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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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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2: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6、是狼還是狗


  海賊們來的時候,是在下半夜的兩點多種,這個時候我已經穿戴整齊坐在了教堂門前的台階上,這裏正好對著村中的小型廣場。他們的船在海面上剛一出現,就有忍者過來通知了我。雖然這麼作不一定有必要,但誰讓我已經答應了水木宗六郎出面坐鎮呢!
  與八郎傳來的信息確實有些誤差,這股海賊總數應該有大約三百來人。不過這不算是什麼嚴重問題,只要我想的話,完全可以在沙灘上就把他們全都放躺下!

  我身邊站立著50名最為驍勇的旗本,每個人都手按刀柄堅定沉著的注視著前方村口,借著月光那個方向已經隱約可見晃動的人影。不管面對的是數百個烏合之眾的海賊,還是數千武田家名聞天下的赤備,我想在這些旗本來講並沒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在我的一聲令下之後將面前的敵人斬成碎片,或者被對方斬成碎片。這在他們不會有任何感情或者良心上的問題,實際上送在他們每個人手上的人命都不會少於一個加強排了!

  另有50個忍者隱身於四周的黑暗當中,左手倒持忍者刀右手扣著一大把暗器。沒有人會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接近我身邊20丈以內(即便百地丹波來了也不行),而任何可能被遠程武器攻擊的角度上,都有兩個以上的旗本用身體擋在那裏。

  這些海賊是職業的盜匪,他們知道對村莊要進行突然的襲擊才會有最大的收獲,悄無聲息的潛入,由靠海的三個村口分別進村,沒有著急進入靠外圍的民房而是直接摸向村落的中心,一切顯得相當有職業水准。

  這些海賊的軍事水平連業余也算不上,他們一上岸就亂糟糟地把四條船拖上了沙灘,這樣既方便搬運打劫來的財物也可以趁著黎明漲潮時出海,可唯一就是斷了自己的歸路。進村前沒有對兩側的樹林(那裏各有100名騎兵待命)進行偵察,也沒有先向村中(每個屋子裏都埋伏著人,而且我就坐在廣場邊上。)派出尖兵,這種素質讓我對他們的評價一落千丈!

  “主公,是不是可以命令開始了?”看到對面的人影由幾個變成了一大群,後籐又兵衛在我耳邊輕輕地請示到。

  “一切都交給堀秀政大人吧!”我抽出太極團軍扇在手中輕輕把玩著,既然授予了堀秀政臨機決斷就不該再事事掣肘。

  “可剛剛堀大人派人來傳信說:一切均已在掌握之中,主公可以借此給他們留下個極為‘深刻’的記憶!”

  “哦!”我有些意外地回頭看了看他,他沖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大家把火把都點起來!”既然如此就不該辜負秀政的一番好意,我對著簇擁在周圍的旗本們命令到。

  隨著一陣輕微的呲啦聲,50支浸著松油的火把燃燒了起來,也許每把都算不上很亮,但聚在一起則絕對是這黑夜裏震撼人心的光源。火光照耀下對面已經可以看的非常清楚,一大群穿著各色服飾,拿著多種武器的人亂糟糟地擠成了一團。由於置身於光源之中,我想對面看我們一定更加清晰,看到一下子出現了如此正規的武士他們明顯的產生了一陣恐慌,直至見到僅僅出現了這麼幾十個人才稍稍平靜了下來,不過依舊滿腹狐疑地站在那兒,不知該如何事好。

  看到他們的樣子我覺得一陣好笑,抬手叫過了長相粗曠的石河貞友,湊過頭對他低低耳語了幾句。與他相貌相對應的,是他還有一副如洪鍾般的大嗓門。

  “對面的淡路海賊聽好了,我家諸星予州殿下在此已經等候多時!”得到我的授意後他直起身向著對面大聲喊了起來。“……我家殿下久聞諸位近年在和泉海岸常來常往,予取予求甚是隨意。常言‘久客為半主’,我家殿下初掌和泉,也不想壞了大家以往的交情,特在此地設下酒宴,請各位只管過來不必客氣!”

  片刻的沉默過後一陣嗡嗡聲從對面傳來,就像一群蜜蜂在修建巢穴,可見他們的意見並不統一。最前面的十幾個人不安地移動著,前進幾步再退後,好像在極大的恐懼與誘惑間艱難的徘徊。此時我距離對面依舊有二十丈左右的距離,加之他們衣著雜亂無法分辨出誰是首領,所以僅僅得到一種無序混亂的感覺。

  “哦!”我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與其說是作戰不如看作一場滑稽戲更准確。也許這件事歸根結底要怪丹羽長秀,就這麼幾年的功夫把他們慣得如此愚蠢,直至此時還沒有搞清形勢,至少也要作一下逃跑(雖然未必逃得掉)的努力吧!我拉了拉石河貞友,又對他耳語了幾句。

  “怎麼啦!你們不是三好手下的武士,膽大包天的淡路水軍嗎?為何如此的畏縮不前?”石河貞友喊話的聲音更加嘹亮,甚至還向著對面晃了晃手中高舉的火把。“我家殿下可是受過天皇陛下親口褒獎的‘殿上人’,前次作戰將爾等主君三好義繼殿下捉了再放、放了又捉(其實就一次),威名即便是武田信玄也不敢(絕對誇張)正視!如今,我家殿下就在此處……”說著他又晃了晃火把。“只要拿下了我家殿下,無論在何處都可換得爾等終生的榮華富貴!怎麼樣,敢上來嗎?!”

  我還是過低地估計了這幫海賊的愚蠢,他們真的向我這裏開始前進,也不知道石河貞友的話起的是刺激還是誘惑作用,總之是他們意圖來奪取我的首級了!不知是不是為了替自己壯膽,他們一邊在半空中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一邊聲嘶力竭地吶喊著,但腳下的步伐卻顯得遲疑,原本簇擁一團的隊形也出現了松散的跡象。

  “啊!”在到達廣場的中心,也就是離我還有十丈遠的時候,旁邊民捨裏飛出的一支箭矢射中了當先的海賊。鋒利的箭鏃由左邊太陽穴射入,再出來時已經是右邊的後腦,慘叫只發出半聲就歸於了靜寂。直至此時海賊們才由疑慮變成了真正的恐懼,前後擠撞著更增添了混亂的程度。

  不過這次事情的發展再次出現了一些意外,弓箭造成的大屠殺並沒有成為事實,在殺傷了前面的幾十個人後箭矢就停了下來,隨後從那些民捨裏竄出幾十個大漢向海賊們殺來。如果光影不是那麼閃爍不定的話,也許海賊們就會發現,這些突然冒出的敵人眼中大多布滿了血絲。

  遠處的武士們並沒有任何行動,眼前上來這麼幾個人孤單地進行阻擊,看穿戴裝備這些人和自己似乎也差不了多少,難不成這只是村民們雇來的幾個野武士在虛張聲勢?看到沒有新的敵人繼續出現,這種想法逐漸在海賊們的頭腦裏占據了上風。克服心中的種種不安,海賊們反身開始應戰,並逐漸恢複了些組織。

  堀秀政和水木宗六郎尺度掌握得相當不錯,酒精已經使這些鄉下武士到了最佳的興奮狀態。他們把手中的太刀掄得呼呼生風,殺向了數倍於己的敵人,忘卻了所有的恐懼。人多算什麼?一顆顆腦袋只是能換來更多的黃金、美酒和女人!

  “殺呀!”跑在最前面的水木宗家大喊著把刀劈向一個敵人,由頸部動脈噴出的鮮血濺了他一身一臉。因為力量大他的刀比一般要稍微重些,但打造得並不是很好,因而卡在了對手的頸椎裏。他一腳將屍體從刀上蹬了出去,回手將腦袋砍了下來。“首級!我拿到了首級!”他興奮地舉著人頭大喊大叫,絲毫也不在意臉上的血汙,也沒有發覺左側狠狠削來的一刀。

  “混蛋!這是在打仗!”隨後趕上的水木宗六郎一刀搶出替他解決了危機,同時狠狠的罵了一句。

  人數上的巨大差距是客觀存在的,雖然受到了迎頭痛擊但海賊們很快就將對手分割包圍了起來,四五個,甚至六七個人圍著攻擊一個對手,似乎這是一場將很快解決的戰鬥。

  戰鬥持續了一柱香的時間,不但沒有絲毫結束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不僅一個對手都沒有被殺死,海賊們自己反倒已經躺倒了一地。此時個別聰明的家夥已經發現,只要到了最後一擊的關鍵時刻,就會不知從什麼鬼地方飛來一支冷箭,接著那個原本准備痛下殺手的同伴就栽倒在地上。漸漸地,海賊們越打就覺得周圍光線越充足,難道是天提前亮了?他們偷眼向四周悄悄望去,不由從心底深處冒出了一股涼氣。

  村街的兩邊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了大群的長槍足輕,穿著整齊的裝備手持長槍冷眼注視著場內的 殺。在他們後面是一些全副鎧甲肋下佩刀的旗本武士,高舉著火把替他們照著亮。另有許多足輕張弓搭箭四處巡視,隨時准備替場子裏的人解決一些“小問題”。

  不知是誰第一個發出了驚恐的喊叫,海賊們呼啦啦散開向村外跑去,並不是所有軍隊都具有視死如歸的勇氣,他們這些人把命送在這裏連三好家的撫恤都拿不到。一直在作戰的那些野武士不依不饒地繼續追了上來,相反邊上的足輕和武士依舊站在那裏沒有絲毫動靜。

  因為作戰很久水木眾已經相當疲乏了,加上又只有五十余人,絕大部分海賊在經過努力後成功跑出了村子。他們心中惴惴地回頭張望了一下,那些足輕和武士依舊沒有動,只是繼續冷冷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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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2: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7、勝利者的“仁慈”


  我還是坐在小教堂的台階上,但身邊的旗本們已經不再用手按在刀柄上,足輕們在四面站成幾行把小廣場圍了個嚴嚴實實,在他們身後太石村的百姓們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情看著眼前的一切,高舉的火把將四周照得有如白晝一般。
  一百二十多具屍體被拖到一邊擺成兩排,移動時為了拼湊那些已經破碎的肢體很是費了一些手腳。原來激戰的廣場中心被鮮血浸潤的土地,依舊濕漉漉、粘呼呼的,上面跪著近兩百名背剪雙手低垂著頭的俘虜。堀秀政正在威風凜凜的訓著話,唯一散布在四周不停走動著的,就是那些手持太刀躍躍欲試的水木眾。

  一個海賊都沒能逃走,他們的腳還沒踩上沙子就被從兩側沖出騎兵用長槍逼了回來。面對可以輕易將自己碾為齏粉的強大武力,所有海賊都喪失了全部勇氣,即便知道會被處死他們還是放棄了繼續抵抗。

  即使我坐得有十幾丈遠還是明顯感到了俘虜們的沮喪,一顆顆低垂著的頭顱說明了他們的悲觀情緒,也許他們認為全部被處斬將是必然的結果。有這種想法其實並不奇怪,周圍的村民和那些水木眾也是這麼看的。

  我並不希望殺人但又必須殺,既然如此就在盡可能低的範圍內盡快地執行吧!離天亮還有大約一個時辰,抓緊時間處理的話,辦完這件事後還能再睡個回籠覺。我叫過後籐又兵衛,對他吩咐了我的安排,想想還有些不足就又補充了兩句。

  “是!”他低低地答應了一聲,就跑過去傳達給了堀秀政。

  “什麼?!”盡管明知處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可以失態,可堀秀政還是愣了足有10秒鍾,用眼睛朝我這裏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得到的是我肯定而明確的表示。“你們這些混蛋,罪該萬死的海賊!”他恢複了鎮靜的態度對俘虜們繼續怒斥到。“按照你們的罪行,每個人都應該碎屍萬段!所有的骨頭被野狗啃爛!皮肉讓山裏的烏鴉啄碎!”他說到這裏威嚴地掃視了一圈,隨即話鋒一轉。“但諸星予州殿下是無比仁慈的,盡管你們只是一些十惡不赦的垃圾,他還是想給你們中大多數人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什麼?!”這次震驚得是那些海賊,每一顆原本低垂著的頭顱都一下子抬了起來。即便是每天生活在刀尖浪口的人依舊有對生的渴望,而且往往比一般人更強烈,原本以為必死又看見希望的人亦是如此。

  “水木大人,請問您手下人員的斬獲如何?”沒有理會眾海賊們的企盼,堀秀政轉過頭去對水木宗六郎問到。

  “回報堀大人,並不能讓人十分滿意!”水木宗六郎低頭謙恭地回答道:“……殺敵一人的有21個;殺敵兩人的有12個;殺敵三人的有5個;犬子宗吉殺敵4人、宗家殺敵5人,另外還有17人沒能斬得首級,實在是讓您見笑了!”

