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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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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5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72、熟人好說話


  “你說什麼?!有種再給我說一遍!”我滿腔怒火地一把揪住了新八郎的領子。開什麼玩笑?讓我這麼丟臉的去當街“受訓”,這可不是一句簡簡單單“不是她”就能夠混過去的。
  “確實……不是她!我看的很清楚……”可能是自覺理虧,新八郎沒敢推開我的手,但反駁還是非常堅決的。“……我說的那個女孩子比這個瘦、下巴尖一些,眼睛也略小一些,尤其是她們兩個人的氣質,完完全全的不一樣!”

  “那你剛才還信誓旦旦的說……”我現在也知道出錯了,但還不清楚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

  “沒錯!”新八郎側身又往那邊看了看。“……車子和僕人都沒有錯,我當時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茶會當時,從車子裏下來的又不只是她一個人,說不定也有這個女孩子在場,只是我當時沒有注意別人……”

  “你怎麼不早說!!!”我現在感到一陣暈眩,以至說話沒有控制音量,招致了更多的路人側目。“我剛才側身讓你看清楚,你為什麼又擺出那樣一副鬼樣子!”

  “我只是對我當初看到的那個女孩子不在車裏感到驚訝而已……”新八郎叫屈似的狡辯到。

  “你……”我被他氣得無話可說了,現在只能想想應對的辦法了。“事情既然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那我也沒辦法了!你就將就著娶她吧……”

  “這怎麼行!”新八郎聽到這句話,一下子蹦起來掙脫了我的手。

  “那有什麼不行的!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你……”我嚴厲的鎮壓著他的反抗。

  “好了!你們兩個人不要在這裏丟人了……”仙芝這時在車裏說話了,語氣的無奈當中又蘊涵著對我們兩個辦事不力的埋怨。“事情辦成這個樣子已經是非常糟糕,尤其對方肯定和那個女孩子是一家的!現在只有先道歉求得那家主人的諒解,其他的事情才有可能往下進行!”

  “哎……”我長歎了一聲,事情也只好如此了。“你們先回京都的府邸吧!我帶著新八郎這小子去負荊請罪……”

  “在這件事情上我已經不能再信任你們兩個了,我必須親自出面!”仙芝語氣絕決的說到,絲毫沒有留給我反駁的余地。

  “這……好嗎?”我不知該怎麼說,這樣直接的內眷相見通常只適合通家之好的情況。

  “作為新八郎一方的長輩,勉強也算說得過去!”仙芝顯然已經做好了打算。

  “……好吧!”我妥協了。畢竟已經是十多年的老夫妻了,我感覺她是拿定了主意。

  遠遠的墜在那輛牛拉宮車的後面,我們來到了公卿們的聚居區,這時我才想起,那個葉子、豆子和籐條的圖案因該是籐原氏後人標識。這次的路程基本筆直,一行車駕停在了一座府邸的門前。

  要是論起檔次的話,這座府邸只能算是個中等,就規模來講可比以前去過的菊亭晴季家差著不少,但這裏卻顯然是修整保養得不錯,門樓上的油漆非常鮮亮,透過大門還可以見到滿院的花草和不少穿著整齊的僕人。看樣子這家的主人混的不錯,應該不是寂寂無名之輩。

  看到車子回來幾個僕人推開了大門,其余的人都是垂首肅立。車子在門邊稍稍停了一下,一個穿著比其他人好一些中年人湊了上去,可能是車裏的人在對他吩咐著什麼,他不住的點著頭。

  那輛車子終於駛了進去,我們也來到了門邊。看來前面的車裏沒給我們留下什麼好話,那個中年人一臉怒氣的望著我們。

  “諸星殿下!怎麼是您?!”憤怒換成了難以置信的驚詫,那個中年人不錯眼珠的盯著我問到。

  “你是……”我不認識面前的這個人,至少是我不記得認識他。雖然我曾經在京都駐紮過,但為了避嫌從來沒有單獨拜訪過任何一個公卿,平日裏深居簡出也不見得有幾個人會認識。

  “您可能不記得了,小人是正親町閣下的車馬總管金澤!”那個人結束了驚詫,在我的面前不住的鈅著躬。

  “哦……”我這才稍微有了點兒印象,但還是沒有想起這個人來。我抬頭看了看,沒想到這裏居然是正親町季秀的寓所。說來有些荒唐,雖然正親町季秀一直是我在朝廷裏的代理人,他家我卻是一次都沒有來過。“這裏原來是正親町閣下的府上,他現在在家嗎?”

  “在,我家主人正在府內!”金澤一迭聲的答應到,看來我在這家人心裏的形象真的很不錯。“沒想到是您來拜訪,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剛才小人聽小姐說,在街上遇到了幾個……”突然看到我的臉色有些不對,他也及時意識到了下面話的不妥之處。“您請到正堂,小人這就去通報!”說完吩咐了其他人幾句就跑了。

  我們被恭恭敬敬的讓進了客廳,沒有人吩咐就獻上了茶點。原本我的打算是我和仙芝、新八郎三個人進去,現在既然是正親町季秀也就不必了。經過院子時我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正親町這個家夥日子應該過得不錯,至少比我隨織田信長去拜訪過的二條晴良、一條兼定混得好,當然比風頭正健的近衛前久還是有所不足。

  “諸星老弟,真是稀客啊!”我們剛坐下沒多久,正親町季秀就一臉嘻笑的走了出來,穿得還是一身改動過的朝服和立烏帽。“一直盼著你能光臨,沒想到讓我等了這麼久!其實你就是太小心了,現在武家裏和公卿們拉拉扯扯的人多了去了!那個什麼羽柴、明智的,這些年可都沒閑著!”

  “沒想到誤打誤撞到了你的府上,看樣子日子緩過來了?”我不想和他在這種場合談“猴子”和明智光秀的事,所以就差開了話題准備談“正事”。

  “這還不是多虧了你啊……”正親町季秀滿臉的感激與激動,還不時的用手裏的折扇敲著桌子。“這幾年來多虧了你的照顧,不但每年送來大量的禮物還有那麼多事情交給我來辦!說起來你開得‘價碼’真是豐厚,我這個經手人不但落下個好名聲,而且‘抽頭’也可以比一般的買賣高10個點……”

  “你居然還拿我的回扣?!”由於這個信息太過意外,我有些失態了。

  “這又什麼好吃驚的,都是幾百年的慣例了!”他倒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對了!你這麼大隊人馬的來襲,究竟是什麼事啊?”他好像剛想起來這件事。

  “哦,事情是這樣的……”我知道這個“老滑頭”肯定已經知道了個大概的情況,他不可能不在裏面問問就出來。之所以還要這麼說,就是想聽我求他好爭個“好價錢”,可我還不能不說。“……事情就是這樣了!”我終於把經過說了個大概。

  “哦……”他側著頭稍微想了一下,然後對新八郎問道:“那就請諸星清彥大人說說,你看到的那個女孩子是個什麼模樣?”

  “……”新八郎沒有吭聲臉,又紅了起來。

  “我並沒有取笑大人的意思,年青人嘛!”正親町季秀用一個笑話緩解了一下氣氛。“但我家的女眷比較多,你不說清楚可叫我怎麼找啊?”

  “那天的情景……”新八郎穩定了一下開始講述事情的經過,這些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聽到本人的陳述。

  “原來如此!”聽完後正親町季秀恍然大悟到。“去把五小姐請到這裏來!”他回頭對一個僕人吩咐過後對我們說:“我已經明白了!聽清彥大人的介紹,這個人應該是在下五女——緣,說起來……她和光彥大人倒還真是般配!”看著他忍不住要笑出來的樣子,我們都不禁有些懷疑。

  “父親……您……您找……我……”不一會兒,一個穿一身淡粉色和服的女孩子走了出來。她低垂著娥首使我們這麼認真都沒能看清她的面容,要不是大家都在仔細觀察沒有一點聲音,恐怕連她的聲音也聽不到了。看樣子她也就是十三四歲,實在是 腆的可以。新八郎居然看上的是這樣一只受驚的“小鳥”,還真是“緣分”哪!

  “過去給諸星殿下、夫人見禮!”正親町季秀對自己的女兒吩咐到。

  “……”這回她的聲音我是真沒聽見,而且看樣子仙芝也沒有聽見。施的禮倒是實實在在,趴在那兒半天也沒起來。與此同時,新八郎也是紅頭漲臉的一聲不吭。

  “不必多禮!”仙芝一把將他她拉到了身邊,鶯她們也圍著像看什麼珍稀動物一樣。開始緣好像受到了驚嚇,後來才逐漸緩和了下來,可還是紅著臉不說話,只是偶爾點點頭或者搖搖頭。

  “我代新八郎向您求親,希望能把緣小姐下嫁新八郎!您看……”既然經過確認而且仙芝也很滿意,我就開始像正親町季秀正式提出了要求。

  “沒問題!”正親町季秀一口答應了下來,看神情一副你怎麼不早說的樣子。

  “聘禮方面我回去就准備!”既然他這麼爽快,我也就更得大方些。“除了金銀禮金、綢緞、用具和牲畜照通常的規矩外,我再額外奉上桂川口城外一處200石的田莊以表敬意!”

  “老弟你實在是太客氣了……”正親町季秀在一愣之後大感欣慰,如今就算是攝關家的土地也不會超過百石。

  “那麼我們就在10日後定親,下個月迎娶!您看……”我想新八郎既然這麼喜歡這個女孩子,年紀也不小了,不如就趁早辦了的好。

  “等等!”正親町季秀忽然打斷了我的話,一臉嚴肅的說道:“諸星老弟!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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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裏的熊:我說的家徽實際是籐原氏“紫籐花紋”的一個衍生品種,“桐紋”雖然有葉、有豆,但卻沒有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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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50: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73、買一饒二


  “有什麼不到的地方您只管說!”我此刻心情極好,事情能夠這麼順利的達成,也就不必在仨瓜倆棗上面和他斤斤計較了。“缺什麼我會一定補齊!”末了我又加了一句,想來不過是幾個小錢的事情。
  “聘禮已經足夠豐厚了,我說得是關於禮法!”正親町季秀在我們面前正襟危坐,拿出了少有的嚴肅表情。“我們的家族不管怎麼說也是出身籐原氏的名門望族,雖說我本人平時極為荒誕,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面前我是不會讓步的!如今諸星老弟你也已經是名動一方的諸侯,守護著數國的安定,想來也不會作出有違禮制的事情來!當然,您也可能只是一時考慮不周,只要改了也不算是什麼大錯!”

  “是,您教訓的是!”面對他義正詞嚴的“指責”,我也只有唯唯稱是。可我就怎麼也想不明白,什麼時候我就犯了“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了?

  “你是真的不明白嗎?!”看到我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他沉下了臉顯得非常不高興。

  “望您指正!”我是實在想不明白了。身邊的人也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只有仙芝似有所悟的若有所思。

  “也罷!看你一片誠懇我就多說幾句……”正親町季秀是滿臉的勉為其難,但我總覺得他像是一只咬住了雞脖子的狐狸。“自古聖人教誨:君先臣後,長幼有序!對不對呢?”

  “沒錯!”我點了點頭,可還是不明白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在您一方,也就是男方!”他開始掰著手指頭,講起了令我不明所以的道理。“……雖然清彥大人具有一門眾的身份,但畢竟是身為您的臣子。您作為主君在聯配婚姻中,絕對不應該把婚禮安排在家臣之後!作為我們女方,弘作為緣的姐姐理應先出嫁,而緣既是妹妹又是配屬家臣的身份,沒有道理優先舉行婚禮!在剛剛您的日程安排中,居然沒有提到弘的……”

  “您先等等!”我感覺腦子裏越來越亂,還是先搞清內容再來討論形式的好。“我是麼時候又訂了一門親?弘又是誰?我們不是一直在討論新八郎和令嬡緣小姐的事情嗎?”

