的傷亡和變得七零八落的隊形後,這些非專業士兵的勇氣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一轉身呼啦一下跑回了起步的地方,要不是有後隊攔截可能就這麼一下子跑回越前了。這期間又遭到了一次射擊,但因為隊形散亂只損失了30幾個人!


  「你說……他們會不會就這麼離開啊?」看著前面隊形混亂的朝倉軍,我若有所思的問身邊的竹中半兵衛。「你認為他們還會進攻嗎?」


  「看他們逃跑的樣子只怕是沒膽量回來了!」新八郎搶在竹中半兵衛之前回答到,他現在依然對我不讓出擊感到悶悶不樂。


  「一次!至少還有一次!」竹中半兵衛拍了新八郎的肩膀一下後對我肯定的說:「……魚住景固只要不是太愚蠢的話,就應該已經看出他面對的力量有多強大了!如果他的地位更高、如果他是朝倉家的一門眾、如果他更得朝倉義景的欣賞,他可能已經下令向朝倉景健的本隊靠攏了!可惜的是這些條件他都不具備,所以只能進攻,至少再試一次!」


  「可能是吧……」我點了點頭。楠木光成他們的情報提供得很充分,但大多數繁雜瑣碎的事情我並沒有精力仔細去作,所以很多不太著名人物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主公也不必著急……」竹中半兵衛仔細觀察了一下後對我說:「他們必須調整一下,無論是士氣還是序列,也許等別的戰線取得了些進展後再行動會是個更好的決定!」


  他的話很快就得到了證實,我們對面的魚住景固部只是在不停的調整著隊形,反觀其他兩個方面倒是進行得如火如荼!德川家康的部隊由於佔有地利一開始時守得很穩,但他面對的敵人數量卻是他的兩倍,由於朝倉景健不計後果的輪番進攻,德川軍的戰線開始逐漸往後撤到了三田村的邊上。德川家康畢竟是個不錯的統帥,手下的武將能力也很強,通過酒井忠次、本多忠勝、神原康政、井伊直政、渡邊守綱、內籐正成等人分別率領騎兵小隊閃擊朝倉軍的薄弱點,他又重新扳回了優勢,只是陷入了膠著狀態。織田信長那裡的情形我看不到,只是德川戰鬥的巨大干擾依然不能完全壓制那邊的聲音。


  足足等到下午兩點,對面的魚住景固終於拖不下去了!這次他一下押上了兩千部隊,只是方法有了根本的變化。前進的部隊不再保持隊形,成自由衝鋒的狀態向我軍前面的拒馬柵欄衝了過來,後面的弓箭足輕用密集的箭雨進行著掩護。


  劣質的弓箭在我的陣屋面前顯得是那樣的軟弱無力,完全沒有任何的作用!但敵方散亂的隊形增加了射擊的難度,快速的衝鋒也大量節約了時間。這次僅僅三個齊射朝倉軍就來到了面前,由於柵欄的阻擋鐵炮對最前面的敵軍已經失去了作用!


  看到取得的進展從後面傳來了幾聲不規則的法螺聲,前面的部隊開始撞擊、劈砍柵欄,還有一些心急的傢伙攀上了柵欄尖尖的頂部。由於兩軍已經相當接近,朝倉軍掩護的弓箭停了下來。


  「叫才藏開始吧!」看到這種情況我下達了又一個命令。


  就在朝倉軍覺得面前出現了「曙光」的時候,突然從陣屋的後面出現了數不清的織田士兵。這些人安靜而迅速的跑了過來,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把五米多長的長槍。


  「啊!」隨著一聲大叫,柵欄頂上的一個朝倉士兵被刺得像個「血葫蘆」一樣滾了下來,另外幾個人不久也得到了相同的結果。


  由可兒才藏統領的長槍隊在陣屋與柵欄之間的空隙中排成了三排,第一排下蹲,長槍刺出了柵欄的縫隙;第二排直立,長槍刺出的位置比第一排略高;第三排的面前被第二排擋住了,因而長槍斜斜的搭在了柵欄頂部的豁口上!就這樣,一道柵欄頃刻變成了巨大的「刺蝟」!


  朝倉軍士兵的處境變得極為艱難,伸出的長槍把他們避退了一丈有餘,雖然可以隔著柵欄進行一些沒多少作用的對刺,但卻再也沒有辦法靠近。可這看似短短的一段距離,卻足以決定相當一部分人的生死了!