  “雖然大家作戰都很英勇,但……”堀秀政顯得有些為難。“沒有首級就不能獲得賞賜,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所有大名都是如此,實在是遺憾得很!”

  “是啊!真是遺憾得很……”水木宗六郎也顯得很惋惜。

  “看在水木大人一門忠勇,竭誠用事的份上,我這次就破一回例!”堀秀政揮手向著跪在那裏黑壓壓的一大片海賊一劃說道:“從這些人裏挑出17個人來當場斬首,就由那17個沒有戰功的弟兄來親手執行。過後賞賜按照戰場殺敵的一半發給,那也足足有五石白花花的大米呢!”

  “嗷!”他說這話時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以至水木眾裏立刻有人發出了興奮的歡呼。幾個已經受了輕傷的人也急忙支起了身子,再次拔出了刀,眼裏充滿渴望。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些海賊,雖然只有17個人還是可能會輪到自己,面對這樣乍喜乍悲的強烈刺激,已經有人的眼睛裏出現了散光的征兆。

  “安靜!”水木宗六郎回首壓住了手下的興奮,又對堀秀政請示道:“謝大人的關照,那就請大人指定人犯吧!”

  “這個嘛……”堀秀政再次用眼神在海賊中轉了一圈,只是這次非常慢,非常的仔細,好像是一時拿不定主意,又好像是在認真尋找、分辨著什麼。

  緊張刺激提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各人的神情真可謂是千姿百態,不過視死如歸是沒有的,他們不具備那種素質。在生死關頭所有人都本能地打量著周圍的“競爭者”,在心裏衡量著彼此生存的概率,其中幾個人得到了周圍更多目光的關注,就是他們自己也顯得更加心神不安,審視者不用多深的閱曆就能判斷出,他們就是這群海賊裏的頭目。

  “還真是個艱難的抉擇啊……”堀秀政微笑著來回走動,鞋子踏在地上發出一種“嘎、嘎”的聲音,原本這種聲音不能算很響,但此刻卻像是一聲聲踩在每個人的心上。“那就這樣吧!”他終於停住腳步站住了身。“你們自己選出17個將被處死的人,無論是誰、什麼身份,我都不會計較。只要你們中大多數人認為他們該死,那就可以了,其他人將在執行後被放掉!”

  無論是海賊還是水木眾都沒有出聲,只是定定地看著堀秀政,仿佛時間已經靜止了一樣。

  “怎麼,沒聽懂嗎?”堀秀政自己反而也顯出了“奇怪”的表情。“我勸你們還是趕快開始吧,說不定一會兒我又要改變主意了!”他忽然詭秘的微笑著說道:“也許搶先發表的意見,會更容易得到其他人支持也說不定哦……”

  ************************************************

  我翻了一個身,原本想得到的睡眠並沒有如期而至。“可能是最後的場面太刺激了!”我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面對生死的最後時刻,人性的最卑劣一面被暴露無遺,其場面之“華麗”不禁令觀者擊節稱奇!最後17個“倒黴蛋”被上級和同夥們拋了出來,可以看出他們都是最低檔次的嘍..,不過我並沒有表示新的意見,堀秀政也痛快地履行了諾言。最後在放走海賊們時如果不是強制命令,他們甚至不願帶走同夥的屍體。這次雖然殺人不多,但效果應該不錯,和泉的海患問題應該會大大降低了!

  我忽然覺得有些氣悶,剛張開嘴就又閉上了。“一點兒小事就不找他們了!”我鑽出被窩把床墊拉到門邊,再鑽進去想要繼續睡時,卻聽到由門外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這件事我非常想不明白!”這是石河貞友的聲音。“……為什麼要把那些海賊的頭目放掉,我一看眼神就發覺那幾個家夥神色不對了!”

  “真是可惜了!”伊木半七馬上接上了話,話語裏充滿了惋惜。“在咱們諸星家來說雖然算不上什麼,可在淡路能動員起三百來人就算是了不起的大家族了!就我看這應該就是淡路水軍十八家之一,說不准他們的家主還會在俘虜裏面。真是應該好好審查一下,要是能捉住一條大魚……”

  “可憐哪……真是一群鼠目寸光的家夥!”後籐又兵衛對他們的看法不以為然,聽意思可能還作了些撇嘴、斜眼之類的小動作。“主公明鑒萬裏縱橫捭闔,這等高妙的謀略又豈是你們這幾個腦袋能理解得了的!”

  “切,你就明白了?!”他的輕視招致了其他幾個一致的不滿。

  “雖不中亦不遠矣!”後籐又兵衛的聲音裏充滿了得意。

  “賣什麼關子,快說、快說!”聽眾們的熱情被充分調動了起來。

  “那我就幫主公教育你們一下!”雖說有些天才但畢竟是十幾歲的少年,後籐又兵衛炫耀著說道:“這次的主公的決定看似輕易饒過這些海賊,但實際上已經是徹底摧毀了他們彼此之間的信任。信任是什麼?是維系一支軍隊的基礎。統帥不信任部下;足輕不信任統領;所有人都不信任前後左右的戰友,那麼這支軍隊還能剩下什麼呢?”

  “啊!”他身邊的幾個人都低低地驚呼了一聲。

  “這股海賊是一定會散了,背叛同夥拋棄手下的人也不會再為其他團夥所接受!可你們再想想……”後籐又兵衛又繼續說到,只是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些。“這一百多海賊回到淡路以後,即便是想封鎖消息也不可能,這個實實在在的事情可比什麼謠言都來得震撼。再要是有海賊要來強攻和泉,那麼那些嘍?狎抴N會想‘這一定是頭目們知道即便被捕住也可以拿我們頂罪,我可不能犯傻往前沖!’你們都明白了吧,這樣的軍隊還怎麼打仗?這種情況如果發展下去,不用我們打淡路十八家就自己崩潰了!”

  “主公真是神人啊!”伊木半七由衷的贊歎到。

  “此計確實詭異莫測,最關鍵得是主公運用的時機恰到好處!”後藤又兵衛也感慨道:“如果對方是雜賀眾那樣的死硬份子,這條計策未必管用,而用在淡路海賊這樣的烏合之眾身上就是對症下藥了。主公不僅謀略無雙而且閱人入微,確可當得起‘神人’二字!”

  外面又是一陣唏噓聲。

  “孩子們,你們成長要走的道路還很長!就像我這十幾年來一樣……”我無聲的笑了,向上拉了拉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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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3: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7、勝利者的“仁慈”


  我還是坐在小教堂的台階上,但身邊的旗本們已經不再用手按在刀柄上,足輕們在四面站成幾行把小廣場圍了個嚴嚴實實,在他們身後太石村的百姓們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情看著眼前的一切,高舉的火把將四周照得有如白晝一般。
  一百二十多具屍體被拖到一邊擺成兩排,移動時為了拼湊那些已經破碎的肢體很是費了一些手腳。原來激戰的廣場中心被鮮血浸潤的土地,依舊濕漉漉、粘呼呼的,上面跪著近兩百名背剪雙手低垂著頭的俘虜。堀秀政正在威風凜凜的訓著話,唯一散布在四周不停走動著的,就是那些手持太刀躍躍欲試的水木眾。

  一個海賊都沒能逃走,他們的腳還沒踩上沙子就被從兩側沖出騎兵用長槍逼了回來。面對可以輕易將自己碾為齏粉的強大武力,所有海賊都喪失了全部勇氣,即便知道會被處死他們還是放棄了繼續抵抗。

  即使我坐得有十幾丈遠還是明顯感到了俘虜們的沮喪,一顆顆低垂著的頭顱說明了他們的悲觀情緒,也許他們認為全部被處斬將是必然的結果。有這種想法其實並不奇怪,周圍的村民和那些水木眾也是這麼看的。

  我並不希望殺人但又必須殺,既然如此就在盡可能低的範圍內盡快地執行吧!離天亮還有大約一個時辰,抓緊時間處理的話,辦完這件事後還能再睡個回籠覺。我叫過後籐又兵衛,對他吩咐了我的安排,想想還有些不足就又補充了兩句。

  “是!”他低低地答應了一聲,就跑過去傳達給了堀秀政。

  “什麼?!”盡管明知處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可以失態,可堀秀政還是愣了足有10秒鍾,用眼睛朝我這裏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得到的是我肯定而明確的表示。“你們這些混蛋,罪該萬死的海賊!”他恢複了鎮靜的態度對俘虜們繼續怒斥到。“按照你們的罪行,每個人都應該碎屍萬段!所有的骨頭被野狗啃爛!皮肉讓山裏的烏鴉啄碎!”他說到這裏威嚴地掃視了一圈,隨即話鋒一轉。“但諸星予州殿下是無比仁慈的,盡管你們只是一些十惡不赦的垃圾,他還是想給你們中大多數人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什麼?!”這次震驚得是那些海賊,每一顆原本低垂著的頭顱都一下子抬了起來。即便是每天生活在刀尖浪口的人依舊有對生的渴望,而且往往比一般人更強烈,原本以為必死又看見希望的人亦是如此。

  “水木大人,請問您手下人員的斬獲如何?”沒有理會眾海賊們的企盼,堀秀政轉過頭去對水木宗六郎問到。

  “回報堀大人,並不能讓人十分滿意!”水木宗六郎低頭謙恭地回答道:“……殺敵一人的有21個;殺敵兩人的有12個;殺敵三人的有5個;犬子宗吉殺敵4人、宗家殺敵5人,另外還有17人沒能斬得首級,實在是讓您見笑了!”

  “雖然大家作戰都很英勇,但……”堀秀政顯得有些為難。“沒有首級就不能獲得賞賜,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所有大名都是如此,實在是遺憾得很!”

  “是啊!真是遺憾得很……”水木宗六郎也顯得很惋惜。

  “看在水木大人一門忠勇,竭誠用事的份上,我這次就破一回例!”堀秀政揮手向著跪在那裏黑壓壓的一大片海賊一劃說道:“從這些人裏挑出17個人來當場斬首,就由那17個沒有戰功的弟兄來親手執行。過後賞賜按照戰場殺敵的一半發給,那也足足有五石白花花的大米呢!”

  “嗷!”他說這話時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以至水木眾裏立刻有人發出了興奮的歡呼。幾個已經受了輕傷的人也急忙支起了身子,再次拔出了刀,眼裏充滿渴望。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些海賊,雖然只有17個人還是可能會輪到自己,面對這樣乍喜乍悲的強烈刺激,已經有人的眼睛裏出現了散光的征兆。

  “安靜!”水木宗六郎回首壓住了手下的興奮,又對堀秀政請示道:“謝大人的關照,那就請大人指定人犯吧!”