  “難道不是您當街向在下四女——弘求親的嗎?”正親町季秀反而作出了極度震驚的表情。

  “咯 !”我的心裏翻了一個。其實我在街上的時候並沒有把話挑明,但意思只要不傻就都能明白,可當時的的確確以為那就是新八郎的“心上人”,如今怎麼就把我自己給“套”進去了?“正親町閣下,我想這裏面大概有什麼誤會……”我試圖對整個事件的原委進行解釋。

  “什麼?!你想反悔嗎?”正親町季秀大“驚”失色,表情好像白日裏見了鬼。“我原來一直以為你諸星予州殿下是個說一不二言出必行的君子,現在看來也不過行的是些營營苟苟之事,看來人言真是不可盡信!我真是看錯了你,居然如此輕視承諾和名節!也罷,請你們盡速離開我的家中,適才所議盡數作罷!我正親町一門雖然說不上多麼的了不起,但也不屑於和出爾反爾之輩聯姻!”說完後將臉一揚,鼻子翹得比腦門還高。

  “哦……”我一下子愣住了。要不是太了解面前的這個人,我還真說不定會叫他給唬住。瞧那蒼白的臉色,發紫的嘴唇,指著我顫抖著的手指,絕對屬於演技派的宗師水准。以如此地發揮水平,不出意外的話,在奧斯卡拿個小金人什麼的應該不成問題。“可這根本是兩回事……”我試圖把條理整順,可他顯然不想給我這個機會。

  “可人卻是相同的人!”他抓把柄的技術絕對一流。“對於言而無信的人家,我怎麼可能把女兒嫁過去?那不是把羊送進了狼窩裏嗎?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為人父母者,又怎麼會作出這樣不負責任的事情來?”

  “這……”我被他這一番大道理問得卡了殼。我平時自詡以商人本色縱橫政壇,不但吃虧的事情絕對不幹,而且每每變被動為主動從織田信長那裏虎口拔牙撈取好處,今天卻真真正正的栽了個大跟頭。別說再納一個側室必需先和仙芝反複商量,就是決定要找了,那個叫弘的女孩子也要慎重!她不是當年鶯的天真,也不是蜃千夜小狐的單純,和小雪的外柔內剛更不是一回事。可以說她有一股渾不吝的“愣”勁兒,是否駕禦的了,或者說改造的了,我還真是得仔細考慮。有心使出“不降價我就走了!”的招術,可新八郎盯著我一會兒怒目而視,一會兒可憐巴巴的眼神,我不禁又犯開了核計。“哦……我再加上桂川口城下300石土地如何?”我想用利誘來打動他。

  “哦……在下是嫁女兒,可不是賣女兒!”他的眼中一閃明顯的動搖了,但隨即又把話牢牢咬死。看來他已經發現了我的“軟肋”,這種情況下要他降價更不可能。

  “哦……”我徹底的無語了,看來這件事今天是定不下來了。反正事情的經過仙芝也都看在了眼裏,有什麼話先回去再商量吧!

  “正親町閣下!您看這麼辦……”我告辭的話還沒有出口,仙芝的卻在這時說道:“我家殿下畢竟是織田家的家臣,對於重大事件有必要向右大將知會一聲!如果閣下身份平常也還罷了,但現在就涉及了武家和公卿的聯姻。從各方面講這件事都草率不得,既然如此我們就暫且把婚期定在下個月12日。這期間我們向右大將和各方送去通報,這就有了足夠的時間,在這期間只要岐埠方面不明令禁止,我們就如期進行!新八郎和緣小姐的婚事再後錯10天,也就是下個月的22日,您看這樣做可以嗎?我們的難處還望您能夠諒解,同時讓弘小姐屈尊為側室實在是抱歉了!”說罷她向著對面盈盈一拜。

  “夫人快人快語不愧女中豪傑,我還能有什麼可說的呢!”見目的達到正親町季秀一下子放下了偽裝,一張嘴咧得跟個瓢一樣。現在我真懷疑他的這個四女兒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否則他為什麼這麼急著把她嫁出去。“既然我們兩家已經聯姻,那麼彼此成員會個面也是必要的!”他也不管我們是否答應,回頭就對身旁的一個侍女吩咐道:“去把夫人、公子和小姐們都請到這裏來!”

  事以至此我完全無話可說了,側頭看了看仙芝,沒想到他為了自己的弟弟毫不猶豫的就把我給賠進去了。仙芝卻故意不看我,歪過頭去在緣耳邊親切的偶偶私語。我無言的歎了一口氣,看來還是娘家人親哪!

  稍頃,正親町季秀一大家子來到了外面。三個兒子、四個夫人、五個(有三個已經嫁出去了)女兒,還有些邊邊角角看起來還真是壯觀!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四女弘,應該說她長得相當的漂亮,只是隱隱帶著一股桀驁不遜的野性,行禮之間居然還瞪了我一眼。

  仙芝的注意力卻與我不同,一下子看到了那一排最末一個粉狀玉啄的小女孩,在行禮過後馬上把她拉了過來。“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她和顏悅色的輕聲問到。

  “我叫說,3歲了!”小女孩用帶著奶味的稚嫩聲音回答,一對烏溜溜毛茸茸的大眼睛,紅豔豔的小嘴和圓圓的臉頰,說不出的可愛。

  “又添了一個?”我對正親町季秀問到。記得當年他說過有八個女兒,而剛才最小的一個也介紹過了。

  “不是!他是我的外孫女……”提起這件事,他的神色有些黯然。“七年前,也就是我那次去桂川口城像你宣旨回來後不久,我的長女就嫁給了持明院基衡。持明院家原本是可以媲美五攝家的名門,只是後來人丁稀薄外加疏遠於武家,所以日漸衰敗了,好在他們夫妻的感情很好。當時由於你的慷慨我的境況已經有所好轉,就時常幫襯他們一些。四年前右大將和淺井、朝倉交戰南近江,他們夫婦當時被困在橫山城附近,正趕上基衡生病,因為得不到及時治療就過身了!我女兒正懷著這孩子,因為悲痛過度在生產後不久也沒了。求得陛下允准我的次子已經繼承了持明院家,這孩子也就暫時住在了我這裏。”

  “好可憐呢!”仙芝眼含熱淚的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額頭,回頭對我說:“我一直想有個女兒,我們收養她好不好?”

  “這……”我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對正親町季秀問道:“您看可以嗎?”

  “這有什麼問題!”他倒是顯出了意想不到的欣喜。“能被諸星老弟你收養是這孩子的福份,總比跟著我們這樣混日子的好!而且將來也可以托你的福嫁個興旺的家族,不像現在的公卿們都暮氣沉沉的。再說這也是幫了我的忙,我的家裏實在是不缺女兒了!”

  “您啊!”我被他逗得笑了起來,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現在我們已經是這個關系,您的稱呼是不是……”

  “嗨!諸星老弟沒關系……”正親町季秀這個老丈人倒是毫不在乎。“我們各論各的,礙不著誰!”

  “既然是討論關於我的事,那我可以提個要求嗎?”正在我想繼續客氣一下的時候,本次事件的另一個主角突然發言了。

  “請……說!”我在意外之下本能的答到。

  “殿下既然是名聞天下的諸侯,請問在您手下是不是有許多武藝高強的武士呢?”弘毫不害羞的盯著我問到。

  “是啊!”我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那您幫我請個老師吧!”她興奮的要求道:“京都實在是憋死人了,我一直想學些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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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51: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74、回歸正軌


  由於喜事的沖擊,我真的開始放開了襟懷。說老實話,前一段時間多少有些是在作樣子,我也是個凡人,被排擠的痛苦不可能感覺不到。這幾天來我有條不紊的忙著自己和新八郎的兩莊喜事,不知不覺間也就淡了,加上丹後一直傳來不錯的消息,一顆煩亂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仔細想想,毛主席那句話確實說得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婚禮辦得還算熱鬧,有不少公卿和大商人都來參加。商人們的禮物固然不少,公卿們的溢美之詞也足以令人陶醉。勸修寺晴豐向我引見了他的哥哥晴右,正親町季秀也暗示了可以進一步接觸太子本系的人馬,反正織田信長也很得意這個太子,我又何苦枉作小人。

  商人們只是獻上禮物、照個面就走了,除了今井宗久和另外兩個人外他們大多沒有官職,所以這樣的場合不適合久呆。他們表示不會因為某些“因素”而對我懷疑,保持關系加強合作是非常必要的。

  幾條戰線上同時吃緊,丹羽、羽柴、明智這些方面大員一個也沒有來,就是前田利家和池田恆興也沒有來,但禮物和賀信是都到了,我對他們各人的“不便”向使者們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令人奇怪的是岐埠一點消息都沒有,不但織田信長沒有表態,就是堀秀政、金森長近、中村一氏也完全沒有信息。我的請柬是早就送出了,按理說他們不可能收不到。既然沒有明確反對我就當是同意了,按照日程自己往下辦了起來。

  現在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和正親町季秀作得這筆“買賣”,實在是並沒有吃虧。且不說“商品”質量怎麼樣,起碼“贈品”非常的多!為了彌補陪嫁的不足,他把兩名侍女作為侍妾陪送了過來,她們都是原來省部小吏的女兒,說起來也勉強算是京都貴族出身,只是屬於“未入流”。

  仙芝可能是出於內府平衡的需要,也在原來的侍女中給我挑選了三個美貌侍妾,她的心腹小蝶就在其中。我以非常委婉的方式提出了阿雪的身份問題,但賢惠的仙芝這次卻完全好像沒聽明白,其實我知道她是聽懂了的,只是因為某種顧慮沒有表態。哎!世上的事情不能十全十美,以後再說吧!

  我讓阿雪給弘當老師後,她還真的似模似樣的練了起來,據阿雪說居然有幾分天份!不過我特別關照阿雪嚴格控制“進度”,現在完全沒有必要訓練這麼多武士。說起來弘還真是個有個性的女孩兒,之所以拖到15歲還沒出嫁,就是因為打破了一個上門提親公卿的鼻子。而且她的這種要強可以說體現在了各個方面,甚至包括……床第之間!她到底是剛滿15歲的小女孩兒,而我卻是正當盛年,在這種事上她不可能贏過我,至少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曆史時期裏不行,不過也確實極大的增加了閨房之樂!

  美酒和女色都可以移人性情,尤其是女色,其作用不下於毒品!就在我漸入佳境的時候,這種生活卻突然意外的結束了,時間就是我新婚一個月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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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還不滾回丹後去!一直賴在京都究竟想幹什麼?!”在二條城禦所裏,織田信長就是這樣“熱情”接待我的。他瞪著兩只殺氣騰騰的眼睛,好像隨時准備撲上來咬我一口。

  “我病了……”我微閉著眼睛有氣無力的說到,同時用右手拂過額頭擦去那實際並不存在的虛汗,而左手則捂住了胸口。“您也知道我這裏受過舊傷,而且身體也一直不好。這些年東征西戰的替您效力,總也沒有得到徹底的治療!現在我上了幾歲年紀,體力是大不如前了,許多舊疾都找上了身。醫生對我說丹後富涵鹽分的空氣對我的病極為有害,而且早晚又陰又冷的山風也會不斷侵蝕我的關節。所以必須在京都……”

  “放屁!”織田信長憤怒的打斷了我的話。“病了你還有討小老婆的心思,也不怕折騰死你!”

  “病人是需要照顧的!”我的臉上充滿了“痛苦”的表情。“……我的醫生說我需要特別護理,而臣出身寒微內眷、侍女多不夠體貼細致。聽了醫生的建議,我這才……”

  “那你就一討五、六個?!”織田信長對我的解釋嗤之以鼻。

  “小妾出身公卿之家,從小肩不能擔手不能提!”我則是心安理得的解釋道:“……如今甫一過門,就要來照顧我這個病人,需要幾個幫手也是很自然的事!關於這一點,還請您一定諒解。這也是遵循醫囑……”

  “混蛋!”織田信長鐵青著臉,已經開始拍桌子了。“這是什麼狗屁醫生!給你開的都是什麼狗屁醫囑!”

  “您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我委屈的辯解道:“內人的醫道可稱聖手,當年您也曾經親自褒獎過的……”

  “看來你是誠心跟我耍賴了,看看你把山陰治理成了什麼樣子?!”織田信長怒極反笑,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雖然我的身體一直不好,可從來不敢因私行而廢公事啊!”對於他的這個指責我可不能認同。

  “哼!是嗎?”他用鼻腔噴出了一股濃重的濁氣。“上個月10日,也就是你納側的前兩天!波多野宗高率兵7000攻擊生貫山城,你要作和解釋?”

  “這件事臣知道!”我認真的點了點頭。“守軍堅守不戰,而後忍者不斷以火攻襲擾,迫使其退出山地轉向平原。我騎兵2000一舉突襲,斬殺其芳川玄藩、小町藏人等多員大將,敵已退走了!”

