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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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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24: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42、救命!恩人?

  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場可怕的噩夢!在這場夢裡所有我所心愛的、珍惜的人和物均離我而去,我想去追可是卻邁不開腿;我想喊可又發不出聲音!我被封在了一塊巨大的冰塊裡,雖不能動卻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外面的景象。

  先是丹羽長秀、前田利家和池田恆興來到了我的跟前,他們看了看冰塊裡的我,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就搖著頭走開了;接著織田信長和德川家康手拉手走了過來,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觀賞著一隻籠子裡的動物,然後就談論著什麼轉身離去;最後不知怎麼羽柴秀吉、明智光秀和松永久秀居然一同走來,他們對著我指指點點了一番後彼此作了幾個惋惜的表情,然後就分散開來尋找起了我的落在外面的東西!羽柴秀吉穿起了我的盔甲;明智光秀拾起了我的佩刀;松永久秀把我的錢袋揣在了懷裡……「這些都是我的!誰也不許動!」我大叫著奮力掙扎,可不但不能突破而出,反而手腳被束縛得越來越緊。


  漸漸的,我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伴隨著將要窒息的感覺頭腦逐漸失去了意識……「我不要這樣死掉!」我最後鼓足全身力氣大喊了一聲,人也一下子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不知是陰得更厲害了還是因為已經入夜,反正天是更黑了!北風呼嘯著捲動核桃大的雪花滿天飛舞,十步以外的景物已經變得一片模糊。這樣的天氣裡置身其中,以我的身體素質一定活不過20分鐘,可我現在卻還活著,這是因為我不是在外面。


  這裡是一孔黑漆漆的山洞,雪花不時的從洞口拋入落在我的手上和臉上。整個洞體成一個外闊內窄的喇叭形,開口處高兩丈寬四丈的規模向裡延展了七八丈後,就只剩了丈餘寬窄。在我更靠裡一些的地方燃著一堆篝火,半尺來高搖曳不定的火苗無法起到照明的作用,只是在洞壁上添了些模糊而詭異的影子。


  我感覺身上一陣陣寒氣襲來,雖然穿得很厚但一直不動的肢體還是正在變得僵硬。現在哪怕是一點點熱氣也可能延續我的生命,我側過身向著那比涮羊肉鍋子大不了多少的火堆爬了兩步。通常情況下,就算是明知必死的人,也不會輕易放棄生命!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醒來了,求生的慾望還真是強啊!」一個聲音突然在洞內響起,雖然不大但在此時已經足夠驚心動魄了。


  「是誰?!」我坐直身子警惕的喝到,同時在洞內搜尋著那個聲音的來源。(其實我本來是想站起來背靠洞壁的,只是酸軟的雙腿實在不給勁!)


  「嘖、嘖、嘖,雖然顯得有夠機警,但反應也未免顯得太誇張了!還真是影響你在我心中的形象……」隨著話音從裡面的黑影裡走出了一個人,懷裡抱著一柄朱紅色刀鞘的長太刀。其實他是否能算成「人」還真是有待商量,身材和面容都清楚的表明他真實的年齡頂多十來歲,儘管繃著面容依舊顯得非常「可愛」,濃眉大眼還是與「英俊」一詞相去甚遠。不過他手裡的太刀倒真是貨真價實的傢伙,猛的一看我還錯以為是前田慶次的「大典太」易了主。「真沒想到只是這個樣子,和我原來的預想真是有差距!」他搖頭歎息著努力作出鄙夷的樣子,可配上那稚嫩的面容怎樣也裝不像。


  「是……『尊駕』救了我?」我猶猶豫豫的問到,看眼前的情景這無疑是最最為合理的解釋。只是一切都顯得很是匪夷所思,究竟我是怎樣來到這裡又為他所救的?對著對面這唯一的一個交談對像稱呼也成了一個大問題,「大人」、「殿下」、「先生」這樣的叫法顯然都不太妥當,但對於這位可能是自己「恩人」的人又應該持一種尊敬的態度,因而「尊駕」這種不倫不類的敬語也就出籠了!


  「算是吧……至少是我把你從雪堆裡刨出來,並帶到這裡的!」他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不見絲毫的謙虛與客氣。「……從這個角度上講我確實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就算受你一個大禮也不能說是多麼過份的事情!」


  「如此……請恩公受我一拜!」我努力顫顫巍巍的扶著牆站了起來,並準備對他施以跪拜大禮。


  從說話的口氣上看,這個小孩子應該是個被寵壞了的世家子弟,並且可能因為有些天賦所以自視甚高!我們兩個人之所以會以這種離奇的方式出現在這裡,肯定有著極其不尋常的原故,所以我決定犧牲些「自尊」來討好他,從種種跡象上看這樣做肯定不會有什麼壞處。


  「哈、哈、哈……」他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沒想到一個小孩也可以讓人產生如此強烈的壓迫感,隨著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瀰漫開來,讓人不禁忘記了他的年齡、衣著和身份。「到底是煊赫一方的豪傑,名震天下的武將,不但應變神速而且能屈能伸!不錯、不錯,我總算沒有挑錯人!」


  「您的大恩在下沒齒不忘,一定結草啣環以報!在下雖然身份低微卻也薄有資產,您要是……」我嘴裡雲山霧罩的裝著糊塗,可心裡卻已經驚得天崩地裂。這個身份神秘的小孩居然知道我的身份,在我微服出行的情況下還能有什麼比這更令人不安的事情呢?聯繫到一連串離奇事件的發生,我的鼻子裡已經非常清晰的聞到了「陰謀」的味道!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就這樣糊弄過去,可為了搞清形勢(也是為了拖延時間)我還是裝出了一副傻瓜的樣子。


  「還是不要擺出那副無聊的蠢樣子吧!相信你自己也清楚,這樣是混不過去的……」他用無所謂的態度聳了聳肩,把一直抱著的太刀提在了左手裡。「既然身為一個武家就應具備應有的覺悟,這可是有損於您一貫的聲望啊——丹後、但馬守護,諸星兵部丞清氏殿下!」


  「您說得都是些什麼呀?!」我擺出了一臉無辜,決定以「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一裝到底了。 「……在下是界町三岳屋的東家之一大樂宗景,雖然有些微不足道的資產但也就是一介草民罷了!怎麼能和諸星殿下的英明神武、運籌威武、……(此處省略500字)相提並論?您未免太異想天開……」我把這兩年來從靜水幽狐那傢伙處學來的「天真赤誠」表現了個淋漓盡致,意圖是把他搞懵然後設法探出他的真實意圖。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不急、不躁、不為所動,不言不語的靜靜看著我「表演」,一對烏黑的大眼睛裡滿是「我已經看透你」的笑意。在這種氣氛下你還讓我怎麼辦?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怎麼!你終於說完了嗎?」看到我閉上了嘴巴他開始說話,那神情我看完全具備了在公安局預審科擔當主力的素質。「如果你有什麼打算或想知道什麼,完全可以直言不諱的講出來,根本沒有必要這麼裝神弄鬼的!雖然我們只是初次見面,但我對諸星殿下的心機智謀、雄才大略可是早有耳聞的。我們完全可以本著開誠佈公的態度傾心相談,耍這樣一些於事無補的小花招就不好了!而且是非常的不好……」


  「您要是非得這樣認為的話,我也無話可說!」我一臉委屈的說到。「儘管被誤認作諸星殿下那樣的大人物,對我這樣的商人來講是一件非常體面的事!可我明明就真是三岳屋的東家,對這樣的實話您為什麼就不願意相信呢?」


  「這你可就真的說錯了!」他飛快的搖了搖腦袋笑著說:「對於您在後面提到的這種身份,我還是真的不會懷疑!諸星家的精銳之師天下聞名,這決不是幾塊小小領地能夠支撐的,要說沒有強大的經濟實力誰也不會相信!諸星殿下與近畿各地的豪商們過從甚密,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並由此斷定就是他們在背後向諸星家提供支持。這種想法看似非常合理,但殊不知商人是世間最現實的一群人,一兩個仗義疏財的『另類』或許會有,但作為群體去全力支持一個不知何時才能帶來回報的未入流角色,你認為這種事情可能發生嗎?」


  笑容一點一點在我的臉上消失,我以極度震驚的目光審視這面前的這個人。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居然有這樣的觀察力,真是令人感到震驚和恐懼,即便是當年的蒲生賦秀也是有所不及。從年齡上判斷他和真田兄弟、伊達政宗都有著一定差距,那他究竟是誰呢?


  「聽說諸星殿下原本就是個小商人,因此我大膽猜測……」看我沒有說話,他繼續說到。「當年的諸星殿下並不向所有人認為的那樣是個『小商人』,而是擁有著巨大財富且不為人所知的一代豪商!在出仕織田家後依舊在暗中操縱著過去的商業體系,是不是三岳屋我不得而知,亦或是納屋、天王寺屋也說不定!」


  雖不中亦不遠矣!這個少年的心機和神秘感給我帶來的壓力越來越重,不知道他究竟懷有著怎樣的目的,我決定直言不諱的問問看。「既然您一定要『認為』我就是諸星清氏殿下,那麼您究竟要從這位諸星殿下身上得到什麼呢?」說話時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不錯!這些都是小節,雖然有趣但無關宏旨。我們還是趕緊說說正經事吧!」他也逐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是來取你的~項~上~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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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25: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43、如此理由

  「你與……那位諸星殿下以前認識嗎?有解不開的過節?」片刻沉默過後我問到。絞盡腦汁、搜索枯腸、百轉千徊……可不管我怎麼努力,還是想不起曾經見過對面的這個小孩。按理說我的記憶力不該這樣糟糕,何況他還是如此的有「性格」呢!

  「沒有,我確實一直無緣拜見殿下!」他神態輕鬆自然的搖了搖頭,那表情就像是在回答「吃了沒有?」之類的問題。這種毫不隱諱的態度證實了我的猜想,但也使我更加迷惑於他要我腦袋的目的。


  「那你是……想用諸星殿下的首級,向什麼人領取賞金嗎?」我繼續試探著問到。這應該是一種相當合理的解釋,現在已經有些人開始捨得為我的命花錢了。雖然直至此時我依舊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但卻越來越覺得這種抵賴已經毫無意義了,如果他只是貪圖金錢並不那麼執著的話,這件事情倒是好辦了!畢竟在日本幾乎沒有人能為我的腦袋開出比我自己更高的價碼,而且還省去了親自動一番手腳的「辛勞」呢!