  “這個嘛……”堀秀政再次用眼神在海賊中轉了一圈,只是這次非常慢,非常的仔細,好像是一時拿不定主意,又好像是在認真尋找、分辨著什麼。

  緊張刺激提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各人的神情真可謂是千姿百態,不過視死如歸是沒有的,他們不具備那種素質。在生死關頭所有人都本能地打量著周圍的“競爭者”,在心裏衡量著彼此生存的概率,其中幾個人得到了周圍更多目光的關注,就是他們自己也顯得更加心神不安,審視者不用多深的閱曆就能判斷出,他們就是這群海賊裏的頭目。

  “還真是個艱難的抉擇啊……”堀秀政微笑著來回走動,鞋子踏在地上發出一種“嘎、嘎”的聲音,原本這種聲音不能算很響,但此刻卻像是一聲聲踩在每個人的心上。“那就這樣吧!”他終於停住腳步站住了身。“你們自己選出17個將被處死的人,無論是誰、什麼身份,我都不會計較。只要你們中大多數人認為他們該死,那就可以了,其他人將在執行後被放掉!”

  無論是海賊還是水木眾都沒有出聲,只是定定地看著堀秀政,仿佛時間已經靜止了一樣。

  “怎麼,沒聽懂嗎?”堀秀政自己反而也顯出了“奇怪”的表情。“我勸你們還是趕快開始吧,說不定一會兒我又要改變主意了!”他忽然詭秘的微笑著說道:“也許搶先發表的意見,會更容易得到其他人支持也說不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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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了一個身,原本想得到的睡眠並沒有如期而至。“可能是最後的場面太刺激了!”我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面對生死的最後時刻,人性的最卑劣一面被暴露無遺,其場面之“華麗”不禁令觀者擊節稱奇!最後17個“倒黴蛋”被上級和同夥們拋了出來,可以看出他們都是最低檔次的嘍..,不過我並沒有表示新的意見,堀秀政也痛快地履行了諾言。最後在放走海賊們時如果不是強制命令,他們甚至不願帶走同夥的屍體。這次雖然殺人不多,但效果應該不錯,和泉的海患問題應該會大大降低了!

  我忽然覺得有些氣悶,剛張開嘴就又閉上了。“一點兒小事就不找他們了!”我鑽出被窩把床墊拉到門邊,再鑽進去想要繼續睡時,卻聽到由門外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這件事我非常想不明白!”這是石河貞友的聲音。“……為什麼要把那些海賊的頭目放掉,我一看眼神就發覺那幾個家夥神色不對了!”

  “真是可惜了!”伊木半七馬上接上了話,話語裏充滿了惋惜。“在咱們諸星家來說雖然算不上什麼,可在淡路能動員起三百來人就算是了不起的大家族了!就我看這應該就是淡路水軍十八家之一,說不准他們的家主還會在俘虜裏面。真是應該好好審查一下,要是能捉住一條大魚……”

  “可憐哪……真是一群鼠目寸光的家夥!”後籐又兵衛對他們的看法不以為然,聽意思可能還作了些撇嘴、斜眼之類的小動作。“主公明鑒萬裏縱橫捭闔,這等高妙的謀略又豈是你們這幾個腦袋能理解得了的!”

  “切,你就明白了?!”他的輕視招致了其他幾個一致的不滿。

  “雖不中亦不遠矣!”後籐又兵衛的聲音裏充滿了得意。

  “賣什麼關子,快說、快說!”聽眾們的熱情被充分調動了起來。

  “那我就幫主公教育你們一下!”雖說有些天才但畢竟是十幾歲的少年,後籐又兵衛炫耀著說道:“這次的主公的決定看似輕易饒過這些海賊,但實際上已經是徹底摧毀了他們彼此之間的信任。信任是什麼?是維系一支軍隊的基礎。統帥不信任部下;足輕不信任統領;所有人都不信任前後左右的戰友,那麼這支軍隊還能剩下什麼呢?”

  “啊!”他身邊的幾個人都低低地驚呼了一聲。

  “這股海賊是一定會散了,背叛同夥拋棄手下的人也不會再為其他團夥所接受!可你們再想想……”後籐又兵衛又繼續說到,只是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些。“這一百多海賊回到淡路以後,即便是想封鎖消息也不可能,這個實實在在的事情可比什麼謠言都來得震撼。再要是有海賊要來強攻和泉,那麼那些嘍?狎抴N會想‘這一定是頭目們知道即便被捕住也可以拿我們頂罪,我可不能犯傻往前沖!’你們都明白了吧,這樣的軍隊還怎麼打仗?這種情況如果發展下去,不用我們打淡路十八家就自己崩潰了!”

  “主公真是神人啊!”伊木半七由衷的贊歎到。

  “此計確實詭異莫測,最關鍵得是主公運用的時機恰到好處!”後藤又兵衛也感慨道:“如果對方是雜賀眾那樣的死硬份子,這條計策未必管用,而用在淡路海賊這樣的烏合之眾身上就是對症下藥了。主公不僅謀略無雙而且閱人入微,確可當得起‘神人’二字!”

  外面又是一陣唏噓聲。

  “孩子們,你們成長要走的道路還很長!就像我這十幾年來一樣……”我無聲的笑了,向上拉了拉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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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4: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8、基本就緒


  “殿下,我這就回去了。定會盡快把一切准備好,隨時聽您招呼!”水木宗六郎一邊說,一邊鞠躬,一邊倒退著向門口退去。
  “好,不久後你就會得到我的消息了!”我和顏悅色地說完沖他揮了揮手,他這才躬著身退出去,從外面把門拉了起來。

  離那個血腥的夜晚已經過去了10天,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和泉變得異常平靜,不單淡路海賊沒有再來,就連雜賀眾的騷擾也銷聲匿跡了,這一切非常之不正常!但不管怎麼說我都該走了,趕回丹後去和家人們一道過年。

  臨行之前還有幾件事必須做好,分配了堀秀政、中村一氏在岸和田城的工作和一些土地後,水木宗六郎也得到了賞賜。我把他的土地由東面的山裏調到了太石村附近,數量也增加到了1800石,除此之外還給了他屬下部民進行漁業則免稅的特權,相信可以在和泉的豪族中起到一定的榜樣作用。

  “主公,津田老板和靜水大師來了!”櫻井佐吉在門外通報到。

  “請他們進來吧!”我在主位上坐直身子調整理一下儀表,然後向著門外說到。

  “提前給您拜年了,願諸星家武運昌隆!”兩個人一進來就跪拜到。

  家財萬貫的津田宗及還是那身樸素的打扮,成功商人營養過剩的通病並沒有在他身上出現,只是略顯蒼老了些,兩鬢染上了白霜。靜水幽狐這幾年倒是微微有些發福的征兆,一張臉紅光滿面氣色旺盛,月白綢僧衣和象牙扣紫羅袈裟更增加了周身上下一股貴氣。

  “這麼急把你們找來真是辛苦了,請坐吧!”我心裏微微生出了一絲愧意,大過年的也不讓別人消停。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再不開始進行准備就有可能產生“誤會”了。

  “為殿下(主公)效勞是我們的榮幸!”他們兩個一起回答到,顯然也知道我的召喚不可能無因而發。

  “對你們兩位我就不繞彎子了,這次請兩位來是為了紀伊的事!”我收起禮節性的微笑轉而嚴肅地說道:“紀伊國人眾同右大將之間的是非種種兩位想必都很清楚,在這裏我就不多說了。現在我想說的是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今天,而且機緣巧合地落在了我的頭上,那麼繼續回避或是安於現狀已經是不現實了。現在關鍵是今後怎麼辦,找你們過來就是與‘那邊’溝通一下!”

  “請問……請問您能給予紀伊的國人眾,尤其是雜賀眾什麼樣的‘恩典’呢?”稍稍沉默後津田宗及謹慎地向我問到。“他們過去屢次冒犯右大將殿下的虎威,獲得赦免就是天大的恩賜,論理當然不該再有什麼非份之念。但……但考慮到紀伊一直以來的實情……”

  “這個我是有考慮,並作出了決定!”我當然知道他說得“恩典”指得是什麼,也非常了解“實情”的內容。“國人眾數十年來實際是紀伊的無冕之王,所有的權力都掌握在他們手裏。但這種情況就到此為止了,我不會再容忍這樣的事情持續下去。我和我的軍隊必須進入紀伊,並掌握所有要害城堡,成為紀伊名副其實的主人!”

  “這……這……”津田宗及和靜水幽狐面現難色,不知該如何回答我交付的這個任務。

  “不過我可以不追究他們以往的罪責,對於其所有財產的安全予以保證!”我非常認真地對他們說到,同時思量著還能給予對方什麼其他的好處。“……對於他們的國人眾身份可以考慮進行轉變,但這個問題要根據具體情況進行分析。你們這次前往紀伊雖然主要談判目標是雜賀眾,但並不能局限這一家,根來眾和其他人也可以談。如果分開可以解決一部分問題,也同樣是大功一件!”

  “是,我們盡力去辦!”他們兩個硬著頭皮回答到。我的條件更像是一個勝利者的最後通牒而非進行談判,其難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好,盡力就好!”我緩和了些口氣,想著也不好給他們太大的壓力。“我知道是為難你們,可作為我也只能作到這一步了,希望你們能夠體諒。談判即便最後變得不可收拾我也不會怪你們,不過最終到了不得不訴諸武力的地步,我的要求也一定要達到。那將會流許多血,許多許多……”我盯了津田宗及一眼。“那將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

  “是,感謝您的寬宏大量!”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就你們來看紀伊內部的國人眾是否有分化的可能,通過其中一部分人來影響其它人是否可行呢?”我覺得有必要先了解一下談判可能出現的結果,這也是先期作出一定軍事安排的必要。我並不指望完全兵不血刃解決紀伊問題,他們腦筋僵化的名聲可是傳得相當遠。

  “意見會有不同自然是免不了,但能否利用得上可就難說了!”津田宗及苦著臉直嘬牙花子,提起這些同鄉他也是一腦門子官司。“當初國人黨奪取?山家在紀伊的領地時,雖然是各家分別的行為,但之間多少都有些呼應,以他們各自的力量並不足以抗衡外來的強大勢力。後來在抵抗三好家及右大將的攻伐時,他們也多是共同進退守望相助。如今這些事過去不遠,主事的人也大多健在,所以不大可能發生在背後捅刀子的事情!”

  我有些歇氣,根據以往的經驗內部開花是最好的辦法,不過事情雖然有些偏離了我的習慣還是得幹下去,說不得也只好采用我最不喜歡的硬碰硬方法了。“那麼一向宗在紀伊的影響如何?”我繼續問到。

  “雖然沒有直接統治,但名義上所有國人眾都受本願寺節制!”這次回答的是靜水幽狐,畢竟作為和尚他對佛門中事更加了解。“之所以在?山家衰落時國人眾的行動如此一致,背後就是本願寺挑唆的,最初他們起事時的金錢、武器也均來自於石山。紀伊的國人眾向來也不見容於諸方大勢力,唯一待見他們,並可以給他們個說得過去名份的就是佛門了!所以紀伊國人眾和本願寺是相互依存、相輔相成的關系,除非已經取得了紀伊的絕對控制權,不然不可能把一向宗徹底根除。”

  “這樣……也好!”我在暗中咬了咬牙。只要本願寺還有軍事力量,就堅決不能同他們妥協!在這個問題上我和織田信長看法一致。一旦讓宗教勢力在世俗事務中抬了頭,再要想壓住可就不容易了。既然他們不會主動斷絕同本願寺的關系,那麼一切事情反倒相對單純了。如果他們捨不得一向宗,那就等著一起被我撅出去吧!“你們就盡快行動吧,我等著你們勝利的消息!”雖然暗中下了加緊軍事部署的決心,但表面上還是要鼓勵他們兩個一番。

  “回稟主公,山中大人剛剛率軍抵達了!”櫻井佐吉又在外面稟報到。

  “主公公務繁忙,我們就先告辭了!”靜水幽狐急忙說到。

  “好吧!”我露出微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

  在我離開京都前兩天時,就向丹後發了一封信,命令竹中半兵衛派一員大將率數千軍隊開往和泉,配合著堀秀政、中村一氏先期穩定這邊的局勢。

  在第五日上來了回信,竹中半兵衛說剛剛轉回我這裏的山中鹿之介強烈要求這個任務,他也認為鹿之介比可兒才藏更為合適,請示我該怎麼辦。我答複批准。

  在尼子兄弟被放還後我就給了山中鹿之介等一幹尼子舊部自由,並送他們重金回歸故主那裏。可是我在京都等待織田信長時又接到消息,鹿之介和另外二十幾個尼子名將又回來了。書信上說得非常簡練,詳細情況只有等當事人親自解釋了。