  “本月初因幡山名豐國結連浦上宗景欲犯但馬……”

  “臣之代官前田慶次誘敵深入,於樂川 以少勝多大破山名、浦上聯軍萬人!在丹後援軍抵達後,反攻入因幡境內,奪其二上山城……”

  “……”

  “……”

  “你這個腐朽的武士敗類,簡直比公卿們還要墮落一萬倍!”理屈詞窮的織田信長不得已之下,開始以勢壓人。“前幾天我派人去山陰審察民情,你知道你的士兵們都在幹什麼嗎?他們都在狩獵!我織田家的一方重鎮,居然全體官兵在滿山遍野的追山雞、兔子、野熊、野鹿!真是什麼統帥帶出什麼樣的士兵……”

  “這真是太不象話了!”聽到這個消息我“義憤填膺”。“我早就吩咐過:只能打小野獸和飛禽,最多是獵幾頭野豬,熊和鹿只有我召集豪族們聚會時才能打!他們當面也都答應了,可一轉臉就不是他們了!您放心,我馬上去信……”

  “你給我住嘴!”織田信長抄起一只茶杯向我砸來,好在我閃過了。“你就不能有點兒上進心嗎?”

  “主公!”我一下子叫了起來。“我這麼多年來兢兢業業不辭辛苦,為得可都是主公您的大業!就是一把刀用久了也要磨一磨上點油,難道我就只能幹活兒沒有休息的權利嗎?!”

  “你現在的精神頭不錯嘛!”織田信長冷冷的盯著我問到。

  “唉呦……”我再次“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手也又撫上了胸口。

  “不要裝死,我有事情問你!”織田信長顯然從來不曾相信過我身體有毛病,現在想得是如何從我身上搾出油來。

  “有什麼事情您吩咐,只是我才疏學淺……”我表現得非常虛心。

  “你派了一支部隊去援助‘猴子’,有這件事吧!”織田信長看樣子平靜了下來。

  “有!”我誠實的點了點頭。“是可兒才藏率領的2000長槍足輕!”

  “為什麼只派給了他?”

  “第一我離他最近;第二只有他向我提出了要求!”我回答他的理由簡單而淳樸。

  “嗯……這倒是也說得過去!”他點了點頭說到。“他們既沒有帶輜重,軍糧也很少是嗎?”

  “是的!”我連連點頭道:“看在一直共事且關系不錯的份上,我沒有要他支付軍餉!可如果要是連飯都不管的話……”

  “兩個月前巖城友通突入攝津,而能島水軍又斷了姬路城的水路!”織田信長沒有心情聽我的理由,自顧自的說道:“當時全城軍糧告罄,可兒才藏找到一個商人後給他看了一張紙,然後就得到了一大筆錢。不久又從海上運來了5000石糧食,解了姬路城的危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關於這件事我正想跟您說呢!”我憤憤不平的說道:“原來說好是羽柴借我的,可最近我問他要時他卻總是推托!這件事眼瞅就要黃了,您可不能不管……”

  “你的錢自己管他要去!”織田信長飛快的打斷了我的抱怨。“我說的是你怎麼會那麼容易籌到錢,又怎麼通過封鎖搞到的糧食?”

  “您說得原來是這件事啊!”我仿佛剛明白他的意思一般。“那個商人欠了我3000貫木材款,可兒才藏是去要帳的!糧食是在松山町買的,雇了水軍運來……”

  “水軍?”織田信長對這個信息極為注意。“山陽西段一直到瀨戶內海的水軍,不是全都倒向了毛利和三好了嗎?”

  “也不盡然……”我聽出織田信長已經在心裏開始打算這件事,也就不再這個問題上開玩笑。“雖說三島和淡路水軍實力強橫,但畢竟一只手捂不過天來!也有漁民、水賊出身的水軍,名義上隸屬這幾家,但實際誰給錢就替誰賣命。山陰、山陽都有,我過去……”我談了一些過去和這些小海盜們交易的情況。

  “看來你在西國這兩年,確實是動了些腦子!”織田信長若有所思的從桌案上拿起一張紙扔給我。“波多野秀治反複無常,我已經沒有耐心了,現在居然還敢動兵威脅近畿!任命你為丹波守護,去把他滅掉!”

  我翻來覆去的看著那一紙任命,外人看來仿佛是在鑒別真偽。“我能……提個要求嗎?”半晌我對織田信長問到。

  “是什麼?”

  “我想過兩個月再去,現在路上實在是太熱了……”

  “滾!!!”織田信長抱起桌上的一大堆書籍和信箋,劈頭蓋臉的向我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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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75、金風乍起


  近啦!更近啦!我終於又看見了我的建部山城,我作為一方豪傑的老巢。和近一年前我領著阿雪他們幾個人化裝出行時不同,這回歸來可是威風凜凜、聲勢 赫。我是從五位伊予守,位列仙籍之臣;我是真正的強勢大名,公卿之女不過是我的側室;我是堂堂三國守護,波多野秀治這樣的家夥即將被我踢出游戲;我是……,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了,也許我只是我而已,只不過又添加了幾重“外衣”!
  建部山城在我接手後又經過了一系列整修,但只是讓它在外表上看起來更體面些。畢竟我的目的是有朝一日讓山陰的豪族們,懷著一種朝聖的心情來到這裏。建部山城會遭到外敵進攻?敢!還沒王法了呢!

  我浩浩蕩蕩的衛隊、車駕剛來到山下,一大幫家臣就圍了上來,畢竟我會在今天到達的消息早就傳了回來。“恭迎主公歸來!”在一陣整齊的唱賀後,黑壓壓的在車前跪滿了一大片。

  我急忙跳下車轅向前跑了兩步,伸手拉起了最前面的長野業正,只感到一股暖流沖向鼻腔。“老師……您辛苦了!”又回頭對眾人們大聲喊道:“大家都辛苦了!快快請起!”

  “願為諸星家赴湯蹈火、竭誠效死!”從這聲回答中,我聽出了眾志成城的決心。

  “主公!”前田慶次一下跳到了我的面前,結婚這麼長時間了一點兒也沒學得穩重些。“出了這麼長時間的門,一定見到許多新鮮事吧?我們在家裏辛辛苦苦的工作,有沒有給我們帶些禮物來啊!我可是聽說了,您這回的收獲可是不少!”說著他的眼睛向後面一串長長垂著簾子的車輛掃了掃。

  “是有禮物,可是就沒你的!”久別重逢的親切感油然而生,使我們多少淡薄了君臣的禮數。

  “難為我還一直想著您!”他連連搖頭作“痛苦”狀。“您可不知道:當初山名、浦上大兵壓境人心惶惶,我只是記著當初您把但馬交給我時說的話,您那句信任我的話!由於這句話的支持,我才有了堅持下去的信念,才取得了最終的勝利!想不到……”

  “得了,我的牙都要酸倒了!”說著我真的用手去捂腮幫子。

  “主公,還是趕緊進城吧!”竹中半兵衛上前幾步來到了我們旁邊,同時示意前面的眾人讓開道路。“主公此行辛苦,慶祝酒宴已經擺好!另外我們還准備了一件……”

  “不要說!”前田慶次攔住了他還沒有出口的話。“主公,我們為您准備了一件禮物,絕對的出乎意料!快走吧,進城就能看見了!”說著他率先引路而去。

  “這……”我疑惑的看了看長野業正。

  “他們年輕人想得這個點子!”他也把手向城裏一指。“是個很有意思的想法,主公進城一看便知!”

  “哦!”看來不是什麼壞事,我也就隨著向前走去。“大家都回來了嗎?”看到但馬的慶次都回來了,我就向長野業正問起了其他人的情況。

  “主要人員都回來了……”長野業正回答到。“只是目前高虎在但馬邊境監視山名和浦上,勝猛統領甲騎和3000足輕在園部城。得到主公的消息後,我們已經著手開始對波多野作戰的准備,勝猛統合整頓前線布局,只等主公親率大軍出陣了!”

  “波奪野家有什麼新的動向嗎?”馬上就要開戰了,我有必要詳細了解對手的情況。

  “波奪野家在京都也有廣泛的關系,他們已經知道主公要對他們動手了!”我不在的情況下一般情報都彙集到半兵衛那裏,所以是他回答的我這個問題。“……原本‘丹波三鬼’都是反對和織田家決裂的,可受到毛利鼓動的波多野秀治卻想借著西國大亂的這股風折騰一下,加上前些日子三好三人眾打通了‘攝津通道’,他就以為機會來了!生貫山城一戰他們損兵折將,現下因為懼怕主公神威正在聚集兵力。另外也向西國的其它反織田勢力發去了求援信,據說已有幾家明確表示要出兵參戰了!唉……”末了他又歎息了一聲。“這次大殿明令發表對主公的任命和討伐波奪野家的決定,就給了他們先手准備的機會!要是讓我們悄悄的進行……”

  “哦……”我知道他的看法是正確的,但同時也明白織田信長的心思。武田信玄雖死,但甲州軍實力未損,武田勝賴比起其父可更是莽撞冒進的,恰在此時又傳來上杉謙信可能與武田家和解的消息。北條和武田原本就是姻親,要是三家聯手上洛……加之幾條戰線同時陷入了僵局,織田信長必須重振聲威,盡快的重振聲威!他把這一寶押在了我身上,還要用宣傳攻勢來影響別的戰場。“我們自己想辦法吧!”

  “主公也不必憂慮,我們其實還是有取勝的把我的!”看出我的情緒,長野業正寬慰道:“這段日子菲利普先生和一算把鐵炮隊已經擴展到了1500人,兩門大炮也已操練純熟。再說本家的精兵與他們臨時拼湊起來的農兵,那是更加不可同日而語。我們全力以赴,完全可以和他們打一場堂堂正正的合戰!”

  “也對!”我現在直轄的專業士兵已經超過了兩萬,還真是不太在乎那幫烏合之眾。“因幡的山名豐國會找麻煩嗎?”

  “不太可能!”長野業正搖了搖頭。“樂川 合戰他傷了筋骨,但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適當收縮了戰線,而且籐堂高虎大人又為人謹慎,不會出大事情的!”

  “另外兩天前他派來了使者,表示前次‘誤會’是出於毛利的逼迫!”竹中半兵衛這時補充到。“他還隱約表示出了身不由己的無奈,試探我們是否能夠幫他奪回權力!”

  “派人送使者去岐埠吧!”我知道山名豐國受到了重臣的挾持,但眼下我還顧不上他。

  邊談邊走我們一行人進了城,到達本丸後車輛直接開到了後院,而我和諸將停留在了天守門前的空場上。“這就是……你們給我准備的禮物?”我高高的仰起了頭。

  在院子的正當中,立著一個高達三丈的東西,一丈高的立桿上,是個頂尖下圓巨大的圓錐形,下擺覆蓋的面積足有兩丈方圓。主體上被幾塊巨大的苫布罩得嚴嚴實實,絲毫看不清裏面的樣子。幾個壯漢從下面扶住立桿,看樣子很吃力,另外還有一些纜繩拴住上端,另一頭分別連著門樓、牆頭和天守閣的二樓。

  “這是個什麼家夥啊!”我真想不出究竟是什麼禮物會如此“壯觀”。

  “這是我們大家湊錢,給您作得一面馬印!”前田慶次得意洋洋的說到。“當然,主要是由我設計的樣式!”

  “馬印?”沒有反應過來的我當時一愣。

  “現在柴田、明智那些人都拼命的撐門面,就連那只‘猴子’都作了個大大的金葫蘆挑著!”說起這件事周圍不少人都顯得忿忿不平。“他們算什麼?!論威望、實力比您可是差遠了!我們大家商量了一下,一定要作一面比他們都威風的馬印!把這次進爵的不公……”

  “謝謝大家的一番心意,那就看看吧!”看七嘴八舌的要涉及敏感問題,我急忙把話題拉了回來。

  “開始!”前田慶次非常有氣魄的揮了揮手,立刻有幾個靈巧的足輕爬上高處,牽住纜繩同時一拉。隨著苫布的緩緩落下,這面神秘的馬印終於現出了它的廬山真面。

  “嘶~!”我吸了一口涼氣,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壯觀了!

