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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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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15: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32、功臣  

  離天守閣還有一百多米的距離時就聽到了裡面暢飲的喧鬧,我加快了腳步幾乎是跑著進到了裡面。我已經晚了,儘管我一直在趕路可還是晚了!

  我剛進入了尾張境內就接到了織田信長的通知:為了慶祝這次對武田軍作戰的勝利,將在岐埠舉行盛大的慶祝活動!依附的豪族可以晚一點等正式召開時出席,直屬家臣因為要先說一些事,所以要求早幾天到達。


  雖然還沒有看見,但我已經可以想見織田信長的興奮,那感覺一定不下於1963年聽到原子彈成功爆炸的中國人民!雖然他經常在嘴上用「紙老虎」來諷刺武田信玄,但我清楚得知道他內心深深的恐懼。越是自卑的人就越是表現得自大,狂妄的織田信長尤其如此!現在居然能如此漂亮的擊敗武田信玄,這恐怕是他原本做夢也沒想到的事情。進入美濃後這場慶祝有了更加充分的理由——武田信玄的死亡已經被證實!


  儘管我給德川家康作了種種暗示,並且他也在我離開後立即著手開始調查,但最先傳出這個消息的卻不是他,他只是加以了證實而已!起先是一個叫江馬輝盛的飛驒豪族暗通越後,他讓自己的家臣河上富信把這個消息寫信通知了上杉謙信的重臣河田長親。之後的幾天裡,織田信長、德川家康、北條氏政都得到了武田信玄的死訊。稍後,德川家康派酒井忠次、井伊直政率軍兩千渡過大井川攻入武田領內,並在岡部、駿府郊外放火。武田軍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天下人終於確信武田信玄確實是死了!


  我悄悄的溜進了大廳,這裡已經是一片昏天黑地。由於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織田信長和池田恆興身上,所以沒有幾個人注意到我。


  「你怎麼剛來呀?」見我坐到身邊羽柴秀吉問到,此刻他的一張臉已經喝得像猴子的另一個「部位」了。


  「德川殿下留了幾天,路上又有些耽擱!」我悄悄的坐好,有手腳麻利的近侍擺好了一套新的餐具。「你們回來的好快啊,這邊的事都完了?」


  「這邊?這邊壓根就沒什麼事!」他的臉上似乎有些不得施展拳腳的不甘。「……淺井、朝倉的三萬大軍一直陳兵邊境,可惜只是據守不戰。無論我們怎麼挑釁、漫罵,可他們就是不出來,連主公帶我們都是急得火上房,可又一點兒辦法都沒有!誰知……哎!」他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武田信玄撤兵的消息一傳來他們就退了,連續4個多月連一場像樣的仗都沒打,最大的交鋒也就是各自投入幾百人罷了!」


  「那是有點兒可惜!」我順著他的話音借口搭腔的說到,隨即又問道:「你們就沒有想出什麼辦法嗎?你們這邊可是名將薈萃,你手下的那個黑田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他倒是真的沒少出力……」說起自己的功績他的興致又高了起來,這可是個極為功利的人。「我按照他的策略誘出了一支敵軍,雖說沒有殲滅多少人但卻拿下兩座巖砦,還打掉了朝倉家的一支輜重隊,可是著實讓他們亂了一陣子!說起來此次出戰北近江的將領雖多,但受到主公表彰的卻只有我這一路!」


  「那也算不錯了!」我適時的恭維了他一下,隨即又向他打聽道:「佐久間信盛和瀧川一益早就回來了吧?主公有什麼說法嗎?」


  「回來是早就回來了,但日子只怕是不太好過!」他諷刺的向眼前指了了一指。「你看即便是今天這麼大的日子他們都沒來出席,可見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扭頭找了一圈,還真沒有看見這兩個人的影子。「事情這麼嚴重嗎?」看到這個結果我有些擔心自己的處境,畢竟我也是打了敗仗。


  「要不是柴田那個老傢伙拚死保護,這回他們倆說不定就真過不去了!」可能是酒喝得不少,他的話裡一時沒了忌諱。「他們兩個是跑回來了,可把平手泛秀大人擱在了那兒!你也知道當年平手政秀老大人是主公的老師,對於他的自盡主公一直覺得心中有愧。如今又出了這種事,主公能不暴跳如雷嗎?本來當時武田軍未入三河,他們要能向你一樣原地固守一下也好。可他們卻一溜煙的跑了回來,這種望風而逃的行為也未免太給主公『長臉』了吧!」


  「那他們現在怎麼樣?」聽到這種解釋我稍稍放了些心。


  「還能怎麼樣!佐久間信盛被罵回了和泉,嚴令近期取得對本願寺的進展;瀧川一益是閉門思過,聽說有可能讓他去給柴田勝家打下手!」羽柴秀吉說到這裡訕笑了一聲。「這回柴田那一系的人馬是又栽了個大跟頭,看來以後也是欲振乏力了!」


  「柴田勝家等人眼高於頂觀念陳舊,絕了謀臣勇將的進身門路,自然是難有發展!」我想想後又說道:「不過主公對尾張舊人的感情還是很深的,這點你我誰都比不了!」


  「這個我自然也清楚!」他也無奈的點了點頭,看來還沒完全糊塗。


  「不過……這回恆興是怎麼回事?」我滿腹狐疑的對他問到。「雖然他能露這麼大臉我很為他高興,但這件事怎麼都覺得不可思議!直到現在我都覺得好像在夢裡一樣,總覺得這不像是他的所作所為。最近我很少到這邊來,是不是他招收了什麼了不起的家臣?」心中的疑問得不到「當事者」的解釋,現在只好先向他這個「目擊者」尋求間接答案了,這件事壓在心裡都快喘不過氣了。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臉上又浮現出了那種又羨慕又嫉妒的神情。「……這話說起來是在兩個多月前,也就是你剛剛進入三河邊界的時候。池田恆興這小子突然說擔心武田軍秋山信友部對巖村城的威脅,向主公請命要求前去增援!主公答應了他的請求,但當時誰都沒有在意這件事。可接著傳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驚人,以至後來誰都沒心思打仗了,主公自然也是欣喜若狂!他回來後我也問過,可這小子就是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跟我打岔,是一句正經的都沒有!後來被我問急了,他就以軍事秘密糊弄我!」


  「主公問過這件事嗎?」


  「沒有!」他肯定的搖了搖頭。「至少是沒有當眾問過!」


  「那會不會……是主公吩咐他這樣做的呢?」我不禁猜測到。「這些年來主公的聲望如日中天,前來投效的人很多!會不會是有什麼能人出的這個主意,而我們又沒有注意到?」


  「有這個可能!」羽柴秀吉巨大的圓眼睛猛地一突,彷彿真得看到面前出現了一個競爭者。「……關於這次奇襲武田金礦的行動,我和官兵衛不止討論過一次,他對這個計策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敢於深入敵後的辦法是膽略超人;能夠想到襲擊金礦一舉數得的好處是明察秋毫;最後從水路脫身的方法說明此人心思縝密!要是真有這麼一個人,還真是必須小心謹慎!」他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你也不用想的那麼多,也許只是誰的一時心血來潮吧!」我隨口安慰了他一句把注意力轉向了台上,織田信長此時正在極度的亢奮當中。


  「……此番我織田家大獲全勝,由此就證明了『甲州軍不可戰勝』不過是句屁話!只要我們齊心協力眾志成城,天下誰也不怕!不過……第一個打破這個『神話』的是誰呢?」說到這裡他一把抓住了身邊池田恆興的手腕。「就是他!我們織田家的池田恆興!我織田信長的新任家老!各位今後要以他為榜樣,為我織田家再創輝煌!」


  「主公過獎!我池田恆興年輕識淺,今後還要靠各位前輩扶持!」儘管池田恆興也很興奮,但卻一點也沒有糊塗。


  「英雄不需要謙虛!來,再喝一杯!」織田信長舉起酒杯,整杯酒向自己腦門倒去。


  「主公醉了!」幾個近侍立刻上去扶住了他歪斜的身體。


  「主公需要休息了,大家就散了吧!」林通勝看到後走過去查看了一下織田信長的狀況,然後轉過身對眾人宣佈到。


  我也隨著大家站了起來,羽柴秀吉因為腳步不穩也被一個親兵扶了出去。這時大廳裡一片亂糟糟的,有的往外走,也有的圍著池田恆興熱切的恭維著。


  他也看到了我,好像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談,只是一時脫不開身。見到這種情況我使了個眼色就向外面走去,既然來了就有得是機會。不想在走廊上一個近侍追上了我,告訴我說池田恆興要我到「羽光屋」去等他!真是的,什麼事這麼這麼著急?


  ****************************************************


  和大多數外派的武將一樣,我在岐埠也有一個住宅。不過不同的是其他人即便沒有側室住在這兒,也會有一兩個侍妾留守。我的家人都到了建部山城,而且是為數不多沒有侍妾的人,所以除了幾個看房子的就沒別人了!


  「羽光屋」是一家有名的鯨屋,我們這些談得來的人時不常的在這裡聚會。其實這種聚會的場所也是分派系的,柴田那批人就從來不到這裡來,他們通常是在兩條街外的「蘆邊屋」。


  「諸星殿下少見,您可是很久不曾光臨了!」看見我帶隨從從大門外走進來,老闆娘熱情的鞠著躬迎了上來。


  「是啊!除了新年我現在也是很少回來……」我隨口答應了一聲,卻忽然看見阿雪被周圍這種環境搞得滿臉通紅站在那兒手足無措。「……你給我找一間屋吧!我在這裡等等池田恆興大人,他來了你叫我……」


  「這真是太巧了!」老闆娘笑著拍了一下巴掌。「這裡還有一位客人也是在等池田大人的,不如你們就在一處吧!」


  「還有人?」我愣了一下,看來池田恆興把我叫來不是臨時起意。「是哪位大人啊?」


  「不認識!」她搖了搖頭。「從來不曾來過!雖然是一位穿著很體面的大人,但並不像您和池田大人那麼善於保養!」


  「哦……」我愣了一下。「你進去通報一下,要是他不介意我再進去!」


  「請稍後!」老闆娘又鞠了一躬後小跑著進了裡面,不一會兒又帶出一個人。


  「是您!」我還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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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17: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奮鬥在山陰 33.債


「諸星殿下好久不見了!」來人春風滿面地對我深施一禮,不想竟是九鬼嘉隆。

「九鬼殿下還真是少見……」我確實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他。九鬼嘉隆的身份很特殊,雖然是附庸但卻很得織田信長倚重,一來是他只有鳥羽城那1.8萬石領地實力弱小,二來也是要借助他的特殊能力。但正因為這樣他和很多人都有著不錯的關係,可又不屬於任何一個集團中人。雖然我和他有著比較密切生意關係,但私交卻不是很厚!池田恆興為什麼把他找來,這裡面的關節似乎頗為耐人尋味。「也是我個人這些年一直在山陰一帶,岐埠是很少回來了!九鬼殿下想來也是很忙,不知最近『生意』如何?」

「比不得諸星殿下的風聲水起,不過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的!」說到這裡九鬼嘉隆欠了欠身。「既然難得有機會拜望殿下,就請入內一敘如何?」

   我隨著他進到了裡面,這是一裡一外的套間。新八郎他們和九鬼嘉隆的侍從留在了外面,我只帶著阿雪進到了裡面,雖然相信九鬼嘉隆不會對我不利,但一切還是謹慎為上。九鬼嘉隆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眼神在阿雪俏麗的臉龐上掃視了一下後露出了一縷揶揄的神情,但立刻又掩飾了過去。

    「自北畠家覆滅後九鬼殿下失了羈絆,想來這幾年的日子過得很暇逸吧?」坐定後我問起了他的近況。

    「哎~~~!湊合著過吧……」未曾開言他倒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北畠家覆滅後我們志摩水軍確實得到了一定喘息之機,並且也得到了織田右大將殿下的大力援助!雖說失去壓力是一件好事,但……哎!」他又歎了一口氣。

    「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我看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就又問到,如果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倒真想幫他一把。

    「是有些難處!諸星殿下您不是什麼外人,我就恬著臉跟您說說……」這時使女進來上菜,九鬼嘉隆直起身替我倒上了一杯酒。「現在近畿和東海一帶基本已經安寧了,我們這行的『活計』自然就差了許多,往來的都是和織田家有關係的船隻,我們總不好再隨意伸手了吧!」

