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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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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28: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35、海上的驕傲(下)

  雖然這個房間並不能算大,但四五十個人自由活動還是絕無問題的,內中陳設美輪美奐極盡奢華之能勢,以至眾多觀者一時神為之所奪。
  高高低低的幾、案、桌、架上,來自世界各地的珍寶琳琅滿目,和田玉器、威尼斯玻璃、中國名窯、波羅的海琥珀、阿拉伯金壺、非洲象牙……原本一件都是令人讚歎的珍寶,如今卻如此密集地匯聚在這咫尺之間,給人們造成的視覺衝擊也被無限的放大了!

  海上的風浪顛簸有點常識的人就會知道,這麼多珍貴的東西被打碎了不是太可惜了嗎?不要擔心,地板上鋪著厚達兩寸的波斯金掛地毯,踩上去軟軟綿的有種置身雲端的感覺。牆壁上掛著一張張珍貴的皮毛,火狐、紫貂、白虎、獅子、金錢豹應有盡有,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一張掛在正中的黑熊皮,一張軀幹超過三米的黑熊皮!在這些皮草上掛著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武器,再外面是中國絲綢和白色輕紗做成的帷幔。

  整間屋子充滿了異域風情,確切說是一種結合了羅馬和阿拉伯特色的西亞風格,世界上最為奢靡的拜占庭風格!

  在這樣的屋子裡招待客人,宴席自然不能寒酸,觸目所及可謂東西合璧。雉雞、鷓鴣、雪雁、蘆鴨……十數種禽類,蒸、煮、烤、炸、燴、燉那是應有盡有,鯛魚、鮪魚、鱸魚、鱘魚……數十種海洋魚類被以最純樸的面貌呈了上來,除了常見的魚生刺身外,還有極為新鮮的深海魚子醬,這可是日本人沒見過的吃法!

  世界各地的名酒被裝在千奇百怪的容器裡,刺激人們感觀的同時,也在麻痺著人們的神經!

  「哈、哈、哈……」我有些醉了,也有些像織田信長,此時此刻我覺得自己彷彿登上了一個新的人生高度。

  「從此瀨戶內海……不,全日本再無人可在海上匹敵殿下,我來敬殿下一杯!」一個在桌子那邊的聲音對我說到。

  「如果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我這麼大一筆錢豈不是白花了?」我將滿杯的紅葡萄酒一飲而盡。

  「殿下想必不會就此讓諸星艦隊成為擺設吧?」更遠處的一個聲音「慇勤」地問到。

  「那怎麼可能!」我雙手按了按桌子想讓身體坐直一些,可是因為力不從心沒有成功,後籐又兵衛從後面幫了我一把。「明天……嗚,後天,全部鐵甲船將起程開往岸和田城碼頭。經過補充和修整,我會親自率隊前往伊予,攻打長期盤踞在那裡的來島海賊!」

  房間裡一下變得很靜,所有人都本能地壓抑了呼吸的頻率。我隨口說出的這句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眾人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主公!這恐怕有些問題……」奈佐日本助是個粗人,心裡有事就要說出來,絲毫也沒有想到在這裡談論軍情有什麼不妥,再說他此時也已經有些喝高了。「為臣手下的船隻大多有了些年頭,經過這次長途跋涉不少已經出現了破損。而且這次是準備搬家來著,所以拖家帶口的……」

  「這沒什麼要緊,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你們參加的!」我衝他一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22艘鐵甲船就夠了,你們先好好休息一下。把壞掉的船輪番開進..町整修,你的人也可以在這花花世界玩樂一番。給你們的賞錢我已經讓貞勝準備好了,只是可不能鬧事哦!」

  「謝主公恩典,我們自然不會給主公找麻煩!」奈佐日本助連忙爬起來叩頭,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除了賞錢還有一部分糧餉,你們是要在這附近住一陣子了!」提起這一件事我微微顯得有些生氣,叫酒意一衝臉色變成了深紅。「這些紀伊的土包子真不識趣,一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情都唧唧歪歪!不過我已經交代了慶次,你們領地的事情就快辦好了……」

  「讓主公費心了!」奈佐日本助本能地道了聲謝。靠海的土地大多貧瘠,所以一般情況下海賊都是漁民轉化來的,至後來搶劫變為主要職業後村子的最大意義就成了基地。可如今這些海賊成了我手下吃餉的水手,船隻也都泊靠在固定的軍港裡,土地不過是給老婆孩子找個住的地方,所以他對這件事情已經不怎麼上心了。

  「予州殿下,您是要攻打四國了嗎?」今井宗久似乎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信息,因而小心翼翼的問到。

  「四國一定要打,右大將是不可能放過三好逆黨的!」我拿出了身為著名武將的威風,一拍桌子厲聲說到。「但是,眼下條件還不成熟……」可在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以後,我卻一下子把氣給洩了。「目下熊野水軍還在整合擴建當中,九鬼殿下前些時候對我說:要想全部完成至少還要九個月!我後來想了一下,覺得自己也未完全準備充足,不如就再等上一年。屆時加上熊野水軍的力量,四國征伐部隊的船隻將會達到七百艘以上,光鐵甲船就有29艘,全部兵員五萬,一鼓蕩平四國!」

  「那樣是不是會需要大量特別的物資啊?畢竟是人員眾多的跨海作戰……」今井宗久迫不及待地說到,唯恐被別人搶了生意。「和一般的戰事不同,跨海作戰要籌集更為眾多用於修建營造的東西。這些東西雖然近畿都有出售,但要是物量巨大的話還是要提前準備!」

  「關於這方面的問題半兵衛已經作好了計劃,大部分東西都會通過..町籌集!」我隨口應付了一句就止住了,似乎不願意在眼前的氣氛下談論這種事。

  「那麼您這次是要……」遠處的另一個商人疑惑的問到。

  「這次是為了..町、石山海上通道的安全,一舉摧毀來島海賊的主力!」我的興致馬上又高了起來,彷彿酒精是最好的戰爭催化劑。「……只要有來島海賊在,遠來的商船就不可能自由進出瀨戶內海。而這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必須徹底根除這顆『毒瘤』!另外我還想借此教訓一下河野家,這些不知安分的傢伙總是和西國的一些人勾勾搭塔,實在是太討厭了!要給他們點兒厲害看看,這也是羽柴殿下的意思。」

  「哦~!」眾人這時才「恍然大悟」。

  「河野家也是傳承數百年的名門大族,殿下此舉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津田宗及憂慮地說到。

  「伊予是36萬石的大國,我沒想過一口就吞下來,雖然朝廷任命我為伊予守!」用一隻長柄銀湯匙舀起一勺桔紅色的魚子放到嘴裡,一股略帶腥味的清涼氣息順著咽喉流進了胃裡,微微閉上眼睛,感覺腦子一下清醒了不少。「……這次我準備出動水軍五千、足輕兩千,只進攻來島海賊所屬區域。之所以打這一場,主要是為了試試我的新船和大炮,炮彈打光後我就回來,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其實這也是予州殿下的一番善意,河野家要是明白事理的這次也該清醒了!」蒲生氏鄉的替我吹噓到。其實他的酒量並不大,只喝白葡萄酒就已經面如重棗了。「……這麼多年河野家早已不是當年那麼回事了,如今伊予上上下下誰還把他們當回事。但願經此一次他們能馬上明白,自己找個台階下來就完了,說不定還能多保留些宗脈血嗣!」其實他是有些喝多了,此時河野家還至少能控制伊予三分之一的力量。

  「恩斯特先生,說到這裡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一下!」我衝著恩斯特舉了舉酒杯,努力睜大著已經有些迷離的眼睛。「一年後的四國征伐戰是一場極為重要的戰爭,雖然我軍強大但畢竟是跨海行動,敵人們也一定會憑借地利頑抗到底。我不希望在那種時候出現什麼接濟不上的情況,因而我向你定購的那兩船炮彈一定不能誤事!」

  「這個您只管放心,我不會耽誤您的大計!」恩斯特說話前先嚥下了嘴裡的食物,然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顯得極為紳士。「我們荷蘭商人的物資絕對是有保證的,在此之前我親自一再地確認過,七個月內一定全部運到..町!」

  「這就好,在四國我準備讓大炮唱主角!」我重重的將酒杯鐓在桌面上,部分未盡的酒液濺了出來。

  「如果有什麼可以效勞的話,我們葡萄牙人也極其希望能夠為予州殿下盡一份力!」哥梅斯伸手捋了捋查理一世式樣的八字鬍,兩隻眼睛裡依舊精光閃爍。「我在非常偶然的情況下得知,您海軍主要裝備的是『寇菲林』和『佛朗機』這兩種大炮。偏巧我手上也有一批這種炮彈,數量大約是半船,可以在五個月後到貨!」

  「在這種當口總是多多益善的!」我滿意於他的「精明」,點頭認可了這筆新的交易。「不過……這次攻打來島海賊,更多的是照顧你們兩方面的利益,你們是否應該考慮更多的出些力氣呢?」

  「這恐怕有些困難,我們葡萄牙人不能直接介入貴國的軍事衝突!」哥梅斯頭搖得雖然緩慢,但態度卻十分堅決。

  恩斯特也馬上表示了相同的立場。

  「誰讓你們出兵了,你們想我還不干呢!」我非常「憤慨」他們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指得是你們可以對英勇作戰的士兵們有所表示,這件事過一會兒我們可以私下商量!」

  「啊!」大多數人都明白了我的「意思」。恩斯特和哥梅斯的臉有些苦,其他一些人已經開始急著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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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29: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36、寂寞的來島城

  天正四年(1576)的七月二十九日,我率領的二十二隻鐵甲戰船行駛在伊予的外海上,海面上風和日麗波瀾不興,拍擊著船舷的浪花溫柔得有如是在進行按摩。
  在「日之丸」艦樓頂部的一張寬大靠椅上,我身穿全套的「地獄胴具足」威風凜凜地坐在上面,竹中半兵衛和神谷師元一左一右地坐在兩側,四周環繞著數十個近侍旗本。一個金髮碧眼的壯漢,在後面不遠處嚴肅的擺弄著一個舵輪。

  晌午的太陽溫暖地照著,海風把「搖錢樹」馬印吹得一陣陣嘩啦啦的響,海鷗呷呷叫著追尋船尾處翻起的浪花,不時有一兩條飛魚急速拍動著翅膀飛過,隨即又落回到海裡。如此暇逸的氣氛像是在郊遊,可我的心裡卻在思考著一件事!

  已經即將步入老年的菲利普‧;呂克貝松厭倦了終年漂泊的生活,想要回到自己的故鄉去了,為我工作十一年後他已經有了很大的一筆積蓄。我從來不曾拖欠過部下的薪水,這使他11年裡一共得到了5500兩黃金,而我最後又給了他5000兩的「優秀員工退職津貼」。

  「我要買上一座小莊園,種上大片的葡萄和無花果!」在我問他今後打算的時候,他這樣回答我。「我還要活動一個爵位,娶個年輕漂亮的紅頭髮女人,再生上他一大群孩子!哦……也許首先要做的是皈依天主教!」他手裡擺弄著幾枚金小判,熱情洋溢的說到。

  「皈依天主教這件事情不急,至少應該和你的亨利‧;德‧;波旁陛下保持步調一致,說不定在他的頭上會再加諸幾重冠冕呢!」我真誠地向他提出了上述建議。

  菲利普帶著我給的大筆黃金即將離開,搭乘恩斯特的下一班船走,但這只是一個歐洲冒險家結束了他的旅程,更多的冒險家將形成大潮湧向世界各地。怎麼面對他們?世界正在由一個個封閉的空間走向統一,對抗這股潮流肯定是不行的!整個國家的事情我還理會不了,但就我個人來講該怎麼辦?