  “山中鹿之介幸盛,拜見主公!”一身甲胄的山中鹿之介摘下頭上的鹿角日月盔,放在旁邊,然後跪伏於地深深一禮。

  “你……你……”我“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這件事確實不知該從何問起。

  “鹿之介等以阿雪公主侍臣身份轉入諸星門下,望主公多加關照!”山中鹿之介說這話時低垂著頭,我既看不見他面部的表情,也聽不出他的話是激動、悲傷、亦或是落寞。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沒頭沒尾的問到。在我來講,很難想象山中鹿之介這樣認死理的人,會如此莫名其妙地轉變想法。

  “這是義久殿下作出的決定!”山中鹿之介的臉上有一絲苦澀,但又充滿了堅定。“義久殿下單獨召見了我,並對我說:‘今天的尼子已經不可能回複到經久殿下那個時代,亂世即將會結束,但決不可能是在尼子手中。今天的尼子和諸星已經聯系在了一起。諸星滅亡,尼子家不可能獨存;反之,尼子家就算再次覆滅也一定可以重興。要是諸星家興旺強大,無論是作為上主的織田右大將,還是作為敵人的毛利家,想動尼子家的話都會顧忌到諸星的立場。諸星要是滅亡了,作為附屬品的尼子家一定不會為別人所容忍。與其拼死維持作為枝葉的尼子家,不如去守護作為根莖的諸星家來得實在!’這也是我們所有人的看法,所以為了這一切,我這裏拜托您了!”說完他再次拜倒。

  “好,歡迎歸來!”我不需要再說什麼,也不需要再有任何疑慮。“你即刻率所部3000人進抵和泉南部邊界,隨時准備開入紀伊。在我的新命令到達前你要盡可能儲備糧草,因為進入紀伊後你的糧道隨時可能被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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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4: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9、清風動月


  “咚、咚、咚……”阿雪輕輕地敲著一面朱漆小鼓,玉指翻飛間音律抑揚頓挫,聲音曼妙卻又不失跳躍。自幼隨著阿國劇團耳聞目染,雖不是主力但她也有著不凡的造詣。
  協助她的是一身白服的小狐……現在應該叫雷狐,還真是有些不太習慣!沒想到她居然也有這方面的技藝,古琴叮咚樂聲婉轉。我是對音樂沒什麼研究,不過就是覺得非常好聽罷了!

  隨著這天籟之音翩翩起舞的是霧蝶和雪鶴,高明的輕功用於舞蹈竟是如此傳神,輕盈的身體仿佛是在空中滑動,廣袖飄飄如面前飛旋著四片雲彩。

  仙芝坐在我身邊看著眼前的表演,不時還要分別低聲對孩子們囑咐幾句。鶯、阿弘和三兒一女則是圍坐在我們四周,不斷發出低低的嬉笑聲。

  我身穿輕柔寬松的和服半臥在主位上,輕眯著已經微醉的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溫馨,手中搖著一柄金絲小團扇。觸手可及的小桌上放的是精致糕點和幾種柔和酒類,這時沒有外人,所以我也不必注意儀態。

  轉眼幾個月的嚴冬過去,這又到了天正四(1576)年的三月,農人們驅趕著耕牛活躍在西近畿肥沃的田地裏,天空中不時響起北歸雁鳥的鳴叫。今年天暖得比往常早些,河中的堅冰基本已經化淨,空氣中浮動著一種泥土和新鮮草木混合的清香。

  新年伊始,我挾22000大軍進駐和泉,隨行還有大量隨同遷移的山陰豪族。一時間戰雲密布,和泉、紀伊、伊賀的土豪、國人眾瘋狂備戰,合縱連衡也在私下裏積極進行。

  1月12日,山中鹿之介率軍3000接管八千貫城,牢牢控制了和泉通往紀伊的通道。

  2月1日,前田慶次率所部5800人及附其同遷的但馬豪族開入雜賀城,同天即拿到了我對他就地建領兩萬四千石的安儲文書。

  2月6日,前田慶次向手下部將、豪族劃分土地,雜賀城周圍開始興建大量巖砦、屋敖,原有支城也開始維修改建。

  2月9日,在紀伊中北部的南鄉,新遷來的原但馬豪族金海上平次與雜賀分支的穆野九郎太因地界和水源問題發生沖突,械鬥中雙方共死傷17人。

  2月13日,雖然前田慶次和鈴木重秀都保持了相對克制,但在北紀伊各地出現了大量外來的忍軍和忍者眾,明目張膽支持前田一方,緊張氣氛進一步升級。

  就在誰都以為馬上戰爭就會爆發的時候,我的舉動卻令所有人大跌眼鏡。放手給竹中半兵衛安排全面接管和泉的事宜,我自己則既沒有進岸和田城也沒有去飯盛城,而是帶著老婆孩子和兩千近衛軍到了..町,住進了商人們為我修建的一座豪華園林,並對外界宣稱:這裏就將是我今後的駐蹕之地,所有政令、軍令都會從這裏發出!

  以前可從沒有一位大名做過這樣的時,即便是以京都為統治中心的室町幕府,平時也是住在二條城堡裏的。在戰亂年代的大名不住城堡而住鎮町,這可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許多人都在暗自揣測:這家夥是不是在耍什麼詭計?

  這是一座相當不錯的庭園,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可以說是..町這座繁華都市裏一個鬧中取靜的地方。住在這裏更加有利於我貼近商人階層,施行新的政策,由戰亂向和平的過渡實際上已經開始。當然,必要的安全措施還是會有,我可不希望給自己來上一場本能寺!

  “仙鯉丸、龍王丸,最近都在讀什麼書啊?”我端起矮桌上的一杯酒微微泯了一口,淡淡的芬芳在口腔裏徘徊。酒是裝在高腳玻璃杯中的,我曆來不喜歡日本淺盤式的酒杯,稍有不慎就會流到脖子裏。

  “龍王丸剛剛讀完《千字文》,眼下正准備開始學習《論語》。仙鯉丸……”仙芝輕輕地回答到,負責督促孩子們教育的一直是她。

  “讓他們自己說!”我阻止了她。在這個時代來講,我的教育模式是相當前衛的,我並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過於中規中矩的類型。可不知為什麼,隨著時間的推移孩子們變得越來越怕我,可我並沒有作出過什麼嚴厲(至少比織田信長)的行為啊?為此我只能給孩子們創造更多的鍛煉機會,希望能夠有所幫助。

  仙芝不帶一絲怨氣的閉上了嘴,只是向仙鯉丸投去鼓勵的目光。她知道我這不是沖她,盡管在對孩子們的教育問題上我們的看法存在一定的差異。

  “回稟父親大人!我目前還在繼續深讀《論語》,只是《詩經》已經停了……”仙鯉丸聲音清朗地回答到,只是眼神看著我時有些畏縮,不敢一直盯著我。

  仙鯉丸已經11歲了,不十分聰明但也不笨,不過身體卻是非常的健壯。8歲的龍王丸身體比小時後好了些,至少不再那麼多病了,雖然以後只怕成不了戰將但讀書上卻非常快。虎千帶目前僅有4歲,現在還看不出什麼。養女說是異常的乖巧,琴棋書畫均是一學就會。

  老實說在所有孩子中我還是最關注仙鯉丸,不管承不承認他都擔負著維系諸星家的責任。盡管我並沒有正式確立繼承人,但所有家臣都自覺地把仙鯉丸看作了當然的儲君,外界只怕也是這樣。以我今時今日的地位,仙鯉丸在元服時應該可以得到朝廷頒授(不會很大)的官職,其他孩子現在只怕就沒這種待遇了。如果將來我另有打算,那只怕就是又是一場不小的風波,所以只有盡可能維持、鞏固這個局面。

  “……現在老師偶爾會講解一些《孟子》、《莊子》和《l韙l》上的內容,只是孩兒大多不能夠理解!”仙鯉丸說完後規規矩矩地向我叩了個頭。

  “你作得很好,像你這麼大時我可沒看過這些書!”對孩子應該多鼓勵,我回頭又對仙芝說:“跟先生講一下,《孟子》和《莊子》先停下來吧!這麼小的孩子讀多了《孟子》會變傻,《莊子》的精髓如果領會不了人會變得很消極。倒是可以加上《韓非子》和《資治通鑒》,這兩本書還是很不錯的。”仙鯉丸的老師我接觸過幾次,有些清高但才學不錯,為人也並不古板。

  “這麼小的孩子能弄懂這些嗎?”仙芝看似有些擔心。

  “不懂就問嘛,這麼什麼可丟臉的!”我並不認為這是多麼大的問題,要是一下子弄明白倒是一件怪事了,關鍵是對樹立人生觀、世界觀的影響。“知道嗎!不懂的可以問,但在問之前和之後都要自己想想。老師、你母親還有我給你的答案都未必百分之百正確,而你自己就算想錯了也是會有一定裨益的!”我又對仙鯉丸說到。

  “是,父親大人!”他再次叩了個頭。

  “你有什麼疑問嗎?”我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疑惑,又好像在猶豫著什麼。

  “前天父親大人讓人送來的文牘我已經看過了,只是其中有許多問題還弄不明白!想冒昧請父親……”他目光閃閃地問到。

  “說,只管說!”這麼小的孩子居然對繁瑣的公文感興趣,而且提出了自己的問題,我不禁帶著一絲興奮。

  “是!”仙鯉丸略微想了想,然後說道:“我以前聽老師講過隋煬帝的故事:雖然他天縱聰明文武全才,但因為懈怠國事最終導致了隋朝的滅亡!荒嬉政務是身為上位者的大忌,不知父親認為這對不對呢?”

  “不錯!”我點了點頭。

  “可是……可是……”他有些遲疑的說:“父親轉來的那些文牘有幾份表明:紀伊的爭端不斷升級,一些人的蠢蠢欲動已由地下轉入了半公開!孩兒以為這都是刻不容緩的大事,可父親您為什麼遲滯十天,甚至半個月以上都不作處理呢?”

  “我的兒子居然懂得‘勸諫’了!”我斜目看了看仙芝,她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這不可能是孩子自己想出來的,看來一定是問過人了,不過不是很高明。“有些事情不處理就是最好的處理,因為它們過些時候會自己解決得更好,而強行插手只會變得更糟!”我盡量以簡單的理論來解釋這件事。“……以紀伊為例:這些事誰都明白不像表面上這麼單純,背後有方方面面的勢力在插手。如果我想維持現狀,那就會盡快出手壓住他們的企圖。可我現在想得是徹底解決,所以就幹脆對他們的種種試探來個不理不睬。這樣反而會使他們莫測高深,不斷升級的試探最終只會使他們的實力和意圖全面暴露出來。到了那個時候,可就輪到我出手了!”

  “哦……”仙鯉丸好像明白了一點,又好像完全沒有明白。

  “你現在不明白也不要緊!”我暗暗歎了一口氣,看來還是急不得。“其實不光是文件,戰爭、內政、外交、朝覲、封賞,甚至茶會、宴請、聯姻都可以歸為政務。所有這些相輔相成互為因果,最後歸結起來無非‘利害’二字,要通過現象看本質!”

  “殿下!”這時一個侍女來到我的面前,用托盤捧上一張名刺。“後籐大人稟報說:恩斯特先生的船來了,他想在您方便的時候來拜訪!”

  “就明天上午吧!”我拿起那張名刺看了看,隨即又沖仙鯉丸晃了一下。“看見了嗎?這也是政務!”