    「你們就沒什麼別的事好作嗎?」我不解的問到


    「什麼事情都不容易啊!」他感歎了一聲,臉上的無奈更加明顯。「……隨著小濱家的退出,現在伊勢外海以及整個東海灣已經基本被我們九鬼家控制,人員三千眾戰船兩百艘可謂實力浩大!這樣的情景在10年前,那是絕對不能想像的!可家大業大開銷就大,每年的花費實在是把我搞得焦頭爛額。我們志摩的農田原本就少,而且現在的部眾已經不像當年困難時那樣吃得苦,年輕人也都不願意再回去捕魚了!」

    「那別的水軍都是怎麼過的?」我不禁有些奇怪,記得戰國時水軍是國人眾中最富有的一群啊!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辦法,大家的情況不可同日而語!」九鬼嘉隆右手在桌子上輕輕敲了一下。「西國的三島水軍位置最好,不但借助四周勢力林立的機會往來周旋,甚至還直接參與對大明的走私;淡路水軍控制瀨戶內海的中部,不但有6萬石的肥沃土地還自己設立關卡收稅,這些都不是我們比得了的,織田右大將殿下也不會允許我們設卡。至於說到關東和北陸的水軍,日子過得還不如我呢!不過他們畢竟人少船少,總有辦法好想。也虧得當年您給我介紹增田老闆的關係,沒有這每月 1000貫我可真不知道要怎麼維持了!」

    「這事你也不必急,慢慢想總會有辦法的!」還是真沒想到他居然有這種難處,可能現在全日本的大名除了我誰都缺錢花,想到此處我不禁生出了一絲飄飄然。「池田恆興這傢伙怎麼還不來,他找你有什麼事嗎?」我掏出表看了看,順口發了句牢騷。

    「哦……池田大人吩咐我替他辦一件小事!」他回答的神情竟然有些閃爍。

    「哦……」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把池田恆興從駿府接回來的就是這位九鬼嘉隆!既然如此他們之間就應該有某種默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也很正常。「說起來九鬼殿下的麾下雖然已是今非昔比,但我總覺得還是未必夠用!」我巧妙的轉換了一個話題。

    「噢?請殿下直言相告!」九鬼嘉隆對這句話的內涵非常在意。

    「這件事其實很明白,因為右大將殿下應該很快就要對西近畿動手了!」看著九鬼嘉隆驚愕的神情,我微笑著繼續說道:「……目前在西近畿唯一的敵人就是本願寺家,即便是雜賀眾也是在看他們的臉色行事!看似他們並沒有水軍的問題,但許多有水軍的人都不希望他們倒下,這些人會千方百計的支持他們。如果要從水路徹底封鎖石山本願寺城,那麼織田家就唯有依靠殿下的水軍了!」

    「那……」他想問什麼,但又忽然閉住了嘴。

    「以殿下自己的估計,有制霸瀨戶內海的把握嗎?」他不說話那我就繼續問到。

    「如果是三好家想要捲土重來,我想可以應付……」九鬼嘉隆並不是個草率的人,這在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時就知道了。如果他答應了什麼事,必定是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淡路水軍號稱十八家雖然人多勢眾,但派系林立船隻陳舊,我想不難一擊而勝!」

    「那要是再加上三島水軍呢?」我自己替自己斟上了一杯酒。
    「這個嘛……」九鬼嘉隆的信心明顯變得不足了。「能島村上武吉深通水戰奧義,是個不可小覷的對手,但僅僅與他交手我自問有八成以上的勝算,如果是三島合力就難說了!不過現在來島歸屬河野家,未必會蹚這趟混水。能島和因島自嚴島合戰後已經完全倒向了毛利,與他們交手的勝算是勝負各半!」

    「原來你已經有所考慮……」我還是真沒想到他的政治眼光這樣長遠。「一旦在瀨戶內海進行海戰,我想織田右大將必會以你為主力。這雖然要冒很大的風險,但利益同樣是非常巨大的!想想看控制了那裡的海路會是個怎樣的情景,只怕就會財源滾滾了吧!」

    「多謝諸星殿下的抬愛,我九鬼嘉隆可沒有那麼大的胃口!」令我意想不到是他並沒有顯出興奮的情緒。「……日本四面環海島嶼眾多,一旦控制全部海域財富和權力將急劇膨脹!我並非是織田家的直屬家臣,右大將恐怕不會把這麼大的利益全部給我。其實不止是右大將,換了其他任何人掌握了天下,也不會把全部海域交給一個人!我還勉強算是個明白人,明白一個道理:一旦誰要是想當整個海疆之王,那麼他離覆滅也就不遠了!」

    「九鬼殿下未免過濾了吧……」我更加驚異,沒想到這個風裡來雨裡去的人還有這麼細的心思。恐怕這也是他在織田家各派系之間游刃有餘的關鍵,誰都不太接近,誰也都不得罪。

    「我們還是別談這些不著邊際的事了,我倒是有件事想問問諸星殿下!」他忽然放下酒杯,用一種怪異的目光望著我。「我這話可能很冒昧,如果有唐突之處還請務怪!」

    「有什麼話只管明說!」我對他的態度有些好奇。
    「諸星殿下……您自己的水軍何時建立?」
    「這個……」我被他的這句話問得一愣,但仔細想想卻又有一定的道理。
    「在下交淺言深了!」看我發楞九鬼嘉隆開始自己把話往回拉。
    「不、不、不,九鬼殿下誤會了!」我急忙擺手說道:「我是曾經想過這件事,但一直沒有考慮得很成熟!倒請殿下說說看,這件事很必要嗎?」

    「當然是很必要的事情!」他十分坦誠的說道:「我知道殿下現在的一些事,是僱用一些小股水軍在干,但從長遠看這是非常不利的!山陰海岸漫長道路不便,沒有一支水軍策應將極為吃虧。現在可能還不明顯,但殿下要想有大發展將來必會與毛利家發生衝突,其配下小早川水軍實力強橫,殿下不可不早作準備!」看到我沒有回答他又說道:「如果殿下介時有什麼需要,我九鬼嘉隆敢不盡力!」

    「這件事是要認真考慮,對九鬼殿下的借重也是少不了的!」我覺得現在打個引子說不定將來真的用得上。「九鬼殿下,最近有空下來的船隻嗎?」

    「諸星殿下要用船?」他感到有些意外。「去山陰要繞不少路還得通過敵對勢力控制的區域,不知諸星殿下要用多少隻?」

    「沒那麼複雜!」看他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搖手解釋道:「不是去山陰,只是送幾個人去關東!一條船就可以了,不過希望路上安排得周全些。」
    「原來是如此小事!」九鬼嘉隆一下子輕鬆了下來。「諸星殿下隨時吩咐就可以了,志摩水軍再怎麼不濟也會有十數條船待命的!」

    「那麼……」
    「原來你們已經聊上了!」這個時候池田恆興來了。「這些人真夠煩的,拖了我這麼長時間!」他自己拿了個杯子坐在了桌子另一邊。「怎麼樣,都談妥了嗎?」

    「什麼事?什麼事談妥了?」我和九鬼嘉隆被他沒頭沒腦的話問得有些不知所措。
    「錢啊!就是錢的事!」他理所當然的說到,還用手推了推我。「就是要付給九鬼殿下這次行動的酬金!一共10000貫,趕快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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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17: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奮鬥在山陰 34.真相
   
    「你出風頭怎麼會要我掏錢?」我一下子明白了池田恆興為什麼把我們兩個人同時約來,和剛才九鬼嘉隆為什麼會有那種表情了。可我對他一下子要我拿出這麼一大筆錢的作法,還是感到心裡有些不自在。

    「你不掏誰掏?」他的嗓門倒比我還大。「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是為了你,你不掏錢還有天理嗎!」

    「為了我?這件事怎麼會為了我!」他越說我越糊塗,感覺像是進了一套迷宮。

    「你倒是仔細想想看……」我的迷茫反倒助長了他的氣焰,看那說話的神情好像是我犯了天大的錯誤。「難道不是你先進入三河被武田軍擊敗了嗎?難道不是你被圍困在了伊奈城嗎?難道不是你的部隊遭到了猛攻嗎?難道不是因為我的奇襲,武田信玄才退兵的嗎?難道……」

    「等等!你先等等!」看他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我急忙打斷,要是被他在氣勢上壓住就翻不過來了。「整件事不是你得到了最大的利益嗎?沒有這次的事情你會晉陞為家老嗎?一舉成為了天下的名將你還想怎麼樣?領地增加的事就先不說了,光是……」

    「拜託!」池田恆興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蹦了起來。「你當我那是去玩嗎?大哥!稍有差池可就是要送命的!要不是咱倆這關係,但凡換個人我會去?那可是名副其實的虎穴,我可也就是一條命!事到如今你還說這種話,這也太讓我傷心了!」

    「你不是光金子就繳獲了上萬兩嗎?怎麼算也不該由我出吧!」我感覺底氣有些不足了。這是我的一大弱點,就是受不了別人動之以情。

    「我可是還損失了300匹戰馬呢!」他掰著指頭開始給我算細帳。

    「可300能花多少錢?50貫一匹也就是15000貫嘛!」我覺得他有些太矯情了。

    「我的人難道就不需要……」

    「好了!我服了,由我出好吧!」我實在受不了他的糾纏,儘管知道他的手下幾乎沒有損傷。更主要的原因是我瞥見了邊上的九鬼嘉隆,知道自己的酬勞有可能泡湯他的臉色一下變得蠟黃。「不過我今天沒有準備,能否可以容我兩天!」我為難的說到,畢竟不可能隨時在身上帶這麼大的數目。
    「這好說……」九鬼嘉隆也瞭解我的信用,神情一下子輕鬆了下來。

    「這就不必了!」池田恆興忽然詭異的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大把各種面值的票子。「呶!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湊起來的,就算先替你墊上了。」說罷把那厚厚的一摞放在桌子上,向九鬼嘉隆面前一推。

    「這……那我就不客氣了!」到底是人窮志短馬瘦毛長,九鬼嘉隆將那疊票子揣進了懷裡。
    「放心吧!既然我答應了就不會賴帳,那筆錢我過兩天就會還給你的。」從羽光屋裡出來後我對池田恆興這樣說到。

    「不必了!」他笑得更加詭異。「那些錢本來就是你的!」

    「哦?!」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憑咱倆的關係我就算替你出了這筆錢也沒什麼,但這樣一來反而會有人把這件事和你聯繫起來!」他看了我一眼繼續向前走去,我也只好隨後跟上。「……雖然這件事是天大的奇招,但由我作來也不過讓人們好奇一陣罷了!即便是傻瓜也可能突發奇想,人們談論談論總會過去的。但你的處境就不同了,有些事一旦解釋出來情況就會變得更加微妙!」

    「這麼作就行了?」我問到。

    「我想是的!」他點了點頭。「這件事總會通過九鬼嘉隆傳出去,就是他本人不會,他的手下和羽光屋的下人們也會。說我又從你這裡敲去了10000貫,這件事就變得天衣無縫了。我可能會稍稍變得引人注目,但事情的影響也就僅此而已了!」

    「你想?你什麼時候會想得這麼多了?」我不禁有些懷疑,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池田恆興嗎?
    「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這樣會傷我自尊心的!」池田恆興回頭瞪了我一眼,隨即又笑了一下。「……不過這些確實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想知道詳細情況就到我那裡去吧!」

    ***************************************************

    「老師?!怎麼會是您?」在池田恆興家裡看見長野業正的時候,任何語言也無法形容我此刻的驚訝。

    「主公受驚了!」兩個月不見長野業正臉上的皺紋似乎又深了些,眼睛裡的光芒竟有些黯淡。「老臣救援不力讓主公受此磨難,還請主公降罪!」

    「老師……」我的喉頭有些哽咽,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這下你該明白了吧!」池田恆興在邊上倒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光憑我一個人,就算你打死我也想不出來這樣的策略啊!別的不說,光是那關山險阻的東山道我就過不去。就算到了甲斐又怎麼樣,放上路標我都未許找得著那些金礦,就更別說一天一夜之間連襲3處了!」