  「主公,來島城已經到了!」竹中半兵衛的聲音把我從紛亂的思緒中喚醒。

  「哦……」我一怔之下向前看去,果然不遠處的島嶼上屹立著一座城池。這座城的城牆全部由黑色的石頭砌成,雖說不大但顯得非常結實。四周左右不見一點人跡,安安靜靜沒有半絲生氣。「有什麼動靜嗎?」我覺得這不像是打仗的樣子。

  「前鋒靠近觀察了一下,沒有什麼發現!」竹中半兵衛已經開始了作戰的正常步驟,艦隊也由行進時的單列縱向變成了雙排橫向。「因為這幾天我們一直在海上全速航行,因而最新的忍者報告並沒有能送來。我們對於來島海賊的最新部署還不清楚,不過按道理他們已經知道了我軍的來襲。您看是再等等忍者的報告,還是派小股部隊登陸觀察一下?」

  「登陸不用著急,但也沒必要這麼乾等下去!」我不想讓部隊無謂地去冒險,但也不用太膽小,畢竟敵人的真正實力比我要差著不少。「命令艦隊開炮對城池進行轟擊,畢竟我們是來摧毀而不是佔領這裡的!一來可以實戰試驗一下火炮的性能,二來再炸的時候可以省力些。」

  「是!」竹中半兵衛躬身應命,但隨即又轉而示意由神谷師元來傳令。

  在最高桅桿了望架上的一個傳令兵開始揮舞起了一面小旗,因為那裡固定著個大筐似的護欄所以不用擔心掉下來。隨著旗語一系列指示的傳達,位於前排的10只中型鐵甲船借助帆和槳力的雙重作用開始掉頭,成一隊轉向西側開始行駛,與此同時,每艘船面向來島城的一側的一扇又一扇的木板被打開,每一個形成的空洞裡都伸出了一個漆黑恐怖的炮口!

  「轟、轟、轟……」每隻船的大炮由前至後依次轟擊,以至形成了迷茫一片的白色「雲霧」,除了開始幾炮時還可以看到來島城頭閃起的火光和崩塌的石牆,以後就全部為煙霧所籠罩了。可命令就是命令,炮位也是早就調好了的,十艘中型鐵甲船按預計發射了一個批次,向西駛出約一裡停住、集結、調頭。

  不久後硝煙散去,嚴謹的來島城出現了一片破敗的景像,城牆已經出現了數處崩塌的豁口,幾乎起不到什麼防禦的作用,上部的雉垛現在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城樓被打殘了半邊。可就是這樣,還是沒有半個人的影子!

  「再來一次,同時傳令吉繼準備登錄吧!」看到他們如此沉得住氣,我索性就成全他們。「這回注意攻擊城門的方向!」我又補充了一句。

  按照旗語的指示,那前面的10艘船又開了回來,這回是左側的舷炮發射,一樣的硝煙瀰漫,一樣的震耳欲聾。

  後面的10艘中型鐵甲船開始放下一些小艇,接著就有武士和手持長槍的足輕順著舷邊的軟梯爬了下去,很快的在後部艦隊的周圍就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小艇,他們就靜靜地停在那裡等候著新的命令。

  這次硝煙散去之後,來島城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座「城」了!絕大多數城牆已經變成了一片瓦礫,那僅剩的一半城樓此刻也不見了蹤影,不知道這次的炮彈打到了什麼所在,天守閣那裡燃起了熊熊大火。

  「開始進攻吧!」我看到這種情況不再有任何疑慮,就算有什麼埋伏此刻也不足為慮了。在竹中半兵衛的命令下,那些小艇開始向岸邊劃去。

  這時在甲板執勤的石河貞友匆匆跑了上來。「主公,派在這裡的忍者來報信了!」他稟報到。

  「哦,馬上把他帶上來!」我現在非常需要第一手情報,源自村上氏海賊的枝枝蔓蔓在這附近攀扯得實在是太多了!

  「參見主公!」一個身材矮小面目平常,穿著一身補丁衣服的「農夫」被帶到了我的面前,雖然不知道他是否是個稱職的忍者,但完全是孫子論述中的那種「鄉間」。

  「你是這裡的負責人嗎?」我看著這個人問到。

  「不是!」他跪在地上搖了搖頭後說道:「小的是伊予國野間郡的副組頭,在組頭不在的情況下才由小的負責!」

  「你們的組頭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不來參見主公!」竹中半兵衛對他們的無禮質問到。

  「回稟大人!」忍者把頭轉向了竹中半兵衛說道:「昨天半夜,來島海賊的首領村上通總突然率眾逃走。因為事出突然組頭大人親自領人跟蹤了下去,所以才由小的前來伺候……」

  「村上通總跑了?」我有些意外。在記憶裡來島海賊是相當死硬的類型,至少能島的村上武吉都比他們滑溜,雖然我事先的聲張就有威懾的意圖,但那主要是為了對付河野家的啊!

  「主公!」這時竹中半兵衛指指海岸上提醒我道:「大谷大人也發來了信息,看來這裡是真的沒人了!」

  「哦……」我抬眼望去,那邊我的登陸部隊已經散開隊形,十個八個地在濃煙瓦礫充斥的來島城裡四處尋找著什麼,一小隊有武士在內的人員聚集在海灘上,對著我們的船上比劃著某種信息。「關於來島通總的脫逃,有什麼內部情報嗎?」

  「有一些內容,但沒有太關鍵的!」忍者看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就回答道:「來島海賊很早以前就獲悉了主公來襲的信息,關於採取何種對策內部爭論得非常厲害。直至昨天半夜他們才突然作出決定,然後立刻把所有物資都搬上了船隻,於今天凌晨從海路逃走了!」

  「知道去哪了嗎?」竹中半兵衛替我問到。

  「還不知道!」忍者實話實說並沒有感到不好意思,這不是他這一級能夠控制的事態。「由於是緊急行動,上船前來島海賊的一般人員都不知道內情。組頭大人立刻帶著幾個人遠遠地跟了下去,但因為海賊們都是行船的行家海上又沒有遮蔽,所以跟蹤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目前只知道是向西南而去,具體目標還不清楚!」

  「伊予的其它勢力,都是個什麼態度!」我覺得如此大張旗鼓的動作要是沒個說法,那麼將是一件極沒有面子的事情,現在也只有找找其它「替死鬼」了。

  「事先來島城也曾經發出過求援信息,但沒有一家豪族敢於響應!」忍者從身上掏出一卷紙呈上,竹中半兵衛伸手接了過去。

  「河野家也沒有派來援助,反而指責來島接連毛利惹是生非!」竹中半兵衛看過那份報告後對我笑著說到,語氣裡帶著說不出的輕鬆。「其實當年參加嚴島合戰時,來島就是在河野家同意下才去支援毛利的,這些年雖然有些不聽招呼,但畢竟每年還上交不少歲幣。河野家如此懦弱推諉,只怕要敗落得更加迅速了!」

  「來島的其它分支也都逃走了嗎?」我盯著遠處不置可否的問到,一時誰也不知道我要幹什麼。

  「沒有,附近幾個島子的人都還在!」忍者回答到。

  「傳令大谷焚燬來島城,然後登船!」我收回目光盯視著他說道:「你帶路,我們先去越智大島!」

  「主公,您這是?」由於出現突發事件,竹中半兵衛對我的突發奇想有些摸不著頭腦。

  「既然大魚跑了,我們去撈幾隻蝦米!」我悠閒地坐回到靠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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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29: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37、無所遁形

  這又是一個清晨,吃完早餐後我來到了岸邊,這裡已經有大量作好準備的士兵正在等著登船,見到我和竹中半兵衛一行人過來紛紛避讓行禮。
  昨天我在摧毀了來島城之後,又依次攻擊了村上水軍的發祥地越智大島,來島村上的分支惠良城,附庸甘崎鳥阪城,不到晚上就全部拿下了,而我也下船在惠良城裡過了一夜。

  在戰鬥中,已經只剩了雞毛蒜皮的越智大島不戰而降,但是惠良城和甘崎鳥阪城卻都進行了頑強的抵抗,村上通總的親大哥,惠良城主得居通年甚至揮舞著佩刀,親自登城作戰。

  原始武器畢竟比不上現代化裝備,頑強的精神祇不過為後世增加了一段傳奇故事而已。最後,甘崎鳥阪城主村上吉繼戰死,得居通年被拉到海灘上處以斬首。我已經下達了命令:在我們離開前,這幾座海島上的城砦全要被搗毀!

  「重治,你說來島海賊還會再興嗎?」看著一隊隊正在登船的足輕和威武的鐵甲船,我若有所思地對竹中半兵衛問到。

  「我想是一定會的!」竹中半兵衛站在我身後回答到。

  「為什麼?」我轉過身盯著他的眼睛。雖然我自己心裡已經知道了原因,但還是想聽從他嘴裡說出來的理由。

  「這其實不奇怪!」竹中半兵衛微微笑了一下,並沒有把這件事看得過於嚴重。「且不說這次我們並沒有消滅來島海賊的主力,就是殺了村上通總也未必能如何。歷史上對於這一帶的海賊進行打擊不止一次,甚至還曾經把村上一門全都趕到了信濃的大山裡。可結果又怎麼樣呢?他們還不是很快就又死灰復燃了嗎!其實就算把村上氏全都斬盡殺絕也沒多大意義,沒了他們也還有別的海賊會很快冒出來。自古這個地區的海賊就沒有絕過跡,只不過視守護大名的強弱,時大時小而已!」

  「那……我們這次不是白忙了嗎?」我感到心中一震落寞,是源自於有力使不出的空虛無奈。在沙灘上來回走了幾步,我甚至覺得輝煌的軍勢顯得有些可笑。

  「這卻不可一概而論!主公大軍一出,享譽百年的來島村上氏望風披靡。這本身就是足可堪慰的重大勝利!」竹中半兵衛奇怪於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在他看來幾乎是有些杞人憂天了。「而且本家水軍的強勢登場亮相,已經嚴重改變了西國、四國,乃至九州的力量對比,誰都無法忽視這一事實。雖然主公還沒有進入四國,可已經在實際上摧毀了四國強勢之一的河野家,對於以後的戰略已經是事半功倍了!」

  「可這和我原先預想的,根本就不一樣啊!」聽了這鼓舞的話後,並沒有改變我沮喪的心態。「重治啊……」我輕輕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你知道我為什麼如此小心處置雜賀眾、根來眾,以及水軍的問題嗎?其實我一直存了個想法,那就是徹底改變藩國內惡黨橫行的現狀,而這種狀況在有一技之長的國人眾當中尤為突出。我的想法是或者消滅特種國人的技能優勢,或者使他們溶入正軌軍隊成為一部分。改變這種主小奴大的僱用狀態是必須的,只有這樣才能作到藩國守護的權力集中。如果照你所說:今天我強了惡黨們收斂一下,明天我兒子弱了他們又跳出來鬧事,那豈不是永遠沒完沒了了?我想無論是水軍眾還是鐵炮眾,最多只能是我招募正軌人員時的一個渠道,其他的和農民、商人毫無區別,只是一般平民的一部分。這樣才能長治久安,才是安守本份的正道嘛!」

  「主公真是……曠古罕見的神思啊!」竹中半兵衛感歎於我的設想,這些以前我並沒有和他詳細談過。不過想到可能會遇到的困難,他也不盡浮現出了一絲苦笑。「海灘上的細沙和盜賊的種,只要還有太陽就不會絕跡啊!」他發了一句感慨。

  「哦……」我低下頭看了看腳下的沙子,右腳一推搓出了個堆。雖然橫推輕鬆柔軟,但直著踩下去卻很堅實,這就是基礎的關係。「走,該上船了!」我一腳踢散了腳下的沙堆,向著來迎接我的小艇走去。