  這時狐、鶴、蝶和阿雪她們的歌舞正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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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4: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0、謀劃海疆


  恩斯特·洛佩斯這兩年一直在太平洋和印度洋海域活動,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歐洲去了,因而日本來得很勤,至多六到八個月就會出現在..町。對於在這種情況我的心情相當複雜。
  一方面恩斯特是我的一大助力,我們之間相互依存的合作關系已經相當緊密。我絕大部分先進武器均是來自於他,這是支撐我強大力量的一條腿,而我也對他在日本的貿易拓展也給予了鼎立相助,這才有荷蘭與葡萄牙這個老資格旗鼓相當的局面。

  另一方面我也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以西方海洋文明為背景的地理大發現時代帷幕徹底打開,以中國為主導的東方農業文明必然走向衰落。這可以說是一種文明波浪式發展、螺旋式上升的一個必然階段,而且這種衰敗不是某個人能夠扭轉的。

  中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人是農民,多樣的地理環境使幾乎沒有一年不在某處出現災害的,有災害就會有流民;有流民就會有邪教孳生的土壤;有邪教就可能一呼百應揭竿而起,就有可能成為改朝換代的機會……所以自古以來中國悲天憫人的清流士大夫就以“重農抑商”為正道,要是有人提出相反的理論,那他一定會成為超過秦檜、嚴嵩的千古巨奸。

  說兩句有些犯忌的話,一旦在中國現在的情況下實現了農業現代化、機械化,那麼被解放出來的十多億農民怎麼辦?那將會造成多麼大的社會動亂?不要以為憑著一腔熱血就能解決一切問題,至少我接觸的人裏沒人(精神病者除外)自認為能解開這個死結。盡管這話不好聽,但我還是要大膽提出一個自創的定理:今天的農業現代化=明末的大規模土地兼並。

  人哪!只能在當時當地合乎實際的情況下思考問題、進行努力,我也只好懷著這種複雜矛盾的心情接待了恩斯特一行。

  “你倒是真著急,我的船還沒有最後完工呢!”我嘴裏答謝著恩斯特對於大炮問題的大力支持,但眼睛卻一直注意著他身邊的人,他就是小和尚神谷師元。

  當年的小和尚如今也不小了,這在海上一飄就是十來年,不過雖然已經二十多歲臉上也滿是海上艱辛留下的痕跡,但眼神裏夾雜著抑制不住的熱情卻沒有多少改變。除了一顆光亮如燈的大腦袋和上面的戒痕依舊表明他是個和尚之外,穿著打扮可著實是夠新潮的了!

  他剛跟恩斯特一起從門外進來時,我並沒有一下子認出來,只以為是一個日裔的高級水手呢!直至他摘下頭上那頂黑呢綴白絨的三角帽,我才看出來。除了長相之外他可真不像是是個日本人了。一身灰呢燕尾服,上面釘著雙排的銅鈕扣;短腳褲下面是白護腿和黑漆皮鞋;脖子下面還系著蕾絲邊的領花,說真的我是有些奇怪,他老子就容忍他穿著這種奇裝異服出來招搖過市?

  “還好啦!”恩斯特伸出左手中指向上推了推銀絲邊夾鼻眼鏡,以慣常的紳士標准的矜持回答道:“您的海軍早日建立起來是您的願望,同時也是我們的願望,日本海域的甯靜對我們雙方都是極為有利的!”

  “怎麼,還有人打您船的主意?”我對這種提法有些意外,好像目前任何一股海賊都沒有這等實力。

  “在近海當然不至於,一來他們要考慮實力上的差距,二來還有所屬大名們的臉面問題。可是……”他說到這裏遺憾地聳了聳肩膀。“雖然日本長達百年的紛亂已經出現了結束的征兆,但要想徹底消除後遺症的影響只怕不是那麼簡單,從戰敗的武士到失去諸侯控制的海賊,離開近海就很難控制了。在對馬島往南,一直經琉球群島直到扶摩撒,這一路上的海匪可謂多如牛毛。雖然現在敢在海上直接打劫的傻瓜是沒有了,但巨大的利益驅動還是會使人鋌而走險,在沿途的各處補給港都出現了趁火打劫者,這很討厭,非常之討厭!”

  “這只怕我就無能為力了,我的手沒那麼長!”我松了一口氣,要是在日本海出現其他可以對抗歐洲戰艦的海盜我可真要心驚肉跳了,現在只是些海外的小毛賊,可以暫時不予考慮。

  “我明白您的處境,可這些人的背景大多是在國內!”恩斯特顯然對於這個問題非常重視,希望能在我這裏有個確切的答案。“我們也進行了一些調查,他們中的很多人是島津和龍造寺這些人指使的,他們這些人大多和葡萄牙人有很深的關系,而且也是在通過這種手段聚斂軍費!關於這一點請您務必考慮清楚,這可是……”

  “還有其他人嗎?”我覺得從長遠看這倒是一根可以拉一拉的“小辮子”,不過目前還是不刺激九州方面的勢力為好。

  “還有,當然還有!”恩斯特既然說明白了也就沒強求,作為一個“日本通”他了解我的難處。“目前在南外海最為活躍,同時也是最為凶悍的海賊就是來島家的下屬了,他們是一些真正的亡命之徒。為了錢他們誰的船都劫,現在小一些的商船已經無法從南洋過來了。不知您是否已經發現,阿拉伯的商船近幾年已經基本在日本斂跡了!”

  “這倒是一個麻煩!”我點了點頭。確實不能讓他們這麼鬧下去了,不然對我興旺..町和石山的政策將會是個沉重的打擊。“關於這點我倒是可以作出保證:我的水軍成立後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打垮來島家。我想至多再有半年時間就會一切就緒,那時會一次拔掉他們的根基!”

  “祝您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恩斯特的語氣裏帶著恭敬,這些年他已經學會了日本式的修辭方式。

  “這在很大程度上還要看他!”我微笑著指了指一邊的神谷師元,不管怎麼說現在我手下還沒有水戰內行。

  “能夠投身到殿下的門下,是我神谷師元的終生幸事!”雖然穿得有些各色,可畢竟還是個日本人,事關家族榮辱他還是謹守著應有的禮儀。

  “以後在水軍方面,我是要多多借重了!”我對他還是比較滿意的,適當的別具一格也可以凸現我用人上的眼力。“我想艦隊的建設速度你已經大概有了了解,大炮和恩斯特先生支援的人手月內將直接抵達宮津。我現在要知道的是;如果我命你全權負責適應及磨合性訓練的話,多久可以進行實際作戰?”

  “請問殿下,一般人手屬於什麼檔次?”他謹慎地問到,畢竟軍中無戲言。

  “多是我收容的山陰海賊,是些見過風浪的!”我又補充道:“當然他們沒有操駛過西洋船,對大炮也很陌生!”

  “回稟殿下,此輩多是桀驁不遜的粗野之徒,因此請授我生殺予奪之權限!”神谷師元聲音雖然不高,卻是充滿了自信。“若是如此,八個月後殿下將擁有日本第一水上強兵!”

  “好!我任命你為船務奉行兼水軍副大將,領諸星家侍大將銜!”我想他能明白我的意思,但還是說明道:“現在我的水軍總大將是由軍師竹中重治大人兼任,但他的日常工作很多,水軍的管理和訓練這一塊就要多靠你了!希望你盡忠用事竭盡所能,立下功勳後就可以全面接手水軍事務。”

  “謝殿下栽培!”神谷師元伏身磕了個頭,直起身後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向我遞來。“這兩萬貫是家父的一點敬意,他希望能夠介入織田家的物資調度工作。”

  “他有這番心意很好,我一定會代為籌劃!”我接過了那張紙片,這是慣例沒必要客氣。“你替我轉告他:在方便的時候請到京都來一趟,我親自替他引薦右大將!禮物請准備古董茶具,他喜歡這個。”既然要做,就索性作得體體面面。

  “謝主公提攜!”神谷師元是個機靈的家夥,進入角色非常之快。其實現在織田家要在九州籌集的物資種類非常之少,幾乎沒什麼利潤可言,只是織田家統一天下的趨勢已經隱隱顯露,對於大商人來講及早聯系還是非常必要的。

  “說到這裏,我倒是忘了向您恭喜!”恩斯特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喜形於色道:“您這次一舉掌控了..町和石山的控制權,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有了這兩個聚寶盆,我想您很快就是全日本最富有的人了。今後還請您多多照應!”

  “我們是老交情,這話不需要說!”我雖然嘴裏這麼說,但實際上什麼也沒有答應。畢竟我現在的身份不同,不可能為了他把葡萄牙人和英國人全都轟出去,當然一些“小照顧”還是可以的。“對於..町和石山的交易我有個一攬子方案,過幾天會召開一個茶會作出說明,聽取意見。屆時請你一定參加,這有關各方在利益上的分配!”

  “我一定准時出席!”他的眼睛裏冒出了一閃一閃的金光。

  “另外有件事情,我想預先提個醒!”我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主意,這方面他倒是可以給我點兒配合。“我想你現在就可以和國內聯系,在日本,目前是..町先建一所教堂!”

  “這個……我們通常是不把生意和傳教混在一起的!”他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的,這個我知道!”我故作神秘的說道:“..町在不久之後會劃出部分區域交給歐洲人居住和開設店鋪,那時如果你們沒有自己的教堂會很吃虧的!”

  恩斯特啊了一聲如夢方醒。

  看著他的表情我暗自得意,也許在支持那個與八郎建立了日本人主持的舊教教堂後,還可以考慮猶太教堂和清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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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5: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1、你要戰,便作戰!


  “屬下無能,有負主公重托!”靜水幽狐一臉愧疚的說到,仿佛自己犯了多麼大的罪過。“經談數月,竟無一支紀伊國人眾來降。實在是屬下的無能與失職,請主公治臣之罪!”這就是我兩個代表帶回的結果。
  “不必說得那麼嚴重,這是……哎!也是無可奈何……”我勸了他一句,然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出現這樣的結果我是有一定心裏准備的,曆史上織田信長自始至終也沒能讓紀伊眾降服,而無論是誰對紀伊的征討,都得拿出流血犧牲的勇氣。想到這裏我又歎了一口氣,目光飄忽的眇向一邊的津田宗吉。

  “這件事我感到非常抱歉!”津田宗吉明白我的意思,腦門上又冒出了細細的汗珠。“……先代本家主在的時候,已經看出了作為沒有名份的國人眾是無法長久的,因此當時也曾委托我聯絡近畿的強勢大名以圖進身。可這幾年紀伊眾基本已經倒向了本願寺一方,這……只怕是難以逆轉了!”

  “根來眾也是這個態度嗎?!”我的聲音不自覺的高了起來。照顧根來眾一門的利益原本就是看在他和津田一算的面子上,要是這麼不識抬舉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是的!”他艱難地點了點頭,聲音裏充滿了苦澀。“現在根來寺當家的是算正和照算兄弟倆,他們這些年和雜賀眾走得相當近,加上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不會那麼輕易的面對現實。雖然幾位長老都反對和殿下您直接對抗,可他們也不願意與過去的盟友雜賀眾翻臉。因此最後商談的結果是根來門下可能以個人名義加入雜賀眾一方作戰,但根來寺畢竟在名義上屬於真義真言宗,所以本次不會加入任何一向宗為名義組成的聯盟!”

  “想見風使舵拉抽屜,狡猾的家夥!”我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句,端起面前的茶杯但沒有喝,只是盯著水面上漂浮的一根茶葉梗出神。

  因為我沒有最後表態,面前的兩個人也不好說別的,只能靜靜地等在那裏。我的臉色想必很難看,所以他們也是越來越緊張。

  “那就這樣吧!”約10分鍾後我終於放下了杯子抬起頭。“不管怎麼說兩位也是盡力了的,事情不成源於天意,我本人也是無話可說。今天津田老板就先請回吧,想必這些天也耽誤了不少生意。兩天之後我要召開一個茶會,以討論近期的內政方針。請帖我已著人送過去了,請您務必賞光!”