  長有三丈的立桿一通到頂,看來是用整根的高大杉樹制成,而且通體被漆成了朱紅色。由中腰開始,自下而上制作了八層,每層八個小枝向水平的方向伸出,越往上面小枝越短,整體依然像是一株削去了葉子的杉樹。最為吸引人眼球的是,那些小枝上琳琳總總垂滿了明黃色小絲帶,每條絲帶的下面都吊著一枚金小判,總共足有數千枚之巨!微風拂過,滿眼晃動的金幣亮煌煌一大片,並在風中蕩漾起一陣悅耳的“嗡、嗡”聲。真是……好大一顆“搖錢樹”啊!怪不得要讓那麼多人在下面扶著呢!

  “怎麼樣?!”前田慶次自豪的說道:“不論他們誰,哪個能有這般胸襟氣魄?您想想看:在戰場上,這麼大一座‘金山’,先在氣勢上就壓住了對手!把立功的將士召到面前,隨手一擂旗桿就是場‘黃金雨’,那是絕對的振奮士氣!讓對方的士兵們看到這種情況,再對比一下自己的主公,又怎麼能不洩氣呢?此消彼長之間,差距就不可以道裏計了!”

  “這……大家太破費了吧!”雖然有感於他們的一番心意,但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還可以受得住,總共三千枚,價值12000貫!”這時村井貞勝過來說到,講到算帳在場的人裏還是他最在行。

  “不過可要說清楚……”前田慶次突然想起了什麼,急著表白道:“就是這第一次!以後主公您賞了人再要掛的話,可就要您自己掏腰包了!”

  “這個不用你提醒!”我被他的話逗得哈哈笑了起來。幾個為人死板的將領沒有明白他的笑話,乍一聽就打了個激靈。

  “主公,借這個機會給大家講幾句吧!”竹中半兵衛湊在我耳邊輕輕提醒到。

  是啊!該講幾句的,可要講什麼呢?要講那些功績、武勇的話嗎?這似乎已經被說爛了,我想這個時代誰說出來都是一樣的。新的馬印、新的領地,最重要是要有新的目標!我想,我也該給他們一些耳目一新的感覺。

  “諸位!”我站到了天守閣的台階上,望著下面黑壓壓的一大群人。“我在京都時,聽到許多人恭維我諸星清氏如何如何,其實我要說得是真正的英雄是你們,是你們在創造著曆史!沒有你們的不怕犧牲艱苦奮鬥,我什麼都不是,我名字的下面是你們建立的豐功偉績!在此我鄭重聲明,謝謝你們!”說著我鈅了個轉圈躬。

  “願為主公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片刻的愣怔後,所有人一起高呼,連長野業正都老淚縱橫。

  “但是!我還要說……”我面色一整轉為嚴肅。“和我們今後要做的事情比起來,這只是萬裏長征走了第一步,如果這也要驕傲的話,那將是非常渺小的!前途固然是光明的,但道路卻是曲折的,我們中的很多人可能看不到輝煌的終點,但如太陽落下終會再升起一樣,我們的目標一定會實現!”我偷眼看了一下,眾人的激動已經化成了巨大的爆發力。“看!”我用手一指那棵“搖錢樹”馬印。“這是你們今天送給我的旗幟,這是我們大家共同的旗幟!讓我們共同用鮮血,澆灌它的榮耀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冬天裏的熊:今天來說說“種馬”問題。在上一章中主角一下子加了六個姬妾,有幾位大大置疑這為“種馬”的行為,可能算吧!不過在那個曆史時代的背景下,主角這種身份的諸侯妻妾(正妻+側室+侍妾)在兩位數以下,那可實在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武田信虎在流放駿河之前,妻妾人數多達三四十人,那個時候的社會習俗就是如此。作為一個現代人進入那個時代當中十余年,是否還能完全保持原有的道德觀念呢?面對這種種極度的誘惑,恐怕很多人不行,至少我就沒這個定力!精力有限,姬妾們多數只是個數字而已,連名字也不會提到,雖然殘酷但這就是現實。在寫這部書的時候,我有很強的帶入感!很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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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76、三戚川(上)


  戰爭是一件社會事件,也就是說它是人為的行動所構成的,但它又往往蘊涵著許多變數,這是大多數人所無法控制甚至預料的,即便是那些傑出的軍事家也不行!這次決戰的地點就不太好,那就是三戚川。
  在丹波的部隊已經有了5000,2000甲騎、3000足輕,統一在島勝猛指揮下。為了保險起見,我召回了可兒才藏的2000人,先期進入丹波和島勝猛彙合在一起。消息已經洩漏,我必須抓緊時間,出動了在建部山城的所有兵力8000人和所有戰將,也就只有先拜托村井貞勝守城了。

  同樣是由於時間的關系,豪族動員的很少,丹後2500人由高屋良榮統一指揮,但馬1000人都編在了田結莊是義的序列裏。

  反觀我的對手,就顯得實力浩大了!由於是主場作戰,波多野家動員了全部兩萬人馬,另外還有攝津巖成友通援軍2000人;美作浦上宗景援軍5000人;備前宇喜多直家援軍3500人,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小角色,人數已經超過了35000人。

  雙方在搶時間,我的速度快他們也不慢。總算我沒有被堵在丹波北部的山區,搶先一步進入了中部盆地。他們超過我一倍的軍隊此刻也聚集在了一起,並率先搶占了對他們有力的戰場三戚川。

  三戚川自北而南流過一塊平原,北面是群山不易翻越,南面是一塊三路相交的咽喉路口,兩岸僅是坡度不高但分布稠密的小丘陵,仿佛是一個個巨大的墳包。波多野秀治攢起的反織田聯軍已經紮在了河的西岸,而我的約18000人馬是由東而來。

  這不是個好戰場,兩岸的丘陵大大影響了我騎兵的運動,甚至在他們渡河時就會遭到對方遠程武器的攻擊。這裏的戰線也太長了,更便於對方發揮人數上的優勢,而我要完全展開對抗並阻擋對方可能對側翼迂回的話,縱深就太窄了,完全排成了一字長蛇陣,有可能我的本陣將直接面對敵人的攻擊。

  避開顯然也不現實,向北翻越群山會把大軍變得支離破碎;向南通過路口的話就會暴露出側翼,必然將直接面對敵軍居高臨下的全面攻擊。而且主力繞開的話,我的後勤補給站也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既然躲不開了,那就下決心打一仗吧!這是我和手下們反複商量出的結果。我的軍隊裝備、素質、士氣都遠勝於對方,硬碰硬的來一場也沒什麼可怕的。這是天正元年(1573)七月十七日的事。

  我坐在“搖錢樹”馬印下的一只行軍馬紮上,再次舉起了望遠鏡。我這2000人的本鎮前只有兩只部隊,津田一算的500鐵炮隊,再前面是山中鹿之介的1500長槍足輕,另外兩門大炮也被我藏在了身邊。在河的對面,恰恰也正是作為主帥的波多野秀治。

  向兩面看了看,布防也沒什麼漏洞。由於雙方進攻都要渡過面前這條河,遠程武器就顯得意義重大。其余的1000鐵炮被分到了整個前沿,菲利普也在各處來回巡視著。“既然大家都已經准備好了,那就該開打了吧!”我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著。

  “主公,發出進攻命令嗎?”竹中半兵衛來到我身邊請示到。

  “再等等吧!”我掏出來懷表來看了看,上午八點四十分。“再過半小時如果他們不動的話,我們就進攻!”

  “是!”他答應了一聲抬頭再次審視兩翼的軍陣。

  “你看會出什麼問題嗎?”我放下了望遠鏡,端起了阿雪奉上的茶杯。

  “主公放心,我軍已經作了萬全的准備!”竹中半兵衛顯得非常有信心。“上游的高屋雖說弱些,但那裏是地勢最複雜的區域,遭受主攻的可能並不大,有蒲生大人的1000人為樞紐當無問題。下游的田結莊部並不在關鍵位置上,即便崩潰了也無關全局,再說由老師2000人為核心,又有本家多位名將互為奧援,這還能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我用手朝北面指了指說道:“有這條‘毒蛇’在,我不得不謹慎小心,我們可是在他手裏吃過虧的!”

  在聯軍廣闊密集的軍陣後面北側,有一座不算太高的小山,地圖上的名字叫做葛尾山。在那座山上此刻正紮著一支部隊,從軍容上看,素質要明顯高於山下的大部分友軍,那就是我的老冤家——宇喜多直家。看著那一大片高梁地似的“兒”紋旗,我的心裏一陣陣地發堵。

  “以宇喜多直家的為人,一開始就拼死力戰的可能性並不大!”沉思了一下後,竹中半兵衛說:“宇喜多直家決不甘心替他人作嫁!此次本是客地作戰,如果擊潰我軍但自己損失巨大的話,在他無絲毫利益可言,反而可能導致三村元親對他備前領地的攻擊!據我估計他會在關鍵時刻才出手,不過刀子到底捅在誰身上還不一定。”

  “但也不得不防啊……”我現在是見了“井繩”都哆嗦。

  “是,主公!我們的計劃裏留出了足夠的預備隊……”竹中半兵衛的話沒有說完,就從對面響起了陣陣法螺聲,接著就有喊殺聲從下游不遠的地方傳來。

  “果然是從這裏開始,可我沒想到的是波多野秀治居然這麼沒有耐心!”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對手焦躁不安自然是件好事。站起身來到旁邊更高處托起望遠鏡,我仔細觀察著那裏的情況。

  在下游500米處的河對岸,一支大約由2000長槍足輕組成的部隊脫離了赤井直正的軍陣,趟過河流向我們攻來。他們的服飾相對雜亂,只前進了不長的一段距離,隊形就出現了一定程度地散亂。

  稀疏的鐵炮聲接著響起,幾十個人栽倒在水裏冒出了一陣血花。

  雖然傷亡不是很大,但這支部隊卻亂了陣腳。過了好一陣,隊伍才在督戰武士的劈砍下穩定了下來,猶猶豫豫的在彈矢中爬上了東岸,向我的一支部隊發起了進攻,那是由大谷吉繼統率的一支800人組成的槍兵。

  “這也太糊弄事了吧!”原先的興奮變成了失望,我隨手把望遠鏡遞給了竹中半兵衛。“……雖然只是試探性的交鋒,可這未免也太輕率了!這種程度的士兵我軍完全可以以一當十,起得到什麼作用?”

  “嗯……”他仔細觀察了一番後說道:“雖說數量不少,但可以肯定全是剛剛招募的農兵,沒有絲毫戰鬥力可言!”

  “嗯!”我郁郁的來回走了兩趟,看來真正的戰鬥還沒有開始。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重治,是否該命令勝猛率甲騎出擊了?”

  “這麼早?!”他愕然的回頭望向我,驚訝於我對策略的改變。

  “是的,我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我指著那片戰場說道:“這支敵軍的素質低下,但卻有兩千之眾,只要出動甲騎他們馬上就會崩潰!屆時騎兵和他們一齊渡河,大隊步兵隨後跟進,赤井直正指揮的右翼立刻就會動搖。雖說此地為小丘陵地勢,騎兵難以發揮最大威力,但只要突入敵陣取勝即成定局!”

  “我總覺得,這裏有什麼問題!”他把頭又轉了回去,再次仔細觀察起了戰場。“似乎不該這麼輕松的……”

  “宇喜多直家根本沒動,波多野、浦上可從來沒贏過我們!”我覺得只要不是奇兵突現,在正面戰場上這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是不是太多心了?”

  “哦……”經過認認真真反反複複的審視,他還是沒有從那支混亂的隊伍裏找到什麼疑點。仿佛還是不放心,他又依次看起了對岸的敵軍陣形。“果然有陰謀!”他面部肌肉松弛了下來,把望遠鏡遞回到我手裏。

  “嗯?”我一驚之下再次仔細看了起來,可什麼也沒有發現。

  “主公,您不覺得對面的敵軍太緊密,旗幟也太嚴實了嗎?”竹中半兵衛堅定的迎向了我疑慮的目光。“……我原以為敵軍這樣布陣是為了防禦我軍的甲騎,其實也確實如此,但又不僅僅如此!”

  “哦……”我被他的羅圈話搞得有些發懵。

  “天下人已盡知我諸星甲騎的厲害,甚至傳得有些離奇,但知道我軍鐵炮隊全部實力的卻幾乎沒有!”竹中半兵衛比照著對岸,仔細的給我解釋這件事。“……所以敵軍的意圖是:即便拿人墊,也要把我軍甲騎拼掉!三好和西國各家大多已經普遍使用鐵炮,據臣的粗略估計:這樣的決戰裏,他們至少聚集起了600到800支,密集的旗幟就是為了掩護鐵炮隊在後部的運動。這個時候,只怕已經都聚集在赤井的陣中!只要我軍甲騎進入河中殲敵,對方的鐵炮就會‘亮相’表演,對河裏的人進行不分敵我的射擊!”