  「主公,留步!」我還沒走出三步,後面就響起了急急的呼喚。回頭看去,卻是昨天那個報告的忍者。「主公,來島海賊的下落已經打聽出來了!」來到我面前他報告道:「剛剛傳回的消息,村上通總一行是逃往了周防的屋代島!」

  「屋代島?唔……你們幹得不錯!」我應了一聲,就和竹中半兵衛登上了小艇。

  所有鐵甲船已經調過了船頭,各級風帆也拉了起來,底倉的槳手全部已經就緒,槳頭被放進了水裡。甲板上的水手們已經不再走來走去的忙碌,只有桅桿上的人還在緊張不停地調整著角度。

  「主公、竹中大人小心!」我登上「日之丸」船舷的時候,神谷師元上前扶了我一把。作為艦隊的實際指揮者,在出戰期間他不能離船上岸,也是夠辛苦的。

  「都準備好了嗎?」我帶著他們向艦樓走去,身後還是一大票隨行者。

  「只等主公號令,隨時可以啟航!」神谷師元的語氣裡充滿了自信,對於船他永遠是這樣。

  「好樣的!」我已經又回到了那張大椅子跟前,人們自覺地讓開了正前方的視野。「全隊啟航!」我大聲喊到。「向周防屋代島進發!」

  「什麼?!」一愣之下神谷師元懷疑自己沒有聽清楚。

  「怎麼?是糧食、淡水不夠,還是有什麼別的問題?」我皺著眉頭沉聲問到。

  「沒有……一切準備齊備!」被我銳利的眼神一盯他打了個寒戰,可想到自己的職責還是忍不住提醒道:「那裡是毛利家的領地,您確定……真的沒問題嗎?」

  「去執行吧!」我還沒有開口竹中半兵衛就走了過來,他拍了拍神谷師元肩膀說道:「如果是來島海賊私自竄入,那麼我們就是追擊流寇;要是毛利家的窩藏,我們就是正當的討伐!」

  儘管神谷師元還是不十分明白,但卻明智的去執行了,看來他在政治上還是不能算很成熟。

  「屋代島是毛利家賞賜給來島海賊的,理由是他們在對北九州的征伐中立下了戰功!」竹中半兵衛坐到我身邊輕輕的說到。「上次和毛利家達成的和議,是一個妥協下的產物,並不能表示他們完全降服。不管從哪個方面說,毛利家依舊是本家在西國的最大對手,未來的情況發展還要看彼此間的實力消長。」

  「你說毛利輝元會因為這次的事情,和我們徹底翻臉嗎?」我斜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反問到。

  「不會!」竹中半兵衛很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要翻臉也不能是在這個時候,他們還沒有做好必要的準備!」

  我翻起眼皮看了看他。「我也認為不會!」我們兩個人相視而笑。

  ********************************************

  經過一天一夜的航行我們來到了屋代島,這裡雖然屬於山陽周防國境,但距離北九州的豐前也不遠了。亡命奔逃而來的來島村上家的人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快尾隨而來,黎明十分還都在疲憊造成的夢境中。

  看著那數百隻大小船隻停泊在港灣,因為還未完工而半石半木的城堡,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靜,也許一切都可以很簡單吧!命令兩艘巨艦和第二集群在港外遠遠的監視動靜,第一集群的十艘船繞到島子的另一邊,把大谷吉繼的2000人送上了岸。可在進攻的過程中還是被發現了,人聲鼎沸中到處燃起了燈籠和火把,還有許多人叫嚷著迅速登上了戰船,看來來島海賊確實訓練有素!

  「開炮吧!」我看著那個方向命令到。此時再不動手就要有船隻從那個港內衝出來了,那實在是不必要的麻煩,這場戰爭的結果實際上是早就定下來的,婦人之仁不但是對部下的不負責任,同時也是平白的讓敵人多受了些苦。

  守候在港外的這12艘鐵甲船有三百多門大炮,都是最先進的「寇非林」和「佛朗機」,巨大的轟鳴聲中炮彈向雨點一樣傾瀉到密匝匝擠在一起的老木船當中,要想打不中反倒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也有一些船躲過了炮彈的直接命中,但卻被周圍濺起的水浪輕易地掀翻了,連著上面的人也拋入了水裡。對於在海上討生活的海賊們來說,原本游泳是一件必備的技能,但這時的情況不同了,紛飛的炮彈、木板碎片把水面攪得像一隻沸騰的湯鍋。

  五個波次後港口內不再有活動的東西,到處漂著碎裂的船板和浮屍,棧橋也不見了蹤影,好像剛剛被海嘯和龍捲風一起肆虐了一遍。

  「岸上的情況怎麼樣了?」我對竹中半兵衛問到。天還沒有亮,我的耳朵因為大炮的轟鳴還帶著點餘音。岸上的進攻好像不是很順利,至今城堡內也沒有燃起大火。

  「大谷大人派人報告:敵軍正在憑借城牆負隅頑抗,但天亮之前一定可以結束戰鬥!」

  「那下面的事情你就處理吧!我要再去休息一會……」我打了個哈欠向船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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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30: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38、消散

  我再次看到屋代島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喊殺聲早已不見,代之而起的是此起彼伏地哭號聲。雖說戰鬥早已經結束,可士兵們依舊在四處忙碌著,我沒有打算在這裡多呆,所以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算多。
  雖然屋代島作為來島村上氏的新興基地,這裡的港灣是個不錯的港口,但這也只是相對舊式的木製帆船而言。鐵甲船的深重吃水並不足以靠上岸邊,而且棧橋也完全毀在了黎明前的炮擊中,所以我也只好再次乘上了小艇。

  船上的槳手小心地劃著手裡的槳,兩名親兵用長竿支開擋在面前的較大碎木和浮屍,由於他們的謹慎所以儘管障礙很多,小艇依舊行駛得非常平穩,以至我站在船頭身體並沒有感到不穩。

  一張張已經失去生氣的臉從我身邊飄過,那上面清晰地保存著生前最後的表情,震驚、恐懼、憤怒、絕望、痛苦各種負面情緒均可以找到它們的承載者,與之相比殘破的肢體和模糊的血肉已經顯得不那麼引人注目了。這就是戰爭的後果,我也想在心裡唏悸一番,可得到的結果卻是平靜,令我自己都害怕的平靜!

  我的腳踏上了陸地,這裡的沙灘已經被鮮血和爆炸弄得紅一塊、黑一塊。靠近海岸的一面幾乎已經被炸平了,但依舊可以從土中殘存的地基看出大力建設的痕跡。來島村上家看來在我攻打前很久,就準備把主基地遷到這裡,既可以更有效控制南蠻貿易的海路,又可以更便利的獲得毛利家的支援,可看來還是晚了,不然第一輪打擊未必就會落在他們頭上!

  「混蛋!」一個士兵在不遠處將一個被牢牢捆住雙臂的俘虜打倒,不知是因為他有異動還是想恐嚇周圍其他的人。或遠或近的戰俘被分成了幾群,都是被捆牢雙臂跪在地上,多者百餘人,少者數十人。

  城砦的主體部分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害,因當時這裡已經開始巷戰所以沒有受到炮擊。靠近圍牆內側是一些低矮的房屋,門窗多已被搗毀,還有些士兵在進行著搜查。

  在這裡我看到了一些女性和兒童戰俘,看守他們的士兵和水手相對悠閒些。這些俘虜們並沒有被綁住,但衣衫殘破臉上滿是淚痕,有些則是完全地陷入了木然。我裝作沒看見繼續往前走去,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歎了一口氣。

  這次戰役結束後發生了一些違犯紀律的事情,這在以前我的軍隊中幾乎是絕對沒有的!水手中的許多人來自於志摩、山陰水軍的調撥,他們的紀律性還沒有被完全訓練出來。因而在他們上岸後某些暴行開始了,並且那兩千足輕也受到了一定影響。

  推卸責任的理由會有很多,但歸根結底原因還是在上面。出征前我對本次行動的性質發表了某些言論:這次不是「戰爭」而是「剿匪」,對手不值得我們尊重!基於這樣的氛圍,對肇事者只進行了微不足道的懲戒:打10軍棍;取消本次的賞金;不記錄戰功;一年內不作晉陞考慮。

  一行人進入了天守閣,相比外面這裡戒備得要森嚴的多,每一個站崗的士兵和巡查的武士都警惕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在大廳裡聚集著二十幾個來島村上家的高級戰俘。

  「主公!」看到我進屋大谷吉繼立刻迎了上來。

  「有人逃掉嗎?」我的眼神在跪著的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儘管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我都不認識。

  「重要人物都落網了!」大谷吉繼來到那群人身邊,伸手指著靠裡一個人的的臉。「這個是村上吉鄉,來島村上家的宿老!」繞過半圈又指著另外一個人。「這個是村上通總的二哥,村上吉清!」

  村上吉鄉是個年近半百的老者,但蒼老卻掩不住一股剛毅;村上吉清應該還不到三十歲,海賊的野性在他身上表露無疑,他們此刻都在用憤怒而仇恨的目光死死盯著我,恨不得以怒火把我燒為灰燼。這兩個人都是衣衫不整而且受了很重的傷,看樣子是從睡夢中被驚醒而後進行了激烈的戰鬥。

  「村上通總在哪兒?」此刻我不想和他們再說什麼,也確實沒什麼可以說的了。

  「他是被單獨關押,主公請隨我來!」大谷吉繼把我引向走廊,繞過兩道拐角來到了一個小房間。

  這裡只關押著一個囚犯,卻有八名下級武士在看押著,這是一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人,臉上沒有其他海賊那麼多的風霜之色,雖然也被反剪綁住了雙臂,但卻給予了他坐著而不必下跪的優待。幾綹亂髮長長的垂在了他的臉上,因為這裡沒有窗戶,油燈昏黃的映照下他顯得非常衰弱和幾分癡呆。

  我在這個人的面前停下仔細打量著他,隨行人員都站在我身後。「你就是村上通總?」我將佩刀「黛」連鞘提在手上,用刀鞘的頂端撩起他的下巴問到。

  他空洞無神的雙眼看著我,就像是一堵牆或一棵樹。因為揚起了臉使我看清了他新鮮的傷疤,看來他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只是現在那上面木然沒有任何表情。

  「沒聽見主公在問你話嗎!」見到他這個態度一名看守的武士揚起了手中的槍桿。

  「嗯~!」我以手勢制止了他的行為,此時此刻已經用不到心理征服之類的作用。「來島水軍已經完了,這個你知道嗎?」我繼續問到。

  他的眼球稍微地動了動,似乎在我臉上形成了聚焦,可其他還是一無表示。

  「不是被擊潰而是連根剷除,這其中是有區別的!」我繼續說到。不是為了嚇唬他,而是想讓他死個明白。

  他的左頰抽動了一下,不仔細看的人絕對發現不了。

  「一般情況下我是不會作出這種選擇的!但是你們逃跑了,這比進行抵抗更加令我感到可惡!」我少有地在眾人面前動了氣,是因為面前這個人,這個人逼我不得不下的這個決定。「……誓死抵抗我的人只能說明他們愚蠢,還抱著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在我教訓過他們一次、兩次、三次之後,他們總會開始明白、害怕,然後才是躲避、逃命、乞求投降。對於這種人我通常是會給予他們機會的,因為他們會遠比那些一開始就投降的人還要老實!」

  村上通總依舊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這番話和他眼下的處境有什麼關係。

  「而你們居然逃跑了,這讓我非常生氣!不,是震怒!」我通常是個溫和的人,可此刻我想我的臉已經有些扭曲了。「逃走說明你們非常清楚和我直接對抗的結果,可你們還是有計劃、有準備地逃走了,絲毫也沒有妥協的跡象。這表示什麼呢?表示你們沒有根本沒有臣服我的打算,即便拋家捨業也要和我對抗到底,甚至企圖平起平坐的和我談判或作戰,如果達不到目的就從外部讓我從此不得安寧!!!」