  “殿下寵召,在下敢不應命!一定來、一定來……”津田宗吉緊張地連連點頭,想退出去可又有些遲疑,最後努力半天終於鼓足勇氣說道:“關於根來眾的事情,還請您務必……務必……”

  “只要他們不太過份,我是會網開一面的。即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寬容地答複到。“有人嗎?誰在外面!”津田宗及走後我對著門外喊到。

  “主公,您有什麼吩咐?”櫻井佐吉拉開側面隔扇,跪在外面問到。

  “去請竹中、蒲生、加籐、霍思金四位大人到我這裏來!”我拿起折扇打開,看著上面的山水人物平靜地吩咐到。

  “是!”他立刻拉上門跑去執行我的命令。

  “你倒是說說看,紀伊的國人眾真的就是那麼鐵板一塊嗎?”此刻封閉的屋子裏只剩了我和靜水幽狐兩個人,我這才再次問到。

  “主公明鑒萬裏,睿智無過!”靜水幽狐深深地伏下身行了一禮。“紀伊的國人眾大多有佛門背景,但未必就是一向宗。過去為了擺脫?山家的控制,聯合在一向宗的旗下只是個不得已之舉,及後來又因為忠於本願寺的雜賀眾勢力強大而維持了現狀。由於後來細川、三好以及大殿不斷的對紀伊用兵,對這種聯合也起了一定加強作用。主公以往給人的印象是仁德寬厚,所以在紀伊國人眾當中對主公的反感並不是很強烈。通過此次接觸,大部分中小國人眾知道即便本家支配紀伊,他們也不會受到多大的損失。現在只是鑒於以往的合作關系,沒有人想作這出頭的‘椽子’罷了!”

  “我想也是這樣,只要是有人群的地方就不會沒有縫隙可插!”我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你准備一份厚禮,於近期趕到河內觀音院心光寺去,並且就住在那裏。心光寺的主持絕明禪師在我平定河內的時候出過力,雙方一直也有不錯的關系。你請他出面斡旋,並在他那裏作為雙方接觸的場所。只要把這個風聲放出去,一旦戰事進展順利,自然有人會去進行接觸!”

  “是,屬下這就去辦!”靜水幽狐記下了我的指示。

  “你再給我說說,這次去紀伊對於各國人眾勢力有什麼具體看法!”我繼續問到。

  等到竹中半兵衛等人來的時候,靜水幽狐已經離開了,而且我把早就准備好的幾件東西也叫人找了出來。

  “現在的事情大家想必也已經有個概念,不打一下紀伊那些家夥是不會認同我們的!”我一張嘴就為會議的基准定了調子,討論的範圍一下子就變窄了。“現在我希望大家告訴我的是:一但我全力向紀伊出擊,能否做到後顧無憂!”

  “回稟主公,丹波、丹後方面全無問題!”竹中半兵衛首先開口。“自主公打擊淡路海賊以來,他們已經把襲擾重點轉向了攝津一帶。加上新近在沿海地區派駐的小豪族和聯防互保,只要給臣兩千部隊,當可保無慮!”

  “目前在紀伊北部,我們與當地土豪大抵力量相當!”加籐段藏接過了話茬,他最近一直在負責紀伊北部的“摩擦”。“紀伊國人眾中大多是精通野戰的忍軍,忍者也不在少數,論絕對數量高達兩萬,可說數倍於我方。但我軍裝備精良指揮統一,所以還是稍稍占著上風。當然,目前雙方都在試探未盡全力,不過穩紮穩打臣還是有把握的!”

  “好,有這些就足夠了!”我輕叱一聲,一拍面前的矮幾。“重治,雖然馬上就要打仗,但在和泉的主要工作還是發展經濟!”我先對竹中半兵衛說到。“命令村井貞勝接手丹波、丹後、和泉三國所有的直轄領地內土地、資源開發及戶籍管理,另外一旦紀伊降服就要大量遷入人口,現在募招墾民、種子、農具、耕牛的工作就要准備了。這擔子有些重,可以叫斯波義朝幫他的忙,但你一定要把長盛和正家空出來,我另有安排。你也要盡早使和泉一切步上正軌,我隨後還有大動作!”

  “是,我一定盡快安排!”竹中半兵衛答應了一句後又問。“請問主公鐵炮隊和甲騎如何安排,是否盡快開入紀伊?”他原本還想問哥薩克雇傭兵的問題,但見到霍思金也出席了這個會議就明白我已有了安排。

  “盡快制定15000人的出征編制,集結於飯盛城待命!鐵炮備隊要編進去,命令勝猛率領甲騎開赴北線,隨時注意攝津到丹波的情勢發展!”對抗紀伊的鐵炮高手們我自然要帶上相當的力量,但從上次的經驗得知甲騎在那種丘陵地域的效果並不好。

  “主公只管放心,屬下一定在月內將這些事辦好!”竹中半兵衛自信地回答到,這位天才軍師果然做到了胸中一盤棋。

  “氏鄉,你立刻到飯盛城去!”我轉向了蒲生氏鄉。“大軍將在飯盛城集結,在我到達前由你全權指揮。另外我會從各處向那裏調集物資,你要竭盡全力保障慶次和鹿之介的後勤供應。在大戰的前期階段,紀伊國人眾很有可能斷絕那裏的糧道。你一定不能讓這種事情成為現實,直至總攻擊開始,這有可能要長達3到5個月!”

  “末將以項上人頭擔保!”他堅定的回答。

  “霍思金先生,你的騎兵明天就開往和紀伊交界的鳥羽殿城!”哥薩克和我現在只是雇傭關系,所以我說話稍微客氣些。“你們的任務是等在那裏,直到使者帶著信物向你們傳達指示。信使就是向導,他會在第一時間帶領你們去襲擊紀伊北部的某個目標。你們要在瞬息之間給予目標毀滅性打擊,無論是否得手均要在一晝夜之間動身並返回!”我回身拿起半個虎符讓近侍交到他手裏。“這就是信物,對上另外半邊的是使者!”

  “尊敬的殿下,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最高使命!”霍思金右手握拳置於左胸,微微欠了欠身。

  “段藏,在這出戲裏他們包括我都是配角!”我轉向加籐段藏一字一頓的說道:“真正的主角就是你!”

  “我?!”饒得是加籐段藏有無限深沉,也不禁悚然一驚。

  “是的!”我緩慢但肯定地點了點頭。“我將於3到5個月後出兵紀伊,但那時真正的較量實際上已經結束了。在這之前光成的忍軍以雜賀、八千貫兩城為依托,與雜賀眾展開小股部隊為單位的對攻;慶次和鹿之介將緊守城池不直接介入;甲賀部、虹綺部、牛島部和黑流進入紀伊,不管是暗殺、謠言還是別的什麼,總之要使那裏一切大亂!”我又拿起另半邊虎符說道:“這個也給你,一旦抓住戰機可自行調動鳥羽殿城的哥薩克騎兵,不必再請示我。記住!哪怕沒有取得預想的戰績也不要緊,但一定要行動迅猛難以琢磨,這支部隊既要攻人亦要攻心!所有這一切,都由你便宜行事自行決斷。我的意圖是:以心理戰、特種戰、絞殺戰外加‘斬首行動’,來克制紀伊國人眾占據地利與人和優勢的游擊戰!”

  加籐段藏接過了那半片虎符,半天也沒有說話,可我注意到他的手一直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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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5: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2、信仰推銷員


  我在..町一直呆著既是因為紀伊初期的戰事用不到我,也是因為要推動那個“大計劃”實施必須我親自來。當然,從長遠看這還僅僅是雛形,但就現在我的實力和影響來說已經到了極限。要想真正施行還需要織田信長的首肯,雖然他已經把..町和石山的管理權交給了我,但我下面要做的事情是有些出格,甚至是介乎於“違規”和“違法”之間的。
  事情要作得穩妥不顯過於突兀,那麼就要循序漸進。這些天我看似無意地見了一些人,既有主動來拜訪的也有我邀請來的,視情況不同先吹了吹風,一切要等兩天後的茶會最後“揭牌”。

  剛剛作出對紀伊戰事的安排我有些累,想回去歇歇,看天色應該還來得及再睡個午覺。這時當值的櫻井佐吉又來通報:佛羅伊斯教士前來拜訪!

  在日本的戰國後期,這個佛羅伊斯可是個值得在史書上特書一筆的人物。天主教在日本的廣泛傳播(雖然由於豐臣和德川政權的禁教影響度下降)與他密不可分,而且幾乎所有得到葡萄牙物資交易的諸侯都是他給牽的線。但我以前和他並沒有什麼來往,在織田信長的茶會上見過兩次,說過的話兩只手完全數得過來。我倒是早就存了利用天主教制約佛門的想法,可經過一番考察發覺,這是個不好控制的人,還是自己培養個“神棍”要好些!說到生意,我的傳統關系可是信仰新教的荷蘭。所以對於他的情況我也沒怎麼上心,以至他來了..町我都不知道。

  不過他既然來了我還是要見見,畢竟對於興旺..町有利。

  “諸星殿下安好,願主永遠賜福予您!”佛羅伊斯雖然在日本多年說得一口流利的日語,但行動作派還是個標准的歐洲人,在微微鞠躬後抬手虛畫了個十字,而並不是像日本人那樣行跪拜大禮。

  佛羅伊斯已經有五十多歲的年紀了,可是精神面貌卻顯得要比實際年齡輕,深亞麻色的頭發和一部連鬢落腮的胡子,基本形象和耶穌基督差不多。身上穿一襲傳統的黑色教士服,頸上掛著一串由橄欖核連接的黑色橡木十字架,手裏時刻不離一本拉丁文聖經。

  “佛羅伊斯先生客氣了,您不是日本的臣民也就沒必要在意日本世俗的等級關系了!”我臉上雖然充滿了微笑,卻在話語裏狠狠地刺了他一下。有必要讓他明白我和織田信長一樣,只能建立相互利用的關系,想用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來“圈”我可是錯打了算盤。

  “神愛世人,眾生平等!諸星殿下,您果然有一顆信徒的心!”不理我的冷嘲熱諷,佛羅伊斯還是擺出一副“聖徒”的架式。

  “請坐吧!”我也沒再說別的,畢竟雙方還有合作的空間。

  “謝謝!”佛羅伊斯點了一下頭後坐在了我指的那個座墊上,這時我才看到他身後還站著那個與八郎。剛才由於身材的關系幾乎被佛羅伊斯擋了個嚴實,而且門衛把他看成了隨從故而沒有通報。

  “先生到我這裏來,是有什麼指教吧!”我盯著佛羅伊斯的眼睛問到。

  “指教可談不上,主要是想對您表示感謝!”佛羅伊斯側身看了與八郎一眼對我說道:“我聽保羅說……”

  “保羅?”我沒反應過來以至愣了一下。

  “‘保羅’是與八郎的教名!”佛羅伊斯立刻解釋到。“從保羅那裏我知道了殿下的仁慈與英勇,從邪惡的匪徒手中拯救了眾多主的臣民。您與您手下的勇士們的業績,足以媲美亞瑟王和圓桌騎士們的……”

  “請您先等一下,我想這裏面有某些誤會!”我覺得不能任由他這麼發揮下去,不然最後極有可能會被他牽著鼻子走。“太石村位於和泉國岸和田城附近,那裏的百姓歸於當地戶籍,並且每年按時納稅完糧。因此上他們無可爭議的屬於天皇陛下的臣民,理所應當享有在這一方土地上安居樂業的利益。而我,作為朝廷明令任命的和泉國守護,保護他們自然是我無可推卸的責任。作為這片土地的管理者,我允許屬民在不影響治安的情況下信仰各自選擇的宗教,但也是僅此而已了!”