  “嘶~~~!”我深吸了一口涼氣,真是好一條毒計啊!

  “遭到自己後方的攻擊後,必然會使原本准備後退的農兵四處亂跑!”竹中半兵衛此時已經智珠在握,抽絲剝繭般剖開敵軍的計劃。“……加上本來河水的遲滯,甲騎在攻到敵陣前必然已經遭受了重大損失!利用前排槍兵的糾纏,鐵炮進一步大量殺傷我軍,如此就是個對耗的局面。臣推算:敵人是想用這兩千農兵再加上大約有這個數的正規槍兵,可能還有半數的鐵炮隊,來打殘我們的甲騎!這樣在之後的步兵正面交鋒中,敵軍還是占有人數上的巨大優勢……”

  “真TMD……”我忍不住用手重重一捶馬印的立桿,大片的金幣落在了我和竹中半兵衛的腦袋上。“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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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77、三戚川(中)


  “我們是不是該給老師送個信兒去?”我抖落一下肩膀,夾在盔甲縫裏的金小判撲碌碌的滾在了地上。立刻有近衛旗本趕過來仔細的挨個撿起,又用長桿掛回了馬印上。
  “嗯……好……”竹中半兵衛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因為身體單薄他一向只穿輕質的盔甲。

  我轉向後面,那裏有一排身穿黑色鎧甲的傳令兵在待命,每個人都牽著一匹神駿的戰馬。見到武田軍中穿著特異、背插“蜈蚣”旗的傳令兵後,我也一直想改變一下他們的裝束。我原來的傳令兵標志並不太明顯,在穿越軍陣時往往一些沒有注意的人不能及時讓路。這次統一給他們換了新裝備,不但是顯眼的黑色鎧甲,背部也是采用雙插“飛鷂”紋靠旗的形勢。“傳令給長野老大人……”我的手是抬起來了,可還在想著如何措詞。

  “主公,還是不要去打擾老師了!”竹中半兵衛突然出言阻止了我。

  “為什麼?”我詫異的看著他。

  “其實……老師他早就清楚了!”竹中半兵衛長歎一聲,有些無奈的說到。“臣原來一直自以為聰明,今日方知自己的淺薄!從剛才起臣就有些奇怪,為什麼老師只動用不足50支鐵炮射擊來敵?原來他是早就發覺了敵軍的陰謀,故意掩藏鐵炮隊的實力。他知道就算消滅了眼前的這股敵人也沒什麼作用,取勝的關鍵就是全力一擊打亂敵軍的部署。而這場戰役的決定力量,恐怕就是鐵炮和大筒了!所以面對這樣的‘機會’,他一沒有主動出擊;二沒有增援大谷大人;三沒有催促主公,這正說明他是要主公慎之又慎,同時不想幹擾主公決定啊!”

  “我們……都太年輕了!”我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戰場的較量往往就是主帥個人素質的較量。“老師既然如此的信任我,全軍將士既然如此的信任我,那麼我就一定要一拳打在波多野秀治的‘七寸’上!”我狠狠的咬了一牙,可這個“關鍵”到底在哪兒呢?既然這一仗甲騎不能提前上場,那麼就要靠鐵炮和大炮來爭取主動!可究竟打哪呢?波多野本陣?夠不著。前軍大隊?作用不會很大。那……

  在我犯愁的時候,竹中半兵衛也在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下游的戰鬥繼續在不溫不火的進行著,終於在半個小時後大谷吉繼擊潰了那2000農兵,並且沒有太大的損失。長野業正把戰線向前推了推,但還是沒有過份靠近河岸。對面的赤井直正沒有進一步動作,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潰兵跑掉了。

  “有了!”竹中半兵衛突然以右拳猛擊左掌,同時大喝了一聲。

  “哦!”沉思中的我被他嚇了一跳。

  “主公,打他們的鐵炮隊!”他興奮的對我說到。“為了對付我們的甲騎,波多野這些人已經把鐵炮集中到了一起。我軍只要把他們引出來,在岸邊和我軍進行對射,就可以利用我們在鐵炮數量、射速,以及大筒射程上的優勢一下將其摧毀!那時敵軍人心動搖,我們甲騎渡河又沒了威脅,這一仗就贏定了!”

  “好主意!”我也不禁擊節稱善,但馬上又有了新的問題。“眼下敵軍的鐵炮隊,還在赤井陣中嗎?我們怎麼才能取得最大的攻擊效果?”

  “這……還真不好說!”竹中半兵衛一時也犯了難。“密集的軍旗本就是為了掩護鐵炮隊,這說明他們的位置極有可能是在二線、三線之間隨時移動的!即便在那裏我們也無法直觀其陣形,這樣攻擊效果一定不會好,反而平白的暴露了大炮的秘密!”

  “真是兩難啊!”我感覺肩上的壓力一下子重了起來,仿佛有些喘不過氣了。“要打……要把鐵炮隊引出來……不能動用甲騎……要讓他們自己出來……哼!”我重重的哼了一聲,終於下定了決心。“重治,發令吧!要鹿之介向正面之敵發起進攻!”

  “從我們這裏進攻?”竹中半兵衛對這個決定深感意外。

  “對!”我果斷的說道:“只有直接攻擊波多野秀治的帥旗,也只有從我這裏開始攻擊,他們才會相信這是要點是決勝的關鍵,也只有這裏才能把他們打痛!”

  “是!”盡管依然存在著疑慮,可他還是發出了命令。隨著法螺聲起、令旗搖動,山中鹿之介的1500長槍足輕下到了河裏。

  對面的波多野中軍前部開始放箭,隊列中不時的有人倒下,所幸弓箭的殺傷力極為有限,並不足以造成什麼嚴重後果。就在我軍將要登岸的時候,對面的敵軍約2000人迎了上來。雙方展開了近戰,他們站在岸上,我軍站在水裏。

  “命令一算抵近掩護!”我又發出了一道命令。

  500鐵跑足輕來到了河的東岸邊,向著對面的敵軍開始射擊。原本站在高處攻擊河裏的對手是個不小的優勢,可現在卻成了致命的弱點,因為他們身前沒有了掩護,一排又一排波多野軍的屍體倒向了河裏,隨即又順著流水向下游飄去。敵人的弓箭足輕也試圖進行壓制,但隔著交戰的兩軍和一條河,根本夠不著這邊的鐵炮隊,過輕的箭矢又不足以用拋物射法傷害被自己人擋住的山中鹿之介部。

  半個小時之後,正面的波多野軍已經陣亡了上千人,在鐵炮隊強大火力的掩護下,山中鹿之介的損失還不到百人。波多野又在正面投入了3000足輕,許多人都是剛趕到第一線就被從對面射來的槍彈擊倒了,可即便是這樣,他們的鐵炮隊還是不見蹤影。

  “還是不行!”竹中半兵衛緊皺著眉頭說道:“波多野秀治不相信,不相信我們會以不動用甲騎的方式從正面突破!看來我們投入的兵力、戰鬥的方式,都顯得過於單薄輕率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猛地一跺腳。“拼了!把慶次的3000人拉上來,投入正面戰場支援鹿之介!”

  “主公?!”竹中半兵衛大驚失色。“現在宇喜多直家未動,敵軍人數依舊遠勝於我!貿然把主要預備隊拉上去……”

  我側眼看了看山上那片“兒”字旗,心裏也是一陣的翻騰。“沒關系!我們的甲騎現在還未行動,而且照此情景暫時還用不上。有他們在中軍附近,宇喜多即便有什麼異動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來!”我強自替自己打氣到。

  “是!”竹中半兵衛執行了我的命令,但又補充了一點。把我們的意圖通知了下游的長野父子,要他們視情況進行配合。

  前田慶次的投入,有如將一摞鉛球擲在了天平的一端,瞬間就拉平了雙方人數上的差距。本就被鐵炮打得暈頭轉向的波多野軍步步後退,前田慶次和山中鹿之介攻上了三戚川的西岸。不時有小股敵軍潰散,敵方戰線的中部動搖了!

  下游的攻勢更加猛烈,大谷吉繼部在得到長野部1000人、田結莊部1000人的加強後渡河攻擊敵軍,赤井直正由於得到巖城友通的全力相助才堪堪穩住陣腳。敵軍的素質原本就遠不如我,中路的戰況有目共睹,聯軍的人心要散了!

  長野業正不愧為令武田信玄一再碰壁的名將,關鍵時刻極具魄力,讓我們這些年輕人有時也自歎弗如!在這時他又投入了自己手中的最後一只主力,可兒才藏率1500人略向上游移動,作出要分割赤井、巖城與波多野本陣的姿態。趁著敵軍慌亂應對的當口,長野業盛率近百名旗本飛馬突入赤井陣中,下游敵軍的隊形與軍心一起亂了!

  “老師的這個手法不錯啊!”我拿起太極團軍扇敲擊著座下的馬紮,今天算是又學了一招。

  “主公……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試試!”竹中半兵衛試探的向我請示到。

  “好!”我馬上同意了他的建議,同時也理解他的猶豫。畢竟他是身為臣子,有些話不得不慎重。“新八郎率300近衛旗本出陣!不必過於深入,但一定要把正面的抵抗給我砸爛!”

  “遵令!”新八郎抄槍上馬一招手,然後向前沖出。近衛隊中全部300名旗本分從幕府兩側而出,成單錐隊形殺向對面。

  由於這支隊伍全部由精悍武士組成,其戰鬥力自不待言,一過河就從側翼切入了前軍本陣,大片敵軍士兵有如割麥子般倒下。

  “波多野秀治……是不是太有耐心了?”我望著對面難以置信的景象,怎麼也想不出居然會對上這樣的“智將”。

  看旗幟是波多野宗高率軍補了上來,粗略觀察足有5000人,我知道這可是波奪野家的“老本”了,並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農兵。難道他不怕統治的根基動搖?就這樣也不讓鐵炮隊助攻?

  “也許……是他們太害怕甲騎了吧?”竹中半兵衛突然說道:“至今我們的甲騎都沒有出現,這就更加使他們心神不定!要是我們讓他們看到甲騎,效果會不會好些?”

  “有道理!”我略一思索就想通了這裏面的關節,可惜怎麼早沒想到。“來人!”我揮手叫過了一名背著“飛鷂”旗的傳令兵。“傳令勝猛,甲騎到上游河岸列陣!”

  “是!”傳令兵轉身准備離去。

  “慢!”我突然又想到了一個主意。

  “是!”他立刻轉身繼續接受命令。

  “告訴勝猛:列陣完畢後,數200下後全隊下馬,再數200下全隊上馬,如此反複直到我下達新的命令!”傳令兵走後我問竹中半兵衛道:“重治,你看我這個主意怎麼樣?”

  “主公,真是妙計!”他含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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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53: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78、三戚川(下)


  我坐在帥位上,心情已經放松了下來。阿雪、竹中半兵衛以及周圍所有的人,可能都已經感覺到了我的好心情,原本繃緊的面頰都已經松弛,有些人甚至帶上了笑意。聯軍的鐵炮隊還是沒有出現,可此刻這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諸星家旗本橋綱正衛門,討取宇賀上重!”

  “前田家武士小松竹可秀,討取吉田五郎太郎!”

  “諸星家武士內籐春正,討取三浦浩介!”

  “……”

  “……”

  震耳的喊殺壓不住這一聲聲興奮的喊叫,我坐得雖遠依舊能聽得清清楚楚,只是聲音稍微小些。聯軍中路,波多野秀治依次投入的7000部隊此刻已變得支離破碎,陣亡的武士已經高達六成,如果不是因為這裏都是世代波多野家佃農的子弟,如果他們不是以軍事訓練為主、務農為輔的半專業化士兵,他們決撐不到現在,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遭受了如此的損失,即便此次我被擊敗,今後的丹波也不知道會是誰說了算了!