    「老師……您……您親自去了?」看著他已經滿頭染雪的白髮,我感動的說到。
    「是啊!」長野業正感慨的說道:「原來並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重遊故地,真是了卻了一番心願。東國之地雖然山險水惡地曠人稀,但又是人傑地靈之地,自古就是個名將輩出的地方。主公他日若能暢遊一番,多方結交必能大有媲益!」

    「這次要是沒有老師您,我可能真的就交代在那了!」我此刻的心情依舊不能平靜。「我倒不是怕死,只是給德川家康墊背有些不值罷了!」說著我用衣袖擦了擦眼淚。

    「還有我呢!怎麼不說我?」池田恆興在一邊又叫了起來。「……這次要不是我冒著天大的風險,把全部老本都豁了出去,你想平平安安的回來?妄想吧!」

    「忘不了你!」我被他一下逗得笑了起來。「大不了你以前欠我的帳就全免了!」
    「這還差不多!」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看樣子是早就惦記著這件事了。
    「其實主公還有一個人更該感謝!」長野業正突然說到。

    「是誰?」聽了這話我一愣,本能的問到。

    「那就是仙芝夫人!」長野業正歎息了一聲說到。「……主公離開前我們曾經反覆估計過各種可能的情況,之後我也認為是相當全面了!可主公走後不久就傳來了出征東國的消息,仙芝夫人隨即又給我送來了兩萬貫錢和一封書信,上面言道:武田信玄詭異之將,德川家康心有異志!他們兩個人正面交鋒,或許就會演變出什麼突發情形,要老臣再作一手後援的準備。老臣這才又通盤考慮了一下,百般苦思之下想出這個計策。還好施行及時,不然可真要釀成劇變了!」

    「這回明白了吧!」池田恆興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這一切多虧了仙芝嫂子,不然你以為我付給九鬼嘉隆的定金是哪裡來的?說起來嫂子真是德、才、貌具全,我還真是嫉妒你的運氣啊!」
    「那你也照這樣去找一個好了!」話雖然這樣說,我的心裡直是升起一股甜蜜。

    「說正經的……」一番嘻笑過後池田恆興恢復了嚴肅。「現在緊要關頭已經過去,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現在很多人都在躍躍欲試,你想好怎麼作了嗎?要是有什麼大計劃的話,我聽你招呼!」
    「我想……向主公請一段時間的假,出去遊歷一番!」最近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現在已經基本成熟了。

    「出去遊歷?!在這個時候?!」池田恆興以為自己聽錯了,懷疑的問到。「大哥!你是受了什麼刺激,或者腦袋燒糊塗了是不是?」在證實了自己沒有聽錯後,他的反應相當激烈。「……你不記得當年自己說過的話了嗎?要立功就要立那些既顯眼又沒有風險的,眼下不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嗎?武田軍退回了甲斐,而且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出來,主公下一步肯定是下手收拾淺井、朝倉和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足利義昭,這可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啊!這幾位現在就是個空架子,攻城略地探囊取物,斬將奪旗談笑之間,在這個時候你怎麼想到去遊歷呢?」

    「老師,您怎麼看?」我沒有回答他的質問,而是轉向正在一邊捻髯微笑的長野業正。

    「老臣以為……主公這個決定作得正逢其時!」

    「哦……」池田恆興驚愕的看了看長野業正又看了看我,眼睛裡寫滿了不可思議。

    「其實我留在這兒也不會有什麼事了,主公恐怕是不會讓我參加對淺井、朝倉以及足利義昭的戰役的!」我開始給他解釋這件事的因由。「我的功勞已經夠大了,勢力和影響多多少少引起了主公的猜忌,其實這次要我去援助德川家康就有了這個意思。目前至少在本家內部已經沒有誰可以制衡我,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我想主公也是想我放慢一下步子、等等別人,這樣織田家發展才能算平衡!此次出戰武田我雖敗未逃,這會讓主公放些心,想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動我。老師不讓透露奇襲武田金礦有我的人參加,也正是有了這層顧慮。我在現在這個織田家大安的環境下請求休假,既顯得不戀權位又沒有『撂挑子』的嫌疑,所以說是正逢其時!」

    「那我……」

    「你只管踏踏實實的!」我安慰他道:「你現在是初露鋒芒,主公正好借你平衡一下各方重臣!多立功勞,正是好時候!」

    「你不會現在就走吧?」他關心的問到。

    「那自然不會……」我算了一下說道:「向主公請辭後我還要回丹後一趟,不管怎麼說家裡也得作些安排!真正動身恐怕是在幾個月後,只是……新年怕是又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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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18: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奮鬥在山陰 35.海道
     
    「諸星殿下!怎麼……」看到要送出去的人居然是我自己,九鬼嘉隆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九鬼殿下不必吃驚!」我衝他一抖身上商人的裝束微笑說道:「最近有些悶了,想出去散散心!」

    我對織田信長的請辭非常順利,他在上下看了我幾眼後說了句:「山陰的事安排好,別搞出什麼麻煩!」就把我打發了出來。我甚至覺得他有些欣慰,看來對我的猜忌已經相當深了。

    與有數的幾個人打了個淺淺的招呼,但大家的看法普遍和池田恆興最初的感覺相同,那就是我實在有些傻。幾乎所有人都在整軍備戰,到前田利家府上的時候,還正好看見奧村永福買了一大批武器回來。前田利家是一個老實人,一再勸我推遲行程;羽柴秀吉聽到這個消息卻是一陣興奮,但隨即掩飾住情感說出了一番「貼心」的話;只有丹羽長秀對我投向了一縷理解的目光!對於各種反應我都是一笑置之,甚至表現出了心灰意冷的落寞。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說說容易做起難,要想真的上路還有許多千頭萬緒的事情要交代!恩斯特的兩門火炮運來了,試了試效果還算不錯,如果是數千人的規模在平原上作戰,那麼足以起到決定性作用,只是炮架依舊很簡陋,就像是安了四個小轱轆的半截土箱子!這樣的配置怎麼能適應山地的作戰?只好從三岳屋把宋海天找來,讓他重新設計一下。軍事博物館裡的展品我多少還記得一些,就畫了個牽引式炮架的草圖,其實也就是一根橫樑連兩個大輪子,後面再拖一根牽引桿。至於細節我就說不清楚了,靠群策群力吧!前田慶次婚後總算有了些踏實的樣子,駐守但馬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山中鹿之介素來穩重小心,讓他駐守園部城監視波多野家也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剩下的就是長野業正抓總竹中半兵衛協助,其他都是些小事了!

    和家人們的一番團聚幾乎使我改變了注意,有時也想總是活得那麼「累」幹嘛!最後還是仙芝的一番勉勵讓我下定了決心,不管怎麼說不能讓信任我的人失望吧!

    負責保護我的只有新八郎、阿雪和四個武藝高強的侍衛,忍者則是先行動身去了目的地。我扮作了一個大商人,阿雪就是我的侍女,新八郎和侍衛們扮什麼都不像,乾脆就直接換身衣服裝成野武士,反正遠途的行商也是時常雇些保鏢的!各自的招牌武器無法再帶,新八郎把「修羅之怒」換成了一根漆成木色的八尺鐵棍,阿雪則是在隨身的洞簫裡藏了一柄窄鋒短劍。仔細看了看,並不算引人注目!

    給三岳屋送去消息時正趕上三井高福也正要上路,這樣連船都不必特別準備了!混入三岳屋的十來個掌櫃、夥計當中,我們就更不顯眼了。就這樣我們兩隊人在奈良會合,押送著貨物一路向鳥羽行來。

    「您……這樣遠行真的沒有問題嗎?」九鬼嘉隆還是非常擔心,畢竟向我這樣一個擁有數十萬石的大名用這種方式出行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確切的說,除了上杉謙信誰都沒這樣幹過。

    「只要你的船不出事,那麼就不會有什麼問題!」我笑著從懷中掏出織田信長要我在出行期間保證山陰不出問題的手令,探身向前遞了過去。雖說這樣做並不是一定必要,但我也不想讓人看成是倉皇出逃的林彪。

    「我們志摩水軍的船和水手是最好的,您就只管放心好了!」看到手續齊全,他也一下子輕鬆了下來。「再說……既然是您諸星殿下出行,海龍王也只有讓路了!」

    「可不能這樣說,對於神佛還是要心懷敬意的!」我知道九鬼家出身熊野三山別當,現在出船還打著繪有「八幡大菩薩」的旌旗。但他能不敬龍王我不能不敬,何況還是在這樣落後的時代長時間乘船。「我來這一路上好像看到伊勢不太繁榮嘛!這是怎麼搞的?」我想起了一路上看到的凋敝景象。

    「還能怎麼樣,這裡的情勢和以前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不同!」談起這件事九鬼嘉隆的情緒並不太好。「……以前的伊勢就是大小勢力林立,相互攻擊搞得民不聊生!右大將平定這裡後倒是不怎麼打仗了,但好處也就是僅此而已。」

    「怎麼會這樣?」我有些驚異,這片土地不該這樣啊!說起來這裡57萬石領地都是平原,而且水網縱橫便於灌溉,只要好好整飭一番似乎不難有一番作為的。

    「右大將雖說是平定了伊勢,但卻從來不曾對這裡太上心!」九鬼嘉隆歎了一口氣愁眉苦臉的說道:「右大將殿下的注意力一直在京都、在天下,伊勢的態勢只要穩定就好,其餘的都無足輕重了!過去的那些豪族幾乎一個沒少,所以長期積攢的各種矛盾也都原方不動的保留了下來,只是由『明爭』改成了『暗鬥』而已!」

    「不是……不是還有三位殿下嗎?」我對這件事還是感到不解,按理說作為織田信長的兒子和弟弟是有能力說一些話的。

    「兩位公子都未成年,留守的家老在織田本家的地位是排不上號的!至於說到信包殿下……」看樣子九鬼嘉隆對這件事是一肚子苦水。「信包殿下是個老實人,也是一個謹慎的人!對於很多事情他實際是在裝糊塗,織田在伊勢的三家中他的領地最小,管得過多會讓人對他的用心產生懷疑!右大將的想法是只要這裡不發生叛亂就好,也不指望能帶來什麼好處。現在爭奪地界、水源的事情時有發生,百姓們怎麼能安心種地?更有甚者各家在自己的領地上都設了卡子,商人們還怎麼做生意?」

    「哦……」對於他說的這種情況我還是真有體會,要不是我們是手裡拿著「織田御商」的朱印采狀,這一路上還不知道要交多少冤枉稅呢!

    「諸星殿下!」九鬼嘉隆突然一臉企盼的說道:「您能不能替我們向右大將殿下諫言一下,把伊勢的問題整頓整頓!現在右大將殿下是領地廣博,是不是可以把各地的豪族位置調整一下,再說和其他藩國比起來,在伊勢的織田本家直轄領地不是太少了嗎?」

    「看主公高興的時候我一定進言,不過聽不聽就我可就不敢說了!」我笑著對九鬼嘉隆說到。其實我知道說了也是白說,織田信長還正打算把伊勢的直轄領地都封出去呢!要不是瀧川一益剛剛在三方原露了一次「大臉」,說不定此刻已經拿到安濃津城的3萬石領地了!看來織田信長是把伊勢當成一個大「垃圾箱」了,只是這些話此刻沒有必要對他說。

    「其實……我覺得要是由您來當伊勢守護就好了!」就在我以為這個話題已經告一段落時,不知怎麼他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感慨。

    「哦……」他的這個看法還真是讓我出乎意料,難道我的人望已經到了萬民仰望、擔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地步了嗎?