  「那倒也不是……」這次出乎我預料的是,對這個顯然合理的猜想他還是搖頭。「雖然我遠遠不如您富有,但也並不是那麼缺錢花!您可以看看我的這把刀……」說著他將手中那把長長的紅鞘太刀舉到了面前。「這把『小出石安綱』也是一柄名刀,是安綱家族所出中的代表之作!370貫的價錢和它的出身也許在您的眼裡實在算不上什麼,但可以想想買得起這種檔次佩刀的人,是否會陷入到向那些卑鄙暴民一樣,以落難武士的首級換取賞金的無恥境地嗎?」


  「既然如此……你是和諸星兵部丞殿下有什麼仇恨嗎?」現在只剩下一個原因,儘管我不願意承認但也是有這種可能的,這些年的不停征戰雖說在我只是為了生存,不應該涉及多麼深的個人恩怨,但在那些家破人亡的失敗者來說則未必這麼想。看面前的這個小孩似乎情緒並不是那麼激動,所以我就替自己辯解道:「也許這裡面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你知道在戰場上……」


  「您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他一臉驚詫的瞟了瞟我,彷彿對我這種「合理」的解釋相當的不屑一顧。「……和您的那位主君比起來您算是相當『仁慈』了,其實就是和其他大多數武將比起來亦是如此!比您更慈悲哪怕只是一點兒的人,現在早就滅亡了。有時我甚至奇怪您是怎麼支撐至今,並會對這個『度』,掌握的如此之好!作為您的敵人其實應該感到『慶幸』,他們至少對身後的妻子兒女不必那麼擔心!」


  「那你為什麼這麼恨我?!」我終於在憤懣之下直承了身份,對於無緣無故卻一定要置你於死地的人誰還能保持冷靜。


  「您可算開始說心裡話了,能夠坦誠交談的感覺真好!」他輕鬆的嘻嘻一笑,頃刻間又恢復了「天真可愛」的神態。「……其實我不只對您談不上仇恨,相反還充滿了敬佩!我的父親也時常和我們兄弟談起您,關於對您的看法倒是為數不多完全一致的觀點之一。在如今的這個亂世裡,不管是如何標榜『大義』名分的人,身上還是會多少沾上些『污漬』!可在這所有人裡似乎只有您——諸星清氏殿下是個『另類』,或許有人會質疑您的出身來歷,但決沒有人能對您的品德指指點點!」


  「那你要殺這樣品德無缺的人,又是基於一個怎樣的理由呢?」我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這種情況下任何形式的激動都於事無補。


  「品德無缺!天下真的有這樣的人嗎?」他挑起下顎目光自上而下的盯視著我,語氣裡充滿了辛辣的譏誚。「一個潔淨如冰的人可能使他的敵人紛紛土崩瓦解嗎?可能如神話般平空變出難以想像的巨大財富嗎?可能使即便像松永久秀這樣的人也不敢進讒嗎?可能讓『甲斐之虎』也不禁扼腕長歎莫測高深嗎?」說著他開始在我的面前來回走動了起來。「這一切只能說明您這個人非常狡猾,以至於任何人都無法抓住您的『尾巴』,這麼看來您不愧是個優秀甚至卓越的『政治家』,但……這樣的政治家可能是個『品德無缺』的人嗎?」


  我被他說了個啞口無言,不能不說他對我看得比某些我身邊的人還透徹。


  「不過這不是關鍵,而且也與我沒有多大關係!」他停下腳步站在了那裡,雙眼望天若有所思的說道:「……背後的事情怎樣且不去管它,能夠做到大事無虧就很不容易了,何況還幾乎從來不會衝擊到一般老百姓的生活!也許天下真的該……哦!」他忽然悚然一驚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對不起!諸星殿下,我有些跑題了……」他衝著我粲然一笑說道:「其實我要冒犯殿下的原因,說起來是個極為個人的因素!」


  「個人因素?」我反問了一句,真不知道該如何理解這個詞。


  「是的!」他使勁兒的點了點頭,眼中出現了一股憤憤之色。「從小到大在所有兄弟中,無論是讀書識字還是刀馬武藝,我都是最好的、最優秀的!在文章、計謀的比試中我的哥哥們沒有一次贏過我;說到武藝馬上、步下我都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就是南蠻商人的語言我也是一學就會,可我的父親卻總是偏袒哥哥,對我的成績卻是一直視而不見!難道說僅僅因為我晚生了幾年,或者其它一些不知所謂的理由,我就該受到這種差別待遇?!」說到這裡他胸口劇烈,彷彿急於把一口怨氣擠壓出去。


  「這……」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同時也想不清楚這些究竟和我有什麼關係,畢竟我連他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這回可不一樣了!」他突然又斜著眼睛打量起了我,就像一個屠夫正心滿意足的看著石台上待宰的肥豬。「……如果今天我殺了令父親大人一直惶恐不安的諸星殿下,他總該對我另眼相看了吧!其實這也無所謂了,以不足10歲的年齡計殺天下第一智將,想來就算到了任何一家也都不難成為一名重臣了!」


  「你早就盯上我了,這次我走這條路也是你計劃好的?」我此時嘴裡已經沒有了剛醒來時的乾渴,但卻是一陣陣的發苦。


  「原來我只是遊蕩在近畿尋找目標,但卻沒想到有這樣好的運氣!」可能是欣喜於自己的幸運,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得到您微服出行的報告後,我就開始猜測您此行的目的,當知道你經伊勢向九鬼家的鳥羽城行進時才最終確定:諸星殿下要離開他固若金湯的老巢了!當然我並不知道您的目的地是哪兒,在研究了九鬼家一貫的行船路線;這個季節的風向洋流;以及各地的政治態勢後,我大膽的在常陸賭了一把,沒想到這一寶還真讓我給押對了!」


  「你的父親還真是失策啊!」我感慨萬千的說到。「以你小小的年紀就有如此魄力、謀略,將來必是一個可以縱橫天下呼風喚雨的人物!我是沒見過你的哥哥們,但想來不會比你更適合繼承家督的位置了。」


  「謝謝您的誇獎,這實在是我的榮幸!」他向我彬彬有禮的鞠了一躬,並帶著貓對老鼠的「親切」感。「……其實因為這裡遠離我所熟悉的環境,加之時間緊迫我的手下又遠不如您的得力,所以這次的計劃還是有很多漏洞的!」


  「即便你想對自己的『獵物』表示出高明,可也沒有必要作出這種居高臨下的謙虛吧!」我苦笑著說到,看來自己是落入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裡了。


  「您以為我是想羞辱您嗎?您可實在是不該這麼想的!」他搖了搖頭遺憾的說道:「實際上由於準備匆忙,這次的行動有很多毛病!並非是我不知道,而是我實在來不及準備了。」


  「居然能想到把狼群引到平原上去,這樣的計劃還能說不周密?」


  「既然您不信那我就說說,就說這個引狼的部分吧!」他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用刀鞘支撐著身體。「您可能真是脫離底層太久了,對於許多事情已經忘記了!您手下的忍者們發現了被狼群咬死的牲畜,因而就認為是因為飢餓狼群下山了。北方的狼群確實很有些『名氣』,這在南方是見不到的,所以有這種認識很正常。可您怎麼不想想:在這貧困的東國有一頭牲畜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大雪天裡又怎麼會出現在野外?如今大雪封門正是閒話傳播最快的時候,要是狼群襲擊了村莊還不早就傳遍了,又怎麼會等著您手下的忍者去發現?其實我用買來的牲畜引狼是個冒險,但我又賭了一回您手下的忍者不會去查前幾天的牲畜交易。老實說用小的野獸更穩妥些,但我隨行的只有兩個忍者,雖然身手不錯但還是不能兼顧全面了!」


  「看來這次我真是死有餘辜了!」我唯有苦笑。「即便我今天不死,恐怕也早晚得栽這個跟頭!」


  「其實您也不必太自責,世上只怕沒有一個完人!」他站起來把手伸向了刀柄。「……不要耽誤時間了,我的忍者拖不了您手下的人很久!我斬下您首級後會指明您屍首的位置,這樣諸星殿下也就不會暴屍荒野了。」


  這個形勢我還能說什麼?為了偽裝成商人我連刀都沒帶,其實就算帶了也不會有多大用處。既然他敢於隻身面對我,只怕就有了相當的把握。


  「還是不要作這樣的事吧!」就在我陷入絕望的時候,一個悅耳的女聲突然在洞口外響起。「……雖然這個傢伙有時候很讓人生氣,但畢竟是我的主公!看在我的面子上還是放過他吧?求求你了……」這柔媚得銷魂腐骨的聲音此刻竟是如此親切,而且還有幾分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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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26: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44、婦人之仁

  「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身邊想要我命的少年並沒有顯出非常的驚訝,而是面向洞口緩緩抽出刀。刀鋒在昏黃的篝火映照下閃著淒美的寒光,確實如他所說是把好刀。「我原以為你應該更加有耐性的,至少應該等我舉起刀來再阻止,那樣的話會更加有戲劇性的多!」

  「那讓人家有什麼辦法啊……」洞口的女聲有如撒嬌,真的很難讓人拒絕她的要求。我瞇起雙眼朝那裡望去,只見茫茫風雪之中,一個輕盈的白影在一枝樹梢上不斷的浮動。「人家沒辦法無聲無息的潛入洞內,你萬一不顧一切先殺了我的主公怎麼辦?所以只好先出聲和你打個商量,看面相您應該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


  在我仔細傾聽的同時,腦中也在不斷的回想著這個聲音的主人。雖然有些耳熟,但卻怎麼也沒法和任何明確的個人對上號,從音質上講這個聲音竟與虹綺晶荷有三分相似,可又遠沒有那樣成熟。難道說是她的手下在暗中保護我?按理說我和她們的人員見得並不多,聽不出是誰也是情有可原。但一來我並沒有下達過讓她們隨行的指示,二來這一支人馬除了一些「特殊技藝」外,其他的忍術、武術全都慘不忍睹,而且聽她剛才的話似乎還有拿我開玩笑的成份,這在虹綺一系的人裡是絕對沒這個膽量的!不過不管她是誰,只要能救我脫離險境,說什麼我都不計較了。


  「這麼一條『大魚』就這麼放了,你說得未免輕巧了些!」少年將那把「小出石安綱」提在手裡,一步步走向了洞口,神態安詳恬靜不見絲毫敵意。能夠以如此方式出現的忍者肯定不是「善茬」,看樣子他是想和對方談一談。「……我廢了這麼大勁兒才『請』到了諸星殿下,你總不能讓我白忙一場吧!怎麼說也得讓我回去有個交代,難不成你能替我另捉一個?這倒也是個不錯的解決辦法,只是身份可不能差得太遠呦!」這時他已經走到了洞外,仰頭望著樹梢上的那個人影。


  「這你可是有些難為我了,要我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捉得到那些被層層保護起來的大名?」那個白衣女子幽怨的說到,彷彿對少年的無禮要求感到了極度的委屈。「要不然咱們換個方法吧!比如用錢……啊?!」


  隨著一聲驚呼,那個少年突然躍身揮刀攻向樹上的白衣女子,刀勢如電驟起突然。白衣女子沒有料到他會說打就打,驚呼之中身形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僅從這一刀上看這少年的功夫就決不簡單。雖說他攻擊的距離有些遠了,但出其不意未必就不能成功!一般的情況下武士的武藝本就要比忍者高些,就算是雙方對練也未必就沒有贏的把握。要是這個「救星」玩完我也就沒機會了,眼前的少年肯定是不會再等下一個「意外」的出現。


  「砰!」就在我幾乎要喊出來的同時,意想不到的變故卻發生了。少年身形雖展但卻並沒有真的躍起,只是腳跟虛抬腳尖卻還站在地上,揮出的太刀在半空中劃了個優美的弧線後收回,然後又以詭異萬分的角度從少年自己的左腋下穿出,猛地紮在了他側後方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土堆上!


  「嘿!」伴隨著一聲輕叱,白色的積雪與黑色的泥土四下濺開,一條纖細的白色身影一躍而出顯身在少年的身後。我由於角度的關係只能看見她的背影,不過從嬌小的身形、烏黑的長髮、雪白的頸子上判斷,應該是一名美貌的少女。這名少女能夠在此時此地出現身份應該是不言自明,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穿得居然不是忍者的黑色緊身衣,而是一身長袖飄飄的白色和服,並且雖然剛剛從藏身的土堆中竄出來,卻依舊是渾身上下一塵不染。


  少年一刀走空並不耽擱,而是一刀緊似一刀的向神秘少女的身上招呼。由於刀柄很長的關係,他此刻已經扔掉了刀鞘,雙手一前一後分開握住刀柄的前後兩端,這就使得太刀飛舞的幅度很大。只見刀光閃閃中少年的招式大開大合,於樸實無華中帶上了一股狂野之氣,真想不出這小小的身軀中蘊含著怎樣的血統。


  白衣少女只是仗著身法輕靈不住的躲閃,在森森刀氣的籠罩中彷彿是一片狂風中的落葉。雖然我個人認為她的武藝相當的不錯,可面對如此兇猛地進攻,赤手空拳無疑是很吃虧的。她雖然努力纏住少年不讓他再次進入山洞,可我卻覺得她是相當的吃力。


  終於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她被那個少年逼入了一個死角!少年看來不是個那麼憐香惜玉的人,猛地一刀直刺她的咽喉。少女此時已經退無可退,劈手砸向太刀的刀背。少年一個擰腕刀鋒就改了方向,少女的右手已經躲不開了!我閉住了雙眼,不忍再看下面發生的一幕。


  「噹啷!」預想中的慘叫並沒有真的發生,耳輪中響起的是一種金屬撞擊的聲音。我疑惑的睜大了眼睛,只見少年噔噔噔倒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劇烈的喘息中臉上升起一陣不自然的潮紅。少女則並沒有趁機反擊,只是好整以暇的繼續堵住洞口。