  “有什麼動靜嗎?”我對竹中半兵衛問到。

  “甲騎到上游列陣不久,敵軍後陣的軍旗不自然的動了一陣!”竹中半兵衛彎下身向上游的方向指了指。“……後來我軍中路攻勢猛烈,敵軍的所有部隊都不正常了起來!通過高處的了望發現,敵軍的傳令兵活動愈來愈加頻繁。可是……”他疑惑的沉吟了一下說:“宇喜多直家部至今未動,不知道到底想幹什麼!我們注意到,已經有許多傳令兵到過那座山上了。”

  “宇喜多直家……宇喜多直家……”我在嘴裏一遍遍叨念著這個名字。老實說我是個膽小的人,自從被他咬過之後我心裏就留下了一定陰影。武田信玄是強大的,正如他的稱呼“虎”一般,與他對陣你會感到巨大的壓力,讓你不自覺的心靈戰栗。宇喜多直家則是一條“毒蛇”,即便是你親眼盯著都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真身,說不定反而會從背後突然竄出來咬你一口。

  “不過……此刻他應該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看我不太自在,竹中半兵衛寬慰道:“前年的出石城合戰中,宇喜多直家的騎兵盡喪,至今也未能完全恢複!此次出戰他只帶來了3500的足輕,而且都擺在了我們看得見的正面。從他的動向上判斷是心存觀望,主公不必過於在意!”

  “是啊!我想也是……”正在此時我忽然聽到從下游傳來一陣喊聲,由於我正在說話所以沒聽清楚。再側耳細聽時,喊叫已經變成了亂哄哄的一片,不過聽那股激動勁兒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下面怎麼了?”我問竹中半兵衛。

  他困惑的搖了搖頭,表示也沒有聽清楚。

  “報……稟報殿下!”我正要派人去打聽時,一個渾身是血的長野傳令兵跑來跪在了我的面前。“稟報殿下,我長野家武士和田業繁、後閑信純、多比良守友三人,共同討取了巖城友通!”

  “什麼!!!”我聞言驚起,迫不及待的用望遠鏡向下游看去。果然,那裏的2000三好軍已經完全崩潰,大量丟棄了武器的足輕向南面的官道逃去。赤井直正看來也放棄了與波多野秀治會合的企圖,收攏了一些殘兵敗將向西面蟠根寺城的方向退走。“如果波多野秀治拿著鐵炮隊當寶貝的話,那就讓他自己留著吧!”我對竹中半兵衛玩笑到。

  “雖說已經這樣了,但至少會再拼一下的吧!”他笑著指了指對面半天沒動的波多野三線部隊。“就是為了掩護逃跑,他們也得再拼一下!”

  “哦……”我也扭頭向那邊看去。

  不愧是天才軍師的預見,波多野秀治的本陣真的動了起來!700余人的鐵炮隊在3000長槍足輕的保護下,開始前進到二線攻擊位置,混雜的服裝表明他們是由幾家拼湊而成,而那3000長槍足輕卻明明白白的是波多野秀治的近衛軍主力,而且武士的比例相當高。

  鐵炮足輕們登上了幾座小丘,開始准備瞄准射擊。長槍足輕們則並沒有急於上前解救苦難中的同伴,而是背向小丘嚴密保護著上面的鐵炮足輕。他們的目的非常明顯,居高臨下對戰鬥中的我軍進行壓制,只要把前田慶次和山中鹿之介趕下了河,哪怕只是暫時的,他們就獲得了喘息的機會!或者是……是逃跑的機會!與此同時,上游一直沒有受到攻擊的浦上宗景部和少量波多野軍,此時也謹慎的開始向中央靠攏。

  這確實是個如意算盤,靠後的位置避免了我方遠程武器的打擊,弓箭、鐵炮都不行!只是我不可能讓他們如意,徹底打垮他們是必須的,我要在這裏一次解決丹波問題。

  “命令大炮發射,目標敵方鐵炮隊聚集的小丘!”我大聲命令到,以至不用通過傳令兵操炮手們就能清楚的聽見,因為他們就在本陣的幕府裏,距我還不到10米。

  大炮現在可是我的寶貝,盡管只是兩門小口徑炮,除炮手外還有裝彈手、火藥填充手、搬運工、車夫等等,每門炮周圍都有15個人伺候著。聽到我的命令,助手們立刻七手八腳的撤去了蒙在炮身上的苫布,火撚在炮手的火把光顧下“茲、茲”的燃了起來,第一發早就准備就緒了。

  “轟!”的一聲巨響,河對岸一座站滿鐵炮足輕的小丘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在炸點周圍的二十余人頃刻喪命,外圍受傷的人數更多,其中十數人殘缺不全的肢體飛上了半空,隨後落在了下面那些守衛的長槍足輕隊裏。沒辦法,他們的隊形實在是太密集了!“轟!”另一發炮彈也隨後炸響,兩發幾乎沒有什麼間隔,而且也造成了差不多的損失。

  聯軍崩潰了!不止是遭受了打擊的部隊,就是那些至今還未上陣部隊也開始了潰逃。開玩笑,誰能和這種來自地獄從未見過的武器作戰!一直糾纏著前田慶次、山中鹿之介的敵軍逃走了,不管不顧的向後退去,無論武士們怎麼吆喝以至劈砍都不管用。鐵炮足輕也逃跑了,盡管700人中損失了還不到100人,可據說遠程攻擊的士兵勇氣遠遠不及近戰的!他們將每支價值50以上的鐵炮隨意丟棄,混在湧動的人流裏頭也不回的逃走了!唯一還能作戰的就是那原本保護鐵炮隊的長槍足輕,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波多野家精銳中的“精銳”,可人數所剩也不過是1000出頭。每五分鍾大炮就發射一輪,可再也沒有取得過那樣好的效果,殘余的抵抗正在被清除中。

  從望遠鏡中遠遠的看見,波多野本陣中幾個衣甲華麗的武士在兩百余名旗本的簇擁下上馬而去,目標應該是八上城方向。浦上宗景也取消了原本和波多野秀治彙合的打算,自行延山腳向西北方向退去,而且看來約束部隊不發生潰逃是相當的辛苦!

  “命令前田慶次、山中鹿之介擊潰波多野軍的抵抗,務必全部消滅其有生力量!命令島勝猛,率甲騎渡河追擊浦上軍,最大可能消滅其部隊!”我一時間意氣風發,這回絕對要使這些添亂的家夥們好看。“……命令賦秀、高屋部向本陣靠攏!”最後我還是作了一手萬全的准備。

  “主公!”這時可兒才藏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你怎麼回來了?”我感到一陣訝異。

  “是老師命我上來,歸入主公建制!”他把手裏的長槍交給一旁的部下,接過一只茶碗大口的喝了起來。“……下游戰役基本結束,赤井和巖城的部隊都完蛋了!老師正在率隊前往搶占丹波西南部諸城,說會盡快到八上城下和主公會和。他還說敵軍雖然還有少量建制完整的隊伍但鬥志已經完全喪失,主公應盡快挺進勿予敵以喘息之機。對於敢於頑抗者堅決消滅,唯有這樣才能使丹波眾豪族盡快歸降!”他終於說完了,同時也喝完了,抬起袖子擦了一下嘴。

  “老師……”我感到嗓子一陣發緊。

  “對了!主公,我還給您帶來了一件‘禮物’!”說著可兒才藏對著外面大喊道:“帶進來!”在幾個如狼似虎的足輕推推搡搡中,一個人被五花大綁的帶到了我的面前。

  “褚井大人?還真是……少見啊!”我看到了面前的人居然是褚井教業,一時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波多野家的重臣,大軍環伺之下怎麼這麼容易就被捉住了?

  褚井教業對於我的問話只是搖頭苦笑,還是可兒才藏對我說出了事情的原委,不過也就是他知道的部分,其中關鍵大多是我推測出來的。原來褚井教業自上次後一直不能得到波多野秀治的信任,這次大戰雖說不得已讓他出來了,可還是留了一手。撥在他手下的是3000剛剛招募的農兵,還被作為預備使用,結果在援助赤井直正時還沒開打,隊伍就被前面下來的潰兵沖散了,自己也做了可兒才藏的俘虜。

  “大人也不必過於介意,畢竟今日之敗非大人之過!”在我的示意下有人松開了他的綁繩,可武器並沒有還給他。

  “一敗再敗於殿下之手,實在是無話可說!”褚井教業臉色灰白,話音也有氣無力。

  “大人也不必灰心……”我此刻心情極好,就想安慰他幾句。

  “回稟主公!”一個負責觀察的旗本跑了過來。“宇喜多軍退了!”

  “哦!”我向那個山丘望了望,果然已不見半個人影。

  “他們剛剛從西面退走,速度比浦上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那個旗本繼續興奮得報告著。

  “卑鄙小人!”褚井教業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臉上升起了一片潮紅,但隨即又黯然道:“恭喜殿下,丹波……從此姓諸星了!”

  “大人不好如此說,畢竟‘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我和藹的替宇喜多直家辯解到。“關於波多野家的事……以後還有多多仰仗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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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79、變故


  我愛憐地伸手拍了拍“黃金”的頸部,手上沾了濕漉漉的一把雨水。它也理解的打了個響鼻,並回過頭來在我的腿上蹭了蹭。這些年可真是辛苦它了,從遙遠而溫暖的故鄉來到了這麼個鬼地方!天幸它的身體一直很結實,沒有生過什麼病。
  在淅淅粒粒的小雨中的,我的部隊正在向八上城開進,前軍前田慶次、山中鹿之介部已經將其包圍,那裏面有波多野兄弟和他們不足800人的部隊。隨我親率2000部隊一起行動的,是蒲生賦秀1000人、可兒才藏1500人、津田一算1000鐵炮隊,和高屋良榮的2500人。

  丹波北部和西北部是連綿的群山,所以我把攻取它們的任務交給了隨後趕來的楠木光成,有他的1500諸星特種備隊應該足已了!南部的進展最為順利,在長野父子的攻擊下,大部分豪族都采取了合作的態度。現在局勢基本已經穩定,除留業盛繼續鞏固邊境外,長野業正正帶著大谷吉繼趕來與我彙合。此時我真的確信,丹波姓諸星了!

  波多野家自不必說,浦上宗景的部隊在甲騎的連番追剿下也是潰不成軍。雖然他在三戚川時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失,但在鬥志盡喪的情況下已不可戰,開始時還抖著膽子想反身應戰,到了後來一遭攻擊,就像壁虎一樣丟棄一條“尾巴”,逃出丹波境內時人馬已不足2000。只是宇喜多直家一直沒有遭遇,我真不知道全步兵如何能跑得這樣快?

  雨已經斷斷續續下了有三天,但因為沒有量度只是濕了地面,山洪既沒有爆發道路也沒有斷絕,所以給我們造成的困難並不大,只是空氣有些陰冷,晚上睡覺時被褥濕乎乎的。我們走在一條大路上,附近已經沒有了反抗勢力。一隊隊戰俘不時從我們身邊經過,向著我們來的方向走去。

  “主公,請您下馬!”我們來到了一座小鎮中,在一座寬闊的院落前近衛拉住了我的馬。這裏的人為了躲避戰火都逃上了山,至今我們還沒來得及作安撫民心的工作。之前新八郎已經帶著人把這裏仔仔細細的搜查了幾遍,今夜我們就在這裏住宿。

  “好好照料,多喂些黑豆和大麥!”我對接馬的近衛吩咐了一句,就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了院子,此時打前站的人已經把飯菜安排好了。“你們也坐下一道吃吧!”隨行諸將在照了個面後就趕回了自己的部隊,半兵衛則是昨天留在上一站安排接受歸降人質的事情。面對著滿桌菜肴我覺得有些冷清,就對新八郎和阿雪如是說到。

  “謝主公!”這兩個人坐了下來,他們和我已經用不著客氣。

  “我應該把波多野家徹底鏟除嗎?”在這樣戰亂中的內陸搞到魚並不容易,所以晚飯准備得是烤野雁。夾起一塊放在嘴裏咀嚼著,我沒有看他們問到。

  “這……”阿雪好像是想說什麼,但看了看新八郎又閉住了嘴。

  “不知道!”新八郎的答案倒是很隨意。“這些家夥的實力很差勁兒,就是折騰也翻不起什麼大浪。要是有誰敢搗亂的話,我們就滅掉他,這實在是廢不了多少事。當然,您要是嫌麻煩的話,留著也沒什麼了不起!”