  面對我最後的怒吼,村上通總的眼睛顯出了恐懼,臉色也有些不正常的發紅。

  「也許你們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河野、大內、大友、毛利凡事和你們好好商量的作法,也從另一方面助長了你們的這種意識!」我穩定了情緒改用平和的語氣,犯不著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可你怎麼不想想,你們究竟都是些什麼東西?不是守護更不是大名,充其量不過是些國人眾。你們憑什麼跳出來指手畫腳、趾高氣揚?我或許也會用溫和的語氣和我藩國內的豪族們說話,但那些內容就是命令,沒有絲毫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發抖了,這回周圍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這一點。

  「非常抱歉,我不能容忍這種行為!」我冷冷地抽回了手裡的刀,因為失去了支撐他的腦袋向下一沉。「因為別人會跟你學,這種風氣非常不好!」

  村上通總的臉色轉為蒼白,嘴唇發紫而顫抖,看樣子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把他拉出去,和外屋的那些人一起斬首!」我命令到。

  我的命令被執行了,可為了這個命令和即將發佈的命令心裡卻非常難受。大多數時候殺人者的心裡並不好受,雖然人類並不是因為覓食之類原因而相互殺戮,但同樣關係到彼此的生存。

  「主公,在地窖裡存著大量錢財和物資!」看到我的情緒如此糟糕,大谷吉繼試圖通過一些好消息加以緩解。「這裡直接的金銀錢財大約有十餘萬,各種物資的價值可能有二十萬。在來島城可是什麼都沒有,看來他們是早就準備遷到這裡來了!」

  「都是些什麼東西?」其實我對這個問題並不是很看中,但既然提起了就隨口問問。

  「什麼東西都有,可見這幾年他們的『生意』作得非常之大!」大谷吉繼手裡也沒有拿著清單,但是什麼大概還有個印象。「珍貴的寶物到茶葉、絲綢這種大宗貨物,有些連商舖的封包都還沒有打開!看來……」

  「所用東西裝入底倉帶回去,那些可以找出明確貨主的就發還給他們!」隨口說了這麼一句後,我又對神谷師元說道:「抓緊時間補充淡水,我們在中午前就要離開。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了!」

  「那些戰俘……」其他人都出去分頭執行後,竹中半兵衛走過來對我問。

  「該來的,必需要勇敢面對!」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平靜的語調說道:「處死所有五歲以上的男人,女人和孩子押回..町……賣掉!」我自己還是聽到了尾音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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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30: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39、木津口(上)

  艦隊再次排成一列縱隊向東北航行,由於是夏天所以順著南來的風向。因為計劃外的對屋代島遠征,我們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我選擇了路程更短的淡路與攝津之間返回,而非來時更加適合大型軍艦通行的淡路島南側海路。
  一如既往的好天氣,因為不是作戰所以我也比較放鬆,帶著竹中半兵衛和五六個隨從由艦樓上下來,來回來去悠閒地在甲板上走著,既是為了觀賞一下四周的風景,也是想看看一般的水手們平時是如何工作的。

  在竹中半兵衛這幾日的刻意寬慰下,我的心情已經好多了,這樣殘暴的事情不是我發明的,我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這樣作的人。來島海賊在..町等幾個附近港口的名聲非常臭,甚至於有些血腥仇殺的事情,我把大宗的繳獲發還給原主,那麼我就是個最為公正無私的人,而且通過行商們的嘴還會傳到全國去。至於我究竟採取過何種手段,很快就將被人們所忘記。

  「我們會遲到嗎?可是耽誤了好幾天時間呢!」我俯身在船舷的欄桿上,海風迎面吹來,讓人人感到非常清醒。我已經逐漸放開了一些困擾,但其他的一些困擾則又開始接替位置繼續糾纏我,這恐怕是永遠也擺脫不了。

  「這臣不敢保證,雖然我們已經趕得很急了!」竹中半兵衛這次沒有安慰我,在關鍵問題上必須回答心裡話,這既有利於統帥作出正確地判斷,也是身為一個軍師應盡得職責。「我不得不說那個計劃帶有很大的主觀臆測性,畢竟我們能夠直接施加的影響力非常之弱。至今仍然沒有新的消息傳來,這既讓人擔憂可又不能不說是件好事。主公,您有時有些過於完美主義了!」

  「完美主義?你說得還真是客氣!」我轉過身看著面前的竹中半兵衛,故作輕鬆地說道:「你應該說我是個異想天開的傻瓜,一個永遠也不知道適可而止的忘乎所以者!倒是你重治,當年十七騎勇取稻葉山城的豪氣哪裡去了?」我開玩笑到

  「是的主公,我已經不年輕了!」竹中半兵衛並沒有把這當成一個玩笑,異常嚴肅地說道:「『無慾則剛』當年臣沒什麼可以失去的,笑看生死無所畏懼。可如今不行了,我不能拿著主公這十餘年的心血去冒險,這都是無數將士手足用生命換來的。所以我的第一職責就是守住它,不容有失!」

  「哦……」我有些意外,不過這時才注意到面前的已經是個中年人了。「重治啊!其實我們都有同樣的憂慮……」我攬住了他的肩膀。「儘管我們對於這份基業的擔心相同,不過我更為看重的是身後的事情怎麼辦!我的兒子雖然聰明但不算傑出,很多事我都沒有把握。結束亂世,就成了我心裡一件迫不及待事情!」我用力在那不算強壯的肩膀上拍了拍。

  「臣以死為報!」他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我看了他一眼報以信任的微笑,隨後轉過身再次看向海面。

  不知不覺間周圍的景色已經改變了,周圍出現了許多或大或小的海島。航道也變得區區彎彎,時而還會經過較窄的地方。這麼多大船在如此曲折窄細的通道上航行,還真有點兒大象過獨木橋的感覺。

  「師元,這是什麼地方?」我叫過了正站在甲板中央不斷下大著命令的神谷師元。

  「回稟主公,這裡就是攝津外海的木津口啊!」說著他回身向東北方向一指,「您看,那裡不就是御住石山城嗎?在它腳下,就是木津川的入海口。」

  「還真是的!」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我果然看到了天海之間一片隱隱的影子,石山城依舊傲然屹立在那兒,只是不知道困守在它下面的佐久間信盛過得怎麼樣。「這麼說這裡也就是小早川和三島水軍大破熊野水軍的地方了?」我又低頭看向附近的海面,心裡升起了一股憑弔史跡的感慨。

  「主公說得不錯,而且就是在這一段水道!」雖然當時神谷師元當時還在海外沒有回來,但作為一名水軍將領他不可能對這麼大事件不加研究。如果沒過多長時間就在這麼大的石頭上再摔次跟頭,那就只能用「愚蠢」一次來形容了。「……當時九鬼殿下屬下指揮的多是大殿新配備的大船,雖然數量有所不足但裝甲火力卻均極為強大。據微臣斗膽猜測,右大將是受了歐洲船的影響想用大船攻小船,可這種海上巨艦的作戰方式熊野水軍還沒有掌握。因而被引入了這窄小的海域中作戰,為對方焙烙、火矢所乘,被燒燬大部。我想這也是後來,大殿建造抗火攻鐵甲船的主要原因。您看,那裡不是還有一些殘骸嗎!」

  「哦?」我想左側的一個小島看去,那裡的礁石上果然卡著一片船板,看樣子應該是一段破碎的船舷,那上面火燒的痕跡清晰可辨。「這樣的水域裡行船一定要謹慎,不能有什麼疏忽啊!」我又探頭看了看船的底部。

  「我已命令所有船隻降下了主要的桅帆,靠人力劃槳通過這一區域!」神谷師元回答完後仰頭對著桅桿頂上喊道:「喂,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什麼都沒有!」上面的瞭望手一邊回答,一邊把雙臂交叉在頭上揮動了兩下。

  「其實這裡雖然礁石陡峭,但航道的水位還是滿深的!」看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神谷師元的神情也略微輕鬆了一些。

  「我是沒什麼經驗,可聽說在這種水域裡是很容易聚集大量魚群的!」竹中半兵衛也雙手抱肩地靠在了欄桿上。

  「既然是外行就多參照一下內行的決定好了,你們看那邊不是正有一條船在捕魚嗎?」我隨手朝南面的一座不大不下的島子方向指了指。

  「漁船?!」連我自己說完之後都被嚇了一跳,立刻返回身軀趴在欄桿上。

  那是一艘不大不小的漁船,大約只有十二三米長,僅僅立著一隻桅桿,帆上還打了幾塊花花綠綠的補丁。這樣的漁船在日本各海域不知道有多少,只是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在大隊軍艦通過的航道上!

  漁船慢慢地從那個島子的後面繞出來,此刻還沒有顯出全部身形,船上隱隱約約好像還有人在整理漁具和帆蓬。因為這裡的航道比較窄,這隻船一出現就距離第一集群的一艘鐵甲船非常近了!

  這條漁船上的人好像也剛剛發現了這麼多龐大的軍艦,慌亂的不停拉動主帆想要調頭,可是簡陋的操作系統好像是不大靈便,半天不見遠離,反而益漸靠了上來。

  「向那邊傳令:不許漁船靠上來,同時鐵炮手甲板待命!」我頭也沒回的對神谷師元命令到。

  「是!」神谷師元立刻讓桅桿上的信號兵打去了旗語。按理說正規水戰我是不該過度干預的,但眼下的事情我還說不清楚。

  有這樣的情形發生本來就透著怪異,用不著我們說那艘鐵甲船的船長也會有所行動,可漁船上的水手們只是大聲道著謙,而行船的軌跡卻不見有絲毫的改變。

  「你們說說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鬼?」我回頭看著兩個人似笑非笑地問到。

  「主公!」神谷師元一臉的興奮,握著彩披的手都微微哆嗦了起來。「如果這不是針對我們的埋伏,您就把我的腦袋砍下來!」他說話時牙齒摩擦發出了咯吱吱的聲音。

  「主公,沒想到真的成了!」竹中半兵衛的也微微點了點頭,似乎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那師元你……」我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心裡的一種緊張又換成了另一種緊張。這就好像一個釣魚者經過了艱苦的等待,水面上的魚漂終於沉了下去,這個狡猾的傢伙可還沒有完全上鉤,魚線隨時有可能被扯斷呢!

  「轟隆!」一聲巨大的爆炸突然響起,因為沒有準備我們幾個人都被嚇了一跳,雖說臨機決斷各艦長可以自行對外來的威脅進行反擊,但這裡面可不包括開炮。

  一看之下我有些傻了眼,那艘漁船此刻已經成了碎片,不是被大炮擊沉的,而是因為鐵甲船上的鐵炮打中了漁船上裝載的火藥。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海賊們還會來上這一手!