  「好大的力氣!」少年喘息稍定站直了身子,橫刀於右頰畔說道:「一個女子能有這樣的力量,不成為武士而當忍者真是可惜了!」


  「你也不錯啊!」少女對著他嬌聲說到,據我估計還嫵媚的笑了一下。「年紀這麼小就能有這般武藝,將來必是一員震動列國的武將!加之心思機巧縝密,連我那麼巧妙的隱藏你都……」


  「還是算了吧!」不知是不是因為年紀小的關係,少年不但沒有被「美色」所動還發出了一聲冷笑。「……這一切難道不是你有意設計的嗎?先是故意暴露破綻讓我發現,然後偽裝空手被我逼得手忙腳亂,最後關頭突然還擊希圖一舉擊潰我的信心,而且還避免了諸星殿下被我挾為人質!還真是最毒婦人……」


  「什麼『婦人』!人家還沒有嫁人呢!」少女極不滿意的嬌嗔到,但對他的猜測卻並沒有否認。「……不管怎麼說人家是在你一再相逼下才還的手,你總不能黑白……」


  「著刀!」少年趁她說話之際突然出了手,閃著寒光的刀鋒目標就是少女雪白的左頸。我突然有了一個怪異的感覺,這個少年性情剛烈決不會輕易的妥協。


  「怎麼說打就打……」少女嘴上吃驚手上可一點兒都不含糊,長袖一翻兩手一前一後向刀鋒迎去。這時我才大致看清少女的武器,從長袖中探出的手上各戴著一隻鐵手套。覆蓋著手掌手指及半個腕子的是一種黑色的材料,昏黃的光線中閃著淡淡的金屬光澤,從不懼刀劍的特性上看應該是一種由細環串接而成的鎖子甲,只是做工精巧絲毫也不影響手部技術動作的發揮。十指指尖的部分則是有如鷹爪的亮銀指套,長有寸許還略有弧度。這樣一件奇門兵器的威力被這個嬌聲嬌氣的少女發揮得淋漓盡致,即便是呼嘯的北風也難盡掩其犀利的破空之聲。


  幾番交手交手後我逐漸放下了心,少年的進攻逐漸被克制住了,雖然如他所說「小出石安綱」是一把名刀,但少女的鐵手套顯然也非凡品。幾次碰撞刀鋒不但難以損傷對手,反而險險被鎖住刀身,少年的刀勢漸漸顯得猶疑不安了起來。


  「倉啷、啷……」氣勢已衰的情況下失誤就在所難免,太刀的刀頭終於被少女抓住。少年情急之下奮力後奪,少女左手順勢一擰右手猛擊刀背,太刀立刻崩成了幾段,僅留下不足三寸還連在刀柄上。


  少年甩手將刀柄向前擲去同時飛身後退,但他的速度顯然不及對手,幾步之後就有五隻鋒利的鋼鉤扣住了他的咽喉。「怎麼還不動手?你不該是個會存『婦人之仁』的人啊!」少年非但沒有求饒,反而冷冷的說到。


  「咯、咯、咯……不要這樣說人家嘛!」一連串嬌笑過後少女說道:「……如果是交手中彼此傷害,那也是毫無辦法的事情,但現在……不管怎麼說人家的主公還在身後嘛!」


  「哦……」這時一直處於旁觀狀態中的我,才意識到自己又恢復了「重要性」,又一個人的命運要由我來決定了。要作出怎樣的判斷似乎並不需要太多的智慧,這樣的對手還是早早除掉的好。可當接觸到他那堅定的目光和剛毅的面容時,我卻怎麼也下不了這樣的決心,甚至失去了追問他來歷的心情。「你……走吧!」我終於還是無奈的揮了揮手。


  「謝了!」少年對這個結果似乎並不感到太意外,而是淡淡的謝了一聲。「我知道你可能會作出這樣的決定,因為剛才我自己也是一直看著你卻下不了殺你的決心!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這可能會是你一生當中最值得後悔的一個決定!」


  「我現在已經在後悔了!」我苦著臉說到,胸口確實出現了一種隱隱作痛的感覺。「你……還是趕快離開吧!」


  「我並不習慣於受人恩惠,但也沒有輕易放棄目標的想法!」走了幾步他突然又停住了腳步,背向著我說道:「下次你再落到我手裡,也會放你一次,然後……還請恕我冒犯!」


  「而我卻不會再放過你了!」我也認為自己不會再犯這種毛病了。


  「這樣最好!」應了這句少年向前奔去,然後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裡。


  「你這算不算是『婦人之仁』呢?」身邊的少女這時突然陰陽怪氣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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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發表於 2012-2-20 20:27: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45、如此忍者

  「哦?」我一愣,這才想起身邊這個少女的身份問題。此時她已經來到近前並正對著我,去除了其他干擾後我得以有機會仔細的端詳起了她的樣貌。

  這個少女的年紀很輕,正如我剛才的判斷不會超過15歲,只是她的身材在這個時代的日本算是很高的,1.6米即便是在成年男子中也會極為顯眼。一張鵝蛋形的臉蛋如玉般晶瑩剔透,瓊鼻秀口亦顯得很精緻。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兩道柳眉下的一對靈動大眼,眸子竟是深邃而閃亮的火紅色,就像兩顆奕奕生輝的鴿血紅寶石。這使我不禁想起了虹綺晶荷的那對綠眼睛,可能她們之間有著某種聯繫。此刻這個少女正用她那會說話的大眼睛,輕嗔薄怒的望著我,一張櫻桃小口也微微撅了起來。


  看到她這副可愛的神情我有些想笑,有多少是源於初離險境的輕鬆就不得而知了!出於欣賞的目的我不禁多看了她兩眼,尤其是她那對特別的眼睛。突然我激靈打了個冷戰,我的目光居然被她的紅眸「吸」了進去,精神也是一時的恍惚。不管她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個神秘少女一定練過某種蠱惑人心的瞳術!


  「有什麼好笑的!」少女瞪大了眼睛,聲音更加高亢。「……這小子明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而且已經明確表現了對本家的敵視!你居然就這樣放他走了?你究竟想過沒有,你這樣的一個輕巧決定可能害死多少人?我真懷疑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我被她說得目瞪口呆,這還是剛才那個嬌聲嬌氣的「尤物」嗎?雖然我的決定可能是有些欠缺考慮,但被她如此數落也未免有失尊嚴。她的忿忿不平可能是發自內心的,因為她的自稱由「人家」毫無過渡的變成了「我」!她是真的對諸星家有著真摯深切的感情,還是因為什麼原故在借題發揮?「你這是一個家臣對主公應有的態度嗎?虹綺平時就是這麼管教你們的?你們……」我感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因此上努力扳起臉拿出了一派「威嚴」。


  「虹綺?虹綺晶荷?想叫她管教我們,永遠沒這個可能了!」少女不但絲毫不懼我的氣勢,反而對我的論點嗤之以鼻。「告訴你吧!我的名字叫——蜃千夜~小~狐!」


  「蜃千夜一族!」隨著我克制不住的一聲驚呼,腦中靈光的顯現霍然明亮。怪不得我一開始就覺得她的聲音有些耳熟,原來幾年前在山間廢廟和我談判的就是她,這個聲音應該說改變並不大,只是微微少了些當初的稚氣。同時我也恍然到,原來她對我當年的那句戲言還在耿耿於懷!從第一次接觸時我就知道:這是一個有些愛賭氣、有些小性子的小女人!保不齊今天就會不計後果,給我來上一點兒「小麻煩」。


  「怎麼樣,想起我是誰了?」一看我發楞她也猜出了原因,兩個腮幫子鼓得更加厲害。「如果不是緊急關頭我也不會出來『現眼』!畢竟現在也是深更半夜,可別再把您這位『大人物』嚇著!」果然,她還在為當年的事情計較。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怎麼可能嚇著我?」我作震驚錯愕狀大呼到。當年我就可以牽著她(雖然當時有人暗中提醒她)的鼻子走,如今就更加的不成問題。如果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那麼也就沒臉面對我的兩個老婆了!


  「那不是你自己說的話嗎?」蜃千夜小狐並沒有因我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而消氣,依舊滿懷敵意的瞪視著我。


  「話雖那麼說,但卻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我鼓動著如簧巧舌詭辯道:「……就算你不相信天下所有的人,難道還對自己的容貌沒有信心嗎?我當時的那句話的意思是:我一旦見到了你的容貌,就會每逢夜裡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不錯!當時我是沒有見到你,可就算僅憑聲音對你的花容月貌也不難想見。可惜……你對我產生了這樣可怕的誤會,居然對我如此的冷言冷語。難道你不知道這將嚴重損害……」


  她的臉色由陰轉多雲,而後又是多雲轉晴。「你說得都是真的嗎?」最後這句話雖然是疑問句,但臉上卻已經出現了萌動的「春風」。


  「那當然了!我當時就猜到了你是個美人,只是沒想到還有這樣大的本事。剛才那個刺客這樣的狡詐強悍,沒想到還是敗在了你的手裡!對了,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信誓旦旦過後我轉移了話題,一般人或許應該再鞏固一下成果,但對她還是分散一下注意力的好。


  「不知道!」蜃千夜小狐想也不想的搖了搖頭,單純的心機並沒有使她對我停止「恭維」而不高興,但答案對我卻沒什麼幫助。「……他的那套劍法很特別,如果我以前見過一定會記得!不過……在這方面我也不是很擅長,如果是小師妹可能會知道!」


  「你們同門之中有各自的強項嗎?」這還是我第一次直接面對這個神秘的群體,一時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到。


  「這個……算是吧!」她明顯的遲疑了一下。「關於這個問題我也說不很清楚,還是等小師妹和你講的好!」


  「哦……」看來蜃千夜一族至今對我依然不是很放心,亦或是這只「小狐狸」在她們的內部身份不是很夠。不過不管怎麼說,她們算是開始直接介入我的事業了,某些事情可以放在以後慢慢再討論。「關於這個刺客……你還有什麼看法嗎?」


  「嗯……這還真不太好說!」蜃千夜小狐側著腦袋想了想,一對火紅的大眼睛裡迷懵的神情顯得很可愛。「……我不敢說他大刀金馬的武功如何,至少在劍術上面得到過名家指點,有著很深的造詣。兵法上的謀略雖然不太清楚,但作為忍者的詭計他也運用的得心應手!他的精神非常穩定,不會輕易為外物所動,就連我對他施展『媚惑術』也沒有絲毫用處……」


  「你還對他用了『媚惑術』?」我好奇的問到。按我以前的「經驗」,向我這樣沒有經過專門訓練的人,即便不是針對我發出的「媚惑術」也會受到影響,可剛才卻除了覺得她的聲音很媚外卻沒有什麼別的感覺。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用那麼『噁心』的聲調說話?」她忽閃了一下大眼睛,語氣既愣且沖。


  「哦……」我愣了一下,心裡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看來這只「小狐狸」是名不副實,不但沒有好好學習這門本事,而且天生的性格也使她沒有這上面的天份。如此說來還是因為她的「水平」發揮問題,和那個刺客的精神力、年齡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噗哧!」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都已經落到了這個地步,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她被我笑得有些發毛,仔細觀察著我是否有「犯病」的跡象。


  「沒有什麼!能夠脫險我自然高興,身邊有你這麼個『高手』還有什麼可擔心的?」我自然不能把心中所想實話實說,以她愛記仇的脾氣還不立碼就和我翻了?現在還在有求於她,多說兩句好話又不會死。


  「怪不得有這麼多人看好你,果然有些眼光!」蜃千夜小狐一下子興奮了起來,兩隻眼睛一閃一閃的冒著光,就像竄出了兩簇火苗。說起來她最亮麗的就是那對帶些詭異感覺的紅眼睛,率真、憨直的情態也遠比那半吊子的「媚惑術」可人的多。「……雖然我的『幻術』、『隱身術』不及師妹們,但要說到武藝只怕認了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了!剛才的那個刺客確實刀法兇猛,可要是和我比起來……」