  “阿雪,你怎麼看?”我對於新八郎的意見沒有致評。

  “我的看法很不成熟……”她膽怯的囁嚅到。

  “沒關系,我也不會那麼輕易的作決定!”我其實早就和長野業正、竹中半兵衛一起討論過這個問題,也有了一定的腹案。

  “那……那我就鬥膽了!”阿雪定了一下神說道:“波多野一族久在丹波,很多豪族都是他們的分支。從某種意義上說只有鏟除他們才是長治久安的上策,但無疑又會招致許多中下層勢力的猜忌。所以我認為最好的效果是拿掉波多野本家,但又不會招致局勢的動蕩!至於具體怎麼作,我並沒有想出太好的辦法。”

  “嗯……”我點了點頭。她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至少就比新八郎強。我正想誇她兩句,這時一陣雜亂的聲音由遠處傳來。

  “稟報主公,左近的一部分戰俘發生騷動!”未及我問,就有一個旗本進來回稟情況。

  “我去看看!”新八郎放下手裏的碗,抹了一下嘴站了起來。

  “去把門禁安排好,彈壓的事交給才藏他們就行了!”我叮囑了一句,不然他又一定會自做主張的湊熱鬧。

  “知道了!”他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和一個上菜的近侍錯身而過出了門。

  “看來人心真是還在浮動啊……”我在心裏歎了一聲,改朝換代的時候這種情況無法避免,哪怕只是局部的改朝換代。“還有什麼事嗎?”我注意到那個旗本還站在原地。

  “是,屬下是還有一件……”他踏前一步,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信息要回複。

  “主公小心!”這時阿雪大喝了一聲,同時抽出了腰間的太刀。在這聲提醒下我才發現,近侍上菜的托盤下,露出了半截雪亮的刀鋒。

  “啊?!”多年的戎馬生涯多少鍛煉出了一些機敏的反應,一個後滾翻我離開了桌邊,同時伸手抓向了斜支在一邊的“黛”。

  偽裝成近侍的刺客此時離我還有三步遠,本來的計劃是由那個“旗本”支走屋裏的部分人,同時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然後再由他偽裝成上菜一擊必殺,卻不想由於阿雪的謹慎被喝破了行藏。既然已經暴露,他索性一咬牙扔掉了手上的托盤,身形一竄越過了我面前的餐桌,手中的匕首當頭向我刺來。

  “有刺客!保護主公!”阿雪見情況危急,邊喊邊提刀向我沖來,卻被那個“旗本”攔在了半路。這個人的手下也有幾把刷子,加上練得就是這竄蹦跳繞的小巧功夫,阿雪急切之間竟不能速勝,額頭上頃刻冒出了一層冷汗。

  持刀在手不及抽出,那把匕首已經接近了腦後。不得已之下我只得一手握刀柄一手攥刀鞘,回身用力磕去。只聽“砰!”的一聲,我剛剛直起半截的身子又向後跌坐了回去。所幸摔到了一根柱子旁邊,我急忙連滾帶爬的繞著柱子躲藏。

  看到一時不能得手而外面又響起了嘈雜的人聲,“近侍”伸手入懷抓出一把若無,抖手滿天花雨向我這裏打來,由於有柱子的阻擋未能奏效。“啊!”就在他想繼續發射第二把的時候,突然一聲慘叫摔倒在地。原來是阿雪在千鈞一發間擲出了手中的太刀,將他刺了個透心涼。

  “啊!”、“啊!”就在我想松一口氣的時候,卻不想又響起了兩聲慘叫。原來是守衛在門口的兩名旗本聞聲已經跑進了屋,卻被人突然從後面刺倒,接著兩名手持匕首的黑衣蒙面人從門口竄了進來。阿雪待想援救卻已失了武器,被那名“旗本”唰唰兩刀逼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新來刺客的此刻向我殺來。

  “我命休矣!”看著已到咫尺的兩把利刃和四道冰冷的目光,我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 吧!”一聲清脆的斷裂聲把我從幻夢中驚醒,一個白色人影幽靈般的出現在了兩名殺氣騰騰的刺客身後,而此時右邊一個刺客的頭顱已經無力地垂了下來,瞳孔擴散的雙睛努出了眼眶,折斷的脖子正握在一只戴著鐵爪的小手裏。

  行動已經失敗,經驗豐富者立刻就准確的作出了判斷!左邊的刺客騰身躍起,擲出匕首的同時一把若無已經摸在了手中。如此近的距離,無論是射向我還是剛救了我的蜃千夜小狐都是難以抵擋的。

  生死關頭,我卻在蜃千夜小狐的臉上看到了微笑,那是一種胸有成竹的頑皮微笑,就像狐狸看著一只敢於向她發動反攻的兔子,隨手磕飛了迎面而來的匕首後就那麼雙手環抱的站在了那裏。“她真是有風度啊!”我飄過這樣一個念頭。

  “嗚!”刺客的那一把暗器並沒能出手,身子卻像一只破口袋一樣摔了下來,砸在老舊的地板上發出了一聲悶響。在他的背後成“品”字型插著三把飛刀,那是三把一指長、柳葉形的飛刀,並沒有垂穗,每柄的尾部有著一根火柴棍一樣的金黃色把手。

  “嘩啦!”屋門連著門框一起倒了下來,大批手持刀劍的武士蜂擁而入。新八郎橫握“修羅之怒”堵住了門口,我的身側也瞬間形成了一道“肉屏風”。

  僅剩的一名刺客已經停了手,阿雪雖然接過了一把刀但並沒有繼續進攻。忍者的武藝在正常情況下不可能打過武士,而顯然我們這方也有忍術高手,鬼蜮伎倆看來也被盯得死死的。面對圍在身邊百余把冰冷的刀劍,化裝成旗本的刺客躊躇了!

  “放下武器!”我對著唯一的幸存者命令到。“只要交代出背後的指使者,我就饒你一命!”

  目光在身側掃視了一周,一縷絕望升起在了眼中。他突然掉轉匕首,對著自己的咽喉紮了下去。“當!”一個近處的忍者出刀磕架,可還是晚了一步,匕首帶起了一片血花。

  “他還活著,但也撐不了多久了!”那個忍者摸了摸刺客的頸部後對我說到,他是附近負責戰地情報的頭目小川孫十郎。

  “再努努力,看還能挖出什麼!”我讓無關的人都退了出去。當然,警衛有必要進一步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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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54: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80、送上門來的……


  風從無法徹底關嚴的窗戶裏一縷縷的吹了進來,帶著絲絲潮濕的氣息。我的被褥都用松香熏烤過,但由於是夏季無法蓋得太嚴。和普通足輕們比起來我的生活是太好了,似乎不該再有抱怨的理由。
  雖然幾乎沒有留下活口,但行刺的經過我也多少能夠猜出來。盡管事先已經進行了嚴密的搜查,但在大軍來回行進更加上不停有運輸隊、戰俘隊從一邊經過,在紮營的當口混進個把人來一點也不稀奇。我雖然對幾個人進行了嚴厲的訓斥和一定程度的懲罰,但也知道要想完全避免類似的事情發生,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就是高科技戒備下的美國總統,都不時會從身邊冒出幾個拿著玩具槍的家夥,置身中古時代的我就更不必說了!

  蜃千夜小狐一直在暗中跟著我,這件事其實我並不知道!對於這樣一個有點“半癲”的小忍者,我實在是不忍心嚴肅的對她下什麼命令。而她自己呢,好像也只是一門心思想著玩!不過這次倒真是多虧了她的及時出現,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在我問她為什麼會來時,她只是嘻嘻哈哈的回答了一句:“來玩!”她就是這麼一個人。

  我翻了個身,把手伸向枕邊,那裏有三支小巧的柳葉形飛刀。我確定這不是蜃千夜小狐的所為,飛刀是從刺客身後飛來的,可她當時正站在刺客的面前,這一點我看得清清楚楚。

  “啊,那是我的二師妹啦!”在我問起飛刀主人的身份時,蜃千夜小狐像是才想起一樣回答到。

  “你二師妹?”我這時才想起自己其實對於蜃千夜一族知之甚少,至今好像也僅是見過面前的這個蜃千夜小狐。“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出來見一面?”我一時充滿了極大的好奇。

  “哦,來不及了呀!”蜃千夜小狐鼓著可愛的腮幫子,同時聳了聳肩。“我是閑著沒事來看你打仗的,她來丹波可是另有任務!由於彼此順路她就陪我走了一段,然後立刻就走了,她這趟時間可是很緊的!”

  “居然這麼無禮!”我作出了一副極為震怒的樣子,唬著臉說到。“身為忍者這麼輕狂,眼裏還有我這個主公嗎?”

  “哦,你好像還不能算我們的主公吧!”她的一句話就讓我徹底洩了氣,對於這樣沒心沒肺的人你還能有什麼辦法?好在當時除了她只有一個阿雪在場,不然可就太丟面子了!“不過你要是那麼好奇的話,就把這幾枚飛刀拿去猜猜好了!”說著她把那三枚飛刀交到了我的手裏。“如果你夠聰明的話,也許會找到什麼線索也說不定呢!”

  “那你們打算究竟想要抻到什麼時候,才算一站啊!”我把飛刀接到手裏掂了掂,不滿意的抱怨到。“你們的這種躲躲藏藏的行為,不由得讓我不整天疑神疑鬼!行不行快點給個痛快話,我也好早點另打主意。”

  “哼!”一聲重重的嬌嗔從她的玉鼻裏奔湧而出,同時斜楞著眼睛打量我。“聽到我師妹就這麼急三火四百爪撓心的,當初對我可是……”

  天哪!她怎麼還記得?真是個小女人……

  飛刀的形狀和大小都和柳葉相仿,精鋼打造兩邊的刃口極為鋒利,一根金黃色的銅絲從兩側緊緊鉗住刀身,上到刀身的正中間,下面伸出約有半寸作為把手。其實說是把手,可實際上僅容兩指輕輕捏住。這麼不受力,究竟是怎麼發射的呢?看在那個刺客背後造成的傷口,可是足有兩寸深的!

  其實和神秘莫測的忍術比起來,我更關心的卻是她們的態度和目的,反正我這個外行即便講了也還會有很多事情搞不明白!

  “也許你很快就能見到她了,反正丹波的這件任務成與不成我們都會給你個交代!你現在還是安心作自己的事好,即便我們沒有辦成對你也沒什麼壞處……”蜃千夜小狐說這番話時,臉上的神情異常“詭秘”。

  “小狐狸!早晚有一天,等我好好收拾你……”我恨恨的嘀咕了一聲。想著那對如紅寶石般的狡黠大眼,我的心裏冒起了一股邪火,好像有種將什麼東西徹底破壞的欲望在不住地升騰。

  我心裏突然一緊,發覺到最近自己有些不太正常,不知是不是這幾年殺的人太多了,內心如火的“欲望”有日漸強烈的趨勢。現在家裏已經有了一正兩偏三房家眷,還有五名隨時供我采摘的侍妾,但在一時的“滅火”之後往往又以極快的速度燃燒起來。也許縱欲並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最好辦法,只有心如明鏡才能意定神閑吧?其實和這個時代的其他人比起來,我算是相當清心寡欲的,在周圍這個階層的人來講,甚至已經有些假正經了!

  雖然是在大軍爭戰途中,但真得想要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可我還是在時不常有意控制著自己,現代人的道德觀念至今還在一定程度上“毒害”著我的思想。

  “啵、啵”就在我一番折騰後將要入睡的時候,門上響起了輕輕的敲擊聲。

  “什麼事?!”在這個時候被打擾,任誰的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裏去,我的語氣自然是沖了些。

  “回稟主公……是小川大人,說有急事呈報!”門外響起的是阿雪為難的聲音。

  “哦……我就來!”我坐起身披上衣服,努力的把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瞌睡蟲趕走。

  “實在抱歉!可小川大人說他有緊急軍務……”看到我從門裏走出來,阿雪一臉歉意的跪伏於地。

  “沒什麼,這不關你的事!”看見她我什麼氣都消了。“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歇著?”我看她的衣甲整肅就隨口問到。

  “剛才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我再把裏外四處看看!就快睡了!”她跟在我後面小聲回答到。

  “每天都是這些事,非常無聊吧?”