  “正直、勇敢固然是一個貴族的美德,但……”佛羅伊斯鄭重其事的嚴肅說道:“公正和謙虛卻更是聖徒與凡人的區別!我有幸在您的身上看到了這一切高貴的品質,和泉的百姓們有福了,天堂的福音首先在這一片土地上響起!”他非常機警的避開“上帝”、“主”這樣敏感的字眼,而采用了“天堂”這個所有宗教通用的稱呼讓我無可辯駁。

  “您的話讓我慚愧,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別的事嗎?”我感覺在這種談話上有些力不從心,至少不覺得自己剛才的言語裏有那怕是一絲“謙虛”的成份。既然如此不如及早轉換話題,也聽聽他們此次前來的“次要”目的。

  “我早知道您是一個寬宏大量和慷慨的人,從來不曾缺乏對弱者的同情!”可能是自己也覺得是該進入正題了,佛羅伊斯也不再繼續說那些沒有用的廢話。“經過主的僕人們數十年的努力,現在在近畿一帶已經有數千人摒棄魔鬼的誘惑,皈依到……”

  “佛羅伊斯先生,請一定注意!”看著他要激動我及時提醒道:“闡述自己的觀點是可以的,但請一定不要隨意詬病他人!”

  “請您原諒我的暴躁,一時忘卻了我主寬容的教誨!”他道完歉後低下頭閉著眼睛念了句什麼,可能是拉丁語的“阿門”之類。

  “我理解您高尚的宗教情操!”我微笑著點頭說到。對於天主教的傳教士我曆來佩服,居然同時操著火槍和聖經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寬容”與“懲罰”說起來都是那麼有理有據,使用禮物還是宗教裁判所完全可以視具體情形而定。

  “謝謝您的提醒,但同樣請您用愛心來關照一下那些普通的教徒,他們同樣也是您的子民!”佛羅伊斯又接上了剛才的話頭。“如您所說您大度的包容所有善良的信仰,但在這片土地上卻真實的存在著排擠與迫害!信仰上帝的人民不被世俗所認同,以至今日也沒有一個淨化靈魂的庇護所。贊美上帝的聲音湮沒於塵囂當中,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啊!我想請求您的援手,允許我們建立教堂!”

  “原來是這件事!”我暗暗的點了點頭,卻並不如何驚訝。太石村的那所教堂充其量算是個自發的地下場所,要是被發現早就被領主或者附近的佛門勢力搗毀了!織田信長雖然自己受了洗禮,不過在我看這更像是與佛門開的一個玩笑,而且他也僅是允許傳教而否決了教堂,這裏面有一個影響及心理底線問題。我倒是正在考慮在..町建立教堂的事,但一定要控制進度,而且也不能白白給了他這個“便宜”。“這件事有些難辦啊!”我故作為難的說到。

  “只有依靠您的仁慈了!”經驗老道的佛羅伊斯並沒有因此而氣餒,而是認真聽取著我下面的話。

  “目前一些反叛朝廷的西南大名都得到了葡萄牙援助的鐵炮,甚至裝備比例比右大將的部隊都高!”我艱難地搖了搖頭,露出了一臉苦相。“在這種情況下,右大將殿下恐怕不會接受我的建言!”

  “對於上述遺憾我定當盡力,葡萄牙商船已經開始主要向右大將的部隊提供鐵炮和大炮!當然,振興經濟給百姓一塊安居樂業的樂土,才是仁慈領主的首要願望。我將盡我所能發揮作用,使以後的葡萄牙商船把..町作為主要的商品集散地!”佛羅伊斯回答的清晰有力。他非常清楚我想要什麼,前面的織田信長之不過是個“幌子”。

  “鑒於從長遠的發展角度來看,現在..町的歐洲座商力量有些薄弱了!”我好像“剛剛”想起了一個好主意。“……因此上我想在離碼頭不遠的地方劃出一塊區域,建立一個歐洲人的居住和商店區。考慮到他們的實際問題,我想建立一座小教堂是可以被各方接受的。當然,右大將已經取消了各寺院的‘不出不入權’,所以這所教堂也不能享有刑事豁免的特權!”

  “那關於日本教徒的望彌撒和告解……”

  “歐洲人居住區不禁止日本人出入!”我立刻解釋到。

  “再次對您表示感謝,相信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作為一個歐洲人,佛羅伊斯自然知道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

  “不過有一件事我必須提醒您!”我扳起臉嚴肅的說到。在原則立場上,我一向是寸土不讓的。“對於在日本的第一所教堂,我想會有很多人關注它的一切。希望您不要讓我太為難,要是發生通過教堂影響一般民眾政治趨向的事情……”我沒有把下面的話直接說出來。

  “關於這一點您完全可以放心,我絕對作出保證!”佛羅伊斯信誓旦旦,可我並不完全相信,這只是他們目前力有不及。

  “只要是維護安定的事,我都是大力支持的!”我故意把目光投向後面的與八郎。“就一般日本民眾來講,他們並不太容易相信金發碧眼的歐洲人,而日本教徒大多理論水平不行!你是否考慮過選拔一些有潛力的日本教徒,到羅馬去深造呢?我可以考慮在他們回來後,給予一定的發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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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6: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3、新形式的整合(一)


  “我的這個形像怎麼樣?”我向右轉了六十度,對著一人高的大穿衣鏡裏自己的影子仔細打量著。雖然我的“氣質”在織田家內,甚至是全天下都想當有名,但穿朝服的機會並不是很多。
  今天是我召開茶會的日子,來的客人沒有武士全是各種各樣的商人和文化人,在這種場合裏還是穿著華美一些比較好,再說我今天要解決的事情還是和“錢”這麼嚴肅的問題密切相關呢!

  作為武將對穿著奢華寬大的朝服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一是如足利義昭、今川義元這樣的人,認為這是體現與鄉下人區別的地方,是一種極為高雅的裝束。另一種是上杉謙信那種古板的傳統武士,在他眼裏穿朝服已經與墮落沒多大區別了。

  “非常好啊!”仙芝隨口回答到,可又彎下腰替我整理著寬大腰帶上她認為不夠平整的地方。

  “是這樣嗎?”我又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覺得也相當不錯。一身淡桔色的暗紋團花朝服,雪白的襯服和襪子,頭發梳得油光水滑一絲不亂,想來足以滑倒蒼蠅,看起來是一切井井有條,可我怎麼覺得有點……

  “好了!”仙芝終於消滅了一切“不合理”之處,滿意地直起身。“已經是守護四個國家的大名,至少應該是這個樣子!對吧,鶯?”她回頭問同盟者。

  “那當然!”侍立在一邊的鶯立刻連連點頭,眼睛裏又出現了我常見的那種迷離之色。“以殿下的風采氣度自是遠勝過那些籐原名門,我看足可當得正二位……不、不,正一位太政大臣,還要兼領關白!”

  一邊的阿雪沒有說話,只是將一柄象牙鏤金的肋差別在我的腰帶上,眼中神色卻與鶯是一般無二。

  “妻私我也,妾懼我也……”我無言地微笑,在她們眼裏我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但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你怎麼看?”我看到弘在一邊歪著腦袋在看就問到,出身公卿世家的她應該比較有經驗。

  “很好呀!”她一本正經地連連點頭,但接下來的一句話好懸沒噎死我。“道貌岸然的,看著比我老爹還虛偽!”

  我實在是無話可說了,只能撇撇嘴接過她手裏的描金小折扇,搖了搖,是覺得有些像是在演戲。

  “人來的怎麼樣了?”在召開茶會的院子內側拱門外,我對侍侯在那裏的後籐又兵衛問到。

  “回稟主公,只差兩三個了!”他查了一下手裏的記錄本,又伸頭向院子裏張望著確定了一下。“主公,您沒必要這麼早的!越大的人物通常到得越晚,這樣才能體現身份的高貴。再說就您來招待這些沒有品階的商人這件事本身來講,已經是賞了他們天大的臉,讓他們等著那是應該的!”

  “這次茶會雖然是我召集,但卻禮聘千利修大師主持,早些出場是對大師的尊重!”我看了他一眼後又把目光移向院內。“再說會前隨意的交談會使人們輕松些,也多少容易拉近些感情。一味遵循慣例走那還有什麼自己的‘特色’,我可不想作個主公的影子!”

  “哦?”後籐又兵衛聽到我的話一下子愣住了,他雖然聰明但到底是這個時代的人,眼界和思想模式受到了曆史條件的局限。直到我用折扇在他肩上輕輕點了一下,他這才反應過來。“諸星伊予守殿下,到~~~!”他拉著長音向院子裏通報到。

  我挺挺胸,提提氣。“嗯~咳!”又咳嗽了一聲,這才邁步向裏面走去。

  “予州殿下……”

  “予州殿下……”

  一聲聲問候伴著笑臉迎向我,表示著對我手中權力的敬意。我與他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也沒有理由要別人對我有什麼發自內心的感情。我對這種情況沒什麼抱怨,卻想通過自己的一番努力改變這一切。有朝一日他們這些人會發了瘋般毀家紓難地支持我,因為那才符合利潤最大化原則。“都來了!真是賞光……”我擺出平等相交的姿態一一頷首。

  雖然所有人都站在或遠或近的位置上鞠躬問候,但卻沒有一窩蜂地擁上來,因為那樣什麼話也談不了,而在這裏的都是一些聰明人。

  “諸星殿下,感謝您的邀請!”先迎過來的是今井宗久、津田宗及和末吉孫四郎。在不久前他們三個加上長谷川宗仁(因為這次只是討論..町和石山的問題,所以其它地區的人沒有邀請,為了避免三嶽屋的表態被人關注,三井高福也沒有來。)被織田信長各自授予了一塊名義上的領地,算是有了大名的“身份”。這既是因為他們對織田家軍費、物資上的支持,也是為了普遍提高“禦商”的身份檔次,當然,和我的幫助也是分不開的。

  “那筆生意進行得順利嗎?我可也是投了資的!”我笑著打趣今井宗久到,不過光看他的氣色就知道最近賺了不少。

  “多虧您的提攜了!”今井宗久再次深鈅一躬,看神態嘴裏其實應該說“歡迎惠顧!”或“恭喜發財!”更合適些。不管身份如何改變,滲到骨頭裏的氣質不是那麼容易轉化的。“那批瓷器取得了對本的利潤,並且資金已經基本上全部回籠了。您的本利我一定在10天內奉上,以後還要請您繼續多加照顧!”數船高檔瓷器這麼大筆生意不可能不被別人察覺,反正生意已成他也沒必要躲躲閃閃。

  “不急、不急,生意成了就好!”我顯出了漠視金錢的雍容大度,並對他繼續鼓勵道:“一筆生意即便賺得再多錢也有花完的時候,關鍵是..町商人言出必行的信譽不能倒。我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能夠動輒調動如此大貨源的想必不會是一般人,把這條線路建成穩定的關系才是最大的收獲。不止是對你,對整個..町商人言出必行的信譽不能倒。我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能夠動輒調動如此大貨源的想必不會是一般人,把這條線路建成穩定的關系才是最大的收獲。不止是對你,對整個..町也是這樣!”說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雖說歲數比他小著不少,但以我的地位已經可以這樣作了。

  “您教訓的是,您教訓的是……”今井宗久連連答應。

  “諸星殿下的材德舉世公認,便查當今諸侯也未見出其右者!”末吉孫四郎晃著一顆小巧的頭顱恭維到。在所有一流豪商當中除了角倉了以,這個末吉孫四郎是最年輕的,同樣出身商業世家的他反而不那麼認同於傳統的經營理念。對於一般性貿易他興趣缺缺,反而對於高風險高收益的項目極為熱衷,這是一個投機家。我貸款給今井宗久的事情傳開後,他也曾經找過我商量合作,但因為我另有打算就沒有明確答複他。“……今後能在諸星殿下管理下是我們的福份,我們就等著您的恩典了!”他說罷頷了一下首,神態裏帶著些許諂媚。

  “末吉老板過譽了,清氏材微德薄實在是屍位素餐恬據大任!”我覺得一會兒我的計劃可能一時令人難以接受,這個人的“冒險精神”極有可能會成為一股助力,因而又故作親密的說道:“不過我既然承蒙主公信任,就一定會竭盡所能。興旺..町、石山兩地功在社稷,還請諸位與我同心同德!”