  「咳、咳!請問你知道我手下的那些人……」雖然我對她不經意間暴露出來的「內幕」很感興趣,但此刻卻不是時候。眼見因為燃料的短缺那堆篝火即將熄滅,我此刻的身上已經快凍僵了。


  「哦,對了!」這時她才恍然想起自己的責任。「我遠遠的看到你被綁架就跟了過來,其他的人不知道他們的情況!」


  「那你可以幫我去找他們來嗎?」我試探著問到。畢竟今天只是初次見面,而且「蜃千夜一族」也從來未曾在我這裡領取過什麼好處,所以我採取了商量的口吻。


  「當然不行了!」沒想到對我這個簡單的要求,她卻是斬釘截鐵的拒絕。


  「哦……」聽到這個回答我一下子愣住了。


  「要是我走了,那個刺客再回來怎麼辦?要是來了野獸怎麼辦?要是風雪再加大……」她理直氣壯咄咄逼人的提出了種種可怕的假設。


  「可……我現在還是走不動啊!」我困窘的說到。因為被大雪埋了一回,我現在的四肢還是處於半麻木狀態。


  「我蜃千夜小狐怎麼可能做這種有始無終的事?」她驕傲的揚了揚那張小臉,然後一轉身對我說道:「來,我背你走!」


  「這……」望著那纖細的背影我遲疑了,同時一道暖流從心中流過。


  「別那麼婆婆媽媽的!」聽聲音她似乎有些不耐煩。「如果連你都背不動,那還能叫作忍者嗎?」


  我也不再囉嗦,壓抑著一股酸酸的感覺伏在她的背上。感覺我已經穩妥,她一低身就竄了出去。


  **************************************************


  漫天的風雪並沒有變小,可也沒有更大些!沒想到蜃千夜小狐看似單薄的嬌軀裡,竟會蘊藏著如此巨大的能量。雖然她一直什麼也沒說,但我終於忍不住內心的不安開了口。「你不覺得……我們剛才曾經從這裡走過嗎?」


  「這麼簡單的事情,我當然知道了!」蜃千夜小狐的聲音裡充滿了焦躁和不滿。「可剛才我是跟蹤你們來的,現在大雪卻已經蓋住了所有腳印,而且天上又沒有太陽和星星!」


  「所以……」我摸不著頭腦的問到。


  「所以我自然就找不著方向啦!」她言之鑿鑿的回答。


  「天啊!」我在心裡大叫了一聲。怎麼讓我碰到這麼個,神經大條外加路癡的「極品」忍者啊!在那場人為的雪崩之後,我第二次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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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27: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46、北方來客

  我在屋裡來回的走了幾步,感覺身上的筋骨已經逐漸恢復了力氣,雖然還沒有到騎馬上陣的程度,但至少不再像個病人。「嗯……」我點了點頭,對這種成果還是滿意的。回頭看了看,小雪守著一隻小泥爐在煮茶,而小狐則是仔細的逗著一隻關在籠子裡的灰松鼠。

  不知究竟是我的運氣好,還是這只「小狐狸」傻人有傻福,亦或是其他尋找我們人的關係,在雪地裡「來回」奔波了大半夜後,我們終於所有人會合在了一起!為此我暗下決心,今年要向一直保佑著我的熱田大明神加倍供奉。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在我身邊的「侍女」,別人都沒有什麼表示,就是新八郎也僅是撇了撇嘴而已。只有伴長信委婉的向我表示了一下個人的疑慮,我則是以「此事另有安排」打發了過去。儘管還是不很放心,但他也沒有再說什麼,畢竟我這個主公的許多事情他也是不能參與的。


  由於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行程成了一個大問題,我在這種狀態下實在不宜馬上開始旅行。沒辦法!三井高福命人找來了一頂轎子,我被抬著不但能夠休息走得也還快些。這麼做確實顯得有些可疑,好在一路上大多是見不到幾個行人的雪野,在微微的疑慮當中,我們風平浪靜的來到了弘前町。一住下三井高福就跑出去聯絡,我則是適當的活動一下,以免給人一種「病秧子」的印象。


  「主公,請用茶!」阿雪將一隻白色的細瓷茶碗捧到了我的面前,產自福建武夷山的巖茶湯色棕紅散發著濃郁的香氣。「……您是否先休息一會兒,用飯還有一段時間!」她仔細的觀察著我臉上的氣色。


  「不要緊!在轎子上其實一直在休息……」我接過茶杯,上面的熱氣緩緩從我的手心滲入。日本的轎子和中國不同,裡面沒有椅子而像是一個帶拉門的大躺櫃。雖然不能完全躺平,但半躺半坐的養養神是沒有問題的。「一會兒可能會有客人來,你們也稍微準備一下!」


  「是!」阿雪自然的答應了一聲,沒有問多餘的問題。


  我把茶杯湊到口邊,輕輕的泯了一口,一股微帶酸澀的甜香之氣慢慢升上鼻腔。「好茶,你在裡面加了什麼?」我帶著極為欣賞的神情,看著杯子問到。


  「上次恩斯特先生的商團來時曾經提起,有些南蠻人喝茶時喜歡加上糖和牛奶……」阿雪靦腆的低下了頭,臉上升起了一抹紅暈。「最近主公屢屢受到驚擾,飲食、睡眠都不太安穩,所以我就在這茶裡加了些蜂蜜和橘皮……」


  「啊……你果然是有心!」我感慨的長歎了一聲。現在的阿雪和小時的印象完全不一樣了,不但嬌媚可人而且細心周到,對我照顧之周到也只有仙芝可以相比了!


  到這個世界來以後,對我最好的就是仙芝了,只有她自始至終和我有著完全的心靈契合!無論任何事情,她總是把我的需求擺在第一位的位置上,考慮的許多問題都要比我自己全面。可惜隨著家業的不斷拓展,仙芝的工作也是越來越忙了,很多事情已經兼顧不到,有時我也自問: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快樂?


  鶯雖然是依舊是個身手不錯的忍者,而且看起來一副很堅強的樣子,但實際上她的內心是最脆弱的!每每我們一家人快樂相聚的時候,我都能從她的眼睛看到清晰的幸福和迷醉。當我不在家的時候,她的依靠就轉移到了仙芝的身上,總之是失去了所有獨立的思維能力。當然我決不會懷疑鶯的情感,但要是我和仙芝都不在了,她能否支撐起這個家可實在是值得懷疑!


  我仔細觀察了阿雪很久,發覺她潛在具備許多極其難得的優秀素質,沉穩、堅強、謙虛、謹慎、有主見、……可謂不一而足!最主要的是我發現她對我以及諸星家,也逐漸建立起了極深的情感。我不是說我的看法就一定正確,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長時間隱藏真實的情感並不斷的偽裝出那樣的「細節」,這種可能……即便是松永久秀也未必作得到!從各個方面考慮,我覺得似乎可以考慮適當改變一下阿雪的身份,這也是把她今後的發展方向盡早的有個明確的決定。


  認真說起來我對阿雪的感情,應該說不是那種特定意義上的愛情,而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喜愛」,不過以現在的社會背景環境下,有這種感情就應該說是足夠了!雖然說不上是「高尚」,但至少比一些人單純追求肉慾的行為是要好一些的。至少現在我還沒有完全蛻變成(或者說還是不太放得開)那樣的人,以後嘛……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了!不過對於這件事我還是會和仙芝取得諒解,不然我寧可放棄這個打算也不能造成什麼遺憾。


  回頭看到那位無憂無慮的蜃千夜小狐,她依舊在認認真真的陪著松鼠玩,我不禁歎了有口氣。


  這個女孩雖然有些淘氣、任性、少根筋、路癡……但天真率直的性格卻是異常的招人喜愛,有她跟在身邊,時時刻刻都不用擔心生活中缺少了快樂!表面看起來她事事爭強好勝,但她的獨立性可比鶯還差!我突然想到鶯也在蜃千夜一族裡呆過一陣子,莫非說她們教育方式的「特色」就是把人都教傻了?神秘的行為是她們祖輩相傳的一種自我保護方式?


  再想想我自己也笑了,這種推論未免顯得匪夷所思!別的人我不敢說,至少上次談判時那個暗中給小狐提示的人,就絕絕對對的不簡單。可既然如此為什麼會從中選了這只「笨狐狸」過來,難道就不怕我把她們看輕了嗎?也許這樣做是為了讓我放心,起碼是表明她們既沒有成心騙我,也不怕我從她嘴裡「套話」吧!


  「小狐啊!你沒事的時候可不可以向阿雪學習學習呢?」我和顏悅色的對蜃千夜小狐教導著。既然她今後會跟在我身邊,那麼多少有些進步也是好的。「……你看阿雪多麼善解人意,多麼招人愛憐!能夠像這個樣子才會得到別人的認同,尤其是作為一個女人……」


  「當然不可以!」她對一邊阿雪的羞卻靦腆毫無所覺,頭也不回硬邦邦地向我拽來了這麼一句。


  「為什麼?」我不解的問到,同時對她這種生硬的態度也無法適應。


  「這些事情根本就不適合我,我又怎麼可能學得會?」她回過身用那對火紅的大眼睛一閃一閃地盯著我說到。「……從小我對這種事情就沒有天賦,凡是『幻術』一類的忍法都學不好,所以只能加倍努力的練習別的技藝來彌補這一點!再說我也不認為忍者就必須一直藏頭露尾的生活,在這個世上我可以直接面對大多數的武士。既然師父讓我來幫助你完成這次的使命,那麼肯定就應該做一些『大事』!你怎麼也要我做這些無聊且麻煩的事?」


  「你們蜃千夜一族的弟子,不會都是這個樣子吧?」我不禁擔心的問到。有一個這樣的可能覺得有趣,但要是一群的話……那就未免太恐怖了。


  「那怎麼可能!」蜃千夜小狐驕傲的仰起了精緻的小臉,上面充滿了自信的光輝。「……在我們一族中我的武藝是最高的,師父說完全有可能成為百年以來第一人!兩個師妹即便合力也不是我的對手,而且論起身法也不可能及得上我。所以這次這麼重大的任務就交給了我,恐怕也只有我能承擔了!」


  「哦……」輕輕一聲長歎,我隱隱猜測到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小狐在她們一族中只怕是個比較「各色」的人物,以她的性格應該是無法涉及核心的機密內情,多數還是源於不放心。這次我的北上旅行看似艱難險阻,但需要動腦子的事情(那個刺客是意外中的意外)卻並不是很多!作為不斷遊走於生與死、光明與黑暗之間的忍者,這樣既艱難又不費什麼腦子的鍛煉機會只怕不多,為了把她糊弄來還很是作了幾頂「大帽子」!


  「你笑什麼?還笑得那麼陰險!」由於一時想得走神我露出了不自然的微笑,抓住這個表情的蜃千夜小狐警惕的問到。


  「沒什麼、沒什麼……」我努力忍著,但想到這樣的忍者還是止不住想笑。「我只是在想,你數錢的時候該是個什麼樣子?」


  「我……數錢?」由於無法理解如此「深奧」的暗示,她顯出一陣迷茫。


  我的餘光注意到了阿雪的表情,她正在抿著嘴偷笑,看來對這件事她和我的想法趨近。


  「算了!我們本來就沒學過做生意的事情,你還是給我們安排些別的工作吧!」蜃千夜小狐可愛的一聳肩膀,對我的話作出了令人爆笑的答覆。


  「哈、哈、哈……」我實在忍不住,毫無形象的趴在了地上。「那……那你說說……你究竟想作些什麼?」


  「哼!」感到我的「不敬」,她撅起了嘴。「我只是對一些『小事』不那麼在意而已,其實我的能力還是非常全面的!」


  「老闆,客人來了!」就在我想繼續逗她的時候,三井高福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正好,看看這件事你是否有過經驗!」我衝著她眨了眨眼,然後對門外喊道:「請進!」


  三井高福陪著一個相貌詭異的人,從門外走了進來。「老闆,這位就是霍思金先生!」他介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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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28: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47、北方的南蠻人

  「能夠得到您的接見是我的榮幸,尊敬的大樂宗景老闆!」紅頭髮綠眼睛的霍思金用與其粗曠相貌極不相稱的謙和,以手撫胸恭恭敬敬的對我低頭一禮,可就是這樣還是比我高上不少。

  「以如此唐突的方式約請您,而又遲了十幾天!實在是失禮的很……」我帶著身為上位者的謙恭對他表示著歉意,作為一個強悍的民族我想他們也不會喜歡一個軟弱無能的人。此次我來到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拉起一支由哥薩克組成的輕騎僱傭兵!