  “還好,我正在和小狐聊天!”她的神色間看不出絲毫抱怨。

  “辛苦你了……”她越是這樣我的心裏反而越是愧疚。“小川孫十郎!你要是大半夜的沒事找事,我就叫你好看!”我把一腔怒火轉到了他身上。

  小川孫十郎正坐在我遇襲的那間大廳裏,撞壞的門並沒有被修好。明天就要離開了,確實也沒有必要修。蜃千夜小狐坐在邊上好奇的不住打量他,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同行,而是在評估一口袋糧食的斤兩。

  雖然見識過這個女孩子的忍術手段,但小川還是眼觀鼻、鼻致口、口問心,目不斜視!主公身邊的女人,誰知道還具有什麼身份?盡管看起來這個女孩子還是……

  “有什麼樣的消息?”我坐上主位問到。

  “是,是有一件!”小川孫十郎恭恭敬敬的俯身回答。“是關於被捉住刺客的事……”

  “哦,他招供了?”我來了一點兒興趣。

  “沒有,他死了!”因為他一直低著頭,我看不清他面部的表情。就身份來講一般是論不到他向我報告的,不是平時受加籐段藏、伴長信節制,就是就戰場情報向竹中半兵衛彙報,偏巧這幾個人今天都不在。“他的傷勢非常嚴重,沒受多少刑就撐不住了!為了讓他招供我們用了些手段,但以後果來看有些過了。”

  “還有什麼事嗎?”這在我命令審訊的時候就預計到了會有這種結果,要是僅憑這件事就把我叫起來可得說道說道了!

  “他在臨死前一度回光返照,說出了關於他們身份的一些信息!”他還是趴在那裏沒有抬頭。“他當時的神志已經不清,屬下記得他的原話是‘浦上家只要還有一人,就必報這血海深仇!’”

  “我還怕他們這些東西?”我打了個哈欠,用手拍了拍嘴。“……把屍體處理掉,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吧!”說著我就想站起身繼續回去睡覺,見識了武田信玄、松永久秀、三好三人眾、宇喜多直家後我還在乎他們。“咕 !”我剛直起的身子又重重的坐了回去。“浦上宗景……死了?”我極度驚詫的問到。

  “是的!”他終於抬起了頭,目光在昏暗的燈光中一閃一閃的。“……為了進一步求證,屬下連續提審了附近戰俘隊中的浦上家俘虜!經過仔細確認,浦上宗景確實是死了。應該是在從三戚川逃離時由於被本家甲騎追趕,因而墜馬受了重傷,不到一天時間就死了!”

  “阿雪!”片刻的沉默後,我對著阿雪大聲叫到。“把新八郎和所有人都叫起來!我們立刻就走,目標——細工所城!”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我又繼續說道:“傳我命令:除前田慶次繼續圍困八上城外,鹿之介、老師立刻趕往細工所城與我彙合!命令光成放棄對北部諸城的進攻,超小道西進。務必於兩日內拿下細工所城,為我軍主力打開進入美作的通道!同時傳信給半兵衛,要他大量集結糧草!”

  “是!”阿雪沒有說別的立刻跑了出去。

  “你現在是什麼職務?”我對小川孫十郎問到。

  “屬下現任諸星赤心會第一備隊足輕頭……”

  “這次你做得很好,現在我晉升你為足輕大將!”我沒有等他說完就說到。“立刻通知段藏和長信:丹波只留必要的監控力量,戰時情報系統主力全部轉入美作!”

  “前些日子在三戚川,你不是就已經打敗了浦上宗景嗎?現在只不過是知道他死了而已,你至於這麼興奮嗎?”在小川孫十郎也退出去後,蜃千夜小狐迷茫的問我到。

  “忍者要是什麼都知道,那還要大名幹什麼?”在她錯愕的目光中,我極為輕薄地在她的粉頰上捏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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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0:55: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81、這裏是美作


  在我獲悉浦上宗景已死那個夜晚後的第5天,我已經在稻荷山城,這座美作國苫田郡最大城池的天守閣裏。浦上軍的抵抗力度幾乎為零,我們沒費什麼勁兒就攻取了久米、苫田兩郡,新獲領地約8萬石。
  浦上宗景的死直接導致了浦上家的分裂,其實這也確實是西國東部大名們的傳統,近幾十年來無論誰家的權力更迭,都要上演一出“兄弟蕭牆”的好戲,即便是在強敵壓境時這種情況也沒有什麼改變。

  “殿下!”正在我和長野業正、竹中半兵衛商談下一步計劃時,蒲生賦秀走了進來。“稻荷山城附近的巖砦都已經被我軍占領,東美作的形勢穩定住了!”他興奮的報告說。

  “你辛苦了,坐下吧!”我指了指竹中半兵衛身邊的一個位置,後者在接到我的命令後已經來了有段時間。“遇到什麼激烈的抵抗了嗎?我軍的損失情況如何?”

  “我軍除了一些因行軍不慎造成的損失外,沒有任何的戰鬥減員!”蒲生賦秀坐了下來,因長長的太刀礙事就連鞘拔出來放在了手邊。“說來奇怪!許多巖砦都是大敞著門空無一人,即便有人也僅是幾個看門的而已。我們叫了幾聲就開了門,沒有人試圖抵抗!”

  “會是這樣?”我想了一下,這種情況以前確實不曾遇到過。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打到了別人的家裏,好歹也得“意思”一下吧!在我以前的戰役中,即便是已經進行到了最後的“收關”階段,也還是會有幾個不識時務的小豪族出來蹦達一下。這與實力或威望無關,完全是一些人病態的執著。眼下這樣一個沒有……“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我懷疑的問到。

  “應該不會……”蒲生賦秀咋吧著嘴搖了搖頭。“我們仔細盤問過留守的人,那些守衛的武士和部隊八天前就開始陸陸續續的逃走,最後一批直到前天才撤完!從時間上推斷,那正是本家在三戚川打破聯軍消息傳來的時候。從遺留的物資上看,他們走得相當匆忙,不像是有什麼預謀。另外留下的人其實也不是因為得到留守命令,而是一些被就地遣散的當地人,由於看到還有許多沒有運走的東西,就自動留下來看守,希望從我們手裏換取些賞賜!”

  按照他的這個說法倒真是緊急撤離的樣子,只是這麼大範圍就很少見了。“那豪族們呢?當地的豪族也全都逃走了?”我緊接著問到。

  “這點到確實顯得不太正常!”顯然對這個問題蒲生賦秀也沒有想得太清楚。“……按理說某一國的大名更迭,地方小豪族只要不是頑抗到底,就不應該過於擔心受到株連!尤其是在新主人剛剛接手的時候,這正是表示忠心的大好時機,甚至有可能會因為提供幫助而受到封賞,可眼前卻完全不是這樣!據屬下探查,大部分此地的小豪族都攜家帶口的逃進了山裏。”

  “鹿之介、才藏他們有什麼消息嗎?”我問話的對象轉向了竹中半兵衛。

  “可兒大人在南路、山中大人在西路,進展都十分順利!”竹中半兵衛把面前的地圖向我推了推,用手指著上面的兩條紅線。“……南面的地勢較好,是連接丹波、播磨的大片平原。這片區域已經可以連上了本家剛剛攻占的丹波領地,並與播磨羽柴殿下的勢力遙相呼應。在這一地區已不可能再有與本家相抗衡的力量,所以可兒大人前進的速度非常快,前天已經越過了久米郡的邊界,剛傳來的消息是:今晨進占了真嶼郡的中山手城!”他的手又指向了另一處。“西路的山中大人要慢些!由西美作到東備前這一帶,一直是浦上家統治的核心地區。雖然並沒有什麼像樣的抵抗,也沒有人籠城據守,但在行軍和紮營後進行的小股襲擾已經日漸增多。目前山中大人的部隊進駐了沖構城,正在為渡過怒鬼川進入浦上家大本營作准備!”

  最近一段時間在基本戰略確定後,一直是由竹中半兵衛在負責調整和協調各方面的進度,他的這個作法是穩紮穩打的風格,至少我沒看出什麼漏洞。“你作得非常好,繼續照這個步驟進行吧!”我點了一下頭表示滿意。“那兩個方面,或者是北部、東北部,可有豪族獻來的人質嗎?至少是表示歸降!”我又問。

  “回稟主公,一個都沒有!對於這一點臣也甚感奇怪……”話雖這麼說,但我從他的臉上沒有看到“奇怪”而滿是“尷尬”。“和附近的情形相同,我們的部隊雖然沒有遇到多少抵抗,但同樣也沒有人來歸降!在前兩天剛進入美作時臣曾認為,這是他們因膽怯而產生的本能反應。可經過幾天應該也有一定了解了,看來這裏面有什麼誤會!”

  “老師,您是怎麼看的?”既然沒有准確的答案,我就只得多方的求證。現在長野業正在我不問的情況下一般不說話,可能是想給年輕人留出更多表現的機會。

  “以老夫的經驗來看……不止是有‘誤會’那麼簡單!”長野業正的目光飄向了窗外遙遠的地方。“如果僅僅是‘誤會’的話,那麼早該有人開始進行試探了!要說所有人都是認准一個理兒的死心眼,那和說所有人都對浦上家赤膽忠心一樣的不現實。不戰、不守、不和、不降,通常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謠言在流傳!而且這不是一般的謠言,第一、它流傳的範圍非常廣;第二、它的版本相當統一;第三、有讓人看起來相當可信的依據。更為可慮的是,我們的忍者居然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會有這樣的‘謠言’?”我們三個聽眾愣了半晌,還是作為正式弟子的蒲生賦秀開口問了出來。

  “要是之前有人對我說,我也會有同樣的疑問,可眼前的事我想不出還有其他解釋!”長野業正摸了一下自己雪白的頭發,像是在有感於歲月的流逝。“關東和這裏有許多相似的地方,尤其是與甲信接壤的山區!那裏也是道路錯綜複雜,大小勢力多如牛毛,加上又有世代傳承的曆史恩怨,要想傳播謠言那實在是太簡單了!在對抗武田和北條時,我就經常使用這種方法,但通常的作法是真真假假的弄出幾個版本,不然的話很容易讓人瞧出破綻。像眼前的這種效果,至少老夫自認力有不及!但這也難說得很,畢竟誰也不敢說盡識天下英雄。”

  “忍者沒有這方面的消息也屬正常,畢竟我們從決定進入美作到現在也不過才只五天而已!”我覺得就目前來講進展是順利的,成就是巨大的,積極向上是主流的,完全沒有必要為一點還沒搞清楚的狀況而悲觀失望。“……目前我們的情報系統已經基本掌握了浦上家部隊的運動狀況,對於當地豪族們的脈絡沒有能進一步掌握,那也是我個人的疏失。各位完全不必要有什麼心理負擔,是我對大好形勢估計不足,以至造成了策略保守行動遲緩的結果。現在浦上家已經無力組織起有力的抵抗,即便此時有這麼個‘聰明人’想出了個‘高明’的主意,也已經是難挽大局了!”

  “主公說得正是!看來我是人老心重,魄力已經不行了!”長野業正連連點頭,看來他是領會了我的意思。“不過經此一役之後,本家的領地面積大為增加,僅就目前來講,已經是地跨五國近60萬石!要管理這麼大的一片土地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主公您應該早作准備了。臣懇請主公著力選拔這方面的人才,實在不行……也可向大殿那裏申請援助!”

  “您說得極是,我已做了一些安排!”我點了點頭。不但明白他話裏的暗示,我也從很早起就有了幾手准備。我從玉丹谷時代起就開始培養管理人員,送到界町的少年裡也有學習開發、灌溉和稅收的,雖然管理大量人口還有些困難,但我也有了應對的辦法。多年的爭戰鍛煉出了大量基層人員,更主要的是他們對諸星家的忠誠都經過了血與火的考驗。搬遷一些足輕頭、旗本、退役老兵的家庭分散到新的領地去,賜予極小的一塊土地卻可以監控一大片,再和那些專業的年青管理人員相配合,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只是獨當一面的人似乎少了些,我正在考慮是否要把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召回來。「畢竟這還是下一步的事,當前我們還是要全力對付浦上……」

    「主公!」這時阿雪在門外叫了一聲。

    「有事嗎?」我隨口問了一句。大將們此刻都不在這座城裡,剩下主事人都在這兒,還會有什麼事情需要找我呢?

    「山中大人派人送來了一名使者,希望求見主公!」阿雪沒有進門,在外面回答到。

    「終於有人撐不住了!」我與另外三個人相視而笑。這幫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傢伙,現在也終於向我低頭了,敢對征服者這樣的耍「大牌」,還沒天理了!這回既然來了,我就讓你們好好知道馬王爺究竟長了幾隻眼!「是哪家的人?」我非常有氣魄的問到。第一個可以稍微照顧一下,以後的可要依次遞減。這個人就算不減領地,也要好好的教訓一番。

    「是宇喜多家的長船貞親大人!」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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