  「砰、砰、砰、……」鐵炮聲再次響起,但已經不是齊射,密密麻麻擠作一團的朝倉軍甚至使瞄準都變成了多餘的舉動!離開柵欄掩護的朝倉軍完全暴露在了位置略高的鐵炮面前,這樣近的距離失誤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隨著鐵炮接連不斷的怒吼聲,朝倉軍的人堆裡血肉橫飛!彈丸在火藥巨大的推進力之下殘忍的對肉體進行著分解,剛剛還是充滿生命的身體很快就佈滿了巨大的血洞,沒有人還記得要進攻,甚至忘了要逃跑!


  魚住景固終於明白了「不可能」這個詞的準確含義,付出的代價是一半人馬的損失!在簡單的收攏了殘餘的部隊後,他開始渡河向朝倉景健的本隊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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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裡的熊:根據我手裡的資料真柄直隆並不是被本多忠勝所殺,而是死在了本多家臣勾坂兄弟五六個人的圍攻之下,而且這還是「某」個人在背後甩出鏈錘的偷襲之下!姊妹川合戰時真柄直隆已經62歲,尤以一柄七尺八寸長的的大刀縱橫陣前,在朝倉全軍崩潰的情況下從重圍中救出主將朝倉景健,並和兄弟直澄兒子隆基拚死斷後。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7、姊川血(中)

  魚住景固可謂倒霉到了極點,僅僅是兩次進攻他的部隊基本上就「廢」了,至少眼前是沒法繼續作戰了!處於這種情況他也實在是無能為力了,在得到朝倉景健的許可後他率隊渡河向西岸的本隊靠去,其實他什麼也不必說,這裡的情形朝倉景健在那邊完全看得見。

  「主公,您看!」竹中半兵衛指著遠處說道:「他們已經下河了,而且看情況朝倉景健本陣那裡的預備隊也不會很充足!」


  「不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內,朝倉景健這回是輸定了!」


  「而且此次主公可以獨放異彩!」竹中半兵衛滿心喜悅的的說道:「現在大殿和德川家康的部隊都在苦戰當中,只有主公搶先破敵獨得『先手』!只要我軍在這裡給予朝倉軍致命一擊,這次戰事的大局就算定了!」


  「你看……可以出擊了嗎?」雖然被巨大的喜悅衝擊著神經,可我並沒有忘乎所以。戰場上的勝負往往都是在瞬間異手,究其原因大多是些細枝末節。


  「再等等的好!」竹中半兵衛默默計算了一下後說道:「我軍是騎兵因而速度比他們快不少,而最好是和魚住景固的潰軍同時到達對岸!」


  「嗯……」這確實是最佳方案,我手按腰間「黛」的刀柄死死盯住前方。


  「主公……」有人在背後叫我,是新八郎。


  「什麼事?」我頭也沒回的問到。


  「讓我也和騎兵隊一起去吧?」新八郎以為我沒理他就上來拉了拉我。


  「你?」我回頭看了看他。這兩年他確實上了幾次火線,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擔任我的近衛武將的職責。我雖然知道他早就不安於「本職工作」了,但一直沒有給他調職。一來是對他毛躁的性子有些不放心,二來是對我自己的安全不放心。


  「諸星大人……」看出我的猶豫,竹中半兵衛過來想替我解圍。「古話說:『功高莫過救駕』,還有什麼事情比主公的安危更加重要呢?之所以把你安排在主公的身邊,就是因為對你的本領信任啊!」


  「可是……可是……可是這裡還有阿雪啊!」新八郎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非常「充分」的理由。「阿雪是塚原卜傳大師的弟子,武藝絕無問題!如果總是不讓她獨當一面,就完全是明珠暗投了嘛?」


  我回頭盯了他一眼,沒想到他還能使用出這麼不倫不類的比喻。


  「而且……而且您答應過姐姐的啊!」見我看他新八郎急忙補充到。


  「去吧!……不要給前田大人他們添麻煩!」我無可奈何的說到。仙芝確實對我提起過這件事,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新八郎磨出來的結果。不過說起來他今年也有二十歲了,是到該放手的時候了。