  「師元,所有的東西動準備好了嗎?」我有些緊張的問到,情況好像出現了一點兒小意外。

  「一應準備據全,請主公放心!」神谷師元的臉色也是一白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看來在他心裡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好,那你就去全權指揮吧!」我點了點頭,現在也只有依靠他了。「不過你要注意,千萬不要讓他們靠上來!」

  「是!」他答應了一聲就立刻跑開了,同時不斷發布著命令:「第一集群分兩路向東西兩個出口集結,衝出去進入更寬闊的水域;第二集群隨『日之丸』和『月之丸』向北穿過各島的縫隙,背靠海岸和木津川口準備反擊;令各艦船載鐵炮手到甲板待命,沒有號令不得隨便發射大炮……」

  「我想我可以完全放心了!」正在通往艦樓的我在梯子上停了下來,對跟在後面的竹中半兵衛說到。

  「這也是天祐我諸星家啊!」他也欣慰的掃視了一眼正在甲板上緊張有序忙碌著的水手和足輕們。

  「嘟、嘟、嘟……」隨著法螺地急促響起,大群大群的戰船從南面的島礁群裡駛了出來,雖然不能說有多麼先進而且大小也參差不齊,但卻擁有絕對的數量。

  「看得出來那是誰嗎?」我指著一艘正在緩緩繞出來的大安宅船問到,那上面正飄揚著一面帥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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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31: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40、木津口(中)

  安宅船在日本發明的時間相當早,至少應該可以上溯至戰國時代的中、早期。這種戰船的確不適合遠洋航行,可作為近海主戰卻設計得相當成功,以至到了後來,具有一定實力的水軍都會裝備上幾條,既是進攻的主力又是指揮官的坐船,某種程度上這甚至成了衡量一支水軍等級的一個標準。
  這種船是誰的發明幾乎沒有記載,應該也算得上是一個天才,不過就我感覺應該比不上發明「龜船」的李瞬臣,因為後者跨出了傳統觀念局限的關鍵一步,可前者顯然沒能作到這一點。

  且不管這個「天才」是誰吧!但這種船的發明或者使用一定和淡路的安宅家具有某種極為密切的聯繫,這從名字上就可以非常直接地感受到。我非常有幸,在木津口伏擊我艦隊的指揮安宅船上,此刻也有一位「安宅」!

  安宅信康,三好長慶的三弟安宅冬康之子,今年29歲,是淡路國洲本城主,同時也是淡路十八家水軍的統帥!

  「非常遺憾!首輪進攻沒能奏效……」作為副將的關內正夫此刻正在向主將報告著情況。「諸星水軍已經分成了三股,除各有五隻駛向兩側的出口外,其餘十二艘主力正向北面的海岸逃竄。雖然,我們的船隻數量較多也正在全力追擊,但敵軍船上的火力實在太強大了,要想靠上去近戰非常困難。另外我們的10只自殺火藥船,現在也只剩7只了……」

  「命令菅昭名率領戰船百艘,進攻東面出口的諸星鐵甲船;有間武雄率領戰船百艘,進攻西面出口的諸星鐵甲船;餘者主力隨我一起追擊諸星水軍主力!」安宅信康將手中軍扇向前一揮,堅定的態度不容置疑。

  「看來諸星水軍的統帥,還是很有些本領的啊!」看著信號被一個個發出,關內正夫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慨歎。「為了避免鐵甲船因笨重而擁擠,就分散而進行突圍;向北冒著擱淺的危險,卻可以進入相對較為廣闊的水域;諸星氏的鐵甲船炮矢強大又耐火攻,不是可以那麼容易打敗的!」

  「哦!」安宅信康側臉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有些不快。在對於是否先手對諸星水軍發動襲擊的這個問題上,淡路水軍十八家內部是存在相當大爭議的,而自己的這個副將就是極力反對者之一。「沒有兩把刷子的人,又怎麼敢在這瀨戶內海裡插足?可也不過如此,你就放心吧!」

  「殿下,諸星氏雖然只是第一次搞水軍,可以前的經驗是無論作什麼都會成功的呀!」關內正夫焦慮地攥緊了拳頭,似乎還想挽回這一切。「憑借強大實力建立起的這支水軍,又有著優秀的統帥,來島水軍甚至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消滅了,這一切都不值得我們警惕嗎?我們只是一些世代在這海上討生活的水軍,天下大事不是我們能夠參與的,來島水軍就是前車……」

  「我就是不想也落到來島水軍那麼個淒慘的下場!」安宅信康憤而站起,在艦樓上煩躁地來回走了起來。「你們怎麼就不理解我!..町的消息已經明確傳來,一年之後諸星清氏就要大舉討伐四國。而征四國必先平淡路,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諸星清氏也不可能不清楚這個道理!到了那個時候,已經整束停當的諸星水軍再加上熊野水軍,我們怎麼能抵擋得了呢!」

  「這……唉!」關內正夫也沒話可說了,他知道主將所說得不錯,掩住耳朵不等於鈴聲不再響。可活著對於弱者來說並不能有太多的挑剔,說不定通過別的方法……他知道有些話他不能說出來,因為淡路大多數的人不可能同意這樣作,甚至可能被視為叛徒!

  「轟隆!」就在這尷尬的時刻又是一聲巨響,此時所有淡路水軍的五百餘艘戰船已經全部湧入了木津口的主航道裡,分三股襲向自己的目標。因為距離較近所以戰鬥首先在東出口打響,震天的鐵炮聲中不時地來上一聲大炮,剛才的聲音就是一艘船被大炮擊了個正著,在海面上化成了一個大大的火球。

  「完了,火藥船又損失了一艘!」關內正夫頹然地靠在了舵柄上。「如果剛才一舉偷襲成功,我們就可以就可以衝進他們的隊列展開混戰,可現在機會已經……」

  「現在的我們的機會更大!」安宅信康卻猛地一擊桅桿,快步走到圍欄的邊上盯著已經激烈交火的東口,又扭頭看看雙方正在逐步接近的西口。「諸星家的水軍現在就是最為衰弱的時候,只能在那裡乾等著挨打。衝上去,結果了他們!」

  「殿下,這是從和說起?」關內正夫不明就裡的問。

  「有一件事我並沒有和你們交代!」安宅信康慢慢轉過了身,眼睛裡升騰著一股壓抑不住的火焰。「在..町那個地方只要出得起價錢,就不會有什麼東西是買不到的!從很久以前起,我就在那些商人裡尋找到了合作夥伴。他們總會把我需要的消息及時送過來,這也就是為什麼在淡路十八家水軍中只有我們,是沒有遭受過重大損失的!」

  關內正夫愣愣地聽著這一切,他沒有問也不知從何問起,這一切對他這樣的土海賊來說有些難以理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位主將一定會自己加以解釋。

  「在幾天前我得到消息:諸星清氏的鐵甲船上雖然裝備了足夠的大炮,但實際上卻沒有充足的彈藥!」安宅信康用手分別向幾處戰場指了指,那邊的戰鬥正越來越激烈。「諸星鐵甲船雖說強大但畢竟剛剛建好,而且所需彈藥本土無法製造,完全有賴於從南蠻輸入。之所以諸星清氏首先拿來島水軍開刀,固然有為了試驗裝備的目的,但更主要的卻是穩定南蠻海上商路。經此一役,諸星艦隊已經沒有多少炮彈了!雖然他們的鐵炮也很犀利,但是這卻不足以對我們造成毀滅性打擊。」

  「會是這樣嗎……」關內正夫一臉的迷茫,他一時還還有些轉不過來這個圈子。

  「當然是這樣!」安宅信康又向前面指了指。「如果諸星水軍還有充足炮彈的話,根本不會讓我們的戰船有接近的機會,這對轉向不便的超大鐵甲船是極為不利的。可你看現在,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才開上一炮,我們的戰船已經快要靠上去了,不是炮彈有限他還能有什麼其他原因嗎?」

  「但願吧!」關內正夫也覺得他說得非常有道理,但就是心裡還是很不塌實。難道是自己真的被諸星清氏的那些傳說嚇怕了?如果是這樣可太糟糕了,必須要及時地清除這種心理,在陰影下的戰士是不可能打出勝仗來的。

  戰局確實如安宅信康的預測在發展,諸星鐵甲船急急地向三個方向逃去,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開上兩炮,似乎根本就不想進行戰鬥!不過鐵甲船在這種狹小的水域裡無法張滿帆全速前進,為了使龐大的船身不撞在礁石上,還必須不停地轉舵,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快不起來。

  淡路水軍的戰船終於各自逼近了目標,海賊們拿著弓箭吶喊著登上甲板,這卻也給鐵甲船上的鐵炮手提供了更為明顯的目標,落水的人數也明顯的增加了。

  戰鬥剛剛開始,這點死傷還不足以打垮海賊們的勇氣。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張弓,大捆大捆頭上有個大圓圪塔的箭矢被從底倉搬上了甲板。海賊們拿起這種箭矢搭在弓上,再在腳邊的火盆裡一點,箭頭立刻就燃成了個火球,緊接著就會飛向對面的鐵甲船。

  鐵甲船之所以被叫作鐵甲船,就是因為它的外表上覆著一層一至三厘米不等的鐵板。日本的弓箭實在是糟糕,這一點在海賊身上也不例外,射到船身上的箭矢根本刺不進去,紛紛落入海裡熄滅了,沒有造成任何的實際傷害。

  「這可怎麼辦?」看到這種情況關內正夫一下子皺緊了眉頭,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已經又有大約20只戰船覆沒,這裡面既有被大炮擊毀的,也有因為離得過近而被鐵甲船撞翻的。「殿下,現在怎麼辦?我們的火藥船已經一艘都沒有了!」關內正夫用手在桅桿上支撐住身子,彷彿一下子被抽去了裡面的所有力氣。

  「命令所有主戰安宅船全部衝上去,使用焙烙攻擊他們的鐵甲船!」安宅信康的聲音低沉,但長滿老繭的雙手卻緊緊地抓在欄桿上。他知道此刻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必須有一方至死方修。

  淡路水軍雖說近年來已經沒落,但論起流傳久遠來要遠遠超過三島水軍,早在平源的曇浦之戰中,他們就起到過重大作用。在安宅冬康繼承淡路安宅氏後勵精圖治,致使淡路水軍的實力有所恢復,截止今日整個淡路又有了大約三十隻安宅大船。

  安宅信康的「王牌」從後隊衝了出來,雖然在這種水域裡也主要靠人力劃槳來推進,但是畢竟要比鐵甲船靈便上許多。在接近主戰場後,這些安宅船頂層有大批水手開始忙碌了起來。

  發射焙烙是用一種類似槓桿投石機的裝置,所以這種東西沒法在小型戰船上使用。把一個諸如瀝青、硫磺和油的混合物製成的圓球裝進連著皮帶的發射器,點燃後遠遠地拋射出去,以期能夠擊中對手,然後迸射四濺燃燒。

  「砰!」隨著第一發成功的發射,無數火球襲向了撤退當中的諸星鐵甲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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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31: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41、木津口(下)

  焙烙擊中鐵甲船的船舷時爆起了大團的小火花,迸濺的範圍之廣以至落到了周圍的淡路水軍戰船上,對無關的人來說這或許是有些像煙花,可對那些倒霉的人來講就是一場浴火洗禮。
  至今我也沒有搞清楚焙烙究竟是什麼作的,總之是附著力相當的強,濺到淡路水軍那些舊木船上立刻燒了起來。先是帆和甲板上,然後一直連到整個主體,烈焰最終從內自外沖天而起,大批的水手下餃子一樣向水中跳去。

  「您看,這是毫無辦法的!」關內正夫激動地大聲叫了起來,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又有十幾艘船被毀了。「鐵甲船是耐火的,正因為如此織田家才會造它們!今天的木津口不是上一次了,趕快撤軍吧!殿下,我們……」

  「小船抵近用火矢掩護,安宅船焙烙加緊攻擊!」安宅信康的臉整個變成了鐵青色,一把揪領子把一個傳令兵拉到了面前,唾沫星子濺了他一臉。

  「殿下!這……這……」關內正夫的額頭上佈滿了汗珠,感覺身子由上到下都麻木了,尤其是嘴裡的舌頭。

  「快去!」安宅信康雙手用力推了出去。那個傳令兵向後一仰摔倒在地,然後立刻跌跌撞撞地跑走了。「正夫,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安宅信康穩定了一下情緒,深深地吸上一口氣。「如果今天不能打垮諸星水軍,那麼我們淡路水軍所有的人就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我們一定會勝,我們必須要勝!鐵甲船雖然外覆鐵甲,但它的主體還是木頭打造的……」說到這裡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快步跑到桅桿邊大喊道:「焙烙向上射擊,打他們的甲板和桅桿!」