    我的習慣確實是在領地裡農民的產出只供養武士和部隊的部分口糧,擴軍、築城、開發、鋪路架橋等等公共支出的款項從沒有搞過攤派,這為我贏得了相當好的名聲!這種情況我自己也知道,只是沒有想到會傳得如此之遠。伊勢是一個好地方,但想想還是不要存有妄想的好!這個藩國實在是太大了,織田信長就算是把它撂荒了也不會給我。如果花上幾年的時間,在我的整頓下伊勢可能兼具尾張的富庶和和泉的繁榮,這種局面織田信長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稟報主公!」正在我不知如何回答他的時候,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走了進來。「船已經裝好了,不知何時啟航?」

    「哦!這個……」九鬼嘉隆沉吟了一聲把目光投向了我。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的時間還早,我看就是現在吧!」我說著站起了身。

    「您難得大駕光臨鳥羽,怎麼如此匆忙……」九鬼嘉隆也隨著我站了起來,但看神色還想挽留。
    「來日方長,今天就不打擾了!」我已經開始嚮往面走了。「九鬼殿下的憂慮我會記在心裡,一旦得到機必然會盡力!」

    「諸星殿下能有這番心意,在下感激不盡!」他看我去意已決也就不再堅持,陪同我走向了碼頭。

    碼頭上一艘窄長的雙層大船已經整裝待發,據我所知這已經是九鬼家最大的船隻了!此時的日本各類船隻只有大小之分,用途的界限並不明顯,船用火炮還未普及,能在船頭裝上一門就是好的了,所以並不需要多少專門的裝置。再說本來職業劃分也不是很明顯,海賊可能客串一把擺渡的角色,甚至漁夫們也可能在趁人不備的時候撈點「外塊」!

    三井高福站在甲板上正在吩咐著什麼,而貨物看樣子已經裝入了底倉!這種船最多時可在不影響航速的情況下裝載兩百多人,但這樣會因為給養的缺乏而無法持久。目前我們這樣二十左右的乘客加上三十左右的水手,依然處於最佳的人員配比當中。

    「諸星殿下一帆風順!」九鬼嘉隆對我抱了抱拳。

    「九鬼殿下後會有期!」我用他非常不習慣的方式和他握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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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19: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36、「迎接」

  「啊……」我長舒一口氣仰面躺倒在榻上,終於落在踏實地面上的感覺真好!經過12天的海上旅途,我們一行人到達了常陸的鹿島町海港。

  不知你是否曾經有過乘火車長途旅行的經驗,初次接觸的人絕對會在幾天之內耗盡所有的精力。不停的顛簸會嚴重影響飲食和睡眠,這種情況下即便是身體強健的人也會難以適應。雖說九鬼嘉隆派給我們的水手真的很不錯,但是依舊沒法把木帆船變成萬噸級的豪華遊艇,以我的體質也就可想而知了!不過更主要的原因是現在並不是個適宜向北航行的季節,十一月中的東海道的外海上已經刮起了強勁的北風,這種條件下大多時候我們都是在側風航行,不然也不會用上這麼長的時間。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暈船並沒有過度的糾纏我,只是在第一天的夜裡給我找了一點兒小麻煩,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能否依舊活著了!其實暈船最厲害時我曾在心裡打下了一個主意:如果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就算是在武田家控制的駿河登陸也在所不惜!


  鹿島町是我們在包括關東、東北、北陸的整個東國地區,最大的三個據點之一,這裡的三岳屋分店僅就建築規模來講一點也不比界町的總店小!究其關鍵原因就是因為現在的這種情況,在冬季裡嚴寒的北海裡充滿了危險的浮冰,所以這裡就成了航行的終點站。由於往來的貨物大多要通過這裡中轉,所以不但有著巨大的倉庫、貨場和店面,就連掌櫃的店頭夥計也是資歷頗深的「老人」!


  既然是商人就要有個商人的樣子,我現在的身份就是三岳屋的股東之一——大樂宗景,隨同掌櫃三井高福來視察東國各處的商品需求。在碼頭一上岸我們就被接到鹿島三岳屋的店裡住下,卸貨的事自有別人接手。像我們如此簡單的人物又是常來常往的老店,應該是不會有什麼人太注意的!


  「嗯……」就在我感覺渾身酸軟腦筋遲鈍,好像就快要進入睡眠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在碰我的腳。睜開眼睛看到原來是阿雪在脫我的鞋子,邊上還放著一隻大木盆,裡面滿是熱水。


  「主公……」看到我睜開眼睛她莞爾一笑,繼續著手裡的工作。「這幾天太勞累了,還燙燙腳、吃些東西再睡吧!」


  「阿雪,你不要總作這些事了!」我兩臂後撐坐了起來。「……你現在也是可以在陣前斬將奪旗的武士了,沒有必要總是做這些事!其實就算你不放心,也完全可以指派其他人來做,不管怎麼說作為近衛大將完全有這種資格。」


  「沒什麼,我自己感覺很好啊!」阿雪捧起我已除去鞋襪的雙腳放入有些灼熱的水裡,同時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希望做一名武士只是想更多的承擔一些責任,並非是在意那些榮耀的虛名!其實有時我也想作一個平平凡凡的『小女人』可能更好,安安心心的服侍一個男人或許才是一個女人最該做的工作……」


  「可你也累了!這樣的旅途就是強壯的男人也撐不住,就算不暈船也難得踏踏實實的休息啊!」我心疼的說到。


  「沒什麼,我畢竟是一個武士嘛!」阿雪頑皮的一笑繼續著手裡的工作。「您看那些水手不是一個個生龍活虎嗎?就是清彥大人也是……」


  「那些水手是指著船討生活的,你怎麼能和這些『粗坯』相提並論?」我一下子叫了起來。「新八郎嘛……我一直就沒搞清楚這個傢伙是用什麼東西做的!」


  「其實這是個習慣問題,和體質並沒有絕對的聯繫!」阿雪開始給我解釋道:「……我就見過許多身強力壯的人暈起船來吐得希哩嘩啦,相反有許多柔弱的人倒沒什麼反應!清彥大人自幼就在全國各地走動,早就適應了在船上正常休息。我也是一樣,一直在跟著姐姐的劇團到處演出,如果不是因為遇到主公,我們還不知道要為了那虛無飄渺的『理想』飄泊到什麼時候……」


  「咱們的小雪怎麼一下子變得楚楚可憐了?這還是那個討取過真柄直隆地『戰國第一姬武士』嗎?」看她有些自怨自艾,我逗笑到。


  「戰國第一姬武士!誰封的?」阿雪也一下子笑了起來。「如果是主公您封得話,那麼我就謝恩了!」


  「其實女孩子還是生活得輕鬆些、快樂些的好,沒有必要把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我總覺得你和你姐姐把自己逼得太厲害了,其實事情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由她剛才關於「責任」的話,又引申到了她們這一對姐妹花的境遇。「……比如說像復興出雲大社這樣的事,多少男人都不行為什麼要她這樣一個弱女子承擔?出雲大社又不是在她手裡傾覆的,盡到力量也就行了!其實不知道你姐姐是怎麼想的,要是她不介意別人的幫助,或者必需要在原址上重建的話,我想我還是能幫得上忙的!不就是建一座神社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不想在丹波或但馬,即便是近畿我想也不難辦到!」


  「其實主公……您給我們的恩惠已經很多了!」說到這裡阿雪的眼圈有些發紅。「……雖然我年紀小很不懂事,但也明白以前田大人的資歷、功勞實際上並不足以知行萬石!儘管諸位大人並沒有對這件事表示不滿,可這樣做的結果極有可能在家臣中產生隔膜。僅憑這一點我們姐妹就不知該如何報答,對於我們的『復興大業』其實已經是決定性的飛躍了!」


  「哦……」我閉上眼睛向後倒下,阿雪柔嫩的小手在熱水中刺激著我腳上的穴位實在是太舒服了!我甚至產生了這樣一種感覺,這樣的「技巧」似乎應該是受過專業訓練。既然她們對於信念是如此的執著,我也就不再說什麼多餘的話了!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自己的一方「淨土」,那裡是容不得他人染指的。但我還是忽略了幾個問題,阿雪不但迴避了我剛才關於幫助的建議,對於她們的理想還用了「復興大業」這樣一個有歧義的詞彙。


  「主公……」這時伴長信輕輕站在門邊輕輕的招呼了一聲,在得到我的示意後走了進來。身為忍者大多已經修煉得相當深沉,對於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到視而不見。「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何時上路只等您吩咐了!」他目不斜視的恭敬說到。他是提前走陸路來的,同行的還有10名身手了得的精悍忍者。


  「一路順利嗎?」我又坐直了身子。阿雪這時已經基本結束了「工作」,此刻正在收拾著東西。


  「謝主公掛懷,一路上倒還平靜!各家之間的戰事已經基本平息,所以盤查戒備都不是很嚴!」伴長信的回答帶著些說明,並非是一味的陳述結果。「……我們是在15天前到達這裡的,一直到達陸奧白河郡的道路已經探察過,有兩個人還在調查更北面的情形!」


  「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阿雪端著木盆走了出去,我也覺得沒什麼好問的了。


  「其實還有一件事……」伴長信卻突然提到了一個新的情況。「就在三天前,我們無意間發現了一個忍者,而且看樣子身手還很是了得!他並沒有在附近停留,而是一直向北去了。照目前的情況觀察應該只是路過,但因為時間很倉卒我們沒能來得及確認身份。因為北面的地區人煙都很稀少,我很難在不被其察覺的情況下繼續跟蹤!為了不引起其背後勢力的關注,所以我終止了對這件事的繼續探察。」


  「這件事你作得很對,繼續注意周圍的情況吧!」我點了點頭肯定了這種作法,隨後把他打發了出去。伴長信能夠注意到這些情況,說明一段時間的部門領導工作並沒有磨去他的敏銳。這個地區附近的佐竹家和北條家、結城家的關係也很緊張,有忍者活動應該說也很正常。


  「大樂老闆辛苦了吧!」三井高福經過通報後走了進來,八面玲瓏的他已經自覺的改變了稱呼。他身後跟著鹿島分店的老闆松世郎,雖然進入三岳屋的時間比宋海天還要早,但也只是知道我是三岳屋的主要「顧主」而已。


  「還算可以吧!」我整了整衣襟坐了起來。「……即便是無風無浪這海路也不那麼好走,看來這幾年你真是吃了不少的苦啊!」


  「生意人為了追逐利益,是沒有什麼苦受不了的!」三井高福說得話也是很得體,有外人在的情況下有些話不宜說得很直白。「看來怎麼也都休息幾天,北上的行程是否不要那麼急迫?」說這話時他向我投來了詢問的目光。


  「……也好!」雖然知道晚些下了大雪道路可能不那麼好走,但此刻我實在是懶得動了!再說下雪也未必完全是一件壞事,至少會少了很多的「打擾」!


  「既然如此……小人倒是有件事想稟告一下!」這時松世郎突然開了口,看到我們的注意力轉過來繼續說道:「本店在此地最大的主顧是佐竹家,在貨物運輸通關方面也一直多有照顧!佐竹家向來是由岡本禪哲大人在與我們聯絡,不久前他曾提出要與本店更高層的人物進行會面。如果兩位不著急走的話,是否可以考慮……」


  「岡本禪哲我在設立鹿島分店的時候見過他,這樣做似乎對本店的發展……」三井高福也把目光投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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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20: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37、大白天撞見兩隻「鬼」

  我原以為見岡本禪哲需要約定日期前往他的城堡,甚至可能要到太田城去走一趟,沒想到消息送出後的第二天一早,他們一行人居然就出現在了我們店舖的門口。看來佐竹家雖然地處偏遠,但卻很有一種「務實」的作風,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他們卻也偏巧在鹿島附近。


  「自得到岡本大人的吩咐我就向總店傳去了信息,所以這次除了三井大掌櫃之外,鄙號的東家之一大樂老闆也一同來到了鹿島……」松世郎確實是商人本色,我偶然的行為變成了對佐竹家刻意的逢迎,好話人人愛聽,有了彼此之間的「敬意」什麼也都好談了!


  三井高福和岡本禪哲本來就認識,雖然不是很熟但也難免有番客套。我由於是第一次見面,在說了些不鹹不淡的「久仰」後就閉上了嘴巴,事情先由他們在一些生意上的細節談起。耳裡聽著那些索然無味的長長短短,我開始留意面前的這幾個人。


  東國的武士自古以來就比南方直爽、強悍,這與相對艱苦的生活環境是分不開的!這種感覺在與武田軍對陣時我就有所體會,今天佐竹家的這些人再次給予了證明,不單是那兩個年輕的武士,即便是岡本禪哲這個和尚也給人一種類似魯智深的感覺,只是少了一把大鬍子。雖說渾身筋肉虯結但其實他的氣質卻並不顯得狂暴,說話言談之間反而充滿了鹵直的坦誠,這樣的人似乎並不太適合外交僧人的角色,但反過來想想卻更加會使人信任。


  他身邊的一個二十四、五歲的武士一直一言不發,沉穩的態度同樣與那一身肌肉不很協調。這個人的臉上極少出現什麼表情,一對眼睛總是在審慎的觀察著一切,這其中當然最主要的目標就是我!我從他的眼神裡發覺了一種集合了織田信長和德川家康兩人特點的光芒,只是沒有他們兩人眼中的「慾望」那樣強烈!織田信長是赤裸裸的;德川家康是掩藏在「真誠」後面的;而這個人似乎沒有他們的執著,反而卻使他的目光更清澈!