  “敢不盡力!”他連忙點頭,不過可能錯會了我的意思。

  “殿下,看到您的威望與日俱增,我真是感到由衷的高興!”他們三個退開後,位置讓給了恩斯特。我和荷蘭人的貿易量非常之大,即便是徘徊在“圈子”邊緣的人也都會察覺我們之間關系的特殊。秘密交易的內情外人自然不會得知,但成千的鐵炮也不可能在所有人眼下隱形。

  “這些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沒有你的那些‘工具’幫助,我‘講’的道理恐怕沒有多少人會聽進去!”我向前微探出身像是要阻止他行禮,借著拉住他手的機會輕聲說:“今天我會公布一個機會,是否抓得住就看你的氣魄了!”

  “哦?”他一愣之後想要再問,可這時我已經微笑著移開了身體。

  “佛羅伊斯先生到!”這個時候從外側的院門口又傳來通報聲,“天主的奴僕”還是來參加世俗的應酬了。

  “尊敬的殿下,請您原諒我的失禮!”佛羅伊斯搶前幾步,用一反宗教人士冷漠態度的極度熱情說道:“能參加您的盛會是我無上的榮幸,但為了能夠替你盡一份力這才姍姍來遲。未經許可我又替您請來了一位客人,相信您可以諒解我在善意之下造成的冒昧之舉!”他一閃身,我這才看見另外一個人。

  佛羅伊斯的身材在歐洲人裏只能算中等,但他每次帶個身材矮小的同伴,這回比上次的與八郎還單薄,是個小幹巴歐洲瘦老頭。

  這個老頭穿一身類似一種雜耍小醜的華麗衣服,大腿和上臂的服飾像燈籠一樣鼓起還綴著金線流蘇,在小腿和下臂部分又收得很緊,頭上戴一頂插著根彩色鴕鳥毛的寬邊黑絲絨平頂帽。他的臉部肌肉硬朗加一個大鷹鉤鼻,頭發和兩撇翹胡須都是鐵灰色。在他手裏拿著根金頭小籐杖,走路一拐一拐的,摘下帽子躬身行禮時,我看見了一片列甯式的“地中海”。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葡萄牙在遠東最大的商會首領——胡安‧;哥梅斯先生!”

  “又一個《太閣立志傳》裏的人物!”我幾乎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前幾次的..町之旅中我沒有機會見到他,後來也就沒這個必要了,今天他的出現也許是一種積極的姿態吧!我偶一回頭,恩斯特和哥梅斯兩個人正在已經展開了對視,四只眼睛裏都冒出了絲絲的電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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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7: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4、新形式的整合(二)


  茶會在這間院子的大殿裏舉行,撤去了門這邊的隔扇,連著裏面帶廊下一共有57個人。大家都是經過些世面的人,所以看起來很像那麼一回事。
  千利修不愧為開創茶道一時之新的大師,主體進程在他的主持下進行得井井有條。執壺、煮水、洗茶、淨杯……所有這類本應由家庭主婦擔負的工作,不但在他手裏不見絲毫瑣碎,反而一舉一動之間都成了藝術。就這樣整個主體過程基本平順的結束了,進入了後期閑談階段。

  佛羅伊斯在日本已經二十多年了,上上下下地接觸各個階層,顛沛流離地輾轉漂泊於各地,雖說辛苦但畢竟深入生活,所以對於茶會這種事是得心應手,比一般的日本中上階層還要來得內行。

  相比來說恩斯特和哥梅斯這哥倆明顯就比他差遠了,雖說也是“老日本”,但通常都是一會兒來一會兒走,在這兒也是急忙著做生意,對於當地的風土文化了解的實在是不夠。再說他們是多年的主要貿易對手,要說沒有一點心結那也不現實。好在他們都是“文明人”又都對我顧忌七分,所以並沒有鬧出什麼笑話,只是不斷的用眼神進行“決鬥”而已!

  “各位……”我稍稍清了一下嗓子環顧四周,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轉向我,知道這是正事開始的表示。“我本人初掌..町、石山事多不明,此次邀集各位正是想就此向諸位請教。承蒙諸位撥冗前來,我諸星清氏感激不盡,如果呆會有什麼不周之處,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殿下客氣,我們恭聽教誨!”眾人都如此說。

  “當今天下時過境遷,近畿繁華..町、石山力出大半!”我說到這裏既像是感慨又想是恭維。“兩地每年的稅收、獻金占著朝廷及右大將殿下開支的大半,既是近畿安甯的保障又是天下平定的動力。諸位都是兩地的名流,利在社稷功不可沒,這一點在下心裏有數。沒有諸位的同心協力不要說右大將一次又一次的平叛,就是我本人,也早不知道敗落到何種地步了!”

  “不是織田右大將和諸星殿下的大軍守護,我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發達啊!”津田宗吉及時地接了一句話。雖然他前次紀伊的事情沒有辦成,但畢竟也是與我合作多年的老搭檔了,這就好比說相聲裏的捧、逗哏,關鍵時刻必須有人搭句腔才接得下去。

  “上報天子下安黎庶,這是身為武士的本份!”我會意地點了一下頭,然後繼續說道:“雖然各位這些年貢獻良多,但朝廷初定天下未平,右大將殿下需要用錢的地方還是很多,相信諸位在近兩年朝廷的資金調度中已經有了一定體會。不但是金錢,物資亦是如此。以前年右大將頒布的《船只管制令》為例,從長遠看是有一定清源肅流作用,但短期內大量船只的被強制征集,對海貿還是產生了巨大的沖擊!今天與諸位要說明的是,這種事今後未必不會再有,而我只能要求諸位鼎立配合,硬抗右大將殿下的軍令是絕對不可能的!”說到這裏我猛地一打住,目光嚴厲地掃過全場。

  屋裏冒出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很多人的脊椎開始僵硬了起來。織田信長近十年來以雷霆手段壓服近畿,應該說為做生意的人創造了一個良好的環境,僅就各項物資的交易量來講,已經擴大了五倍之多。但商人就是商人,他們是一個把金錢利益最大清晰化的群體,大量的金錢掏出來總是讓人不舒服。而且織田信長可不是像我那麼好說話,予取予求通常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一般在他那裏是沒有絲毫通融余地的!

  “當然,大家的難處我也完全可以體諒……”稍頃我緩和語氣,使出了又打又拉的傳統手段。“其實不止是右大將的軍費,就是諸位在正常交易當中也會遇到偶爾頭寸不足的情況。這對大家都是非常不利的事情,在生意是信譽喪失,在右大將那裏就是一條大罪。既然在這個位子上我就不得不作考慮,進行統一的籌劃來解決這件事!”

  看得出來眾人的情緒都緊張了起來,五十多雙眼睛緊緊盯著我。

  “我的辦法是……”隨著我的這句拖腔,許多人太陽穴上的青筋都崩了起來。“籌措資金,成立一家新的店鋪!”我終於說了出來。

  “新的店鋪?”無數個問號在不同的地方升起,我敢說這間屋子裏除了我誰都是一團糊塗。“能……能請您詳細說明一下嗎?”在我左側不遠的小西隆佐第一個問到。是啊!一家新店鋪與剛才的問題有什麼關系呢?

  “這家店鋪的作用就是籌措和調配資金!”我已經張了嘴,但又突然在心裏打了個閃,這不是一個很好考驗他們的機會嗎?所以我最後決定不要一下子把全部內情說出來。“我想的這家店鋪主要就是為在座的諸位,以及所有..町和石山的商人提供資金上的支持,有公共管理服務的性質,並不以賺取利潤為第一目的。以後獻金等事務我會依照以前的慣例,按規模分配到各家,在暫時困難的時候會由這家新店先行墊付,或是融通交易時的頭寸。當然,為了維持必要的運作,在墊款時也會收取一定的利息,但不會很高,而且對象也要經過嚴格的審定!”

  屋內陷入了一種死一般的靜寂,所有人都在認真思考這個計劃的利害。在此時的日本錢貸業(或者叫高利貸)正在迅猛發展著,但卻並沒有幾個人是全職幹這個的,而且一來這個新店鋪不面對百姓,二來又能為在座的商人們提供低利周轉,那麼就是一件不會產生過度競爭的好事。

  可接下來新的問題又出來了,既然低利就不會賺多少錢,如此這就是個不會產生什麼利潤的“事業”。不會產生利潤的事情要誰來投資?商人們的錢可都是要生小錢的!

  雖然都存著這個疑問可卻沒人真敢問出口,唯恐一張嘴就會惹禍上身!

  “關於這個新店的資金問題,我想主要通過..町和石山,也就是諸位來籌集!”我低下頭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沒人問我就自己說,反正你們誰也躲不過去。“……按我初步的構想:這家新店總共資本150萬貫,但第一期實收為120萬貫,其余30萬貫的差額為我授予的部分獨家商權作價!之後我還會提供20萬貫的現錢,另100萬貫向感興趣的商人募集。今天因為只是草議,所以我沒有邀請京都的商人參加這個聚會,但我打算留給他們10萬貫的份額,再之後的90萬貫就要在..町和石山解決了!”

  “這家夥一次就貪100萬,真是TMD太黑了!”恐怕在座的人絕大多數都是這麼想的,我苦心孤詣的“傑作”被他們看成了圈錢用的空殼公司。對於他們的短視我只能暗自歎息,這實在是時代造成的悲哀,同時又益發感覺到了自己的“偉大”!不過我並沒有注意到,在我提到以獨家商權作價30萬貫時,有兩個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請問……這些初始資本,是按照店鋪的規模攤派嗎?”一個叫橘屋又三郎的商人愁眉苦臉的問到。他是..町最大的本土鐵炮制造商,在全日本規模也僅次於種子島和國友屋。其實很多人的心裏都是如墜深淵,不過他表現出來得最為明顯而已。

  “這次不搞攤派,一切均出於自願!”我的這句話讓許多人都長出了一口氣,不過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

  “有人先表個態嗎?”我的目光飄過一張又一張表情各異的臉,心中忽然有了一種看戲的感覺。

  “諸星殿下一心為了大家,那麼我就當仁不讓了!”我的話音剛落津田宗及就接了上來,事實上如今他與我的利益已經分不開了。另外紀伊之行的失利對他心理壓力很大,他可明白我一旦下了決心的後果。“雖然我的力量微不足道,但也願竭誠獻上8萬貫!”他不似那些根來眾的愚蠢,所以想用這筆錢替本家買一條出路。

  “不是‘獻上’,這筆錢我個人是不要的,所以應該稱作‘投入’!”我微笑著沖他點了點頭,然後轉向了今井宗久。

  “我也是8萬貫,怎麼也不能落在津田老板之後吧!”今井宗久也不知道我要幹什麼,掏這筆錢應該說是出於本能。他和津田宗及一樣比一般人更了解我,知道不按我的意思辦肯定落不下好,再說還有津田宗及在前面比著呢!

  “我比不得今井、津田兩位老板,就出5萬貫吧!”不等我看末吉孫四郎就自己搶先表了態。出於投機的本能他意識到了什麼,但又說不太清楚,只是覺得應該抓住。

  在這三個人之後出現了一段時間的冷場,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這麼有“先”見之明的!

  “那……那我也出3000貫!”半晌之後終於有人受不住壓力,又是那個橘屋又三郎。不過顯然他是怕我怪罪,馬上又解釋道:“這些年鐵炮生意競爭壓力太大了,我實在是……”

  我沒說什麼,甚至面上的微笑也不曾減少半分,只是轉向了其他人。

  既然可以躲熱情自然就不會很高,小西隆佐是1萬貫,其他人多是幾千,這和我預計的金額還有著不小的缺口。

  “這些守財奴!”我只能搖頭。剩下的部分其實我自己也能解決,不是還有“平氏寶藏”呢嗎!只是有了這個引頭其他的就好說了,我不想過於引人遐思。“其它的我另外找人籌集吧!”我看似“無奈”的說到,想著是該進行下一步了。“那麼我們……”

  “如果諸星殿下您允許的話,那麼我想投入20萬貫!”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誰?!”我和所有人一樣震驚地向那個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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