  「佛祖保佑,但願此次一戰成功!」看著安宅信康瘋狂的模樣,關內正夫只有默默地在心裡祈禱。

  一輪更加瘋狂地進攻看來有了效果,有兩隻鐵甲船的甲板上燃起了火焰,儘管很快就又被撲滅了,但撤退中的諸星水軍卻顯得更加慌亂。當然,淡路水軍遭受的損失更大,有三艘安宅船被偶發的大炮擊中正在緩緩下沉。

  此時東西兩側出口的那十艘鐵甲船已經各自駛出了出口,卻沒有急著升滿帆蓬遠去,反而堵在兩側不斷的用鐵炮阻擊追來的淡路水軍。因為出口狹窄,追兵又沒什麼極為有效的手段,雙方陷入了更為那難耐膠著。

  「殿下,我們已經不可能全部消滅諸星水軍了!」關內正夫沮喪的說到,在他看來這次行動根本就是個天大的錯誤。

  「是不可能了……」安宅信康看著前方的戰鬥,臉色如鐵但眼睛裡的一團火卻越燒越旺。「叫菅昭名和有間武雄這兩個笨蛋守住東西兩口,一定不要讓逃出去的鐵甲船再衝回來,全力攻擊北逃的諸星水軍!諸星清氏一定就在那兩條最大的船上,只要他死了就算大功告成!」

  原本北面的十二艘鐵甲船實力最為強勁,追擊的淡路水軍懾於密集的鐵炮攻擊不敢靠得過近,而使它們已經闖過了航道北側的島礁群。雖然海岸到木津口航道之間的水面寬闊,但這裡海底已經是漸漸升高的沙灘,所以那些鐵甲船還是不能很快的行駛。

  「安宅船尾隨前進以焙烙攻擊;小早船從兩側快速迂迴,一定不要讓敵軍乘小艇或游泳逃到岸上去!」安宅信康現在只是想殺了諸星清氏,殺了諸星清氏就可以撤了,他就又有了幾年的時間!

  接到這個命令,三百餘艘的淡路水軍主力呈扇面型向北面的諸星水軍十二鐵甲船擁去。在不避炮火的情況下,在甲板上進攻的海賊們傷亡很大,但船隻的損失還是限制在時不時的一發炮彈情況下,在大批大批往前衝來的陣型裡這非常不明顯。很快的,雙方的距離在逐漸拉近,淡路水軍從三個方向包圍住了諸星水軍的十二隻鐵甲船,並有大約二十餘隻行動迅速的小早船向北面繞了過去。

  諸星水軍看樣子也發覺陷入了重圍,十艘小型鐵甲船散向四周圍住兩艘巨型鐵甲船,看來是想保護它免於受到焙烙的攻擊。

  「看到了嗎?他們已經陷入絕境了!」安宅信康感覺自己對戰局的把握越來越清晰,今天的木津口既是諸星水軍的死路,也是他淡路水軍的再生之地。「命令那些切斷歸路的小早船,千萬不要讓諸星清氏跑掉!」他不放心地再次叮囑到。

  忽然前面最大的一艘鐵甲船猛地一震,即便離得很遠的人也能感到它的船體一下子歪了。船舷處伸出的巨槳更為激烈的劃動了起來,在海水中攪出了翻騰不止的波浪,可巨大的船體依舊紋絲不動,就像焊住了一樣。

  「擱淺了!」關內正夫和安宅信康對視了一眼,對著突如其來的運氣感到有些難以置信。這個時候諸星清氏的指揮艦擱淺了,這真是天祐淡路水軍!

  每一個淡路水軍的船長都是久經風浪的老海賊,在這種時候是不需要提醒的,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最後取得勝利的人才可以享受一切。面前一隻老虎掉進了陷阱裡,他們像一群惡狼一樣圍了上去,不能讓他再逃掉!

  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諸星水軍的鐵甲船上既沒有人跳下來也沒有放下小艇,難道他們還有別的準備?只見外圍的10艘小船一字排開圈了個半圓,每艘船朝外一側的八扇木窗板放下,霎時間黑洞洞的炮口出現了一大片。

  還沒有等安宅信康等人明白過來,大炮就開始了射擊,一顆又一顆的炮彈把淡路水軍的戰船化為了碎片。面對這種情況大多數人都愣住了,但也有一些心思活絡的傢伙開始自己的打算了!

  「這一定是諸星水軍在做困獸猶斗了,全都衝上去!他們就要完了……」安宅信康不知是惱恨手下們的怯懦還是在為自己打氣,他不停地大聲叫嚷著命令到。

  「殿下……」關內正夫來到他身邊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幹什麼!」安宅信康用血紅的眼睛瞪著自己的副手,聲音從喉嚨裡咆哮而出。

  「殿下,有點……不對啊!」關內正夫囁嚅著說到。

  「有什麼不對的!」安宅信康惡狠狠地說到。其實在這個時候他也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只是他不能說服自己就此放棄而已。

  「炮聲,是炮聲不對頭!」關內正夫的臉色此刻已經慘白,嘴唇也在不住的哆嗦著。「您聽聽看,這個炮聲已經不對了!」他向身後指了指。

  安宅信康側耳聽了聽,臉色立刻變得煞白。作為一個海賊,有副好眼力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但嗅覺和聽力也不能有絲毫馬虎。嗅覺是要辨別出空氣中海風裡的鹽分不同,這樣就能準確地辨別天氣的變化,而聽覺則是為了察覺最隱秘處藏著的危險。

  在紛亂震耳的隆隆炮聲中,安宅信康聽到了同樣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應該是從身後木津口的主航道那邊傳來,其密集程度一點兒也不比眼前的打擊差,似乎一切不用解釋就能明白了!

  「主公不好啦!」一個傳令兵順樓梯從甲板跑上了艦樓,還沒有到跟前就大喊大叫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後面……後面的諸星水軍突然開炮反擊,有間武雄大人戰死,菅昭名他逃走啦!現在主航道落入敵手,我們的歸途被切斷啦!」

  「這個混蛋……」安宅信康咬牙切齒地抓住了傳令兵的領子,他現在只有一個感覺,就是想殺人!

  「殿下!」這時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另外兩個人架著,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雖然這個人此刻是十分狼狽可安宅信康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這是他的一個得力部下名叫三上四郎。

  「怎麼啦!」安宅信康快步走來揪著頭髮拉起了三上四郎的臉,一股不祥的預感迅速籠罩了他,因為他並沒有帶三上四郎來參加這次行動。

  「主公!洲本……洲本城失守,淡路被織田軍佔領了!」三上四郎的聲音斷斷續續,看得出來他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只是憑著毅力在支撐著沒有昏過去。

  「那裡來的織田軍?諸星清氏就在這裡,西近畿哪裡還有大股的織田軍!」安宅信康感覺腦子裡一團雲霧在升騰,其他所有東西都被擠了出去。

  「是諸星的軍隊,大谷吉繼率領的三千人馬!」三上四郎的聲音雖然有氣無力,但內容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他們的戰船藏在南蠻人的船隊裡,在經過淡路海岸的時候突然登陸……」

  「不對,南蠻人不是從不介入日本內戰的嗎?!」發狂的安宅信康劇烈地搖撼著三上四郎的身體,絲毫也不顧忌他的實際健康情況。

  「他們是沒有參戰,諸星的那些小戰船隻是混雜在他們當中!以前也經常有..町的商船搭伴和他們一起走,我們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對,可不想這次卻……」

  安宅信康放開了三上四郎,因為他已經昏了過去。一切都非常清楚了,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個圈套,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不用有絲毫的懷疑,因為他們現在就身處在這個圈套裡。密匝匝聚在一起的戰船成了諸星水軍大炮最好的靶子,而自己的指揮已經僅限於這條船上了!

  看著遠處那兩艘巨型鐵甲船的木窗板也全部放下,更為可怖的巨大炮口出現在那裡面。安宅信康的嘴角隱隱帶上了笑意,現在他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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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42、賭注與籌碼

  「啊~~~!」我長長地打了個大哈欠,同時雙手向兩邊一抻伸了個懶腰,一時七竅頓開骨節鬆動,迎面而來的海風激得我打了個大大的寒戰。拉了拉斗篷的領子,我慢慢向主甲板走去。
  昨天我睡得很早,太陽還沒落山就躺下了,就算不睡其實也沒事可幹,因為被陷住的日之丸號必須要等到再次漲潮才能被拖出來。昨天的海戰基本按照我的計策實現了,但卻是沒有想到的激烈,原先確實對淡路水軍沒有看上眼,另外對傳統的海戰技術也心存輕視,看來還是見識太淺,以後更加要小心謹慎,不能再犯這種「陰溝裡翻船」的錯誤了!

  在五分之四船隻被摧毀的情況下,剩餘的淡路海賊選擇了投降。淡路的十八家水軍只是一個豪族的聯合體,他們為了對抗其它水軍和陸上勢力而聚集在一起,為他們之中最有實力的一家服務,高舉著一面共同的大旗。但他們之間並沒有十分明確的隸屬關係,或可說某一個人是他們的領袖,但不存在一家對另外一家的責任與義務。既然一切情況都已經清晰明朗不可逆轉,那麼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的利益吧!其實另外還有一些人想投降,只是開始的炮火打得過猛,沒有留給他們機會。

  安宅信康死了,我親眼看到了他的屍體。他本來是有機會逃生的,雖然他乘坐的那艘安宅船也被大炮擊中,但並不是在要害的位置上,在緩緩燃燒下沉的過程中,有不少人都得以逃出升天。

  淡路水軍的時代結束了,不管這個名字是否還能被保留下來,但作為傳統海賊水軍的淡路時代已經結束了,以後的淡路乃至整個瀨戶內海,整個日本的水軍界將向何處去呢?

  甲板上已經有一些水手在不停地忙碌,見到我過來即便是一時鬆不開手的人也會向我頷首致意。只有在甲板後部的中間蹲著五六個人,咯咯吱吱地不知道在忙碌著什麼,因為都低著頭所以沒有看到我過來。

  「喂!主公來了,還不趕快行禮!」後籐又兵衛在我身後吆喝著。

  「拜見主公!」那幾個人被這聲喊嚇了一大跳,轉身見到我全都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看到他們幾個人拿著刨子、瓦工鏟等種種奇怪的工具,我就向前走了幾步好奇地問。

  「回稟主公,我們是在修理昨天被焙烙擊中的甲板!」一個可能還不到20歲的年輕水手搶著回答到,同時回身指了指他們剛才圍住的那塊甲板。

  「哦?」這時我才注意到在那塊本該閃著新油漆光澤的木板上,被燒出了一個直徑約有兩尺半的黑糊糊「大餅」,好在炭化的程度倒不是很深。看來是昨天被焙烙攻擊時留下的痕跡,不過應該是很快就被撲滅了。「昨天的戰鬥有這麼激烈麼?我在艦樓上都沒有注意到!」我走過去在那個痕跡上使勁跺了兩腳。

  「這裡只一下就被撲滅了,前邊還有一塊就得更換木板了!」這個小伙子指了指前面的甲板,那面好像是也有些損壞,不過並沒有人在修理。「這只是一點小毛病,鏟掉一層後再刷上一遍明漆,一定會完全和新的一樣,您不用擔心!這樣一場打仗只有如此微小的損失,實在是……」

  「哦?你對水軍的作戰很是瞭解嘛!」我有些意外於他的內行,並且他肯定不是我送到恩斯特船上培養的人。

  「是的主公,小的是從志摩過來的!」年輕人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白皙的面容倒真是不像個出身風浪裡的海賊家庭。「……小的從小就在船上幫忙,雖然這只是第一次親身上陣,但修修補補的工作可是從小就作慣了的!主公神威赫赫一擊而定,以這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損失就換取了瀨戶內海的霸權,小的可是在傳說中都不曾聽說過如此的偉業,您實在是太偉大了!」