  第三個人是唯一神形劃一的「樣板」,一身的「疙瘩」也是三人中最顯眼的!在他的一對眼睛裡充滿了破壞的情緒,似乎唯有與「暴力」有關的事情才能引起他的興趣!沒過多久他就厭煩了聆聽這種「深奧」的交談,把目光投向四下瞄了起來,在嘴裡還不停的小聲嘀咕幾句。


  另外一點值得注意的是這幾個人雖然地位應該不低,但是衣著打扮卻是十分的簡樸,即便是武士視如生命的佩刀上也沒有什麼金、玉之類的裝飾,儘管看起來這些東西都不是「凡品」。這種情況在漸漸恢復了繁榮的近畿幾乎絕跡,就是山陰也已經不多見了!


  「這次能有機會和大樂老闆、三井老闆一晤實在是件幸事,常陸能夠日漸繁榮和三岳屋的鼎立襄助是分不開的,在這裡我代表鄙上義重殿下對各位深表謝意!」岡本禪哲表示了一番先禮,但按慣例這同時也是一道「正題」的開始。「各位想必也知道,佐竹家這些年來勵精圖治但並不是完全無憂!西面的北條和北面的結城不時襲擾,本家在與他們的相持過程中也是疲憊不堪。如今三岳屋已經是東國地方最大的武器供應商,本家有意懇請貴店終止與這兩家的貿易,當然本家也會對貴店因此所受到的損失予以補償!」


  這確實是一個極大的難題,屋內一時出現了冷場。兩批人相互盯著對方,而後又轉向自己人的臉上尋求著答案。


  「佐竹家和岡本大人一直以來對於小號都是多有照顧,這一點我們也是心知肚明!但……但這件事……」三井高福的臉上出現了一陣為難的神色。


  「三井老闆有什麼話不妨直說,看看我方是否能對貴號的困難有所幫助!」岡本禪哲反應極快,立刻接上話說到。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見外了,這件事確實是有一定的困難……」三井高福試探著對方的意圖。「岡本大人想必也知道,鄙號對於東國的各位殿下向來是一視同仁的!當然憑著貴我雙方的關係給予一定的優惠是可以的,但要求一家獨佔似乎有所不妥。第一貴方的力量似乎不足以承擔鄙店全部的貨物,其次對於我們的需求貴方也無法完全提供,最後是本店北上的通道必會經過結城家治下的白河郡,斷絕這樣的通道小號是無法承受的!」


  「本家對貴號的困境也是深表理解,因此也設身處地的想了一個計劃……」岡本禪哲的表情很輕鬆,這更堅定了我對他們是有備而來的猜測。「在結城家的領地西面是宇都宮家,本家和他們是姻親的關係!關於貴店的商道我們已經和他們達成了諒解,可以轉經他們的領地通過。多花的旅費也可以從過關的稅金中扣除,他們只要求在貴號在他們的城下町建一座分店就行了!」


  「這個似乎……」三井高福沒有想到對方會準備得如此周全,一時沒有想到應對的托詞。


  「既然是岡本大人要求我們放棄和別人的交易,那麼又會給我們什麼樣的利益呢?」我突然一下子把話題挑明,並緊緊盯住了岡本禪哲的眼睛。


  「哦?……」可能是這樣單刀直入的方式既不符合武士的清高,也不符合商人的圓滑,他竟一時沒有想好該怎樣把事先想好的條件表述出來。


  「大樂老闆平時可能不太參與經營吧?看樣子是第一次來常陸?」那個沉靜的年輕人忽然開了口,並且一下子就把直直的「利害」交鋒變成了拉家常。


  「鄙人確實以前不曾有幸到過寶地,但我十餘年來從未斷了生意,而且都是一些『大生意』!」我自己也經常採用這種側面切入的攻心方法,所以自覺應對的還算沉穩。「……只是鄙人一直在和南蠻的商人在打交道,不知不覺間可能染上了些蠻夷的野氣,還請大人勿怪!其實南蠻的出產除了鐵炮和盔甲外還有很多,比如玻璃、絲絨等等,另外厚呢這種布料也很適合寒冷的北方,不知為什麼卻一直打不開這裡的銷路!在近畿、四國、九州一帶這些東西可都是非常暢銷的,鄙人這次前來就是對這種情況調查……」既然他想打啞謎我也就陪著,咱們到底看看誰撐得過誰!


  「哦……」沉穩的年輕人可能是沒想到我會是這麼個「滾刀肉」,眼神之間竟然有些閃爍。


  「給臉不要臉的傢伙!」那個看起來就很暴躁的年輕人一下子吼了起來。「你們這些傢伙一個、兩個就會往錢眼裡鑽,一點都沒有羞恥之心!什麼事情只會用錢的多少來衡量,那我們武士出生入死保衛國家又該值多少錢?!」


  「這位大人真是高見啊!」對於他的冒犯我只是哈哈一笑,不值得為這麼個渾人把矛盾激化。「以大人說來武士是不在意金錢的了?這樣的品質真是高風亮節,不知大人自己是否能夠做到?」


  「那是當然的了!」他飛快的回答到,可能還在心裡恥笑我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佐竹家的眾位大人……都是和大人同樣的想法嗎?」我「崇敬」的繼續問到。


  「那是當然的了!」他極其自豪且自信的回答到。


  「據我所知……」看到他漸漸進入圈套,我微微瞇起了眼睛。「佐竹家領內經濟似乎並不甚發達,除了鐵礦儲量較豐富外,金、銀礦的規模都很小,是這樣的嗎?」


  「那又怎樣!你是在嘲笑我們的窮困嗎?!」他憤怒的瞪圓了雙眼,但卻沒有看到兩個同伴打來的眼色。「告訴你這才是武士的真正本色,你們這些卑賤的商人是無法理解的!」說完他還重重的哼了一聲。


  「還真是可惜啊……」我長長的歎了一聲。


  「你是什麼意思?!」他完完全全的被我激怒了。


  「如果是我就會想盡辦法讓礦山的產量提高一倍、兩倍乃至五倍,可你們卻是如此地安於現狀!作家臣的都是如此,難道不是佐竹家的悲哀嗎?」


  「你……你……」他手指顫抖的指向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如果我封了你們的店舖、沒收所有財物,那又會如何?」這時那個沉靜的年輕人突然開口問到,他臉上的表情冷得像塊冰。


  「這位……」松世郎掌櫃看著這個年輕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來還是脫不去平民對武士本能的恐懼。


  「這位就是鄙上義重殿下!至於另一位,就是真璧氏干大人!」可能是為了加重「威脅」的可信度,岡本禪哲繃著臉介紹到。


  「原來是佐竹常陸介殿下,在下實在是失敬了!」我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對於這種直宣於口的威脅更是不屑一顧。「殿下這是在和我開玩笑吧?還請殿下體諒,鄙人實在是膽小受不得驚嚇!」


  「怎麼見得這是個玩笑呢?」佐竹義重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斜著眼睛反問我。


  「三個,有三個原因!」我衝著他豎起了三根手指,搖晃了一下。「三個原因中只要有一個成立,殿下的話就不再是玩笑了!」


  「說說看!」


  「第一個,如果鹿島是三岳屋的總店,那麼殿下想來早就這樣做了!」我看了一眼邊上臉色通紅的真璧氏干。「為了三岳屋巨大的財富相信不少人都會這樣做,只要隨意安排個罪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收這裡的財產。雖說是費點事,但起碼名聲要好的多!可惜的是這裡只不過是個中轉站,所存的物資雖然不少,但與長期帶來的稅收相比,就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


  「那麼三岳屋的本店就存著全部的財富嗎?」佐竹義重饒有興味的看著我問到。


  「殿下您說呢?」我反問了他一句。


  「哈、哈、哈……」我們兩個人一起笑了起來。「這個原因不成立,說說下一個!」


  「第二個原因……」我的笑容這時笑得更加自信。「要是三岳屋沒什麼影響或者只是經營一般的民用品,那麼我恐怕早就睡不著了!但像現在這樣,不但一定會使許多商人不敢再涉足常陸,甚至還將面對因報復而被三岳屋武裝起來的強大對手,而這只不過換取了如此微小的代價,這樣做值得嗎?」


  「還是再說說第三個原因吧!」他的臉再次變得毫無表情。


  「第三個原因就是殿下您……是個十足的『蠢貨』!」我不理驚愕的眾人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直直的盯著飄浮在水面上的一根茶葉梗。「如果殿下是個蠢貨,那麼完全可能不顧任何後果!請問殿下……您是嗎?」


  ———————————————————————————————————————


  冬天裡的熊:之所以起這個名字是因為佐竹義重和真璧氏干的綽號,分別是「鬼義重」和「鬼真璧」。另外要說明的一點是,此時佐竹義重是否受封了常陸介我並不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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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20: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38、商人和武士

  「你……放肆!」真璧氏干已經快說不話來了,伸手就摸向了腰間的佩刀。


  「哈、哈、哈……」這時佐竹義重卻突然再次大笑了起來,直笑得是前仰後合,最後連眼淚都流了出來。「想不到……大樂老闆是如此有意思的人……真是和『明白人』說話省勁兒!什麼事情經你的嘴說出來,就像直接擺在桌面上一樣清楚!」


  「殿下實在是過獎了!」既然是他們開始開誠佈公的交談,我也沒必要自己去刺激他們。「鄙人只是一介商人,所以什麼事總是愛用『利益』的尺度去衡量。如果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請常陸介殿下多多包涵!」


  「沒有什麼!我也很喜歡這種一針見血的方式,其實這樣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佐竹義重一改剛才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神情,用誠懇的語氣說道:「對於三岳屋做生意時的誠信作風我已深知,因此對於與貴店的合作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既然是生意就要有利潤,所以在來這裡之前我們也制定了一個方案,希望能夠令貴方也滿意!」


  「願聽殿下指教!」這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所以我準備以十二萬分精神應對他的條件。


  「在這之前請你先看看這個!」他說著轉向岡本禪哲點了點頭,後者立刻捧過了一個隨身的藍布包袱,打開取出了一摞帳本放到了我們面前的桌上,其中一些已經有些破損,封面上還沾上了一些污跡。「這些是常陸境內4座最大鐵礦生產的原始底帳,我想請你看過之後提出是否有代為經營的可能!」


  在我的示意下三井高福和松世郎接過帳本,飛快的翻閱了起來。「採用分成的方式進行分配,您看可以嗎?」在他們兩個忙碌時,我盯著佐竹義重問到。其實帳本只是個補充,對於常陸鐵礦的生產情況三岳屋自己有一套完整的檔案。對於各地主要出產我們一直很關注,雖然不可能有他們記得那麼詳細,但基本狀況還是瞭解的!再說就憑我對佐竹義重的觀察,也不可能在這種小事上做什麼手腳。


  「可以!」他很隨和的點了點頭。


  「那麼就以去年的年產量加上五成作為基數……」我大致設計了一個意向,也可以確定一下雙方的差距。「在這個基數上超額的部分由貴我兩方五五分帳,如果出現不足將由三岳屋補足貴方的差額!當然這只是我的初步意見,殿下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出來,我們一定認真考慮!」說完後我觀察著他們的反應,也在等著他們的「還價」。既然是合作就要讓對方也得到好處,但以常陸現在的落後生產方式提高五成應該也可以輕易完成。


  「加價五成……就不必了,還是就照去年的產量吧!」佐竹義重神色輕輕鬆鬆,可說出來的話卻是石破天驚。


  「殿下……的要求還有什麼別的內容吧!」由於多年的歷練我並沒有被這「大方」感動,而是本能的嗅出了「陰謀」的味道。


  「既然……大樂老闆有此誠意,我也就提些小小的要求吧!」他說得好像是勉為其難,但兩隻眼睛裡卻是一閃一閃的放光。「首先分成我們不要礦石,請三岳屋在我這裡建兩座鐵匠屋,把全部礦石冶煉成精鐵!」


  「唔……」我無言的點了點頭,他的第一個要求就真夠「小」的。日本自古鐵礦就主要產於出雲和常陸兩地,但此兩處的冶煉技術卻均不夠發達,因而出雲的鐵礦主要供應近畿,而常陸則是運往駿河、相模等相對較發達地區。佐竹義重此舉一下擺脫了對敵對的北條領地的依賴,可以抬起頭來作「人」了!