  組建輕騎兵的想法我已經醞釀了很久,但缺乏了重型裝備的支持將大幅下降的戰鬥力又使我猶豫不決。武田「赤備」與越後騎兵之所以可以稱雄天下,除了武田信玄和上杉謙信的個人因素外,佔據自古的良馬產地、可以招募到本身騎術精良的士兵和下級武士,這也是騎兵保持高標準的重要保障。而這些條件在近畿、西國卻沒法辦到,要讓我建立起來的部隊屈居在他們之下,我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不過想到要把這些生性嗜血的北方蠻族引領南下,想想我不禁有些心驚膽戰!我的好名聲很大程度上就是源於部隊嚴明的紀律,這些哥薩克們是否能夠控制得住可就難說了。在歐洲對哥薩克人的看法和中原對北方遊牧部落差不多,「野蠻」可能是會引申聯想出的第一個單詞。


  使我最終下定決心開始這趟北國之旅的,是池田恆興的甲斐長途奔襲穿插大作戰!輕騎兵在戰略上的顯著作用已經不容忽視,以機動靈活的方式、強大的遠程續戰能力、比起步兵相對高強的野戰能力,完全有可能在「應仁之亂」、「關原之戰」那種大範圍多勢力的混戰中,對敵方的深遠縱深目標給予毀滅性打擊。這種戰例古今中外不乏其人,霍去病奇襲匈奴王庭、契丹南下破開封滅後晉,都是這種戰法經典中的經典。二戰時德國裝甲部隊深遠突破的「閃電戰」,也是這種戰略思想適應近代兵種的發展。


  隨著我勢力的不斷膨脹,獨立在一定區域內系統作戰的機會將越來越多,要想在山陰以至整個西國繼續發展我的勢力,不但會有宇喜多直家這樣的陰謀家明暗相爭,還有毛利家這個根深蒂固的龐然大物窺伺在側。也許有一天,我還會面對同時來自幾個方面的敵人!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讓我們放開手腳,不怕打爛罈罈罐罐,來上一場不拘地域、沒有前方後方的全方位戰爭吧!


  哥薩克不止是一個兵種,更是一個部落,一個複雜的社會群體!一個小社會進入一個大社會,它們之間的相互衝突、適應、融合、改變是個一定會發生的趨勢,歷史上既有中原漢族同化鮮卑、沙陀的發生,也有日耳曼大遷移摧毀羅馬帝國的先例。我即將打開的這只「潘多拉魔盒」裡究竟會冒出些什麼,現在還真是誰也說不准!


  「大樂老闆能夠專門為我們不避艱險,來到這極北的苦寒之地,已經足見您的赤誠相見之心!由於路上的重重險阻遭受波折,更讓我們……」霍思金的語氣很真切,態度也很誠懇。看他的態度應該已經知道了我究竟是哪類人,只是可能不知道我具體是誰,不過這也難怪,在這裡的人未必能搞明白南方的確切情況。


  這個人的口音雖然很怪,還帶著些習慣性打嘟嚕的捲舌音,但用詞還是相當貼切的。可能是由於長期擔任對外接觸的工作,他顯得通情達理且善於變通,有這樣一個人居中磨合,這次的行動應該會進行得很順利。阿雪和小狐可能是沒見過這種一身皮裘的歐洲人,躲在一邊小聲嘀咕著,眼睛裡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一直得到三岳屋的照顧才解決了我們最緊迫的需求,對於您賜予的一條生路我們是沒齒難忘的!」


  「生意就是生意,誠信為本互利互惠才是原則,談不上誰謝誰的!同貴方長期以來的貿易合作中,三岳屋和我本人同樣是取得了巨大的利潤……」雖然知道對方懷有感激之情會利於進一步的磋商,但我同樣清楚居高臨下的態度一定會招來反感。「……雖說北國天寒地凍、道路奧遠,但所出所產在南方無不具有極高的價值!貴方佔據這一方寶地自力更生厚積薄發,假以時日必不難開闢出一方廣闊天地。」


  「大樂老闆過獎了,此間辛苦實不足為外人道哉!」他的搖了搖頭,臉上呈現出無奈的苦笑。「……蝦夷之地天寒地凍,一年只有不足五個月時間可以進行耕作!雖說土地肥沃但水利匱乏,出產的農作物實在是有限。本族雖然精擅畜牧,但蝦夷的水草實在……實在……」他一時想不出該用什麼樣的形容詞。


  「實在及不上貴方在烏克蘭和頓河故鄉的豐美,是這樣的嗎?」我以別有深意的目光,玩味的掃了他一眼。


  「哦?!」霍思金驚愕的瞪大了眼睛。雖然我因為不知道確切的叫法而直接採用了日文的音義,但他顯然聽明白了我說得是什麼。「雖然……雖然我們並沒有隱藏來歷的想法,可您也……也未免……」他滿懷疑慮的的問到。


  「我是來尋求合作的,自然會對對方有一定的瞭解!」我嚴肅的說到,語氣裡充滿了真誠。「……之所以說出這樣的話,就是因為我並不打算在手裡再留什麼『底牌』!也許我提出的合作對貴我雙方,都是悠關生死的抉擇,因此我不希望在彼此之間存著什麼猜忌!當然我並不是指望馬上得到什麼承諾,也許我親自到你們那裡去一趟,作一番詳細的說明會更好。」


  「您希望我們雙方的合作,將是在那個領域裡展開呢?」可能是預感到了事情的重大,他謹慎的問到。「雖然對於您將要提出的意向,我覺得我並不具有答應的權力!但我想先一步把消息傳遞回去,會有利於您與我方決策者的談判少走很多彎路。」


  「你的想法是穩重的,我對此表示讚賞!」我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首先請讓我問一句,貴方現在的處境是否困難重重呢?」


  「是的!」他點頭承認,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那麼又是否希望擺脫呢?」


  「無時無刻不懷此夢想!」


  「那好,這就是說我們雙方具備合作的初步基礎!」我微微直起身,雙手撐住了桌面眼睛緊緊盯住面前的霍思金。「雄鷹是否甘於被綁住翅膀?蒼狼是否願意像土撥鼠一樣,在地洞裡度過一生?雪原上的王者巨熊,是否滿足於以凍土上的苔蘚果腹?」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半晌沉默過後,霍思金沉重的點了點頭。「不過正如您剛才所說,這樣的決定對於我們的部族無異於生死抉擇!因此請您原諒的是,我們必須經過一個不短時間考慮和協調。」


  「對此我非常的理解並贊同!」我表現出了足夠的寬宏和熱情洋溢。「……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這都是我們相互之間加深理解的好機會!所以我想隨你去一趟貴方的居住地,這也是今後繼續拓展貿易方面合作的需要。正如我一開始所說的那樣,只有真正切實瞭解貴方的需求和全部所產,才可能為你們在南面推銷產品時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這個……」霍思金非常明顯的遲疑了一下,顯得有些左右為難。「不知……不知大樂老闆可以在北方逗留多久?」


  「大約……三、四個月吧!」我大致推算了一下,整個冬天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消失了武田信玄的威脅後,就算附近有什麼戰事織田信長「麻煩」我的可能性也不大。等到天氣一轉暖,我倒是該準備找找別人的「麻煩」了!


  「這可就難辦了!」他惴惴不安的說道:「此時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海面上滿是大大小小的浮冰!一旦……」聽他這麼一說,三井高福的臉色也變了。


  「那霍思金先生你是怎麼來的呢?」我不解的追問到。


  「我?我是乘只能搭載四、五個人的單體獨木舟……」


  「那麼我們也完全可以照此辦理!」不顧三井高福錯愕的目光,我決絕的說到。


  **************************************************


  「這個人也是個『南蠻人』嗎?」霍思金和三井高福等人走後,蜃千夜小狐好奇的對我問到。


  「嗯……應該算是吧!」我想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來自烏拉爾山脈西面的歐洲人,把他們歸入「南蠻人」之列並不能算錯。


  「可我在界町見到的南蠻人穿得並不是這樣啊?」阿雪對於一些細節還是有些懷疑。


  「北方這麼冷穿的厚些並不奇怪,到了溫暖的近畿自然要薄得多了!」蜃千夜小狐想當然的說到。


  「哦!怪不得南蠻人都是坐船到界町和平戶,原來他們是住在蝦夷島上啊!」受到她的「啟發」,阿雪也產生了自己的聯想。「……他們總是坐船南下,想來和武田家、北條家的關係也不是太好。不過……還是有些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我來告訴你!」蜃千夜小狐自信的說到。


  「蝦夷總是在日本的最北面,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叫他們『北蠻人』呢?」阿雪百思不解的皺起了眉頭。


  「這……倒真是個問題!」蜃千夜小狐也開始了深深的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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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28: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48、矯健

  明媚的陽光灑在雪野上,潔白之上披了一層聖潔的金色,和煦的微風雖然稍稍帶著些寒氣,但與預想中的殘酷嚴寒卻有著不小的反差。誠然由於緯度的關係,絕對溫度還是很低的,但對於穿著厚厚皮襖的我們這個問題顯得並不突出。這是個非常適合長途旅行的氣候和環境,所以我的心情現在非常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原來對於這次跨海之旅,真是作了一番冒把險的心理準備,雖然我這個人一貫以來追求的是平平穩穩,但面對如此重大的抉擇我不得不冒一回險。我是個渾身上下充滿市儈氣息的商人,並且並不以此為恥,但……只要有一張足額保付的支票,商人也完全能夠拿得出令人震驚的勇氣!不用說,我的這種「慷慨激昂」更加贏得了霍思金的好感。順便說一句,霍思金的姓是——貝林科伊耶維奇,所以相對完整的姓名就是霍思金‧;貝林科伊耶維奇。至於中間那些打著嘟嚕的一大串教名、父名、族名,沒有一遍記住百位以上圓周率的能力,也就不要存什麼奢望了。


  霍思金和他的夥計們準備了5條人力獨木舟,每條船上包括水手最多七、八個人的裝載量,抗風浪的能力也就可想而知了。不過有一弊必有一利,靈活簡潔而又堅固厚實的船體,使水中的浮冰難以對其一下子造成毀滅性的傷害。


  也許是我的「氣魄」感動了上蒼,海上的航行也是順風順水!