  「是!」終於等到這句話的新八郎興沖沖的跑掉了。


  「重治,開始吧!」看到竹中半兵衛似乎還想說話,我搶先下達了命令。


  「是!」看到我已經作出了決定他也不再多說,對著隱藏在陣屋後面的部隊發出了命令。


  「轟隆!……」巨響聲中柵欄被從內側推倒,同時可兒才藏的長槍備隊迅速聚攏讓出了幾條寬闊的通道。彎刀黑甲的甲冑重騎彷彿平地冒出來一樣,如滾滾洪流般直向撤退中的魚住景固部隊殺了過去。


  此時魚住景固那傷殘纍纍的1500多人已經全部下到了姊川的河水裡,原本因為恐怖殺戮已經結束而放鬆疲憊的心弦,再次因這些殺氣騰騰的甲冑騎兵出現而緊崩了起來。不過他們也並沒有被嚇傻,而是哭喊著向前面奔去,不再管什麼隊形,不再管什麼命令,前面就是自己人的大隊人馬,逃到那裡就可以活下去!


  在沒有其他因素干擾的情況下,兩條腿能跑過四條腿嗎?答案在大多數情況下是否定的,這次也沒有例外。


  魚住景固部隊的先行優勢沒有保持多久,也就是在剛剛踏上西岸的時候被前田慶次率領的甲冑騎兵趕了上來。理論上這時他們應該反身作戰,但一再的打擊已經使他們失去了這樣的勇氣!可騎兵居然對這些可憐的人也沒有下殺手,而雙方就是這麼裹挾著「撞」入了朝倉景健的本隊。


  對這僅僅在幾息之間突然出現的「特殊」狀況,大部分朝倉本隊的足輕全都目瞪口呆!這些敵人攻來自然要攔,可……攔誰?怎麼攔?用什麼攔?真是一些令人煩惱的問題啊!也有不少弓箭足輕拉弓放箭,射向這些龐大的目標,但那些無力的羽箭無論是碰上盾牌還是甲冑後都噼噼啪啪的掉落在了地上。


  這是不攻城,甚至不是一場兩陣對員的標準合戰!朝倉軍遠道而來在此遇阻,因而沒有陣屋、沒有柵欄、沒有鹿角,有的只是一些還算整齊的隊列,一些正準備拉上火線的生力軍!這種情況下被一支防禦力超高的甲冑騎兵突入陣內,那情景……你只要想想一群野豬衝入菜園子的景象就明白了!


  「我們也過去吧!」我站起來揮了一下手,立刻有一名近侍把「黃金」拉到了我的面前。


  以剩下的三千多士兵為先導開向河的對岸,不過我們並沒有跟在騎兵的後面到朝倉景健的本隊那邊去,而是原地轉身向德川與朝倉的戰場開了過去。頂著德川軍正面巨大壓力的前波景勝這時只怕是有苦難言,連一個「擊其半渡」的標準戰略都施展不出來了!不是他不想,而是沒這個力量!


  長野業盛、可兒才藏、島勝猛率領長槍足輕蜂擁攻上了河岸,朝倉軍進攻部隊的側翼受到了有如重錘般的打擊,瞬間就在縱深出現了幾個缺口。受到嚴重打擊加之由本陣方向傳來的殺聲,原來的進攻者開始像潮水般退去。


  「殺呀!」看到這個情況的德川家康自然不能放過機會,在步兵反攻的同時本多忠勝、渡邊守綱等人率領的小型騎兵備隊傾巢而出,從不同方向對朝倉軍進行著穿插分割。看著遠處朝倉景健帥旗不自然的移動方向,一場大潰逃馬上就要開始了!


  「看來這裡就快要結束了!」在戰局已被完全控制後我的馬也上到了岸上,周圍被百餘名近衛武士嚴密護衛著,竹中半兵衛、蒲生賦秀、阿雪也跟在身邊。「這裡就交給才藏他們吧!我們去和德川……」話還沒有說完不想風雲突變,一隊僅有一百多人的朝倉騎兵如疾風般衝過混亂的戰場向我殺來,頃刻間就到了距我不到十丈的距離。一馬當先的是一名乾瘦的老者,手中卻拿著一柄兩米多長的巨型太刀。