  「是嗎?這不還是打傷了我的旗艦嗎!」我微笑著指了指眼前的傷痕,可心裡卻為他這番話感到很高興。

  「這怎麼能算一回事呢!」小伙子雖然只是個下級水手頭目,但說出話來卻比我還大氣。「前幾年的那次木津口之戰家父也曾參予,且不說損失的那大半戰船,就是回來的那些船被燒得那叫一個慘哪!哪像主公您這次,事先就在甲板上準備了大批的水桶。敵軍的一舉一動都在您的計算之中,能在你手下聽用實在是太幸運了!」

  「那你們就好好作吧!」點了點頭讓他們繼續剛才的工作,我又往前面慢慢走去。這個小伙子頭腦夠機靈,以後有前途。

  「主公,您這麼早就起來了?」這時神谷師元迎著我的面走來。「時間還早,您怎麼不再多休息一下!」他看看我的臉色關切地問道。

  「還好啦!」我用手輕輕拍了拍面頰,感覺繃緊、光滑而又彈性。前幾天,也就是在討滅來島水軍的那兩天裡,我確實有些情緒不對頭,不過很快就調整了過來,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我是否變得有些沒心沒肺了。「現在來島、淡路水軍都滅了,因島、能島的那些傢伙也已經遠遠地躲開,在這片水域實際上已經不可能再有什麼人可以和我們抗衡。這幾天你殫精竭慮,現在總該好好歇歇了吧!」我重重地在他的肩頭錘了一下。「什麼事都自己扛下來,那可算不上是一個好的總大將哦!」

  「我原來也是這麼想的,可實在是不行啊!」他沒注意被我的拳頭打得一摘歪,一臉苦笑地說道:「您的這句話實在是應該和竹中大人說說,如果不是他的話我也不是這麼勤奮的人!」

  「重治有什麼不對嗎?」他的話叫我不禁一愣,長野業正和竹中半兵衛是我最為放心的兩個人,如果說他們還有什麼不當之舉的話,那麼我可能就要被累死了!

  「竹中大人今晨丑時就起來了,說是要實地檢查一下戰船的毀損情況!」神谷師元雙手一攤作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我被通知後立刻就去找他,並且保證至遲今天下午會給他上繳一份詳細的報告。可他卻堅持一定要親自過目一遍,還說他這個水軍大將即便是外行也決不能屍位素餐!您想想,有他這句話我們還能怎麼樣?」

  「去把重治給我找來!」我轉身對後籐又兵衛吩咐道。

  「主公,您找我?」沒過多久竹中半兵衛就來了,而且趕得很急。「是不是又有什麼新情況了,請您只管吩咐!」

  「事情倒有一件,不過麻煩你的地方卻是不多!」我注意到竹中半兵衛確是更瘦了也更白了,不是那種正常的白皙,而是非常明顯的憔悴。「一回界町你立刻就和師元辦理移交,由他擔任水軍代理大將。你還是專心管好軍師那一攤事情就行了!」

  「這樣就好了,臣確實感到對這一職務力不勝任!」竹中半兵衛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面色和緩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此番奇襲來島、討平淡路,神谷大人臨陣運籌功居首位,統領水軍當再無異議了……」

  「我是怕把你給累死!」說完這句話我自己都笑了。竹中半兵衛這個人確實聰明機智,不過有的時候又很「軸」,為人處事居然不會偷懶,這樣早晚把自己給逼死。「不就是個淡路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把我的軍師給搭進去,那可是連哭都來不及了!」

  「主公為了淡路不是連這價值百萬的日之丸都捨得嗎?我一個竹中半兵衛算得了什麼!」聽了我的話他身體明顯一震,然後故作輕鬆地說著。

  「那可絕對不一樣哦!」我連連地擺起了手,雖說是半玩笑可卻又一臉的嚴肅。「我是個天下最精明的商人,賠本的買賣可是絕對不會做的!淡路雖然是區區六萬石,得到這裡卻等於控制了半個四國,損失一艘日之丸當然可以被接受;可要是折了你竹中半兵衛,我就等於是用半個天下來換這淡路!這樣的以大博小就是賭徒也不會幹,何況是一個商人呢?」

  「主公!」淚水終於從他的臉上流了下來。「我竹中半兵衛此生得以追隨主公,雖死亦無憾了!」

  「什麼死啊死的,多不吉利!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又使勁兒地拍了拍打他的肩膀,同時注意到邊上的神谷師元也面顯感動。

  「洲本城到了!」桅桿上的瞭望手大喊了一聲。

  是的,遠處的淡路海岸上隱隱出現了一座城堡的輪廓,映襯著晨曦的光輝顯得金壁輝煌,雖說規模並不是很大,但合著一色的海天卻別有一番景致。

  「師元,那座城給你了!」我一時豪氣勃發,指著遠處的那座城堡說道:「洲本城連同周圍的三千石領地,今後就是你的知行,其他的水軍有功人員我還會另行封賞!」

  「謝主公恩典!」神谷師元也沒有想到打了一次仗就能得到領地,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今後水軍會分置淡路、岸和田兩地,所以淡路守護你並不合適!」我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主公!」竹中半兵衛立刻說道:「淡路豪族大半湮沒,應該多分賜一些淡路土地給予直轄的旗本和足輕頭。另外九鬼殿下加入四國討伐序列之後,必然要在淡路另尋一處港口作為基地。綜合考慮各方面關係的協調,淡路還是由主公直轄為好!」

  我看了他一眼,有個好軍師還真是省心。「就這麼辦吧!」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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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43、平安的基礎

  天正四年(1576)的年底,近畿地區呈現出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已經有很多年這個地區沒有戰事了,生活隨著人心一起安定了下來,織田信長的殘暴對一般百姓的影響極小,相反他的好大喜功對於促進經濟繁榮,倒是起到了相當大的促進作用。在織田信長的全力支持和丹羽長秀的不分晝夜下,一座日本亙古未有的巨型城堡出現在了南近江琵琶湖岸邊。
  在繁忙的官道上面,由各處聚集而來的車隊絡繹不絕地向這座安土城行來,各種「高貴」的徽記印在旗幟和車輛上面,彰顯著其主人的顯赫地位。這些人又都是來幹什麼呢?似乎是急著趕到安土城,急著去那裡低下他們「高貴」的頭顱。「高貴」與「卑微」,多麼有趣的對比,又是多麼滑稽!這一切如果是在馬克‧;吐溫的筆下,又該是怎樣的一幅圖畫呢?

  就在這紛紛的車水馬龍當中,有一行車隊也隨著眾多同行者緩緩前進,雖說無論數量還是豪華程度都是上上之選,但在眼花繚亂的環境裡也就不那麼顯眼了。對於沿途的百姓來說和各級貴人們的距離是同樣的遙不可及,不是印在軍隊旗幟上的「諸星丸」也就沒了什麼特別的意義。

  「平安樂土……平安樂土……」我閉著眼睛嘴裡不斷叨念著這個詞,心裡一時感慨萬千。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地方嗎?過去我不知道,將來我就更不知道了!我的見識確實是淺薄的,但任何一處所在往往有不同的兩種評價聲音,而且這個地方越有名,評價的差距也就越大。

  「這有什麼不對嗎?安土城,好像很好聽嘛!」左臂彎裡的鶯微微動了一下身子,撥開一瓣桔子送到我嘴裡。「平安樂土,讓人一聽就是一幅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的景像,真的好像天下就此安定了呢!」

  「平安樂土!嘿、嘿……」我用左手緩緩拂過她緞子一樣的秀髮,然後把她的頭輕輕按向我的胸前。「這是令人憧憬的景像,不過卻令我想起了很久以前聽過的一段歌詞!」

  「殿下,您也會唱歌嗎?」鶯很意外,她知道我是個五音不全。

  「我說的是我聽過,真唱我可不行!」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唱歌只能當作雜耍看。「如果你愛一個人,就送他去紐約,因為那裡是天堂;如果你恨一個人,就送他去紐約,因為那裡是地獄!」

  「一個地方怎麼會既是『天堂』又是『地獄』呢?殿下,您的話我不明白!」鶯用她那光潔白皙的臉頰在我的手背上蹭了蹭,向我撒嬌到。

  「你不明白嗎?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哈、哈、哈……」我一下子大笑了起來。

  「真是的!總是說這些怪話……」右臂彎中的仙芝有些不滿意我的孟浪,皺著眉頭輕輕推了我一下。「我有時候真怕你酒後失言,這些言論在主公那裡可是會很『介意』的!」

  「這種事情我自然知道!」我安慰似的在她背上拍了拍,而後雙臂同時緊了緊。「其實這類話就和佛家的偈語一樣,可能有很多意思,也可能什麼意思都沒有,關鍵看你怎麼看了!」

  「現在正是主公高興的時候,但為將來考慮最好不要去觸他的忌諱!」仙芝的語氣不無擔心,但怕我不高興又馬上轉移了話題。「這安土城的盛況真是空前,僅為了繁榮城下町主公就從各處遷來了近兩千家商戶。不但在主城幾條下坡道指定了各家臣的宅基位置,還規定了修建的規模和檔次。說是達不到規定給他丟臉的,一律要推倒重建。真的有這樣的事情嗎?」

  「當然真有這麼回事,好在這在我們還不算太為難的事?」我想起這幾個月因此而來借錢的人,不禁感覺有些好笑。

  「我們的房子位置在哪兒?我還是第一次來呢!」鶯拉著我的胸襟搖了兩下,生性好動的她這兩年是有些悶壞了。

  「以後再有戰事的時候,如果條件允許你就和阿雪一道來吧!」我又用手在她的頸間撫動了兩下,無限憐惜地說到。

  「殿下……」她嬌羞地將臉埋入了我的懷中。

  「我們的房子就在大門附近,只是比柴田和丹羽兩家略遠些,不過大小是一樣的!說起樣式,村井大人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我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了將要去的地方,其實建好後我自己也沒有去過。

  對於四國攻勢的進展有些異乎尋常的順利,作為屏障的淡路看似無意的就順手拿了下來,如今的盤踞在阿波、贊歧兩國的三好家已是草木皆兵,不過漫長的海岸線對於我來說就有如一張紙般薄弱。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反倒不急了,索性等等九鬼家隆的部署再作決定。其實與戰爭比起來,如何統治倒更是一個大問題,已經有兩百多年四國沒有被外來勢力涉足過了。

  不止是一個單純的房子問題,許多地方都表明織田信長與我進入了一個新的「蜜月期」。因為這後半年我前線沒什麼大動作,因而不斷地被他召到京都或岐埠。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在他覲見天皇或者召見外蕃使者的時候,充當一下「牛頭馬面」的角色。至於當面勉勵和通令嘉獎,那更是三天兩頭的事。

  對於這番雨露天恩我自然是感激涕零,不但珍貴的禮物接常不斷的砸向織田信長和他周圍的人,就是獻金的力度也被大大增加了。界町和石山的入息因為我的「養成」計劃,而並沒有明顯的增加,因此上我的這種行為就更加顯出了難能可貴的誠意!

  不過雖然織田信長最近在明面上,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但我依舊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就像這一次,我舉家來參加他的除夕盛會,只是非常「偶然」地忘記了正在丹波龜山城的長子仙鯉丸。雖然我知道現在的情況下織田信長不可能把我怎麼樣,但一切還是小心謹慎的好。根據最為機密的忍者報告,他的疑心病益發的重了!

  「咯吱!」車子忽然停了下來,前面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什麼事?」我用折扇撩起車子的窗簾對外面問到。

  「回稟主公,是到外城大門了!」後籐又兵衛在馬上俯身過來說到。

  「哦!」我探出半個臉朝前面望去,果然安土城壯麗的天守閣看起來已經近在咫尺。對於這座城堡織田信長真是不遺餘力,巨石壘成的高大城牆雖然還在十幾丈外,但是已經給人很強烈的壓迫感了!