  「其次把這些精鐵全部鑄造成武器和農具……」


  「佐竹殿下,您不覺得有些欺人太甚了嗎?」我覺得不能不開口了,不知道他怎麼會認為我是個「大頭」?全部冶煉成成品不但耗用了我的大量人力,僅是燃煤一項就是個天文數字。「……無論從那個方面考慮,把原料變為最終產品都需要大量的投入,作為一個商人我不會作賠本的買賣。也許您會認為做生意本來就應該產出利潤,但商業的維持同時也需要金錢上的不斷大量投入。如果是這樣的一個合作方式,我想沒有任何一個正常的商人會接受的!」


  「大樂老闆……」被一個「商人」如此衝撞佐竹義重依舊沒有生氣,而是兩眼充滿了「真誠」的望著我。「您認為作何種生意才是最賺錢的?」


  「這個……並不能一概而論!」我覺得他要開始給我「下套」了,所以也加上了小心。「所有『生意』只要存在,就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一個農民辛苦一年所產最多十餘石,而商人頃刻之間就可獲得萬金,這看似不可思議,但實際上商人地投入要遠超過農民……」我決定不理他的干擾自己說道:「商人可能一下輸掉以前所有的家底;商人可能因人覬覦而送掉性命;商人可能喪失信譽而無法重振;商人要隨時面臨同行的傾軋,而一個農民卻決不會遇到這些!」說到這裡我忽然興起了一絲不可抑制的惡作劇情緒。「人常言:竊鉤者盜,竊國者諸侯!殊不知這『大偷』的風險也不是誰都承受得起的,光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揍啊?」


  可能是我最後的一個比喻過於突兀,真璧氏干鼓著腮幫子衝我翻起了白眼,就連岡本禪哲也連連的皺著眉頭。


  「大樂老闆說得好,果然是快人快語!」佐竹義重卻是一副胸襟開闊的「大英雄」氣度。「……三岳屋能夠在短短十數年間異軍突起,名列界町商家翹楚,作為東家之一的大樂老闆胸懷膽識想來自是不凡!在《史記》中曾有商人買賣國家與君王,其利千萬倍的說法,難道大樂老闆就沒有這樣的志向嗎?現在天下紛爭,許多原本出身低微的人憑著勇氣與際遇而名揚天下!關東地方自古就是豪傑輩出,只是因為經濟不發達而落後於當世。以三岳屋的雄厚實力,要想有所作為正應該在此時此地,難道你我聯手不是最佳的選擇嗎?」


  「哦……」我輕輕的歎了一聲,眼前騰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應該說他的話很有煽動性,但我的感觸卻不是因為這些!


  曾幾何時!我為了取得鐵炮生意的進展,對今井宗久和恩斯特‧;洛佩斯說過與這極為相似的話。轉眼十幾年過去眼前已是物是人非,但還是不禁對眼前的人產生了一絲親切感。


  「大樂老闆認為我說得有理嗎?」可能是看出了我情緒的波動,佐竹義重開始「收網」了。


  「佐竹殿下說得很有道理!但我想斗膽請問幾個問題……」我對著他「燦爛」一笑,人情是人情生意歸生意。我先轉向岡本禪哲問道:「首先請問岡本大人,您認為農民在一個國家中起著怎樣的作用呢?」


  「這個嘛……」岡本禪哲顯然沒有想到我會一下子把話題扯得這樣遠,但他到底是一個「智慧型」的武將,這種問題難不倒他。「農民是一個國家的根本,沒有農民的辛勤勞作國家將面臨崩潰,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吃飯,而沒有農民其他人也就失去了生存的基礎!只有生存下去才能談到發展,任何人都不能否認農民的作用。歷史已經證明,不重視和過渡壓搾農民的君主將走向滅亡!如果用人的身體來比喻的話,農民就是維持這個機體的五臟六腑!」


  「說得好!」我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確實有「良相」的認知。「下面我想請教一下真璧大人,您認為武士對於一個國家來講又是如何呢?」


  「無知的商人,居然問這樣愚蠢的問題!」真璧氏干輕蔑的對我撇了撇嘴,但很快又在佐竹義重的瞪視下老實了一些。「所謂『武士』,就是一些保護國家的人!在一個國家裡會有各式各樣的人,他們分佈於各行各業從事著自己的工作,根據國家內部各種需求提供各種物質,但這裡有一個問題,所有人只有在安全有保障的情況下才可能塌實工作!難以想像在隨時可能被洗劫甚至失去生命的情況下,還有人能夠對自己的工作是充滿熱情的!所以也以人的身體比喻的話,武士就是支撐他的骨骼!」


  「真是非常有道理!」我頻頻的點著頭,確實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有這樣的見識。「現在我想請問佐竹殿下,你認為國家的君主應該是怎樣的呢?」我終於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位「主角」。


  「君主自然是指統治和管理國家的人,不管冠以什麼樣的稱呼都是一樣!」佐竹義重回答得很謹慎,他自然不會認為我是無的放矢。「一個國家之所以有秩序而又區別於其他國家,就是因為他必定擁有一個『管理者』!歷史上在君主的權威強盛時,國家就會興旺;而通常出現幾個『管理者』時,國家就會混亂!但君主又不能僅憑自己的一時好惡來行事,只能按照各自的法度來進行管理。他就如指揮行為的大腦,沒有『管理者』就不是一個國家了!」


  「佐竹殿下的一番至理名言令我感受頗深,岡本、真璧大人也是字字珠璣……」我謙恭的恭維了幾句,隨後話鋒一轉道:「那麼三位又以為『商人』的作用是什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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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21: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39、魅力商人

  「商人就是些在錢眼裡鑽來鑽去的傢伙唄!」短暫的沉默後,真璧氏干還是沒能抑制住他發自內心的「鄙視」,撇了撇嘴說道:「……但凡商人遇到一個人,首先就會用眼睛緊緊盯著他的錢袋,腦子裡想得都是如何把別人的錢財騙過來!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們的話,可是沒有比『卑鄙』更合適的了……」

  「說得好!」在佐竹義重出言阻止之前,我搶先擊掌大讚到。「真璧大人不愧是名動一方的豪傑,此語真是一語中的!」在幾個人錯愕的目光注視下,我讚賞的衝著真璧氏干頻頻點頭。


  「哦?……這……」他顯然被我的態度搞得摸不著了頭腦,愣在那裡仔細回想著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麼。


  「正如武將無時無刻不想著開疆擴土;文吏殫精竭慮的都是國泰民安;君主嘔心瀝血謀劃的都是天下大業一樣,作為一個商人……」我收起笑容鄭重其事的說道:「唯一思慮的都是如何賺取最多的金錢!」


  「你……這是什麼意思?!」真璧氏干大概沒有想到,我居然會如此的「恬不知恥」。


  「剛才真璧大人自己也說了,國家的秩序依靠的是武士的維持!但我也想反問大人,武士的刀劍、盔甲都是自己製造的嗎?沒有裝備的武士在戰場上又有幾成勝算呢?」我開始抓住他們自己的論點進行辯駁。


  「難道這些東西不是工匠而是商人們製造的嗎?這樣的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他立刻冷笑著反唇相譏到,居然表現出了出乎我意料的敏銳。


  「大人說的不錯!」我深以為然再次點了點頭。「……在商人中有相當大的部分是不事生產的,他們所做的只是把從這裡買來的東西再賣往別處,可正是由於這些人的作用,才能使更多的人有經歷去從事本職工作!真璧大人,您的這把名刀是從製造他的工匠手裡買來的嗎?」看他要張嘴我急忙搶著說道:「就算是為了求一把『村正』、『正宗』這樣的名刀,值得您這樣的武將遠赴千裡吧!那許許多多中下級的武士呢?再假設趕巧您的城下町鐵匠、制革匠具全吧!那麼是否您的領地上又能同時提供鐵礦石、銅礦石、煤、生牛皮、芒硝、大漆……這等等的所有原料嗎?」


  真璧氏干被我問得沒了詞,嘴張得活像一隻離了水的鯰魚。


  「還有岡本大人……」我結束了對他的盤問,又轉向了岡本禪哲。「根據在下一點兒粗淺的見識,普天下的所有土地都是不一樣的!那麼各地的所出所產,也就自然是截然不同。您認為有哪一家藩主的子民們,能夠在既保證基本口糧的生產同時,還能生產豆子、芝麻等油料作物和必不可少的棉花、甜菜呢?」


  「天下幾乎沒有這樣的地方!」岡本禪哲一臉肅穆的搖了搖頭。(其實並非沒有,只是在中世紀的日本沒有!)


  「農民如果沒有富餘的糧食或者其他東西,那麼也就沒有辦法換取眾多的生活必需品……」我收回了敏銳的目光,對他不必像真璧氏幹那樣咄咄逼人。「而且也沒有必要為了一點點諸如食鹽、針線等小東西,就跑到幾百上千裡之外的產地去,真要是那樣人們的精力就都要耽擱在各地奔波的路上了,還談得上什麼各安其業?古人就曾說過:商人匯百業之總而融通天下!無論哪個國家失去了商人的蹤跡,那麼這個國家就算不滅亡也會失去生氣!」


  「大樂老闆言之有理!」可能是忘記了自己到這裡來的本來目的,岡本禪哲對我的話深以為然的連連點頭。「……以前我只是注意到了商業的繁榮會帶來龐大的稅收,從來沒有想過對其他產業的促進作用!這確實是我工作上的疏漏,以後會多加注意,還望大樂老闆能夠繼續多多指教!」


  「岡本大人實在是太客氣了,在下一介布衣哪有什麼見識!」我爽朗的哈哈一笑,任誰一看都是個坦誠君子。「可是……在下想說得並不止是這些!」我緊接著問道:「眾多的商人聚集當然會帶來繁榮,許多的大名都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商人們又為什麼會來呢?不知大人是否考慮過這個問題!」


  「這個……」岡本禪哲微微考慮了一下,以他的經驗很快就找出了答案。「是為了賺取更多的金錢吧?」


  「大人果然睿智!」我對他投去了讚賞的目光。「像武士追求勝利、農民追求產量一樣,商人所追求的就是金錢,而且這是天經地義合情合理的!只要不違背『誠信』的經商原則,這就沒什麼不對的。既然這是事情的『關鍵』,那麼作為管理者的大名又該作什麼呢?」我含笑瞥向了半天沒有說話的佐竹義重。


  「可是鄙主公剛才不是已經提到……」感到我峰迴路轉突如其來的壓力,岡本禪哲急著想為自己的主子解圍。


  「商人和武士都是一個國家不可或缺的棟樑,無論偏廢哪一方都會造成傾覆的危險……」我知道他想要舊事重提,但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剛才真璧大人也曾經說過,只有各色人等安於本份國家才會興旺!商人的本份就是經商賺取金錢,要是去追求政治上的『利益』則就是非分之想了。佐竹殿下和兩位大人不妨想一想:要是所有在各行各業有突出業績的人都去覬覦政治上的高位,那這個國家……」我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以別有深意的玩味目光掃視著面前的這幾個人。


  岡本禪哲和真璧氏干的臉上都變了「顏色」,不知是否是被我描繪的可怕景像給嚇住了。他們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又一起把目光投向了佐竹義重。


  「……就請把我們分成的八分之一鑄造成武器吧!」經過一陣難耐的沉默後,佐竹義重終於妥協了。「至於其餘的部分請煉製成精鐵,如果有可能的話還請代為銷往其他地區!除了這些外還可能有別的一些需求,具體細節我們可以以後在進一步商談!」