  「諸星清氏!我真柄直隆來取你首級!」他大喊著向我殺來,手中太刀揮舞間把兩個擋道的德川足輕砍為兩半。


  「這就是真柄直隆……」看著他凶神惡煞的樣子我立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此時身邊並沒有跟著強力武將。


  「我本多家勾坂式部,前來戰你!」突然一個手持太刀的德川軍旗本由側翼衝了過來。在叫陣的喊聲發出之前,左手一柄鏈錘已經掛著呼呼的風聲甩到了真柄直隆的身後。


  真柄直隆也不回頭,反手一刀就把鏈錘磕得橫飛了出去。「卑鄙小人!」由真柄直隆的身後又竄出了一個長相和他相仿的老者,提馬上前只一刀就把那個勾坂砍到了馬下。


  「直澄幹得好!」真柄直隆在馬上大讚一聲繼續向我殺來。


  「保護主公!」在竹中半兵衛大喝的同時,蒲生賦秀和阿雪從兩側殺出擋在了真柄直隆的跟前。


  「受死吧!」真柄直隆如雷鳴般大吼了一聲,揮刀就砍向了位置靠前的蒲生賦秀。


  蒲生賦秀咬牙橫刀上架,只聽「噹啷」一聲兩刀濺起了一溜火星,蒲生賦秀戰馬的前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可能是不願意耽誤時間,真柄直隆沒有殺他而是繼續向我而來。


  「完了!」看著面前閃閃的刀光,我真的是絕望了。


  「住手!」伴隨著這嬌嫩聲音響起的是又一聲劇烈的金屬撞擊,睜眼看時居然是阿雪手中的薙刀「蛭卷」架住了真柄直隆對我的致命一擊。這真是太具有戲劇性了,我傻了一般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你……你是何人!」巨大的反差顯然讓真柄直隆一時也無法接收。


  「我乃諸星家姬武士,阿雪是也!」阿雪並沒有給這個老者進一步調整心態的機會,通名完畢立刻薙刀一卷直刺真柄直隆的前心。


  「來得好!」真柄直隆橫刀一磕,阿雪的薙刀就像風中落葉一般飄了出去。我看到阿雪的身子在馬上晃了兩晃,接著就是劇烈的喘息。


  「再接我一招!」儘管沒有調息完畢但阿雪還是把手中「蛭卷」劈了出去。真柄直隆自然不會對這種不成熟的招式放在心上,已經準確掌握對方實力的他準備封擋之後立刻予以反擊。可兩馬相交之際,他忽然覺得手上一輕,對方的薙刀並沒有預想的那般用力,同時「意外」發生了。


  「你……」真柄直隆帶著一臉驚愕從馬上仰面摔了下去,在他的胸口插著一柄細細的短劍。阿雪一把扶住了身前的馬鞍,她薙刀的後柄短了三寸多長,露出了一個細小的黑孔。


  「真柄直隆已被諸星家姬武士阿雪討取!」一個眼明手快的親兵跑了過去,割下真柄直隆的首級舉在手裡大喊了起來。


  「大哥!」後面的真柄直澄大喊一聲目呲盡裂就要過來拚命,卻被聞訊趕過來的可兒才藏攔住刺落馬下。與此同時,真柄直隆的兒子真柄隆基也被長野業盛將刀擊落,七八柄長槍刺入了胸腹之中。由真柄一家率領百餘家臣進行的最後反擊就這麼結束了,但是這麼一耽誤朝倉景健在大隊人馬的掩護下已經漸漸遠去了。


  「諸星殿下的部下果然武勇非凡啊!」在事態基本平靜後我見到了德川家康,他的第一句話裡就充滿了羨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


  「德川殿下太過謙虛了,三河武士此戰奮勇殺敵完全不落他人之後嘛!」我自然應該戒驕戒躁謙虛謹慎。本多忠勝等人此戰確實也斬獲了不少朝倉武將的首級,只是其中缺少了一些重量級的人物。


  「還是全仗……」就在他還想繼續對我使用「糖衣炮彈」的時候,一個渾身染滿鮮血的傳令兵飛馬來到了我們面前。


  「主公急令……」一個坐立不穩他從馬上摔了下來,立刻有個親兵跑過去把他扶住。「主公本陣陷入險境,令兩位殿下火速馳援!」


  「什麼?!」我和德川家康都是大吃一驚,一陣緊似一陣的法螺聲從小谷城方向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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