  浩瀚的海面上風和日麗波瀾不驚,一天的船程與頤和園盪舟(劃船的反正不是我)也差不多!一座座五、六米高的冰山在遠處不時浮現,為原本單調的旅程增添不少的樂趣。聽著阿雪和小狐不斷發出的興奮的嘰嘰喳喳,我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慢慢放鬆了下來。


  對於這種情況霍思金也感到大惑不解,他本人經歷的數十次往返可從來不曾如此順利過!遠處的那些「傢伙」實際上隱藏了不少實力,水下的體積應該是露出水面的十倍,如果再借助風浪的助紂為虐,想把我們弄個粉身碎骨可實在是小意思。面對這種不可思議的運氣,霍思金不得不承認我是個受神眷顧的人!其實認識我的人裡有不少都持這種看法,但具體到這個「神」的身份,他們當中可是存在著不小的歧義。


  「叮、鈴、鈴……」悅耳的鑾鈴聲中,五架馬拉爬犁奔馳而過。第一架是由三匹肥壯的高頭駿馬作為牽引的動力,12只佈滿凹凸小釘的特製馬蹄鐵下,陣陣積雪形成的塵囂不斷的翻騰而起。阿雪和小狐一左一右在我身邊,並排坐在這架爬犁後面的位子上,前面車伕旁邊的霍思金不時回答著她們兩個從早上就沒有斷過的問題。


  一開始阿雪還有些臉紅,小狐這個粗線條倒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事實上雖說她們倆都很嬌小,但三個人並排還是顯得有些擠,可說實話我並不很介意。


  「冰雪掩蓋著伏爾加河,封凍的河面上跑著那三套車……」在最初對於四周景色的興奮被一上午的車程消磨盡了以後,一陣陣倦意向我襲來。就在這半夢半醒之間,一首老歌突然清晰的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不自覺的輕聲唱了出來。周圍幾個人停止了交談,有些驚異的側耳傾聽著。


  「雖然我不知道您唱得是什麼,可這個曲調卻讓我感覺很親切!這是您家鄉的俚語歌曲嗎?」我唱完後霍思金擦了擦眼睛,竟真的有幾分感動。


  「不是……這是一首外來的歌曲!」我唱得並不是原版俄文,因為我根本不會,如果自己翻譯成日語也會沒了韻味,據說把這幾首經典曲目譯成中文的均是一時大家。「……不過這支歌確實是從北方傳來的,說不定真的和你們的民族有什麼關係!」我微笑答到。


  「看不出你這麼粗的嗓音也能唱歌,不過倒真是和這首歌子的曲調很是相配!」蜃千夜小狐撇了撇嘴說到,說完後就轉過身子朝外面望去,一點兒也不理會和我身體由此而產生的劇烈摩擦。


  「咦~!」霍思金愣了一下,有點驚異於我們之間的關係。


  「你也太不像話了!」我感覺臉上有些掛不住,沉下臉頗想樹立些威儀。「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在阿雪的偷笑和霍思金的疑惑當中,我的訓斥突如其來的又被打斷,而且這次更沒面子。


  「快看!鹿,好大的一群耶!」小狐興奮的嚷著,小臉都憋得通紅,兩隻手抓住我使勁兒的搖晃著。


  「你……」我的嘴裡只蹦出了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臉瞬間變得比她還紅,簡直就是紫駝色!所有氣息一下子淤積在了胸腔裡,眼前開始浮現幻影。我唯一還能確定的一件事就是,平時為了避免引人注目,堅決的禁止她在雙手戴上那對鐵爪。以現在的情勢看來,這項決定無疑是極為英明的!


  「快鬆手!主公快要被你卡死了……」阿雪眼明手快的拉開小狐的雙手,同時焦急的嚷道。小狐由於一時激動,所以搖晃我時是兩眼盯著前面,而雙手掐著我的脖子。


  「咳、咳……不……不就是一群鹿嗎……又不是沒見過!」我紅頭漲臉的好不容易喘勻了氣,而此時我們這一隊爬犁已經停了下來。


  前面跑來了一群鹿,的確是好大一群,足足有著兩三百頭!其實在整個日本都有鹿,即便是人煙稠密的本州、九州和四國都可以見到蹤跡,只是一般只分散的呆在山裡而已。說真的日本的鹿既不雄健也不優美,大小只與梅花鹿差不多,但又沒有那麼艷麗的皮毛。即便是如此,在日本的宮廷與神社當中也普遍把鹿當作「神物」,不得不說確實是好東西見得太少了!


  眼下這群鹿正是在日本最常見的品種,棕紅色的身軀並不高大,只是因為北方寒冷的氣候造就了它們豐茂的皮毛,加上又是隆冬世界,使它們一個個看前來都是圓滾滾的!


  一千多隻蹄子敲在地上確實很有聲勢,雖然有著厚厚的積雪聽起來依舊有種轟隆隆的感覺!這些怯懦的生靈好像正受到什麼威脅,咴咴叫著由遠處奔騰而來,見到我們這一群人立在路上更加慌亂,轉了一個彎橫著向斜刺裡跑去,這時已經可以遠遠的看到後面十幾個騎士的隱約身影。

    「看樣子你們的生活還是滿暇逸的嘛!」我點了點頭,在這樣一個島上有大規模的鹿群,無疑是一種對自然惡劣環境的補償。「只是你們為什麼不多找些人進行圍獵,這樣收穫不會更大些嗎?」

    「此地無法種植棉花,因此這些鹿的功用不僅僅限於食用!」霍思金歎了口氣,面色顯得有些無奈。「我們幾大部族五萬餘人,穿衣的需求總是供不應求!根據各部之間的協議,對於這些鹿我們只把捕殺量限制在『必要』的範圍。我們倒是每年在春秋兩季,對破壞草場和莊稼的兔子進行大範圍捕殺,但效果一隻不怎麼明顯。由於這裡冬季天氣很冷,每年都會有相當數量的牛羊凍死,由於有小麥的收成糧食還好說,可僅靠著羊毛和鹿皮服裝就成了一個大問題!說起來還要感謝您,您送來的布匹、棉花可是幫了我們的大忙!」

    「互利互惠嘛……」就在這時,一聲近乎呼哨的嘯音在身後響起,我回頭看去只見一道黑影從那幾個騎士處沖天而起。

    這道黑影竄上十餘丈高半空,迅疾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向我們這邊劈下,極為準確的擊中了一隻跑在群體外緣一隻鹿的脖子。那隻鹿在奔騰中受到如此重擊,向前翻了兩個滾,一聲淒厲的悲鳴後,倒在雪地上結束了生命,只是因為神經作用四肢還在微微抽搐著。

    及至此時我才看清那道黑影是一隻純黑色的獵鷹,一身如墨的羽毛反射著一層油光,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它的利喙和兩隻緊扣著鹿頸的爪子居然是泛青的白玉色,而那對金黃的眼睛正警惕,或者說是殘忍的盯視著我們。說真的,那目光還是真像織田信長!

    「海東青?!」驚呼了一聲,我稍稍感到了些意外。在記憶裡,只有女真人和幾支漠北蒙古部族能捕獲並馴服這天空中的王者,俄國人雖說也有鷹獵的傳統,但似乎並沒有這種馴化海東青的記載。

    「在東方好像是叫這個名字!」霍思金點點頭,證實了我的猜測。「……這種鷹生棲於北地冰原之上,生性兇猛桀驁不遜!據老人們講:在我們西方的故鄉也有這種鷹,只是並不知道能夠捕捉,就更不要講馴服了!這還是在西伯利亞汗國時,從一些蒙古人那裡學來的方法,有了它們我們現在已經不用別種的獵鷹了……」

    正說著鹿群已經跑了過去,那幾個騎士奔馳著來到了我們的面前。只見一個為首的長著一頭金髮的年輕小伙子,把左手小指含在嘴裡打了個響哨,那只海東青立刻放棄了獵物飛到了他的手臂上。邊上一個長著滿臉連鬢鬍鬚漢子對著我們點了點頭,指著地上的那頭鹿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也紛紛向他招手致意,點頭還禮。

    「主公……替我買一隻吧!求求你了!」蜃千夜小狐看著我一臉希冀的軟語求到,這種語氣在她可是不常見。可她的兩隻手卻在不停的相互搓著,好像隨時準備再次「光顧」我的脖子。

    「砰!砰!」我正要開口的時候,突然兩聲轟鳴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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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30: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49、剽悍

    我扭頭一看,只覺得眼皮一跳。不對,應該說就連太陽穴也在突突的跳動!

    剛才他們十幾個人在我們面前一閃而過,由於時間極短所以並沒有看清。原來在他們當中有兩個背後背著火槍,此刻已經摘下來平端在手裡,正在瞄準射擊,剛才的巨響就是他們發出的。

    應該說他們的這種火槍不是什麼先進的貨色,槍身又粗又大顯得相當的笨重,而且為了在不穩定狀態下填充火藥和彈丸,槍口的部分被設計成了喇叭形。無可否認這樣的構造在近距離大大增加了威力,但射程和精度卻被嚴重削弱了!類似的品種我也有兩支,但只是作為收藏品,因為這是在一百多年前相當流行的款式。

    濃重刺鼻的硝煙散去後,兩隻健壯的公鹿倒了下來,在靠近頸部的肩膀上各自留下了一個碗口大的傷口,正在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著鮮血。兩名騎士縱馬上前一探身,僅用一隻手就從地上拎起了兩、三百斤的死鹿,回身放在了馬的後臀上,然後相互呼喝著隨著鹿群遠去了,整個過程中沒有絲毫的減速。

    太陽穴的振動一直連到了心裡,我只感覺突突猛跳的心臟幾乎要承擔不起這樣的負荷。雖說我這個人的膽子原本不是很大,但畢竟也算的上是久經戰陣,按理說並不應該這樣的少見多怪,但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實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來到日本很多年了,就是建立起的軍隊如今也已經具有了相當的規模,可時至今日我也沒有建立「騎鐵」部隊,不是我對這種形式有什麼偏見或輕視,而是經試驗在日本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日本人的身材矮小(不然也不會叫「倭人」)瘦弱是舉世公認的,向前田慶次和籐堂高虎那種情況畢竟是極為特殊的個例!坐在馬上承受火槍的巨大後坐力,無疑是他們這個種族力所不能及的「任務」。

    至於伊達政宗的「騎鐵」我認為完全是後人的臆測和穿鑿附會,在實際中作用不過是個笑話罷了!首先,為了適應馬上作戰的不穩定性,裝備、馬匹、人員是專門甄選的,甚至連火槍都是特製的,即便是伊達家掌握著南奧州豐富的金礦,可也受不住這種消耗,最終只裝備了一兩百人,這個數字作為衛隊還差不多,獨立的作戰部隊就顯得過於單薄了。其次,改裝過的火槍不但貴而且威力大減,最佳射程十餘米,有效射程剛過20米,就是這樣還不能保證在高速移動中的精準射擊。這就不難想像,這樣的部隊一旦與敵方騎兵相對衝擊,只要對方在第一輪震耳的轟鳴聲中面對至多三十幾個人的傷亡保持鎮定,那麼完全可以在騎鐵們手忙腳亂的更換武器當中,展開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所以依照我的看法,伊達家的「騎鐵」在這個時代的唯一作用,就是對那些不開眼的「土包子」們的心裡威懾。

    可眼前的景象卻是實實在在的,就好像有人在2006年的北京突然實際展現了《星球大戰》中的武器!使用這樣粗陋的火槍都可以產生如此效果,那麼要是裝備上我的制式火槍呢?

    我原本只是想招募一支輕騎兵作為軍隊的補充力量,可現在計算的公式變成了:輕騎兵+騎鐵=?也許就是在歐洲也算最精銳的近衛龍騎兵吧!不是我自誇,我現在的槍械就是在歐洲,也趕得上一個二流強國的先進水平……應該說是宮廷水平!被這樣武裝起來的哥薩克……要是把這樣的一支部隊呈現在全日本的大名們面前…… 光是想想就夠叫人興奮的了!不過眼下這還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最後到底會怎麼樣還得看發展。

    「看樣子這些人好像和你很熟,是你們部族的嗎?」把「禮物」搬上車重新啟程後,我裝作無意的問到。

    「不是!」霍思金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他們是別爾林斯基家族的,為首的是約瑟夫兄弟!別爾林斯基是有七百多人的大家族,在南科林部族中居於主導地位。尤其是這兩個約瑟夫兄弟,都是非常傑出的年輕人。」

    「哦……」我微微愣了一下,這還是第一次聽他提起哥薩克人的社會構成。「那你們的家族有多少人,和他們不是一個部族嗎?」

    「我們貝林科伊耶維奇家族有一千多人,這裡最大的部族——吉利茨部族就是我們和另外11個家族構成的……哦!」他忽然回眼看了看我,聰明如他一下子就明白我這番問話的潛台詞。不過他正確地理解了我的本意,因而並沒有產生什麼過分的猜度,而是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說道:「您的憂慮並不是沒有道理,說到底現在這裡的哥薩克力量並不是很統一,很多決定實際上都是相互妥協的產物,並不見得有多麼英明!」

    「果然是這樣……」我無言的點了點頭,既為我們能夠相互理解而高興,同時又為事情的難度隱隱有些擔憂。

    其實事情很好理解,從歷史上俄國伊凡四世向東遷移的速度來看,他們這些人來到日本北海道還不足十年,尤其是他們還是分批遷移過來的,在安定下來之前也許相互之間都未必認識。也許一支統一的遷徙「洪流」在經歷了艱苦的磨難後,會自然而然的產生一位天生的領袖,但顯然在這裡並不是這種情況,而且短暫的安定也還沒有新一代的翹楚成長起來。這就使我必然要同時對付眾多的對手,因為這裡的生存空間有限,他們這些部族按照力量比例在彼此制約著。