  「對於殿下給予三岳屋的照顧我深表感謝,今後將竭誠為殿下效勞!」我對於這個程度已經比較滿意,畢竟這是對方開始以「真誠」的態度在談了。「我和三井老闆不在的話,此地就由松世郎老闆聽候殿下和眾位大人的差遣,如果還有什麼特殊的要求也可以由他轉達,非常方便的……」


  「其實我倒是真的還有一件事的,這也是剛剛興起的念頭……」就在我以為「生意」已經基本結束的時候,突然佐竹義重的話鋒一轉說起了另一件事,而且看情形岡本禪哲和真璧氏干也不清楚。「大樂老闆剛才所說確實非常有理,天下各業相守才是安定的源泉!但也可能有個別例證是一些人轉了行之後,才使其材能真正的發揮了出來。不知大樂老闆想過出仕嗎?我佐竹家可是虛位以待啊!」


  「殿下認為我現在沒有把才能發揮出來嗎?那殿下是如何和在下在這裡見面的?」我早就從他臉上看到了有這種可能,所以倒也不是如何意外。「在下自幼就沒有讀過多少聖賢經典,及長又一直鑽營於厘株之術,實在是對於安邦定國一竅不通,殿下總不見得『趨利』以教民吧!殿下手下家臣中有岡部大人之謀、真璧大人之勇,無論從哪方面講都完全不需要添上一個在下這樣的無用之人了!」


  「大樂老闆才智廣博洞察人心,完全沒有必要妄自菲薄!」佐竹義重倒是看得我很重,一番熱切的說道:「我們常陸地處邊遠,難得見到像大樂老闆這樣的近畿人物!雖然佐竹家實力有限,但對你我必不吝萬石之封……」


  「殿下實在是太高抬在下了!這樣的厚賜就是殿下賞賜,在下也是決不敢受的……」我邊說著邊笑了。雖然佐竹義重是個有氣魄的人,居然敢把一萬石的家當輕易交給一個初次見面的人,可他還是「小覷」了我,這種誤解實際上還是源於他還是對我不瞭解。「且不說在下這點微末之學是否值得殿下如此厚待,就是對於一個初來之人殿下也過於偏重了!支撐佐竹家這常陸數百年基業的我想不是僅憑幾個人,自上而下多少世代效忠的家臣們才是這座大廈的柱石,為了佐竹家千秋大業的繁榮安定,還請殿下收回成命吧!」


  「主公雖是一片愛才之心,可還請體諒大樂老闆的苦衷啊!」岡本禪哲也覺得佐竹義重的這個決定太草率了,在一邊勸解到。


  「既然如此……以後再說吧!」佐竹義重點點頭,神色間有些黯然。


  「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多作停留了,不久即會北上它處!」我看看情況也就趁機揭過了這一頁。「佐竹家與三岳屋的合作關係不是一朝一夕,我們來日方長嘛!」


  「北上路途艱險,兩位是否需要我派人護送一下?」佐竹義重對我們表示出了一番「關心」,這也是為了鞏固彼此之間「感情」的必要。


  「對於殿下的一番好意我們心領了,我想還是一行都是商人方便些!新八郎!」我對外面喊了一聲後又對佐竹義重說道:「這是我的內弟!人隨愚魯倒還有幾手粗淺的功夫,有他也就足夠了!」


  「姐夫,你叫我?」新八郎添著手指走了進來,由於起晚了他剛吃完早飯。這幾個人也都是精通武藝的內行,看見新八郎也就不用我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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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23: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40、旅途的「插曲」

  「我的可以收下去了!」我放下手裡的碗筷擦了擦嘴,然後對面前垂首肅立的侍女說到。


  「是!」一聲輕巧的回應後她手腳麻利的開始清理,自始至終碗盤都沒有發出碰撞的聲音。到底是一流旅店的「高檔」服務人員,雖然是在偏遠的東北,可專業素質還是說得過去的。


  「大哥,您就吃這麼一點兒?」新八郎捧著一隻黑色的頭號粗瓷大海碗,看著我有些詫異的問到。


  「夠了……」我把擦嘴的毛巾折好放回桌面上,侍女立刻又把它換成了一塊新的。我這頓飯確實吃得不多,一小碗米飯加上半條烤鯛魚,比我平時的飯量小上不少。「一直呆在這裡又沒什麼活動,哪有那麼好的胃口!」


  「我雖說走了天下許多地方,但像您這麼嬌氣的人還真是少見!」他撇著嘴不以為然的這麼說了一句,然後把那只碗又遞向了侍女。「再給我盛一碗拉麵,多放些蝦子和雞肉!」


  「一直睡覺還這麼大飯量,你就不怕積了食?」我看他這麼精神百倍的狼吞虎嚥不禁笑罵道,可回答我的只是一陣更加猛烈的「呼嚕、呼嚕」聲。扭頭看了看一邊的阿雪,她一向吃飯也是很快,此刻正在炭火盆上烤著我被雪打濕的衣服。


  和佐竹義重那次「愉快」會面後的第三天,我們就起程上了北上的路途,不是我心急,而是天氣益發的冷了起來。我的計劃是在降雪前趕到本州島最北面的弘前町,不然隨時可能被困在半路上。可人算畢竟是不如天算,才進入陸奧國境就變天了!鵝毛大的雪花從天空陰霾如鉛塊的雲層中飄飄而下,不半天地上的積雪就沒過了腳面。緊趕了幾步還是沒能躲開,看看天色只好在白河町停了下來。


  據當地人講:如此早的降雪並不常見,十幾年中最多也就出現過兩、三次!這種情況下第一場雪通常不會下很久,之後接的會是十幾天的晴天。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環境裡我只好寄希望於當地人嘴裡的「慣例」,連著幾天坐在旅店的窗前看起了雪景!


  白河町也有三岳屋的分店,但因為這裡並不繁榮所以顯得有些簡陋,帶來的貨物雖然都嚴實的運了進去,只是我們這麼多人如果都「裝」進去可就談不上舒適了!因為不知道會耽擱幾天,我們一行人就住進了白河町最豪華的旅店——「南坪屋」裡。


  在百無聊賴中我們度過了漫長的三天,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外,發呆成了唯一的娛樂活動。現在我是真的希望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早些停,連我都憋得難受別人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大哥,我們去找點兒事情作吧?」酒足飯飽後的新八郎果然開始閒極無聊,又變出了一些「妖蛾子」。「這場雪下得這麼突然,既然當地人都措手不及想必野獸們也是如此!沒有做好過冬準備的它們肯定還在到處亂竄,說不定比平時還要多些。我們不如到附近的山上去打獵,一定能搞個『大豐收』呢!」


  「這麼偏僻的地方能有什麼?真虧你想的出來!」我嘴裡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話,眼睛卻還在盯著窗外天空已見稀疏的雪花。新八郎這幾天總是發些異想天開,所以這次我也並沒有如何在意。


  「話可不是這麼說哦!」新八郎急急的辯解道,神色間竟有著說不出的興奮。「……往往越是這種荒僻的地方,野獸禽鳥才愈加肥美!難得來一次就這麼放過,您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哦……」這時我才把視線轉了回來,上上下下的對他打量了起來。根據我對他一貫的瞭解,這種情況應該是他有著什麼「圖謀」!新八郎並不是個善於隱藏心事的人,所以要看出這一點並不是很難。


  「大哥……您……怎麼啦?」他被我看得有些發毛。


  「老實說你到底在想什麼?!」我「扳」起臉對他質問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心裡的『小九九』,所以還是老實交代的好!」


  「我只是覺得沒意思……想打些……兔子……雉雞……」新八郎的臉明顯的紅了起來,在這點上他明顯沒有前田慶次和可兒才藏的「老練」。「好了、好了,我告訴你行了吧!」受不了我「無言的審判」,他最後還是招了。「昨天我無聊時和這裡的夥計聊天,他告訴我這裡附近的山上有一些大型的野獸!咱們山陰最多也就是有些野豬和黑熊,這裡山上的灰熊個頭可足足是黑熊的兩倍!還有來去如風兇猛迅捷的豹子,我以前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還有成群的灰狼,不但個頭大過山陰的黃狼,而且一出來往往就是上百隻!尤其是在這樣的冬天,因為找不到食物……」


  「新八郎!你已經不小了……」我實在是忍不住打斷了他的YY,要不及時壓制住他的這種興致那還了得!狼群?簡直是在開玩笑!躲都躲不及的東西還往前湊,我要是同意他的這種行為就是腦子有毛病!儘管我對這種「詭異惡趣」充滿了憤怒,可還是想採取說服教育的方法。「不管怎麼說現在也有了一定的名聲,過不了許久朝廷還會任命官職!沒事的時候也該常想想正經事,不然……」


  「你倒是說說看,究竟什麼是『正經事』?!」我沒想到居然立刻就受到了他的反駁,而且居然是一副義正詞嚴的神情。「……你是說信長大殿有事沒事的茶會是正經事,還是那些和尚坐著『睡覺』是正經事?作為武將不是就應該降龍伏虎嗎?想當年我的祖先弁慶公……」新八郎接著就陶醉的把心目中的偶像一個個擺了出來。


  過去聽說過一句老話,叫「少不看《水滸》,老不看《三國》!」現在我才體會出真是至理名言!這類宣揚個人英雄主義的書籍最是害人,尤其是在青少年心智未成,還不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的情況下!在我們這代人是把武俠小說的情節當成了真事,說到我們的父輩們……幾部《鋼鐵是怎樣練成的》、《青年近衛軍》一樣把他們搞得五迷三道!


  「大樂老闆,休息得好嗎?」就在我不知該怎麼對新八郎「撥亂反正」的時候,伴長信和三井高福從外面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這家旅店的老闆南坪三三郎。「小店因能力所限招待不周,還請諸位見諒!」這位老闆雖然話是對大家說的,但眼睛卻一直盯著我,作為一個老商人他當然能夠分出主次。


  「南坪老闆客氣了,是我們多有打擾!」我對他客氣的幾句,心裡也正好想向他打聽一下路上的情況。


  「哪裡談得上『打擾』,倒是小店難得接待像您這樣的貴客!」南坪三三郎急忙謙虛道:「三岳屋與小店的往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只是像您這樣的貴客卻是頭一次光臨!通常這個季節已經不會有北上的客人了,不知您……」


  「做生意有時也是身不由己嘛!」我裝作無奈的搖頭歎息了一聲。「北面的生意最近起伏很大,不得已我得親自過去看看!不知路上好走嗎?」


  「你要是能早半個月來就好了……」南坪三三郎並沒有因我們可能增加住宿而顯得高興,反而替我們擔憂了起來。「今年的雪下得出奇的早,現在北上的道路都積起了半尺深的雪。雖然現在基本上正在轉晴,而且氣溫也有所回升,但正因為這樣路面變得又濕又滑!步行、騎馬都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大車只怕……」


  「那貨物就先停在這裡吧!」聽了他吞吞吐吐的話後,我略一思索後就對三井高福說道:「……為了安全起見東西就先存在本地的店裡,這個時候運去只怕主顧們的頭寸也不會很湊手!我們不妨人先過去,把買賣定下來後,明年開春一手錢一手貨!」


  「是,看來也只有這樣了!」三井高福贊同的點了點頭。「……這樣我們商談的時間還寬裕些,說不定價錢能夠更好!」


  「南坪老闆……」我繼續問道:「除了不便走大型車輛外,其他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那倒是不會!」南坪三三郎馬上搖了搖頭說道:「北上有一東一西兩條路,雖然有積雪但還是都能成行的!東面的一條在平原上,要好走一些;西面的路是在山裡,但也可以走……」


  「老闆!」這時化裝成把頭大夥計的伴長信突然開口說道:「我昨天唯恐前面的橋樑會出什麼問題,就派人從東面的路上過去看了看,不想卻發現有牲畜被野獸捕殺的痕跡!看來是有狼群出沒……」


  「狼群!」我驚呼了一聲,卻發現新八郎的眼睛明顯的一亮。


  「哦……可能是因為降雪,狼群到平原上來覓食了!」南坪三三郎若有所思的說到。「只是今年未免早了些,這可不應該啊!」


  「今年的降雪也比以往早嘛!」我倒是不覺的有什麼奇怪,只是這次沒有與它們「會晤」的安排。「西面的山路是否很安全?」


  「應該沒什麼問題……」三三郎馬上回答說:「這裡的山並不很陡,通常是些大斜坡!走路小心些應該不會有問題,只是因為積雪鬆軟的關係要避免所有人擠在一起,而且現在這種程度也不會有雪崩的危險!」