  「諸星殿下!」前隊的櫻井佐吉從城門那裡帶回了一個足輕大將,這個人我雖然認識但已經記不起名字了。「您一路辛苦了,路上還好走吧!」他慇勤地問候到。

  「沒什麼,現在近畿這麼安定能有什麼事!」我正想命令車隊繼續前行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不禁對這個足輕大將詫異地問道:「你怎麼在這裡等我,是主公現在就要見我嗎?」

  「不是的!末將只是今日剛巧在此當值,不過主公倒是有些話要末將等轉告在此經過的諸位本家殿下!」他又上前兩步來到我的窗邊說道:「主公近兩日要陪伴朝廷的欽差,因而不會召見各位本家殿下。不過諸位可以自行參觀除天守閣最上面三層的部分,內眷也可以經通報後拜見幾位夫人!」

  「主公考慮的還真是周到啊!」我對於周圍的這種氣氛非常滿意,看來織田信長正處在刻意營造一種其樂融融的氛圍中。「來的欽差是誰呀?」我在想著要不要去湊湊熱鬧。

  「是西園寺和飛鳥井兩位閣下!」

  「哦!」我方下車簾緩緩向前行去,後籐又兵衛非常「親密」地和那名足輕大將走到了一起。

  一進入外城就是連棟成片的武士住宅,根據由低至高的原則欲漸高大宏偉,到了後來幾乎全是鎮守一方的重臣宅邸。有一些門口還在打掃清理,可見主人並沒有來到,另外一些則已經侍衛整肅插好了旗幟。我來的時間不算晚,因此人也就只到了三成左右。

  我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這座安土城就像眼下的織田政權,甚至就是織田信長本人,威風八面不可一世!那麼支撐他的基石是什麼呢?想著想著我自己都覺得有趣。

  「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呢?」看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詭異,仙芝和鶯的心裡都有些發毛。

  「我在想究竟是什麼,成就了主公今日的霸業呢?」我抱著她們兩個舒舒服服地靠在厚實綿軟的靠墊上。

  「自然是殿下您替他打下的了,還有其他的那些家臣也幫了一些忙!」在鶯看來全天下我最了不起,後面補充的那句只是照顧一下別人的「面子」。

  「且不說我一個人有沒有那麼大本事吧!可就我一個人,又怎麼對抗得了全天下呢?」我搖頭否定了這個答案。

  「自然是還有長野、前田和竹中等諸位大人的輔助了!」仙芝又補充到。

  「沒那麼簡單!」我想她們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就算是軍隊強大無可匹敵吧!當年的三好控制近畿風聲水起,可就因為殺了個空殼將軍就迅速敗落了,有些事情好像不是單純靠實力就能解決的!」

  「那就還有人心!」話剛出口仙芝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對。「可人心向背是可以引導的,那最根本的決定力量又是什麼麼呢?」

  「哈、哈,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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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36: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44、問路

  一座比城門小不了多少的巨大木門向兩側分開,一邊兩個壯漢好像推得極費力氣。從打開的門裡跑出四十幾個留守家臣侍立兩側,恭恭敬敬地把我們一行車隊迎了進去。這棟院子真的是很雄偉,砌院牆的都是買來的建築安土城剩餘的巨石!
  「快些!快些!」後籐又兵衛他們一下馬就緊張地忙碌了起來,一名近侍把金漆踏腳凳擺在我們的車轅下,另外幾個忙不迭地打開一卷鋪向廳堂的地毯。貴人們的鞋子是不能沾上塵土的,哪怕他的靈魂曾在泥沼裡打過滾!

  「哦!」我走下車子,仙芝和鶯跟在我的身後,孩子們也由宏、阿雪她們帶著從後面的車子上下來。

  「主公,是否要先用飯?」府邸的留守總管上來請示到。

  「喂,你們都餓了嗎?」我對後面的孩子和妻妾們問到,他們都對我搖頭。「那就……先到裡面換換衣服,梳洗一下吧!」其實因為一直坐在車裡,我自己也沒感覺到飢餓。

  因為是第一次來,總管立刻吩咐幾個侍女把我的家眷引入內室。

  「我吩咐的人已經來了嗎?」在經過走廊的時候我對總管問到。

  「已經等了兩天了,您什麼時候見他們我去通知!」總管立刻回答。

  「就現在吧!我也不用換衣服了……」在他的指引下我轉了個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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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見主公!」我在書房裡坐下還不到兩分鐘時間,兩個人就從門口走了進來。這是兩個在各方面都截然不同的人,穿著雪白僧衣溫文爾雅的靜水幽狐,和穿著墨黑武士服的望月吉棟。

  「起來吧!」我隨意地指了指一邊的座墊,就自己走到上位坐了下來。屋子裡除了我們三個沒有其他人,因為沒點燈而且只有一面小窗,所以屋顯得有些黑。「吉棟,這兩年我並沒有特別的任務給你,整合甲賀諸流派的事情你作的怎麼樣了?」

  「非常抱歉!這麼長時間裡只收攏了二十九家……」望月吉棟躬身叩了個頭,然後直起身子說道:「甲賀諸流離散的時間太長了,時至今日已經有許多有了另外的基礎,雖然如今大半都已經回歸,但以一些小流派為主。像三雲、杉谷善這樣的大流派,至今還在搖擺當中!這麼多年花費了主公大量的財力、物力,屬下實在是……」

  「這已經很好了,不必過於著急!」雖然非常清楚秘密工作所能發揮的作用,但是對於目前發展的程度我已經很滿意了,黑暗世界儘管是一個獨立的系統,可是絕對秘密的事情是根本不存在的。「我瞭解過去甲賀忍者的規模,但是不必執著於此,與其他部門作用不同的是,甲賀將要承擔所有的外圍任務。對於那些新收進來的流派,主要改造方向就是發揮他們原有的特長,並不一定是越大越好。從某種意義上說,甲賀就是我整個系統的一個影子!」

  「是,主公明鑒!」望月吉棟雖然因我沒有怪罪而鬆了一口氣,但多年的夢想還是時刻糾纏著他,因此又試探著問道:「其實近些年來主公聲名雀起,即便在邊陲之地也是無人不知。特別是今年,主公輕巧擊敗為禍百年的紀伊國人惡黨,對各忍流的震動已是無可復加。若是屬下可借主公盛名,當可收……」

  「絕對不能這樣做!」我厲聲打消了他的這個念頭。「現在近畿已經不是前些年一團亂麻的局面,所以一些事情會有很多人盯著。主公那裡已經有很多原甲賀系統的人馬在工作了,所以你的言行一定要謹慎,不但不能對外人提起我,就是剛剛加入的新人也要經過認真考察!」

  「是,屬下愚蠢!」望月吉棟連連告罪。

  「京都的工作怎麼樣了?」我轉向了靜水幽狐。

  「一切非常順利,京中的諸勢力對於主公都是大有好感!」靜水幽狐把手裡的檀木念珠放在旁邊的矮幾上,此刻的神態已經完全消失了一個佛門中人的氣質。「雖然現在朝廷已經恢復了某些體面,不過真正掌握的權力還是很少,所得利益無非是藉著賣官鬻爵的那點收成。不可能每個人都分到一份,所以無法進入『圈子』的干餉公卿還是佔著大多數。主公的恩惠對他們是非常重要的,因而贏得了不少名聲!」

  「不要在乎那幾個小錢,不夠的話我會再撥給你!」我一笑之後用折扇在桌面上敲了敲。「……有些貨色雖然現在不值什麼錢,但也正因為如此囤積起來卻是用不了多少本錢,以後只要有一個價錢上漲就足以值回投入了。對於太子那一系人馬的工作要加強,只是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

  「這個微臣心中有數!」他心領神會地一笑之後又說道:「不過……總是饋贈而沒有絲毫索取,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怪異的事情。因此微臣擅自作主,經常向那些公卿們求些字畫手跡,並於主公在京都的宅邸中大肆懸掛,主公不要怪我弄得太俗氣就好!」

  「越俗氣越好!」我合掌稱妙,現在最好讓所有人把我看成附庸風雅的暴發戶。「現在京都的局勢很微妙,各人都打著自己的小九九。雖然是在織田家將統治天下的這個共同認知下,但如何選擇還是有很大差別的!無論是源賴朝還是足利尊氏,他們統治的天下都依然有派系存在,這是一種慣例。在這種情況下京都是大有可為的,不過還是要小心謹慎!」

  「主公教訓得是,微臣受教了!」靜水幽狐面容一整恢復了嚴肅。

  「你如果一段時期離開京都,會不會有什麼變故!」我忽然雙目恍惚喃喃問到。

  「應該不會!」他雖然不清楚我有什麼打算,但還是盡可能把情況介紹清楚。「現在各家殿下在京都活動的人很多,微臣一個離開並不會太顯眼。再說還有正親町閣下在,以他與主公的關係足可以代替您周旋。而且他本身就是公卿的身份,許多話也可以不用提上主公的名諱!」

  「那我就放心了,你就替我到四國去跑一趟吧!」我終於下了決心。

  「是!」他沒有再問,因為知道我一定會解釋。

  「現在攻打四國不是什麼問題,難得是如何平穩過渡!」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顯出了一定的憂慮。「九州和四國的人均十分排外,這點是我最為擔心的。你先到那裡接觸一下中下等勢力,看看他們對本家進入四國是個什麼態度。不一定要把話說得很明白,先花些錢溝通一下。還有你,選20個精幹的人跟隨幽狐前往,要沒什麼名聲的!」我又對望月吉棟說到。

  「屬下馬上安排!」望月吉棟想了想又問道:「屬下是否可以向楠木大人借一兩個人?」

  「哦?」我愣了一下沒有明白。

  「楠木大人那裡有幾個人來自四國,雖然不是忍者……」

  「噢!」聽到他的話我立刻想起了那個兇惡的四國強盜,感覺他的腦子還真是好使。「可以,我給你一份手令!」我同意了他的建議。

  「那屬下收拾收拾就準備啟程了!」認為我的事情已經說完,靜水幽狐請示到。

  「也不必那麼著急,你還是先回京都去再作些『功課』!」我抬手止住了他,這也是在進城時才想到的。「一條和西園寺現在都在京都做佐雜的閒差,據我所知並不是很得意的樣子。你可以先去他們那裡接觸一下,看看有什麼打算沒有。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氏源久遠的公卿名門,雖然被趕出了四國但好歹有個正統的名份。再說數代統領的關係網也還是有的,如果可能的話就把它們買下來!」

  「主公是想借這兩塊招牌充充門面?」靜水幽狐反問到。

  「你看可行嗎?」我自己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主公,確實深謀遠慮!」他心悅誠服地連連點頭,不過還是覺得有補充的餘地。「既然主公有這個考慮,那麼不如趁眼下西園寺公廣就在安土的機會,馬上就與他進行接觸。現在既逢年關又趕上他是欽差,說話中由淺入深會方便上許多!」

  「在主公這裡……好嗎?」我皺了皺眉頭。私下交往的事我一般很謹慎,不願意讓人有過多的猜測。

  「臣竊以為這反而不會有任何問題!」靜水幽狐立刻向我解釋道:「大殿命主公攻略四國,這件事情已經盡人皆知,那麼作一番政治上的準備也就是天經地義的。在大殿鼻子底下做這件事,更會顯得主公光明磊落問心無愧。如果主公再能在大殿面前訴訴苦、報報委屈,進而要求大殿親自為我們引薦西園寺公廣,那麼大殿那裡則不會有任何的疑慮了!」

  「嗯、嗯,你說得很有道理!」他的話令我心中一動。似乎近來我確實少了許多和織田信長當面「溝通」的次數,這樣非常不好,很可能會給敵人進讒的機會。看來趁著最近有閒的便利,倒真應該經常在織田信長面前走動走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施行。「那你就在安土再等兩天,聽我的消息吧!」我對靜水幽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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