    「那你們這裡的『重點』在哪裡?」為了避免浪費不必要的精力和時間,我決定開門見山的把問題攤開。「希望你不要有什麼誤會,我只是想直接和那些具有決定權的人來談我們的問題!事情不管成與不成我想都應該開誠佈公,讓雙方盡快得到彼此最需要的『東西』才是我們共同的目的。請原諒我的直率,彼此清楚合作的基礎才有利於事情的進行!」

    「您說得不錯,其實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霍思金對我的話也是深以為然,接著就詳細介紹起了他們這裡的情況。

    目前在北海道的哥薩克共有五萬多人,分為13個大小不等的部族,而每個部族又是由數個家族構成。其實所謂「部族」,就是在烏克蘭、白俄羅斯以及波羅的海沿岸開始遷移時,由各個家族組成的團體。在長達20年的遷徙、戰爭、生產勞作中,部族內各個家族的聯姻成為必然,因而部族內部還是連接相當緊密的。

    在這13個部族中有三個部族最為強大,霍思金家族所屬的吉利茨部族;剛才見到的別爾林斯基家族所屬的南科林部族;在北方擁有廣大領地的頓河部族,這三個部族的人口之和超過了五萬多人的一半,其餘諸如北科林等小部族則大多依附在這三家之下。所以說解決那些關乎命運的大事時,最終的決定權也在以這三家為首的聯合長老會手裡。霍思金就是想把我先引見給他的祖父,聯合會長老之一的伊薩克.貝林科伊耶維奇,再由他的祖父提議召開長老會。

    「……也許有些不近人情,但我不希望您以私下單獨接觸的方式來推進這件事,因為這無疑會導致整個哥薩克的分裂!另外一件事就是:一旦長老會作出相反的決定,那麼我們吉利茨部族將不會單獨接受您的『好意』,關於這點還請您一定諒解!」最後他說完這句話,轉過身目光炯炯的盯視著我。

    「嘶……」我深吸一口氣,堅定的迎向了他的目光。這個人不但聰明圓通,同時又有自己堅守的原則,和這樣的人合作是可以放心的。「我答應你的要求!」我向他伸出了手。

    「感謝您的理解!」他也伸出手使勁兒的同我握了一下。

    「對了!我剛才看到他們打獵時用的鐵炮,不知這類武器在你們手裡掌握得多嗎?」我繼續就合作方式的細節提問,同時在下面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右手。

    「有一些,不是很多!」他有些惋惜的說道:「我們哥薩克原來就有使用鐵炮的傳統,在莫斯科的宮廷中,我的祖先曾與拉脫維亞火槍手並肩作戰!只是我們經過長途遷徙火槍損壞嚴重,雖然在與喀山汗國和西伯利亞汗國的戰爭中,得到過沙皇軍隊的補給,但還是遠遠趕不上消耗的速度,再說俄國正規軍中的鐵炮數量也是十分稀少的。我們雖然有不少鐵匠,可畢竟缺少零件也不行啊!」

    「如果……我僅是說如果,你們得到了補充,那麼能有多少可以迅速上手的人呢?」

    「只要稍經訓練要多少人都可以,直至鐵炮的數字超過了我們的人口!」霍思金的回答倒是自信滿滿,甚至是可以說有些驕傲。「現在我們缺的就是裝備,沒有真槍實彈總不能用嘴來練習吧!其實只要捨得下本錢,剛才那樣的程度就是十幾歲的孩子也能達到。我們哥薩克都是天生的戰士,彎刀、馬術就不必說了,鐵炮練起來也比你們日本人會快很多!」

    「你見過日本大名的鐵炮隊?」對於這個情況我還真是感到有些意外。

    「是的!」他點了點頭眼睛裡滿是笑意。「我見過安東家的鐵炮隊作戰,雖然當時距離很遠但大致是看明白了!這麼好的武器居然使成這個樣子,真是……哎!」說著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東北地區無論鐵炮的質量還是鐵炮足輕的質量,和近畿發達地區都是不能相比的!關於這點我們倒是可以詳細的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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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32: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50、震懾(上)

    吉利茨部族的領地是在北海道中部偏西的區域,在南部海岸登陸的我們要走近三天。不過由於哥薩克移民們既要開荒種地,又要放牧牛羊,所以不可能住得過於集中,廣闊的北海道平原上已經出現了許許多多東歐風格的小鎮,儘管還不十分完善,可已經初具規模。當晚我們就來到了這樣一個鎮子,看樣子一切已經安排好了。


    我們的爬犁在鎮中一幢最寬大的房屋前停下,我走下來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雙腿,又抬起頭仔細打量這裡的環境。面前的房子寬有近十丈,雖然看不見縱身但想來也不會小,牆壁是用直徑在兩尺以上整根的原木去皮橫壘而成,之間的縫隙仔細的塗滿了灰泥。為了防止冬季厚重的積雪壓塌房子,所有的屋頂都造成了陡峭的尖頂,並且也是木板製成,只是這回帶著樹皮。不知是不是出於保暖防風的原因,所有的窗子都很小巧,從裡面透出來昏黃的燈光和陣陣歡笑。周圍的數十幢房屋雖然小些,但也基本是相同的式樣,看來自他們到達以後,北海道的原始森林沒少遭受損失。我還發現了一個問題,如果不算屋頂高度的話,直立牆壁的高度最多只有兩米!如果是日本人可能還不算什麼,可對於這些歐洲移民的身量來說,未免顯得有些過於節約材料。回頭看了看身邊的霍思金,他可能進屋以後要一直躬著身子了。

    「快進屋吧!一整天還沒有被凍夠嗎?」蜃千夜小狐在我身後不耐煩的催了一句,因為我沒有明確答應給她買獵鷹的要求因而情緒有些不太好。

    「是啊!裡面已經為您準備了晚餐,趕了一整天的路諸位也辛苦了!」霍思金也慇勤的邀請到。
    「好!」我微笑著對霍思金點了一下頭而沒有理小狐,邁步往裡走去。這時我又注意到,屋邊的牲口棚裡已經拴了十幾匹馬。

    「請您小心!」不是霍思金的攙扶我險些摔倒,原來屋裡的地勢比外面低了近一米,雖然有個簡易階梯,可不知道的人還是很容易忽略這個細節。這也就是房子裡高外矮的原因了,既利於保暖又節約材料。

    「哦!」我站穩後又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屋內的環境,這裡的空間可實在是夠寬敞的。兩面牆上有四個連著大灶台的壁爐,這才將將滿足了整個房間的供暖,一張寬兩米長足有二十米的大桌子擺在屋子正當中,加上周圍一大堆椅子、凳子還是顯得空落落的。木頭牆壁上裝飾著一些熊、鹿、狼之類的獸頭和獸皮,靠裡的那邊有四個小門,可能是一些小單間。

    桌子上已經擺上了很多雖然粗陋,但絕對實惠的食物,十幾個圍在桌邊的人看我們進來紛紛站了起來,令我意外的是白天見到的約瑟夫兄弟等人赫然也在其中,此刻正在向我們頻頻頷首致意。

    「芙斯特咧恰其,德盧克!」一個50多歲的老者快步迎了過來,熱情的向霍思金伸出了手。雖然他的頭頂部分已經幾乎全禿了,臉上滿是風刀霜劍留下的刻痕,但依舊顯得神采奕奕,兩隻眼睛爍爍放光。

    霍思金和老人相互貼頰行禮後,開始為我們進行介紹。原來這裡也是屬於南科林部族的某一個家族居住地,並不算很大,只有三百多人口。老人既是鎮長又是家族族長,這也是一般的慣例。這間大屋是全族集會商量事情的地方,平時就用來接待往來的路人(基本也全是哥薩克),算是個不太正規的旅店。

    味道濃郁的土豆燒牛肉對飢寒交迫的人來說,確實是充滿了誘惑,我們也就不必對赫魯曉夫同志的「共產主義標準」過於苛責了!約瑟夫兄弟的獵物被作成了烤鹿脊和罐燜鹿肉,這可是違反慣例地精工細作;紅菜湯和俄式煎蛋都是傳統保留項目,我們這些啃了一天乾糧的人就著「大列巴」吃得興致滿滿。所有人裡面新八郎的胃口最好,就連大多數人淺嘗即止的俄國泡菜也招呼了不少。

    「氣氛是不是有點壓抑了?不是大多數北方民族都……」看著桌上有數的幾個罐子,我疑惑的問身邊的霍思金。哥薩克的筵席上沒有充足的伏特加,這實在是難以想像的。「是因為我們在這裡有什麼妨礙嗎?」

    「您實在是多心了!」彷彿為了怕我誤會他回答得很急,但臉上又同時變得很紅很紅。「我們對您沒有絲毫見外的意思,只是一些客觀原因……」他一時想不到合理的理由自圓其說,因而尷尬的停住了話語。

    「這位先生是一名商人吧?」坐在我正對面滿臉鬍子的大約瑟夫突然轉過來對我說到,很意外他居然講得是日語,雖然說得極不標準,但聽懂還是沒有問題的。「請原諒我的無禮打攪,可和霍思金兄弟的感情及一個哥薩克的榮譽感使我無法繼續保持緘默。不能用滿滿的酒杯來招待遠方的客人,這實在是哥薩克的恥辱!儘管不應該僅用語言來為自己的錯誤辯解,但我依然希望您能相信我們哥薩克的好客是出於赤誠!」

    「認識一個人應該是靠心,而不應僅是靠眼睛,更不應該是靠舌頭!我的商舖與霍思金先生已經有了很長時間的合作,從他身上我感到了所有哥薩克金子般的心!」我覺得和這個人進一步接觸不會有害處,但不能讓霍思金產生臆測。

    「為了您的睿智乾杯,它足以照亮雪原的漫漫長夜!」大約瑟夫有些感動的對我舉了舉杯,儘管裡面的酒並不充盈。我的話顯然效果不錯,霍思金也輕鬆了起來。

    「如果朋友遇到了什麼困難,我希望瞭解一下真實的情況,只有如此我才能盡一番心力!」我意識到他們有困難而我應該清楚詳情,不是為了要挾,而是在關鍵的時候感動他們。

    「此地的土地非常肥沃,只是嚴寒的天氣使土地堅如鐵石……」霍思金的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所以雖然可以種植出小麥,可不但耕種不易而且產量很低。在這種情況下必須以保障口糧的供應為先,畢竟糧食比肉類更易於保存,而且牲畜還要用來換其它生活必需品。

    「那伏特加……可惜了!」雖然我並不太適應那種高度烈酒,但是畢竟是一種「名品」的衰落。
    「作倒是依舊在作,只是產量很低!」霍思金繼續說道:「畢竟這裡是寒冷的北方,烈酒有時會起到救命的作用!只是作為飲料就成了一種奢侈的行為,現在不知道會不會我們的其它一些傳統也隨之消失!」說完這句話他對著那個老者舉起了杯。「為了主人的慷慨,乾杯!」

    「我能幫得上什麼忙嗎?」泯了一小口後我問到。

    「您的真誠和能力都不容懷疑,吉利茨部族的恢復元氣就是明證!」大約瑟夫再次開口,語氣裡微微可以察覺含著羨慕。

    「哦!您也聽說過我?」我這回是實實在在的感到了意外。

    「我們吉利茨部族和南科林部族的合作已非一朝一夕,在我們之間雖然不能說完全沒有秘密,但至少範圍是很有限的!」霍思金的話說得非常自然,而且大約瑟夫也點了點頭表示完全認可。

    「我雖然沒有聽說過您本人,但對於您的店舖以及海那邊從事的生意卻很有些耳聞!哎……」說到這裡他長歎了一聲說道:「您知道嗎?像您這樣的商人可是太少了……」接著他就給我講起了另一些遭遇。