  「那好,就走西面!」我沒理新八郎的不滿獨自決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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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裡的熊:今天看到長弓兵大大的建議,覺得非常有建設性。關於培養人才的問題我其實是寫了的,玉丹谷時就送了大批人員到界町去,之後也一直沒有斷過,其中那些學習開發、稅收財政、土地管理的人就是地方就是今後地方統治的基礎之一。因為覺得專門寫太枯燥,所以就只在幾個地方一筆帶過,可能有些人已經不記得了!至於那些有名的小輩,之後會有一些隨著主角兒子的成長陸續出現。


  在謀略上確實沒有什麼太出「彩」的地方,我可以解釋成主角對《孫子兵法》的理解不可能超越古代人,但真正的原因是我本人對兵法的知識實在慘不忍睹,連帶著長野業正、竹中半兵衛都降低了檔次!原以為憑著自己看過的幾本野史閒書就能應付架空歷史了,寫起來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看來選這個類型實在是個天大的錯誤,可現在也是騎虎難下了。各位大大如果想出了什麼超越諸葛亮、劉伯溫的奇謀妙計,可以給我發短信。


  既然策略不行,那就只有依靠強力兵種了!甲騎是到目前為止,是唯一一個比較成熟的兵種,只是人數還少些;鐵炮雖然先進,但還不足以獨立作戰,今後還有一個較長的發展階段;忍軍原本設計時就是輔助兵種,我並不想過度膨脹它的作用,這樣的類型還會出現新的,可能作為親兵隊使用。另一個「恐怖力量」即將登場,請原諒我又一次使用了「作弊修改器」。介時請幫幫忙,不要發表一些類似「怎麼還不反!」、「已經可以掃平日本了!」的話,本書的主角不是毀天滅地的「半神」類人物。說真的!我很討厭那類人,懷疑是不是在現實中受了什麼刺激以至急於發洩。其實我的YY有個原則:那就是當時世界上有,或者依照當時的科技水平可能達到!唯有忍者是個例外,這是為了適應當時的「日本特色」,而且在使用中我有意降低了他們,或提高了對手忍者的能力。


  有人說見到了實體書,如果可以請在書評裡說一下在哪兒,我想買一部收藏。


  架空歷史實在是太難寫了,這部之後要是再碰這個類型的題材各位讀者大大們就……就……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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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24: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41、旅途的「意外」

  鬆軟的積雪在腳下吱吱的響著,踩在上面好像是一層厚厚的地毯。雪已經停了天也顯出了白色,北風雖然依舊刺骨,但卻只是緩緩的刮著不再凜冽呼嘯。太陽還是沒能從雲層中露出臉來,使人身上總擺脫不掉一種陰濕的感覺,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好處,省得強烈的反光使雪野上的行者患上「雪盲症」!

  我們一行十餘人走在通向北方的上路上,由於準備充分並沒有顯得過於艱難,不但每個人都穿了厚厚的棉衣,連腳上的鞋子外面都又加上了一雙稻草編成的大套靴。這種北方專為雪地行走的鞋子底部設計得很寬大,不必擔心腳被陷在深深的雪裡!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周圍的北國雪景確實賞心悅目,連自己都感到有些奇怪,如今的我居然還能適應這種長時間的步行。


  前一段的旅程我一直是坐在車上,雖說比常乘的宮車差點兒但也好歹省去了腳力!如今可不行了,車子都被統統留在了白河町,這個時代的商人就算再怎麼富有也不能長時間的騎馬旅行,為了避免為人所疑我也只有入鄉隨俗了!可走了一段時間我居然覺得還可以,除了眾人有意遷就我體力的因素外,不能不說常年的隨軍征戰也有一定的作用。雖說我一般不參與第一線的激烈「活動」,但至少騎馬奔波使我的體力沒有下降得太厲害!最初的勞頓被接受了之後,眾人逐漸被周圍的景色所吸引,開始有說有笑的談論起了輕鬆的話題,只有新八郎一個人還在為不能去「觀賞」狼群而顯得有些悻悻。


  「高福……」我側頭對跟在身邊的三井高福問道:「我們要去的消息傳過去了嗎?」


  「我們一到白河就傳過去了,但是還沒有接到回音……」隨著話音他向我靠近了些,雖然周圍沒有外人但這種話題也不適合大聲嚷嚷。「雖然我們和他們的貿易關係一直很密切,但到底還沒有人徹底瞭解到他們那裡的情況!其實還是應該讓人進去打個前站的,而老闆這麼直接的過去是否有些太冒險了?」


  「不要緊的!」我豁達的搖了搖頭,畢竟這次試探的依舊有求於我們的人。「想來是我們的通知倉促了些,他們還來不及作出反應!我們不瞭解他們同時他們也不瞭解我們,有些小心謹慎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我所知這些人一旦抓住他們的心思,其實並不難於掌握,畢竟在他們當中還是以頭腦簡單的人居多!」


  「您的……所知……」三井高福不愧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從一些微小的地方就發現了我話中的關鍵。他雖然奇怪於我怎麼會「所知」,但明智的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問下去。


  我也轉換了話題,和他談起了關東、東北以及北陸的情勢。雖然和增田長盛他們比起來,純粹商人出身的三井高福更加缺乏對政治理念的認知,但對各種大小勢力之間的「利害」關係卻能夠明確的把握。


  和近畿的形勢基本相同,東國的大名們這二十多年來也明顯加快了兼併的速度,但由於這裡受外來「助力」干擾較少,所以程度上還是及不上西面。相對來說這裡的「古風」更為濃厚,不論是壓制領內豪族還對外的征戰,都更為依賴於大名的個人才能與「魅力」,而大半年雪季的強制休戰再加上春耕、秋收,這加大了迅速統一的難度!如今的「獨眼龍」還是個黃口小兒,比仙鯉丸尚小著兩歲,也許上杉謙信如果不是那麼執著的話,現在的形勢不該是這個樣子吧?


  就這麼說著說著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中午,天空不見放晴反而更加陰沉了,北風又在樹梢上帶起了嗚嗚的呼哨聲。雖然沒有再次下雪但地上冰渣卻被捲了起來,打在臉上不但迷眼還有些生疼!我現在心裡開始有些慌亂,只能靠當地人「早雪結束後會放晴十餘天」的經驗來安慰自己!


  「情形不大對啊!」伴長信發覺了情況的不妙,臉色有些鐵青的說到。雖然新八郎和阿雪也帶著幾名侍衛隨行,但此次出行負責我安全的還是他。


  「前面……還有多遠?」我轉過身問到。一不小心寒風裹挾著冰冷的涼氣貫進了我的鼻腔,帶來的刺麻感覺瞬間直上逼近了眼眶,不自覺流出了幾滴眼淚。


  「前面過了這個坡地是片樹林,可以先在那裡躲避一下!」我們的嚮導是一個經驗豐富的中年人,在到三岳屋白河町分店工作之前,就在整個陸奧和出羽一帶作了很長時間的行商。


  「好吧!緊走幾步到那裡吃午飯,等風小些了再上路!」我急忙點了點頭,體力上的差距使我在這群人裡的感覺最不好。


  在樹林裡的午飯和修整使我們恢復了一定體力,但等風小的願望卻並沒有能夠實現!下午2:30我們不得不在更加猛烈的北風裡繼續前進,因為再等下去就不能在天黑前到達下一個鎮町了。


  「老闆……」因為這些人裡還有不知道我身份的人,所以伴長信並沒有用我真實的稱呼。「這次的事情搞成這個樣子,都是屬下準備不周之過!讓您受這樣的辛苦……」他說不下去了,臉上的神色極為難看。一旁三井高福也是滿臉愧疚,同時不住的吸著涼氣。


  「不要這麼說,畢竟是我非要在這個時候上路的!」雖然有厚重的狐皮襖包裹著,可我還是哆嗦成了一團,「受苦」這件事如今真的是適應不了。但此刻我卻還是得安慰他們,一來這也是鼓舞士氣;二來責任也是確實在我。「……只是受些風霜而已,這在一個商人來說實在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而且這裡還是在道路上,至少我們現在並沒有迷路的危險!」說到這裡為了活躍一下氣氛,我隨口開了一句玩笑。「幸好我們沒有聽新八郎的餿主意,要是在這樣的天氣裡遇到狼群……」


  「嗷~嗚……!」沒想到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從我們的身後遠處就傳來了悠長淒厲的嚎叫。隨這之後,不斷的有這種聲音響起,那其中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貪婪。所有人此時都變了臉色,眼中充滿了震驚的目光。


  「狼……狼來了!」三井高福面如土色聲音顫抖的說到,雖然他久走東國可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驚險。其實不用他說,所有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聽聲音大約有百來只,是順著我們的腳印跟來的……」伴長信稍微聽了一下就大致判斷出了情形。「這麼走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追上,到下一個鎮町還有更近的路嗎?」他一把攥住嚮導的胳膊焦急的問到。


  「是……是還有有一條……」因為伴長信在極度激動下的失去控制,嚮導被捏得臉色煞白。「還有一條是通過左面的山坡,那樣就可以節省一半的路程!只是因為並不規整極少有人走,現在又是大雪遍地,除了採藥人那裡一般……一般沒人通過!」他終於把話說完了,可臉上也在這冰冷的空氣裡冒出了汗珠。


  「就這樣吧!」伴長信終於鬆開了他的手,轉頭對眾人說道:「請幾位武士大人保護老闆們從近道先走,我帶著一些夥計去把狼群引開,完事後我們在下一個鎮町會合!」他指得那幾個夥計都是隨行的忍者,而此時平民管野武士也尊稱為武士。


  「我看不出這樣作有什麼必要!」新八郎不屑一顧的說到,並將手中那條鐵棍向空中一掄。「……不過就是百十隻野狼罷了,我一個人就完全可以把它們搞定,既然它們這麼不要命的一直跟上來,那麼就讓我來成全它們好了!」在此刻的眾人中只有他的臉上是一團興奮。


  「武士大人!」伴長信在這個時候失去了一貫的謹慎,甚至以忍者的身份直言頂撞起了我的武將。「……請您不要忘記自己的職責!和所有的事情比起來保護大樂老闆是第一位的,即便是失去我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那就聽你的好了……」新八郎實際上並不是一個「混不吝」的人,雖然顯得有些失望可還是接受了伴長信的指示。


  「那我們就快走吧!」阿雪看大家都已經沒有別的意見,就和新八郎一左一右的架起我跟著嚮導向前跑去。幾個武士出身的侍衛跟在兩側,三井高福也緊隨其後。我回頭向後面看去,伴長信和那幾個忍者散開向後面迎去。「不要硬拚!」我對著他們的背影喊了一聲。


  「就是這裡了……」不一會我們來到了一個大斜坡,嚮導指著這裡說道:「走過這裡再下去,就是前面的鎮町!只是這裡的地面不太平整,現在被雪蓋住了看不大清楚,而且坡頂的巖石上已經有了一層厚厚的積雪,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雪崩!」


  「你領著我在前面開路!」新八郎對著兩名侍衛一招手,又對我們說道:「你們踩著前面的腳印走,相距20步跟著!」


  「多加小心!」我再次喊到。


  從雪面上看去是平平的一片,但真正走著才知道地上實際有著許多大小不等的石頭,走在上面還真是有些硌腳。新八郎和那兩名侍衛跟著嚮導走在前面,還不時用手裡的兵器在地上戳一下。阿雪跟在我身側緊張的注視著周圍的一切,一隻手架著我的胳膊一直沒有鬆開過。


  「咯吱!」突然一聲不自然的脆響從前面傳來,那個嚮導的半截身子陷到了地面以下。一個侍衛伸手去拉他,其他人都在悚然一驚後抓緊了武器。


  「不對!」阿雪一聲驚呼之後鬆開了抓著我的手,摸向洞簫中的短劍。


  「啊!」就在這時我就覺得腳下一軟身子歪向了一邊。


  「主公!」隨著阿雪一聲差了音的驚呼,積雪如潮水般從坡頂席捲而下,我的身體也被捲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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