    因為早期日本對「蝦夷」苦寒地區的主觀猜測,所以把這裡的居民都當成了吃人的生番,沒有誰願意和這裡產生聯繫。哥薩克大舉遷入更加劇了這種情況,因為他們的長相在日本人眼裡實在是太有「性格」了!哥薩克人為了得到本地不出產的生活用品,就必須與日本本島進行貿易接觸,可他們能夠提供的又實在有限。日本人對牛羊的需求量並不大,馬匹原本是個好產品,但近鄰的東北大名並不缺馬,南方的大商人又不認同這些蠻夷,小商人不可能作的了這件事,以至於偶爾冒險來到這裡的毛皮販子都會受到關注,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學會了些簡單的日語。貴重的獸皮價值雖高但不可能量產,這裡向南面出口的最大宗產品居然是牛皮!日本的牛數量不多,但對皮甲的需求卻很大。

    一邊聽著他的話,我的腦子一邊飛速的運轉著。這個大約瑟夫顯然也是個重要人物,以他的言談見識和自信的語氣,肯定在南科林部族裡有一定影響力。最主要的是他和霍思金關係不錯,又同樣有改變現狀的革新觀念,說不定在這裡我就可以得到三大部族中兩個的支持,要是那樣……

    「請你對主人說一下,我想買下這鎮子裡所有的酒!」我側頭對霍思金小聲說到。

    「哦?」儘管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還是把我的話翻了過去。「鎮長說雖然是有些儲存,但這對他們全族的人來說很重要!請您原諒的是……」在得到答覆後他有些為難。

    「我用一百匹棉布來換,明年一開春就送來!」我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可眼下……只能靠你來替我擔保一下了!」
冬天裏的熊:“土豆燒牛肉”的典故出自上世紀10年文革中的中蘇大論戰,不知道的人不必強求。另外文中的兩句俄語,可能音譯的

也不太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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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34: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51、震懾(下)

  有句老話叫“喝酒越喝越厚,耍錢越耍越薄!”絕對是一句千百經驗結成的真理。哥薩克對於伏特加的感情,足以使他們和以這根“紐帶”連接起來的人結成生死兄弟!
  其實這種情況並不罕見,不信完全可以在全世界範圍內瀏覽一下!德國人之於啤酒;英國人之於威士忌;法國人之於葡萄酒;墨西哥人之於龍舌蘭酒;……如果拂去蒙在曆史上的塵埃,加勒比海盜與朗姆酒之間的來來往往是是非非,足以寫出一本可以用來墊桌子腿的“大部頭”。

  酒宴逐漸進入高潮,氣氛熱烈的仿佛如火沸騰,所有人都在興奮得與身邊的人交談,但由於酒精的作用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鄰座在說什麼。不過需要補充的是,即便是沒有喝酒大多數人也不知道另一波人在說什麼。

  新八郎已經喝醉了,在這一點上他並沒有跟那個師父學出來。雖然他的酒量不算太小,但也僅僅是中等偏上的水平,這樣的場面他未免力有不及。好在新八郎並不會大摔大打的撒酒瘋,頂多是變得益發的“亢奮”而已,不然還真沒幾個人能控制住他!此刻,他正面紅耳赤的大聲嚷嚷著什麼。

  我無數次的接受敬酒,但實際喝下去的並不多。由於心裏有事我時刻提醒著自己,因此大多數酒都順著嘴角流到了胸口上,不過一身的酒氣使我看起來平添了一股豪氣。

  霍思金和大約瑟夫也沒有喝醉,但情緒也變得激動和豪邁。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時機,如果用一些手段的話,應該可以對他們造成深刻的影響,可……究竟什麼才是我需要的效果呢?這時忽然看到小約瑟夫抽出一把匕首,走到爐台邊上割下一片生鹿肉,放到了那只獵鷹的架子橫梁上。

  “真是一只好鷹啊?”我指了指那面對大約瑟夫說到。“……我在家裏的時候也經常打獵,尤其是喜歡鷹狩,但如此神駿的品種還真是沒有見過!”

  “是啊!”大約瑟夫感慨的回答了一聲,但並沒有聽出我話裏的不妥。對日本社會結構缺乏了解的他恐怕並不清楚,一個商人怎麼可能去經常狩獵。“狗很忠誠,也是我們哥薩克的好朋友,但相比起來我們更喜歡鷹,它們強悍、淩厲、高傲、只尊重強者,這正像是我們哥薩克的性格!我們傳統性格就像是草原上的風,雖然我們也曾為一些君王們服務,但他們都是一些如山嶽般可以阻擋風向的英雄……”

  “哦……”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我的心中豁然開朗。這些人已經看到了我帶來的財富可以多麼大的改變他們的生活,下面只有讓他們看清了我這方面的“力量”,認識到跟隨我不會辱沒他們的尊嚴,才能使他們最後下定決心。可這得需要一個不著痕跡的契機,究竟怎樣開始呢?就在這時,突然在桌子的下手,一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使勁的拍了新八郎的後背兩下。

  這個家夥長得和霍思金差不多高,也就是說也達到了駭人的兩米二,但體形絕對要寬上許多。因為伏特加的作用他已經脫去了外套,薄質的白色襯衣掩不住一身大小“疙瘩”,據我的保守估計他的體重雖然不一定達到四百斤,但三百五絕對是出頭了!此刻他汗津津的暗金色卷發全貼在頭上,瞪著兩只布滿血絲的眼睛,一邊用小簸萁一樣的手掌拍著新八郎,一遍粗著嗓門嚷著什麼。

  “他說你們可以安心的在這裏旅行,我們作為朋友是不會讓你們受到不必要‘打擾’的!”坐在那邊的小約瑟夫帶著一嘴酒氣翻譯到,他的日語水平比他哥哥更糟糕。

  新八郎的酒也喝得相當不少,坐在那裏翻了半天白眼才明白他說得是什麼意思,端起酒杯又和那個大個子碰了一下。大個子卻好像對自己的贊揚還是不怎麼滿意,嘰哩呱啦的又連著說了一大通。

  “他是你是個運氣非常好的小夥子,身體這麼單薄居然能找到保鏢的工作!而且你的主人這麼慷慨,待遇肯定……”小約瑟夫繼續低著頭,用他那極其發哏的舌頭翻譯著,恐怕並沒有走腦子嘴裏的話是什麼意思。

  新八郎的眼睛瞪了起來,臉色越來越紅,令我奇怪的是這句如此荒腔走板的日語他居然一遍就聽懂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有種你敢不敢和我較量一下?!”

  因為聲音很大屋裏所有人都聽清著這句話,一下子安靜了起來。稍後有兩個人笑了起來,其他一些人在知道了這句話的意思後也開始笑。那個大個子拿起桌上一把大切刀握住兩端一撅形成了一個圓圈,然後又在那裏嘰嘰咕咕了幾句。笑聲更大,當然發笑的全是哥薩克,我帶來的人裏可沒有一個笑的。

  “他說……他說……他可沒有哄孩子的興致!”小約瑟夫看長相是個挺精明的小夥子,可不知道究竟是喝多了還是真的缺根弦,居然一再的說著激化矛盾的傻話。

  新八郎的性格自然是不能接受這種挑釁,伸手就從桌子上抄起了那把大切刀,這把刀是用來割肉切面包的,尺碼比電影裏香港蠱惑仔們慣用的還大上一號。剛剛二十出頭的新八郎還是一副娃娃臉,這個形象招致了對方更大的笑聲,他用僅剩不多的一絲清明望了我一眼。

  “一個小玩笑,還是不要認真吧!”霍思金對我出言勸到。他知道新八郎是我的親戚,認為他只是來隨我玩一趟的。大約瑟夫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不滿的瞪了他弟弟和那個大個子一眼。

  “只是玩玩自然不會當真……”我表面大度暗自發笑,這個機會可來得正是時候。“既然是朋友相聚,一點‘余興節目’也無傷大雅嘛!”說罷我對新八郎使了個眼色,左手的中指在桌面上猛地敲了一下。

  見到我這個暗號新八郎的面部肌肉松弛了下來,一縷笑意開始在他的臉上浮現。在以前的某些場合我們也搞過這類把戲,往往在談笑之間就可以威懾對方。只見他分別用兩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刀尖和刀柄,兩手微一上抬,那把刀子緩緩的又被拉得筆直,“當啷!”一聲又被扔回了大個子面前。

  還未消散的笑容被固化在了一張張臉上,哥薩克們的眼珠子幾乎隨那把刀子一起掉落在了桌面上。這把刀鋼的質地並不純,不然只會斷而不會彎,可刀背卻足足有半厘米厚,刀刃也有七厘米寬。面對這樣一個拙實的家夥,向大個子那樣用兩手合力弄彎雖然很難,但這樣的大力士還是有的!可新八郎僅僅是用四根手指就有把它給拉直了,這種事情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怎麼樣?”新八郎沖著大個子揚了揚下巴說道:“我們來試試?你要是拒絕……當然,我也能夠理解!”

  在小約瑟夫把話翻過去以後,那個大個子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安德羅波夫是我們別爾林斯基家族最強壯的人,他接受你的挑戰……”小約瑟夫帶回了鄭重的承諾。“他說和你這樣的勇士較量是他的榮幸,同時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比試的方式由你選擇!”

  “就比試摔跤吧!”我搶在新八郎之前親切的提議到。“大家都是朋友,犯不上動刀動槍的!只要彼此之間真正的了解了實力,還是用較為直接的方式比較好!”新八郎練習過一些相撲之術但並不是很精到,而據我所知東歐的古典式摔跤技巧也很少。第一輪接觸我已看出新八郎力量上的占優,那麼就還是既不傷和氣又直來直去的好。

  哥薩克們也全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加上酒精的燒灼所以更加亢奮。幾個人嗷嗷叫著清出了一塊空地,上面鋪上了厚厚的鹿皮和熊皮。

  新八郎和安德羅波夫在一串怪聲怪調的起哄中除去了鞋子和上衣,裸露出上半身健壯的肌肉相對站好。雖然兩個人都是虯筋百結,但體型卻有著明顯的差距,確切的說就像是一條小漁船停在了航空母艦的邊上。

  “嗨!”一聲大喝後兩個人同時沖向對方,四條胳膊糾纏在了一起。

  “嗯……”看了一會兒我點了點頭,事情正向預想的方向發展著。新八郎和安德羅波夫的摔跤技巧都很拙劣,這樣力量就成了決定性因素。現在安德羅波夫只是在作最後的掙紮,新八郎的勝利已經看見了曙光。“哦?”一回頭間我愣了一下,蜃千夜小狐居然還在原處坐著。“游戲”准備開始的時候小雪就紅著臉躲進了一間小屋,可這只“小狐狸”怎麼就不知道回避呢!

  “是不是很好看呀?”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諷刺了她一下,看樣子她師門的教育相當的不完善。

  “沒意思!”小狐眼也沒抬興趣缺缺的回答到,同時繼續用手裏的面包屑捏著各種造型。“‘狗熊’之間的搏鬥有什麼好看的?我在山裏時就見得多了,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

  “你……”我正想數落她幾句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如果是你的話,掰腕子能不能贏這些人?”

  “正面硬碰硬的話,我的力氣自然不可能勝過這些男人!”她還是搖了搖頭。“但要是用些小手段就完全沒有問題了!”

  “不會被別人看出破綻來吧?”我有些心虛的問到。

  “自然不會!對手會覺得手有些麻和疼,但會認為是被我用力捏的。可……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也看到了……”他悄悄指了指正在看熱鬧的人群。“這都是些蠻勇的家夥,只崇尚武力!對勝過他們的人才會真正的尊重,只有贏了他們才能從他們手裏買到最好的獵鷹……”

  “真的?!”她的情緒立刻被我調動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我“一本正經”的回答到。

  “好,就這麼作!”她終於點了頭。

  這時那邊突然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我扭頭看去,只見新八郎把安德羅波夫健碩如山的龐大身軀高高舉了起來,飛速的轉了兩圈拋了出去,“咯嚓、嚓……”兩把椅子被砸得粉碎。

  看著在霍思金、大約瑟夫驚異的目光和眾人的叫好中,安德羅波夫被晃晃悠悠的扶了起來,我咳嗽了一聲後說:“在下有一個新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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